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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愛潛水的烏賊]滅運圖錄[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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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7-9 19:02:03
第一百九十七章 修行之患在自身

向寶心中充滿堅定,朝氣勃發、步伐穩健地返回家中,與昨日簡直判若兩人,好在已經夜深,否則讓熟人撞見,恐怕會以為他得了什麼奇遇。

關上房門,向寶拿出《仙授群星劍》,浸入精神,觀看起「萬星圖」來。

點點星辰閃耀,帶著璀璨光芒升起落下,劃出玄奧複雜的軌跡,構成一張宛如星空倒影的圖卷,深邃而燦爛。

僅僅看了一眼,向寶就頭暈目眩,太陽穴鼓脹欲裂,耳邊嗡嗡作響,但他有了之前頓悟後,並沒有就此知難而退,而是照著先前想法,將精神集中在了最醒目的北斗上,仔細觀察記憶著這七顆星辰運轉的軌跡。

幾息之後,向寶一下從盤坐仰躺下去,臉色煞白,雙目無神,心神近乎耗盡,他感覺自己疲憊地難以挪動一根手指,頭暈得想要撞牆,似乎馬上就會暈厥過去,可他還是強自撐住,將剛才所觀察到的星辰軌跡,一一在心中回想,免得忘記。

一道道璀璨光芒在其存想中出現,但能夠記起來的不足剛才觀察的十之一二,等到回想結束,向寶終於支撐不住,暈了過去。

等他醒來,已是日正當空,其腦袋發脹,略一回想,發現記住的那些星辰運轉軌跡並未遺忘,頓時高興地蹦了起來,手舞足蹈。

心情暢快之中,向寶服食藥湯,開始鍛體,一通拳腳下來,忽然有股股熱氣在骨髓中產生,從鍛體巔峰突破到了養氣期。

好事連連,向寶真是心花怒放,到了晚間夜深人靜時,就開始嘗試觀想。

鐵劍門的觀想法是,在紫府中觀想一口頂天立地的巨劍,其轉化內氣,散發出絲絲鋒銳金氣,滋潤靈魂。

向寶好不容易觀想出巨劍,卻陡然發覺,有一條猙獰噁心的黑色蜈蚣,盤在巨劍之上,張牙舞爪,剎那間就讓其從觀想中退了出來。

「莫非是外道鬼神侵魂?」向寶想起功法上的記載,決定明日去門中請教長輩。

……

幾日下來,向寶喜憂參半,喜得是靠著存想北斗,終於將《仙授群星劍》上一招「注籍北斗」練成,憂的是觀想之中,若有寧神靜氣的線香之物,那黑色蜈蚣就不會出現,可一旦沒有,那是必定到來。

「家中錢財有限,光養氣的吃食就是極大花費,而且這些寧神靜氣之物也不便宜,若照著王師叔所言,一直靠這些事物直到能靈魂出竅,委實承擔不起,除非將修煉劍法的時光減半,去做那些報酬高的宗門任務。」向寶在街上邊走邊揣摩,走著走著,他忽然發現自家走到了城隍廟附近。

向寶頓時自嘲一笑:「那位前輩道長乃遊方道士,怎麼還會留到這裡,任你請教?」心中雖然這麼想著,但向寶還是不由自主走了進去,就算看看也好。

可剛進去,向寶就發現那位年輕道士在城隍神像下安然端坐,看他進來,很是詼諧地開口:「貧道觀小友你印堂再次發黑,看來又遇到了劫難。」

向寶撓了撓頭,一張臉漲得通紅,很是不好意思地道:「道長明鑒,小子有些修行上的疑難想要請教,不知可否?」

「說來聽聽。」石軒淡淡回答。

向寶趕緊將觀想中遇到黑色蜈蚣之事說出,末了道:「不知是何方外道鬼神,道長您可有什麼法子將其摒除?」

「要想摒除,需得先找到那外道鬼神,你拿一根炭條在手中,觀想時,一旦那黑色蜈蚣出現,立刻假想用炭條打它,這樣你手中的炭條就會隨之揮出,將其打中,確定其所在。」石軒老神在在地道。

向寶從未聽聞過有這種尋找外道鬼神的法門,簡直玄之又玄,但有《仙授群星劍》之事在前,他對這位道長是非常信任,趕緊拿了一根燒剩下的炭條在手上,調理心境,開始觀想。

沒有意外,那黑色蜈蚣依舊盤踞在巨劍之上,向寶照著道長吩咐,觀想出一根炭條,向其打去。

剛剛打中,天旋地轉,向寶從觀想中退了出來。

他趕緊看手中炭條打到了何物,可讓他目瞪口呆的是,右手所持木炭僅僅將他左手、衣襟等弄得滿是黑印,並沒有其他外物。

「道長?」向寶不解地看向石軒。

石軒輕輕一笑:「還沒明白嗎?」

向寶一片茫然,低頭又看了看,忽然靈光一閃:「那外道鬼神,就是我自己?!」

石軒含笑不語。

向寶趕緊再次觀想,這次當那黑色猙獰蜈蚣出現時,其想到是自己,就不慌不忙,不驚不懼,繼續觀想。

平心靜氣中,那條黑色蜈蚣漸漸變得溫順,從巨劍上退下,然後越來越淡,直至完全消失。

好一會兒,向寶睜開雙眼,在他看來,眼前的年輕道士真是無所不能,心中暗道:「莫非是神魂高手,或者金丹宗師這種級數的前輩?」

歡欣地道了謝,向寶實在找不出有什麼能夠報答這位前輩道長的,只能暗暗下定決心,以後每日都抽出一個時辰來聽道長吩咐,侍候於他。

解決了觀想隱患,向寶興高采烈地返回宗門,迎面遇上了先前指點他的王師叔。

王師叔看到向寶開心的模樣,與方才垂頭喪氣的樣子實在是天淵之別,不由好奇問道:「向寶,你難道不擔心那蜈蚣了?」

這王師叔年輕儒雅,為人隨和,很多弟子向他請教,乃宗門內最受歡迎的長輩,所以向寶之前才會特意去請教他,如今見是他相問,加上又是半大孩子,戒心不重,於是歡喜地回答:「已經解決了。」

「怎麼做到的?」王師叔很是驚訝,莫非向寶遇到了什麼得道高人,這種莫名其妙的觀想問題,可不是小小雲流城能夠解決的。

向寶帶著燦爛笑容,將請教道長前輩這個問題的過程講了一遍:「……道長的法門真是玄奧無比,實在出人意料,但效果好得出奇,讓師侄一下就明白那蜈蚣是自身雜念所化。」

王師叔邊聽邊皺起眉頭,聽到向寶說完,才搖了搖頭:「向寶,你被人騙了,在觀想時無意識地揮動拿於手中的炭條,有八成以上可能是碰到自身,不過你也算是因禍得福,徹底解決掉了心頭大患。」

向寶一下啞然,回想當時拿著炭條的姿勢,越想越是肯定,除了往前扔出去,那無論怎麼弄,都會將黑印弄在身上。

他不敢置信,又很是沮喪地喃喃自語:「道長竟然是騙人的……怎麼可能是騙人的!」

王師叔看著向寶的模樣,歎了口氣,心中暗道:「哪有隨便遇到一位遊方道人,就是前輩修士的好事。」

向寶失魂落魄地往城隍廟走去,心中高大無比的道長形象轟然坍塌,他要親口問問,道長的指點是否從頭到尾都是江湖旁門手段,是在蒙騙自己。

王師叔見狀,怕他剛入養氣,吃了那道士的虧,於是悄悄跟在後面,以便關鍵時刻出手相救。

到了城隍廟,向寶見那年輕道士依然端坐,於是走到面前,有些顫抖又有些期待地問道:「道長前輩,剛才那炭條指外道鬼神之法,可是誆我的?小子想來想去,那炭條十有八九會弄在身上,而並非外道鬼神乃自己所化?」

「你還沒明白嗎?」石軒不答反問。

向寶一愣:「什麼?」

「觀想上的問題,又有哪個不在自己的?」石軒悠然起身。

向寶以及後面而來王師叔一下愣住,回想功法、典籍記載,那是說的明明白白,只要定中自身不起雜念、不亂想,外道鬼神根本無法趁隙而入,可真到了修行時,絕大部分修士往往會忘了這一點,而去借助寧神靜氣之物,反正一樣可以修煉到靈魂出竅。

「原來道長想告訴我的是,既然炭條十有八九會弄在身上,那觀想的問題自然十有八九在自己。」向寶恍然大悟,而王師叔想起觀想時的種種,開始覺得自己走錯了路。

石軒背負雙手,往城隍廟門口走去,留下最後的話語:「從鍛體開始,一直到合道,修煉上的種種問題,其實又何嘗不是如此?」

「修行之患在自身!」

向寶腦海一下嗡嗡作響,像是頓悟出了什麼,又像是什麼都不明白,王師叔則汗如雨下,臉色煞白。

修行之患在自身,石軒這句話,並僅僅是對向寶、王師叔的提點,亦是對自己所言。

等到石軒離去許久,向寶和王師叔才回過神來,兩人互相看了看,一會兒覺得這句話真是微言大義,含義無窮,一會兒又覺得其淺顯易懂,說了等於沒說,誰都知道。

「從鍛體到合道,好大口氣。」王師叔想起剛才石軒的話,疑惑而驚愕地道,「能有這種口氣的,莫非是……」

「真仙,或者天仙!」向寶接過話頭,失神自語。

這樣的一幕,在禹余天到處都有發生,時而是年輕道士,時而是一位白髮老爺爺……

……

石軒洞府內。

經過三百九十年的收集,無數「頓悟氣息」在石軒胸前彙集,一個個符篆文字在周圍環繞,不時落入其中,使它們放出似黑似白的光芒。

當最後兩個道種文字飛了進去,那一團無形無質的氣息當即扭曲變化,聚攏成形。

一炷香後,整個靜室都充滿靈動智慧光芒,一冊薄薄的書籍出現在石軒掌中,上面簡單的花紋匯成了三個篆字:「道德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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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八章 天玄一步風雲動

剛一將「道德經」與自身氣息結合,石軒就有元神似清冷非清冷、似溫和非溫和的感覺,一陣陣道德氣息蕩漾,旋即收斂,再無異狀,接著這冊薄薄的書籍化成似黑似白的光芒,投入石軒元神之中,居於太極圖和陰陽二氣瓶旁邊,與斬仙飛刀相對。

對於這件秘寶的煉成,石軒並沒有太多喜悅,繼續定下心神,開始觀想「虛空開闢」,無比小又無比大的幽深黑點出現,先天五太依次衍生,混沌開闢、陰陽衍化、時空分離,蔚為壯觀,道心修為稍有不足,就會迷失在這宏大超然、震撼人心的場景之中,難以擺脫。

得益於渡過壽元之衰時的直接體悟,石軒僅僅花費了三百來年的工夫,在七十八年前就成功將「虛空開闢」觀想了出來,並漸漸熟悉,加深感悟。

有了直指陰陽大道的「虛空開闢」觀想法,加上早在時光秘洞中,石軒就得了大道真意,並且一直加深著這方面的體悟和積累,故而陰陽混洞神光修煉得是非常快,僅僅七十多年就提升到了九階,縮短了近四百年的時光,三才滅法、四象滅世劍以及五行滅仙劍要想修煉上去,則至少得還有近五百年。

是否根本仙術的區別,開始體現出來。

而石軒一身陰陽雷電類仙術,本來需要三千六百年才能修煉到九階,但有了這兩方面的加成,以及六百來年時光的過去,再有七百年工夫,就能一一提升上來了,太極圖、陰陽二氣瓶這兩件陰陽類本命靈寶,同樣如此。

六道輪迴、因果丹書等契合本性的非陰陽雷電類仙術,則需要按部就班,繼續修煉三千年左右。

至於其他不契合本性的仙術,石軒只能搖頭苦笑:「沒有七八千年,難盡全功,如果不用拖延秘術的話,到時候估計要麼已經渡過道心之衰,成為無衰無劫的道君,要麼正在瘋狂難遏、積重難返之際,或者乾脆就已經隕落了。」

石軒一邊觀想「虛空開闢」,一邊修煉著陰陽混洞神光,元神變化,似黑似白、幽暗深邃,並照著本身所感悟、明瞭的陰陽大道真意開始運轉衍變。

仙術到了九階後,就已經圓滿,越貼近大道則越接近九階巔峰,在這方面,已經明悟大道真意的大神通仙術是得天獨厚,甫一進階,即為九階巔峰。

要想越階到大道層次,無需再觀想道種文字添加,而是將這門仙術與寄托於大道的那絲元神勾連,一邊將那絲元神借助大神通仙術與大道本源結合,一邊按照從這種結合中反饋回來的大道運轉方式,衍變著大神通仙術本身。

當那絲元神與大道本源完全結合,大神通仙術本身也與大道運轉一致時,這門大神通仙術,就成為了貨真價實的大道攻擊,可以將後面仙術二字去掉了,乃實實在在的大神通。

非是根本功法而來的仙術,不能越階到大道本源層次!

所以石軒的三才滅法劍、四象滅世劍以及五行滅仙劍,在這個階段,即使修煉到了九階,也無法越階,只有等石軒成就半步金仙,兩儀滅道劍奪造化玄妙而生,這三口飛劍才能借助其提攜,修煉到大道本源層次,而非陰陽以及其衍化的後天大道所屬的仙術,除非石軒另成造化,否則就只能停在九階仙術的層次,永遠無法提升。

似乎無處不在,觸手可及,但又彷彿遙遠難以到達的陰陽大道中,石軒寄托於最深處、與其非常契合的那一絲元神,緩緩變化,發出與附近一樣的似黑似白光芒,感應著周圍的陰陽變化。

當這絲元神完全變成陰陽混洞神光時,陰陽大道本源立刻分化,被其破開,而其本身也被陰陽大道本源所分開。

兩者緩緩結合,但卻一觸即收,僅僅結合了微不足道的少許,宛如怕火又嚮往火的小孩,輕輕用手指點了一下燭火。

就算只是一觸即收,石軒觀想中的表情也是凝重非常,不比渡過了道心之衰的半步金仙,這種與大道本源的結合,對於四劫天君而言,很容易就被玄之又玄的大道所迷惑,身心被其同化,失去一切本性、靈智,徹底融入大道之中,身死道消!

不少四劫天君就是因此而亡,只有道祖門下好一些,因為其寄托的大道往往就是那位道祖所合,真要到了關鍵時刻,道祖輕輕動念,就能讓這種同化停止。

無窮無盡、玄之又玄的大道運轉奧妙順著那絲元神照入石軒心神內,彷彿要在石軒元神內演繹著整個陰陽大道的玄奧。

其浩瀚、宏大、無邊、無際、難以言說,讓人沉迷,想要探索,恨不得身與其合。

剛有這種感覺產生,石軒一直保持清醒的念頭是陡然產生極大的危險之感,當機立斷就從定中醒來。

過了片刻,從定中醒來的石軒,才彷彿完全清醒,長長地吁了口氣:「以四階天君的境界,卻接觸半步金仙的層次,真是危險。」

不過危險之中,石軒是收穫不少,體悟到了一絲陰陽大道運轉的玄奧。

稍作安神,石軒就繼續修煉起了陰陽混洞神光,按照那一絲玄奧,讓其運轉衍變。

許久之後,石軒緩緩睜開雙眼,瞳孔中一抹似黑似白、幽暗深邃的光芒閃過:「若一切順利,加上『虛空開闢』和大道真意的加成,兩千年內,陰陽混洞神光就能提升到大道本源層次,相當於道君的『萬法歸道』階段,嗯,其實應該是相當於初步『得道真意』階段。」

半步金仙四個境界裡,「萬法歸道」和「圓滿道基」是水磨工夫,「得道真意」和「外道演法」則需證見,其中「得道真意」就等同石軒目前證見的陰陽大道真意,宇宙開闢之道、分化之道、衍生之道,所以一旦石軒能成就半步金仙,就可以一邊萬法歸道,一邊圓滿道基,一邊加深大道真意的感悟,三者同時進行。

說起來,有許多半步金仙在「萬法歸道」後,是花費幾萬,十幾萬,甚至幾十萬年,方能證見「得道真意」,有越階仙術的無上功法和直指合道的功法差距可見一斑,並不僅僅在於前者確定能夠合道!

而許多道祖門下的半步金仙,由於有越階仙術那條大道已經被佔,所以想合另外大道的時候,一樣要日積月累,方能證見「得道真意」。

修煉完之後,石軒靜極思動,打算去西荒走走,作為禹余天的真君,石軒竟然只在去天劍宗洞天時,深入過一次西荒,其後再未探索過該處,實在有些暴殄天物。

以石軒目前的境界,那些洞天遺跡、殘骸,已經沒有什麼用處,畢竟道心之衰於目前而言,是不假外物的,但光是西荒內層的時空風暴,就能對石軒目前操縱時光之能提供諸多裨益,更別提核心處,說不定有金仙大戰殘留的痕跡,那樣是直面大道、清楚看到大道顯化世間的機會。

而且石軒也想趁機將水攪渾,讓窺探自己的大人物們跳出來一些,趁他們還未肯定生死道祖的打算,不敢貿然對自己出手,以免落入陷阱的階段,了然有哪些大神通者,以便有所提防,畢竟從那之後,生死道祖就再未給過自己任何提示,需得自力更生,而西荒內層,自己有宙光鍾在身,半步金仙容易跟丟自己。

至於道祖級數的窺探者,石軒可不敢肖想,還是留給生死道祖遮掩,實在非自己能力所及,其實若沒有生死道祖遮掩,光是自己修煉,元神的一點點變化,估計都會清楚無比地暴露在道祖眼中,洞天以及洞天仙陣根本無用,道祖威能無法想像!

……

石軒本體剛一離開上清神霄界,神皇大世界中,高踞寶座的神皇,是猛地睜開雙眼,沒有絲毫異光射出,就透過無數時空,看到了禹余天。

「開始外出遊歷,為道心之衰準備了嗎?」身穿金色袞袍的神皇輕輕自語了一句,接著他看到石軒進入西荒後,是微微皺眉:「去西荒?莫非和生死道祖有關?!」

這麼一想,神皇就有些坐不住了,雖然他還在「圓滿道基」,不知什麼時候能夠證見「外道演法」,距離合「奴役」道種更是不可以道里計,但其本性堅定,不管是霸道威嚴,還是伏低做小,不管是無數人膜拜崇敬,還是唾棄憎恨,都完全不縈繞本心,不會因此而有絲毫動搖和憋屈難受,一步步,只是向著掌控大道而行,所以既然生死道胎可能出現,神皇難免覬覦。

他想了想,還是不敢親自出手,生死道祖殺人可是無形之間,因此念頭一動,將一位托庇於他的四劫天君從其他大千世界喚了過來。

……

珍寶之地,一座小城的義莊中,擺著一排漆黑棺材,陰風沉沉,穿堂而過,讓人不寒而慄。

忽然,在這排棺材上方,出現了一道微不可見的裂縫,裂縫充滿死氣、陰氣、九幽之氣,恐怖而陰森!

當那裂縫消失,最中間的那具棺材,其棺材蓋是猛地立起,長髮遮面、身穿白色壽衣的死者緩緩坐了起來。

其坐起的過程中,整個義莊內,似乎有一朵朵神聖金蓮從地面長出,急速綻放,帶出清新超脫的味道,將陰死之氣一掃而空,將此地變得彷彿淨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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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九章 西荒雲波起詭誕

西荒外圍深處,黃沙大風漫卷,猙獰黑色空間裂縫四處遊走,來往真人稍有不慎,落入其中,就是身死道消的下場,即使宗門或是長輩手中鎮壓的念頭,也會詭異地被周圍空間所壓碎,除非長輩早有提防。

而普通天仙還好,哪怕死在了空間裂縫中,寄托大道的那絲元神也不會有絲毫折損,可以重新凝聚元神,不會徹底隕落。

只有渡過了天人第一衰,肉身元神合一,能不用法力直接撕開空間屏障的大能,才可以不畏懼這些猙獰空間裂縫。

就在諸多空間裂縫之中,有一道璀璨星光左躲右閃地飛遁著,每每有空間裂縫要撞到其身上時,那道星光之中就會泛起淡淡水波漣漪,讓空間裂縫產生剎那的遲緩,從而險之又險地避過,與後面追逐著她的兩道光芒之間的距離,是拉得越來越大。

那兩道遁光一黑一白,皆帶著濃重的陰氣,見明輕月的《星河真法》乃是難得的可以修煉時光的功法,在這西荒外圍深處是游刃有餘,心中頓時就有了決斷,自己師兄弟若像她那樣,難免葬身在空間裂縫內,其依仗地利,完全追之不上,並且很可能幾個剎那內就會被擺脫,既然如此,那就不能吝嗇事物,拚上一拚。

兩道遁光停下,現出一黑一白兩位男子,他們的穿著模仿陰曹地府的黑白無常,帶著尖尖的帽子,分別寫著「一生見財」和「天下太平」字樣,手拿黑白哭喪棒,腰間盤著鎖鬼拘魂鏈,氣息強大,乃三劫陽神巔峰的修為。

像白無常的那位,頗為肉痛地打出一道泛著黑白雷霆的光芒,其無聲無息爆開,方圓幾百里內是陷入了一片死寂,空間裂縫全部「死亡」,只有黑白無常身邊帶著濃濃的生機和悲苦的情緒。

「真君賜下的六階『生離死別悲苦神雷』,真是厲害。」哪怕是自家使出的,黑白無常內心也不由升起了這個感歎。

黑白無聲雷霆籠罩的範圍急速擴大,很快就讓兩位鬼道真人與明輕月之間的所有空間裂縫失去生機,黯然消失。

並且死寂這麼多空間裂縫之後的餘波很快就湧到了明輕月身邊。

即使是餘波,明輕月也不敢怠慢,停下遁光,腦後一輪明亮寶鏡浮現,其沒有實質的鏡面,而是由璀璨的星光凝結為一層薄薄的、帶著諸多複雜花紋禁制的光面,內裡像是有一道滾滾而過的天河,星光閃爍,時光蕩漾。

本命法寶「天河寶鏡」大放光明,打出一道帶著濃厚時光流轉意味的光芒,照射在黑白雷霆海洋之上,其頓時就產生了剎那的遲緩,接著明輕月右手從上到下一劃,一道彷彿帶著無數細小星辰的燦爛瀑布從天而降,打在「生離死別悲苦神雷」之上,「星河倒掛」!

璀璨星光爆發,黑白雷霆綻放,兩者相撞,齊齊泯滅,明輕月猛然倒退幾步,險些撞在身後空間裂縫上,臉色變白,六階秘寶的餘波,可不是那麼好消受的!

看到黑白無常一個打出哭喪棒,一個飛出鎖鬼拘魂鏈,明輕月不敢被他們纏上,天河寶鏡一低,往自家打出一道璀璨光芒,星光河水中帶著陣陣時光漣漪,蕩起清澈見底的水波,將她完全籠罩。

接著這道遁光是不管不顧地轉身逃走,哪怕是空間裂縫也沒有躲開,而是直直撞上去,接著彷彿萬法不沾身一般,在空間裂縫遲緩之中,猛然穿透而過,「星斗入天河,水清聖人出」!

哭喪棒、鎖鬼拘魂鏈是差之毫釐地打中明輕月先前所在的位置,讓倣傚黑白無常的這兩師兄弟本來就陰森異常的臉色更加難看,浪費了「生離死別悲苦神雷」,卻連對方一根寒毛都沒碰到。

「她強闖空間裂縫,哪怕仙術再玄奧,受傷也必定不輕,我們追上去。」白無常打扮的師兄張廣開沉聲道。

黑無常打扮的師弟岳子謙陰沉地點了點頭,並沒抱多大希望,西荒外圍深處,夾雜恐怖空間裂縫的黃沙狂風能阻斷元識、遮掩天機,一旦失去了對方行蹤,以自己兩人的修為境界,很能再追得上去了。

……

黃沙狂風掩蓋之中,有一處洞天殘骸,其絕大部分都被摧毀,只入口方圓幾十里的世界保存了下來。

明輕月接連闖過不少空間裂縫,有些難以支撐,加上不完善的「星斗入天河,水清聖人出」頗耗費心神,反噬極大,因此猛然看到這隱蔽的洞天殘骸後,乾脆直接就飛了進去。

落到洞天中,明輕月現出身形,臉色煞白,但英氣不減,風采照人,不慌不燥。

其一身繡著紫薇星的道袍上有著諸多裂痕,絲絲鮮血流出,不過明輕月乃半龍之軀,鮮血之中透出少許玄冥真水的意味,肉身輕輕蠕動之間,傷口就全部癒合,勝過普通三劫陽神真人,接近地仙層次。

明輕月將手一指,璀璨星河落下,將洞天入口封閉,這樣一來,若不仔細查看,很可能與洞天擦身而過,而西荒外圍深處,除非是天君級數的人物,哪可能來得及仔細查看每一處地方。

但這時,洞天之內,忽然傳出了一道渾厚中帶著濃濃衰弱感的聲音:「星河倒掛?!小姑娘你修煉的是《星河真法》?」

明輕月內心一緊,戒備異常地轉過身去,沒想到這洞天殘骸中還藏著另外一位修士。

只見十幾里外,一處斷壁殘垣之下,一道身影漸漸透出,乃是一位中年儒雅男子,羽衣星冠,賣相極佳,但其元神卻虛幻異常,有一種接近死亡、快要隕落的感覺傳出。

他見到明輕月戒備的樣子,微微一笑,語氣低沉而渾厚,彷彿能安定心神:「莫怕,老道怕是撐不了多久了。」

接著其將手一劃,同樣一掛星河從天而降,將其環繞,時光掀起陣陣漣漪,河水清澈無比,有萬法不沾身的意味。

明輕月微微皺眉:「星斗入天河,水清聖人出。」竟然是同樣的仙術,而且這中年男子的仙術等階,看來是遠遠勝過自己,「星斗入天河,水清聖人出」仙術的完善上也同樣如此。

「除了我們星河宗,據聞就只有蓬萊派得到了《星河真法》傳承,小姑娘你是蓬萊派的真人吧?」那中年男子點點頭,會「星斗入天河,水清聖人出」這門仙術,那必然是修煉的《星河真法》。

明輕月貫來獨立、自強,性格堅定,行事頗有英武風氣,所以此時直接道:「星河宗,就是中古時離開了我們禹余天的那上古星河派支脈?」

她既然選擇了《星河真法》,自然不會得過且過,一直在想辦法完善真法。

查閱典籍並結合石軒講古中,明輕月發現,在中古時,由於神皇趁神霄前輩傷勢嚴重的機會,頻頻侵襲禹余天,有不少天君、宗門是離開了本方大世界,裡面就有一家是上古星河派的支脈。

「對。」那中年男子頷首肯定,「但本宗功法並不完善,老道面臨大敵威脅之下,又見西荒平定了不少,於是這些年都在西荒內層和外圍最深處尋找星河祖師的傳承遺留,本來漸漸有了些眉目,誰知卻被大敵找到,伏擊中好不容易逃了出來,行到此處,已是油盡燈枯,眼見就要隕落,思起《星河真法》難以完善,這些年得到的星河祖師傳承線索又無法傳遞出去,心中很是不安。」

頓了頓,他笑道:「好在天可憐見,讓老道在隕落之前,竟然還能碰到一位修煉《星河真法》的真人。」

明輕月心中疑惑非常,這就是有奇遇了?但這位中年道士元神虛幻消失、死期將近的感覺卻是不假,自己一個陽神真人,哪值得天君級數人物如此做,不過轉念想到由於石軒牽扯進九幽之事,自己進入西荒沒多久,就被那黑白無常兄弟綴上,好不容易才逃脫,因此其是不動聲色地道:「前輩,您莫非是想將星河道祖傳承的線索給晚輩?」

「當然不會白白給你,你需得立下因果誓言,在十年內將這些線索完整地傳遞給位於天河大世界的本宗,而且若是你因此而成為四劫天君,得替老道報仇,否則必定隕落在道心之衰下。」這中年道士提著要求,「呵呵,你要是得了大機緣、大奇遇,又有大智慧、大毅力,那另成造化後,麻煩追溯時光長河,將老道復活。」

要求雖多,反而打消了明輕月不少疑心,見這因果誓言並無害到本門和石軒的地方,思索片刻,當機立斷地答應了下來:「……還未請教前輩高姓大名?」

「老道天橫子。」等明輕月立下因果誓言後,中年道士眼中放出尺長星光,凝結成一張星光羅盤,「老道在西荒內層和外圍最深處尋覓許久,沒有絲毫收穫,反而是在這外圍找到線索,呵呵,以前犯了知見障,想到越危險的地方越有收穫。這是那處地方所在,以及開啟洞天的禁制,以及老道仇家的……」

說著說著,他生機漸漸消失,元神完全虛幻,直至隨風化去。

「剛好是在我力所能及的範圍內?未免太巧合了吧?」明輕月拿著那張星光羅盤,看著天橫子徹底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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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章 大戲漸漸已齊備

明輕月微微抿嘴,若有所思地將星光羅盤收入了儲物袋,然後在洞天內隨意找了一處地方,服食丹藥、打坐療傷,蓋因不完善的「星斗入天河,水清聖人出」反噬極大,而且以其實力,強闖空間裂縫,即使有仙術護身,也是受傷不輕,想要完全不受傷害,那可是貨真價實的三劫大能才可以辦到。

一劫天君遇到瘋狂、暴烈的空間裂縫破碎時,同樣會受傷,要是那空間裂縫乃洞天毀滅、坍塌造成的,二劫天君哪怕隕落其間,亦不稀奇,明輕月之前可不是隨隨便便看到一個空間裂縫就強闖的,帶著濃厚毀滅氣息的,統統敬而遠之。

好在這些傷勢並未傷到根本,距離跌落境界的重傷更是遙遠,加上三劫陽神的元神、肉身能自行恢復,七日之後,明輕月身上就陡然衝出萬道燦爛閃耀星光,匯成一掛璀璨星河。

星河回落,明輕月睜開雙眼,傷勢已經基本痊癒。

實力恢復,明輕月才在方圓幾十里的洞天殘骸內,一寸寸地用元識掃過,仔細搜尋,不過並沒有發現端倪。

見此狀況,明輕月輕輕呼了口氣,狀似放下心來,接著將封鎖洞天入口的仙術驅散,離開了這處洞天。

洞天內恢復了死一般的靜寂,沒有絲毫響聲,就連風聲都無,與西荒外圍深處絕大部分洞天殘骸一般。

一個時辰後,洞天入口再次泛起漣漪,走進來的依然是紫袍絕色,有著兩隻小巧龍角的明輕月,她皺眉看著洞天:「看起來沒什麼古怪?」

剛才她並未遠離,而是就在附近窺探,怕天橫子此事乃有心人安排。

接著,明輕月這才飄然遁走,似乎是向著星光羅盤所載的地方而去。

而她剛一離開,無窮無盡的死氣在洞天內憑空浮現,匯聚成形,接著死氣轉化,由死轉生,已經徹底隕落的天橫子微笑立於洞天正中。

「前輩您生死轉化之道,奧妙無窮,莫說這小姑娘是三劫陽神真人,就算石軒當面,也看不出來,呵呵,她倒是小心,可以她的修為境界,一舉一動,怎麼可能瞞得過我去。」天橫子像是在自言自語。

他身前是空無一人的虛空。

隨著他的話語,虛空之中陡然凸顯出了一道黑色人影,其模糊不清,竟然沒有氣息!

一般而言,不管是活人、真人、天君,還是執念殘存的陰魂、鬼物都有或生或死的氣息流露,除非那種徹底死亡、隕落的狀況,才會沒有氣息!

而且這道黑色影子給人的感覺既像是在此處洞天虛空,又彷彿是隔著層層疊疊的無數時空降臨。

沒有氣息的黑色影子聲音沙啞:「天橫子你做得不錯,要是真能窺探出石軒身上的功法是否完善成熟,本座會遵守諾言,將你氣息轉化為徹底死亡的狀態,那樣就沒有道心之衰降臨了,不過如此一來,你將永遠無法與大道本源結合,成為半步金仙,實力亦會停滯不前。」

若石軒身上功法已經完善,那生死道祖很可能會在最近轉世。

「晚輩明白,但道心之衰太過縹緲,星河宗從中古以來幾十萬年,出過三位四劫天君,晚輩交好的四劫天君,也足有近十位,可隕落在道心之衰的已經有十一位了,剩下兩位還是道心之衰沒有降臨的。」天橫子頗為感歎地道,身周時光漣漪傳開,顯得心裡很不平靜。

「晚輩的祖師最後更是差點瘋狂到將本門摧毀,要是真能無衰無劫,實力保持在四劫巔峰,也沒什麼不能接受,一樣的神通廣大,一樣的長生久視。」天橫子將感歎收起,「不過前輩你光看石軒出手,真能推算出他的功法是否完善,跟腳是哪條大道?」

那黑色影子陰森地笑了笑:「本座『觀生測死無量法眼』雖然無法看透生死道祖的遮掩,但只要石軒出手,展露仙術、飛劍,就能由其仙術、飛劍反推功法,嘿,若是一般功法,本座能推算得與原本功法一模一樣,不過生死道祖為自家轉世準備的肯定是無上級數功法,那三口飛劍都能越階就說明一切,這樣一來,就無法將功法反推出來,可借此判斷功法是否完善,跟腳是哪條大道,還是能辦到的。」

頓了頓,其又道:「而且本座還在天橫子你佈置的假星河別府外,另佈置了一個陣法,配合『觀生測死無量法眼』,萬無一失。」

「難怪前輩你要晚輩佈置一個假的星河別府,騙那小姑娘前去,但石軒真會出手嗎?」天橫子這才彷彿明白了黑色影子的打算。

黑色影子笑道:「從這小姑娘本身天機、命運來看,其確實是有一定機緣在西荒找到星河別府的,關於這點,石軒算得到,卻算不清楚,我們借此佈置,在他本身有期待此事發生的念頭干擾下,心裡的戒備會降到最低,而且觀其行事本性,出手幫本門三劫陽神真人攔住天君以上的人物入星河別府,乃順理成章之事,到時候,天橫子你以星河宗掌教的名分,可以名正言順和石軒做上一場,你們鬥法越久,本座就看得越清楚。」

「除非道祖提醒於他。」天橫子點了點,再無疑慮。

黑色影子哈哈一笑:「若是生死道祖提醒他,那就說明其即將轉世,而非引蛇出洞!到時候,嘿嘿。」

他天橫子低頭恭賀:「晚輩祝前輩心想事成。」

其嘴角微微勾起,帶出一絲似笑非笑的表情。

……

明輕月離開洞天後,在黃沙狂風之中,亦步亦趨地前行著,她漆黑深邃雙眸彷彿浩瀚星空,星辰運轉軌跡不停變化,時而相撞,激起漫天璀璨光芒,時而擦身飛過,帶出一道道星光殘影,正在用「紫薇星斗」仙術推算、思考著之前的事情。

這門仙術有著深深的石軒烙印,說是其獨門仙術也不為過。

其乃是石軒見殘缺《星河真法》上的推算仙術「聖人無名」亦不完善,於是參照《未來星宿道》上推算仙術「未來星宿佛」、「未來不定劫」,《周天星斗劍法》上的「北斗指路」,經過長久推衍而完善出來的仙術,只不過這樣完善後的仙術,與原本「聖人無名」相比,一個偏重於星辰運轉,一個偏重於聖德,已經成為兩門仙術了,乾脆命名為「紫薇星斗」,只要所煉功法鍥和的真人,都能修行。

由於「先天八卦」結合太極圖,在推算天機上更勝一籌,石軒自己是沒使用過「紫薇星斗」。

「此事委實有點蹊蹺,還是需得小心行事。」明輕月推算之後,沒有什麼結果,可心中一旦有了警惕,就怎麼也消除不掉。

她回憶剛才看到的星光羅盤所載內容,心中暗暗想著:「天橫子前輩所給的那處地方,似乎與石軒給的某個地點,相去不遠,呵呵,石軒給的地點,本來沒什麼參照,非常難以尋找,可有了天橫子前輩所載的地方,就能比較容易找到了。」

天橫子給的地方自然有參照之物,如特殊的空間裂縫等。

「先將石軒給的那些地點找完,若是沒有,再考慮星光羅盤所載的內容。」明輕月清楚石軒給的地點,乃是綜合寒鏡天君、青索、紫郢等上古通天靈寶記憶而成,他們熟悉的西荒外圍深處,早就煙消雲散,哪還有參照事物可言。

其實,明輕月不知道的是,這裡面還有玉婆婆記憶中的幾處星河別府所在。

明輕月隨意找了一處洞天殘骸,悠然將星光羅盤給丟了進去,並用仙術掩蓋,這才施施然轉向少許,向著石軒給的某個地點而去。

……

西荒外圍最深處,恐怖、危險空間裂縫中,時不時有一道道如水時光之風吹過,若不能操縱時光,被其沾到身上,就非常麻煩,甚至可能會被引發衰劫。

而在一道幽暗深邃的巨大空間裂縫中,突然踏出來一位威嚴無比的帝皇,其穿著深黑色、繪著生死輪轉場景的袞袍,頭戴高冠,黑色冕旒垂下,將整個面目遮住,那些危險異常的時光之風吹到他的身旁,似乎變得非常畏懼溫順,像是條條小魚般環繞著他。

他想要完全離開空間裂縫,但卻似乎被什麼強大力量所禁錮,即使周圍空間全部坍塌,也難以脫身,直到一輪充滿猙獰恐怖裂縫、似乎快要完全破碎的輪迴之盤,一張帶著無窮無盡終結氣息的圖卷在他身後浮現,巨大力量加持之下,其才猛地脫身出來。

「總算將一個四劫化身送出來了。」酆都帝君輕輕歎道,「要不是娥凰前輩指點九幽屏障的薄弱處,別提化身,孤連念頭都透不出來。」

他自己清楚,非是本身實力低於九藏、冥海等半步金仙,而是當年師父長久失蹤的情況下,漸漸有了異心,結果窺探之中,被師父悠然給了一擊,本來馬上就要身死道消,誰知運氣不錯,遇上覬覦很久的娥凰出手相救,才倖免於難。

只是如此一來,他與輪迴大道本源結合的異象、半步金仙的象徵「輪迴之盤」是受創極重,加上合了生死大道的師父刻意摒除,別說恢復,差點連半步金仙境界都失去,比起九藏、冥海自然相差甚遠。

好在沒多久,有異物從天外而來,投入了自己懷中,給自己展現了另外一條廣闊的道路!

氣息勾連,酆都帝君在石軒身上是感應到了這少許熟悉,後來那三口飛劍給他的感覺,又是如此強烈,乃自己改換大道,再鑄道基的關鍵所在!

關於這點,酆都帝君是深深隱瞞,就連娥凰都未曾告知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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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一章 居心險惡擋道前

酆都帝君回頭看了一眼幽深空間裂縫內緩緩消失的輪迴之盤和滅運圖卷,又抬頭看了看被無數空間風暴所遮掩的西荒上空,似乎在透過數不盡的虛空,向某位存在頷首道謝。

「雖然若繼續等待下去,到有朝一日,娥凰前輩合了生死道種,成為金仙第三步的存在,孤亦能重新完整結合輪迴大道本源,恢復當年『道基圓滿』的境界,有望輪迴大道,但是,若她無法成功呢?師父老謀深算,做事隱蔽而常出乎意料,說不定已經成功轉世,石軒只不過是他故佈疑陣,另有圖謀,這樣一來,娥凰前輩和師父之爭就會曠日持久,所以孤得另做一些準備,一旦真如此,就改換大道,再鑄道基,這可是四條先天大道!」

酆都帝君一想起師父,心裡還殘留著少許畏懼,當年窺探九幽核心,看到「生死簿」悠然翻開的場面,他是記憶猶新。

改換大道,再鑄道基是非常艱難的事情,若是先天大道改換為其衍化的後天大道還好,其中一體兩面的後天大道最為簡單,但像酆都帝君這般想從後天輪迴大道,改為結合滅運、末運、毀滅、殺戮四條先天大道之一,是比合道簡單不了多少,除非轉世重來。

可這門天外飛來的圖卷祭煉之法,酆都帝君卻發覺其似乎能根植於本身功法,真要煉成,說不定能依仗它,直接改換大道!

正因為如此,本來換了任何一位瞭解生死道祖的人物,都很難想像生死道祖可能已經重新合道,石軒不過故佈疑陣,即使酆都帝君是其親傳弟子也不例外。

但石軒那三口飛劍,讓酆都帝君感覺異樣熟悉、心血來潮的同時,是產生了這樣的猜測。

「由於師父遮掩,娥凰前輩難以算清,只能推斷那是師父為了轉世而推敲的無上功法。嘿,為了合相反道種弄出來的無上功法,可其關鍵一步卻是天外飛來,落入了我這叛師弟子懷中,石軒的功法,恐怕另有玄妙,師父只是借勢佈置,甚至背後還有先天道祖相幫,否則與師父實力相當的娥凰前輩,不至於一點端倪都推算不出來!」

「但如果,真是師父推敲的無上功法,那……」

酆都帝君不敢想下去了,以其半步金仙的道心都不寒而慄,這實在是奇峰突出的大謀劃,自己毫無察覺中就成為了這百萬年謀劃的一枚棋子!

你娥凰圖謀生死道種,我難道就不能圖謀你的陰德道種?!

娥凰,宇宙開闢以來誕生的第一頭鳳凰,與祖龍同時而生,孔雀都要稍晚於它們,其剛一出世,就身具五德銘紋,首紋曰道,背文曰功,腹文曰聖,翼文曰陰,膺文曰福,開了靈智後,即為半步金仙,能任意選擇先天五德大道之一的本源結合,與祖龍這可以任意選擇混沌、宇兩大先天大道本源之一結合的強橫存在並稱。

後來,在祖龍之後,孔雀之前,娥凰是合了陰德道種,並自號妖祖,關於這一點,祖龍並不在意,它完全看不上龍族之外的妖物,而孔極更是以道門正宗自居。

想到這裡,酆都帝君緩緩搖了搖頭:「應該不是。」

由於其本身另有圖謀,並未選擇第一時間將石軒功法之事告知娥凰,現在再說,難保娥凰發難,而且真有那個時候,師父讓自己選擇,自己是從還是不從呢?還是等得到石軒三口飛劍的祭煉法門,再考慮是否向娥凰和盤托出。

平定心神,酆都帝君借助「滅運圖卷分影」的氣息感應,很快就發現了石軒的行蹤,於是化成一道幽暗古樸光芒穿透空間風暴、時光之風而去。

……

黑白交纏、時空交錯的暴風在眼前肆掠,任何一位不能操縱時光的大能,遇到它們就是一個死字,而在西荒內層,這樣的暴風遍地都是,更準確地說,整個西荒內層,除了時空風暴外,再無它物,沒有虛空,沒有虛無,即使四劫天君、半步金仙的洞天,都是掩藏在時空風暴內的。

「果然沒有一處是平靜的。」石軒負手站在西荒內層與外圍最深處的邊緣,以如今石軒的修為境界,西荒外圍是呼嘯而過,沒有絲毫阻攔,僅僅幾個剎那,就到達了這裡。

端詳、體悟了一會兒時空變化,這是石軒第一次探出仙識直接查看時空風暴,結合觀想「虛空開闢」時,對時空分離的積累,受益匪淺。

石軒右手輕輕一揮,就見一道黑白纏繞近乎融合在一起的時空暴風從其袖中吹拂出去,所過之處,西荒外圍最深處的空間風暴、裂縫、時光之風等全部融入其中,難擋分毫,「這倒是對四劫以下天君的壓制性手段。」

將宙光鍾祭了出來,提在手中,清越鐘鳴悠然響了一聲,帶動周圍時光之風的親近,接著石軒邁步走入了恐怖的時空風暴內。

既然要用宙光鍾抵擋半步金仙的窺探,還未恢復的它,提在手中,自然比藏在元神內,效果好不少。

甫一進入時空風暴,石軒只覺時光錯亂,洞天連同元神屏障崩壞,上下左右前後、過去現在未來混亂異常,很是恐怖。

要是三劫大能沒有就此直接隕落的話,很可能發現,明明自己前行了一步,為何還在原地,或者壓根兒就沒覺得自己有前行過。

但作為四劫大能,石軒僅僅念頭一動,身周就蕩起了時光水波,將這種錯亂消退,在元神及其附近構築出正常的時光流逝和空間運轉。

石軒一邊感受著時空風暴,一邊就向著西荒內層深處飛去。

……

時空風暴中,難有日期,但以石軒身邊正常時光流逝而言,已經過去了整整九日,在遁光沒被壓制的情況下,時空風暴是越發劇烈,以石軒目前操縱時光之能,都有點吃不消的感覺。

這九日中,從第一日下午開始,石軒就通過宙光鍾與這裡時空風暴的鍥和,以及斬仙飛刀對跟蹤氣息感應的擅長,發現了有一位四劫天君綴在自己身後,好幾次他都是被自己借助宙光鍾遮掩,徹底擺脫,但往往半日或一日的工夫,其就追了上來。

「看來背後有半步金仙指點,呵呵,再往深處飛去,時空風暴近乎大道的時候,那就算半步金仙,也別想隔著重重大千世界,穿透時光風暴後,還能再看穿宙光鐘的遮掩。」石軒心中暗道,同時在猜測著是哪位半步金仙派來的,免得日後提防不足。

在石軒身後幾十萬里外,有一位瘦高個子,留著烏黑發亮美髯的男性修士,其容貌古拙而削瘦,氣質不凡,很有幾分飄飄欲仙的感覺。

他猛地停下來,苦笑搖了搖頭,接著通過元神內的事物,與遠處的大人物交流起來:「神皇陛下,又跟丟石軒了,他那先天時光靈物遮掩天機、氣息真是厲害。」

神皇將石軒位置、方向和重新鎖定的氣息傳遞給簡太清之後,威嚴沉穩地道:「太清,再往深處走,恐怕本座也無法找到石軒了,你找個機會接近他,看能否和他攀上交情,畢竟除了本座和元元子外,沒幾人知道你已經托庇在本座門下。」

簡太清點點頭:「謹遵陛下法旨。」

……

時空風暴越演越烈,石軒將斬仙飛刀祭了出來,托在左手,讓其配合自己操縱時光,斬仙飛刀雖然還未恢復到原本的四劫巔峰,不能驅使先天殺戮之氣,但卻已經有了四劫初步的境界,操縱時光之能甚至還勝過石軒少許。

兩者合力,石軒吃不消的感覺頓時退去,又能繼續往前了。

一手托著朱紅色葫蘆,一手提著玄奧神秘小鐘,石軒似乎就要進入西荒內層最深處了。

但就在這時,前方是散發出極樂、自在、安詳、解脫的氣息,一朵朵金色琉璃蓮花憑空浮現,緩緩綻放,佛家七寶散佈虛空。

「道心之衰,虛無縹緲,不知何時侵襲心神,但其實,真正的道心之衰……」平和清雅,帶著安撫人心意味的聲音,傳到了石軒元神中。

「不好!」石軒就當機立斷,將元神內末運氣息散發出來,把那禪音擋在其外!

及時擋住之後,石軒將三才滅法劍一展,就要全力斬過去,這可是居心惡毒,想讓自己對道心之衰產生知見障,或使得道心之衰發生恐怖變化的舉動!

「施主且慢動手,且聽本座一言。」那些金色琉璃蓮花在時空風暴裡結出了這些大字。

石軒不怒反笑:「毀人道途,哪有道理可言!」

劍光展開,虛空浮現,大千投影為星辰,將周圍時光風暴籠罩其間,結合環境之下,「虛空毀滅」劍法是威力大增!

本來三才滅法劍就無限接近九階仙術,加上石軒「周天星斗劍陣」、貨真價實四劫境界的配合,足以與初入九階的仙術相抗衡,如今這一劍,更是能當得一般九階仙術了!

金色琉璃蓮花之中,有金色虛幻十品蓮台,其上端坐著一位容貌清美的白衣大士,她正對著時空風暴講道,周圍不知有多少股恐怖的時光風暴,似乎產生了靈智,安詳端坐在其蓮台周圍聽道,不時搖頭晃腦,足足坐滿了方圓十萬里,蔚為壯觀。

「很特殊的生死大道功法。」石軒見多識廣,認得這不是造物類仙術,而是生死轉化,但又與別家不同。

金色蓮台上無量金光放出,抵住了虛空坍塌,金色琉璃光芒搖晃不定,黯淡下來,而虛空坍塌則無法更進一步。

「本座不知施主靠近,所以才會開講道心之衰。」其猶有餘力用蓮花結出文字。

忽然,一道聲音插了進來:「不管如何,在這位道友面前講道心之衰,確實是不死不休的大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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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章 斬落蓮花化作塵

一道昏黃縹緲遁光由遠極近,在遍佈金色琉璃蓮花地界的邊緣現出身形,乃是一位相貌古拙、身量極高的削瘦男性修士,氣質不凡,很有幾分仙家氣派,不過從外表上卻難以分別年輕還是年老。

當然,能成為四劫天君,無一例外都是幾千幾萬歲的老傢伙。

將末運之力內斂後,石軒見有陌生四劫天君飛到,將劍光一收,化成一條璀璨星河環繞身周,雖然聽他話語是站在自己這一邊的,但這裡是西荒內層深處,來往天君本來就少得可憐,自己又牽扯進了九幽之事,基本的戒備之心還是必需的。

這位天君與石軒分立兩邊,將那白衣大士圍住,他對石軒打了個稽首:「貧道簡太清,在這西荒內層尋覓半步金仙洞天,無意之間遇到此事,是心有所感,我等四劫天君,歷經磨難才能一步步走到如今這個境界,這位前輩不管有心無心,在道友面前講道心之衰的奧妙,實在是毀人道途、不死不休的大仇。貧道對此感同身受,願意與道友聯手。」

能夠講道心之衰的,石軒和簡太清就算用腳趾頭想,都能明白這位白衣大士乃半步金仙的四劫分身,對於她的身份,石軒大概有所猜測,只是還未肯定。

「多謝簡道友,貧道蓬萊石軒。」石軒還了簡太清一禮,這種事情確實讓每一位四劫天君都同仇敵愾,但是對於簡太清,石軒還是戒備甚深。

那白衣大士見石軒將消散禪音,使其無法侵入元神的末運之力收斂,於是微笑開口道:「簡道友所言甚是,不管本座有意無意,確實種下了這因,那就得承受這果。毀人道途,乃不死不休的大仇,而心神常常困於仇恨,會難以超脫彼岸,得享大極樂、大自在,容易墜入阿鼻地獄。本座願意生受石道友一劍,以命償之。身死之後,仇恨兩消,那樣,石道友你就不會擱於這仇恨了。」

言語之中,似乎充滿了悲天憫人的情懷。

石軒和簡太清都微微一愣,沒想到這白衣大士會提出這麼一個建議,竟然願意用這具分身性命換得仇恨抵消。

略一思索,石軒笑道:「這位未來佛祖,那石某就恭敬不如從命。」

「本座非是未來佛祖,不渡盡九幽冤魂,誓不成佛。石道友請。」白衣大士灑然笑著搖了搖頭,將金色琉璃蓮台散發的光芒完全收斂,就這麼坦坦蕩蕩望向石軒,不做任何防備。

這裡的佛,指的是佛祖的佛。

「果然是九藏帝君,佛門的九藏大士,來歷成迷。」石軒和簡太清都心中暗道,若她得到生死道胎,那就能執掌九幽,渡劫九幽冤魂僅僅是一念之間。

石軒身邊環繞的星河忽然化成一道白色浩蕩劍光,七星閃耀,殺機沖天,讓周圍時空風暴都有了微微停滯,乃是被這殺氣所懾。

九藏大士拈花微笑,悠然看著「北斗殺劍」落到自己身上。

劍光凝練,消散萬法,剎那間就斬開了九藏大士的金身,接著劍光爆發,末運之力、殺意、死氣肆掠,將其整個籠罩。

等到三才滅法劍飛回,劍光褪去,那虛幻的十品金色蓮台上是空無一人,九藏大士的氣息被殺氣完全抹掉,沒有殘留一點痕跡在世上,似乎已經徹底身死道消。

簡太清一怔:「就這麼隕落了?難道還得九藏大士再分出一個化身送過來?」

他原本所想是九藏大士有什麼隱蔽手段,能光憑佛陀金身硬擋石軒一劍,或者在劍光之中,隨生隨滅,永不隕落,但這結果,有些出乎他的預料。

可他念頭剛起,就見金色蓮台上有一點清新脫俗、超然物外的白色光芒亮起,瞬間一朵聖潔的含苞待放白色蓮花從光亮中憑空浮現,九藏帝君氣息由無到有,由死轉生。

白色蓮花徐徐綻放,其上端坐一位拈花微笑的白衣大士。

石軒閃過一個念頭:「《無生白蓮應劫經》?」

「《無生白蓮應劫經》!」神皇大世界內,高踞皇座的神皇猛地站起,作為寂滅一脈,雖然包括寂滅道祖在內都不會《無生白蓮應劫經》,但卻並不陌生,甚至很為熟悉!

這是合了先天涅槃道種的彌勒佛主的根本大法,回歸本我,不生不滅,清淨安寧,自在解脫,神皇的那門特殊保命仙術,就是根據寂滅道祖講的《無生白蓮應劫經》皮毛所創。

有神皇傳念過來,簡太清也明白了九藏帝君的手段,想不到其背景這麼深厚。

能夠得傳《無生白蓮應劫經》,即使不是彌勒佛主親傳弟子,亦是其嫡系傳承,在無生天的地位想必不凡。

「難怪九藏帝君能隨意做窺探之事,只要她不直接出手,生死道祖就不便殺她。」石軒心中暗道,「而且能夠從涅槃大道中領悟生死轉化奧妙,踏入生死大道,九藏帝君真是驚才絕艷。」

這時,又有變化出現,那金色十品虛幻蓮台是綻放出清淨琉璃光芒,將徐徐開放的白色蓮花籠罩,朵朵充滿功德、福德之氣的細小金蓮從天而降,灑落在九藏帝君身上,琉璃般的功德、福德之氣環繞,似乎能不沾因果。

「《琉璃光王如來本願功德經》!」這次是簡太清第一眼就認出了功德、福德蓮花是哪門功法所載。

石軒聽到這個名字,心中愕然:「這是琉璃佛主的一門真傳,乃是他合了先天因果大道後,為了合相反道種而推衍的無上功法,這門功法包含功德、福德兩條先天大道,皆能不沾因果,雖然不是琉璃佛主的根本大法《阿彌陀大乘佛經》,亦是非真傳不授,九藏帝君竟然能分別學得佛門二主的真傳,其來歷真是神秘!」

神皇在宮殿內來回踱著步,他預料到了九幽有實力的帝君們會插手此事,也預料到了九藏的出現,但完全沒想到來歷神秘、背景深厚的九藏帝君,來歷背景會神秘、深厚到這個地步!

看到無生白蓮馬上完全綻放,九藏帝君即將在功德、福德之氣環繞下,從涅槃中歸來,石軒猛地恍然大悟:

「九藏帝君根本沒想過講道心之衰!而是借此讓我斬她一劍,然後她就能將自己的身後背景展露出來。佛門二主,誰敢輕視!這樣一來,她勸我背叛生死道祖,告知其秘密時,誘惑就不可謂不小,那可是天大的依仗和靠山!完全可以讓我安安心心合道!」

九藏大士拈著一朵細小琉璃蓮花,在無生白蓮最後一層花瓣展開時,帶著慈悲意味地笑道:「經過這一劍,本座以命償了石道友,仇恨當能兩消,願石道友超脫自在,得享極樂。你我相遇此處,即是有緣,本座有幾句箴言相贈。」

石軒看到無生白蓮最後一層即將完全開放,忽然笑道:「九藏大士且慢,無生白蓮未盡全功之前,石某有話要說……」

「這一劍,還未斬完!」

話音一落,石軒元神內猛然飛出一座包羅萬象的金橋,將周圍所有時空風暴鎮壓,那朵無生白蓮花瓣將展未展,亦停滯剎那。

九藏帝君早知石軒有太極圖,所以是不慌不忙,臉含微笑。

但緊接著,石軒手中托著的那朱紅色葫蘆是飛出了一道有眉有眼白光,其雙眼之中射出兩道毫光,在無生白蓮停滯的剎那,落在了九藏帝君的金身上。

九藏帝君的笑容戛然而止,凝固在臉上,無生白蓮、功德蓮花還未來得及擺脫太極圖鎮壓,又繼續停滯。

當年石軒在九幽大世界與羅剎神君鬥法時,斬仙飛刀是留在了禹余天陰曹地府,斬仙飛刀本身則跟腳特殊,非道祖不能推算出來。

而知道石軒有斬仙飛刀的神皇、不空道君、羅剎神君又豈會告知九藏帝君!

石軒對著九藏帝君微微躬身,輕笑道:「多謝帝君消解仇恨。」

那有眉有眼白光隨著石軒躬身,是原地一轉,九藏帝君身邊當即浮現一道白色刀光一旋,接著無生白蓮化為片片花瓣飄零,功德、福德蓮花消散,白衣大士般的九藏帝君金身亦支離破碎,分為了無數塊,接著其無聲無息間化為了齏粉。

金色虛幻的十品蓮台隨著九藏帝君化身的破碎,漸漸黯淡,最後完全消失,那些聽道的時空風暴全部一震,重新肆掠起來。

過了片刻,見就再沒有無生白蓮出現,簡太清這才確定九藏帝君化身徹底隕落,他有些不可思議地問著石軒:「石道友,你都不聽聽九藏帝君要說什麼嗎?她可是身懷佛門兩大至高無上真傳的強橫人物,背景深厚到了極點,聽她箴言說不定會有天大收穫,即使你不接受,到時候拒絕便可。」

石軒此次來西荒,就是為了試探有哪些半步金仙窺探自己,若是能再瞭解他們的手段,那就更好了,所以最初斬出北斗殺劍時,石軒存的就是試出九藏帝君功法、手段的打算,故而沒有用太極圖、斬仙飛刀。

目的和手段,石軒向來不會混淆,不會因為有毀人道途的仇恨,就忘了本來目的,而且就算將化身斬殺,於九藏帝君本體亦是無損,既然如此,何必放過試探的機會呢?

等到九藏帝君自行展露功法,石軒目的已經達到,自然毫不客氣地全力而為。

「她頂多說些助石某擺脫道心之衰困擾,從此無衰無劫的話,或者將石某引入兩位佛主之一的門下,從此不怕任何修為高於自身的仇家,但對石某而言,都是無用,何必浪費時光去聽?」

石軒灑然笑道,非常堅定,「寧可直中取,不向曲中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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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三章 早有預料的碰面

簡太清聽了石軒的話,略微怔了怔,最後歎息道:「石道友此言大善,可惜簡某沒有早日聞之。哎,寧可直中取,不向曲中求!」頗為遺憾的樣子。

「剛才之事,多謝簡道友仗義執言,石某在此謝過,但石某尚有要事在身,不得不就此告辭。」石軒含著笑意道。

簡太清彷彿回過了神來,狀似不經意地問道:「不知石道友你來西荒內層深處做什麼?若是尋覓上古半步金仙或四劫天君洞天,你我聯手,交換消息,說不定收穫更大。」

隨著九藏帝君化身的隕落,這裡的時空風暴恢復了原本的暴烈,但黑白交融已經近乎幽暗的時空風暴,一吹到簡太清身邊,就自行平緩,溫馴起來,其操縱時光之能,毫無煙火之氣,顯然在石軒之上,需得石軒和斬仙飛刀聯手才能相提並論。

而在這片時空風暴的深處,黑色空間裂縫、碎片和白色近乎透明的時光暴風是完全結合在了一起,發出似黑似白的光芒,不再瘋狂暴烈,而是深邃平靜,可給人的感覺,反倒更加危險、恐怖,非四劫巔峰的境界,或操縱時光爐火純青的實力,是不敢入內。

其乃西荒內層最深處,過了這片地域,就是上古時代的禹余天核心所在。

三位道祖、三十多位半步金仙,四劫天君過百,其餘大能不計其數的鼎盛之地,當得上現在一方界域了,即使在上古時亦是一等一的修道聖地!

但如今,風流早被雨打風吹去。

那裡變成了什麼樣子,石軒有所猜測,應該是類似於失道混沌。

對於簡太清的問題,石軒似笑非笑地道:「石某來此,另有要事,非為了尋覓上古半步金仙或四劫天君洞天而來,所以不得不與簡道友你就此別過。」

話音一落,彼岸金橋就臨空跨出,延伸過幾十萬里的距離,跨在西荒內層最深處,橋上金色毫光閃耀,橋下風暴陡然平息,就連最深處那些似黑似白、深邃幽暗的時空風暴亦不例外,平靜地像是一幅畫卷,彷彿遇到了剋星。

太極圖,已經是融合了時光的四劫通天靈寶,對於鎮壓時空風暴,那是拿手好戲,所以石軒才敢以目前初入四劫的境界,往西荒內層最深處而去。

彼岸金橋飛出後,簡太清臉色微微變幻,在這裡和石軒動手,哪怕自己實力接近四劫巔峰,恐怕亦只能佔據上風,難以徹底壓制石軒,甚至稍有不慎,還有敗亡的結局,他念頭一動,向神皇請示道:「神皇陛下,是否出手攔下石軒,若讓他進入西荒內層最深處,那就難以追蹤了。」

神皇想到九藏帝君以佛門二主的背景,亦不敢直接出手,怕召來生死道祖的報復,而自己僅僅是寂滅道祖座下的旁聽弟子,貿然出手的後果難以想像,雖然簡太清是四劫天君,與石軒對陣天經地義,談不上以大欺小,但他能一路追索到石軒,全靠自己窺探和推算,真要說起來,自己是逃不出以大欺小的範疇。

他當機立斷地道:「不用出手,既然他還不知道你是本座手下,那就繼續交好他,等到這次西荒事了,再多多拜訪。此次石軒西荒之行,看起來很像引蛇出洞!」

神皇見石軒悠然在彼岸金橋上行走,心中難免猜測是生死道祖在佈局,以他謹慎的性格,自然寧願放棄。

簡太清得了神皇指示,就要對走過了彼岸金橋一半的石軒再說幾句話,好留下日後拜訪的由頭。

但忽然之間,石軒是轉過身來,微笑行禮道:「對了,還請簡道友帶石某向神皇問好。」

簡太清表情頓時就凝結在了臉上,啞口無言,只能眼睜睜看著石軒在彼岸金橋上繼續前行,剎那間就走到了另外一側,並將彼岸金橋收起。

平靜的時空風暴失去鎮壓,猛地爆發,險些將簡太清身邊的時光屏障打破。

似黑似白的時光風暴肆掠眼前,遮蔽一切,簡太清再也看不到石軒的影蹤了。

神皇表情漠然,過了片刻,才冷冷地道:「看來子騫是隕落在了他手上,而且是被生擒搜魂的。」

混亂洪荒內的天機,除了道祖,無人能夠算清,直到今日神皇才弄清楚彭子騫是被石軒所殺。

接著神皇對簡太清道:「太清,你返回西荒外圍深處,那裡可能有些事情和變化將要發生。」

作為半步金仙,對於天機,其有著敏銳的感應。

……

九幽第七層,九藏樂土。

端坐金色十品蓮台之上的九藏帝君感覺到化身隕落,並沒有絲毫動容,石軒這種選擇,在她意料之中。

她含笑轉頭,透過重重虛空,看著西荒外圍深處:「幽海帝君甘冒奇險,為我等火中取栗試探石軒,那真是再好不過。」

週身金色琉璃鑄就的蓮花放出清淨自然的光芒,將九幽屏障弄得透明起來,讓其將場景和天機都能「看」得更清楚。

似乎感應到了九藏帝君的話,在九幽第九層,無盡冥海中,猛地傳出來一道冷哼聲。

……

西荒內層最深處,似黑似白、深邃平靜的時空風暴中,忽然飛出一道包羅萬象、超脫彼岸的金色長橋,橋下所有風暴、裂縫、碎片等統統平息,但其中又似乎有混沌開闢,陰陽分化的造化場景在這既像是結了寒冰的平湖,又像是凝固的詭異畫卷中衍生,奇妙無比。

這玄奧場景中,有一位青袍年輕道人在金色長橋上悠然前行著,其一手托著朱紅色葫蘆,一手提著古樸神秘小鐘,所有時空風暴皆被定在原地,分毫難加其身,有說不出的從容。

「沒想到神皇也在覬覦生死道胎。」石軒一邊前行,一邊思考著這件事,本以為經過九幽一事,成就半步金仙前,神皇應該不會再關注自己了,誰知道陰差陽錯,適得其反,「不過他要是得了生死道胎,無論是獻給寂滅道祖,還是寂滅門下親傳道君,都能加深其與無思大世界方寸山一脈的聯繫,不再是關係疏遠的旁聽弟子,以後行事就能更加大膽,反正他離奴役或普渡道種都還很遙遠。」

「若寂滅道祖堅定道路,合陰陽大道在望,或者其門下親傳道君,沒人能昇華到生死大道的,將生死道胎還給了他,那就是意外驚喜了,經過這麼一獻一還,有了寂滅道祖背書,那後天道祖都不敢打生死道胎的主意了,即使先天道祖,也得多方謀劃,所以對神皇而言,得到生死道胎那是有百利而無一害。」

越是分析,石軒越是苦笑搖頭,這麼一來,神皇說不定反而比以前更加關注自己。

「不過神皇插手生死道胎之事,說不定就是其徹底隕落之源!」九幽之事,牽扯的大人物可不少!

正因為沒想到神皇會覬覦生死道胎,所以最初石軒看到簡太清時,根本沒往神皇一脈去想,直到九藏帝君將《無生白蓮應劫經》上的手段施展出來,神皇震驚之下,傳過來的念頭略微失去控制,讓簡太清表現得頗為古怪。

那是對《無生白蓮應劫經》很熟悉、很嚮往的情緒。

因此,石軒開始懷疑是寂滅一脈,有了這個由頭,將從彭子騫那裡搜到的消息一一回想,很快就確認了簡太清的身份,其實就算彭子騫沒見過簡太清,有了這樣的懷疑,石軒亦能通過彭子騫的記憶,發現簡太清元神內暗藏的「渡化種子」。

石軒心中忽然一緊,猛地往旁邊讓開,然後就看到一道白色氣體,從前往後,悠然飛了過去,哪怕有太極圖鎮壓附近一切,也僅僅是讓它變得稍微緩慢了那麼一點點!

這道白色氣體,石軒光是看上一眼,就覺得元神搖動,有一種心神被殺戮之意震懾的感覺。

白色氣體內,微小的青色蓮花若隱若現,殺意內斂。

「先天殺戮之氣!」斬仙飛刀對這白氣是熟悉異常,驚訝出聲,同時又充滿了嚮往。

石軒並沒有驚訝,只是心中暗道了一句:「看來快接近西荒核心了。」

很早以前,石軒就聽玉婆婆說過西荒內層之事,昔年她在外遊歷,得知禹余天爆發金仙大戰後,是當即返回了通天大世界,等到玉景道人斬殺兩大金仙,劍光沖天而起,長嘯離開後,趕緊回了禹余天,鎮壓餘波。

但道祖大戰的餘波豈是易與,哪怕玉婆婆回來時,已經是餘波中的餘波了,而且僅僅是鎮壓小半,使得它們不擴散,也是讓其受傷很重,接著就被寂滅道祖念頭掃過元神,追溯所有記憶,再次受創。

不過這一番經歷,卻是讓玉婆婆因禍得福,證見了外道演法,從而在所有人預料之外的提前幾十萬年恢復。

踏入半步金仙巔峰後,玉婆婆曾經再入過西荒,止步於核心所在,她將這些事情,都原原本本告訴了石軒:「在西荒內層最深處,靠近核心所在的地方,會有先天殺戮之氣出現,而且會越來越多,若找不到一條安全道路,那除非是證見了外道演法的人物,否則尋常半步金仙,也休想進去。」

她還若有所思地道:「其實,石軒你要是有機會去西荒核心看看,說不定會得到一點好處。」至於那裡有什麼,玉婆婆是賣了個關子。

故而,石軒一看到先天殺戮之氣出現,就明白接近西荒核心了,需得萬分小心、萬分謹慎。

這時,在前方深邃時空風暴中,是陡然出現了一位高冠袞袍,黑色為底,冕旒遮面的帝皇,其背後一張充滿無窮無盡終結意味的圖卷若隱若現。

石軒微微笑道:「你來了。」

「孤來了。」酆都帝君威嚴回答,卻並沒有馬上動手的打算。

氣息交感之下,其能發覺石軒刻意流露的行蹤,石軒自然也早就感應到了他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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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四章 變化突生諸界驚

酆都帝君站在深邃恐怖的幽暗時光風暴之中,石軒立在彼岸金橋邊緣,遙遙對望,中間是被太極圖鎮壓的一片靜滯凝固。

過了剎那,酆都帝君緩緩開口:「天玄真君,孤欲用背後展露的這張滅運圖卷祭煉之法與你交換師父他老人家給你的那門無上功法,也就是那三口飛劍的祭煉法門。」

他一個字一個字、斷斷續續地說出這句話,艱澀乾啞陰森,像是一具許久未曾說過話的屍體,又彷彿在仔細推敲、琢磨著該怎麼表達這句話,免得引起某些大人物的懷疑。

頓了頓,他又用同樣的嘶啞艱澀聲音繼續道:「這張圖卷經過孤的推衍,籌齊材料後,按照一門器修秘法,祭煉一個處於毀滅邊緣的大千世界,本身就會相當於多一門仙術,而且甫一練成,就是九階仙術,等你進階半步金仙,還能提升到大道本源層次,稱得上是盜宇宙之功,奪造化之妙,當然,要想祭煉它,至少得四劫天君的境界,否則反噬之下,屍骨無存,不過於你而言,卻是剛剛好。」

在別人看來,酆都帝君是想拿他視若珍寶的滅運圖捲來誘惑石軒,能夠不動手,就讓生死道祖的棋子反叛,打亂他的佈置,是最好的選擇。

但石軒內心是啞然失笑,酆都帝君究竟想要的是什麼,瞞得過別人,卻瞞不過自己,而且其是將滅運圖錄最後一步降階補完了,否則沒有四口飛劍,憑什麼煉得出圖捲來,這也就是半步金仙層次的大神通者方能推衍辦到。

啞然失笑之後,石軒是輕輕一歎,很是感慨,如果可以,自己也願意不動手就將滅運圖錄最後一步的祭煉方法弄到。

前面四口飛劍的祭煉法門真要分拆出來,交換給酆都帝君,並不會有悖自己道心,因為並不涉及根本功法的洩露,很久以前自己就已經將五行滅仙劍所需要的五門道術放在了天涯海角樓。

可是,滅運圖錄是根植在《寶錄》這門根本大法上的,將四口飛劍的祭煉法門給了酆都帝君,其並不會滿足,因為他最需要的是將四口飛劍、滅運圖卷與本身功法融合的關鍵步驟,此乃青雲子都無法解決,需得清微道人這造化之主才能推衍完善的問題,石軒自然也無法分拆出來,真要將此交換,就得將《寶錄》一併交換過去。

如此一來,不僅生死道祖的佈置失敗,而且自己跟腳是什麼,那是一目瞭然,自尋死路。

這兩方面的原因,讓石軒很容易就下定決心,平和地回答:「帝君見諒,石某是那種一條道路走到黑的人。」

彼岸金橋化為太極圖,捲成一卷,落到石軒手中,石軒靠著斬仙飛刀和本身合力,操縱時光艱難抵禦著附近的時空風暴。

而石軒內心則腹誹了一句:「打打殺殺真不和諧,但還是得做上一場。」

酆都帝君深深歎了口氣,帶著微微的失望和惋惜:「天玄真君,你道心堅定,孤很佩服,但你,可惜了……」

面對大道阻礙,既然無法和解,那就是不死不休!

話音未落,他背後若隱若現的滅運圖卷陡然清晰。

石軒當即就覺得,周圍時空風暴猛然炸開,已經能代表毀滅狀態的它們是再次毀滅,時空完全分離,空間塌陷,化為虛無,時光停滯,寸寸破碎,彷彿沒有了過去、現在、未來。

一片片讓人心悸的毀滅場面浮現,集中在石軒元神附近。

而且在這毀滅當中,還夾雜著萬法剋星的末運氣息,讓石軒元神運轉都變得艱難,彷彿任何仙術一打出去,就會化為烏有,被末運之力消散,被毀滅之力毀滅。

更為恐怖的是,石軒元神內處處蕩漾著艱難破敗的感覺,讓元神運轉混亂起來,本該向左地向右,本該發出的仙術似乎要在元神內直接炸開,彷彿不需要任何攻擊,石軒元神就會自己窮途末路,自爆而亡!

如此種種,一言以蔽之,「氣數已盡」!

顧及環境,酆都帝君並沒有將滅運圖卷中的殺戮手段施展,他擔心由此引動了游曳在附近的幾道先天殺戮之氣,它們可不會分辨敵我,而酆都帝君的四劫化身則接不下任意一記大道本源層次的攻擊。

面對於此,石軒卻是不慌不忙,似乎早有準備,將手中太極圖一抖,一輪巨大的首尾相接的黑白陰陽魚在石軒背後浮現,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似乎蘊含了整個宇宙大道變化的玄奧,壯觀而又沉靜。

它剛一升起,毀滅之力、末運之力、滅運之力,都有被鎮壓之感,微微停滯,哪怕其還未化為彼岸金橋。

作為石軒的本命靈寶,太極圖是石軒最瞭解、感悟最深的靈寶,其是以陰陽變化為基,以道德之意為力,衍化太極,故而名為太極圖!

先天末運大道,石軒都能在瞭解末運大道真意後,向其靠近,達到萬法剋星、大道扭曲、心靈浮躁的層次,日夜祭煉、性命相連的本命靈寶太極圖,石軒又豈會愚鈍得毫無寸進!

太極圖內蘊含的陰陽、道德、太極三大先天大道的法則,石軒已經完全掌握,並且還證見了其中陰陽大道的真意,以此為推動,雖然道德真意、太極真意,石軒還未證見,但在太極大道的感悟上,是進步不小,尤其在太極圖融合了時光,成為四劫通天靈寶後,石軒距離證見太極真意,是更進了一步!

太極大道,是四十九條先天大道裡最特殊的兩條之一。

陰與陽的變化,是太極!

因與果的變化,是太極!

生與死的變化,是太極!

時光與空間交錯糾纏,是太極!

毀滅與造物的相生相合,是太極!

陰陽與寂滅的相反,是太極!

……

其彷彿包含了所有大道的變化,又像是在代表著最初、最原始的「道」!

平衡變化,生滅轉變!

如果說混沌是宇宙之始、大道之母,那太極就是大道之始!

故而太極能鎮壓一切,鎮壓大道!

石軒將手一指,背後黑白陰陽魚展現著最玄之又玄的變化,然後化為一條浩瀚神聖、超脫玄奧的金色長橋,橋下則是一輪巨大黑白陰陽魚!

彼岸金橋一架,地火風水平息,毀滅、滅運、末運之力蟄伏,所有時空風暴全部停止,像是要重新衍生出一片完整的虛空來,就連在附近游曳的先天殺戮之氣都失去了悠然。

這才是目前太極圖的全部威力,能完全鎮壓一切未得大道真意的仙術、禁制、變化!

若非還差一層虛幻靈禁,石軒都有信心將得了大道真意、又是九階巔峰的仙術完全鎮壓,即使如此,鎮壓少許,還是能辦到的。

沒有實力依仗,石軒又怎麼可能貿然入西荒內層最深處!

酆都帝君的滅運圖卷由於並不完善,雖然能夠發出大道本源層次的攻擊,但卻一直沒辦法得道真意,所以這具分身施展的「滅運圖卷」自然是一般九階巔峰仙術的威力。

彼岸金橋鎮壓而出,太極大道緩緩變化,除了先天殺戮之氣外,一切皆被完全鎮壓,再沒有一絲一毫波瀾產生。

看到石軒將彼岸金橋一收,重新化為圖卷,並向著自己一抖,酆都帝君並不慌忙,背後陡然浮現佈滿裂痕的幽深輪迴之盤。

生死無常、輪迴變化、超脫彼岸的感覺油然而生,這是得了生死、輪迴大道真意的九階巔峰仙術「六道輪迴」!

哪怕付出反噬代價,亦要拿下石軒!

但是,那包羅萬象、金色毫光綻放、太極轉動的彼岸之橋,卻是越過了酆都帝君頭頂,直接投入了他後面一處許多先天殺戮之氣環繞的地方。

輪迴之盤停滯剎那,石軒從彼岸金橋上悠然走過,按著奇妙的軌跡,穿過那些先天殺戮之氣的空隙,消失在了西荒內層接近核心所在的地方。

「他一開始就打算的是逃遁!」

酆都帝君剛要轉身追去,就發現那許多先天殺戮之氣環繞的地方產生少許變化,幾道殺戮之氣移了過來,擋在了面前,等他繞了過去,石軒早就失去了蹤跡,就連那氣息感應都被太極圖鎮壓,難以發現!

石軒可不是自高自大之輩,尤其面對的還是這種半步金仙的四劫巔峰分身,所以就算太極圖距離大道真意更進一步,威力大增的情況下,也自知絕對處於下風,除非將陰陽混洞神光使出來,既然如此,在達到了試探的目的後,石軒是毫不猶豫,投入了當年玉婆婆進西荒核心的那條安全道路!

而且就算石軒現在施展渾身解數,將酆都帝君化身拿下,在其本體念頭一動間,化身就會完全毀滅,畢竟他是半步金仙,境界差距之大不可以道里計,所以在這裡,石軒根本得不到滅運圖錄的最後一步法門。

……

西荒外圍深處,明輕月經過艱難跋涉,躲過重重危險,總算找到了石軒給的第一個可能存在星河別府的地點。

「若沒有天橫子前輩給的地點參照,這裡真難找到。」明輕月微微笑道,開始仔細探查起一道深色空間裂縫。

幾息之後,明輕月忽然露出好笑又疑惑的表情:「好像真有什麼東西?」

想了想,她按照天橫子給的星河別府開啟禁制,往那空間裂縫打出道道星光。

……

洞天殘骸內,天橫子還在與那黑色影子一邊討論,一邊等待明輕月發現假的星河別府。

那黑色影子輕笑道:「小姑娘倒是謹慎,先是去了其他地方,不過最後難免回到天橫子你佈置的那處所在。」

天橫子半是歎息半是自嘲地道:「要是星河別府真的還存在於附近,晚輩早就將真法完善,並練成根植於真法的天人第五衰渡劫秘法,又何必畏懼於道心之衰,不敢前進。道祖別府豈是那麼容易發現的!」

他話音剛落,就感應到明輕月去的那個地方,猛然爆發無數道璀璨星光,火樹銀花,匯成一掛燦爛星河,直衝天際,到某個高度時,星光倒捲,洋洋灑落,映照出一處古樸華麗,彷彿全部由星光、時光、水波鑄就的洞天。

這些星光匯成了四個篆字:

「星河別府!」

那黑色影子沉寂剎那,然後沙啞著聲音問道:「天橫子,你在那裡還佈置得有『假星河別府』?」

天橫子表情似哭似笑,語氣中充滿了不敢置信:「那是真的星河別府!」

道祖別府出世,光芒萬丈,照徹整個西荒,禹余沸騰!

諸天萬界,不知多少想合時光、紫薇(星辰)、玄冥、水道種的半步金仙、四劫天君,是心有感應。

成道機緣來了!

……

與禹余天隔著無數虛空、大千的地方,有一處萬妖來朝的世界,其核心所在,是一座華麗宮殿,上書「妖祖殿」三個妖族古文。

在妖祖殿內,一位身穿火紅宮裝,高貴華美的絕色女子,在微笑看著禹余天,彷彿其近在眼前。

她所注視的地方,非是星河別府,而是那處洞天殘骸。

「小家子氣。」她透過天橫子,看著某位存在,輕輕搖頭,笑著自語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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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章 西荒核心恢弘景

這是一個安寧死寂到了極點的大千世界,其處處翻滾著幽暗的死亡氣息,但除此之外,再無他物,沒有陰魂,沒有殭屍,沒有各種各樣的陰死生物,因為嚴格而言,這些都是另類的「生」靈,而非真正的死亡。

翻滾的死亡氣息突然匯聚起來,化為一位身穿漆黑道袍、仙風道骨,但兩隻眼睛略微吊起的蒼老道人。

他露出一絲苦笑,搖了搖頭,抬眼看著天際,感歎道:「娥凰真是大手筆,貧道不能及也。」

……

龍界,頭挽雙髻的祖龍本來閉著的雙眼,緩緩睜開,向十幾個界域、億億大千世界外的禹余天看了一眼,嘿了一聲:「沒想到這座別府還有出世的一天,而且還是以這樣的方式出世。」

其瞳孔深邃幽暗,像是一片浩瀚的星空,無數燦爛的星辰劃著玄奧的軌跡運轉著,但奇怪的是,這些星辰發出的並不是星光,而是一道道如水波動的時光,如夢似幻。

……

一條浩蕩蒼茫的大河,從虛空而來,又流入虛空,佔據了整個大千世界三成的地域,恢弘壯闊,讓人歎為觀止。

河水流淌間,像是有一顆顆星辰載沉載浮,璀璨的光芒灑遍整條長河。

這條星河,突然波濤洶湧起來,一股股閃爍著星光的河水往上噴湧,化作一片大大的荷葉,荷葉上托著一位冰肌雪膚、綽約靈秀的美貌女子,她略微一算:「竟然是星河別府出世!若能得到《星河真法》,完善自身,就能將道基圓滿,距離大道更進一步!」

可是當她想要直接降臨禹余天時,卻發現自己是難以動彈,像是被什麼無形之力束縛住了!

這股無形束縛之力深沉厚重,有一種厚德之感,不帶任何危險、壓迫、強大的氣息,但這女子將自家類似於慶雲的半步金仙道果一條燦爛星河,顯化出來後,無形束縛之力還是沒有絲毫消退和減弱。

這種實力,這種赤裸裸的態度,讓這女子猛地安靜下來:「看來星河別府出世還另有玄機,既然不讓我等半步金仙前去,那我派弟子試試。」

沒有任何問題,兩位四劫天君是毫無阻礙地就時空挪移往禹余天而去。

諸天萬界,類似的情況還有一些,但半步金仙境界的都被束縛住了,只得四劫天君、三劫天君等能夠前往,可不管如何,數量依舊不少。

而且在西荒中,那些在此地尋覓洞天、遺跡的真君、真人們,看到道祖別府出世,都是心潮澎湃,準備過去瞧上一瞧,若真有機會,道祖遺留的無主之物,誰都不介意自家得到!

西荒之外,北極、東海、南蠻等地的各大宗門、散修真人都感應到星河別府出世的壯觀景象,不少真人抱著僥倖的想法,紛紛往西荒外圍深處趕來,即使沒資格和道君、天君級數的人物爭奪,但光是他們遺留的、手指縫中漏出來的事物,就對自己珍貴無比了。

西荒外圍的水一下就渾濁、洶湧了起來!

就連深處其間的幽海帝君、天橫子,一直觀望的九藏帝君、神皇等,都認為是明輕月得了大機緣,靠著天橫子給的開啟禁制,在錯誤的地方,撞上了真正的星河別府,真是歪打正著、機緣巧合!

只有失去石軒蹤跡很久,由西荒內層最深處返回的酆都帝君才笑道:「娥凰前輩不知從哪裡將星河道祖的別府洞天生生截取下來,移了過去,不過這樣一來,恐怕師父都難以發現背後是誰在操縱,石軒更是只會當成小姑娘合該有這機緣。」

至於因此惹來半步金仙,讓石軒不敢出手的問題,酆都帝君相信娥凰絕不會犯這種簡單的錯誤。

……

看著眼前彷彿星光、時光、水波所凝的洞天別府,明輕月先是一愣,接著心血來潮,由《星河真法》氣息引動,感應到了裡面有著自己完善功法的機緣,這才回過神來,明白自己是真正地開啟了「星河別府」!

「不是天橫子前輩給的地點,但靠的是他給的開啟禁制,因果誓言是成立還是不成立?」明輕月最先浮現的居然是這個念頭,但借此念頭,她猛地發覺,那因果誓言竟然不知不覺中詭異無比地自行解除了,「什麼時候解除的?」

來不及思考太多,明輕月很是清楚,剛才道祖別府出世的動靜太大,怕是整個西荒,乃至禹余天的真君、真人都感應到了,他們很快就會趕來,說不定諸天萬界,精於推算天機的大能人物們也將要降臨,道祖別府豈是等閒!

「以我三劫陽神的境界,在大能人物面前,毫無抵抗之力,必須以快打慢,爭取他們到來前看到《星河真法》。」諸般念頭閃過,明輕月當機立斷,沒有拖泥帶水地就邁入了星河別府。

她只想觀看一次《星河真法》,將自身功法完善,並未想著將《星河真法》以及別府內的其他事物帶走,一是來不及,二是留下功法和事物,讓別人爭奪,這樣自己才能渾水摸魚,全身而退!

明輕月行事果決而且一貫都有自知之明,她絕不會奢望自己帶著《星河真法》和諸多秘術、秘寶、典籍記載、奇珍異寶或者還未恢復的通天靈寶,還能以三劫陽神真人的實力,在諸多天君搶奪中,閃轉騰挪,靠著諸般機緣巧合,險之又險地逃出生天。

貪心不足是修行大忌!

至於宗門要不要爭奪星河別府內的事物,那是石軒和許真君才能決定的事情,明輕月並沒有寄希望於石軒及時趕到,甘冒奇險地出手,「別人可依而不可靠」!

若僅僅只是看一遍《星河真法》,明輕月有一成把握,在諸多真君、真人覬覦搶奪中,成功得手並逃回蓬萊派。

一成,對於涉及成道機緣的事情,已經很高了,有些時候,即使希望渺茫,諸多嚮往大道的修士,還是會義無反顧、毫不猶豫地出手,就像撲向燭火的飛蛾。

星光如水波動、激起陣陣漣漪中,明輕月的身影消失在了黃沙大風掩蓋裡的別府入口。

……

洞天殘骸內,那黑色影子僅僅沉默剎那就恢復了過來,聲音沙啞地道:「是真別府更好,這樣一來,就是正正常常的一樁西荒奇遇之事,沒有任何古怪,石軒想必就更不會有戒備之心,出手可能大增。天橫子,準備出手吧。」

天橫子收起哭笑不得的表情,在其背後真正站著的那位默許之下,點點頭:「晚輩知曉,就等石軒趕來。」

他心中卻是五味雜陳,最後化為了長長地一歎:「人比人,得氣死人!」

那黑色影子嘶啞地笑了兩聲:「若能讓本座看出石軒的功法完善與否,跟腳為何,天橫子,本座不僅會將你的氣息轉化為真正死亡的狀態,而且還會助你爭奪星河別府內的事物。」

「多謝前輩!」天橫子有些驚喜地道。

……

西荒內層最深處,石軒手一抖,一座金橋就延伸出去,落到遠方,將時空風暴全部鎮壓,使得附近已經漸漸變多的先天殺戮之氣失去氣息感應,沒有應激而「萬劍」齊發,繼續慢悠悠地劃破道道時空風暴,有的由深處打出,有的橫向飄蕩。

即使如此,石軒還是三不五時遇上直衝自己打來的先天殺戮之氣。

這些氣息遙遙感覺到自己,無人主持下,就懾得自己元神近乎一片空白。

還好有太極圖鎮壓,元神內有陰陽混洞神光無物不破,加上斬仙飛刀又很是適應先天殺戮之氣的震懾,石軒才很快恢復了過來,險險避開了射過來的道道類似劍光的殺戮之氣。

對此,石軒不得不感歎了一句:「還好有玉婆婆給的這條安全道路。」

所謂安全道路,就是這條路上的先天殺戮之氣在來往斬破一切時,並不像其他地方那樣的迅捷、猛烈,讓自己有躲避的空隙,換了其他道路,不說自己這種靠著太極圖鎮壓一切才能進入的四劫天君,就算道基圓滿的半步金仙,也得身死道消!

越靠近西荒核心,斬仙飛刀越是激動,它充滿了嚮往之情地對石軒道:「玉景道人斬殺兩位金仙所遺留的痕跡,會是何等的壯觀?!我早就想到西荒核心看看了,可惜實力不濟,直到今日才托了老爺您的鴻福。」

斬仙飛刀對於玉景道人這搶先一步合了先天殺戮道種,害得它無法出世,即使出世,受殺戮之氣影響,也是瘋瘋癲癲的罪魁禍首,並沒有任何仇恨怨毒的情緒,反倒帶著少許崇敬之意。

「應該是只殘留殺戮大道的失道混沌。」石軒猜測道,「呵呵,其實我對這位能憑一己之力斬仙兩位道祖的強橫前輩,亦是心嚮往之。」

僅僅是嚮往其逆天的強橫,而非他的本性、手段。

斬仙飛刀悠然神往:「雖然聖德是克制末運大道,但在與殺戮大道的相反之中,還是會佔據上風,以聖德心掌殺戮劍,可不是隨便說說。即使這樣,大戰之中,玉景道人還是將兩位金仙一起斬殺,強橫一時、震驚諸天萬界。」

話音剛落,石軒和斬仙飛刀就繞過了先天殺戮之氣結成的一道風暴,看到了前方的景象,頓時元神空白,呆愣當場。

這是一片無邊無際的浩大地界,充滿了白色殺戮之氣,它們之間沒有絲毫空隙,匯成了一朵朵青色蓮花,殺意內斂,顯得空靈而又脫俗。

這浩大地界裡,朵朵殺戮之氣凝結的青蓮似乎交融變化成了四口通天徹地的飛劍,分別為青、白、紅、黑色。

四口飛劍放出億萬道劍光,結成了一個只有劍光、劍氣的仙陣,其變化無窮,殺意滔天,給人縱是金仙道祖也難逃劍下亡魂結局的感覺!

「誅仙劍陣!」

陰陽混洞神光自然運行,分化殺戮震懾之意,所以石軒比斬仙飛刀更早清醒,看到了這若隱若現,像是殘留痕跡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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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7-9 19:05:46
第二百零六章 醉心仙陣演劍法

誅仙劍陣,實至名歸的諸天萬界第一仙陣,用兩大金仙道祖的徹底隕落襯托出得赫赫凶名。

星河道祖,合的是先天聖德大道,萬法不沾,乃金仙第二步的強大人物,成道更是比玉景道人早十幾萬年,在陰陽道祖青雲子隕落前,禹余天四大金仙,公認他道行最深、實力最強。

太始魔祖,魔道有史以來最傑出、天分最高、最驚才絕艷的人物,他合的惡之大道,是少數幾個接近先天大道的後天之一,因為它可以像先天一樣,衍化出諸多後天大道來,如心魔、幻、夢、吞噬、掠奪、血,等等,其面對先天道祖,雖然還是沒有任何戰勝的可能,即使是幾十個太始魔祖面對一位先天道祖也一樣,但在有先天道祖配合下,他的太始天魔氣,諸多心魔、幻魔仙術等就能發揮出極其強大的牽制作用了。

但就是這樣兩位強橫一時的道祖,聯手之下,還是徹底隕落在了誅仙劍陣中,餘波更是將諸天之一的禹余天差點完全毀滅。

誅仙劍陣之威,無需任何贅述,無需任何天花亂墜的吹捧,僅憑這一點,號稱諸天萬界第一仙陣就沒有異議。

石軒的兩儀微塵陣、周天星斗劍陣雖然厲害,亦屬太古以來的玄奧強大仙陣,但比起誅仙劍陣,似乎還是要差那麼一點。

面對這諸天第一仙陣,作為一位修道者,石軒自然是沉浸在其變化當中,忘了先天殺戮之氣、仙陣殺意的震懾。

過了半天,石軒悠然清醒,很有一點遺憾的味道,因為禹余核心其他大道都被斬殺,這裡成了只有先天殺戮大道的失道混沌,這誅仙劍陣就是這些先天殺戮之氣,自行根據上古時殘留的少許痕跡、烙印而衍化,非是真正的誅仙劍陣,頂多有其變化的百之一二。

玉景道人之所以不將這裡的痕跡完全抹掉,就因為僅僅是誅仙劍陣的皮毛,可以讓人隨意觀看、揣摩、學習,當然,若是留下真正的誅仙劍陣,玉景道人也有那個自信和驕傲,沒誰敢來偷學!

「這些變化確實精妙,但還沒超過兩儀微塵陣、周天星斗劍陣的層次,倒是其展露出來的一劍破萬法意味,讓我受益匪淺。」石軒這才明白,為何當年玉婆婆會建議自己修為境界足夠了之後,到西荒核心來看看,說是會得到點好處。

少許誅仙劍陣變化,體悟一劍破萬法境界,對於劍修之士來說,豈是一點點好處能夠形容!

但石軒卻是頗為感歎,若真能成就半步金仙,那劍術超絕、可以自開一派的石真君怕是會成為過去的記憶了,因為一旦將四口飛劍煉成了滅運圖錄,沒有趁手飛劍的情況下,全靠兩儀微塵劍氣,劍術會大打折扣,而石軒又不是一心劍道的修士,劍術手段不行,那自然就會換另外的得心應手法門,如滅運圖錄!

這感慨並未維持剎那,成就金丹時,石軒就明白了自己的道路,並且一直堅定地行了下來,到了如今,很難再有什麼誘惑能夠動搖石軒的道路了。

石軒笑了笑,自言道:「不管如何,若是能在四劫天仙境界,就練成一劍破萬法,對我順利沿著大道走下去是幫助極大,乃強悍的護法手段。嘿,說起來,收穫還不止這一點,屢屢經受先天殺戮之氣的震懾,讓我是漸漸適應了過來,不僅道心修為提升少許,而且日後面對這樣的手段,就不會再猝不及防、毫無抵抗之力了。」

這時,斬仙飛刀也從誅仙劍陣的玄妙中清醒過來,語氣中帶著一絲激動和崇敬地道:「不愧是諸天萬界第一仙陣,比起殺戮道誅、絕、陷、戳四脈共演的劍陣,高明不可以道里計,哼,他們那破玩意兒,也好意思叫誅仙劍陣?!」

聽到斬仙飛刀的話,石軒想起殺戮道中有四脈真傳乃玉景道人的旁聽弟子,聞他講授過一次誅仙四劍、陣圖、劍陣不涉具體法門的煉製和變化神髓,從中領悟出誅、絕、陷、戳四口飛劍的祭煉之法,和劍陣佈置、變化精要。

當然,他們領悟出來的,並未得盡神髓,與原本相差甚遠,比如玉景道人是最正宗的道門元神,只不過其本命靈寶是一套五件,而他們卻成了劍修。

即使如此,那也是非常不凡的劍修功法和劍陣,石軒不由起了些心思:「斬仙,你見過那四脈劍修演練誅仙劍陣?」

將面前誅仙劍陣殘影蘊含的少許變化,與殺戮道傳自玉景道人的一些神髓結合起來,說不定會產生些奇妙而值得期待的收穫。

斬仙飛刀觀看誅仙劍陣殘影時,已經化為了紮著羊角辮的奇怪古樸老頭形象,他點點頭道:「回老爺,殺戮道既然經小的和阿鼻、元屠創立,那肯定要常常交流切磋,增強彼此的殺人手段,所以小的很是體會過幾次那劍陣,雖然不可能知道他們的修行、祭煉法門,但劍陣變化,還是看出來不少。」

接著他見石軒要相詢,趕緊補了一句:「不過小的貫來不愛什麼劍陣變化、手段變化,最喜歡直來直去、以力壓人,就連剛才看到這誅仙劍陣,沉迷在精妙變化沒多久後,也覺得索然無味,更多是放在體悟『破盡萬法』的玄妙和直接、霸道上,所以老爺您若問那劍陣的變化,小的只能泛泛而談。」

想了想斬仙飛刀一貫而來的手段,石軒發現它果然是直來直去的魯貨,本性不同,自然道路不同,即使沒有玉景道人,讓它合了先天殺戮大道出世,也不會是以變化與直接、精美和霸道完美結合在殺戮中的誅仙劍陣為根基了。

好在石軒要的不是那偽誅仙劍陣的變化:「無妨,變化不清楚,可以多講講劍陣展露的神髓,相信你們切磋之餘,不會少了交流。」

「這倒是。」斬仙飛刀剛才沉迷在誅仙劍陣中,亦有不少心得和感悟,知道自家老爺是劍法、劍陣大家,乾脆就一併講出,互相交流。

在沒有過去、現在、未來的誅仙劍陣前,石軒盤坐彼岸金橋之上,與斬仙飛刀開始談玄論道。

隨著身周正常時光的漸漸推移,石軒神色之間,多了幾分欣喜和躍躍欲試,將誅仙劍陣一些神髓,與眼前殘影變化結合,以自己能自創強大劍法的劍仙祖師境界,確實能布下一個「偽誅仙劍陣」,當然,這比殺戮道的誅仙劍陣還要偽劣,而且自己也找不到四口只蘊含殺戮的同階飛劍。

但石軒並不失望,因為自己從未想過鑽研出誅仙劍陣,那樣很可能天外就飛來一口誅仙劍,讓自己徹底身死道消,而是推衍著想將這「偽誅仙劍陣」化入《周天星斗劍法》,成為其劍陣的一個變化。

納百川入己海,而不是零散地見一樣學一樣,這才是一代劍術大家該有的氣度!

「真是玄奧非凡,我有些明白為何星河道祖、太始魔祖會隕落在誅仙劍陣中了。」石軒輕輕感歎了一句。

經過這麼久的推衍、交流,石軒已經能夠布下「偽誅仙劍陣」,玄妙異常,但要將其化入《周天星斗劍法》還需要時光。

斬仙飛刀似乎與有榮焉,頗為傲然地道:「他們怎麼可能勝得了玉景道人,徒勞送死耳。」

石軒笑了笑,沒說話,其實比起玉景道人來,星河道祖、太始魔祖與自家的關係更近,甚至玉婆婆還各自欠他們一個人情。

星河道祖、太始魔祖都曾經在禹余道人座下旁聽,對他以老師相稱,與玉婆婆頗有點交情。

而在禹余道人證道永恆離開不久,星河道祖就已經合了聖德大道,之後青雲子合道、太始魔祖合道,最後才是沒在禹余道人座下聽過道,僅僅是支系傳承,還自滅了滿門的玉景道人合道。

青雲子隕落之後,玉婆婆是得了星河道祖看顧,所以寂滅道祖才忍了那麼多年,直到星河道祖被玉景道人斬殺,才來搜神。

而從星河道祖口中知道青雲子隕落之前將《寶錄》打出,讓寂滅道祖的目的只完成了一半後,以玉婆婆的道心,又豈會不防備寂滅道祖暗中對自己搜神,尋找《寶錄》線索,因此求懇到了太始魔祖那裡,讓他用心魔之力,將自家與青雲子討論《寶錄》的記憶分割了出來,然後鎮壓在了上古星河派隱秘之處。

後來正是因此而瞞過了寂滅道祖關於五行滅仙劍等滅運圖錄方面的事情。

不過隨著那分割出來的記憶消亡在了誅仙劍陣下,以及太始魔祖徹底隕落,心魔之力漸漸減退,玉婆婆證見外道演法後,那部分記憶是由無到有,重新產生。

石軒繼續與斬仙飛刀交流著,過了不知道多久,忽然感應到西荒外圍發生了巨大變化,回首望去,只見一掛燦爛星河從天而降,現出「星河別府」四個帶著聖德意味的大字。

這景象,竟然能透過時空風暴、先天殺戮之氣,清清楚楚地展現在石軒眼前。

「道祖別府?!」石軒微微皺眉,只有道祖別府的力量才能穿透這麼多的阻礙,「輕月的機緣?可未免太湊巧了,剛好在我引蛇出洞之時,而且這種動靜下,來的就魚龍混雜,難以分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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