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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凰云化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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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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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5-1 23:59:3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二十四章 兩教門人

  三清道觀,如今已成氣候。翻滾有如蛟龍的純白靈氣在一座座秀美的山峰中纏繞盤旋,各種奇花異卉在那山巔、崖壁、河邊各處盛開,處處有那彩蝶流連,每每見鳥雀飛舞。只是,讓夏頡覺得不習慣的就是,這裏的彩蝶和鳥雀實在是太大了一些,鍋蓋大小的彩蝶,誰曾見過?還是那種一鍋飯足夠十個金鋼飽餐一頓的巨型鐵鍋蓋。這些蟲豸飛禽,怕是都成了氣候,眼看要演化成精怪。

  至於那一處處山巔上盤膝坐著的精怪們,雖然臉上兇悍之氣依然未消,但骨子裏已經有了幾分道味兒滲出。他們身上穿戴的也不是那些獸皮樹葉,而是用上好的布帛絲緞製成的道袍。他們腳掌也不再裸露在外,而是穿上了輕巧的雲靴。雖然時不時的有幾個精怪扭動一下身軀,伸手去撓自己的後背、抓抓自己的腦門,可是絕大部分精怪都還是保持在那玄妙的境界中,參悟天地大道。

  以夏頡的眼力,自然能察覺到這些精怪身體四周的靈氣正緩緩的滲入他們的身體。靈氣在他們體內流轉,匯入了他們體內原本就不弱的真元,好似一柄精巧到極點的雕刻刀,正在一絲絲的化去這些精怪先天的劣根,將他們的身體改造得盡可能完善。其中幾名修為進度最快的精怪,體內居然已經生出了幾根仙骨,輕盈通靈,已經快要化去那後天的累贅肉軀。

  金鋼看著這些精怪大驚小怪的叫道:“耶?這些變成人的畜生在幹什麼?夏頡兄弟,他們可不是人?”

  赤椋輕巧的在雨工的背上翻了幾個筋斗,嘻笑道:“你這就不知道了,這些精怪可都是夏頡大兄的師兄弟。”

  師兄弟?金鋼詫異的看著夏頡,一行人的坐騎速度卻快,已經到了三清道觀的門口。那門口一字兒排開了四名身穿杏黃色道袍的道童,這幾個童子卻是不折不扣的人類,他們不認得夏頡,看到一行百多人飛快的跑了過來,一名道童急忙上前了幾步,厲聲喝道:“來人止步,這裏是我等掌教大老爺的……”

  一隻長滿了黑毛的大手猛的掐住了道童的脖子,將那道童隨手丟到了一旁去。夏頡的老熟人黑熊晃著膀子從道觀大門內走了出來,朝那幾個童子大聲吼道:“你們這群死鳥好多屁話,不認識這是咱們夏頡大……師兄麼?去去去,滾一邊去。”

  黑熊殷勤的跑到了夏頡面前,好比夏頡是一個若不經風的小姑娘一樣,很小心翼翼的扶著夏頡下了玄武神龜。他一點兒都不知道客氣和婉轉這些詞兒是什麼意思,直接湊到了夏頡耳朵邊,口水狂噴的‘嘀咕’道:“師兄,你這次從安邑過來,身上帶了肉麼?肉啊,肥嫩嫩的肉啊!”他已經竭力的壓低了自己的聲音,可是那嗓音依然大得嚇人啊。

  呆了呆,夏頡還沒開口呢,那被黑熊拎著脖子丟出去的道童已經歪著脖子從地上爬了起來,他指著黑熊大聲叫道:“黑熊,你敢偷偷的吃肉?”

  兩根粗大的烏木杠子從四個道童的身後伸了出來,一頭臉上還帶著幾根長須的猛虎精、一頭腦門上還掛著角的犀牛精揮動那大海碗口粗細的杠子,將四個道童悶頭砸暈,隨手拎了丟進了一旁的樹叢裏。那猛虎精極其憨厚的看著夏頡笑了起來:“嘿嘿,這位就是夏頡師兄罷?師尊在咱們面前也不知道誇獎了你多少次哩。誒,你身上有肉麼?”

  夏頡、赤椋沒吭聲,這黑熊也好,這頭猛虎精、犀牛精也罷,口角的那饞涎都快滴下了三尺長,夏頡只覺得丟人。倒是金鋼一看到這幾個莽貨就對上了他的胃口,他大咧咧的從自己那頭烏雲豹的屁股後面解下了一個大包裹,笑道:“肉,當然有肉!男人不吃肉,怎麼有力氣殺人玩婆娘?來,老子這裏還有一百多斤上好的熏虎肉,吃不吃?”

  一百多斤上好的薰制的劍齒虎肉!那頭猛虎精,似乎本體就是一頭劍齒虎罷?可是撲得最快的就是這頭猛虎精!黑熊和那犀牛還沒反應過來呢,那猛虎精已經沖到了金鋼面前,搶過了那個包裹轉身就走。

  黑熊還有那犀牛精全怒了,黑熊憤怒的咆哮起來:“虎山君!你姥姥的敢搶老子熊爺嘴裏的肉?”

  一個‘肉’字剛出口,三清道觀的大門突然塌了半扇,近百名‘熊’腰‘虎’背的壯碩精怪‘嗷嗷’叫著從那大門裏擠了出來,憤怒的叫駡著朝那猛虎精撲了過去。更有野蠻一點的已經抓起了形形色色的兵器,好似那猛虎精和他們有殺父之仇奪妻之恨一般,也不怕鬧出了人命,抖手就朝虎山君揮出了一道道淩厲的氣勁。

  ‘噹啷’,赤椋手上的夏帝太康弓落在了地上。他看到那數十道猛厲的勁氣命中了虎山君,將虎山君那數百斤重的狼閌身軀重重的砸飛了十幾丈遠,他不由得驚駭道:“他,不會死罷?”

  虎山君沒死,皮粗肉糙的他並不在乎這些攻擊。可是他手上那個大包裹卻是被打得稀爛,一塊塊黑漆漆的熏虎肉滿天飛舞,一干精怪大呼小叫的撲向了那滿天飛蕩的肉塊,嘴裏對那些競爭者發出了最為‘美妙’的問候。

  呆滯的金鋼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百多個蠻人兄弟。蠻人戰士紛紛握緊了手上的兵器,一隻手死死的按住了自己烏雲豹背後掛著的大包裹。這群食量極大,視食物為第二生命的蠻人戰士已經下定了決心,若是有人敢和他們強奪熏肉,他們就要下手殺人了。

  幸好,這些精怪眼水很清明,知道這群蠻人不好招惹,也沒人願意為了一口肉而招惹這些強大的戰士。他們只顧在道觀門口打得烏煙瘴氣。

  夏頡苦笑一聲,回頭看了一陣那些坐在山頭上盤膝打坐的精怪,心裏有了譜兒:“通天道人把那些進度最快已經有了幾分仙氣的精怪放在外面做形象工程哩。說不定他老人家還親自出手給這些面子貨洗筋伐髓,否則那幾個修為最高的怎會已經將體內骨骼轉化為仙骨?”

  搖頭歎息了一聲,心中暗自感慨通天道人這樣的人物還講究一個臉面問題,奈何他的面子今日卻被一百多斤熏肉給破得乾乾淨淨,也不知道黑熊和虎山君他們這群精怪,會受到什麼樣的懲罰呢。

  走進了道觀,夏頡才看到廣成子和多寶道人一左一右的站在大門後,正從門軸縫隙裏偷看外面的那幫子精怪為了一塊久違的肉食而歐鬥。廣成子的面容僵硬,嘴角不斷的顫抖著,兩隻手收在袖子裏,貌似那袖子也在微微的哆嗦,顯然是氣得不清。多寶道人則是一臉苦相,眉毛、眼角、臉蛋、嘴角全耷拉了下來,看到夏頡走了進去,多寶道人連打招呼的力氣都沒有了,只是無比幽怨的瞥了夏頡一眼。

  心中有鬼的夏頡不敢看多寶道人,他笑呵呵的朝廣成子打了個招呼:“廣成師兄,你在這裏看風景啊?”

  廣成子的身體猛的挺得筆直筆直的,他抬頭眺望著天空的藍天白雲,曼聲道:“然也。念天地之悠悠,吾心獨悵然。”他微笑著充夏頡點點頭,微笑道:“通天師叔正在二殿裏講道,夏頡師弟你也熟悉這裏的門戶,師兄我,我去伺候師尊去了。”

  用力的朝夏頡扯開嘴角微笑了一下,廣成子拔腳就走。多寶道人苦笑一聲,隨手朝門外丟出了一個白布褡褳。之見那門外空地上一股惡風升起,一道黑氣卷著那百多個歐鬥的精怪飛進了褡褳裏。多寶道人將那褡褳接回手上,惡狠狠的在褡褳上錘打了十幾下,怒聲喝道:“你們這群混帳,在裏面清心靜修七七四十九天罷!肉,肉,肉,你們這四十九天連一顆粟米都別想看到!”

  三清道觀第二重大殿內,通天道人高坐在一張雲床上,腦後隱隱有金光放出,四道劍氣在那金光中若隱若現,一蓬蓬光雨自大殿屋頂上緩緩墜下,融入殿內聽講的數十名精怪體內。這些精怪的先天資質都非常不錯,要麼是通靈的白鶴,要麼是年壽的白鹿,或者是年月深久的金鯉等類。他們原本就比那些山熊、猛虎之流多了幾分靈氣,又不是那種茹毛飲血的凶物,故而一旦化為人形,對於大道的領悟,遠超同輩。

  此時通天道人正講到好處,他面前一團金光旋轉,正在那金光中演化鴻蒙開闢天地萬物生消演化的場景。夏頡和多寶道人正好走了進來,通天道人眼睛一亮,隨手將面前的金光拍碎,朝夏頡招手道:“呵呵呵,你可從那蠻荒之地回來了?來,近前坐下。爾等都退去罷。”

  一干精怪戀戀不捨的看著那空氣中飄散的金光,一個個躬身應是,悄無聲息的站起身來,快步走出了大殿,關上了殿門。由此可見他們和黑熊、虎山君之流的差距,若是有人膽敢打擾他們聽道,這一干凶貨還有不拔出刀子殺人的麼?

  夏頡向通天道人行禮後,在他面前盤膝坐下,通天道人左看看、右看看,隨手揮出一蓬金光籠罩了大殿,這才猛的一個挺身跳起,很是興奮的活動了一下身體。他‘咯咯’樂道:“你回來了就好。聽得說大夏九鼎丟失,以致于巫殿的一干大巫都慌了手腳,全跑去尋找九鼎的下落了?嘿嘿,安邑城被毀了,他們也不回來看看?”

  夏頡眸子一亮,他笑問道:“師尊莫非知道九鼎的下落?”

  通天道人眼睛一瞪,吊兒郎當的往那雲床上一躺,二郎腿一翹,就聽得他‘嘿嘿’的笑起來:“知道又怎樣?進了我們那師尊的手,你還想討回去不成?不要說你,大夏巫教所有的九鼎大巫聯手,只要師尊他不離開那一座元羅宮,也奈何不得他。”

  他指著夏頡說道:“那九鼎關係日後一件要命的物事,卻被你祖師親自取走。那群大巫找遍天下又能怎樣?他們能跑去元羅宮不成?”

  話音剛落,通天道人撒出的禁制突然一陣波動,滿殿都蕩漾起水波般金色光紋。通天道人一哆嗦,急忙跳起來在那雲床上正襟危坐,慢條斯理的嘀咕道:“所謂道,不管天道,地道,人道,也不分神、聖、仙、人、鬼,乃至於蜉蝣螻蟻之類,這個道,卻是恒古唯一,永世不變的。”

  金光禁制突然炸裂,化為一陣光雨帶著悅耳的清音慢慢的灑了下來。原始道人手持一柄拂塵於那光雨中顯露身形,淡淡說道:“師弟,你沒事把大殿禁制了做什麼?可又在做什麼不好的事情?”

  通天道人面色嚴肅的說道:“師兄有所不知,我正在給夏頡傳授真正的大道正典,唯恐那些還沒成氣候的門人聽了後陷入迷茫不得解脫,故而才將這殿堂封印了。”他站起身來,朝原始道人稽首道:“師兄有事找我?”

  狐疑的看了通天道人一眼,原始道人朝夏頡露出了微笑:“是貧道的事,也是師弟你的事。安邑被毀,新任夏王履癸要和海人開戰了罷?”

  夏頡早就起身朝原始道人行禮,聽到他的問題,夏頡連忙說道:“正是如此,大王他已經命令海人領地上的大軍撤回大夏。”

  通天道人眉頭一皺,插嘴道:“撤回大夏?這怎麼成?那些巫是要全盤防守不成?若是不進攻,而是放任海人施為,他們豈有翻身之力?”

  原始道人卻是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原來如此,那天上的物事對大巫的威脅太大,怕是夏王想要盡全力先解決了那東西罷?”

  夏頡一驚,連忙把關龍逢在朝會上的提議一一述說出來。關龍逢鞏固王權的第三點意見,在將刑天家控制的軍隊調回大夏歸屬夏王統轄後,第一個目標的確就是海人的戰爭堡壘。

  末日堡壘的出現,給了關龍逢一個極好的藉口來進行這件事情――大夏的軍隊在海人諸大領地中過於分散,若是那末日堡壘配合海人地面部隊各個擊破,大夏在海人領地內的那一支大軍可能會落得全軍覆滅的下場――只有將全部的軍隊都集中起來,利用大巫們的巫術抵擋末日堡壘的攻擊,才能有效的進行防守反擊,並且找到恰當的時機摧毀那堡壘。

  聽了夏頡的解釋,原始道人、通天道士對視一眼,同時點了點頭。原始道人微笑道:“這樣說來,你們卻是已經有了定算,那,就如此罷。”

  言畢,原始道人突兀不見。夏頡一急,他正要請原始道人、通天道人幫忙將他們送去海人的堡壘裏呢,原始道人卻就這麼走了?

  不過,走了一個原始,還有通天道人在場。夏頡急忙一手抓住了通天道人的大袖,叫道:“師尊,徒兒正好有事情要你幫忙哩。你可能幫我們送去那海人的堡壘中麼?”

  通天道人兩道劍眉猛的揚起,他興致極高的說道:“送你們上去又有何難?為師的只要一出手,一劍之下……”

  原始道人的聲音突然在大殿內響起:“師弟!”

  僅僅兩個字,通天道人突然整個的委頓下來。他咬牙切齒的嘀咕了幾句,一屁股坐在了雲床上,拍手道:“都給我進來罷!”

  大殿門戶突然敞開,幾個道裝打扮的男女走了進來。

  除了夏頡早就認識的廣成子、赤精子、多寶道人、金光道人,其他幾個男女個個都是容貌奇異的人物。通天道人一一介紹了他們的身份,聽得夏頡是目瞪口呆,同時又是一顆兒心髒亂跳,差點沒歡喜得叫嚷出來。

  那左手勾著一個花籃,花籃內有十幾個松果和山桃山杏等物,一表人才通體仙氣逼人的,是原始道人的另外一位弟子雲中子。夏頡張了張嘴巴,那笑容已經洋溢得好似氾濫的黃河之水。

  手持一根金鞭,濃眉大眼,頜下長須飄舞,行走中有龍虎之姿,步下隱約有紫氣纏繞的,是通天道人門下一位極其了得的煉氣士――黑虎趙公明。夏頡眼角一陣兒抽搐,腰肢本能的向下彎了幾寸,差點就按照前世的習慣,向這位前輩行那叩拜大禮。

  身穿水火道袍,腰間系著絲絛,眉目間隱隱有紫氣金霞冒騰起的,是通天道人的另外兩名大弟子――龜靈聖母和金靈聖母。夏頡的嘴角都快抽筋了,他很是有禮的,甚至是很是拘謹的朝兩名女道人行了一禮,卻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好了。

  最後一名身披黑色道袍,背後腰帶上系著一張小巧的網罩的乾瘦道人,道號烏雲道人。夏頡同樣是滿臉帶笑的朝他行禮不迭。

  多寶道人、金靈聖母、龜靈聖母,加上一個還在自己洞府中潛修的無當聖母,這是通天道人坐下最強的四位弟子。而那趙公明,更是封神一役中鼎鼎大名的人物,一人獨敗闡教十二金仙,二十四顆定海神珠打得天下煉氣士聞風喪膽的截教高手。

  金光道人的修為雖然沒有他們這麼厲害,可是本體卻是極其了得的金翅大鵬鳥,若說飛行速度,他說自己是天下第二,那除了鴻鈞道人和三大教主,天下誰人敢說自己是第一?

  雲中子也就不用說了,雖然名份不在十二金仙之類,卻也是闡教鼎鼎有名的大仙人。而那烏雲道人雖然名聲不顯,本體卻是來得極其蹊蹺,體外一片片若有若無的黑色雲彩纏繞,內有細小的電光時時迸射出,顯然也是實力極其強大的煉氣士。

  這些人,都是前世裏夏頡還在特勤局受訓的時候,逢年過節都要磕頭祭拜的前輩祖師啊!饒是夏頡乃是鋼鐵硬漢,他的膝蓋此刻也有點發軟了。他不懂通天道人把這些強橫得離譜的煉氣士叫來有什麼用意,這些人身上的氣息卻又逼得夏頡不敢胡亂開口,只能是勉強扭過頭去,向通天道人投以疑問的眼神。

  通天道人大笑起來,他揮手道:“大夏將有連番血戰,正是我道門光大門戶的好時機。只是,為師卻是不能胡亂出手。”說道這裏,通天道人的面色陰沉了下來,有點不快的說道:“夏頡,你已經自成了一個巫家,又是我道門弟子,為師自然要想方設法助你成事。為師雖然不能親自出手,可是派遣幾位門下的弟子幫你,還是可行的。”

  他又指了一下廣成子、赤精子、雲中子三人,笑道:“你二師伯也是這個意思。你的這些師兄、師姐,日後就算是你家的友客,跟隨在你身邊罷!你手上有了蠻人那數萬人馬,加上他們,在大夏也是足以立穩腳跟的了。”

  多寶道人嘻嘻一笑,走到夏頡面前微笑道:“夏頡師弟,日後我等聽從你的吩咐行事,一切行止,就由你作主了。師兄也沒什麼好送給你的,剛剛煉製了一些有趣的東西,拿去隨意玩玩罷。”好嘛,數百件寶光閃耀的仿製法寶堆在了夏頡面前,讓早就領教了這些法寶‘威力’的夏頡是哭笑不得。

  通天道人嘴角一陣抽動,乾咳了幾聲說道:“夏頡啊,既然是你多寶師兄的一片心意,就收下來罷。唔,時間也不早了,你回去安邑吧。為師的要開壇講授晚課了。”

  手輕輕一揮,一股柔風飄過,夏頡、廣成子、多寶等人根本無力反抗,已經被那清風推到了三清道觀的大門外。原始道人的聲音又在夏頡耳邊響起:“夏頡師侄,行事務必謹慎,謹慎。切記,切記。”

  夏頡癡癡呆呆的站在三清道觀的大門外,他左看看,右看看,猛的一拳轟在了自己的臉蛋上。一股劇痛讓他猛的清醒過來:“靠,我沒做夢!這些厲害得足以翻天的人物,真的變成我的,手下了?”夏頡的心都飛了起來,他走路腳步都開始發飄了,只有他才知道這些人擁有多麼可怕的力量,只有他才知道這些如今在大地上的名聲還不顯著的人日後將會得到什麼樣的身份和地位。而這些人,如今為他所用!

  “娘的,若不是人數實在太少了點,我現在就敢帶著他們去攻打東夷人的巢穴!”夏頡盯著廣成子看了又看,心裏不斷的揣摩著,廣成子那件最有名的先天法寶,究竟會有多強的威力?一印下去,能砸死一名九鼎大巫麼?

  好似夢游的夏頡正飄忽著往玄武神龜那邊走去,遠處突然傳來了沉悶的鐘聲。那鐘聲蘊含著極其雄渾的巫力,瞬間掃過了方圓數千里的範圍――履癸召集朝臣了。

  夏頡知道,又有重大的事情發生了。他急忙朝多寶道人他們恭敬的行禮請示了幾句,隨後一行人急速往安邑的方向趕去。

  剛剛進入安邑城廢墟外軍營的範圍,夏頡他們就從急奔而來的刑天大風的口中知道了一件讓他驚悚不已的事情:

  海人的戰爭堡壘上,射下來三千根碗口粗七八丈長的重金屬圓棍,這些自數十萬里的高空高速落下的金屬棍擁有著和三鼎大巫全力一擊相當的力量。每一根重金屬圓棍都在地上轟出了一個直徑近百丈深有數十丈的大坑,一支正在往大夏境內撤退的,擁有五萬名精銳戰士的夏軍,被這一波攻擊打得近乎全軍覆沒,除了校級軍官以上的高手,其他士兵全部屍骨無存。

  夏頡呆住了,他想起了前世裏世界上某些軍事觀察家吹噓的軌道級電磁炮的概念。從離地數萬公里的高度高速發射的鎢合金棒,就有著相當於小當量核武器的威力。而如今海人的戰爭堡壘懸浮在離地數十萬里的高空!很顯然,這一次攻擊,即是海人的一次新式武器的試驗,也很可能是對於昨日的使節布拉德-瑞德的悲慘遭遇所表示的一點點小小的憤怒。

  刑天大風狠狠的拍了一下夏頡的肩膀,滿是同情但是又有點惡意的偷笑的對夏頡笑道:“恭喜你,大王有一件很重要的任務交給你去做哩。”

  夏頡本能的察覺到了一些兒不對,他皺眉看著刑天大風,問道:“不會是要我假裝去給海人送上投降的文書罷?”他響起了所謂的‘緩兵之計’。

  刑天大風詫異的看著夏頡:“你又猜中了。你真的是一個蠻人麼?”

  夏頡呆住了。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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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5-2 00:02:2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二十五章 亞特蘭蒂斯

  ‘咚、咚、咚、咚’,極沉悶的步伐聲震得大地都在微微顫抖。

  這是出使海人的第五天。夏頡一行人被巫陣從安邑挪移到了海人中部領的腹地,隨後在海人軍隊的護送或者說監視下,直往海人的王城亞特蘭蒂斯趕去。從海人的中部領到亞特蘭蒂斯,要經過海人的西部領以及他們的王領,這才能到達那位於海邊的城市。

  出於某些忌諱或者某些戒心,海人的接待官員嚴辭拒絕了夏頡提出的使用海人的運輸艦將他們直接運往亞特蘭蒂斯的提議。故而夏頡他們一行百多人只能騎著自己的坐騎,以最緩慢的速度趕路――海人的戰車根本跟不上夏頡他們坐騎的速度,只能以他們的戰車為標準,極緩慢的前行。

  百多人的隊伍,卻有著廣成子他們這一批強悍到極點的煉氣士,更有三十名來自于南方蠻國的毒巫隨行,每一個最少都是九鼎下品的實力。以夏頡的說法,這三十名毒巫,就是前世裏那種大規模殺傷性生化武器。每個人都有著能夠讓萬里疆土化為死地的可怕能力。加上倒楣的被夏頡拉來陪綁的刑天大風六兄弟,金鋼他們一行彪悍的蠻人巫武,以及履癸派出的五十名九鼎以上實力的戰士,這百多人就有滅國屠城的力量。

  “不仁義,不厚道,不夠兄弟呀!”面色憔悴的刑天大風騎在他那匹犼的身上,苦澀的喃喃抱怨著。

  “實在是無恥至極!”刑天玄蛭在一旁咬牙切齒,恨得牙齒直癢癢。

  刑天磐、刑天羆、刑天鼇龍、刑天荒虎幾個更是用那最為幽怨的怨婦眼神,上上下下的打量著夏頡。不就是裝一次孫子,拖延一點時間,給海人繳納一封假的投降國書嘛,又不是叫他夏頡去砍腦袋,為什麼他就要把自己兄弟幾個給拖拽上?這,簡直就是他們刑天家幾兄弟人生最大的污點,日後傳揚出去,他們還能做人麼?

  不過,夏頡的臉皮太厚,他那黃澄澄的面皮紋絲不動,端坐在玄武神龜的背甲上閉目調息。玄武神龜每一步都震得附近數十丈的地皮亂顫,渾厚至極的土性元力從玄武神龜腳踏的大地上翻滾上來,被夏頡一一吸入體內。他可沒時間去理會這群傷心到了極點的刑天兄弟。

  看到自己哀怨幽怨的眼神對夏頡沒有任何殺傷力,刑天大風立刻開始詛咒起關龍逢!

  “這短命掉腦袋的傢伙啊,這獻投降書的惡毒主意也是他想出來滴!為什麼就要攤在咱們的頭上?”

  關龍逢制定的一環套一環的計謀實在是很嚴密的。因為刑天華鎣成為了履癸的王后,在刑天厄的默許下,四大巫家通過了讓履癸集權的決策,以傾國之力應付海人和東夷人的兩線威脅。而履癸整合大夏的全部力量,這是需要一段不短的時間的。為了在這段時間內,不讓海人的戰爭堡壘給大夏造成太大的不可挽回的損失,關 龍逢提出,四大巫家的家主附議,履癸最終拍板的決策出來了。

  派一支擁有極強破壞力的小部隊去向海人獻納投降的國書,拖延時間,盡可能的拖延時間。而這一支小部隊到了海人的王都亞特蘭蒂斯,還要找機會看看是否能偷或者搶到一艘海人的戰艦,潛入海人的戰爭堡壘去。

  整個隊伍都是以不弱於八鼎上品的巫武、巫士組成,最弱的夏頡、刑天兄弟幾個,卻都有著神獸級別的坐騎,那殺傷力和破壞力更是驚人。只要他們能潛入海人的堡壘,那個直徑兩萬里許的金屬疙瘩,不夠他們這群人在裏面破壞的。

  關龍逢的計畫和夏頡的某些主意不謀而合,故而夏頡很乾脆的接下了任務。他也正想多立功勞,日後牟取更強大的權力,掌握更多的軍隊,以便他向東夷人複仇。不過呢,給敵國遞交投降書,這是上輩子的特工夏侯想都沒有想過的丟臉事情,他上輩子,什麼時候向敵人服輸過啊?這種事情太丟臉了,故而,夏頡很不夠義氣的把本來可以脫身事外的刑天大風他們也拽了進來。

  隊伍在平原、丘陵上駱繹向西急行,一路上那些和大夏那粗獷厚重的建築風格完全迥異的小鄉村、小農場,讓一派逍遙自在的廣成子他們嘖嘖稱奇,大為讚歎。限於某些禁令,他們就連大夏的國土都很少履及,何況是海人的領土?夏頡他們心中都有心事,只有廣成子他們那顆心已經修練到了不沾染一點兒紅塵的境界,輕鬆自在,好似郊遊一樣一路欣賞著風景,不斷的對海人的建築和那些百姓發出各種評議。

  除了廣成子他們,最為逍遙快活的,就要屬赤椋和金鋼他們幾人。赤椋騎著雨工,那雨工乃是電屬性的神獸,往來奔走速度如飛,他的活動範圍包括了隊伍方圓近千里的地域,時時可見他拎著一大堆的獵物興高采烈的奔回來。每一次赤椋拎著獵物回來,都會讓金鋼他們一干蠻人高興半天,他們會立刻向海人的陪同官員要求 就地紮營,升起篝火燒烤獵物,大吃大喝一頓了才肯繼續前行。

  海人的陪同官員也由得赤椋和金鋼他們胡鬧,一路上耽擱了不少的時間,他們似乎也並不急著把夏頡他們帶去亞特蘭蒂斯,而是面無表情應允了赤椋和金鋼他們的所有要求。只是每天夜裏紮營的時候,海人的官員們都很謹慎的在距離夏頡他們的營房十裏開外的地方露營,不敢和他們廝混在一起。

  這樣無味平淡的旅程持續了三十幾天,終於夏頡他們踏上了海人王領的土地。

  從海人的西部領通向王領的第一座關卡,就是一座純粹用鋼鐵建造的城市。一座城牆高有接近十丈,邊長數裏,城內建築都是黑壓壓的純粹鋼鐵原色,沒有任何其他色澤的純為了戰爭而建造的堡壘。每一座建築物上都有著大大小小無數的炮口深出來,到處都是荷槍實彈身穿全套的作戰鎧甲的海人士兵,無數拳頭大小的機械 昆蟲、飛鳥等物在城裏亂轉,也不知道這些東西到底有什麼用。

  “妙哉!這等細物並無靈智,卻行動自如有如活物,實在是讓人歎為觀止。”雲中子對於這些機械製造的細物有極強的好奇心,趁著在城門口接待他們一行人的海人官兵不注意,他大袖一張,半條街上的機械、昆蟲、飛鳥等物頓時被那黑洞般的大袖給吞了進去。以他的修為,那些海人士兵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有海人這座城市的監控中心裏,突然就是一陣的雞飛狗跳。

  一名穿戴了一身華而不實沒有絲毫防禦力,但是無比精美的純金鎧甲的金髮青年領了一隊士兵在城市入口的大街上接待了夏頡等人。那青年用一種刻板的公事公辦的口吻,帶著點海人貴族特有的囂張和高傲,下巴挑起來標準的四十五度角,用兩個鼻孔朝夏頡噴出了一團冷氣,冷淡的說道:“你,就是那群野蠻的、粗魯的、未開化的、還處於原始階段的蠢貨派來的使節麼?”

  刑天大風脖子上的青筋蹦起來老高,他坐下的犼,那兩顆眼珠子都變成了赤紅色。這幾兄弟如今屁股下的坐騎,可都是通天道人替他們捕捉的神獸一級的玩意,那智商比不少人還要高一點,聽到了這青年輕佻不屑的話,這批自尊心極強的神獸,就有了沖上去把他撕成粉碎的衝動。

  幸好刑天大風他們還分得清事情的緩急輕重,強行勒住了自己的坐騎。

  不知道自己已經在鬼門關打了七八個來回的海人青年冷笑了幾聲,高傲的說道:“我是高貴的亞特蘭蒂斯十二黃金家族海爾法家族的直系成員,路路-海爾法。我的父親是亞特蘭蒂斯執政官的成員,我母親出身高貴神聖的海洋神殿,是一級海洋祭祀。我外祖父是偉大、高貴、神聖的海洋祭司之一,我的血統融合了神殿的神聖和貴族的高貴。我們家族……”

  用力的咳嗽了一聲,夏頡懶洋洋的從玄武的背上溜了下來,他右手用力的煽了一把鼻涕,隨後將那粘著某些不明水沫兒的大手朝路路-海爾法伸了過去:“原來是名門之後,唔,我是夏頡,大夏的……那個……猛鬼候。有勞您來迎接我們。”

  夏頡的手堅定的放在了路路-海爾法面前兩尺處,夏頡看著面色慘白的路路-海爾法,大驚小怪的說道:“難道,握手不是你們亞特蘭蒂斯人的禮節之一麼?而且,在我們野蠻的、粗魯的、未開化的、還處於原始階段的大夏,握手可是代表著和平和友善哩。”

  伸開兩隻手,證明自己的手上並沒有兵器,夏頡很惡意的看著路路-孩兒。夏頡的身後,刑天大風幾個壞胚子差點沒笑得軟在了地上,就是老陳持重、道心境界極高的廣成子他們,一張臉也開始抽搐了。

  路路-海爾法呆滯的看了一下夏頡空蕩蕩的兩隻手,他緩慢的伸出左手,想要握住夏頡的左手。而夏頡在他伸出左手之前,同樣極其不雅觀的用左手在鼻子上狠狠的醒了一把鼻涕。於是乎,他的左手上也故意的沾染了一點兒看起來不甚潔淨的水沫兒。

  路路-海爾法僵硬在了那裏,他的手掌細膩白淨,手腕處還有幾片蕾絲邊兒從鎧甲的護腕下探了出來。夏頡能夠聞到他身上那沁人心脾甚至都有點刺鼻的香水味。再看看他打點得紋絲不亂的金色長髮,以及那無比精心的從額頭前飄下的三縷發絲兒,以夏頡前世受到的訓練可以明確的分辨出,這是一個有著潔癖甚至到了某些病態程度的年輕人。

  而路路-海爾法那長篇闊論的介紹他自己家族的光輝背景,可以想像他又是一個把他貴族身份放得比天還要高的浮華子弟,這樣的人,是絕對不會在人前失禮的。故而,夏頡故意給他來了一個兩難的選擇,是為了保持貴族的風度和夏頡握手呢?還是為了自己的潔癖,不顧風度?

  大街上數十名海人貴族、大小官員以及近千名士兵目光閃爍的看著路路-海爾法,很多人眼裏有著一種說不出的古怪神色。有些人在幸災樂禍,有些人在用看野人的不屑眼神打量夏頡。

  夏頡一口濃痰重重的吐在了地上,他很惡意的將一點兒土性元力混在了那濃痰裏,那口濃痰頓時變得粘稠膠結,而帶上了一種讓人不舒服的土黃色。‘噠噠’一下,那口痰液還在金屬街面上跳動了一下,才粘在了地上。路路-海爾法面色一白,下意識的退後了一步,兩隻手本能的朝身後藏去。

  可是,夏頡的速度比他快了多少?夏頡的塊頭比他高了許多,兩條膀子更是長得好似長臂猿一樣。夏頡只是肩膀朝前微微一探,兩隻手就握住了路路-海爾法那細嫩白淨好似豆腐腦一樣軟綿綿的手掌,用力的搖了搖。

  夏頡微笑著將路路-海爾法強行的摟進了懷裏,連續趕路三十幾天,夏頡總共就洗了三個澡,一身的汗味和那衣甲上厚重的風塵撲了路路-海爾法一臉。活力充沛的男人身上特有的‘臭男人味’好似一顆重磅的生化毒氣炸彈在路路-海爾法的鼻腔內爆炸,路路-海爾法發出了受驚的小兔子一般急促的尖叫聲,好似被強暴的少女一樣瘋狂的跳動著身體,有如觸電一樣從夏頡懷裏猛的跳了出來。

  “我們為了兩國之間的和平和友誼而來。”

  不等路路-海爾法發飆,夏頡已經一本正經的從懷裏掏出了以黑色綢緞做底,純金做軸的大夏國書。他將那國書恭恭敬敬的遞向了面色慘綠無比難看好似要嘔吐出來的路路-海爾法,嘴裏大聲的念叨著兩國邦交友好、一衣帶水、睦鄰友好、和平共處等等等等官面套話。

  幾名海人的官員在路路-海爾法背後重重的咳嗽了一聲,路路-海爾法呆了一下,用力的將手在甲胄上擦了幾下,滿臉通紅的朝夏頡手上的國書伸出了手。他強行按捺住心頭的怒火,一邊詛咒著夏頡這個該死的野蠻人,一邊用那顫抖的聲音說道:“是的,我們偉大的亞特蘭蒂斯王國從來不願意發動盲目的戰爭,只要你們向我們屈服,我們願意賜予你們和平。當然,你們要付出一定的代價。”

  眼看路路-海爾法就要將那國書抓在手中,夏頡突然將手收回,隨手將那國書塞回了懷裏。他很是納悶的抓了抓腦門,很是憨厚的朝路路-海爾法笑了起來:“呃,我糊塗了。我們大王說了,這國書,還有那些禮品,都只能交給你們的執政院的執政官哩。呃,路路-海爾法先生,你能代表你們執政院的大人們麼?”

  路路-海爾法的身體猛的一僵,他強行的將手一寸寸的收了回來,僵硬得好似花崗岩的臉上勉強的露出了一絲笑容。

  “啊,抱歉,我們的執政官們,還有神殿的諸位海洋祭司,正在亞特蘭蒂斯等待你們。”

  喘息了一聲,勉強忍住下令將夏頡他們當場擊殺,路路-海爾法陰沉的說道:“那麼,請夏頡先生你們放下身上的所有武器,經過我們的檢察後,你們才可以進入我們的王領。從今天開始,將由我路路-海爾法率領一支精銳的戰士護送你們前往亞特蘭蒂斯。”

  他的鼻孔又朝天翹了起來,高傲而不屑的朝那一批送夏頡他們來到王領的海人軍隊瞥了一眼,冷笑道:“這群卑賤的奴隸,他們沒有資格踏上亞特蘭蒂斯的土地。”他很優雅的做了一個手勢,朝那些站在夏頡身後的海人官兵冷笑道:“你們,可以回去自己的駐地了。”

  那一隊受到了極大侮辱的海人軍隊恭敬的朝路路-海爾法行了一個禮,沒有一個人表示出任何的不滿和憤怒,乖乖的轉身離開了這座鋼鐵城市。刑天玄蛭目光微動,盯著那群海人軍隊看了又看。

  經過了一番‘周密’而‘徹底’的安全檢察,將夏頡他們身上最後一點鐵星都給刮了下來,僅僅給夏頡他們保留了手鐲啊、玉佩啊、玉簪子啊、玉戒指啊、不到巴掌長的玉刀啊、腰間佩戴的錦囊啊等飾物,路路-海爾法總算是放下心來,領了三千名海人士兵,‘護送’夏頡他們朝亞特蘭蒂斯行去。

  夏頡他們心裏一陣暗笑,要說這些海人不小心罷,他們連白身上的鱗片都一片片的掰開來查了又查,反而給白抓了不少跳蚤出來,讓白舒服得在夏頡的肩膀上直打呼嚕。要說他們小心罷,所有強力的巫器、法寶都被夏頡他們攜帶了過去,反而是那些拿在外面裝模樣的刀劍啊、弓箭啊什麼的都被扣留了,這讓他們如何能不 笑?

  就好似如今騎在一頭角鹿背上的廣成子,他手裏不斷的玩耍著一枚金光閃爍的寸許方圓的大印。海人的官員詢問他這大印是幹什麼的,廣成子根本懶得回應,夏頡在旁邊說了一句這是廣成子寫家書時的私人印鑒,這大印就被安然放行了。

  可是,這就是廣成子身上威力最大的法寶――翻天印啊!

  只看廣成子如今臉上帶著的那一縷譏嘲的笑容,就知道他心裏在翻著什麼念頭了。

  至於赤精子放在袖子裏的陰陽鏡,他大咧咧的也懶得收進百寶囊中。兩名海人將領拿著那巴掌大小的鏡子左右翻了翻,隨手又還給了赤精子。夏頡甚至聽到那兩個海人將領在低聲嘀咕說――‘為什麼一個男人身上要放一面鏡子’!

  笑得肚子都疼了的夏頡一行人,就這麼在路路-海爾法率領的三千名海人精銳武士的監視下,朝亞特蘭蒂斯進發。路路-海爾法對於大夏巫武、巫士的認識,還殘留在從體積和塊頭加以辨別的基礎上。塊頭最大的夏頡、金鋼以及十幾個蠻人巫武,身邊都有意無意的圍上了數十個海人戰士。而廣成子他們這些身形飄逸看起來‘柔弱無力’的人身邊,則只有七八個士兵盯著。至於枯瘦矮小乾癟漆黑的三十名蠻人毒巫身邊,只有兩名海人士兵好心好意的唯恐他們突然病死的貼著他們站著。

  最讓人無奈的就是,實力絕對比廣成子他們有過之而無不及的龜靈聖母和金靈聖母身邊,居然一個監視的人都沒有!

  一肚子鬼胎的夏頡,就這麼領著百多人的隊伍,在路路-海爾法‘嚴密’的監視下,用了不到三天的時間通過了海人的王領,趕到了大陸最西邊的一座巨大的海港上。一艘鋼鐵巨輪正在碼頭上鳴笛,嘹亮的汽笛聲嚇得碼頭附近的海鳥四處亂飛,‘呼啦啦’的好似天空都突然陰暗了下來。

  大隊的海人士兵封鎖了整個港口。在眾多的站在陽臺上和窗臺後的海人居民那詫異、好奇的眼神中,夏頡他們登上了巨輪。一番拖泥帶水的迎接儀式後,巨輪晃悠悠的離開了港口,慢吞吞的朝外海開去。

  不過三百多裏的水程,這艘巨輪硬是在海上晃悠了五天五夜才晃到了目的地――亞特蘭蒂斯城。這一下,就連最為粗條的金鋼都發現事情不對了,他找到了夏頡問道:“夏頡兄弟,我們一路是在故意的拖延時間,我每天都要在路上吃上三頓燒烤哩。可是,這群一把掐死一大堆的小白臉,他們似乎也在故意拖延時間啊?這是為了什麼?”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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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5-2 00:05:19 |只看該作者
  為了什麼?是啊,為了什麼呢?

  站在巨輪的船頭,看著不遠處那一座金光閃爍的城市,夏頡的頭也一陣的發疼。是啊,為什麼?夏頡也看出來了,海人也在故意的拖延時間,但是他們如今佔據了優勢,應該急著接受大夏的投降才是,為什麼也要使用這緩兵之計呢?而且手段還這樣的低劣!三百里的水程,他們能夠晃悠了五天五夜才晃到目的地,這實在是太低劣的手段了。

  抬頭看著那高懸在天空的戰爭堡壘,夏頡嘀咕道:“如果有情報分析科的那群混蛋在,怕是早就猜出了幾分底細罷?誒,誰叫我當年是清道夫呢?唔,拖延時間?莫非他們的堡壘出了什麼問題?這麼大的一個傢伙,系統整合一定很難做罷?”

  不管怎樣,總算到了亞特蘭蒂斯。自從亞特蘭蒂斯王國出現在這片土地上,這還是第一次有非亞特蘭蒂斯貴族身份的人踏足其上。就連那些得到了亞特蘭蒂斯貴族冊封的各屬地的領民,也只能生活在海人的王領內。亞特蘭蒂斯城,或者說亞特蘭蒂斯島,這是只有純正的亞特蘭蒂斯血統的人才能進入的地方。

  在這群對於血統有著近乎偏執狂傾向的海人心目中,一名亞特蘭蒂斯城內地位最低的平民,他也比那些冊封的海人貴族高貴一百倍。嗯,比夏頡他們這群野蠻的沒開化的野蠻人高貴一千倍,也許是一萬倍。

  所以,在碼頭上迎接夏頡他們一行人的,只是一名執政院的普通官員。高傲甚至倨傲的迎接官員所下達的第一條命令就是:“你們這些野蠻人的使臣,你們沐浴更衣,抽血化驗,所有的身體檢察都合格後,才有資格進入我們的王都。”

  這名有點矮胖的官員不屑的抖動了一下身上的紅袍,嫌惡的退後了幾步,陰著一張臉自言自語的嘀咕道:“還不知道你們有沒有什麼傳染病。”

  廣成子的臉上露出一絲怒氣,多寶道人在他袖子裏摸啊摸的,不知道在掏摸什麼東西。金光道人的眼睛突然縮成了一個細小的針尖大小的金色曆芒,他兩隻手揮啊揮,很想就這麼恢復本體,一翅膀把這座城都給煽飛到海裏去……

  這幾位都是什麼身份?他們都是原始道人、通天道人的門徒,真正的先天之人,也就是天地開闢後受天地混沌之力產生的第一批生靈。就以龜靈聖母而言,她的本體也是一隻大龜,但是她卻是天地初開時生成的第一隻靈龜,身份地位比起玄武一族的老祖宗還要來得高了半籌,夏頡的那頭玄武神龜見了龜靈聖母都只有老老實實的稱呼前輩的份兒,誰敢用這等不堪的語氣來評論他們?

  先天之人的身上會有傳染病?得了,天下人都病死了,他們也不可能頭疼發燒一下的。

  這些自詡為血統高貴的海人啊,他們在先天之人的面前擺佈出了這麼一副嘴臉。廣成子都有祭起翻天印將那矮胖的海人官員一印劈死的衝動了。只是,限於身份,廣成子不屑於出手而已。

  夏頡強吸了一口氣,冷冷的等著那矮胖的海人官員看著。他一步步的從舷梯走到碼頭上,一步步的逼近那海人官員。路路-海爾法愣了一下,突然尖叫起來:“你,你想要幹什麼?你敢襲擊我們高貴的亞特蘭蒂斯的貴族麼?”

  “操!”夏頡回頭怒視了路路-海爾法一眼,獰聲道:“這種蠢物老子殺都不知道殺了多少,揍他一頓又如何?”

  輕輕的一拳轟在了那海人官員的小腹上,那矮胖的海人‘哇’的張開大嘴,從喉嚨最深處慢慢的‘噝噝’的噴出了一口冷氣,抱著小腹,彎下腰肢,慢慢的蹲在了地上,臉上已經一點兒血色都沒有了。夏頡這一拳也不重,小心翼翼的控制了自己的力量的他,只是用大概三百斤的力量轟了出去。

  “呵,呵,呵!”那矮胖的傢伙說不出話來了。路路-海爾法剛要下令將夏頡抓起來,赤椋已經一縷陰風般掠到了路路-海爾法的身後,他鋒利的指甲穩穩的抵在了路路-海爾法的頸動脈上,路路-海爾法明智的閉上了嘴巴。

  碼頭上數千名海人士兵大嘩,紛紛拉動了手上槍械,將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夏頡他們。夏頡聽得無數聲的機械碰撞聲響起,不由得眉頭一皺。怎麼全部是老式的火藥激發的槍械?海人的那些高能武器上哪里去了?難不成海人已經窮困潦倒到這種地步,給他們護衛王都的士兵都只能裝備這種淘汰貨了麼?

  要知道,火藥武器,可是海人的那些奴隸或者徵召軍才使用的破爛貨!

  沉悶的馬達聲從四周傳來,數百輛重型戰車緩緩的從碼頭四周的建築群裏冒了出來,‘嘎嘎嘎嘎’的履帶響聲裏,數百個粗大的炮口也對準了夏頡他們。同樣都是不甚先進的內燃機驅動的戰車,他們那些磁懸浮之類的戰車都不見了蹤影。

  金鋼最是衝動,雖然夏頡將他們所有的兵器和鎧甲都裝進了手鐲,金鋼他們身上連一根鐵片都沒有,可是金鋼直接跑到了巨輪的炮臺上,將一尊三聯裝的炮臺給生生的拔了出來。他揮動著那重有數萬斤的炮臺,一個跳躍就到了碼頭上。

  ‘呼呼’一聲,金鋼將那炮臺舞了一個絢麗的花樣,隨後重重的將那炮臺往地上一砸,他吼道:“誰敢動手?奶奶的,誰敢動手,老子打爛你們的JB,讓你們這輩子都碰不得女人!”

  金鋼威風凜凜的朝四周沖出了幾步,他拖拽著的那炮臺和碼頭的地面相互摩擦,發出尖銳刺耳的聲音,一片片火星從摩擦的地方冒了出來。炮臺內發出一陣驚恐的尖叫聲,幾個海人士兵打開了炮臺側面的鐵門,暈頭轉向的逃了出來。金鋼‘嘎嘎’一笑,左手從地上挖起幾塊石塊隨手丟出,準確的命中了那幾個士兵的屁股,砸得他們慘叫連連,只能在地上不斷翻滾。

  眼看得事情就要鬧大,就連廣成子都做好了翻臉的準備,在偷偷的叮囑赤精子、雲中子,多寶道人更是一臉陰森的給龜靈聖母叮囑些什麼東西,而趙公明已經是滿臉興奮的從袖子裏拔出了金鞭。

  恰這時候,穆圖的聲音響起:“你們代表大夏來向我們投降,你們居然還能如此的囂張!夏頡,莫非你以為你們大夏還能勝利麼?”

  形體粗壯了一大截,一頭金髮張狂的豎起來,緊身的黑色皮衣讓肌肉一塊塊的暴突起,渾身充滿了力量感的穆圖領了數百名同樣打扮的壯漢順著一條大道快步走了過來。一聲聲悠長的狼嚎聲中,碼頭上大大小小數百座建築物的頂部,都有著或多或少的手持各色沉重利器的壯漢站了起來,一股股森嚴的殺機籠罩了整個碼頭,讓金鋼興奮得仰天狂嘯,就要衝上去和穆圖分個生死。

  夏頡一手扣住了金鋼的肩膀。狂性大發的金鋼死命的往前跑了幾步,以夏頡如今的力量,都被金鋼硬拖著朝前踉蹌了幾步才勉強站穩。金鋼不滿的回頭吧嗒了一下嘴巴,看到是夏頡拉住了自己,這才不滿的隨手將那炮臺丟了出去,嚇得一旁的百多名海人士兵狼狽逃竄。

  炮臺落地的巨響聲中,實力似乎已經得到了極大增強的穆圖雙目中閃動著憤怒的火焰,大步的沖到了夏頡的面前。他瘋狂的面孔湊到了夏頡面前不到一尺遠的地方,大聲的咆哮道:“這裏是我們亞特蘭蒂斯的土地!你,大夏的巫,夏頡,你敢在這裏放肆麼?”

  “為什麼不敢呢?”夏頡很輕鬆的笑起來。他一根手指輕輕的抵住了穆圖的胸口,慢吞吞的發力將穆圖推得向後連連倒退。大概有了相當於二鼎大巫實力的穆圖渾身肌肉瘋狂的抖動著,他額頭上的青筋都崩了出來,卻依然無法抵擋夏頡的巨力,只能極其悲哀的被夏頡連續推得倒退了十幾步。

  “嗷嗚~~~!”穆圖氣得眼珠子都紅了,他雙手猛的舉起,身上衣衫炸成了粉碎,渾身金色的長毛好似雨後春筍一般急速冒出,穆圖瞬間變化成狼頭人的模樣,肉身力量再次暴漲。也不知道他從南方蠻荒逃回亞特蘭蒂斯後受到了什麼樣的改造,穆圖的肉體居然直追三鼎大巫的實力!他身上甚至有一輪幽幽的白光冒出來,有著海人軍隊常使用的能量屏障一般的某些特徵。

  不過,變身後的穆圖依然不是夏頡的對手,夏頡只是用兩根手指擰住了穆圖的脖子,就讓穆圖動彈不得。穆圖氣得差點沒噴出血來,他只是一聲接一聲的瘋狂嚎叫著,漸漸的那叫聲中已經充滿了牙狼最為野性的狂暴。

  數萬聲同樣瘋狂的狼嚎聲從碼頭附近響起,夏頡、廣成子他們的神識朝四面八方掃了過去,不由得眉頭都是一皺。超過五萬名和穆圖一樣的狼人大軍已經包圍了整個碼頭,他們身上扛著的要麼是沉重的利器,要麼是一些小口徑的高能武器,以他們龐大的數量,足以對夏頡他們造成極大的威脅。

  看到夏頡臉上的變化,穆圖不由得譏嘲的笑起來:“這裏是我們亞特蘭蒂斯的土地,夏頡!你們只有不到兩百人。就算你們兩百人都是大夏最強的巫,我們也有能力殺死你們。”

  一股很溫和,但是綿綿蕩蕩好似大海浪潮一樣源源不斷的力量從亞特蘭蒂斯城的深處朝碼頭這邊覆蓋了過來。很強大的能量波動,甚至讓廣成子他們都眉頭微皺的能量波動。只是一瞬間的功夫,亞特蘭蒂斯島都籠罩在了一層極厚的藍色光芒中。

  “海洋神殿十二位海洋祭司歡迎你們的到來!”穆圖得意的朝夏頡的臉上噴著口水,他‘哈哈’大笑道:“這裏是亞特蘭蒂斯,不是你們這麼一點兒人就可以放肆的地方!明白麼?這裏是亞特蘭蒂斯!媽的!”

  穆圖瘋狂的詛咒了一聲,卻是白看到穆圖的口水全噴到了夏頡的臉上,白很不客氣的一口吐沫準確的吐進了穆圖的大嘴。

  穆圖差點氣瘋了,白是從來不刷牙的呀!那口水的腥臭,可想而知!也只有和白一起長大的夏頡,才能容忍白在自己的臉上塗一臉的口水!

  夏頡微微一笑,他心裏暗自震驚,看來為了迎接自己一行人的到來,海人也做了不小的準備嘛。起碼這五萬名狼人戰士中,有超過四萬名的氣息都還很微弱,大概最多就相當於六等、七等巫武的水準,變身後也難以達到九等巫武的水準。可見這四萬多狼人戰士是剛剛被製造出來不久的,還沒有足夠的力量。

  而穆圖的實力突然暴漲,更是讓夏頡皺眉的事情。穆圖變身後的實力居然接近了三鼎大巫的水準,天知道亞特蘭蒂斯人在他身上做了什麼手腳。如果這樣的實力提升再來幾次,豈不是亞特蘭蒂斯人都能擁有九鼎大巫級別的戰士了?這可不是什麼好消息。

  同去南方蠻荒的刑天大風也想到了相同的問題,他和刑天玄蛭交換了一下眼色,兩人臉上同時露出了擔憂的神情。

  “呸、呸、呸!”張口往地上吐了十幾口吐沫,好容易才把白的那一口吐沫帶來的古怪味道給吐乾淨的穆圖這才說道:“夏頡,雖然你很奸詐,你和該死的叛徒一起暗算了我穆圖,但是你畢竟是一條好漢,我尊敬你們這些來自大夏的好漢。所以,你們不用受到無禮的對待。你們現在可以進亞特蘭蒂斯城。但是!”

  穆圖指著夏頡的鼻子嚴厲的警告道:“亞特蘭蒂斯,並不是你們憑藉著強大的力量就能胡來的地方。這裏的防禦力量可以輕鬆的摧毀你們這點人手。你們要明白自己的身為使節的本分!”

  夏頡點點頭,沉聲道:“如果你們給與我們禮貌,我們就會盡到我們的本分。否則的話,你們給與我們羞辱,我們就給你們鮮血和死亡!”

  穆圖用力的點點頭,揮拳砸了一下夏頡的肩膀。突然,穆圖的臉色變了,變得無比的難看!

  蹲在夏頡肩膀上的白正掰開了自己身上的鱗片,舌頭探出去朝自己的下體舔啊舔的,隨後噴出了一團口水!

  穆圖的臉色變得極其的精彩,好似見到了鬼一般。白卻根本不理會渾身哆嗦的穆圖,他懶洋洋的在大腿根部抓出了一隻讓他覺得不舒服的跳蚤,塞進嘴裏‘吧嗒’一聲咬成了粉碎。

  穆圖的臉色,都變成了慘綠的綠葉色,穆圖身後的十幾名身材最壯碩的狼人戰士,無不用同情的眼神看向了穆圖。

  亂糟糟的弄了這麼一陣,夏頡他們終於在穆圖這些狼人戰士的陪同下,在路路-海爾法的引領下,坐上了海人特有的精巧華麗的四輪馬車,順著碼頭的那條大道,奔進了亞特蘭蒂斯城。

  隨後,刑天大風的驚歎聲,就猛的響了起來。

  亞特蘭蒂斯,一座黃金和美玉的城市,一座華麗到人類所能想像的極限的城市,一座大街上的街面都是用金磚鋪成的城市。

  亞特蘭蒂斯的城池是寬敞而敞亮的,所有的住宅也好、各種公共建築也好,都是單體式的宮殿。高聳的一層、兩層、最高不過三層的有著巨大穹頂和弧頂的宮殿,每一座宮殿外都圍繞著高大的圓柱。所有的建築材料都是用的黃金或者白銀,黃金做牆壁、白銀做屋頂或者柱子,而那些宮殿的地基,全部是巨大的玉塊,蕩漾著充沛靈氣讓夏頡他們這群巫武、巫士眼珠子發綠的玉塊。

  所有的黃金、白銀的外表面,都用一種不知名的透明材料做了覆蓋,讓那些金銀不受磨損損耗,並且在陽光下,經過覆蓋的金銀也不會反射出讓人的雙眼無法承受的強光。

  黃金鋪就的大街是寬敞的,足足有十幾丈寬的大街分成了整齊的車道,每一條車道中間都種植了鮮花和綠樹。比起陰森、沉重、威嚴、肅穆的安邑城,亞特蘭蒂斯無疑是精巧、華美,在肅穆中同時又有著生氣的,充滿的藝術美麗的。

  如果說安邑城是一頭恐怖的鋼甲暴龍匍匐在地上,那麼亞特蘭蒂斯就是一隻七彩的翱翔在天空的巨禽。這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格調。

  順著大道往前走,每隔數十丈,在那十字路口,就有一座圓形的或者其他正多邊形的噴泉。噴泉下是水池,池水清澈透亮,有手持豎琴的海人青年正三五成群的聚集在噴泉邊,懶散的彈動著豎琴,悅耳的琴音引來了天空鳥兒的合鳴。

  那些身材高大、容貌秀美的海人男女,身上披著以白色、藍色、紅色為主的寬敞的長袍,滿臉輕鬆的行走在大街上。偶爾有馬車在路上行過,馬車內那些高高昂起頭的人物,無疑都是海人的高層,他們身上穿戴的則是華麗的盔甲、僅僅遮住了臀部的戰裙。

  城裏的巡邏士兵和安邑城的城衛軍也是完全不同的。安邑的城衛軍是那等的肅穆和肅殺,他們手上的兵器都是隨時能取人性命的兇器。而亞特蘭蒂斯的巡邏士兵呢?他們用來做儀仗隊的象徵意義大過真正的實際用途。他們的頭盔上插著華美的白色鳥羽,趾高氣揚的士兵們身穿華麗的綢緞製成的衣裳,短短的戰裙讓他們白嫩的大腿都袒露出來,有些士兵在那大腿上還戴上了裝飾用的黃金飾物。

  而這些士兵的裝備呢?左手的黃金盾牌擦得鋥亮,上面雕刻的各種猛獸的圖案纖細入微、栩栩如生,時時可以看到這些士兵愛惜的用自己的袖子去擦拭盾牌上不知道什麼時候沾染上的一點兒灰塵。夏頡不敢相信,這些士兵捨得用他們的盾牌去攔下敵人致命的攻擊。

  他們的武器……嗯,掛在腰帶上沒有開鋒的黃金短劍也能算是武器的話,那就是武器了。

  這些巡邏士兵披著血紅色的大披風,一個個昂著頭,好似前世夏侯所見過的那些走T字台的模特一樣,又好似一群發情的小公雞,在大街上一路招搖顯擺的走過。時時有少女從街邊沖出來,對這些顯然是出生高貴的巡邏士兵贈與熱吻和鮮花。這等情形,看得刑天大風他們的眼珠子都快瞪了出來。

  在經過幾座格外華麗的宮殿的時候,有一座宮殿的門口聚集了數百名海人,一名白髮蒼蒼的老人正手舞足蹈的揮動著一個卷軸在人群中大聲的咒駡著。那老人在咒駡一名執政院的執政官,咒駡那執政官的兒子讓自己的女兒懷孕了,卻不肯娶自己的女兒。幾隊巡邏士兵就擠在人群中,笑嘻嘻的問候著那個執政官的倒楣的兒子。

  甚至有一個看起來是巡邏隊長的海人在那裏抓著腦袋,唯恐天下不亂的叫嚷著:“啊,親愛的老人家,您應該打上他門去呀?我們都會給您作證的!啊哈,我們一定會讓他娶了你的女兒,這樣就沒有人和我們搶奪其他的姑娘啦。”

  圍觀的眾人轟然大笑,隨後數百人簇擁著那老頭兒興高采烈的順著大街跑了開去,一路上越來越多的人群加入了那個隊伍,甚至沿途的巡邏隊的士兵都丟下了自己的職責,全部跟上去看熱鬧去了。

  夏頡他們呆滯的相互看了一眼。

  就這時,穆圖大聲的說道:“好了,這裏是我們亞特蘭蒂斯的最高執政院。諸位,你們在亞特蘭蒂斯的住所,就給你們安排在了執政院對面的圖書館裏,你們可有意見麼?你們休息一下,執政官們還有海洋大祭司們,會在恰當的時間接見你們。”

  海人的執政院,一座占地極大的宮殿,高有三層,每一層都有三丈左右的高度。

  而對面的圖書館,則是一座規模比執政院更大了十倍的建築群。

  執政院和圖書館之間的廣場長寬都有三裏左右,此刻正有一些老人坐在那廣場上,向四周的年輕人講述著什麼。

  多麼一派寧靜安詳的景象啊。夏頡對於海人的文明,都不由得起了幾分嫉妒。刑天大風他們更是心中戒心大作,他們一個個眼裏閃動著凶光,不知道在盤算著什麼念頭。只有廣成子他們一臉若無其事,在這些煉氣士看來,人間的事情,並沒有什麼值得掛牽的,只有那永恆的大道,才是他們追求的目標。

  就在穆圖帶領夏頡他們走向圖書館建築群一側的一座小宮殿時,突然遠處傳來了密集好似炒豆子一般的槍聲。

  一條白影飄忽著從遠處一條大街上閃了過來,他手裏拎著一塊烤肉,一邊奔跑著狂啃,一邊笑吟吟的扭頭朝身後的追兵笑道:“你們追不上我,追不上我,嘻嘻嘻,哈哈哈,你們追不上我!哎呀,這肉好吃呀!嘻嘻,你們追不上我!”

  夏頡眼尖,他看到那是一名面容稚嫩好似少年的男子,一頭水亮亮的白髮尤其引人注目。而他的眸子,卻閃動著一片波光,深邃不可測。

  數十名身穿黑色全身作戰盔甲的海人士兵手持槍械快步跑了過來,手上槍械噴吐著火舌,橫飛的子彈打得地面火星四濺,卻哪里碰得到那男子的身體?這男子的身體好似沒有骨頭一樣胡亂的扭來扭去,子彈全貼著他的身體擦了過去。

  穆圖怒了,再一次的怒了。他咆哮道:“又是你這個該死的怪物!你,你,你!”

  穆圖,還有穆圖身後的十幾個狼人戰士團身朝那男子撲了過去。

  那男子一聲怪叫,也不知道他使了什麼古怪的手段,他手上突然跑出了十幾個海人士兵常用的大威力進攻手雷,胡亂的將那手雷的保險打開,朝穆圖他們丟了過來。

  ‘轟、轟、轟’,十幾團火雲冒起,連夏頡他們都被籠罩在了裏面。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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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凰云化羽 於 2013-5-2 00:10 編輯

第一百二十六章 先天水靈

  大威力進攻手雷,海人士兵經常使用的一種單兵輔助性武器。也許是科技含量比較高,這種手雷的威力和夏頡印象中前世的八零炮的炮彈威力近似。每一顆手雷內都有黃豆大小的數百粒鋼珠,一旦爆發,鋼珠四射,殺傷力極其驚人。大夏鼎巫以下的巫武受到這種手雷的正面攻擊,也只有落個血肉模糊的下場。甚至那些肉體孱弱的三鼎以下的巫士,也難以抵擋這手雷的威力。

  十幾顆高爆手雷將穆圖一群狼人以及夏頡他們隊伍全籠罩在裏面。穆圖的金髮被燒得一片亂糟,滿臉漆黑的他氣極敗壞的直接獸化,撲向了那男子。其他十幾個狼人身上都被鋼珠打出了一個個透明的窟窿,壯碩的身體上噴著一道道血泉,他們好似感覺不到疼痛一樣,也是憤怒甚至有點歇斯底里的撲了上去。

  夏頡他們強橫的實力將那四射的鋼珠以及硝煙、衝擊波全震了回去,一行人笑吟吟的站在那裏,看著廣場上那些一本正經正在授課的老者以及那些恭敬的年輕人好似被天雷嚇壞的兔子一樣四處奔散。一隊隊身穿鎧甲的海人士兵氣極敗壞的從四面八方沖了過來,各種各樣的火藥槍械發出巨大的聲響,數十輛機械傳動的老式戰車也‘吭哧吭哧’的跑了過來,戰車上那碗口粗的炮口已經瞄準了那嘻嘻哈哈沒個正經的男子。

  那男子腳下飄忽不定,好似故意戲弄穆圖以及那些海人士兵。早就可以沖出包圍圈的他抓著那塊烤肉一邊啃食,一邊不斷的笑著在廣場上跑來跑去。他奔走間時而靠近那圖書館,於是槍聲立刻停歇;他的身體稍微離那圖書館遠一點,槍聲立刻重新響起。

  “嘻嘻,原來如此!你們打不中我,打不中我!”幾聲嘻笑,那男子居然一屁股坐在了亞特蘭蒂斯圖書館最大的入口處,得意洋洋的翹起了二郎腿,眯著眼睛看著天空的太陽,又一口沒一口的啃著烤肉。“哎呀,香呀,滑呀,嫩呀,好吃呀。比那海帶好吃多啦呀!”

  穆圖在那男子身邊往來撲擊了數十次,每一次都是眼看著能夠抓住那男子的要害,卻突然指尖一滑,一股陰涼柔韌的力量推著穆圖的身體朝一旁子彈最密集的地方飛了過去。那密集的子彈打得穆圖身上長毛胡亂炸開,原本油光水滑的皮毛變得斑斑駁駁好不難看。

  “混蛋,你敢戲弄我,高貴而忠誠的亞特蘭蒂斯的戰士!”穆圖在獸化之後,又一次的狂化了。他眼珠變得血紅一片,嘴角處大串大串粘稠的涎水滴下,十指上探出了尺許長的利爪,有如一團黑色旋風,撲向了那端坐在圖書館門口啃肉的男子。

  此時四周聚集起來的海人士兵已經有近千人,戰車也有近百輛。打扮華麗奢華好似一隻只驕傲的小公雞的貴族巡邏士兵也有了兩百多人。他們死死的圍住了圖書館正門,卻不敢打出一顆子彈,唯恐損壞了圖書館哪怕一根柱子。所有海人都在心里加勁,更有人大聲的吼叫著:“穆圖大人,殺死這該死的賊!”

  穆圖撲擊,急速撲擊。有如一團黑色的旋風,他瞬息間已經撲到了那男子頭上不到三丈的空中。

  那男子已經啃完了手上的一團烤肉。他慢慢的抬起頭來,露出了一個很‘稚嫩’的很‘天真’的笑容,那是沒有一點兒雜質的笑容。隨後,他雙手往亞特蘭蒂斯圖書館的大門口地板上狠狠一拍,一塊長寬高都超過三丈的巨大玉塊被他隨手提起。

  “呀~~~呔!”

  一聲清脆的清叱,那男子揮動那光潔的美玉,一玉塊砸在了穆圖的頭頂上。穆圖哼都沒哼出一聲,甚至來不及躲閃,沒有一點兒抵抗力量的被那巨石砸得筆直落地,在圖書館正門那數十級高大的臺階上砸出了一條深深的痕跡。玉塊和穆圖的腦袋碰撞,那一聲沉悶的巨響,就連夏頡的臉都不由得顫抖了一下,那力量太大了,可憐的穆圖。

  那些狼人戰士怒了,看到自己的首領被那男子輕鬆的一石塊拍倒,怒火直沖腦門的他們根本顧不得計較後果,紛紛拔出了小當量的毀滅炮。十幾根漆黑的炮管對準了那男子,炮口同時閃動起刺目的白色電芒。

  “不!”一聲淒慘的哀嚎從一側的一棟小宮殿門口傳來,十幾個白髮蒼蒼腋下架著巨大書本的老者如喪考妣的軟在了那宮殿門口,一名老者很淒厲的嚎叫道:“不能對著那裏!你們這群罪人!”

  那男子驚訝的看了一眼在那邊痛哭流涕的十幾個老者,他歪著腦袋尋思了一揮,十幾道刺目的強光已經轟向了他的身體。那邊的十幾個老者已經有人暈倒在地,這男子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雙手緩緩的伸出,朝那十幾道強光迎了上去。

  一連串密集的細響傳來,好似有一根燒紅的銅柱子慢慢的放進了清水裏,那男子面前蕩漾著一層明亮亮的水波,十幾道強光在那水波中緩慢的前進,漸漸的被那水波消融無形。男子歎息了一聲,有點愁眉苦臉的抓了一下自己長長的眉毛,歎道:“真是小氣,不就是這幾天在你們這裏吃了幾塊肉麼?誒!”

  趙公明突然一聲沉喝:“道友,還請留下一敘。”他手一揚,一道金光朝那男子卷了過去,正是趙公明的得意法寶縛龍索。

  縛龍索去勢如電,那男子一個不提防,已經被綁得死死的。夏頡正不明白趙公明的用意,那男子卻已經輕笑幾聲,身體微微一扭,突然化為一攤清水潑灑在地,那水光一陣扭曲,哪里還看得到他的人影?縛龍索驀然失去了目標,一陣盤旋後又射回趙公明手中。趙公明呆了呆,驚呼道:“他,居然就這麼走了?好厲害的遁術!”

  不只是趙公明,廣成子、多寶道人一干煉氣士同是面容驚愕,半響說不出話來。只有他們才知道,趙公明的縛龍索是多麼厲害的法寶。就連廣成子都沒把握從縛龍索下脫身,而那男子卻逃得如此容易?

  正詫異中,圖書館對面的執政院門口鼓號齊鳴,數十名身穿紅色禮袍手持長號的海人衛兵在執政院門口站成了兩行佇列,四個美麗的海人少女將一卷紅地毯從執政院大門處慢慢的推出,一路攤開到了夏頡他們面前。衛兵們再次舉起那丈許長的純金長號,吹奏出一連串高昂、單調的短音。天空突然多出了幾袈海人的攻擊機,從上面丟下了無數的花瓣。

  勉強平息了心頭怒火的狼人戰士們走過去將深度昏迷的穆圖扛去了一旁。廣場上的海人士兵已經麻利的排成了整齊的方陣,圍在了夏頡他們隊伍一旁。一隊隊身穿金甲、銀甲、青銅甲,每個人的鼻孔都朝著天空的俊美男子從執政院宮殿的大門緩緩行出,他們招搖過市的繞著執政院門口的廣場炫耀了一圈,這才在一旁站定。

  一名手持黃金權杖的中年男子緩緩的從執政院內行了出來,他身後跟著幾位同樣裝束的男子。領隊的這男子身材高大,頭髮銀白,威嚴而端莊,白天鵝絨的長袍上掛滿了各種各樣的勳帶和小巧的紋章,昭顯出他高貴的身份。他站在執政院那高高的臺階上,俯視的夏頡一行人。那兩列衛兵最前方一名身材額外高大雄偉的金袍男子立刻大聲叫道:“偉大的亞特蘭蒂斯王國十二黃金貴族元老、元老執政會執政官莫維爾殿下駕到。”

  莫維爾,安道爾的父親,亞特蘭蒂斯執政官中最有權勢的人物。他很矜持的舉了舉手上的權杖,微笑道:“遠道而來的客人,歡迎你們。”

  刑天大風在低聲的詛咒著:“該死的,他們不是說要過一會才會和我們見面麼?我這輩子都沒丟過這樣的臉,向敵人進獻投降的文書?”

  刑天玄蛭抓著刑天大風的手腕,輕聲安慰他:“沒事的,這封投降書是假的,不是麼?”

  廣成子卻是輕笑著:“看來,他們原本想把我們晾在一旁,沒想到方才那男子搗亂了一通,看到他們海人的臉面有損了,這才急匆匆的出來見我們罷?夏頡師弟,你可以去把夏王的國書交給他們了。”

  廣成子和其他同門相視而笑,對他們而言,這次的出行不過是一次清閒的旅行罷了。能夠見到海人這個和大夏迥異的國度,他們感覺不虛此行。和刑天大風他們不同,刑天大風他們心中的壓力太大了。獻上投降書?這種奇恥大辱讓他們高傲的心臟無法承受。就算當年夏王太康失國,大夏也沒有向東夷人投降過。可是如今……

  夏頡端正了一下身上的衣甲,取出了履癸的文書,順著紅地毯緩步朝莫維爾行去。

  他剛剛走到那臺階前,正要邁上臺階,剛才大聲報出莫維爾名字的衛兵已經大聲叫道:“跪下!你們是代表你們的王國向我們亞特蘭蒂斯投降的,你們沒有資格踏上我們亞特蘭蒂斯執政院的領地,跪下!你這個野蠻的生物。”

  夏頡的身體一僵,他心頭怒火熊熊的燒了起來。蹲在夏頡肩膀上的白也發怒了,他猛的直起了身體,齜牙咧嘴的朝那衛兵發出了威嚇的‘噝噝’聲。幾聲脆響傳出,白的指頭上彈出了尖銳的爪子,他狠狠的在夏頡的脖子上磨了磨利爪,爪子上居然迸出了點點火星。

  看到夏頡臉上肌肉一根根的暴起,以及夏頡眼裏漸漸冒出的怒火,莫維爾很雍容的一揮手,笑道:“不,不需要跪下,對於夏國的朋友,我們必須表現出我們亞特蘭蒂斯人的禮貌和……禮遇。”

  莫維爾走下了臺階,站在了夏頡面前,很溫和的笑著:“兩個月前,我們在中部領的官員接到了你們夏國傳遞的友好資訊,說你們願意向我們亞特蘭蒂斯投降,不知道是真是假?”

  夏頡將手上黃金為軸的國書舉起,冷冰冰的說道:“當然是真。這是我們大王親筆所書的國書,我們大夏願意割讓除了我們本土九州外的所有西方領地給你們。並且,我們帶來了足夠證明我們誠意的禮物。”

  “禮物?”莫維爾花崗岩般莊嚴的臉上露出了一絲驚訝的笑容:“你們,似乎並沒有隨行的運送禮物的車隊。”

  站在臺階上的其他幾位海人執政官緩步走了下來,其中一人譏嘲的說道:“或者,我們可以理解為,你們就是夏國給予我們亞特蘭蒂斯的禮物?當然,我必須承認,我們海洋神殿對你們夏國的高級戰士很有興趣。如果你們肯配合我們神殿對你們的研究……”

  幾個執政官同時笑了起來。天空陽光燦爛,幾袈攻擊機還在不斷的拋下各色花瓣,可是廣場上的氣氛已經變得無比的僵硬和肅殺。夏頡死死的盯著就在他面前幾步外的莫維爾,手指已經緊緊的扣住了國書。夏頡在盤算一件事情,如果他現在突下殺手幹掉這幾個執政官,是否算是一次成功的‘斬首行動’?

  莫維爾笑了幾聲,他伸出手抓住了夏頡手上的大夏國書,笑道:“不,我們不會這麼做的,桑托斯。”他從夏頡手上拔出了國書,權杖朝那桑托斯指了指,笑道:“我們亞特蘭蒂斯軍事院的桑托斯元帥,同時也是元老執政官之一,是我們執政院的軍備執政官。當然,你可以放心,我們亞特蘭蒂斯人絕對不會作出那種無禮的舉動。”

  夏頡的手指慢慢鬆開,他高高的昂起頭,冷笑道:“當然,想要把我們送進神殿研究,也要看你們有沒有那種實力。”

  桑托斯譏嘲的說道:“親愛的先生,如果你們有能力阻止我們把你們送進神殿研究,你們就不會來到這裏獻上投降的國書。”

  莫維爾眉頭一抖,夏頡臉上卻已經露出一個很猙獰的笑容。這一世,他的血脈裏流淌著的,可是那些南方蠻人衝動而好戰的血液。他身上冒出了一絲絲淡黃色的氣流,他低哼道:“那麼,您可以試試。但是請注意,你們距離我太近啦!”

  夏頡緩緩的伸出手朝桑托斯抓了過去。桑托斯微笑著看著夏頡的手慢慢的探了過來。一旁的狼人戰士以及那些身穿黃金、白銀、青銅鎧甲的年輕人剛有動作,莫維爾的權杖輕輕一揮,讓他們乖乖的站在了原地。

  隨著夏頡大手的靠近,桑托斯手上的黃金權杖內流淌出一層粘稠的好似晶液的藍色光芒。這一層光芒籠罩了桑托斯全身,和夏頡的大手碰了一個正著。一聲悶響,桑托斯猛的退後了一步,他手上的黃金權杖上鑲嵌的幾顆藍色寶石突然有一顆裂開了幾條裂痕。夏頡則是手指猛的一彈,身體踉蹌著倒退了四五步。夏頡只覺手指一陣冰冷,一股巨大而陰寒的力量差點震碎了他的指骨。他右手緊緊的握成了拳頭,但是在場的人都能看到,他的拳頭在細微的顫抖著。

  桑托斯得意的笑了,他渾然不在意的看了一眼權杖上的那顆炸裂的藍寶石,大笑起來:“哦,果然是夏國強大的戰士,但是請注意,這裏是亞特蘭蒂斯,我們海神的尊貴領地。我們的海洋祭司在這裏擁有無窮的力量,你們根本不可能在亞特蘭蒂斯傷害到我們任何一個高貴的亞特蘭蒂斯人!”

  他矜持而又帶著點揚揚得意的說道:“我還是那句老話,如果你們有那個實力阻止我們將你們送進神殿進行深度而細緻的研究,那麼你們就不會站在這裏遞交投降的國書了。”

  權杖朝天空的戰爭堡壘一指,桑托斯帶著點猙獰的意味大聲笑道:“我們亞特蘭蒂斯末日堡壘的威力怎麼樣?”

  夏頡沒吭聲了,不得不承認,末日堡壘的威力已經超出了人類想像的極限。廣場上原本心中怒氣盈胸的刑天大風等人也一下子就洩氣委頓下來。面對趾高氣揚的桑托斯,他們找不出任何辯駁的藉口。甚至刑天大風都開始懷疑,大夏有可能攻擊到那末日堡壘麼?

  關龍逢的計策裏,要夏頡帶人來亞特蘭蒂斯,看看有沒有可能偷取亞特蘭蒂斯的艦船溜到堡壘中去。可是關龍逢也說了,這只是好幾個計畫中並不太重要的一個。刑天大風只能將信將疑的,按下心在亞特蘭蒂斯廝混。

  莫維爾得意的笑了,看到夏頡他們的氣焰一下就被桑托斯打壓下來,莫維爾很開心的笑了。黃金權杖輕輕的敲擊了一下自己的靴頭,莫維爾綻開了燦爛的笑容,很開心的問道:“好啦,我們會把夏國的國書敬獻給執政院全體執政官以及海洋神殿的諸位海洋祭司閣下。今晚,在我莫維爾的家裏,我代表亞特蘭蒂斯的全體民眾設宴歡迎來自夏國的朋友。”

  頓了頓,莫維爾很認真的問夏頡:“只是,不知道貴國給我們亞特蘭蒂斯的,代表了貴國誠意的禮物?”

  夏頡咳嗽了一聲,後面刑天大風、刑天玄蛭兄弟倆各自掏出了一個漆黑的布袋隨手一抖。一千車精金美玉、各色珠寶憑空出現在廣場上。在場的海人同時驚呼出聲,那些士兵下意識的抬起槍口,所有武器都對準了刑天大風他們。

  莫維爾、桑托斯的臉狠狠的抽搐了幾下,他們驚駭的相互看了幾眼,終於,一名執政官有點結巴的說道:“莫維爾大人、桑托斯大人,我想,我們已經收到了夏國使節的誠意。我認為,他們旅途勞頓,應該休息了。唔,難道不是麼?”

  莫維爾揮了一下手上的權杖,自然有人過來,領著夏頡他們走向給他們安排下的宮殿。執政院前的廣場上,幾個執政官,那些身穿盔甲的年輕人,以及所有的海人士兵都靜靜的站在那裏,看著那一千車突兀出現的珍寶。

  “看來,在進入王領前要他們交出身上所有的兵器,並不是一個很好的主意。”桑托斯喃喃說道:“他們身上一定還攜帶了大量的兇器!”

  莫維爾嘀咕道:“兇器?這並不要緊,這是在亞特蘭蒂斯,他們不可能傷害到我們。不過,他們沒有誠意呀!他們派出的使者,居然敢對我們發怒!值得思索呀。他們沒有誠意向我們投降,我敢和你們打賭,他們並沒有投降的誠意。可是,他們想要幹什麼?”

  桑托斯也皺起了眉頭:“不錯,他們的誠意就和我們的誠意一樣。他們不會投降,我們也不會這麼簡單就放過他們。他們想要拖延時間?那可真好,和我們想到一起去了。國書?哼!”

  隨手搶過莫維爾手上的國書,桑托斯狠狠的將那國書丟在了地上,用力的踐踏了幾腳。

  幾個海人執政官湊在一起低聲的嘀咕了幾句,莫維爾最終發話了:“今晚的宴會,一定不能出任何紕漏。桑托斯,那個該死的不知道從哪里跑出來的賊,今天下午你一定要抓住他,幹掉他!簡直丟臉丟到家啦,夏國的使者來到亞特蘭蒂斯,見到的居然是我們的士兵在追捕一名小偷!一名可恥的小偷!給我幹掉他!”

  權杖狠狠的在桑托斯的胸口拍了一下,桑托斯陰森的說道:“不管他是哪里冒出來的,他死定了。莫維爾,我的老朋友,我向你保證!”

  一名大概是負責海人禮儀、文化之類工作的執政官悻悻然的聳聳肩膀,不快的說道:“希望如此,桑托斯。如果你不能抓住那個小偷,我會向元老院彈劾你的……該死的,你們看看,多麼簡陋的儀式!如果不是那個小偷,我可以把這個儀式安排得更加隆重一百倍,起碼可以讓那些沒見過世面的野蠻人發呆一整天的。”

  桑托斯憤怒的指著那執政官低聲罵道:“布盧斯-瑞德!你還是先想辦法如何讓你的弟弟布拉德恢復成人樣吧!是誰說的要給夏國的使節一點厲害瞧瞧,又要故意拖延時間,等他們來到亞特蘭蒂斯半個月後才正式接見他們的?”

  布盧斯憤怒的說道:“難道我有錯麼?我的意見得到了執政院全體執政官的通過!如果不是那個該死的賊突然冒了出來,我們也不會這麼倉促的出面接見這些野蠻人!錯誤在你的身上,布盧斯,如果你能早幾天抓住那個賊!”

  桑托斯咬牙低聲咆哮道:“那麼,就給我足夠的高能武器,給我調撥一批能源棒,怎麼樣?”

  莫維爾出來打圓場了,他安撫道:“好啦,布盧斯沒有錯,給這些野蠻人一點顏色看,是我們大家都通過的決策;可是,那個賊,也不能怪桑托斯。總之,我們還要利用這些夏國的使者給他們傳遞一些錯誤的資訊,大家要明白一件事情,我們亞特蘭蒂斯,如今也沒有力量和夏人交戰。”他扭頭看向桑托斯,無奈的說道:“可是,你要能量棒,那是不可能的。神殿不會同意的。冷凝劑的製造,已經佔據了我們所有的能量。”

  海人安排給夏頡他們下榻的小宮殿。夏頡的那間富麗堂皇近乎奢靡無度的臥房內,多寶道人手指一道靈光,靈光內正是莫維爾他們站在執政院門口低聲商議的場景。那清晰的語聲,將海人的底細一五一十的透露了出來。

  刑天大風憤怒的詛咒著:“原來他們海人也是外強中乾,他們在地面上根本沒有力量發動一場戰爭了?”

  夏頡大馬金刀的坐在一張柔軟的沙發上,一邊撫摸著白的頂瓜皮,一邊拍打趴在他身邊的玄武神龜的背甲,很大力的說道:“想來是的了。海人的堡壘,這麼大的一個東西能飛上這麼高的天空,想必已經耗盡了他們國內所有的資源。”

  他盤算道:“直徑兩萬里的一顆大鐵球,就算他裏面有六成是空的,那這鐵球該有多重?就算我們大夏,也很難將這麼大一顆鐵球送上青天吧?何況那鐵球還能發射這麼強的攻擊呢?”

  刑天磐、刑天羆扳著手指頭計算起這個重量,他們手指頭越扳越慢,越算越是臉色發青,最後臉色已經是黑得一塌糊塗。白也一本正經的跳到了玄武的背上,用指甲在玄武背甲上劃拉著計算這個關於海人末日堡壘重量的問題。不過,只能勉強計算出一條豬肯定沒有兩頭豬好的白劃拉了半天,除了給房間內製造了一串噪音,基本上就沒有什麼別的成績。

  夏頡沉思了一陣,笑道:“廣成師兄,你可否將赤椋送出亞特蘭蒂斯島?赤椋的雨工應該是我們的坐騎中速度最快的,讓赤椋回去把今天聽到的消息告訴給大王,看看諸位家主能有什麼好的對策?”

  赤椋一骨碌的從房間內那張大床上跳了起來。他大聲道:“這是自然,我那雨工是雷性的神獸,天下還能有比他跑得更快的麼?”

  金光道人一本正經的咳嗽了一聲,他昂起頭來,輕聲笑道:“也不用這麼麻煩,貧道往回趕一趟就是了。唔,夏頡師弟,你給師兄倒一杯水涼著,等師兄回來了,正好拿溫水潤潤嗓子。”金光道人化為一道極細的光芒射了出去,隨後只聽得極遠處的海面上傳來怒濤翻滾的聲音,亞特蘭蒂斯島似乎都顫抖了幾下,想必是金光道人又化為原形,在那裏閃動翅膀趕路了。

  赤椋呆呆的看著夏頡。夏頡僵在那裏,只能是苦笑道:“金光師兄的速度,怕是天下,無雙了。”

  多寶道人得意的笑了幾聲,他拍著面前的那一輪靈光笑道:“多虧我有心計,方才丟了一枚靈光鏡苻在那海人執政院的門口,這才能偷聽到他們的談話哩。若非如此,他們執政院外的那一層水波禁制,卻也是難得如此輕鬆破開的。”

  廣成子也是輕輕點頭:“多寶說得沒錯,這海人的海洋祭司也有他們的長處,不是容易對付的。尤其在這島上,諸位行事,一定要小心就是。”

  一夥人在房間內剛剛談了不到十句話,房間內突然一陣風聲響過,金光道人已經顯出了本體。他大聲笑道:“我已經把消息告訴給了刑天家的家主,且看他們怎麼處置罷。唔,夏頡師弟,我的水呢?”

  金靈聖母抿嘴輕笑,連連搖頭道:“金光,你卻來去得快。依你的修為,還要飲水怎地?我這裏卻有一盞水,你可喝麼?”金靈聖母笑吟吟的從袖子裏托出一尊四角塔,塔上一縷白光冒出,正正的一盞兒清水浮在那白光上。

  金光道人一撇嘴,歪著腦袋看向了天花板,不吭聲了。

  夏頡他們都感受到了那一盞清水蘊含著極其可怕的力量,陰寒刺骨、柔韌浩大。夏頡的神識往那一盞水內探了一下,頓時只覺得眼前一陣煙波浩淼、白色水光遮天蓋地的撲了過來,只是神識略微一碰,就通體冰冷。夏頡嚇得急忙將神識收回,他身上竟然已經結上了一層薄薄冰片。

  夏頡聽到旁邊傳來刑天大風幾個人牙齒碰撞的聲音,他急忙扭頭看時,只見刑天大風、刑天磐、刑天羆、刑天鼇龍、刑天荒虎五個已經是凍得面色發青,通體都在哆嗦。顯然他們也用巫力往那一盞清水上碰了碰,就變成了如今這模樣。

  六兄弟中唯一還面色正常的,只有刑天玄蛭。他滿臉享受的看著那一盞清水,突然長長的吐出了一口白氣。刑天玄蛭驚呼道:“金靈先生,這,這莫非就是傳說中的先天一元輕水麼?”

  多寶道人收起手上靈光,看著金靈聖母手上的那四角塔,好奇道:“金靈師妹,你掏出這法寶做什麼?你這四角塔內有先天地水火風,乃是我教中一等一的先天法寶,唔,這先天一元輕水的味道麼……”

  一旁正在給自己的坐騎一頭巨大的黑虎梳理長毛的趙公明突然哼道:“今日吾縛龍索綁住的那人,身上氣息和這一元輕水幾乎完全一樣!”

  屋內的人全是一驚,也沒人討論海人如今到底在打什麼主意了,紛紛都看向了金靈聖母。

  金靈聖母微微一笑,點頭道:“我日常借助這四角塔內先天地水火風修煉,故而對先天之水的氣息格外敏感。龜靈師妹更是先天水族,天下水源沒有瞞得過她的。方才在外那男子,他不是人。”

  趙公明猛的一拍掌,大笑道:“原來是先天水靈!原來是先天水靈修成的人形。嘿,我老趙的縛龍索捆不住他,卻是應當的。”

  金光道人橫了他一眼,嘀咕道:“應當?你也不問人家來歷就用縛龍索捆人,幸好那先天水靈脾氣和緩,否則還得招惹出麻煩來哩。”

  趙公明眼珠子一瞪,怒道:“那人不管他人死活,丟出那些鐵疙瘩砸人,若非我等都有一身道法,豈不是都被他害死了麼?我只是用縛龍索。若是真想傷他,早就祭出了二十四粒定海神珠,管他先天水靈後天水怪,早就一珠打殺了他!”

  一行人正在紛紛討論今天的事情,房門被金鋼一腳踹開了。

  金鋼拍著肚皮站在門口叫道:“夏頡兄弟,那海人叫你去參加他們的宴會哩,還派了幾個嬌滴滴的婆娘來請你。”

  頓了頓,金鋼有點赧然的看著夏頡:“這個嘛,我們兄弟就留在這裏吃吃喝喝就是,夏頡兄弟你要我們跟著去麼?”

  八名嬌俏美麗的海人少女飄然從金鋼身後走了出來,她們同時輕柔的說道:“莫維爾殿下有請夏國使節。至於諸位的隨從,自然有人招待,還請諸位放心出席。”

  夏頡朝刑天大風看了看,凍得鼻子上都掛上了冰棱的刑天大風重重的點點頭。

  夏頡朝廣成子、多寶道人望瞭望,廣成子頷首微笑,多寶道人嘻嘻笑著往袖子裏摸了摸。

  於是,夏頡站起身來,朝八名少女露出了很含蓄但是很溫暖很陽光的笑容:“那麼,有勞八位姑娘帶路了。”

  “哼哼,前世特勤局的上流社會禮儀課,別的東西我沒過關,這白癡一樣的貴族笑容,可是學了個七八分的水準。”夏頡臉上掛著標準的近乎僵硬的笑容,很標準的露出了幾顆雪亮的大門牙,跟著那幾位有點失神的少女行了出去。

  刑天大風兄弟幾個對視一眼,也顧不得身上還掛著冰片呢,興奮的跳起來追了上去。依稀可聽得他們在低聲的嘀咕著,不知道海人的宴會和西坊粉音澤的水準誰高誰低的問題。

  一干煉氣士也飄然而出,緊跟了出去。

  金鋼殷勤的送他們出了門,看到夏頡他們登上海人迎客的馬車遠去,金鋼憨厚甚至帶著點蠢笨的臉上,突然露出一絲和他平時的表現完全不相符合的笑容。很機敏,很機智,甚至帶著點奸詐的笑容。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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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盛宴

  一群強健的公牛闖進了一塊花園。

  大夏的宴會,尤其是宮廷宴會,是嚴肅而充滿了威嚴,甚至充滿了肅殺的。一人一條石案,上面按照身分地位分別放置不同的酒肴,夏王敬酒一次,眾人飲酒一杯。除各大巫家家主和各大天候這樣級別的人物,其他參與宴會者不得隨意走動,不得隨意出聲,不得隨意飲酒以及品嘗食物。若是帶上了祭祀性質的宴會,則規則更加森嚴百倍,甚至就連呼吸的聲響都受到嚴格的限制。

  而海人的宴會,是輕鬆而浮華,帶著一點兒腐爛的蘋果所散發出的特有的酒精氣息。每一場海人的宴會,都是纖細而精緻的,紅男綠女,輕鬆自如的在會場內遊樂嬉戲,盡情的享受著他們亞特蘭蒂斯的高度文明所帶來的各種奢靡。

  大夏的宴會是一塊黑漆漆散發著冷氣和肅殺的花崗岩。海人的宴會就是一團覆蓋上了絢麗的羽毛和天鵝絨,用寶石的反光點綴的錦繡。

  夏頡一行人走進莫維爾的莊園時,看到的是花團錦簇,嬌媚的少女和高大俊朗的年輕人身披最薄最細近乎透明的紗衣,好似海人傳說中的天神一樣輕鬆快活的在茵茵綠草上走來走去。數裏方圓的草地上,到處都是華美的噴泉和各種精美的雕塑,‘嘩嘩’的水聲有如音樂一樣悅耳。噴泉裏噴出來的,不是普通的水,而是芳香撲鼻的香精。刻意加溫到極高溫度的噴口將一部分香精氣化,夜風吹過,莊園內到處是香風陣陣。

  草地的兩側,是兩座占地面積極大的花圃,裏面儘是一些夏頡不認識的奇花異卉。那開得熱熱鬧鬧的花叢上,一點點閃動著螢光的花粉被微風吹起,好似一蓬蓬璀璨的煙花飄過天空。

  一陣大風正好吹了過來,那花叢裏一大片閃動著螢光的粉紅色蒲公英一類的植物突然飛出了大片雨傘般的種籽,那一大片一大片粉紅色的螢光飄忽著飛上天空,在人群中輕盈的掠過,引來許多身披白紗的海人少女的歡呼和追撲,歡聲笑語將眾人的耳朵塞得慢慢的。

  草地的盡頭,是一片乳白色華麗精緻的宮殿群,細長好似美人脖子的圓柱一排排的聳立在那宮殿前。圓柱的頂端閃動著白色的火光,那乳白色毫不刺眼的光芒將莊園照耀得有如白天一樣明亮。

  宮殿群後方,應該是一片果園,因為夏頡聞到了各種水果的芬芳。自幼就在山林中長大,夏頡能清楚的分辨出那香氣中有桃、梨、葡萄等等各種各樣不同季節水果的味道,有春天的、也有夏天的、有秋天的、更有冬天才會長出的一些奇異的果子。他不由得惡意的揣測道:“莫非莫維爾他家還在自家房子後面用塑膠大棚種果子吃麼?”

  剛剛踏足莫維爾莊園的草地,一隊三百餘人的儀仗隊剛剛手持各種旗子、長槍、長號等物威嚴的列隊迎上來,夏頡就突然感到身上一沉。隨之而來的,是他的精神力和外界各種能量突然失去了聯繫,甚至體內的土性巫力都是一片紊亂。

  夏頡吃驚的說道:“不對!”

  刑天大風已經低聲叫道:“操!我,我,我已經無法從外界汲取任何力量了。”

  刑天玄蛭等人也是齊刷刷的面色一白。空氣中有一種很古怪的能量波動擾亂了或者說是驅除了所有的天地靈氣,並且這種能量波動甚至能對他們體內的巫力造成干擾。刑天磐偷偷的嘗試了一下,他動用了平日裏十倍的力氣,才能在手上凝聚出一個小小的風球。

  也就是說,自從踏上了莫維爾家的這片莊園,夏頡他們這些大巫的實力全部降低到了正常水準的一成左右。

  廣成子他們剛剛踏上草地,面色同樣是微微一變。但是很快的,他們身上同時閃過一層肉眼幾乎不可見的微光,一行煉氣士同時露出了不屑的笑容。多寶道人給夏頡、刑天大風傳音道:“勿慌,你們是巫武,不是巫士,這等手段於你們並無大用。僅以肉身的力量,他們能奈何你?”

  夏頡心中頓時大定,他笑了幾聲,點頭道:“不錯,我們不能調動巫力,雙臂依然有無窮力量。”但是他面色立刻一變,他冷哼道:“不過,若是在戰場上他們能動用這種手段,怕是我大夏的巫士,就全得趴在地上。”

  刑天大風、刑天玄蛭面色同時慘變。只有廣成子渾然不在意的說道:“這等小術並無大用。若是我煉氣之人自身已成一天地,則外界天崩地裂,也與我等無損。大巫若是能進窺天神之道,卻也不怕這等手段了。”

  刑天大風的額頭上立刻滴下了冷汗。煉氣士自成一個天地不知道是什麼樣的修為,但是大巫進窺天神之道,這需要什麼樣的實力他卻是知道的。如今整個大夏,也許除了隱巫太弈,就找不出第二個進窺天神之道的巫。也就是說,如果海人能夠將這種不知道是禁制還是什麼樣的能力運用到戰場上,大夏的軍力立刻就要崩潰一大半――失去了和外界能量的感應,巫士們根本談不上持久作戰,除非他們能有無窮盡的原玉。

  一臉笑容的莫維爾已經快步迎了上來,他很是雍容而優雅的朝夏頡等人行了一禮,微笑道:“歡迎諸位,請隨意罷,我們亞特蘭蒂斯人的宴會,是非常自由的。夏頡大人,您是夏國的使節,您能跟我過來一下麼?我替您引見一位尊貴的人物。”

  真正是好似一群公牛闖進了花園。

  海人的宴會,所有的食物和美酒都放置在一條條長木桌上,這些木桌隨意的放置在草地上、花叢中或者宮殿兩翼整齊而稀疏的樹林裏,任憑參加宴會的人取用。當然了,宴會裏最好的食物、最好的酒,自然是擱在了宮殿正門外那一尊巨大的海神雕像下的長桌上。

  莊園裏數千名參加宴會的海人很自覺的避開了那幾列長桌,只有一些最為神氣、最為俊朗、身上衣飾最為華麗的男女,才會偶爾過去取用一些酒肴,和身邊的人愜意的一邊品嘗美食,一邊漫無邊際的交談著。海人的社會等級制度是極其森嚴的,同樣是參加宴會的人,只有黃金十二家族的人,才能在海神雕像下的長桌上取用食品和飲料。

  但是,白來了。早就饞得口水流出了三尺長的白,在夏頡跟隨莫維爾去宮殿內的時候,就飛撲到了那最大的一張長桌上那一整頭熱氣騰騰香氣四溢的烤公牛上。整個宴會數百張長桌上,也只有這麼一頭烤公牛。一般而言,這是海人宴會上獻給海神的祭品,一般情況下,為了表示對海神的尊敬,海人是根本不會碰那公牛一丁點的。

  而這頭巨大、壯碩、體長有三丈多頭頂生了四支彎角的公牛,也是只有執政官級別的海人召開宴會時才有資格燒烤的東西。它就這麼匍匐在一個巨大的金盤上,金盤下有保溫的裝置讓它維持在剛剛出爐的狀態中,一滴滴的油脂從那黃澄澄的牛肉上滑落,落入這金盤裏,濃烈的肉香隨著夜風飄得老遠老遠,甚至蓋過了那些香精和鮮花所散發出的馨香。

  十幾名高傲不可一世的俊男美女正從那最大的一張長桌上取了幾瓶年份古老的果子酒,幾個僕役正小心翼翼的取來湛藍色的水晶杯給他們滿上美酒,白已經撲到了那頭象徵意味大過於實際用途的公牛上。

  鋒利的爪子一劃,公牛碩大的腦袋‘颼’一聲飛出老遠,正好砸在了長桌前兩名趾高氣揚的年輕人頭上。那比籮筐還要大了好幾圈的牛頭將那兩個倒楣蛋砸得‘吱兒’一聲慘叫,七竅噴紅的暈倒在地。

  而白呢?流淌著口水的白欣喜若狂的發現――公牛的肚子裏還填塞了許多極其美妙的食物!白樂大了,它雙臂揮動如風,‘吼吼’的咆哮著將那祭神的公牛撕成了粉碎,一邊往嘴裏塞著牛肉,一邊將那公牛肚子裏的一堆零碎全掏了出來。

  一邊大肆的吃喝,白還將他不喜歡的那些牛肉和牛骨頭到處亂丟。他最討厭吃牛肚子上的那些累贅不甚勁道的肉,於是他將整整一扇牛肋骨連同一大片牛肚子上的肉狠狠的掀飛。幾聲慘叫,四個嬌滴滴的海人貴族少女被那屏風一樣呼嘯掃蕩而來的牛肉拍飛了出去。原本打扮得乾乾淨淨華麗無比美麗絕倫的四個大美人兒,一個個噴著白沫滿身塗著滑膩的油脂掛著一片片的碎肉,張牙舞爪的飛出了十幾步才倒在地上。

  白在這裏大肆的吃喝打鬧,莫維爾莊園的衛兵正在考慮是否要出手將這一頭古怪的野獸抓住的時候,刑天大風他們也招惹了極大的麻煩。

  刑天大風兄弟六個,是徹頭徹尾的紈絝子弟。除了刑天玄蛭還稍微冷靜多智一些,其他五個哪個不是在安邑城上屋揭瓦的貨色?在西坊為了爭奪美貌的姑娘,他們也不知道和別的巫家的紈絝鬥毆了多少次。這一次,他們本性又暴露了。

  除了刑天玄蛭在一條長桌上拎了一瓶果酒自斟自飲,刑天大風他們五個同時走向了一群正花枝招展的走過的海人少女。

  刑天大風伸手攔住了那十幾名少女,‘哈哈’大笑道:“喂,你們這些姑娘,一晚上多少玉錢?”

  話剛出口,刑天大風就知道自己說錯話了。這裏不是粉音澤,這些少女更不是那些被大夏軍隊俘獲後販賣去西坊的奴隸。一見面就直接問人家一晚上多少玉錢,似乎是有點不合適的。

  他還在想辦法補救這個致命的失誤,一旁更加莽撞的刑天荒虎已經伸手抓向了一名海人少女。他大笑道:“嘿,大哥,那個老頭兒叫我們隨意嘛。這個妞兒我喜歡,嘿嘿,海人的女人,胸脯都比我們大夏的女人大了一大圈呀。”

  一道疾風從旁地裏刺了過來,刑天荒虎急抽手,一柄尖銳的刺劍堪堪滑過刑天荒虎的手指。那使劍的海人青年顯然也是一個高明的劍客,眼看刺劍沒有傷到刑天荒虎,他手腕一抖,那劍尖幻化成十幾點寒星,帶著隱隱的破風聲刺向了刑天荒虎上身的數大要害。那青年怒喝道:“你們這群無禮的未開化的野人,她是我的未婚妻!”

  刑天磐突起一腳,近乎偷襲一樣踢到了那年輕人的小腹上,將他遠遠的踢飛了出去。那青年仰天一口血噴出,倒在地上死活不知。刑天磐怒道:“是你未婚妻又怎麼?難道我兄弟還配不上你的未婚妻麼?喂,女人,你願意給我兄弟做小妾麼?”

  一旁參加宴會的海人貴族們驚悚萬分,很多打扮得富麗堂皇的中年女子已經失聲尖叫道:“衛兵!衛兵!抓住這些野蠻的傢伙!”甚至有幾個貴婦人已經尖叫著翻著白眼暈倒在地,頓時她們身邊立刻圍上了好幾個男子,殷勤的幫她用力的‘按摩’胸口,説明她呼吸。

  一隊隊衣甲鮮明的小公雞衛兵――就是那種衣冠華麗穿戴著老式鎧甲的巡邏兵――急匆匆的從四面八方跑了過來。幾個領隊的海人將領趾高氣揚的在那裏宣讀道:“按照偉大的亞特蘭蒂斯的法律,凡是公然猥褻貴族女子者,沉海處死。”

  站在一旁看熱鬧的多寶道人喃喃自語道:“這,我們要管這些事情麼?沒想到,這幾個小娃娃的火氣這麼大。”

  廣成子淡然抬頭,看著天空那點點星辰,淡淡的說道:“管他作甚?一切緣法,皆為因果。這是他巫教的因果,和我等有何關係?”

  這幹修養極好的煉氣士雙手揣在袖子裏在一旁冷眼觀看,一個個臉上都帶著溫暖的微笑,夜風吹過,他們身上衣袂飛舞,飄飄然有出塵之態,不沾染一點兒世間的糾紛。刑天大風他們則是大聲呼嘯,雙拳如飛,打得一干嘴裏拼命念誦亞特蘭蒂斯法典的海人衛兵雞飛狗跳,那些衛兵珍若生命的盾牌和鎧甲被他們撕紙片一樣撕成粉碎,一隻只驕傲的小公雞瞬間變成了脫毛的老山雞。

  刑天大風也有火氣,他不斷的給幾個兄弟低聲打招呼:“這群海人還敢和我們拖時間,背後計算我們?狠狠的揍他們罷!我們怕什麼?”

  刑天玄蛭雙目發亮,他也沖進了戰團,雙手籠罩著濃濃的一層寒氣,打得那幹海人衛兵雞飛狗跳,被凍得渾身直哆嗦。

  兄弟六個底氣十足的將戰團不斷的擴大。大夏和海人交戰數千年,海人從來沒有對任何一個大夏的使節下過手,他們嚴格遵守著兩國交戰不斬來使的所謂風度和傳統。哪里像大夏,就上一任夏王在位期間,打死打傷的海人使節都超過十幾波啦。

  隨著吃飽喝足的白的加入,草地上的打鬥更亂了。這頭越來越不良的貔貅,他雙爪只往那些海人衛兵高聳渾圓結實的臀部上下功夫,就好像這些衛兵就是他最喜歡的豬一樣。一道道深深的血痕出現在那些白皙的屁股上,一個個衛兵疼得大聲尖叫。

  而那些海人貴族呢?他們竟然好整以暇的圍成了一個很大的圈子,靜靜的觀摩著這一場歐鬥。一枚枚精美的金幣在他們的手上傳遞著,他們在用這一場歐鬥的結果打賭。一群滿臉驚惶不斷的用手捂住自己眼睛的貴婦,則是在指縫裏偷窺那些屁股被白劃開,褲子被白扯成粉碎的衛兵,甚至還偷偷的和身邊的同伴竊語評價哪位衛兵的臀部更加挺翹、那位衛兵的本錢更加雄厚。

  莫維爾領著夏頡走過了他的宮殿,從後面一扇小門走到了一片果園內。正如夏頡所聞到的,這一片果園裏有著數百種果樹,每一棵果樹的枝頭上都是果實累累。行走在樹林裏,不時有果子磕在夏頡的腦門和肩膀上,那果香益發的濃郁。

  兩人無聲無息的行走了一段時間,大概在果林內行走了一裏多地,林子裏冒出了一塊原形的草地。草地上放了一張圓桌幾支木凳,圓桌上擱了幾支瓶子上蓋滿了蜘蛛網的美酒,一名身穿海藍色長袍,頭上戴了一頂奇怪滑稽的圓錐形高帽的老人,正坐在凳子上,靜靜的看著夏頡。

  莫維爾朝那老人恭敬的行了一個禮,隨後他朝夏頡介紹道:“夏頡先生,這是我們亞特蘭蒂斯最為高貴的,海洋神殿海洋祭司的一員,漢-通古拉斯先生。同時,他也是我的外祖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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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後,莫維爾上前幾步,朝那發須潔白,長長的銀白色鬍鬚都塊拖到了地上的老人輕聲笑道:“我親愛的外祖父呀,這位就是夏國這一次的使節夏頡先生。正如您已經知道的,今天他向我們執政院遞交了他們大夏向我們亞特蘭蒂斯投降的國書,同時還有那數量巨大的禮物。”

  腳步沉重的走上前,夏頡沒有向漢-通古拉斯行禮,而是一屁股坐在了他的對面,抓起了一瓶酒。手指輕輕一彈,酒瓶上的蜘蛛網消失得無影無蹤,酒瓶通透明亮得幾乎能照見人影。隨後酒瓶裏的軟木塞隨著一聲輕響自動從瓶裏跳了出來。

  沒有一點兒陳年的果子酒應該有的異味,一股很醇、很乾淨的酒香從瓶裏飄散出來,一旁的莫維爾都不由得抽了抽鼻子,有點心疼的扯了一下嘴角,瞥了一眼夏頡手上的酒瓶。夏頡‘呵呵’笑了幾聲,好似沒看到莫維爾的表情,舉起酒瓶朝漢-通古拉斯敬酒:“啊,您就是傳說中和我們的巫殿之主有著同樣強大力量的海洋祭司麼?祝您長命百歲,幹!”

  ‘咕咚、咕咚’,東夷人的血酒都能喝掉數十斤的夏頡將手上美酒一飲而盡,隨後意猶未盡的又抓起一個酒瓶,又如法施為將酒飲盡。只是一會兒的功夫,桌上的五瓶美酒被夏頡喝得差不離,只有最後一瓶還剩下一小半的時候,夏頡才恍然大悟般將瓶口從嘴裏拔了出來,戀戀不捨的看了一眼瓶內殘餘的美酒,擦了擦嘴唇笑道:“誒呀,我忘記你們還沒有喝酒了。”

  從桌上酒盤裏抓了三個水晶酒杯,夏頡將剩下的小半瓶酒都倒進了酒杯裏,隨手將酒瓶丟出去,抓起了一個酒杯,故意裝瘋賣傻的朝漢-通古拉斯和莫維爾笑道:“來,兩位尊貴的亞特蘭蒂斯的大人,我們乾杯!”

  乾杯?

  莫維爾的眼角抽搐了一下,他清楚的看到了夏頡倒酒的那個瓶口上粘著的唾液,還看到了幾絲唾液混在酒液中被倒進了酒杯裏。他怎麼可能喝這杯酒?哪怕就是在外國使節面前失禮,他也絕對不會喝這杯酒!應該說,失禮的是夏頡吧?

  漢-通古拉斯卻舉起了酒杯,輕輕的和夏頡碰了一下,將那殷紅的酒液慢慢的喝進嘴裏。閉目沉默了一陣,漢-通古拉斯終於歎息道:“果然是很好的美酒啊。你們大夏,有這樣的美酒麼?”

  輕輕的將酒杯放在桌上,漢-通古拉斯眯著眼睛,細長的眼縫裏偶爾閃過幾縷精芒,仔細的打量著夏頡。他的目光讓夏頡很不舒服。漢-通古拉斯看起來是一個很衰老的沒有什麼精神的老人,但是他的目光極其富有侵略性,好似刀鋒要把夏頡劈開仔細的解析一般。這等侵略性的目光,夏頡只是曾經在南方山林裏那些發狂的野獸眸子裏見到過。

  “這個老傢夥,是個很危險的人哪!”夏頡從南方山林發狂的野獸,又想到了前世裏他們特勤局四相集體出動抓獲的一名精神錯亂的異能者,一名利用自己的異能造成了連環殺人案的異能者。同樣顛狂,同樣的富有侵略性的目光。

  重重的將酒杯頓在了酒桌上,夏頡冷哼道:“你們不要看不起人,我們大夏不會比你們海人差到哪里去。美酒?你們這也叫做美酒麼?和我們那邊的蜂蜜水差不多的東西哩!真正的美酒,真正的烈酒,你們見都沒見過!”他高高的昂起頭,用那種打量鄉下土包子的不屑眼神上上下下的瞥了漢-通古拉斯一陣,這才補充道:“有機會還請大祭司去我們安邑做客,讓你見識一下什麼才是真正的美酒。”

  嘴角朝上方微微一勾,示意自己已經笑過了。漢-通古拉斯雙手撐在酒桌上托住了自己的下巴,慢吞吞的說道:“安邑?你們的安邑已經被毀掉啦,你們的美酒,怕是也剩不下什麼。”不給夏頡開口的機會,漢-通古拉斯閉上了眼睛,有點有氣無力的問夏頡:“我,有個疑問,你們夏國的巫可以說是這塊大陸上最驕傲、同時也最野蠻、更是最蠻橫的生物,你們是真心向我們亞特蘭蒂斯投降麼?”

  搖搖頭,漢-通古拉斯抬起頭來,右手輕揮了幾下,淡淡的說道:“這次我離開神殿來見你,就是給你們夏人帶來了我們海洋神殿的最終意見――為了體現你們的誠意,投降的誠意,我們需要一點兒實質性的東西。”

  漢-通古拉斯眼裏射出兩道湛藍色的幽光,他死死的盯著夏頡說道:“這個消息,你回去了秘密的向你們的九大巫殿的主人還有你們的國王彙報,就說,如果想要我們亞特蘭蒂斯停止末日堡壘對你們大夏的攻擊,你們西邊的三個州的領土,我們要了。”

  大夏九州,海人獅子大開口的就要了三個?

  眉頭一抖,夏頡沉聲道:“這個不難,僅僅是三個州的領土,我們可以交給你們。但是要給我們時間撤走我們在領地上的軍隊。大概……”他望了漢-通古拉斯一眼:“我們需要一年的時間才能把那三個州完好無缺的交給你們。”

  漢-通古拉斯微微一笑,他點頭笑道:“很好,你們本土的三州之地,我們亞特蘭蒂斯可以在上面建造堅固的防線,這樣才能保證我們的利益。但是,一年的時間,你們需要一年的時間。那麼,我們神殿不能確保你們不會在這一年中做好準備來反擊我們呀?”

  夏頡心頭一抖,他立刻怒氣衝衝的吼道:“放屁,我們還能準備什麼?你們把安邑毀了,你們殺死了我們上一任的大王,我們還能幹什麼?你們的那個破爛堡壘掛在天上這麼遠的地方,我們能怎麼辦?你還想要什麼保證?我們沒辦法給你們任何保證啦!”

  聳聳肩膀,撫弄了一下自己的鬍鬚,漢-通古拉斯微笑道:“這是實話,沒錯,你們夏國的巫都太強大啦,因為你們的強大,你們沒有什麼太多的辦法讓我們相信你們會投降。誰知道你們會否有一種巫術,將你們的戰士送去我們的堡壘中呢?”

  “或者,你們會不會派出一隊精銳的戰士,搶奪我們的戰艦飛到堡壘裏?”一旁的莫維爾惡意的笑著,惡意的看著夏頡直樂。他樂壞了:“比如說,你們這個使節團一百多人,如果搶奪了我們的戰艦飛去了堡壘裏,那麼……”‘嘿嘿嘿嘿’,陰笑了幾聲,莫維爾端起桌上的酒杯將那美酒一飲而盡,隨後他面色突然變得微微發白,掐著脖子拼命的吐起口水。

  “你這個……白癡!”漢-通古拉斯憤怒的瞪了滿臉苦澀的莫維爾一眼,隨後扭頭朝夏頡冷哼道:“當然,你們大夏有一樣東西是絕對可以代表你們夏國向我們亞特蘭蒂斯臣服的誠意的。‘原始巫杖’!”

  漢-通古拉斯的白須和白髮同時飛舞起來,他身體外蒙上了一層厚重的藍色水波,他站起身來,兩隻乾枯的手爪抓住了夏頡的衣領,大聲的咆哮道:“原始巫杖,和我們的海神之杖同一個等級甚至更強的神器!如果你們夏國把那巫杖獻給我們亞特蘭蒂斯,你們夏國的人將會享有我們亞特蘭蒂斯的公民權。否則,我們就將徹底摧毀你們夏國!”

  漢-通古拉斯惡狠狠的將乾癟枯瘦的右掌在目瞪口呆的夏頡面前劃過,他陰森的、惡狠狠的吼叫著,口水噴了夏頡一臉。

  “原始巫杖,我們知道那東西還在你們的巫殿中保存!把那東西給我們亞特蘭蒂斯,否則我們就摧毀你們的整個文明,殺光你們所有人。”

  漢-通古拉斯喘息了幾聲,他身上的藍光慢慢收斂,他有氣無力的坐回了自己的座位,淡淡的說道:“回去告訴你們的國王和巫殿的主人,我們亞特蘭蒂斯賜予你們三……不,一個月的時間,你們獻上原始巫杖,否則,我們會摧毀你們,全面的摧毀你們。夏國,你們夏國,這樣強大的存在,我們亞特蘭蒂斯和你們共存於這個世界,我們沒有一點兒安全感。”

  豎起一根手指,漢-通古拉斯陰沉的說道:“記住,小娃娃,你們只有一個月的時間。你們知道我們在拖延時間,我們也知道你們在拖延時間,我們雙方都在故意拖延時間。大家都不是愚蠢的人,相反,我們都擁有這個世界最優秀的大腦,所以,所謂的陰謀詭計是行不通的。”

  乾癟枯瘦的手指頭上突然出現了一枚小小的玉符,漢-通古拉斯冷笑道:“這是你們使節團的東西罷?莫維爾他們這群白癡,他們在執政院門口的談話應該已經被你們聽到了吧?沒錯,我們的末日堡壘出了一些小問題,我們正在解決這些問題。我們並沒有實力對你們發動攻擊。可是,不要小看了我們亞特蘭蒂斯。”

  隨手將多寶道人煉製的那枚靈符丟給了夏頡,漢-通古拉斯冷冷的盯著面色僵硬的夏頡看了半天,這才說道:“一個月,記住,只有一個月。”

  夏頡身體微微一震,眼睛眯成了一條細縫冷冷的盯著漢-通古拉斯看了好一陣子。最後,夏頡將手上玉符舉起,問他道:“你們如何發現的?”

  莫維爾在旁邊連聲冷笑,他譏嘲道:“不能不說你們夏國的人擁有的能力讓我們很吃驚。這片玉石剛開始時居然是純隱身狀態。可是,你們似乎忘記給它充滿能量,它在最後能量消耗一空,還發出了那麼刺目的閃光,我們怎麼可能不發現它?你當我們都是瞎子麼?”

  夏頡啞然,他心裏一陣瘋狂的咒駡,熱烈的問候著多寶道人。很顯然,他的玉符繼承了他出品的法寶一貫的特徵――隨時可能出紕漏。

  漢-通古拉斯敏銳的察覺了夏頡瞬息間千變萬化的表情,他以為自己的一番話已經震懾住了夏頡,於是他很滿意的點了點頭,站起身來就要施展他們海洋祭司特有的法術離開。他甚至決定了要多耗費一點力量,讓聲光效果更加的宏大和輝煌一點。因為他想要進一步的加深在夏頡心頭的分量。

  一道道藍色的水波一漢-通古拉斯為中心朝四周擴散,一道道小小的浪花在那藍色的水波上掀起,漸漸的化為數米高的白色浪頭。空氣中充盈著輕柔而陰寒的水屬性能量,朦朧的藍光覆蓋了這一片果林。

  漢-通古拉斯微微一笑,正要施展出最後的手段讓自己在一陣最為光輝和燦爛的強光中遁走,一股無形的大力禁錮住了空氣中所有的水性能量。一個含糊不清的聲音在一旁吭唔道:“有趣,有趣,你腦袋上幹什麼頂著這麼一個東西?老頭兒,你也是水中的同族麼?不對,你怎麼有肉身呢?”

  夏頡猛的轉過身去,他驚愕的看到白天裏被海人衛隊追殺的那青年男子正抓著一隻香噴噴的烤鵝,坐在他身後的一顆蘋果樹的枝椏上,大口小口的啃著那鵝肉。這男子一邊吞咽鵝肉,一邊張開嘴嘰嘰咕咕的說話,嘴裏的肉屑都噴出了一丈多遠。

  漢-通古拉斯體內的水性異能剛剛飆升到一個高峰,突然四周的水性能量被禁錮得結結實實,他體內翻滾的異能一陣錯亂,他難受得差點沒吐出血來。身體劇烈的顫抖著,漢-通古拉斯指著那男子怒斥道:“你是什麼人?敢,敢這樣戲弄我?”

  莫維爾大驚失色的叫道:“來人啊,來人啊,是那個賊,是那個賊!來人啊!你們這群破銅爛鐵,你們在幹什麼?”

  讓夏頡驚愕同時又帶著點怒氣的事情發生了。果林的地面突然炸開了一道道土浪,一條條高大雄壯的身影不斷的自那地下沖了出來。只是一瞬間的功夫,近千名眼裏閃動著血紅色電光的殺戮者機器人已經團團圍住了這一塊草地。夏頡心裏大憤,感情漢-通古拉斯這老傢夥找自己談話,後面還安排了殺招啊?居然埋伏的都是機器人,難怪自己一時疏忽沒有用神識掃描四周,就沒有察覺到任何的蛛絲馬跡。

  “給,給我殺了他!”驚駭至極的漢-通古拉斯指著那男子大聲的咆哮著。他身上冒出了一圈圈極其強烈的藍色水光,天空中烏雲一陣翻滾,烏雲裏蕩漾著濃厚的水汽,還有一道道閃電隱隱盤旋,顯然他已經使出了全力。

  突然一聲巨響,一道水缸粗細的電光自那烏雲中射了下來,轟向了那男子的頭頂。同時近千殺戮者雙手舉起,十指上射出十道刺目的紅光,從四面八方覆蓋住了那男子的身體。

  男子呆了呆,突然憤怒的叫嚷起來:“我~只~不~過~是~拿~了~你~們~一~點~點~肉~呀~你們忒欺辱人了!”

  那只被啃掉了大半的烤鵝突然被一層冰晶覆蓋,隨後極度森寒將那烤鵝化為極細的冰晶碎末飄散。

  他舉起了一隻手,一方數十丈方圓的水鏡憑空出現在他平舉的手心上,那道水缸粗的閃電轟在了水鏡上,只是給那水鏡堵上了一層幽幽的藍光。水鏡略微縮小了一點,一道閃電又劈了下來,閃電被水鏡盡數吸收,隨後那水鏡又縮小了一點。漸漸的,閃電越來越密集,那水鏡縮小得最終只有巴掌大小。

  與此同時,數道水幕包裹住了他的身軀,近萬道紅光射到了那水幕上化為一道道極細的紅光在水幕中流竄,最終都被吸入了他手上虛托著的那一面巴掌大的水鏡裏。

  這男子憤憤不平的瞪了漢-通古拉斯和莫維爾一眼,隨手將那一面巴掌大的閃動著刺目的藍光和紅光的水鏡砸向了那酒桌。

  他稚嫩的俊臉突然作了個鬼臉,他‘嘻嘻’笑道:“自作自受吧!我不奉陪了。”話音剛落,他就化為一攤清水滲入了地面。

  夏頡想起了金靈聖母所說的這男子可能是先天水靈修成人形的消息,他強大的精神力覆蓋四周,朝那一攤在地下急速穿行的清水傳了一個問候過去:“前輩可有興趣往我大夏一行?”

  神識還沒收到那男子的回信,那面水鏡已經砸在了圓桌上,迅猛的爆發了。

  漢-通古拉斯尖叫一聲,猛一揮手一道藍光死死的護住了他和莫維爾。

  一團極大的蘑菇雲自果林中升起,藍色的電光和紅色的鐳射朝四周瘋狂的掃射,強橫至極的衝擊波化為一團白色的氣浪帶著巨響掃向了四周,莫維爾家的宮殿群好似紙片糊成的一樣瞬間被掃蕩一空。

  大地在顫抖,天空在轟鳴,漢-通古拉斯召喚來的數千道閃電擁有極其可怕的力量,加上近千名殺戮者機器人射出的強力鐳射的能量,這些能量被那男子強行壓縮成極小的一團,產生了某些不可知的古怪變化後,轟然暴開。

  方圓數裏的莊園被掃成了平地,最靠近果林的海人貴族死傷慘重,起碼有三百多人被衝擊波轟成粉碎。

  最終是廣成子慈悲心發作,朝金光道人打了一個招呼。金光道人一聲長嘯,背後閃出兩道碩大無朋的金色光翼將那一干海人護在了羽翼下。

  身體被爆炸力掀飛到半空裏的夏頡,突然受到了那男子神識的傳音:“去你大夏?有肉麼?”

  夏頡眼睛亮了,他立刻回話道:“高官厚祿,美酒佳餚,你要什麼有什麼。”

  那男子好似天真的孩童般大笑起來:“妙極,高官厚祿,美酒佳餚,我去!”

  夏頡,立刻就笑了。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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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5-2 00:20:29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二十八章 完美基因

  亞特蘭蒂斯島附近的海面上起了白霧。海風輕拂,白霧慢慢的飄到了島上,靜靜的浸潤了那些華美的宮殿,遊蕩在寬闊的街道上。

  海人的城市並不是一個適合夜行人行動的地方。到處都是尋歡作樂的男男女女,隨處可見一架架馬車停在路旁,那些衣冠華麗的男女就在街頭巷尾興奮的熱吻著,還有激情四溢的青年男女或者青年男男、青年女女之類的組合在比較暗一點的角落裏扭動著身軀,喘息著,呻吟著,噴灑著年輕人的熱情,同時給亞特蘭蒂斯的浮華以及墮落增添了一點兒粉紅色的氣息。

  金鋼裹著一件亞特蘭蒂斯人的長袍,面目都籠罩在了披風下,緩緩的行過了一條條街道。路邊停靠的馬車在劇烈的顫抖著、‘嘎吱’有聲的搖晃著。白色水霧在齊人腰部的地方飄蕩,讓金鋼好似沒有腿的幽靈在路上晃了過去。到處燈火通明,到處都是夜行作樂的男女,金鋼只能學著亞特蘭蒂斯人那古怪的故作優雅和端莊的步伐,緩緩的朝前行走。

  在街燈和噴泉中透出的奇異光芒映照下,明亮如白晝的亞特蘭蒂斯並不適合金鋼這樣的人出門執行某些隱秘的任務。每一對男女或者男男或者女女大笑著相互摟抱著從金鋼身邊走過,金鋼的肌肉都本能的繃緊。好幾次他都差點揮出重拳擊殺那些碰觸了他身體的人。若非他強行克制了自己的本能,怕是一場屠殺已經在大街上發生。

  艱難的避開了那些荒唐的海人,緊張的行過了數十條街道,在幾座宮殿群七拐八拐的走了一圈,金鋼靠近了一座用淡藍色的美玉做地基,地面建築通體用黃金和黑色的巨石搭建的神殿。一路上他不斷的朝那些隱藏在宮殿外陰暗角落裏同樣身披全身都籠罩在黑色披風內的人打著古怪的手勢,那些人靜靜的給他讓開了道路,讓他長驅直入,走到了神殿的大門外。

  神殿的臺階很高,一百多級臺階是用一整塊海藍色美玉雕琢出來的。臺階寬有數十丈,無比的威風和大氣。臺階的盡頭兩端處有兩尊高有十幾丈的古怪雕像,是兩名有著魚尾的男子手持三叉戟朝天猛刺的形象。

  金鋼步伐輕快的踏上了臺階,快速的走到了神殿大門外,朝門口一名身披湛藍色長袍的中年男子含糊的說了幾個字。那男子朝金鋼打量了一陣,無言的點點頭,領著他走進了這座神殿高近乎百丈,卻只有三丈許寬,讓人無比壓抑的巨門。

  一隊身披海藍色戰裙的精壯武士從門內行了出來,在門外站成了一個小小的方陣,擺出了一副不讓任何人進入神殿的架勢。同時那門戶上幾個扭曲的字元上蕩漾出一道藍色水波,將門戶遮蓋得嚴嚴實實。整座神殿也被一層厚重的藍光覆蓋,一聲聲悠長而厚重的祈禱聲在神殿的附近盤旋,一股神聖的宗教味兒在空間中彌漫,不知名的力量開始謹慎的掃描神殿方圓數裏內的每一寸土地。

  瘦瘦高高的穿了一套海人衛兵全套行頭的赤椋謹慎的從遠處一座宮殿的柱子後快速退走,正好避過了虛空中幾縷神念的掃描。他朝那被藍光覆蓋的神殿望了一眼,臉上露出了一絲古怪的獰笑:“夏頡大兄果然是好見識,半路上讓我溜下車卻是有先見之明的。難怪這金鋼平日裏大吃大喝好似餓了幾天一般,今夜卻不肯和我們去那莫維爾的莊園參加宴會。哼哼!”

  赤椋快速的掠過幾條街道,到了一處僻靜的花園內。他跳上一顆大樹,在上面換上了自己的衣服。樹下,一個海人巡邏兵赤裸著身體倒在那裏,雙眼翻白,脖子裏發出‘咯咯’的怪聲。赤椋跳下樹來,將自己身上的那一套巡邏兵的行頭丟到了那倒楣鬼的身邊,拍拍手揚長而去。

  神殿內,金鋼揭開頭罩,朝四周看了看。這是一條很幽邃的通道,呈三十度的斜角通向地下。通道只有兩張多寬,很昏暗,只是依靠著左右牆壁上鑲嵌的海藍色寶石發出的幽光照明。每隔十丈鑲嵌一顆的寶石下靜靜的站立著一名名身材極高的精壯衛兵,他們身穿全套的海藍色戰甲,手持閃閃發亮的雙手大劍,目光凝視著前方的一點,紋絲不動。

  金鋼的朝這些士兵掃了幾眼,不錯,在海人中能有這樣的士兵很不容易,這些士兵的肉體居然都達到了九等巫武的水準,精神力也很是不弱。加上他們身上那海藍色鎧甲散發出的隱隱的水性能量波動,他們應該有著不錯的戰鬥力。

  金鋼和那領路男子的腳步聲在通道內回蕩,走了大概有一刻鐘左右,不知道已經到了地下多深的地方,前方終於出現了一扇用赤金打造的大門。高五丈許的拱門上用海藍色寶石鑲嵌出了一副星圖,一道道幽藍的光芒在那些寶石中流竄,整座門戶都覆蓋在一層厚厚的藍光下。

  領路的男子從袖子裏掏出了一根尺許長的黃金權杖,重重的在門戶上用古怪的節奏敲了幾下。

  大門緩緩的敞開了。那男子低沉的說道:“進去吧,裏面有接待你的人。”

  金鋼朝他點頭示意,大步走進了門戶。那男子右手朝那大門一招,大門無聲無息的在金鋼身後合上。

  門內是一個直徑近百丈的圓形大廳。地面是用美玉鋪成的,光潔得可以當鏡子使用。大廳內陳設很簡單,幾張純金鑄造的長條方桌放在正中間,十幾名身穿血紅色鎧甲的男子正圍著方桌玩著一種金鋼沒見過的遊戲,一種古怪的小紙片在他們手上不斷的抽進抽出,桌上還堆著一堆堆的閃動著藍色光芒的錢幣,錢幣的材質是一種很罕見的藍色晶體。

  除了這幾張方桌,大廳內還有幾套沙發隨意的丟在地上,其他的數十名同樣穿著血色鎧甲的年輕人正懶散的躺在上面休憩。還有一些人正圍在角落裏的一個小酒櫃前,端著美酒不斷的輕聲談論著什麼。

  大廳看起來比較淩亂,但是金鋼一眼就看出,若是有人闖入,這些正在賭錢或者正在休憩或者正在品嘗美酒的男子,正好能從各個角度發動致命的攻擊――全方位,沒有任何死角。

  而這些男子的實力麼。金鋼的瞳孔縮成了針尖般大小。這些男子的肉體似乎都經過了某些特別的萃煉,和大巫們用巫力萃煉肉體不同,他們的肉身所受到的萃煉是一種以金鋼的見識所無法理解的手段進行的。他們的肉體居然都達到了普通的一鼎巫武的程度,很強大。但是,似乎這種改造的手法很有些問題,因為他們的生命本源都受到了極大的創傷。金鋼看得出來,他們的壽命最多還有三十年。

  一種透支生命力進行的改造。金剛作出了這樣的判斷,同時在心裏不屑的誹謗了這些男子幾句。大巫們的實力越強,壽命就越高。而這些海人男子,他們的實力越強,壽命卻變得越短。這也許就是他們取得這麼強悍力量的代價。

  正在方桌前玩那些小紙片的一名金髮男子隨手將手上的紙片丟在了桌上,自己面前的一堆藍色錢幣也隨手推了出去。他站起身來,朝金鋼深深的看了幾眼,用輕柔卻帶著一點兒古怪的‘咕咕’聲的嗓音問道:“你是,他的使節?”

  金鋼朝他點點頭,低沉的說道:“他也在。”

  金髮男子緩步走向了金鋼,站在金鋼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陣。過了好一陣子,他伸出手比劃了一下自己和金鋼的高度差,嘀咕道:“你的塊頭很大嘛,不知道你的實力有多強。你,能吃得起我的一拳麼?”

  他雖然比金鋼矮了一個多頭的身高,卻用那種居高臨下的眼神‘俯瞰’著金鋼:“聽說,你們夏國的巫,是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戰士。你們沒有吹牛麼?我可沒看出你哪里比我們強大。”他伸出手拍打著金鋼的左胸,很下作的捏了幾下金鋼那爆突的胸大肌,回頭朝屋子裏的那些男子笑道:“夥計們,他的胸部很豐滿,和我們亞特蘭蒂斯最風騷的娘們一樣,有一個大胸脯!”

  滿屋子的男子全笑了起來,他們高傲的,用那種不屑的眼神打量著金鋼,放聲大笑。

  一名正在喝酒的男子將嘴裏的美酒噴出了老遠,他大聲叫嚷道:“啊哈,這個壯漢很有味道,我知道你們有人同時也喜歡男人,不如,你們誰去把他寵愛一下?噢喲,這傢伙看起來是個好床伴!”

  金鋼的臉上漸漸的露出一絲怒氣,他陰沉的說道:“首先,我不是夏人。其次,我可以輕鬆的殺死你們所有人。”

  金鋼輕蔑的伸出一根小指頭,狠狠的朝四周比劃了一下,他同樣不屑的說道:“我,金鋼,大王身邊的護衛統領,我就用一根手指頭,可以輕鬆的殺死你們!”他同樣高傲的抬起頭來,冷笑道:“你們,不堪一擊。”

  拍打著金鋼胸脯的金髮男子面色變了,他咬著牙齒冷笑道:“哦?是真的麼?”他的眼睛裏突然噴射出瘋狂的殺意,狠狠的一拳轟向了金鋼的小腹。他咆哮道:“那,你就給我去死……啊~~~”

  淒厲的慘叫聲讓屋子裏所有的男子都跳了起來,他們驚恐的看著金鋼。

  金鋼輕而易舉的扭斷了面前那金髮男子的手臂,另外一隻手已經沒入了他的胸膛,從他的後心探了出去。金鋼那血淋淋的大手上抓著一顆還在跳動的心臟,一滴滴鮮血滴落在光潔的美玉地板上,發出清脆的水滴聲。金鋼陰沉的掃視了一眼屋子裏那些目瞪口呆的男子,低聲說道:“狂妄,你們比夏國那些沒上過戰場的巫家小崽子還要狂妄。以你們這點實力,也敢招惹一名九鼎上品的巫?”

  九鼎上品!

  而金鋼跟隨夏頡從蠻國出來的時候,告訴夏頡的實力是――八鼎巔峰!

  九鼎上品和八鼎巔峰。這是天差地遠的實力。一名九鼎上品的巫武,可以輕鬆的秒殺數百名八鼎巔峰的巫武。就好像一鼎的大巫,可以輕鬆的殺死數千名沒有鼎位的巫武一樣。就好似白去蹂躪一隻剛剛出生的還沒有睜開眼睛的小白兔,沒有絲毫的懸念。

  隨手將那金髮男子漸漸變冷的屍體丟在地上,金鋼看了一眼手上的心臟,隨手將那一團還在微微顫抖的血肉丟在了剛才這男子賭錢的方桌上。金鋼咕噥著說道:“我不想殺人,大王這次派我出來,不是讓我來殺人的。”金鋼冷笑了幾聲,慢吞吞的在衣服上擦乾淨了手上的鮮血。他低聲的、含糊的說道:“不過,如果你們實在是想要那樣,殺幾個人又算什麼?幹掉你們,比玩女人還省力氣。”

  大廳內的海人男子面色同時變了一下,他們憤怒的朝前逼近了一步。

  正對著金鋼,大廳的另外一端的那扇用黑色不知名材料做成的大門突然緩緩打開一條縫隙,一名白髮老人從裏面探出了半個身子。他陰陰的咳嗽了幾聲,屋內的這些暴怒的海人男子同時恭敬的低下頭,乖乖的回到了自己剛才的位置,繼續著他們剛才的活動。

  老人朝金鋼招了招手,淡淡的說道:“進來。把你身上帶血的東西留在外面。神殿裏面,不能沾染這些東西。”

  用力的擦乾淨手上的血跡,將那染血的披風撕下丟在大廳裏,金鋼邁步走進了那大門。門戶,又在他身後合上了。

  門內是一座奇異的殿堂。寬不過兩百丈的殿堂有接近五裏深,進門一條淡藍色的厚實的地毯直通向了殿堂最深處那座高高在上的寶座。殿堂的牆壁、天花板、地板,全部是透明的,可以看到無數古怪的深海生物在輕鬆的游來遊去。除了這條地毯,若是踏在其他的地方,就好似虛浮在海水中,給人一種空蕩蕩不受力極其不安全的錯覺。

  金鋼跟著那老頭朝前緩步行走,一直走到了地毯的盡頭。他前方十丈遠的地方,一個高有三十幾丈的高臺上,那高高在上的寶座裏端坐著的,身披黑色的長袍,長袍上用金藍色的絲線繡出了極其華美的花紋的老者,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這名老者極其的蒼老,披散下來的帶著象牙黃的頭髮和鬍鬚都證明了他經歷過的悠久時光。他的眼皮有點浮腫,眼袋耷拉著,面上全部是皺紋,大大的骨架子上只有了一層兒皮肉,好似一座骷髏架子掛上了一件上好的袍子堆在了那寶座裏。他脖子上掛著幾串極大的黑色珠子,手上帶著幾個碩大的有極強的能量波動散發出來的戒指,其他的各種飾物更是種類繁多。但是當這老者閉上眼睛時,這華美的長袍也好,各種各樣充斥著各種象徵性符號或者符文的飾物也罷,都不能掩飾這個老者已經老得只剩下一口氣,好似行屍走肉一樣的事實。

  可是,當他睜開眼睛,從那浮腫的眼皮下露出一絲兒極其微弱的神光時,他給人的感覺就全變了。

  一股森嚴的壓力突然充滿了整座殿堂,殿堂外的那些深海生物驚惶失措的四散奔逃,一會兒的功夫,視線內就連一隻浮游生物都看不到了。老者好似突然充滿了活力,整座殿堂好似和他連在了一起,殿堂的牆壁、天花板、地板同時閃耀起一層藍得發紫、紫得發黑的水光,可怕的能量波動讓金鋼都不由自主的連連後退,不斷的後退,只是一瞬間的功夫,金鋼已經被那可怕的壓力直壓到了進來的大門上。

  那股壓力還在源源不斷的湧來,雖然只是精神上的威壓,卻好似實質一樣作用在金鋼身上,他的骨骼都發出了‘嘎嘎’的響聲。金鋼的身體哆嗦著,他甚至都無法調動體內的巫力來反抗這股可怕的壓力,他只能純粹的憑藉著肉體本能讓自己筆直的站在那裏。

  不,甚至他的肉體力量都被削弱了九成九,他只有憑藉著最後的一點兒力氣勉強讓自己不跪倒,他喘息著,大聲的喘息著,冷汗一滴滴的從他額頭上流淌下來。金鋼從來沒想到,世界上還有這麼詭異而可怕的人物。

  這老者的實力並不強,金鋼能清晰的察覺到,這老者的真實實力比起九鼎大巫也強不到哪里去。可是,他的精神威壓有效的讓金鋼根本無法調動任何一點巫力,甚至讓他無法指揮自己的肉體。若非金鋼也達到了九鼎上品大巫的實力,他的精神力也強悍到了極點,這名老者僅憑他的精神威壓,就能讓金鋼的精神徹底崩潰,從而淪為他的奴隸。

  這不是實力的真實體現,而是一種古怪的邪惡的力量,一種邪門的法門。或者說,這老者身上有什麼古怪的法器,才能讓金鋼這樣的人物在瞬間就被這老者壓制得無力還手。金鋼敢發誓,給他一瞬間的機會,他可以將這位肉體已經衰老得幾乎隨時可能瓦解的老頭撕成碎片,但是,他就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

  高臺下還有數十名身披黑色長袍的老者。他們目光陰冷的看著金鋼靠在那大門上劇烈的顫抖,剛才領金鋼進門的老者陰沉的說道:“見到我們亞特蘭蒂斯海洋神殿首位大祭司撒拿旦?奧古斯都大人,你應該下跪。”

  可怕的精神威壓突然消失,金鋼繃緊的幾乎崩潰的身體突然失去了壓力,他‘咕嘟’一聲跪在了地上,長長的喘了一口粗氣。他驚恐萬分的抬起頭來,看著那微微眯著眼睛的撒拿旦?奧古斯都,心悅誠服的遠遠的朝他行了一個禮:“金鋼,見過大人。”

  撒拿旦?奧古斯都輕輕的咳嗽了一聲,他低聲的說道:“唔,起來吧。不用拘禮。把這裏當作你自己的家一樣。”他‘呵呵呵呵’的笑著,笑得很開心,張開的嘴露出了牙齒都掉光的光禿禿的乾癟的牙床。“我喜歡你這樣的,充滿了活力的年輕人。年輕,真好。”

  臉上充滿了回憶和憧憬的撒拿旦?奧古斯都抬起頭來,不知道想到了一些什麼,過了很久很久,他才幽幽的歎息了一聲:“真的,年輕,真好呀~~~看看你那充滿了生命力的肉體,看看你體內跳動著的旺盛的生命火焰,年輕……真好。”

  撒拿旦?奧古斯都的聲音,無法形容。聽到了他的聲音,金鋼只覺得自己的心臟一陣的收縮,好似有人揭開了他的頭蓋骨將一桶雪水澆了下來,渾身一陣冰寒。那聲音很飄忽不定,斷斷續續的好似隨時都能熄滅的風中殘燭,但是他就是不肯斷裂,死氣活樣的硬是要在斷裂的邊緣突然又接上一口氣。聲音更是很陰冷,陰冷得好似棺木中埋了幾千年的老僵屍嘴裏噴出的陰風,還是那種得了哮喘的老僵屍噴出來的。

  而且,說話的時候,撒拿旦?奧古斯都的語氣很古怪,羡慕、嫉妒、以及一種狂熱的想要佔有的欲望充斥在他的話語中,讓金鋼不寒而慄。尤其他那火辣辣的眼神,好似看到了小白兔的餓狼一樣火辣辣的眼神,更是讓金鋼的心臟莫明其妙的劇烈跳動起來。好似撒拿旦?奧古斯都隨時都能撲到他身上奪取他的肉體,金鋼心裏充滿了警惕和戒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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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5-2 00:23:02 |只看該作者
  發黑的帶著一些古怪的黃色斑點的舌頭慢吞吞的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撒拿旦-奧古斯都顫巍巍的抬起頭來,朝金鋼指了一下:“他在哪?嗯,真是的,沒想到一切都這麼順利,嘻嘻嘻嘻!我的孩子這麼快就回到了我的身邊,真是太好了!嘻嘻,嘻嘻嘻嘻!”

  金鋼猛的打了個寒戰,他快步走到了地毯的盡頭,也不敢抬頭看撒拿旦-奧古斯都這個老怪物,而是從腰間解下了一個皮囊,從皮囊裏掏出了一個巨大的――用各種古怪的金屬打造成的,雕滿了各種各樣華麗花紋的――大棺材!

  厚重的棺木被金鋼輕鬆的打開了蓋子,躺在棺木中靜靜沉睡的該隱緩緩的睜開了眼睛。眼裏閃動著幽邃的血光,該隱臉上露出了邪惡的陰笑:“讚美偉大的父親,真的是太美妙了。這種形狀打造的能量收集裝置,可以有效的提升我的力量。棒極了。”

  緩緩的豎起上半身,該隱慢條斯理的從棺木中爬了起來,他優雅的朝一臉笑容的撒拿旦-奧古斯都行了一個海人的貴族禮節,很親熱的問候道:“我尊貴的父親呀,您最近身體可好麼?如您所願,我順利的逃出了亞特蘭蒂斯,並且在那個遙遠的國度有了一個可靠的盟友。一切,都在順利的進行著,您的心願,也許很快就能達成哩。”

  撒拿旦-奧古斯都抿著嘴笑起來,他熱情的招呼著該隱:“我親愛的最最受我寵愛的該隱呀,實在是委屈你了。你身為我最喜愛的孩子,卻要背負著叛徒的名義逃離亞特蘭蒂斯,就連回來看望我,都要用這種見不得人的手段,我虧待了你呀!”

  該隱若無其事的聳聳肩膀,他冷笑道:“這又有什麼關係呢?反正在那些愚蠢的傢伙眼裏,我該隱只是海洋神殿製造出來的戰爭機器而已,他們誰能明白我的偉大以及父親您的無邊威能呢?被他們當作叛徒?哦,不,我並不在意這些。”

  猩紅的舌頭舔舐了一下濕潤的嘴唇,該隱做了一個陰森的鬼臉,他冷笑道:“總有一天,我會把這一切代價都收回來的,不是麼?父親?比如說,那群該死的野蠻的狼,那群下賤的奴隸,那群敢去追殺我的所謂的亞特蘭蒂斯的忠誠戰士,您不反對我幹掉他們吧?”

  撒拿旦-奧古斯都緩緩的站起來,慢吞吞的從那高臺上飄下,他微笑著走到該隱的身前,親熱的擁抱了一下該隱:“當然,我的孩子,我最滿意的一件作品,等到時機成熟的時候,隨便你想要做什麼都可以。比如說,那些自以為是,以為自己高高在上神聖不可侵犯的十一位海洋祭司,我允許你到時候飽餐他們的鮮血。”

  他用力的拍打著該隱的肩膀,無比陰森而猙獰的說道:“等到時機成熟的時候。你明白麼?你可不要一時衝動,破壞了我那個完美的計畫。”

  該隱拘謹而恭敬的低下了頭,他笑道:“尊敬的父親大人,當然,我絕對不會衝動的。”

  抬起頭來,該隱興奮的拉著撒拿旦-奧古斯都的手,走到了他那巨大的棺木旁:“父親,太奇妙了,這種形狀的能量彙集裝置,讓我的力量上升得很快。您,能幫我再製造十三具麼?我的那十三名後裔,也需要它們呀!”他笑得很開心:“您看,我也正是憑藉著它,才避開了那些巫的搜索哩,它能有效的隔絕一切的能量掃描。最少,絕大部分吧?”

  撒拿旦-奧古斯都用溺愛的眼神看了該隱一眼,一臉無可奈何的說道:“好吧,好吧,我答應你。製造這些,可要耗費不少的東西和能量。可是,誰叫你是我最心愛的孩子呢?”

  他摸了摸那口金屬棺木,低聲歎道:“沒想到你這麼快就有機會返回亞特蘭蒂斯,正好有一樣東西已經完成了,你正好用得上。跟我來吧。”他拉著該隱,轉身朝他寶座下的那高臺行去。

  該隱微笑著,他無奈的聳聳肩膀道:“哦,的確,一切都很順利。原本是想要叫金鋼趁著大夏和海人交戰的混亂時機送我回來的,可是沒想到,他居然有機會混入了夏國的使節團,實在是太棒了。能夠再次見到父親您,實在是讓我高興呀。”該隱目光閃爍,很熱烈的看著撒拿旦-奧古斯都的――脖子上的大動脈。‘哧溜’,該隱下意識的舔了一下嘴唇,吞下了一口吐沫。

  撒拿旦-奧古斯都彷佛沒有注意到該隱的小動作,他慢吞吞的在那高臺上好似胡亂的拍了幾下,一道閃動著藍色光芒的狹窄門戶打開了。他拉著該隱邁進了門戶。該隱回過頭去,指著金剛用命令的口吻說道:“看管好我的能量收集器,否則我會讓你的大王殺掉你的……全部族人。”該隱陰陰的笑著,金鋼無聲的點了點頭。

  門戶內是一條筆直向下的藍色光道,撒拿旦-奧古斯都和該隱在藍光中慢慢的向海洋深處沉下去。兩人剛開都沒有說話,過了很久,兩人大概都快下降了一萬多丈,光道外已經出現了數百丈長的章魚和近千丈長的魚龍之類的怪獸時,撒拿旦-奧古斯都才自言自語般問道:“我的孩子,從你上次去安邑奪回海神之權杖,一直到這一次你去了那個野蠻的國度,你覺得那些野蠻人和我們亞特蘭蒂斯的實力對比,怎麼樣?”

  該隱用一根尖銳的手指在光道上劃拉劃去,發出細碎的尖銳聲響。他沉默了好一陣子,才有點猶豫的說道:“如果是地面戰的話,我們亞特蘭蒂斯的軍隊,還是很難戰勝他們。您要知道,夏國還有很大一部分軍隊放在了他們另外三個方向的國境線上。和我們交戰的軍隊,只是他們直屬于國王指揮的一部分。甚至他們國內的那些重臣,他們的私人軍隊還留在自己的領地裏。”

  掐著指頭盤算了好半天,該隱這才抬起頭來歎道:“如果父親您不發動神殿的全部實力,在地面上我們最多和他們保持僵局。”

  撒拿旦-奧古斯都的臉蛋抽搐了一下,他低聲嘀咕道:“不,當初我們亞特蘭蒂斯剛剛來到這片大陸的時候,我和他們巫殿的大巫簽訂了相互不許出手的協議。他們九大巫殿的主人不允許出戰,我,以及神殿的那些資深的大祭司,也嚴禁出手。這是我當年耗費了幾乎海神權杖所有的能量才勉強爭取到我們亞特蘭蒂斯人的一線生機。”

  沉吟片刻,撒拿旦-奧古斯都陰沉的說道:“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我是不可能真正露面和他們交手的。太危險了,太可怕了,他們的那九名大巫,還有那些隱藏在黑暗中不知名的強者。可怕呀,和我同一個時代的所有海洋祭司全部隕落了,只有我,勉強活到了現在。可是我的身體,也快崩潰了。實在是,太可怕了。”

  良久的沉默之後,撒拿旦-奧古斯都搖搖頭,兩人已經到了光道的盡頭,他們面前,就是一扇明亮的光門。

  撒拿旦-奧古斯都雙手閃爍著一絲絲一縷縷好似蜘蛛網一般在空氣中搖曳的黑藍色幽光,慢慢的按在了那光門上。一聲極其輕微的空氣對流聲後,兩人已經被挪移到了一個寬敞而明亮的大廳內。

  大廳的天花板是很明淨的乳白色,柔和的白光從天花板上照下來,不刺眼,很明亮。光線從四面八方照來,地板上看不到人的影子。

  很多身穿的黑藍色祭祀長袍的神殿祭司在這個長寬都有數裏的大廳內忙碌著。稀奇古怪的機器到處都是,一座座巨大的水晶容器閃動著各種奇怪的光芒,裏面漂浮著人體以及各種古怪的生物肢體。大廳的牆壁半腰裏,是一條條環形的天橋,身穿血紅色鎧甲的海人戰士以及一具具沒有蒙上仿生皮膚的殺戮者機器人在那天橋上緩步遊走,防守極其嚴密。

  撒拿旦-奧古斯都帶領該隱走進大廳的時候,所有的祭司、戰士同時跪在了地上。撒拿旦-奧古斯都低聲的‘嗯’了一句,這些人才站起來繼續自己的工作。兩人穿過突然間緊張了十倍和忙碌了十倍的大廳,從大廳另外一端數十扇門戶中正中的那一扇走了進去。

  漫長的甬道內戒備森嚴,到處都是各種閃爍的光芒和一條條筆直的光線掃來掃去,時時可以聽到沉悶的電子聲在甬道內回蕩。每隔五六丈遠,低矮的天花板上就有一盞急速旋轉發出紅藍二色光芒的燈盞,通道內的氣氛極其壓抑,極其的緊張。

  通道的盡頭,一排近千名海人戰士穿戴著全封閉式的鎧甲,手持小型的高能湮滅炮站在一扇小小的門戶前。這些戰士的鎧甲和普通的海人戰士身上所穿的又大為 不同,他們的鎧甲都湧動著極強的能量波動,甚至可以看到一片片湛藍色水花在他們鎧甲上不斷的迸射出,化為一片片極小的水幕覆蓋在鎧甲上,可見這些鎧甲擁有 的極強防禦力。

  撒拿旦-奧古斯都走過這些無比警惕的士兵,走到了那扇只容一個人出入的小門前。

  若是夏頡在這裏,他會驚奇的發現這扇門戶上使用的各種驗證技術,都是前世裏他所熟知的玩意。

  食指的指紋、雙目的視網膜、唇紋,以及最後滴進一滴血的DNA驗證,最後撒拿旦-奧古斯都還往那門戶內注入了一道黑藍色的能量,那扇門戶才緩緩的挪開。厚達十丈的門戶,可以抵擋相當程度上的攻擊。

  一縷縷白色的冷氣從敞開的門內朝外面蔓延開來,撒拿旦-奧古斯都拉著該隱走進了這扇門,謹慎的將那大門關閉。他顫巍巍的說道:“孩子,這裏的一切,是最高的機密。絕對的最高機密,你所見到的一切,都不能向外講,你知道麼?這裏是我們亞特蘭蒂斯的最高機密。”

  該隱氣得嘴裏四顆金色的獠牙癢癢的,最高機密?他什麼都沒看見!

  這裏是一個四方形的大廳,大廳的牆壁是古怪的青黑色,上面雕刻了無數拳頭大小的扭曲文字。肅穆而充滿了歷史的滄桑,這間大廳的年代應該是極其古老的。

  而大廳的牆壁上,密密麻麻的開闢了無數個門戶,每一扇門都恰好能容納一個體形普通的人出入,除了這麼門戶,該隱什麼都沒看到。

  撒拿旦-奧古斯都得意的磕了磕光禿禿的牙床,他緊緊的拉著該隱,朝其中一扇門戶走去。

  又推開了一扇門,順著門後細長的通道七拐八拐的走了一陣,兩人到了一間小小的房間內。

  長寬不過四五丈的房間,高有十幾丈,給人的感覺極其的壓抑。

  房間正中是一個小小的祭台,底座邊長三尺多的祭台高有兩丈許,一道朦朧的藍光從天花板上射下來,籠罩了整個祭台。

  祭台最上方,一個拳頭大小的水晶球懸浮在那一道藍光內,水晶球的正中,是一點殷紅的血液。那血液透出了點點金色的光芒,似乎在水晶球內沸騰翻滾。那麼小的一滴血液,卻給了該隱好似汪洋大海在憤怒的掀起滔天巨浪的錯覺。

  “孩子,你知道這是什麼東西麼?”撒拿旦-奧古斯都癡癡的看著那一顆水晶球。

  “誒,不知道……但是,我感覺到,那一滴血,非常的美味。”該隱的口水都差點流了出來。憑藉著血族的本能,他察覺到那一滴血中蘊含了十幾種極其玄妙的能力,非常的強大。

  歪著脖子看了該隱一眼,撒拿旦-奧古斯都走到了那祭台下,隨手在那祭臺上拍了一掌。一小塊祭台慢慢的挪開,撒拿旦-奧古斯都從裏面取出了兩個精巧的青銅酒杯。

  他走到房間的一角,隨手在那牆壁上拍了幾下,那一堵牆壁都緩緩的升起,露出了牆壁後面被純金鎖鏈扣在十字架上的十幾名美麗的海人少女。這些少女的嘴裏堵著厚厚的絲棉,赤裸的身軀被那純金鎖鏈扣得死死的,絲毫都不能動彈。她們美麗的大眼睛裏閃動著淚光,驚恐的看著朝她們走過去的撒拿旦-奧古斯都。

  “嗯,這些都是最極品的處女。”撒拿旦-奧古斯都抿著嘴微笑:“每過三年挑選神殿聖女的時候,測驗時總會有一批很不錯的小姑娘失蹤,哦,那群笨蛋都以為她們被海神帶走了。可是只有我知道,她們在這裏。她們依靠這房間內的維生系統存活,嘻嘻,嘻嘻嘻嘻,很好。”

  好似在市場上挑選豬羊的屠夫,撒拿旦-奧古斯都在這些少女的乳房上、肚子上拍打了一陣,挑選了一名少女,用指甲在她的動脈上劃破了一個小小的口子,小心翼翼的用那青銅酒杯接了兩杯熱騰騰的鮮血。

  父子兩人手持酒杯,相互碰了一下杯子,同時將那熱騰騰的鮮血喝得涓滴不剩。兩人同時微笑著說道:“鮮血就是生命!”

  該隱微笑著擦拭了一下嘴角的一縷血跡,他不斷的用眼角餘光偷瞥那顆懸浮在祭臺上的水晶球。

  撒拿旦-奧古斯都那好似死人一般的臉上,則是漸漸的冒出了一絲血色,他幽幽的說道:“是啊,鮮血就是生命。如果不是有這些可愛的小姑娘的鮮血,我又怎麼能熬過這麼多年?鮮血是神奇的,我的孩子,也正是因為我在鮮血上的領悟,才讓我產生了製造你的想法呀!”

  他微笑著指著自己的心口說道:“該隱,我最親愛的孩子。從我身上取出的一點兒蘊含了我本源生命力的鮮血,從而誕生了你。”

  他指著那水晶球微笑道:“而那一滴鮮血,是和我同年代的十一名在和大夏巫殿的主人戰鬥中隕落的,我們亞特蘭蒂斯有史以來最為強大的十一位海洋祭祀的本源鮮血。”

  該隱的眼珠子變得鋥亮鋥亮的,兩顆眸子好似兩盞血紅色的小燈泡,那等血紅色的光芒,讓這小小的房間都覆蓋上了一層血色。

  撒拿旦-奧古斯都微笑著,他拍打著該隱的肩膀,微笑道:“外面的情勢發展得不錯,一切都在按照我的計畫前進。可是,我的孩子,你是我的計畫中最後一道保險,我最後的依靠呀!”

  他哀歎道:“所以,雖然我捨不得讓這些老朋友徹底的失去機會,但是,我覺得,把他們的本源鮮血作為獎勵送給你,讓你提升一點點實力,是更加合算的事情。該隱,這滴鮮血是你的了。”

  四顆金色的獠牙從該隱嘴裏探了出來,他已經激動得說不出話了,他只能急驟的喘息著,好似渴望骨頭的小狗一樣看著撒拿旦-奧古斯都。

  撒拿旦-奧古斯都微笑著,輕輕的撫摸著該隱的臉蛋,他輕柔的說道:“孩子,你這一次回來得很及時,很順利,很是時候。唔,記住父親得計畫。為了這個計畫,你應該明白怎麼做麼?”

  他伸手一招,那水晶球已經落入撒拿旦-奧古斯都的手裏。他戀戀不捨的撫摸著那顆水晶球,低沉的說道:“我和他們十一人的本源鮮血混合在一起,就是我們亞特蘭蒂斯最為完美的基因組合。也正是出於這個目的,我才製造了你啊,該隱。你們從鮮血中獲得能量和能力的本能,是我耗費了數千年的歲月才研究出來的呀。”

  水晶球落入了該隱的手中,撒拿旦-奧古斯都輕柔的說道:“交給你了,該隱,亞特蘭蒂斯完美基因的擁有者。努力吧,我等著看最終的結果。你知道我的最終目的的,不是麼?”

  該隱緊緊的抓著那顆水晶球,恭敬的跪在了撒拿旦-奧古斯都的面前。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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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黎巫之怒

  ‘吱呀~~~呀呀呀呀~~~呱~~~呱~~~’

  淒厲難聽的啼叫在天空回蕩,數以萬計體形比牛犢子還大了一圈的黑色烏鴉在天空盤旋,有如一片不詳的烏雲,在碧綠的草原上投下了一片陰影。這些被東夷人奉為聖鳥的烏鴉,等著猩紅的小眼睛,張開丈許寬的翅膀在天空緩緩盤旋,貪婪的打量著下方無數的新鮮血肉。

  碧綠的草地,沾染了大片大片鮮血的草地。那血是如此的多,多得在草原上彙聚成了一條條數尺寬的小溪。血流‘汩汩’的注入了幾條大河,於是河水也變成了粘稠的猩紅色。帶著刺鼻腥味的河水流進了東夷落日城外那個巨大的湖泊,於是那湖泊也翻起了血浪。水裏血腥味太重,那些藏匿在湖底最深處的巨大水獸都忍不住浮了起來,將頭探出了水面,驚恐的朝更遠的湖區逃遁。

  湖面上飄著數以十萬計的屍體,每一具屍體都是被極強橫的力量迎面轟中,往往大半個身軀都被轟成了粉碎,只有殘肢斷臂在水面上載波載浮。一些不通靈智的水獸、大魚正在吞吃這些屍體,場面一片狼藉。

  以東夷祖地落日城為中心,方圓千里之地已經化為一片死地。橫七豎八的不知道多少頭插羽毛的東夷箭手的屍體胡亂的被人堆在地上,一道道血流正是從那些高聳的屍體堆中流淌出來。碧綠的草原上到處都是血跡,到處都是被強力巫術命中後留下的巨大痕跡,屍體的臭味和血腥味沖天而起,引得那些天空的烏鴉更加的叫囂騷動。

  以大夏隱巫殿為首,大夏巫殿天巫殿、地巫殿、靈巫殿、幽巫殿、黎巫殿、令巫殿、幻巫殿、力巫殿、化巫殿九大巫殿為輔,大夏九州九大鎮巫殿為羽翼,大夏巫教傾巢出動,趁著東夷人祖地被奪,各大部落和他們王族後羿一族正在鬧糾紛,各大部族將派駐在落日城的九羽箭手紛紛抽調回族的關頭,一舉攻陷了落日城!

  隱巫殿三千六百多位九鼎大巫聯手出動,九大巫殿出動的九鼎大巫合計超過兩千人,坐鎮九州的九大鎮巫殿出動九鼎以上大巫一千三百多位,合計七千餘名九鼎大巫,率領大夏巫教六成以上的精銳以最無恥的手段偷襲落日城,一鼓而破,落日城內不到五百名九羽箭手第一時間就被力巫殿諸多巫武屠戮一空,隨後就是一場毫無懸疑的大屠殺!落日城方圓千里內,所有東夷族人被殺得乾乾淨淨。

  金烏原在呻吟,在嚎哭,東夷人的鮮血浸潤了這片土地,一道道幽魂在天地中飄蕩,控訴著大夏巫教的殘忍和狠辣。

  幽巫領了數百名幽巫殿的巫,手持各種以人骨製成的巫器,在金烏原上空緩緩的往來飛行。一道道黑色的波紋朝四周虛空急速擴散,那些東夷人的魂靈兒被那黑色波紋打得粉碎,天地間一片的鬼哭神嚎。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可見這些大夏的巫對於東夷人已經恨到了骨子裏。

  隱巫殿八百名隱巫每一人身後都緊跟著十名動作僵硬包裹得好似木乃伊一般的黑衣人,正在草原上仔細的搜尋著。有那躲藏在草窩裏、樹林中乃至水下、泥土中的東夷族人,都被他們挖了出來,當即處死。草原上所有的牲口,一縷處死。甚至就連地下的老鼠、蚯蚓之類的蟲豸,也被他們用巫力誅殺殆盡。雞犬不留,這是大夏巫教最為狠毒的報復手段。

  那些木乃伊一般的黑衣人更是詭異,他們的巫力是一種死氣沉沉的黑灰色,所過之處一切生物都化為枯焦的粉末,就連那些深藏在地下的草根,都無法避過這巫力的侵襲。這些乃是隱巫殿的終極巫力――用最弱也是八鼎頂峰的巫的屍體煉製的巫傀儡!這樣的巫傀儡,隱巫殿還有很多很多。隱巫殿的巫死後,是不會下葬的,他們的肉體,都會得到最徹底的利用!

  落日城正中的議事大廳已經被摧毀,原地只留下了一個深有近萬丈的巨大窟窿,天知道這些大夏的巫用了多麼厲害的巫咒來攻打這裏。

  那窟窿的旁邊,東夷人的大族長,當代後羿正仰面躺在地上,嘴裏發出無比淒厲的慘叫。他的身體劇烈的顫抖著,不斷的發出最為惡毒的詛咒。“你們無端攻打我後羿一族,你們會有報應的!哈哈哈哈,你們並不能滅我後羿一族的苗裔!我的兒子,我的孫兒不在落日城!你們滅不了我後羿一族的苗裔!”

  後羿在慘嚎,他身邊的一塊青石板上,他的孫女炛正發出了絕望的哀嚎:“我什麼都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你們不要殺我,不要殺我!”炛的臉上鼻涕眼淚橫飛,小臉蛋扭曲得厲害,已經看不出她原本的模樣來。兩條五彩斑斕的毒蛇正在她赤裸的身軀上游走,漆黑的蛇信不斷的在她嬌嫩的肌膚上舔舐,八根漆黑的閃著亮光的彎曲獠牙在她身上時不時的磕碰一下,給炛帶來了噩夢一般的可怕感覺。

  突然,炛的身體一抖,她已經嚇得失禁了,淡黃色的水跡打濕了青石板,兩條毒蛇懶散的慢吞吞的朝她的頭部爬了上去。

  後羿的身體劇烈的顫抖著,他憤怒的咆哮道:“炛!你死罷,像一個真正的東夷好漢一樣的死罷!不要留下性命讓他們欺辱你!”

  他聲嘶力竭的咆哮道:“無恥!你們大夏的巫什麼時候變得如此的無恥?你們,太弈、午乙,你們大夏隱巫和九大巫以及九鎮巫聯手偷襲我後羿!你們就沒有膽量和我後羿單打獨鬥麼?”

  太弈慢條斯理的從袖子裏掏出了他那根黑漆漆的木杖,狠狠的一杖捅在了後羿的左腿上。‘啪嗒’一聲,後羿的一塊肌肉炸裂,已經變成了木頭纖維狀態的肌肉崩開,沒有流出一點兒鮮血。後羿劇烈的顫抖了幾下,他的身體劇烈的跳動著,卻無法離開地面。他的下半身已經化為數根一般的東西,數以千計的細小根莖深深的紮進了地下,他的生命力和他的巫力,正慢慢的順著那些根莖流失。

  縮著脖子、揣著雙手的旒歆歪著腦袋看著不斷叫囂怒駡的後羿,慢吞吞的伸出淡青色的舌頭,輕輕的在舌尖上吹了個口水泡泡。一陣帶著濃重血腥味的微風蕩過,旒歆舌尖上的口水泡泡慢吞吞的飛落,恰好落在了後羿的身上。一道濃濃的青氣蔓延開來,原本只有腰肢以下部位化為數根狀後羿猛的慘叫起來,那木質化的範圍急驟向他上半身蔓延,很快他胸口以下的身軀都變成了古怪的青黑色,一根根木質根莖從他身上急速鑽出來,鑽進了地面。

  後羿的顫抖益發的劇烈,這些鑽出他體外的好似樹根一樣的東西,都是他的神經和肌肉啊!雖然他的大部分肢體都化為了木質狀,可是他的觸覺反而靈敏了百倍以上,哪怕一片羽毛落在他身上都會帶來劇痛,何況是這樣活生生抽筋撕肉?

  旒歆翻了翻白眼,慢吞吞的看著後羿說道:“唔,我們聯手偷襲你,只是想節省點功夫。我們沒時間和你囉嗦。”

  她幽幽的歎息了一聲,慢吞吞的說道:“其實,如果真的下毒手的話,我一個人,就可以滅絕你落日城了。唔,不過是一把藥的事情啊?”

  歎息了幾聲,旒歆朝身後揮揮手,幾名黎巫殿的大巫急忙殷勤的不知道從哪里搬來了一張軟榻讓她斜靠在了上面。旒歆兩隻小腳甩啊甩啊,慢條斯理的看著天空的大群烏鴉,淡淡的說道:“好吵鬧啊?”

  天空數萬隻巨大的黑烏鴉突然渾身一僵,好似石頭一樣‘劈裏啪啦’的落了下來。這些黑烏鴉砸得地面‘砰砰’亂響,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通體化為了一攤攤清水,沒有留下一點兒痕跡的滲入了草地。旒歆朝後羿看了幾眼,輕輕的笑了幾聲。

  演黑臉的太弈和旒歆完成了她的工作,演紅臉的午乙上場了。他居高臨下的俯視著躺在地上的後羿,滿臉是笑的說道:“後羿,你也是一族之長,應該是識時務的。這樣吧,你告訴我們九鼎的去向,我以天巫的名義發誓,絕對不會殺你,你的孫女也不會受到虐待,怎麼樣?”

  午乙‘嘻嘻’笑了幾聲,很親熱的對後羿說道:“只要你告訴我們九鼎的下落,我們立刻就立刻你們東夷人的領地。而且,只要你乖乖的和我們合作,我肯定會管教管教黎巫這小丫頭,不會讓她在你們東夷人的領地上胡來的。”

  一旁的令巫冷兮兮的惡狠狠的說道:“黎巫的手段,你們應該是清楚的。如果逼得我們大夏真的不得不那麼做,那什麼忌諱也就顧不得啦。不要看你們東夷人也是我們巫族一脈,可是真要滅絕了你東夷,想必天神也不會怪罪的。”令巫微笑著,慢慢的走到了炛的身邊,輕輕的提起腳,很緩慢的踩在了炛的右腳膝蓋上。

  “如果大族長你不配合我們,那,既然已經殺了你後羿一族這麼多族人,這仇也結下了,我們不介意做得徹底一點。”令巫陰陰的笑著,他的腳慢慢的加力,慢慢的將炛的右腳膝蓋踏得扭曲變形,發出了可怕的骨頭斷裂和脂肪、肌肉被扭成肉醬的聲響。

  炛的身體劇烈的顫抖了一下,她絕望的發出了一聲尖銳的慘叫:“爺爺,救命!”雙眼翻白的炛脖子一歪,暈了過去。自幼養尊處優的她早就被那兩條毒蛇嚇得魂飛魄散,如今肉體又受到了最直接的打擊,她能忍到現在才暈倒,已經是不容易了。

  後羿瘋狂的嚎叫起來,他拼命的扭轉脖子,看著令巫的腳又放在了炛的左膝蓋上。後羿的心裏突然生出了一種極其滑稽的感覺,他慘笑道:“荒唐,荒唐!你們大夏巫教傾巢而出,就是為了你們丟失的鎮國九鼎麼?這,這,***,你這群混蛋,我後羿如果能有那本事搶走你們的九鼎,我,我,我早就帶人進攻安邑了呀!”

  太弈又是一杖悶了下來,將後羿的半邊大牙打得粉碎。太弈怒斥道:“放屁,放你娘的牙狼屁!他***,你沒那個本事?你沒那個本事會派你們東夷人的族老去我們大夏境內殺人麼?你沒那個本事,前一陣子我們派出三波使者向你詢問九鼎的事情,你會把他們趕出落日城麼?”

  後羿呆住了,他呆呆的張大了腫脹流血的嘴巴,半天說不出話來。

  沒錯,一個月前,連續三波大夏的使節跑到了落日城,很是緊張的向他詢問關於大夏鎮國九鼎的事情。可是,那時候忙著處理族內紛爭的後羿,用他們東夷人一貫的高傲和囂張應付這三波使者,他很是‘調皮’的調侃了這些使節幾句,隨後就把他們趕出了落日城。因為祖地被人劫走,東夷人的各大部落的族長和長老正在向他後羿逼宮,後羿哪里有心情理會大夏的使節?

  可是他怎麼會知道,就是因為自己粗暴的將大夏的使節趕走,最後居然將這些該死的瘋子給招惹了過來?

  他也沒想到,大夏的隱巫殿和九大巫殿以及九鎮巫殿,居然同時派出了大半人手攻擊他落日城。最為無恥的就是,他們居然是在半夜裏先用黎巫殿出產的各種劇毒毒翻了九成的後羿族人,然後才發動的偷襲。更加無恥至極的是,九大巫、九鎮巫,這九個和他後羿的修為差不多的大巫聯手圍毆他一個,最後太弈這個修為比他後羿高深了許多的近乎達到天神之道的大巫,居然在背後給他後腦勺來了一木杖!

  無恥,實在是太無恥了。

  尤其是,這無妄之災,他後羿太冤枉了啊!

  如果他好生點應付那三波大夏的使節,客客氣氣的詢問他們的來意,然後恭恭敬敬的送他們離開。如果他不把自己的幾個兒子派出去彈壓那些部族,如果那幾個兒子和孫子不把後羿一族八成的軍力都帶出去,雖然同樣無力抵擋大夏巫教的偷襲,但是起碼自己有機會帶人逃跑!哪里會像如今這樣,躺在地上被人用惡毒的手段逼供?

  更加憋屈的就是,這群兇神惡煞給自己用了各種惡毒手段之後,將自己整治得生不如死了,這才流露出他們的來意。

  天神在上,東夷人的歷代祖先在上,他後羿怎麼會知道他大夏的鎮國九鼎被誰搶走了的?

  後羿憤怒的吼道:“就是為了這個理由麼?我,我,我趕走你們的使節,不證明是我搶走了你們的九鼎!你們!”

  太弈陰沉的說道:“難道不是因為你記恨我搶走了你們東夷人的祖地,所以你們才動手搶奪我們的鎮國九鼎麼?”

  午乙益發陰沉的盯著後羿道:“寧可錯殺三百萬,不可放過一個人。和我們鎮國九鼎比起來,你們東夷人的死活算什麼?何況,你趕走我們的使節,心中定然有鬼。旒歆,繼續上刑!”午乙輕輕的揮了一下手。

  旒歆歎息了一聲,她有點心疼的說道:“這老傢伙怎麼說也是九鼎上品的實力,能給他上刑的巫藥,實在是……”她眼珠子飛快的轉動著,學著夏頡敲詐刑天大風他們的模樣,飛快的搓了搓自己右手的拇指、食指和中指。她細嫩的手指搓得那個快啊,看得太弈和午乙一陣的眼花繚亂。太弈當即扭過頭去,當作沒看到她的示意。

  冤大頭午乙老老實實的說道:“唔,這樣麼?耗費的材料,由巫殿負責如何?”

  一旁的地巫、靈巫、令巫、力巫等幾個老頭兒同時翻起了白眼,同時扭過了頭去當作沒聽到。

  旒歆則是微微一笑,手指一彈,一縷淡黑色的粉末好似一溜兒青煙,覆蓋在了後羿的臉上。這些粉末好似有靈性的生物,飛快的順著後羿的七竅鑽了進去。後羿的眼睛突然瞪得溜圓,眼珠子差點沒跳出了眼眶。他的瞳孔劇烈的抽縮起來,縮成了一個小小的針尖。

  這巫藥,將後羿的五感數千萬倍的放大,哪怕是螞蟻摩擦觸鬚的聲音,都像是在他腦子裏打響了一道天雷;哪怕微風吹過他的身體,都會給他帶來刀砍斧劈的劇痛;陰暗的天空投下來的一點兒灰淡的天光,也好似在他眼睛前放了數千個太陽,逼得他的瞳孔幾乎縮得不見;四周的血腥味湧入了他的鼻腔,他好似全身每一個細胞都浸泡在粘稠的淤血中,讓他有一種無法喘息的錯覺。

  只有味覺,只有味覺暫時沒有發揮作用。

  而旒歆扭頭朝身後的人吩咐了幾句,青鶬立刻從懷裏掏出了幾顆古怪的紅色果實,搗成汁水後灌進了後羿的嘴裏。

  這是被夏頡評價成比後世的朝天椒還要辣十倍的可怕玩意,此刻後羿的味覺又被那巫藥變得靈敏了數千萬倍。這等火辣的液汁一流進後羿的嘴裏,後羿立刻發出了莫名的呻吟聲。

  呻吟聲,後羿已經無法叫出聲了,因為他的舌頭和咽喉在那一瞬間都被這果實的職業燒得腫大水腫。那可怕的火辣好似在他體內翻滾,後羿身上流淌出來的汗水都變成了淡淡的乳紅色,他的血管在跳動,他的肌肉在抽搐。他的血液在以平時近百倍的速度流動,突然間,他脖子上一根劇烈跳動的血管‘啪’的一下炸開,冒著騰騰熱氣的鮮血一下子噴出了數丈遠。

  太弈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用帶著點心虛的詭異眼神偷瞥了旒歆一眼。幾個大巫同時抽了一口冷氣,靈巫低聲嘀咕道:“唔,看來,三年前她放在我茶盞中的,還是手下留情了的?這小丫頭……”

  五感被放大了數千萬倍,此刻對正常人再尋常不過的東西,對後羿都是一種極大的戕害。而太弈卻還湊到了後羿的耳朵邊,運足了巫力大聲的喝道:“告訴我,鎮國九鼎的丟失和你們東夷人有沒有關係?”

  一道道巨雷擊在後羿的耳膜上,他的腦袋都差點炸開。他瘋狂的哆嗦著,兩隻手緊緊的扣住了自己的喉嚨,他喘息不過來了。可是那火辣的汁液已經將他的喉嚨燒得一塌糊塗,他哪里能說話?他哪里還能發出聲音?他就連正常的呼吸都無法完成了。

  隨著旒歆手指連連彈動,幾縷顏色各異的煙霧覆蓋了後羿的身體,各種極端的疼痛、麻木、腫脹、冰冷、灼熱等感覺同時沖進了後羿的感知,幾乎瞬間將他的魂靈兒轟成粉碎。他的巫力已經被身體上鑽入地下的根莖抽得幾乎完全消散,失去了巫力保護的魂魄又被旒歆的巫藥一陣折騰,後羿的魂魄對巫術的抵抗力,已經降到了最低點。

  一旁的靈巫恰時動了。他手上多出了一個乳白色用不知名的骨骼雕刻而成的鈴鐺。隨著手腕輕震,那鈴鐺發出一連串飄忽的聲音。

  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嚎,後羿嘴裏噴出一道帶著青煙的熾熱得幾乎要燃燒的黑紅色鮮血,他的魂靈中掌管全部記憶的那一魂一魄被強行從他的魂魄裏抽出。人的靈魂被活活的撕裂,這等殘酷的刑法,讓後羿頓時失去了全部的知覺,他那一魂一魄,被靈巫輕而易舉的掌控。

  靈巫小心翼翼的打了幾個印訣,幾道黑色的巫印滲入了後羿的那被抽出的魂魄裏,後羿的全部記憶頓時在太弈他們面前一覽無遺。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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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5-2 00:28:14 |只看該作者
  十幾名站在大夏巫教金字塔巔峰的大巫仔細的審閱了一番後羿的記憶,沒有發現一點兒和鎮國九鼎相關的東西,靈巫這才隨手將後羿的殘魂拍成了粉碎。靈巫陰沉的說道:“的確不是後羿幹的。那,天下還有誰有那個實力搗鬼?”

  太弈陰沉的用木杖將後羿的身軀砸成了粉碎,他冷聲說道:“無非北方胡羯,南方蠻人。胡羯弱,可以像今天一樣突襲他們王帳,拷問清楚。可是南方蠻人很強,蚩尤山城的防禦禁制更是上古巫神親自加持,想要攻進去,難呀。”

  午乙則是憂心忡忡的說道:“不管這些,只是這裏如何收場?東夷後羿一族,今日被我們殺掉了幾乎所有的婦孺老幼,精銳戰士的損失也不算小。這個仇怨,可是結大了呀?”

  太弈冷聲道:“老子連他們祖地都搶走了,還害怕他們怎地?後羿被我們聯手殺死,他的幾個兒子都領兵在外彈壓各大部族,哼哼。”太弈陰狠的說道:“隱巫殿、九大巫殿分別留下一部分人手,去幫後羿的兒子爭奪王位。九大鎮巫殿去調集商族、陳族、莫族、炎鴓族的軍隊,趁他東夷人內亂的關頭,給我多滅他幾個部落。”

  一干老奸巨猾、心狠手辣的大夏大巫瞬間達成了最為狠毒的計策。既然東夷人的各大部族的族長和長老正因為東夷祖地的事情在向後羿族逼宮,那就讓他們的亂子來得更大吧。大夏巫教插手後,只要東夷人的內戰一旦打起來,起碼能削弱東夷人一半的實力。沒有百年的休養生息,他們休想恢復元氣。

  只是,因為鎮國九鼎的丟失而變得近乎顛狂的大夏巫教的一應大巫,當他們開始插手東夷人的事務後,他們還能恢復元氣麼?

  旒歆在那大湖內撒了一把巫藥,就此那湖水再也無法讓人飲用。幽巫在金烏原下方佈置了一個惡毒的巫陣,讓這裏成為百鬼夜行的凶厲所在。大夏的諸位大巫紛紛使用各種手段,讓東夷人的祖地所在,變成了生靈勿近的絕地。

  落日城,所有東夷人心目中的權力核心所在,就此被大夏一手抹平,太弈他們做的事情,比當年攻克了安邑的東夷人做得更加的徹底,更加的決絕。精神上代表祖先的祖地被人劫走,權力上的核心落日城、金烏原也變成了死地,失去了這一切的東夷人,還會是那個團結的,可以和大夏正面相抗的東夷麼?

  被疼暈過去的炛醒了過來,她有氣無力的呻吟了幾聲,看著後羿的殘破身軀在那裏發呆。她蓄養的那頭貔貅趔趄著,強行拖著重傷的身軀朝炛行了過去。那頭貔貅喉嚨裏發出很悲淒的‘嗚嗚’聲,伸出利爪想要扯斷趴在炛身上的兩條毒蛇。

  太弈一木杖將那貔貅掃成了粉碎,順便在炛的額頭點了一杖,將她的生機徹底滅絕。

  一旁的大巫面色絲毫不見變化。弱肉強食,武力至上,這原本就是大夏,乃至這個時代的唯一規則。太弈殺死了炛,甚至可以說是一種慈悲――想想看,若是她被俘虜了送去了安邑,等待著她的會是什麼。

  屠盡了金烏原上的後羿族人,大夏巫教留下了一部分人手按照他們議定的計策分別去扶植後羿的幾個兒子爭奪權位,其他人等架著道道狂風,往安邑的方向飛去。

  太弈等一干大巫飛在隊伍的最前方。太弈朗聲說道:“鎮國九鼎的失蹤和東夷無關,我等窮搜天下數月,卻也是不見絲毫的蛛絲馬跡。若是我等再浪費時間於搜尋九鼎之上,則我大夏危殆。近來海人囂狂,以那邪門技巧欺淩我大夏,想要滅我大夏傳承。我大夏巫教值此危機當頭,當傾盡全力助我大夏渡此劫難。”

  一應大巫齊聲應諾。只有旒歆眼珠兒一陣轉悠,淡淡的說道:“唉~,那群海人麼?不知道白那小東西如今怎麼樣了呢?好幾個月不見他了,真有點想念他哩。嗯,今天用過的這幾種巫藥,不知道在貔貅身上好使麼?”

  太弈卻在那裏自言自語般說道:“要說如今能有實力奪走鎮國九鼎的,胡羯不像。那麼,只有蠻人了。這麼多年來,我們大夏也沒顧得上理會他們,誰知道他們如今有多強的力量?唔,等這次屠滅了海人,哼哼,以傾國之力滅了蠻人,豈不是好麼?雲夢澤是我隱巫殿的地盤,他們在雲夢澤附近立國,算什麼呢?”

  一行人剛剛趕到距離安邑城還有數百里的地方,天空突然出現了奇異的景象。

  一道道七彩流雲從四面八方朝安邑城彙聚過來,天上到處都是明亮的七彩雲朵在急速的流動旋轉。道道霞光映得天地間一片明亮,一股股浩大無匹的能量在天地間波動,充沛的靈氣流轉時發出了刺耳的‘嗤嗤’聲,那等勁風讓普通的巫都在地上站不住腳。安邑城的廢墟外刮起了狂風,那是各種屬性的靈氣彙聚而成的大風,數萬名傻乎乎的士兵被那狂風卷了起來,狼狽無比的摔出去了數十裏遠近。

  神聖、威嚴的壓力自天空降下,就連太弈都不由得面色慘變,驚駭於那股威壓中蘊含的近乎天地一體的可怕力量。

  虛空中,正在指揮室內分別壓著一名嬌悄的女軍官進行某些能力大比拼的安道爾和托爾同時驚呼,他們差點就得了某些功能型障礙疾病。從末日堡壘掃描器的回饋資訊可以得知,安邑城的上空有極其強大的能量反應,比他們的海神權杖還要強的能量反應。

  三清道觀內,正在教授門徒的原始道人、通天道人同時驚訝的走出了殿堂,他們抬頭看向了五彩斑斕的天空,不由得驚咦道:“怎會如此?”

  天空中七彩的流雲漸漸的形成了九個巨大的彩色漩渦,滿天都是奇光異彩在急速的流竄。最終,隨著一聲巨響,九團七彩火焰自那雲旋中噴射出來,九團烈焰帶著數萬丈長的光尾急速下降,最終在距離地面還有百多丈的地方突然放慢了速度。

  九尊霞光萬丈通體靈光流轉的大鼎慢慢的向地面落下。這九尊大鼎上面雕刻的上古文字金光熠熠,那些山精水怪、珍奇異獸的圖案在流動的光芒映照下好似活物一般歡騰跳躍。若有若無的天籟在那鼎身附近飄忽不定的響起,一股極其宏大的力量統治了四方的虛空。

  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

  九鼎上射出了億萬道彩光,恰好覆蓋了當初安邑城的面積。

  好似時光流轉,安邑城的廢墟上慢慢的產生了玄妙無比的變化。無數殘破的磚瓦碎片和土疙瘩從四面八方飛起,更有無數的磚塊從虛空中直接生成。那些被摧毀的建築,那被炸毀的城牆,那被末日堡壘的主炮轟成粉碎的巫術禁制,一一的回復。

  只是一頓飯的功夫,一座完好的和以前沒有任何差異的安邑城出現在大地上――除了,城裏的人。

  一道流光閃過,天巫午乙出現在九座大鼎的下方,他尖銳的叫道:“祖神顯靈啦!祖神顯靈啦!我們的祖王大禹顯靈啦!”

  午乙完美的發揮出他身為大夏巫教日宗宗主,九州之地第一神棍的本份。他手舞足蹈的在大鼎下跳起了大神,他歡呼雀躍的噴著白沫在那裏嚎叫道:“祖先有靈,當日得知我安邑要遭逢劫難,故而九鼎飛去!如今九鼎複返,註定海人要被我們大夏徹底滅亡!”

  履癸,手持紫金鞭的履癸同樣欣喜若狂的一步蹦起來數十丈高數裏遠近,好似跳蚤一樣蹦到了午乙的身邊。他也蹦跳著嚎叫道:“祖先顯靈呀!本王乃天命之主,上天註定我履癸是大夏的王!否則鎮國九鼎怎會自動回轉?”

  履癸手舞足蹈的叫道:“本王乃上天授命之主!哈哈哈哈哈!九鼎複返,本王註定擊敗海人!”

  向來是滿臉冷酷的刑天厄也不由得愣住了。他張大了嘴巴,呆呆的回頭看了看自己的幾個兄弟和一干子侄。

  刑天華鎣第一個向著履癸跪了下去,她嬌滴滴的叫道:“大王萬歲!大王乃天授之主,我大夏國運,一定在大王手上恢復鼎盛。”

  這等神跡,九鼎複返帶來的神跡讓在場的所有人根本找不到反駁刑天華鎣這番話的藉口。在場的諸大天候、諸多巫家的家主,不管他們抱著什麼樣的念頭,面對這等神奇的神跡,他們只能乖乖的跪倒在地,隨著刑天華鎣同時高呼:“大王萬歲!”

  向來和大夏王庭平等並立的諸大巫殿的殿主,面對突然複返的鎮國九鼎,同樣只能是朝著履癸遠遠的鞠躬行禮。履癸的王權,瞬間達到了巔峰!在這個屬於巫的時代,得到了上天的承認,就代表著他得到了一切的權力!

  刑天厄不為人知的低聲歎息了一聲:“該死的,多好的一個將舉國兵力整頓在一起的機會……無妨,無妨,華鎣還是大王的王后,我刑天厄,依然是掌握大夏軍隊的最高將領。哼哼,不虧我支持關龍逢提出那要命的提議。”

  跪倒在地的刑天厄略微抬起頭來,朝四周偷偷的瞥了瞥,他冷笑道:“關龍逢去東夷,差點被人射死,不過,他的能力是不錯的。他一心為了王庭出謀劃策,卻正好用來讓我刑天家得利。”

  鎮國九鼎突然神跡般回歸,並且在數百萬人的眼皮底下讓安邑城回復了原狀,這等不可思議的事情,讓履癸的聲望達到了巔峰。關龍逢、刑天厄協助履癸整點大夏傾國兵馬的事情,立刻順暢了許多,很多中小巫家,已經被逼無奈,交出了手上所有的力量。

  大夏巫教對履癸的支持,同樣也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九大巫殿直接插手大夏和海人的戰爭,在八名大巫的指點下,一個極其龐大的巫陣開始架設。這一次,準備用來給天神獻祭以引發巫陣的祭品,不再是那些低賤的奴隸,而是――巫!

  而旒歆,則被太弈派去亞特蘭蒂斯和夏頡會合。

  太弈不放心夏頡在亞特蘭蒂斯的安全;旒歆卻同樣有點兒莫明其妙的擔憂。故而旒歆帶了十二名黎巫殿在巫藥一道上造詣最深的大巫,一行人利用巫殿的巫陣,撕裂虛空挪移向了亞特蘭蒂斯。

  旒歆一行人潛入亞特蘭蒂斯島的時候,正好灰頭灰臉的莫維爾送夏頡一行人回住所。

  旒歆在白的身上做了巫法印記,她循著那巫印的波動,輕而易舉的找到了夏頡。

  那一座小宮殿的門口,灰頭灰臉衣衫破裂的莫維爾擦著臉上的冷汗,不斷的和夏頡打著哈哈:“今日宴會,卻被人擾亂了,實在是對不起你們這些尊貴的客人呀。唉!”想到剛才那劇烈的爆炸,莫維爾的身體不由得哆嗦了一下。他猛的拍了拍巴掌,掩飾住了自己的後怕。

  近百名俏麗的海人少女同樣好似神跡一樣從這座宮殿附近的一架架馬車上湧了出來,她們帶著矜持的高傲的好似施捨一般的笑容,邁著一種讓夏頡很熟悉但是讓刑天大風他們很不爽的腳步,輕盈的走了過來。

  莫維爾很得意的看著夏頡和刑天大風。他微笑道:“諸位,這些姑娘仰慕來自遠方的客人,在諸位停留在亞特蘭蒂斯的這一段時間內,她們自願陪伴你們。”他笑著:“要知道,你們大夏向我們亞特蘭蒂斯臣服的事情,還要經過海洋神殿的討論才能作出最終的決定。所以……”

  莫維爾抱歉的聳聳肩膀,他無奈的看著夏頡歎息道:“所以,也許你們需要在這裏多停留一點時間。”

  “這……”夏頡明顯看出刑天大風、刑天玄蛭的眼珠子都發綠了。這群傢伙在安邑城就為了女人成天招惹是非,這一路上從安邑到亞特蘭蒂斯,因為雙方故意的拖延,他們也有許久沒碰過女人了。雖然夏頡自己不會碰這些少女,但是,刑天大風他們是會很樂意的吧?

  白拼命的在夏頡的肩膀上揮動著兩條長臂,他憤怒的發出了尖銳的叫聲。他在指責莫維爾――既然安排了美麗的少女侍寢,為什麼就沒給他安排一頭母貔貅呢?這樣才完美呀!白的口水都快滴答下來了。他回想起自己在金烏原落日城裏的那一場酣暢淋漓,可惜他卻不知,他的那個相好,已經被太弈擊成了粉碎。

  刑天大風兄弟幾個拉著自己中意的少女離開了,他們迫不及待的嘗試一下這些來自於海人高等貴族家族的少女。要知道,安邑的西坊裏面,可不會有這種身份的少女出現。

  夏頡眨巴了一下眼睛,用袖子幫白擦了擦已經快滴到他肩膀上的口水,同樣矜持的拒絕到:“莫維爾先生,很抱歉,您的好意,我無法接受。我,修煉的功法是不能接觸女人的。哪怕僅僅是和女人親個嘴兒,我的力量都會受到極大的削弱,所以……”

  莫維爾的眼睛猛的一亮――他似乎又找到了一種對付大夏大巫的好辦法,某些大巫居然害怕女人?莫維爾殷勤的叫道:“那麼,就不要親嘴吧,就不要親嘴吧!就算您不碰她們,留下當侍女也好呀?來吧,來吧,孩子們,好好的照顧夏頡大人。”莫維爾激動得渾身直哆嗦,忙不迭得把二十幾個少女推到了夏頡身邊。

  夏頡正要強力推辭莫維爾的‘盛情’呢,他突然渾身一寒,猛不丁的打了個寒戰。白更是尖叫一聲,他本能的沖天而起,化為一道白光想要逃走。

  一隻纖纖玉手突然準確的抓住了白的脖子,狠狠的將他往地上一摜,砸得白‘吱兒’一聲差點沒背過氣去。

  在廣成子、赤精子、雲中子、多寶道人、金光道人等一干煉氣士無比同情的目光中,夏頡被那纖纖玉手捏成的拳頭狠狠的轟在了眼眶上,兩聲脆響,夏頡又帶上了黑漆漆的熊貓眼眶。夏頡一聲驚呼,剛要說點什麼東西解釋解釋,一股巨大的力量轟在了他的小腹上,突然閃出來的旒歆一腳將夏頡踢飛得足足有數百丈高,強大的木屬性巫力將夏頡全身禁錮得結結實實,夏頡就連眼珠子都無法動彈了。

  莫維爾是亞特蘭蒂斯元老院最為老奸巨猾的執政官中的一員,一生中也不知道經過了多少次勾心鬥角才爬到了如今的地位。他一見旒歆如斯美麗的一名少女突然跳了出來,對著夏頡就是一通毒打。而在他看來強大得有如神靈一樣的夏頡居然一點兒都沒有還手――他根本不知道夏頡其實是沒有絲毫的還手的能力――莫維爾本能的判斷到,這是夏頡的妻子打上門來了。

  莫維爾一邊急速的往後退,一邊大聲叫嚷道:“啊,尊貴的夫人,我並不知道您居然也來到了我們亞特蘭蒂斯。否則我是絕對不會給您丈夫贈送侍女的。”莫維爾心中一陣的奇怪,白天裏接待夏頡一行人的時候,並沒有這個少女啊?她是怎麼冒出來的?他不由得抱怨自己倒楣,為什麼會碰到這種事情。要知道,海人的貴族被自己的妻子抓住姦情的證據時,也是很狼狽的呀!

  ‘颼’!

  一柄鋒利的青黑色木錐猛的頂住了莫維爾喉結,面色陰冷的旒歆冷漠的瞪著莫維爾低聲呵斥道:“你說什麼?”

  莫維爾手足無措的低聲嘀咕道:“我說,尊敬的夫人。如果我知道您也來到了亞特蘭蒂斯,我不會向您的丈夫,也就是夏頡先生贈送侍女的。”

  旒歆呆住了,一旁的廣成子等人急速的退進了宮殿。這群煉氣士雖然沒有什麼感情經歷,但是他們本能的發現,旒歆體內的巫力正處於一個極端可怕的爆發臨界點。他們可沒興趣和大夏巫殿的殿主之一過手,那並不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

  旒歆的木錐猛的往前頂了一下,她略微帶著點青色的臉蛋上泛起一片很輕微的幾乎看不到的紅暈,她眯著眼睛,惡狠狠的,有點驚惶的朝莫維爾厲聲喝道:“你說什麼?”

  木錐上青光大盛,一股可怕的寒氣帶著古怪的藥草味道沖進了莫維爾的身體,莫維爾聽到了自己頭皮上有‘劈啪’聲傳來。而旁邊的海人全呆住了,他們看到莫維爾的頭頂上發叢中,有一絲絲細細的綠芽生長出來……綠芽抽枝、發葉,開出了一朵朵小小的小紅花!

  紅花散發出沁人心脾的酒香,一點點青白色的幽光在那花瓣上閃爍。

  黎巫殿特有巫法――醉神花!以人的元氣為養料,培養出的就連天神和巨龍都會被醉倒的美麗花朵。

  以海人的圖書館為核心,以每秒鐘超過一百米的擴散速度,亞特蘭蒂斯島上的海人一個接一個的倒在了地上。他們一個個面色酡紅,嘴裏噴出濃濃的酒香,發出了沉重的鼾聲。

  古怪的香氣急速的朝四周擴散,小半個亞特蘭蒂斯島的海人倒在了地上。

  海洋神殿建築群上方藍光大盛,數千道藍色強光筆直的從那些宮殿中沖起,倉促的朝這邊沖來。

  枯瘦有如鬼怪的撒拿旦-奧古斯都飛在最前面,他沙啞的咆哮道:“誰敢在亞特蘭蒂斯搗亂?”

  旒歆猛的抬起頭,她手指一彈,數萬道細細的青黑色煙霧已經撒了出去。

  她心中莫明其妙的充滿了怒火,她現在只想發洩一下,管他後果如何呢?

  這時候,被她踢飛起來的夏頡才從高空落下,全身都已經變成了木樁子一般材質的夏頡重重的砸在了地上,發出了沉悶的一聲巨響,隨後還很有彈性的在地上反彈了幾下。夏頡勉強張開了嘴,用含糊、遲鈍的聲音大聲的叫嚷了幾句,大概意思就是他要兩邊的人都住手,這是一個天大的誤會。

  旒歆心中更加的怒了,她甚至還不明白自己為甚發怒。她那兩道很挺、很秀美的青綠色眉毛一挑,冷眼斜睨了撒拿旦-奧古斯都一眼,雙手一揮,大蓬大蓬漆黑的煙霧隨手飛出。

  她,可把殺招都使出來了。
飛絲結羅網,來去黑暗中,坐鎮八卦帳,交趾一邪郎。
九天銀絲線,八卦羅網長,飛越地獄門,邪郎掌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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