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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風陵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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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庚新】悍戚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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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9-23 22:47:13
卷一 徐州亂 第八十三章 諸葛小兒初成長(一)

    一天休整,對於劉闖而言,無疑是至關重要。

    在經歷一連串大戰之後,兵馬需要重新整備。這個一整備卻不要緊,讓劉闖大吃一驚……

    按照他的想法,連番苦戰之後,兵馬勢必折損甚巨。

    可沒想到,在經過彭城、傅陽和白蘆灘一連串戰鬥後,他手中的兵力非但沒有減少,反而增加許多。

    進入徐州的時候,劉闖有兵馬三千多人。

    在彭城,呂岱徵召民夫近千人,而後又在郯縣徵召千人,便有兩千人之多。

    麋芳從朐縣帶來一千多僮客,也併入軍中,便是三千人……此前,在傅陽和白蘆灘兩戰,收攏呂布飛熊軍戰馬近兩百匹,使得騎軍力量,也獲得提高。所以總體計算,劉闖兵馬已逾五千。

    可是,劉闖卻沒有感到開心,反而有些淡淡憂慮。

    兵馬增加了一倍,但戰鬥力卻遠不如先前。

    此前,劉闖手下的兵馬是經歷過轉戰江東淮南,又經歷過汝陰之戰,戰鬥力已經基本成型。後來雖加入許家莊近千兵馬,以及在相縣史渙招來的部曲,也沒有造成太大影響。這些人,大都是有戰鬥經歷,或許在行軍佈陣方面有所不如,可若論戰鬥力,絕不遜色於丹陽兵。

    但是現在……

    兵馬增加三千,卻大都是以流民和民夫為主。

    劉闖很擔心,這些人員加入,非但不會提高戰鬥力,反而會產生不好的作用。

    所以,在和步騭太史慈等人商議之後,劉闖決定。保持原有兵馬的編制,將這些徵召來的民夫青壯僮客,單獨進行編制。雖然說老兵帶新兵,會事半功倍。但那也要因人而定。如果這些新兵是一幫普通的農戶青年,劉闖倒是不介意如此變動。可這些人馬,由流民和僮客組成。

    說穿了,就是一幫子老油子,弄不好反而會帶壞老兵。

    這年頭的軍隊,可不想後世有什麼政治思想教育……

    勝利時燒殺搶掠。失敗時兵敗如山倒。是這個時代絕大部分軍隊的特徵。

    劉闖更沒辦法教導他們民族大義之類的東西……因為這個時期的中國,家國天下,對於國家和民族的概念,其實還處於一個薄弱階段。也許再過一百年,提這些東西會更有用處吧。

    太史慈,依舊統帥騎軍,蕭凌為副將。

    步軍方面,由於管亥不在,所以暫由許褚掌控。

    而這個步軍,則是指以丹陽兵和許家莊青壯為主體的老兵……

    新軍則交由史渙統帥。這也是太史慈和步騭推薦,劉闖方才算答應。畢竟他不瞭解史渙,可太史慈卻說,史渙頗有統軍之才。於是,劉闖命史渙為新軍主將,徐盛為副將。而後,他又從新軍中抽調出一千人,併入輜重營,以劉勇為主將。足以震懾宵小,保證輜重安全。

    把一切商議妥當之後,眾人各自領命而去。

    麋芳與劉闖告了假。帶著一干隨從,準備往兗州一行。

    據說,兗州在今年糧食豐收,所以糧價相對較低。麋芳準備去打探一下情況,而後再做計較。

    對此,劉闖欣然同意。

    他更安排了張承和李倫二人隨同麋芳一同前往,負責保護麋芳安全。

    保這一切事情都處理妥當,劉闖有意拜訪臧霸。

    只不過。臧霸此人非常小心……在得到昌豨的消息後,他雖然同意放劉闖等人通過開陽,卻又城門緊閉,戒備森嚴,害怕劉闖偷襲開陽。見此情形之後,劉闖也只好把拜訪臧霸的念頭打消。他那中陵侯之子的身份,或許對有些人有用,但是對臧霸這種人,恐怕用處不大。

    歷史上,曹操征伐呂布,臧霸是最早投降。

    這個人非常實際!也許是受當年其父臧戒之事的影響,他更信奉實力,而不是單純去看名聲。

    實力強橫時,他自然會知道如何選擇。

    當然了,臧霸也會因人而異。

    官渡之戰的時候,袁紹也曾招攬臧霸,但臧霸還是非常堅定的站在曹操一邊,沒有投靠袁紹。

    也許正是這個原因,才使得臧霸在後來,混的風生水起吧。

    官渡之戰?

    劉闖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

    只是這念頭很模糊,而且一閃即逝……

    官渡之戰,官渡之戰……如果,他想要渾水摸魚,站穩腳跟的話,官渡之戰就是他最後一個機會。不過,計算一下時間,現在才只是建安元年。袁紹北方尚未平定,公孫瓚仍屯兵易京。雖說此時的公孫瓚,已不是當年那個在空亭敢用幾十個人和十倍於己的鮮卑人火拚的白馬將軍,卻依舊是一頭猛虎,令袁紹不敢小覷。距離官渡,尚有五年,倒可以籌謀一番。

    至於怎麼籌謀?

    劉闖現在也不是特別清楚。

    反正,他隱隱覺著,他應該可以在官渡之戰中討到一些好處,可究竟是什麼好處呢?

    劉闖開始羡慕曹操,身邊竟有許多能臣,可以為他出謀劃策……而他現在,雖然說有黃劭步騭和呂岱三人,卻明顯不足。不管是步騭還是呂岱,可獨擋一面,但卻無力統籌全局……

    至於黃劭,陰謀詭計或還擅長,但想要獨霸一方,單靠陰謀詭計,始終難成大事。

    謀主!

    也許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劉闖的謀主已經足夠。

    但是從長遠角度來看,他還缺少一個類似於荀彧郭嘉,或者說類似於周瑜諸葛亮這樣的人物。

    可這樣的人才,或已名花有主,或者還未出山。

    劉闖想要找到更出色的謀主,不但要有足夠的實力和名望,更重要的,還是要看他的機緣。

    機緣!

    劉闖忍不住一聲長嘆:這玩意兒,實在是太過於縹緲了……

    不過。謀主或許難尋,實力和名望,倒是可以想些辦法。

    “我欲派人再往潁川一行。”

    劉勇眉頭一蹙,輕聲道:“孟彥,去潁川有何事情?”

    “我不相信,那鐘元常果真無情無義……所以我想派人再去一趟潁川,拜見鐘繇;若鐘繇還是不肯幫我,那就去找荀家,找陳家……我就不相信。偌大潁川。難道連個有情義的都找不到嗎?”

    劉勇聞聽,頓時沉下臉。

    他實在是不想讓劉闖再去找鐘繇,可聯想到劉闖的身份,若沒有鐘繇這些人予以證明,恐怕也難以取信。

    “你打算派誰去?”

    “我也在考慮這件事……若說德行和才幹,子山無疑是最合適人選。

    但而今子山衣冠不整,恐怕難以得鐘繇招待;況且我這邊也離不開子山,所以也頗有些頭疼。”

    “讓二老爺去,如何?”

    “麋芳?”

    劉勇點點頭,輕聲道:“說起來。麋芳如今與你也算是一家人,所以斷然不會改換門庭。

    他把他的一切,壓在你身上,定然會為你盡心竭力。況且他本就要前往兗州探路,正好可以去潁川走一趟。他商賈之身,也不會為人懷疑……更重要的是,他別的不成,口才不錯。”

    沒錯,這麼說起來。似乎麋芳是目前最合適的人選。

    “除此之外,我還想找人去一趟交趾。”

    “找士燮嗎?”

    劉闖點頭道:“若潁川方面無法給我幫助,便只有交州士燮。可以為我正名。”

    “那……你打算派誰去?”

    劉闖搔搔頭,看著劉勇,嘿嘿直笑。

    劉勇也笑了。

    他點點頭,“說起來,當年我隨老爺的時候,也曾經見過士燮一回……而且此去交趾,萬里之遙,途中凶險頗多。若換個文弱之人。恐怕沒等到了交趾,就要丟掉性命,還是我去吧。”

    “叔父……”

    “放心,那士燮當是個有情義的,絕不會似鐘元常那廝。

    這樣吧,我這就準備一下,帶張超前往交趾即可……不過如此一來,輜重營恐怕要另尋他人統帥。我看,乾脆讓文向來接手輜重營吧。此人忠直,倒不是那種三心二意之人。且武藝不錯,足以震懾住那些個傢伙……說起來,文向也是自己人,你何不好好培養他一番呢?”

    “可是新軍……”

    “子義和子山都稱讚公劉之能。

    若公劉連這些傢伙都收勢不住,又算得什麼本事?我是覺著,你讓文向做公劉副將,屈才了!”

    劉闖突然發現,他和劉勇之間最大的區別是什麼。

    他喜歡把事情往複雜裡考慮,而劉勇呢,則會儘量簡單的思索。

    史渙的能力究竟怎樣?

    劉闖不清楚,劉勇也不是很清楚。

    是太史慈與步騭認為,史渙有這個能力,所以劉闖才委以重任。但是在劉勇眼中,史渙再厲害,也是外姓人。而徐盛的情況則不一樣,小豆子雖然出身不好,但是對麋繯確是忠心耿耿。

    在經歷過海西一難後,劉勇更收了小豆子做乾女兒,還為她取名劉萁。

    徐盛早晚會娶小豆子過門,如此一來,便是自己人。

    這讓劉闖不自覺想起三國演義裡一個情節,曹操修築銅雀台後,曾在銅雀台下進行比武,讓曹姓族人與外姓武將交鋒。乍一看,這似乎是一個無心之舉。但仔細想來,未嘗不是曹操一種權術在其中。曹姓武將和外姓武將,相互較量,相互制約,在不知不覺中形成平衡。

    唔,這倒是一個發展的思路。

    太史慈這些人,可以算作是外姓武將。

    那麼徐盛和許褚……許褚和劉闖從小相識,劉勇對許褚還有授藝之恩,也可以算作是自己人。

    嗯!

    這個辦法,的確不錯。

    “那叔父何時動身?”

    “明日一早,我就帶張超出發。”

    劉闖想了想,便點頭同意。

    旋即,他又找來徐盛,把劉勇的意思和徐盛講述一番。徐盛欣然同意。

    他曾經統帥過輜重營,再次接手,也是輕車熟路……除了人員增加一些之外,似乎並無其他問題。

    就這樣,劉闖又重新進行安排,並且把麋芳找來。

    除了讓人抄錄了族譜之外,劉闖還從書箱中,取出一份當年劉陶上疏漢帝的奏摺手本交給麋芳,必要時可以用這份奏摺。來增強說服力。麋芳也欣然領命。便返回營帳,進行準備。

    第二天,天剛剛亮,劉闖下令,拔營起寨。

    大軍繞過開陽縣城,渡過沭水,就算是進入琅琊郡之下。

    與此同時,一封封奏報飛一般送往許都,曹操在得知消息後,也不由得大驚失色。

    “玄德不是說。那劉闖只是一背主家奴,何以是陶公之後?”

    曹操自將大將軍一職讓與袁紹之後,便自領司空,行車騎將軍事。他端坐在司空府大堂上,看著面前書案上,從徐州方面送來的奏疏,也不禁大吃一驚。他抬頭看著程昱,半晌後輕聲道:“此事,可曾確認?”

    程昱捻著胸前美髯。輕輕搖首。

    “司空不必驚慌,這件事如今尚未得到確認,只是徐州方面傳來消息。

    此人在徐州。兩敗呂布,確有些本事。而且看徐州傳來的消息,也似乎是想要以此為藉口,來掩飾呂布連戰連敗的尷尬。我倒是認為,這件事未必當真……公不見文若他們都沒有反應,想來也無法確認。若非如此,恐怕此刻文若他們已經前來,質問司空何以將闖兒趕走。”

    “仲德所言。倒也有理。

    說起來,此兒的確不俗……之前在汝陰時,我原以為憑文達之能,足以將此兒斬殺,卻不成想此兒竟然讓文達吃了一個大虧。非但如此,他更在相縣讓玄德顏面無存,原來玄德妻子,居然被他劫走……呵呵,我就說,玄德何以對此兒恨之入骨,沒成想居然是這麼回事。

    看他這樣子,似乎是要前往北海。

    仲德,你說我是不是讓琅琊相蕭建,再來試試他的深淺?”

    程昱想了想,擺手道:“那倒不必,他能從汝陰一路闖關奪旗,從汝南殺到琅琊,必非等閒。

    蕭建為人雖有才幹,恐怕也非其對手。

    不過,此人欲行北海,卻也不能讓他太過輕鬆。我記得年初是,北海為袁譚所破,北海相孔融棄城而走,故而北海相一職一直未有任命……司空還不委派一人為北海相,也可對此兒有所牽制。此前孔融在北海頗有聲望,而他手下曾有一人名曰彭璆,便是北海人氏……”

    “你是說……”

    “闖兒到北海,若想留在當地,便要受彭璆所制。”

    “若他不肯為彭璆所制,又當如何?”

    “司空怎忘了孔文舉?

    他而今為將作大匠,實則無所事事,整日清議抨擊朝政……若知彭璆死於闖兒之手,他豈能善罷甘休。到時候,就算那闖兒是陶公之子,恐怕也難以在北海立足。公可將他召回許都,便文若等人,也不會責怪,反而會對司空大加稱讚……”

    曹操生就一雙細目,聽聞程昱這番話,不由得連連點頭,表示稱讚。

    程昱笑道:“而今危及司空者,在西不在東。

    公即已決定征討張繡,便不必理會闖兒,且讓彭璆與之周旋。待平定張繡之後,又何需懼一闖兒?”

    曹操,深以為然!

    +++++++++++++++++++++++++++++++++++++++++++++++++++++++++++

    建安元年十月,許都一紙詔書,任彭璆為北海相。

    隨後,又拜管統東萊太守,行奮武中郎將事。同時,曹操命泰山太守呂虔,嚴密監視劉闖動作。在一系列命令發出之後,曹操的注意力,便轉移到宛城,秣兵厲馬,準備征伐張繡。

    而此時的劉闖,仍在琅琊郡行進。

    為了整頓新軍,劉闖命史渙沿途征討山賊,故而行軍速度頗為緩慢。

    不過,為了日後謀劃,劉闖卻認為這是不可缺少的過程。新軍在征討山賊的過程中雖有傷亡,但是在經過數次搏殺之後,已經不復最初那般散漫。同時,史渙在軍中行七禁令五十四斬軍法,對軍紀大加整頓。在抵達崢嶸谷的時候,雖然新軍比不得丹陽兵,卻已改頭換面。

    至少在劉闖看來,這支新軍,已有了一點軍隊的模樣。

    “文向,前面就是莒縣,可要祭奠叔父?”

    劉闖抵達崢嶸谷的時候,新軍已經在史渙率領下,前往萁屋山圍剿當地山賊。

    這也是劉闖準備在進入北海之前的最後一次練兵,史渙對此也非常重視,故而早早就開拔出發。

    過了崢嶸谷,就是莒縣。

    想當初,徐盛為父報仇,殺了本地豪強滿門,不得不南下逃亡。

    便是徐盛自己,也未曾想到會這麼快返回家鄉,聽劉闖這麼一說,徐盛也有些心動。

    看他猶豫不決的樣子,劉闖忍不住笑道:“文向何需如此糾結,既然回來了,便不能過門不入。

    想來叔父墳塋上的雜草也需要清理一下,正好你也可以帶著小豆子,讓叔父安慰一些。”

    劉闖說完,徐盛的臉就紅了。

    一旁小豆子更低垂螓首,恨不得把腦袋埋在胸前。

    麋繯忍不住推了劉闖一下,輕聲道:“怎地好好的事情,到了你嘴裡,就變了味道?”

    “哪裡有變味道?”

    劉闖不滿道:“文向這次回來,雖算不得衣錦還鄉,但也算是出人頭地。

    好歹也是一營主將,難不成還要躲躲藏藏?而且,小豆子和文向也是情投意合,叔父都說了,待到了北海穩住以後,就要為他二人操辦喜事。這可是人生大事,又怎能不告之父母?”

    徐盛眼圈一紅,頗為感激的看了劉闖一眼。

    而小豆子也少了些羞澀,輕輕‘嗯’了一聲,算是答應下來。

    “就這麼說定了,明日一早,我帶飛熊衛陪文向前去祭拜長者……繯繯,不如你也去,就當做散心。”

    麋繯頓時開懷,連連點頭。

    “既然如此,那咱們同去,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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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諸葛小兒初成長(二)        

    車仗,沿著大路行進。

    劉闖騎着馬,看著前方的車仗,忍不住仰天一聲長嘆。

    天氣極好,雖然有些冷,但陽光照在身上,卻暖洋洋的,很舒服。

    從海上吹來的風,在空氣中平添了一絲濕潤。如此大好天氣,陪着麋繯出去走走,雖不是踏青,但也別有滋味。至少在劉闖看來,這也是他能夠想像到的,最為浪漫的一樁事情……

    要知道,劉闖本就不是一個很浪漫的傢伙。

    從朐縣逃出之後,轉戰徐州,借道江東,而後汝南激戰,復又返回徐州。

    不知不覺,已經過去小半年的時間。

    這小半年當中,劉闖甚至沒有時間和麋繯柔情蜜意一下。雖然麋繯從沒有抱怨什麼,可劉闖心裡,始終覺得有些冷落了麋繯,更因此而感到愧疚。而今進入琅琊郡,劉闖也算兵強馬壯,不必再像之前那樣,每天提心掉膽,生平會有追兵趕來,亦或者在路上遭遇到伏擊。

    心情放鬆不少,因而劉闖就想著,和麋繯一同出去浪漫一下。

    哪知道……

    “不是說只咱們四個人,怎都跟來了?”

    劉闖催馬,來到徐盛身邊,有些不太高興的問道。

    徐盛也是一臉苦笑,“公子,非是我去張揚,昨天三娘子和小豆子回去之後,正好甘娘子她們在那裡聊天。問起來,三娘子就隨口說出,結果一眾娘子,都要出來散心。就變成這模樣。”

    原來。這問題還是出在麋繯身上!

    劉闖自然有足夠的理由抱怨。因為今天出來的,除了麋繯和小豆子之外,還有甘夫人,步鸞,以及呂岱妻子。此外,還包括呂岱兩個兒子,以及一干婢女和僕人,浩浩蕩蕩竟四五十人。

    這麼多人。哪裡還有什麼空間?哪裡還有什麼浪漫?

    劉闖嘆了口氣,這麋繯有時候,還真是夠迷糊。

    “公子,前面就是都陽山,我阿爹當初,就葬在山上。”

    “那讓大家下車,咱們步行上山。”

    都陽山並不算太高,海拔估計也就是在幾十米。已經是隆冬時節,這山上光禿禿的,並沒什麼風景可以欣賞。不過據徐盛說。這裡到春天,漫山遍野都是盛開桃杏。風景極美。徐盛在遭逢家難之後,便把父親葬在都陽山上,背依沭水,東眺大海,是一處風水極好的地方。

    山上,有修築的小路,所以行走起來並不辛苦。

    麋繯和甘玉等人在山腳下棄車而行,劉闖等人則牽馬在後面跟隨。

    很快的,眾人便到了山頂。

    徐盛很快就找到老父葬身之處,但見墳塋荒涼,更有雜草叢生。

    如此景色,令人頓感淒然。

    徐盛忙着清楚墳塋上的雜草,不一會兒小豆子也加入,幫着徐盛一起整理。

    “小豆子,一定會是個賢妻良母。”

    劉闖忍不住發出一聲感慨,自然引來麋繯點頭贊同。

    不過,由於有外人在,麋繯也不好總跟在劉闖身邊,不一會兒就跑去幫着小豆子一起清理,然後甘夫人等人,也隨後加入。墳塋清理乾淨之後,徐盛便在墳前擺上了三牲祭品,叩頭祭拜。

    小豆子躲在徐盛身後,朝着墳塋拜了兩拜,眼睛紅紅的,看上去挺難過。

    劉闖帶著麋繯甘夫人等人,也上來祭拜一番。

    待一切結束之後,眾人這才算是鬆了一口氣,站在山上眺望風景。

    “那就是沭水!”

    徐盛手指都陽山下的河流,笑呵呵說道:“由此順流而下,便可以到達開陽,而後進入東海郡。”

    他說著,露出一絲緬懷之色。

    “小時候,家父時常帶著我去山下玩耍,我記得在下山不遠,有一座亭子,本是當初為方便大家歇腳所造。因旁邊有盛開桃林,故而又叫做桃花亭。也不知如今,是否還在。”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劉闖笑呵呵道:“乾脆咱們從這邊下山,然後順沭水回去。

    我讓人把車仗趕到前方的渡口等候,等大家累了,咱們在乘車回去,也不枉了今日出行一遭。”

    “好啊!”

    劉闖的主意,立刻得到麋繯等人贊同。

    於是,眾人又循着山間小徑往山下走,一邊聊着閒話,一邊散步,倒是讓劉闖感到極為放鬆。

    當眾人來到半山腰時,忽然聽到一陣隱約的喊殺聲。

    伴隨着兵器碰撞的聲音,以及隱隱約約的叫罵聲,不等劉闖做出反應,飛熊衛已經唰的拔出兵器,做好迎戰的準備。

    從汝南一路殺過來,飛熊衛的人手,已更換了近一半。

    傅陽和白蘆灘兩次與呂布的交鋒,雖然大獲全勝,但飛熊衛同樣死傷過半。新補充上來的飛熊衛,是劉闖從丹陽騎軍中抽調出來的精鋭。這些人同樣身經百戰,所以飛熊衛的戰鬥力反而比之前提升不小。最重要的是,這支新的飛熊衛,比之從前,更多出來一股凝聚力。

    而這凝聚力,就源自於劉闖兩敗呂布的輝煌戰績。

    “文向,你帶五十人保護大家上山,從另一邊下山上車,在前方渡口等候。”

    “那公子呢?”

    “我去看看,究竟是什麼狀況。”

    說完,劉闖已經翻身上馬,他衝著麋繯微微一笑,“繯繯,帶大家回去。”

    麋繯用力點頭,轉身便往山上走。

    劉闖一馬當先,朝山下衝去,而周倉則緊隨其後,五十四名飛熊衛緊緊跟隨,風一般便衝下都陽山。

    都陽山腳下,數百名黑衣人,正圍攻一支車隊。

    那車隊看上去並不是很大。一共只有五輛馬車。還有幾十名護衛跟隨。

    在大道上。橫七豎八倒着十幾具屍體,看裝束應該是車隊中的奴僕。在正中央一輛馬車上,一個身高大約在170公分左右的少年,正站在車上,手中緊握一口染血的寶劍,怒視黑衣人。

    護衛們死傷不小,卻沒有人逃跑。

    “二公子,速走。”

    一名護衛跌跌撞撞跑到馬車前。大聲道:“賊人攻勢兇猛,我等寡不敵眾,恐難以堅持太久。趁我等尚能抵禦,二公子帶著大娘子和小公子趕快走,若再遲疑,恐怕就逃不出去了。”

    少年臉上,猶自帶著一絲稚氣,卻透着一股剛強之氣。

    “文叔休在囉唆,今日局勢,惟死戰耳。我又豈能偷生?”

    面對著逼近過來的黑衣人,少年絲毫沒有畏懼之色。只是他下意識緊握手中寶劍。眼見十數名黑衣人衝破護衛的保護,向馬車逼來,他一咬牙,便要縱身跳下馬車,和對方決一死戰。

    就在這時,忽聽一聲弓弦響。

    一支利矢破空歷嘯,彷彿從天而降一般,把衝在最前面的一個黑衣賊人射翻在地。

    從車隊後方,一隊騎軍風馳電掣而來。

    馬上一個體型雄壯魁梧的青年,左右開弓,箭如流行,把已經衝到馬車前的數名黑衣人射到在地。

    “光天化日之下,爾等何方鼠輩,竟敢再次行打家劫舍之事!”

    伴隨着那雄壯青年一聲如雷巨吼,五十多名騎軍從他身後衝出,便衝進戰場。

    “小孩兒,你是何家子弟?為何被人圍攻?”

    那青年躍馬來到馬車旁邊,看著車上的少年,沉聲喝問。

    “小心!”

    不等少年回答,忽聽從車中傳來一個女子的驚呼聲。

    一個黑衣人衝過來,挺槍便刺向那青年。青年頭也不回,反手身體在馬上只微微一側身,反手翻掌啪的便抓住槍桿。只聽他一聲怒喝:“鼠輩竟敢偷襲,找死!”

    說著話,他猛然向前一拉,那使槍的黑衣人頓時腳步踉蹌。

    不等黑衣人站穩腳跟,青年胯下那匹神駿的戰馬猛然揚起後蹄,啪的踹在黑衣人的頭上,頓時把那黑衣人的腦袋踹爛。

    從車廂裡,傳來一聲壓抑的倒吸冷氣的聲音。

    “姐姐,這個人好兇殘。”

    一個稚嫩的聲音,從車廂裡傳來。

    雖然是可以壓低了聲音,但青年還是聽得真真切切。

    他眉頭一蹙,剛要開口。

    卻見車上少年已經跳下車,來到他跟前拱手一揖,“學生陽都諸葛亮,因得罪琅琊相蕭建,以至於叔父慘遭殺害。我帶姐弟得家臣護衛,才得以逃離陽都,卻不想在這裡遭遇蕭建爪牙。

    幸得英雄拔刀相助,亮感激不盡。”

    “你叫諸葛亮?”

    劉闖萬萬沒想到,他不過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卻救下了諸葛亮。

    不會這麼巧吧!

    劉闖臉上雖然沒什麼表情,可心裡面卻感到無比震驚。

    諸葛亮,他是那個歷史上未出茅廬,三分天下的諸葛孔明?

    不對啊!

    前世的劉闖,對諸葛亮這個人物頗為喜愛。

    當然了,自那位高大導演根據‘三國志’編劇,由陸小生出演諸葛亮之後,他就不太喜歡了。

    諸葛亮這個人,在後世褒貶不一。

    三國演義將其人神話,實際上也把他從人變成了神,拉開了和普通人的距離,籠罩上一層神秘光環。可後來隨着人們開始把注意力從三國演義轉移到三國志以後,諸葛亮那‘智幾於妖’的高大形象,一下子轟然倒塌,使得許多人對諸葛亮,從喜歡,崇拜,慢慢轉為厭惡。

    但劉闖依然很喜歡諸葛亮!

    哪怕他喜歡的更多是源自於三國演義中的諸葛亮,也不會有礙於他對真實諸葛亮的喜歡。

    依稀記得,諸葛亮這個時候,應該已身在豫章才對啊。

    三國志記載,諸葛亮是在興平二年,也就是去年就跟隨他叔父去了豫章,而後諸葛亮的叔父諸葛玄會在明年被殺害,諸葛亮則帶著家人逃難至襄陽城西二十里的臥龍崗耕讀。隱居。

    所以。當眼前這少年自稱為諸葛亮的時候。劉闖嚇了一跳。

    他不知該怎麼詢問才好,猶豫片刻,他用試探的口吻道:“你是不是有一個兄長,叫諸葛瑾?”

    諸葛亮聞聽一怔,旋即露出狂喜之色。

    “英雄認得家兄?他今在何處?

    前年,家兄因與叔父發生爭執,攜母親前往曲阿……後聽說江東戰亂,家兄就與我等失去聯絡。”

    諸葛瑾。在曲阿?

    劉闖聞聽,忍不住暗自咒罵自己,平白錯過一位大賢。

    不過又一想,就算當時諸葛瑾在曲阿,恐怕也不是他能夠招攬。

    哪怕他亮出自己的身世,也未必能夠得到諸葛瑾認可……要知道,諸葛瑾同樣出身於士大夫家庭。

    諸葛亮的先祖諸葛豐,乃西漢元帝時人,曾為司隷校尉,為人剛直不阿。

    而諸葛亮的父親諸葛珪。曾任泰山郡丞,在初平三年時病故。

    諸葛瑾的年紀。比諸葛亮大很多,也經歷過許多事情,沒那麼容易被招攬。所以,劉闖也只是小小失落了一下,並未有太大遺憾。聽諸葛亮話裡的意思,諸葛玄似乎被蕭建所害。

    他沒有立刻回答諸葛亮的問題,而是撥轉馬頭,看著那些被飛熊衛殺得七零八落,四處奔逃的黑衣人,穩了一下心神後,沉聲道:“我與令兄,神交已久,可惜並不相識。不過我之前曾路過曲阿,時劉繇敗走,孫伯符忙於征戰,曲阿混亂不堪……令兄,恐怕已不再曲阿。”

    發達了,發達了!

    我竟然在這裡遇到了諸葛亮,這可是諸葛丞相啊。

    劉闖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而後衝著周倉喝道:“元福,與我狠殺,休放走賊人。”

    黑衣人的人數雖眾,可是面對著劉闖手下這些身經百戰,悍勇無比的飛熊衛,完全不是對手。那周倉儼然如同一個殺神,手中大鍘刀上下翻飛,身前幾若無一合之敵,只殺得黑衣人血流成河。

    “敢問,英雄高姓大名?”

    諸葛亮聽聞劉闖並不認得諸葛瑾,不免露出一絲黯然。

    不過,他馬上又抖擻精神,看著劉闖問道。

    “我……”劉闖猶豫一下,沉聲道:“某家潁川劉闖劉孟彥,乃中陵侯劉陶之子。”

    別看劉闖在徐州鬧出那麼大的動靜,但諸葛亮卻沒有聽過。

    不過,他卻知道中陵侯劉陶是誰,不由得連忙欠身拱手,“原來是劉公子。”

    眼中閃過一抹疑惑之色,諸葛亮心中不禁感到奇怪:叔父說過,中陵侯已經絶嗣,何來後人?而且,他若是中陵侯之子,理應在潁川,為何會出現在這裡?難道說,他是在冒名頂替?

    可是看劉闖氣度,似乎不像那種冒名頂替之人。

    諸葛亮也有些不知道,該如何搭話。

    官道上一聲聲淒厲的慘叫,此起彼伏。

    但劉闖還是清楚聽到,從馬車中傳來一個倒吸冷氣的聲音。

    也許,諸葛亮不知道他是誰,馬車裡有人知道……想到這裡,劉闖微微一笑,“二公子不必為難,某家行不改名,坐不改姓,還不至於淪落到去亂認爹的地步。先父當年蒙難,我家中也遭遇賊人洗劫,倒是與二公子今日的遭遇頗為相似。幸虧我叔父救我出去,帶著我隱姓埋名,躲在朐縣。

    前不久,我被人誣做‘背主家奴’……呵呵,劉備在徐州部下重兵想要將我誅殺,卻被殺出重圍。後我街道江東,曾在曲阿短暫停留。本打算回潁川歸宗認祖,哪料想又被劉備陷害,以至於惡了曹操,不得已從汝南殺回徐州,準備經由琅琊郡,北上前往青州北海國棲身。”

    諸葛亮聞聽,臉色頓時一變。

    而劉闖這時候,突然有些明白,日後諸葛亮為何會輔佐劉備。

    劉備是在興平二年進入徐州,隨後曹操退兵,徐州歸於平靜……時諸葛亮仍在徐州,少不得見到過曹操的暴行,而劉備當時令徐州得以保全,也使得諸葛亮對他,始終存有好感。

    當然了,劉備有梟雄之姿,才是令諸葛亮甘心輔佐的主要原因。

    可如果沒有當初對劉備的那一份好感,估計就算劉備三顧茅廬,以他當時還寄人籬下的情況而言,恐怕也未必能夠讓諸葛亮甘心輔佐。這裡面的因果關係,實在是令人難以解說清楚。

    但如今,既然諸葛亮出現在我面前。

    不管他是因為什麼原因沒有前往江東,從現在開始,臥龍必將為我所用!

    劉闖想到這裡,不禁高昂着頭。

    此時,黑衣人已經被飛熊衛殺散,周倉渾身是血,來到劉闖身前。

    車簾突然掀起,從車中款款走出一位美嬌娘。

    看年紀,這少女也就是二九年華,不會太大……她身邊還跟着一個看上去也就是七八歲模樣的童子。那童子怯生生躲在少女身後,偷偷打量劉闖。不過當他看到周倉那一身的鮮血,滿臉的殺氣,竟嚇得頭一縮,便躲到少女身後,再也不敢探頭出來。

    “妾身諸葛玲,多謝公子搭救。”

    那少女看上去似乎身體不好,加之受了驚嚇,臉色蒼白如紙。

    諸葛亮連忙上前把少女攙扶着,來到劉闖身前盈盈一拜,“方才在車中,妾身聽公子言曲阿戰亂,不知當真?”

    那少女說話雖然輕柔,確有一股子英氣。

    劉闖已經翻身下馬,連忙還禮道:“劉繇兵敗,退往豫章,故而我離開時,曲阿仍舊混亂不堪。

    不過後來聽人說,孫策命周瑜為丹陽太守。

    曲阿的情況恐怕會有些好轉,但我估計也不會長久……用不得多長時間,那曲阿必然再次動盪。”

    諸葛亮此前被劉闖一席話說得有些發懵,但此時也清醒過來。

    他眼睛突然一亮,猛然抬頭問道:“不知劉公子何以有此看法?”

    “你道那袁公路,會甘心把丹陽讓給孫策嗎?”

    “這個……”

    “孫伯符雖號稱江東小霸王,連敗劉繇,卻未必敢在這個時候招惹袁術。

    所以,丹陽必然會再次落入袁術之後,等到孫策平定吳郡會稽之後,還會有一番龍爭虎鬥。”

    諸葛亮聽罷,不禁陷入沉思。

    他向諸葛玲看去,卻見諸葛玲臉上露出一抹絶望之色。

    若是這種情況,恐怕大哥也不會在曲阿久留。自己現在又無法繼續留在陽都,想要與大哥聯絡,只怕會更加困難。大哥聯絡不上,叔父又被蕭建所害,難不成我一家人,已無處可投嗎?

    想到這裡,諸葛亮也不禁生出絶望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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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戚 卷一 徐州亂  

第八十五章 諸葛小兒初成長(三)
        
    建安元年,諸葛亮年方十五。

    如果按照虛歲計算,應該是十六或者十七歲。

    雖說這個時代,孫策十五歲就隨父上陣搏殺,馬超十五歲已名滿西羌……但還是有很多人,在十五歲時,默默無聞。

    諸葛亮,便是如此。

    此時的諸葛亮,還不是茅廬高臥,與劉備隆中對的臥龍先生;也不是在西川執掌大權,能調動千軍萬馬的諸葛丞相。說穿了,劉闖眼前的諸葛亮,還是個孩子,更沒有經歷過風雨洗禮。

    歷史上,諸葛亮的成熟和成長,是諸葛玄在豫章被人殺害之後,他帶著家人從豫章千里迢迢,前往隆中的路途中。而此時,諸葛玄方被人所害,諸葛亮更遠達不到日後那般成熟穩重。

    “我之軍營,就在崢嶸谷。”

    劉闖見諸葛亮和諸葛玲都有些不知所措,於是開口邀請,“我看二公子一行死傷頗重,想要立刻動身,恐怕頗為困難。不如先到我營中暫避風頭,至少我敢保證,蕭建絶對不敢犯我。”

    “這個……”

    諸葛亮猶豫不決。

    他看了一眼遍地的屍體,自己的隨行護衛,的確是傷亡慘重。

    從陽都逃出時,有四十多家臣隨行。

    可現在,雖還剩下十幾家臣,但大都身上帶傷,只有幾人完好無損。

    天曉得,蕭建會不會就此罷休。

    而且從琅琊郡一路前往江東,恐怕也不太平。

    “姐姐,該如何是好?”

    諸葛亮向諸葛玲看去,也拿不定主意。

    因為直到現在,他還不太清楚劉闖是什麼來歷。從劉闖方才自認‘背主家奴’一事來看,似乎是個光明磊落之人。可他和劉備為敵,而諸葛亮覺着,劉備曾使徐州穩定,乃仁義之人。

    如果按照這個邏輯,恐怕這劉闖並非善類。

    可是……他是中陵侯劉陶之子,如果這是真的,似乎事情又變得有些複雜。

    中陵侯之子,又豈是壞人?

    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兒會打洞。

    這是中國延續幾千年的一種觀念,而在東漢末年,這種觀念更根深蒂固。

    若不然,就不會有那麼多的世家子弟在亂世崛起,就不可能一個個成為一方諸侯,哪怕有些人愚蠢如豬。家世、出身,決定了大多數人的前程命運。也許劉闖不會想到,一個中陵侯之子的身份,竟會讓諸葛亮猶豫不決,甚至對自己一直懷有好感的劉備,產生了懷疑……

    劉闖當務之急,還是要留住諸葛亮。

    “如此,就叨擾劉公子。”

    “劉公子!”

    諸葛玲突然開口,輕聲道:“可否煩勞劉公子,代為把我家家臣屍首收攏一下?

    他們多是隨我父親和叔父多年的老家臣,這次若非他們,我們也難逃蕭建毒手。沒想到……若棄之荒野,我實不忍心。只好懇請公子代勞,不知可否?”

    這小姑娘,倒是善心。

    可她哪裡會知道,再過幾十年,這神州大地,必將餓殍遍野……

    “這有何難,此事我自會安排。”

    劉闖說完,召喚來周倉,對他吩咐幾句。

    隨後,諸葛亮陪着諸葛玲,還有那個小尾巴一樣的童子,也就是諸葛亮的兄弟諸葛均上車。

    車伕,馭車而走。

    劉闖只帶了十幾人,保護車仗前行。

    行不多遠,就見徐盛帶著一隊騎軍迎面趕來。

    兩人匯合之後,保護着諸葛亮姐弟三人,直奔陽都山下的桃花亭。

    “姐姐,這劉闖究竟是何來歷?我看你剛聽說他的名字時,似乎有些緊張,難道他是惡人?”

    馬車上,諸葛亮輕聲詢問。

    諸葛瑾瞪大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好奇看著諸葛玲,似乎也很感興趣。

    諸葛玲嘆了口氣,“這件事其實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幾個月之前,當時蕭建和叔父矛盾甚大,而且又非琅琊郡治下,所以也就沒有仔細打聽。你那時候也忙於功課,故而不太清楚。

    據說劉闖本是麋家家奴,後貪戀麋家小姐美色,於是便大鬧朐縣,勾結賊人搶走糜家小姐,而後逃亡江東。後來劉使君與呂布反目,這件事也就漸漸淡下來。沒想到,他居然又殺回來,而且看情況,似乎頗為得意。至於他是不是中陵侯之子,卻沒有聽到過這種風聲……”

    “那就是冒名頂替?”

    諸葛亮搖搖頭道:“這也未必。

    當時這劉闖鬧事的時候,也只是一家之言。

    究竟是什麼情況,咱們身在琅琊,也不太清楚。不過,若他真是傳言中所言惡人,恐怕你我方才……”

    傳言中,劉闖貪婪好色。

    諸葛玲也是個美人胚子,若真如此,恐怕方才也難以脫身。

    諸葛亮聽罷之後,也不禁有些疑惑。

    他想了想,“要不,咱們不去他軍營中休息?”

    諸葛玲伸出手,輕輕拍了拍諸葛亮的胳膊,“若他真是大惡人,你以為咱們如今還有的選擇嗎?”

    “這個……”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大體上就是諸葛亮現在的情況。

    不管他是否原因,只要劉闖不點頭,恐怕他們一家都無法離開。

    “早知道這樣,去年我實不該生病,否則叔父又怎會交惡蕭建?咱們又怎能淪落如斯地步?”

    興平二年,豫章太守周術病卒。

    時為荊州牧的劉表,與諸葛玄關係頗有交情,於是上疏表奏諸葛玄為豫章太守。

    那個時候,漢帝還在長安,為李傕郭汜所控制。能夠得到劉表的支持,李傕郭汜自然不會反對,於是便同意了劉表的奏表。如果按照原有的歷史,諸葛玄將帶著諸葛亮姐弟三人前往豫章。一方面是可以有所作為,另一方面也是為躲避戰亂,因為當時徐州亂像已經出現。

    如果,還是如果……

    如果依舊按照歷史發展,李傕郭汜隨後反悔,又命朱皓為豫章太守。

    這朱皓也是個聰明人,並沒有直接前往豫章,而是在途經曲阿的時候,向劉繇求兵相助。

    朱皓與劉繇,似乎有些交情。

    所以劉繇非常痛快借給朱皓兵馬,攻打諸葛玄。

    諸葛玄雖有劉表的舉薦,可劉表身在荊州,根本無法給予他任何幫助,以至於諸葛玄是孤身來到豫章,手中沒有任何力量。所以,當朱皓來犯的時候,諸葛玄只能無奈的兵退西城,朱皓旋即佔領南昌。第二年,也就是建安二年,朱皓策動西城民反,殺死諸葛玄,並把他人頭送與劉繇。而這時候的劉繇,已經被孫策打得逃至豫章,自然不願意有敵對力量存在。

    而諸葛玄,在劉繇看來,就是敵人……

    歷史,在興平二年,發生了一個小小的變化。

    似乎是為了促成今日劉闖與諸葛亮相逢,在興平二年的時候,諸葛亮生了一場極為嚴重的大病,甚至差點丟掉性命。如此一來,諸葛玄雖接到劉表的書信,卻婉言拒絶,沒有赴任。

    只是,這一刀似乎是無法避免。

    諸葛玄雖然沒有死於劉繇朱皓之手,卻最終為蕭建所害。

    至於原因嘛……其實也很簡單。

    蕭建當時欲舉城歸降曹操,可是曾親眼目睹曹操在彭城屠城暴行的諸葛玄,以琅琊郡方正之職,堅決反對,以至於和蕭建埋下衝突的伏筆。此後,蕭建和諸葛玄屢屢發生爭執,到後來,就演變成為利益之爭。蕭建要完全掌控陽都,而諸葛玄作為本地士大夫家族的代表,自然不肯輕易就範。於是,在數次爭執和衝突之後,蕭建最終動了殺心,下毒手殺死諸葛玄。

    諸葛亮是得家臣稟報,得知蕭建要對家族下手,連夜帶著尚在病中休養的姐姐諸葛玲,三弟諸葛均,在家中護衛的保護下,逃出陽都。隨後他們準備渡河,逃奔東海,而後前往江東。

    可誰料想那蕭建,竟一不做,二不休,準備斬草除根。

    於是,便有了沭水河畔劫殺諸葛亮一家的慘劇發生……

    冥冥中,似乎老天爺覺得有些虧欠劉闖。

    明明有大好的家世,卻始終不得其用,四處顛簸流離,形如流寇……所以把諸葛亮送到劉闖面前。

    可問題是,諸葛孔明而今,還是個小屁孩兒啊!

    他堅強,他聰明,他剛毅……

    有什麼用處?

    你難道指望一個十五歲的小屁孩兒,和你滔滔不絶來一段隆中對嗎?那劉闖一定會二話不說,先幹掉諸葛亮。因為那種情況下的諸葛亮,絶對也是個穿越者,是他劉闖的生死大敵。

    在桃花亭,劉闖與麋繯等人匯合一處。

    已入十月,桃花亭旁邊的桃林扔在,只是卻沒有徐盛所說的桃花盛開的美景。

    “孟彥,發生何事?”

    麋繯見劉闖趕來,連忙上前詢問。

    劉闖低聲問道:“繯繯可知琅琊諸葛氏?”

    “是陽都諸葛嗎?”

    “嗯!”

    麋繯道:“陽都諸葛氏,也算是徐州豪門,雖比不得廣陵陳氏,但大體上與海西徐氏不遑多讓。只是諸葛氏這些年沒什麼傑出人物出現,所以不似海西徐氏那麼有名望,但還算豪強。”

    末了,她又補充了一句,“當初諸葛家三公子出生的時候,我大兄還送過禮呢。”

    有這種事?

    劉闖一怔,但也明白了,為何蕭建要斬草除根。

    如果讓諸葛亮一家逃出琅琊郡,他殺害諸葛玄的事情也就會隨之暴露。那時候,蕭建就要面臨整個徐州的討伐……雖則蘭陵蕭氏在徐州也有些地位,可比之諸葛氏,底蘊稍顯不足。

    “諸葛玄,被蕭建害了。”

    “啊?”

    “諸葛娘子好像身體有恙,你找兩個細心的女婢照料一下。

    咱們先回軍營,而後從長計議。”

    麋繯聞聽,立刻點頭答應。

    她叫上兩個婢女跟着,來到馬車前,輕聲道:“諸葛娘子,妾身乃朐縣麋家之女,叫做麋繯。

    方才孟彥說諸葛娘子似乎身體不適,我帶兩個婢女前來探望。”

    車簾,啪的挑起。

    諸葛亮帶著諸葛均從車中走出來。

    “多謝三娘子關懷。”

    麋繯微微一笑,低聲道:“兩位小公子莫再擔心,既然孟彥決意保你們,就算蕭建親來,也不會有事。不過,這裡畢竟是是非之地,咱們還是先回營中再說,也好找先生為諸葛娘子診治。”

    “多謝姐姐。”

    其實,麋繯的年紀應該和諸葛亮差不太多。

    只是隨着行進千里,經歷的事情多了,看到的事情多了,也就顯得成熟許多。

    “二兄,那個劉公子,果真是個大惡人嗎?”

    有奴僕牽馬過來,讓諸葛亮兄弟二人上馬。

    這時候,周倉帶著人也來了,與劉闖見禮之後,一行人重又上路,直奔崢嶸谷而去。

    在行進途中,諸葛均看著周圍殺氣騰騰的飛熊衛,忍不住低聲詢問諸葛亮。

    諸葛亮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剛才那位姐姐已經表明了身份,說是麋家之人,也就是傳說中,被劉闖強行擄走的麋家小姐。

    可怎麼看,麋繯都不像是被劉闖擄走的人。

    這也讓諸葛亮不禁感到疑惑,對劉闖的提防,也因為麋繯的出現,而減弱許多。

    這傢伙,似乎也沒有傳說中那麼可怕……倒是讓諸葛亮覺得,劉闖其人,頗為細心和體貼。

    待來到崢嶸谷劉闖大營後,諸葛亮又嚇了一跳。

    這可不像是那種流寇能夠擁有的軍容!但見營盤依山而建,頗有規律,絲毫沒有半點凌亂之像。

    一座小營連着一座小營,依照八卦方位建立。

    正中央是中軍大帳,待過去之後,則為輜重營。

    不管是前營中軍還是後營,都顯得非常整齊,而且軍卒看上去,一個個精神抖擻,全無流寇懶散模樣。甚至比之那陽都城中的官軍還要精神幾分……諸葛亮看罷,不由得嘖嘖稱奇。

    眾人穿過大營,在後營停下。

    諸葛亮跳下馬,帶著諸葛均快步走到馬車旁,就見諸葛玲在兩名婢女的攙扶下,已經下車。

    “姐姐且先休息,有什麼事情,晚飯時再說。

    兩位公子也好好休息,想來這一路下來,也都累了……待晚飯的時候,妾身在派人喚兩位公子。”

    不一會兒的功夫,麋繯就把帳篷準備妥當。

    她並沒有把諸葛亮姐弟三人和他們的家臣分開,而是安排在一處。

    一個通鋪帳篷,是讓那些家臣休息。兩座小帳,一個歸諸葛玲使用,另一個則歸諸葛亮兄弟休息。

    在安排妥當之後,麋繯便離開了。

    諸葛亮帶著諸葛均走進諸葛玲的帳篷,剛好看到一名郎中模樣的男子出來。

    此人,赫然就是朐縣的張神醫。

    張神醫本名張果……哦,可不是張果老的那個張果。他在族中行九,故而大家都稱呼他九公。

    張九公與麋芳關係極好,而且對劉闖叔侄感官不錯。

    他曾師從華佗,後回到家鄉行醫……可是在這小小的朐縣,病人無非是頭疼腦熱的小病,根本沒有機會讓他施展拳腳。太嚴重的病症,張九公治不好;太簡單的病症,又顯不出他本事。甚至連張九公精心煉製的金創藥,似乎也沒什麼銷量,讓他感覺着,實在是無趣……

    麋芳返回朐縣後,便邀張九公一同前來。

    雖說劉闖當初殺的那個**也是張九公的族人,但張九公和**之間,卻並不存在什麼感情。

    所以,劉闖殺了**,張九公也沒什麼怨言。

    相反當麋芳邀請他同行的時候,張九公聽聞劉闖乃中陵侯劉陶之子,便二話不說,點頭答應。

    “先生,我姐姐他……”

    諸葛亮忙迎上前去,頗有些緊張的問道。

    張九公笑道:“不過是得了風寒,並非什麼大病。

    我已開了方子,讓人去煎藥,休息幾天,便沒有大礙,不必太過擔心。我還要去看看你家那些家臣的傷勢,就不奉陪了。兩位公子若有事情,只管進去。不過,別太久,饒了大娘子休養。”

    諸葛亮,忙不迭道謝。

    送走張九公,他帶著諸葛均走進小帳。

    病榻上,諸葛玲蜷臥在褥子上,看上去精神已經好轉許多。

    “二弟,怎不帶三弟去休息?”

    諸葛亮和諸葛均走到榻旁,諸葛均便趴上榻椅,頭枕在諸葛玲的腿上,活脫脫一個小孩子模樣。

    諸葛玲也沒有趕他,而是笑着揉了揉他的腦袋。

    “二弟此來,可是問以後打算?”

    諸葛亮點頭道:“是啊,我正想與姐姐商議,下一步該如何是好。

    大兄與母親遠在江東,恐怕一時間也無法聯絡;叔父被害,家中也只剩下你我姐弟三人,該何去何從?”

    諸葛玲臉上露出一抹苦澀,“孔明問我,我也不知。”

    她嘆了口氣,低聲道:“要說起來,去荊州倒是最好的一條出路。

    叔父與劉荊州有些交情,否則當初劉荊州也就不會請他出任豫章太守……而且,大姐嫁去荊州也有兩載,聽說她與蒯家哥哥頗為恩愛,咱們若真個投奔荊州的話,也能有個照應。

    可是由此地前往荊州,路途可是非常遙遠。而且方才來的路上,我聽三娘子說,這一路上也不是很太平。而今家臣們死的死,傷的傷,能保護咱們的人已不多。

    而咱們還帶了那許多錢兩,萬一……

    三娘子說,人心叵測,實難防範。我也擔心,咱們到不得荊州。而且叔父已不在,劉荊州會收留你我嗎?”

    原來,諸葛亮有兩個姐姐。

    大姐早在兩年前,就由諸葛玄做主,許配給荊州蒯氏家族中的子弟。

    “這個……”

    諸葛亮摸了摸鼻子,有些猶豫。

    “孔明,你以為那位劉公子,如何?”

    “嗯?”

    諸葛玲突然道:“方才我在車上,也問過三娘子關於劉公子的事情。

    原來,劉公子根本不是麋家的家奴,甚至連僮客都算不上。三娘子說,早年間劉公子隨叔父逃難來到朐縣,由於劉公子在逃難途中受了驚嚇,以至於很多事情都有些記不太清楚。當時,是三娘子的父親,也就是麋老太公收留了劉公子叔侄,劉公子叔父便用為麋家做事,來償還恩義。

    要這麼算來,背主家奴一說,就有些不太真實。

    我聽三娘子說,似乎是劉使君想要娶她為妾,而麋家大老爺也有意藉此機會,攀附劉使君,便逼着三娘子嫁於那位劉備。三娘子和劉公子,是青梅竹馬,所以劉公子才一怒反出朐縣。”

    諸葛亮聞聽,不由得一愣。

    “人道耳聞之,不如目見之;目見之,不如足踐之。

    卻不想這裡面還有如此多的內情,原以為那位劉公子是大惡人,而今看來,倒也不盡然……”

    “是啊!”

    諸葛玲也忍不住感嘆道:“說起來,劉公子過得倒也的確不易。

    這徐州人大都相信劉使君之語,卻無人願意傾聽劉公子訴說緣由。好端端一位皇親國戚,堂堂中陵侯之子,竟被人誣做‘背主家奴’,實在是令人氣憤。劉使君此舉,未免有失磊落。”

    諸葛亮心裡有些不太舒服。

    他此前聽說的玄德公,與而今聽到的劉使君,好像有很大不同。

    玄德公怎可能是一個貪戀美色,誣陷他人的人呢?他應該是禮賢下士,仁義寬宏的君子才對。

    只是……

    “三娘子說,劉公子準備北上青州。”

    “嗯?”

    “孔明以為,咱們隨行前往北海如何?”

    “去北海?”

    諸葛亮摸着鼻子,沉吟片刻後道:“若以劉公子目前的情況而言,前往北海,倒也算是不錯。

    雖則有袁紹一旁虎視眈眈,不過有田楷牽制,袁紹恐怕也無法全力施為。

    只是……”

    “只是如何?”

    諸葛玲露出好奇之色,看著諸葛亮問道。

    “姐姐,我曾聽叔父提及北海。

    叔父曾言:黃巾為禍天下時,北海最為賊沖,禍亂甚重。後董卓以孔文舉為北海相,到北海之後,收合士民,起兵講武,持檄飛翰,引謀州郡。此人在北海,立學校,表顯儒術,令北海成為文風興盛之地。也正因此,劉公子想要在北海立足,就需得正名。不正名,不足以立足北海。就這一點而言,哪怕劉公子是中陵侯之後,但若無朝廷所任,恐怕也難立足。”

    諸葛玲聞聽,也不由得感到憂慮。

    她希望能夠先找一棲身之地,而後再設法與諸葛瑾聯絡,亦或者設法與遠在荊州的大姐取得聯繫,然後設法為諸葛玄報仇雪恨,亦或者再去謀求日後打算。所以,劉闖便是成為她首選。

    諸葛氏雖在徐州有些名望,但徐州如今為呂布占居,諸葛玲始終有些擔心。

    可如果……

    諸葛亮又道:“而且,北海雖非四戰之地,但北有袁紹,西有田楷,還有曹操也不會坐視北海為他人所據。所以,就算是劉公子能夠得朝廷任命,北海也只能為暫棲之地,而不可久居。

    還有,北海看似廣袤,實則是地廣人稀。

    其歷經黃巾之禍,人口早已呈現凋零之態,不過三萬戶,十餘萬人口,實在是難以發展壯大。他若想擴張,便只能向東謀取東萊,可實際上,即便是東萊郡,也不過二十餘萬,更不要說兩地皆有豪強,劉公子若要動武,定會引來動盪。故而,非高士,不可以得此二郡……”

    不待諸葛亮說完,忽聽大帳外傳來一陣掌聲。

    緊跟着門簾一挑,麋繯陪着劉闖走進來,那鼓掌之人,正是劉闖。

    “二公子不愧見識非凡,……卻不知,二公子可願賜教,闖當何以才能夠在北海站穩腳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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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9-24 07:49:23
第八十六章 臥龍吟之崢嶸策
        
     孔子在《論語》中曾說過一句話:生而知之者,上也。

    如果後世的言語,這種人就是大都有一個統一的名字:天才。

    諸葛亮,毫無疑問就是一個天才。

    也許因為他的年紀和閲歷限制,十五歲的諸葛亮還遠遠達不到後來蜀漢丞相的那種水平。但如果只從分析能力和眼光來看,已不愧於他‘諸葛亮’這個名字。這小子,果然很厲害。

    劉闖帶著麋繯,本打算來探望一下諸葛玲。

    說實話,他對諸葛玲的印象並不是太深刻,只隱隱約約記得,諸葛亮應該有兩個姐姐。

    一個嫁給了龐山民,另一個好像也嫁到荊州某一名士家中,但具體叫什麼名字,劉闖記不太清楚。諸葛玲是諸葛亮的哪個姐姐?亦或者說,諸葛亮的另一個姐姐,如今又在什麼地方?

    劉闖,非常好奇。

    可是他不可能開口去問:孔明,你不是有兩個姐姐,怎麼只見到一個?

    如果是這樣的話,估計諸葛亮絶對要和他拚命。別說招攬,恐怕不得罪諸葛亮,已是萬幸。

    哪有你這種人,專門惦記人家的姐姐?

    不過,劉闖能夠看得出,諸葛亮對諸葛玲非常尊重。

    如今諸葛玄已死,諸葛瑾遠在江東,而另一個姐姐也不知去向,諸葛玲的主意無疑會有極大用處。若能籠絡住諸葛玲,說不定可以讓諸葛亮歸心。這也是目前拉攏諸葛亮的最好機會。

    以前看三國演義,看到諸葛亮那幾近於妖的智慧。劉闖就羡慕不已。

    雖然他明知道。三國演義裡的諸葛亮有很多是誇張虛構的成分。但在後世,又有幾人不愛諸葛孔明?

    至少,劉闖就非常喜愛。

    絶不能便宜了劉備!

    這也是劉闖為什麼要來拉攏諸葛亮的另一個原因。

    臥龍鳳雛,得一可安天下。

    劉備得到孔明,正如後世小說裡經常出現的一句話:金麟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雲便化龍……

    諸葛亮,就是劉備這條金鱗的風雲。

    劉闖自然不想讓劉備化龍騰飛,只是以他目前的能力。似乎還無法阻止。如果諸葛亮如歷史上那般已經前往豫章,他可能沒有太多辦法。但既然被他遇上,怎地都不能輕易的放過。

    只是,他萬沒想到,在營帳外,聽到諸葛亮與諸葛玲的對話,便不由得動了心思,想要聽一聽諸葛亮的看法。

    結果……

    “敢問孔明,我將如何立足北海?”

    諸葛亮愕然回頭,看劉闖一臉真誠的看著他。也不由得一怔,旋即脫口而出道:“若欲立足北海。必先正其名。劉使君之所以在徐州如此狼狽,便是他未得其名,故而始終難得立足。

    正名之後,還需實力。

    雖則公子而今兵強馬壯,但也不過數千虎狼。

    想當初數萬黃巾欲取北海而不得,可見北海城堅牆厚,不可輕易取之……所以,公子欲在北海立足,前期切不可孤軍深入。先尋一立足之地,而後再徐徐圖之。此外,北海自孔融以來,表顯儒術。若劉公子能夠得一大儒支持,想來在北海,便可以事半功倍,站穩腳跟。”

    得一大儒支持?

    劉闖不禁在心裡苦笑。

    他現在的情況,能找來什麼大儒?

    連鐘繇都不肯出面相見,更不要這該死的青州。

    他有心在向諸葛亮請教,但是見諸葛亮似乎已沒有再談下去的興趣,也只能作罷。

    似諸葛亮這種天才少年,絶不能以常理對待。表現的太過親熱,就會落入下乘。正如諸葛亮對他的建議,徐徐圖之。別小看這四個字,裡面卻隱藏了許多內容,需要劉闖慢慢體會。

    麋繯與諸葛玲聊了一會兒,見諸葛玲露出睏倦之意,便起身告辭。

    “大熊,那個諸葛亮,是不是很厲害?”

    劉闖一愣,回過頭看著麋繯,“繯繯為什麼這麼問?”

    麋繯道:“我感覺得出來,你對他很看重。特別是在向他請教對策的時候,姿態也放得極低。

    這種感覺,哪怕是你在清呂先生和子山的時候,都沒有出現過。

    雖然他看上去年紀並不大,但我能感覺出來,你對他的重視,恐怕還要在呂先生和子山之上。”

    我做的有這麼明顯嗎?

    劉闖咧嘴呵呵笑了,一如當初那種憨厚的笑容。

    麋繯也忍不住笑了!

    其實劉闖做的並不是特別明顯,他甚至刻意壓制住自己內心中的激動情緒。但麋繯是誰?雖然劉闖重生不到一載,可是麋繯對他,已經非常瞭解。兩人同甘共苦,從朐縣開始不離不棄,迂迴千里,可謂是心有靈犀。劉闖在想什麼?準備做什麼?麋繯都能夠敏鋭感受到。

    “大熊,這個孔明,似乎對你並無太多好感。”

    “哦?”

    “你難道沒有發現,他在提起大耳賊的時候,依舊使用的是劉使君這個稱呼,說明他對劉備,存有好感。

    所以,你如果想要直接拉攏招攬他,恐怕很難。”

    劉闖還沒有留意到這個細節,頓時呆愣住了。

    “繯繯,那怎麼辦?”

    他脫口而出問道。

    麋繯則壓低聲音,輕聲道:“要想拉攏此人,當從諸葛娘子身上着手。

    雖然在大部分時間,孔明好像是他們中的主導人物。但我看得出來,真正的主導者,是諸葛娘子。而諸葛娘子對大耳賊,似乎並沒有太多好感。只不過她是女兒家,所以不想開口。

    方才諸葛娘子睏倦,孔明就立刻告辭。

    說明諸葛娘子在他心目中,份量不輕……想想也很正常。他們的叔父被害。他們的兄長和大姐都遠在千里之外。雖然諸葛娘子是女兒家。但畢竟年紀最長。孔明還是會聽從她的意見。”

    劉闖露出苦惱之色,“繯繯,諸葛娘子是個女兒家,我怎麼好算計她?”

    “誰要你算計人家,我的意思是說……唉,這樣吧,把你的族譜和陶公留下的墨寶與我,我幫你勸說諸葛娘子。不過。在這段時間,你最好也要想辦法展露你的本事,莫要被孔明小覷。其他事情,你莫要費心,我會找甘姐姐她們來陪伴諸葛娘子,會儘量設法,留下孔明。”

    不知不覺中,麋繯已經長大了,成熟了!

    她不再是當初那個無憂無慮,喜歡和劉闖撒嬌。使些小性子的小女生。

    也許,是甘夫人那天的話語觸動了她。

    她想要幫助劉闖。她希望為劉闖分憂,她更願意和劉闖一起面對未來,而不是讓劉闖一個人承擔。

    這種感覺,真的很好!

    劉闖臉上露出一抹燦爛笑容,突然伸出手,把麋繯一把摟在懷裡。

    麋繯先是一驚,本能的想要掙脫。

    可是劉闖卻緊緊把她擁在懷裡,“繯繯,我能得你青睞,此生何憾?”

    麋繯不在掙扎,任由劉闖把她摟在懷裡,心裡也默默念叨:笨熊,此生有你,妾身已足矣!

    +++++++++++++++++++++++++++++++++++++++++++++++++++++++++++++

     回到中軍大帳,劉闖立刻把太史慈、徐盛、步騭和呂岱找來。

    他把諸葛亮說的那番話,與四人講述一遍,軍帳中立刻陷入沉寂。

    片刻後,太史慈道:“東萊十三縣,自初平以來,屢興兵禍。

    我記得在太平道之亂以前,東萊郡有人口十二萬戶,近六十萬人口。太平道之後,人口便鋭減至九萬餘戶……初平以來,兵禍連連。在興平元年的時候,人口就已經跌破了五萬戶。

    這個諸葛孔明說的倒是不錯,東萊郡和北海郡目前的狀況,的確不太適合長久發展。”

    步騭則露出驚奇之色,看著劉闖道:“沒想到這諸葛孔明年紀不大,見識倒也不凡……

    不過,從一開始我就沒有想過把北海和東萊視為根基。公子現在需要的是獲取名聲,那麼北海東萊,倒是一個最為適合的地方。首先,東萊郡靠海,有利於公子獲得鬱洲山的幫助;其次,東萊北海雖然三面環敵,但實際情況卻沒有那麼困難。公子且聽我把局勢嘗說明。”

    步騭說罷,命人取來地圖。

    “若公子取北海後,無非袁譚、田楷、呂虔、臧霸、管統四人。

    兵法有云:上兵伐謀,次兵伐交。

    所以公子要想佔領北海,必須要設法利用這些人的關係,來獲取最大利益。

    幾人之中,唯管統實力最為薄弱。所以公子只需遣一支強兵,牽制管統,而後再由子義前往東萊招募兵馬,想來並不難對付。況且,管統治於黃縣,位於東萊北部。其控制範圍也僅限於東萊北部,似南部如不其、黔陬根本無法控制,公子可趁勢取之,而後再謀取東萊。

    如此,則管統難成威脅。”

    劉闖看著地圖,輕輕點頭。

    “子山,繼續。”

    “公子所慮者,無非袁譚。

    然則田楷與袁氏一直存有矛盾,更數次交鋒,可謂仇深似海。

    公子只要挑起田楷與袁譚之間的戰火,袁譚便無力威脅北海……所謂遠交近攻,便是如此。

    至於泰山郡呂虔……此人倒是有些麻煩。

    田楷背靠兗州,必不敢與曹操反目。

    所以想要依靠田楷牽制呂虔,恐怕難以成事。而且,公子為外來人,佔領北海恐難得本地人支持。若一切順利,都還好說。可如果戰事不止,恐怕北海本地豪強,也不會太過高興……”

    “那子山的意思是?”

    “孔明言道:徐徐圖之。

    騭深以為然……所以,我建議公子不必急於深入北海。先踩一隻腳過去,試探一下北海的態度。若北海反應不大。在向北海深入;若反應強烈。便要另想出路。孔明說。得一高士支持,乃上上之策。我聽說,年初有經學大師鄭公康成返回老家,公子何不一試,請他出面?”

    “鄭玄?”

    劉闖聞聽一怔,不由得緊蹙眉頭。

    鄭玄,表字康成,高密人。為漢尚書僕射鄭崇八世孫。

    此人先從張恭祖學《尚書》《周禮》《左傳》,後又從馬融學古文經,弟子多達數千人,為當世大儒。不過自黨錮之禍開始,鄭玄遭遇禁錮。於是杜門註疏,潛心著述,留百萬餘言,世稱‘鄭學’。

    這麼一個人物,劉闖怎能不知。

    前世他甚至還買過鄭玄的著作,只是內容實在是太過晦澀。令他最終不得不丟棄。

    可問題是,劉闖剛殺了一個鄭玄的學生。

    而今又要請求鄭玄出面。是不是有些太過莽撞?

    “子山,要說起來,康成公的確是最佳人選。”他嚥了口唾沫,面露苦澀笑容,“可是我前些時候剛殺了孫乾,那傢伙可是康成公的學生。如今我再去向他求助,我擔心他未必答應。”

    “孫乾是康成公的學生?”

    “是啊!”

    步騭先愣了一下,旋即曬然道:“那又如何?”

    “啊?”

    “康成公弟子數千人,恐怕連他自己都記不得都有些什麼人。

    當初康成公從淮陰過境的時候,我還聽過他講課,說起來我也是他學生。孔子周遊列國,弟子滿天下,然得其真傳者不過寥寥。孫乾此人,我從未聽人說過他是鄭公弟子。就算他是,估計也就是聽過鄭公講課,算不得真正弟子……莫不成公子以為,鄭公會因他與你成仇?”

    “這個可不好說。”

    看著劉闖猶豫的樣子,呂岱忍不住哈哈大笑。

    “公子,你實在是多慮了。”

    “定公此話怎講?”

    “若換做別人,鄭公或許會與之反目。

    但若是公子,鄭公絶不會如此……我記得,鄭公比陶公大十歲,當初陶公遊歷太學的時候,曾與康成公秉燭夜讀,談經論道,被當時太學生引為一段佳話,康成公更視中陵侯為知己。

    黨錮之禍時,康成公險遭毒手,也是中陵侯出面,為康成公解去災禍。

    雖然康成公最後還是遭遇禁錮之禍,卻算是保住性命……你說,康成公可會願意與你反目嗎?”

    劉闖瞠目結舌,半晌說不出話來。

    沒想到,自家便宜老子還有這層關係?

    如果劉陶果真是與鄭玄交好,那說不定真的會助他一臂之力,幫助劉闖占居北海。

    步騭笑道:“所以,依我看,公子不必為此太擔心。

    公子如今所要考慮的,是如何先穩住陣腳,謀取一棲身之地,而後方可徐徐圖謀北海。”

    劉闖看看太史慈,又看了看步騭和呂岱。

    他突然笑了!

    “子山,你肯定已經有了主意,還不快快與我說明,免得我在這裡心急。”

    步騭哈哈大笑,站起來道:“公子所言不錯,昨夜我與定公、子義商議了一下,以為公子若要謀取北海,可先伐東武。東武,便位於琅琊和北海之交,兵力空虛,若要佔領,可不費吹灰之力。奪取東武之後,可分兵謀取黔陬和琅琊兩縣。黔陬,亦是東萊與北海國之交,想來憑子義之能,取黔陬易如反掌。公子再派文向謀取琅琊……這三個地方都不是很大,兵力也不強盛。

    公子且看,此三者若取,將呈何局勢?”

    說著話,步騭在地圖上畫了三條線。

    東武、琅琊縣、黔陬縣……三個縣城,形成一個等邊三角的形狀。

    “三足,鼎立?”

    古人常用於祭祀的鼎,大是三隻鼎足。

    依照他們的觀點,三足也是佳之選。

    呂岱起身道:“黔陬、東武、琅琊……三地之間,一馬平川,可相互呼應。

    子義若能奪取黔陬之後,便可以通知薛州,請他在不其登陸,而後順勢謀取壯武。如此一來,進,可以攻取即墨,震懾東萊,退可以堅守黔陬,發展壯大。總之,此三縣奪取之後,公子便有立足之地。而後再設法與康成公聯絡,進取北海國,想來不會是一件太麻煩的事情。”

    劉闖起身,走到地圖前查看。

    沉吟片刻之後,他突然轉身道:“還有一件事。”

    “什麼事?”

    “子山立刻派人前往彭城,請吳普先生前來。”

    “啊?”

    “你別問我為什麼,總之勿論如何,都要把吳先生請來,而後最好在設法去一趟譙縣,將吳先生的老師,華佗華先生請來東武。”

    “難道公子身體有恙?”

    “開玩笑,你看我像是有病的樣子嗎?”

    劉闖一翻白眼,沒好氣道。

    “這件事你們不要詢問究竟,只管先請來吳先生再說。”

    劉闖突然間想起一件事,歷史上鄭玄好像是在七十歲痛失愛子。

    鄭玄膝下只有一個兒子,好像是叫鄭益恩,今年應該是在三十歲左右。他的大名,劉闖已經記不太清楚,只記得表字。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鄭益恩好像就是這一兩年病故……不過步騭他們既然沒有提及這件事情,說明鄭益恩還沒有死。如果能夠救活鄭益恩,說不得更容易說動鄭玄。要知道,鄭玄對他的兒子,可以說是非常疼愛。鄭益恩死後,鄭玄一病不起,在建安五年過世。

    劉闖對鄭玄並沒有太多認識,買過他的書,也沒有認真看過。

    但不可否認,鄭玄對這個時代的影響力巨大……他能多活一年,對劉闖而言,就有莫大好處。

    可惜,不知道張仲景如今身在何處。

    若不然的話,可以把他請來,也許會更有把握……

    劉闖心裡面嘀咕着,返回榻椅上坐下。

    接下來,必須要儘快奪取東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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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徐州亂第八十七章諸縣之戰(一)

  東武,治於瑯琊。

從東漢末年的地圖來看,東武的位置,大約就是後世的諸城。

劉闖甚至發現,包括他們要奪取的瑯琊縣,在後世也都屬於諸城縣的區域。而黔陬,劉闖確一點印像都沒有。但如果從黔陬的位置來看,大體上可以辨認出,它應該是位於後世青島市的管轄範圍。

  瑯琊,瀕海。

  不其,瀕海!

這兩座城市,都靠近大海,可以作為鬱洲山海賊登陸之所。

而且,不管是瑯琊還是黔陬,都是小縣城。如果按照東漢時期縣城的等級劃分,當屬下縣。

瑯琊縣人口大約在五千戶,兩萬出頭。

而黔陬的人口更少……這與它縣城規模有關,根據中平五年,可能也是東漢最後一次人口普查,黔陬原有人口大約在4327戶,人口也就是在20000上下。比之瑯琊縣的規模還要小。

  黔陬本屬於瑯琊郡所治。

不過在東漢前期,被割讓與東萊郡所轄。

這裡面,可能有瑯琊國建立的因素。漢光武帝劉秀,恐怕也不願意讓瑯琊國擁有太大面積。

所以,在劉闖看來,黔陬和瑯琊兩縣,不足以擔心。

真正要打的,恐怕也只有東武縣一個地方。

只要能打下東武縣,瑯琊和黔陬也就易如反掌……

“公子不必擔心,東武縣兵備廢弛,不足為慮。

請與我八百健卒,我星夜出兵,三日後,必在東武城下,迎接公子到來。 ”

太史慈自動請纓,而一旁許褚,也躍躍欲試。

劉闖忍不住笑了,“子義與老虎哥都如此踴躍,我當何以抉擇?”

“孟彥,咱們可是有十幾年交情,這頭功便送與我吧。

子義隨你一路周轉,一路上也立下許多功勞。而我自跟隨你後,至今寸功未立,實在丟人。 ”

  許褚揮舞手臂,記得跳腳大嚷。

他瞪著太史慈道:“子義,你若敢再與我爭搶,咱們就出去比過。

  其實,你有大把機會立功。公子不是說過,佔領東武之後,這黔陬便交給你來解決,你又何必急於一時? ”

看著許褚那臉紅脖子粗的模樣,太史慈也忍不住笑了。

如果他年輕個十歲,說不定會與許褚爭搶這頭功。不過,太史慈而今已經三十五歲,經歷的事情很多,早已經過了那爭強好勝的年紀。既然許褚如此踴躍,那就把這頭功讓給他吧。

更何況,許褚和劉闖的關係那麼密切。

如果準確說起來,他應該屬於劉闖的心腹,太史慈也不想因為這件小事,和許褚發生矛盾。

“既然仲康立功心切,那就煩勞仲康。”

  “老虎哥,正要看你手段。”

見太史慈退讓,劉闖也不再為難,笑呵呵取出一枚兵符,交給許褚。

許褚二話不說便領命而去,不過他前腳剛走,劉闖就對步騭道:“子山,煩勞你與老虎哥同行。

他這人有時候過於剛烈,你跟著他,我也比較放心。 ”

史書中記載的許褚,絕非一個莽漢,而是極具政治智慧的人物。

不過,受三國演義的影響,劉闖總覺得許褚是個莽撞之人,其性格給人感覺,多少有些類似於張飛。

  所以,他派出步騭隨行。

如果是太史慈領兵,劉闖就不會多此一舉。

他這麼做,固然有擔心許褚的因素在裡面,其實也是賣一個面子給太史慈,免得他心裡不舒服。

太史慈微微一笑,雖然沒說什麼,卻領下劉闖這份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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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底下的人,越來越多。

文臣也好,武將也罷,形形色色,難免會發生矛盾。

  太史慈沉靜,許褚剛勇。步騭好謀,而呂岱謹慎……還有徐盛,蕭凌,包括遠在鬱洲山的黃劭等人。可以說,每一個人都有極為鮮明的性格。劉闖發現,他要學習平衡之術,也就是所謂的帝王之術。若不能把這些人緊密團結在他身邊,就算人再多,恐怕也不會有用處。

這一晚,劉闖從書箱裡,翻出劉陶注疏過的《春秋》,在燈下認真閱讀起來。

因為他已經發現,雖然他擁有兩千年的歷史沉澱,但是在這個時代裡,他的那些沉澱,並不能給予他太多幫助。

後世常說,領先一步是瘋子,領先半步才是天才。

他所擁有的那些觀點,可能會很好,但對於這個時代而言,實在是太過超前。

這個時代,有太多天才湧現出來。

但真正得到善終的天才,恐怕也就只有那些許人而已。

劉闖可不想​​去做世人眼中的瘋子,他想要做一個天才,但這一步和半步的分別卻實在是太小。

  小到,劉闖也有些分不太清楚。

  第二天,劉闖下令,拔營起寨。

他突然發現,諸葛亮騎著馬跟在他身邊,饒有興趣的打量著他。

準確的說,諸葛亮是在看象龍身上的馬鞍和馬鐙。

“我聽姐姐說,這是你設計出來的?”

  “呃,是!”

  “你怎麼想出這種東西來?”

  “這個……”

“對了,你說戰馬釘上馬掌,真的能有用處嗎?”

“有沒有用處我不知道,反正像龍釘上之後,履山川如走平地……”

  “這樣子啊!”

諸葛亮一臉好奇之色,開始和劉闖閒聊起來。

“我聽說,你那天晚上是從朐縣的城頭跨龍而飛嗎?”

“跨龍而飛?”劉闖笑著搖頭,拍了拍象龍的大腦袋,“如果你說它就是龍的話,那我的確是跨龍而飛。”

諸葛亮顯然也聽說了劉闖那所謂的'飛熊降世'​​的傳說。

故而一路上跟在劉闖身邊,不停的發問。

  一開始,劉闖也沒有太過在意。不過隨著他不經意間流露出幾句後世的觀點,頓時令諸葛亮興趣大增。他就好像一個遇到好玩兒玩具的小孩子一樣,圍著劉闖問個不停。把劉闖問的冷汗直流,有好幾次竟張口結舌,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好在,到傍晚時兵馬停下來休整。諸葛玲把諸葛亮喊了回去,才算是讓劉闖長出一口氣,感覺著整個人,一下子輕鬆不少。

真不知道日後的諸葛亮,是不是也這麼重的好奇心。

如果是,劉闖倒是有些佩服劉備。

他在大帳裡休息片刻,便拿起書來繼續閱讀。

忽聞一陣香風襲面而來,抬頭看,就見麋繯帶著兩個婢女,捧著食盤走進大帳。

  “繯繯,怎地不去休息?”

“一整天坐在車裡,休息什麼?”

  “諸葛娘子的身體好些了嗎?”

“好多了,甘家姐姐陪著她說話……對了,你今天與孔明說了些什麼?我聽諸葛娘子說,他對你頗有稱讚。”

  “是嗎?”

劉闖微微一笑,從麋繯手裡接過一個麥餅。

晚飯很簡單,一盆羊肉湯,上面漂浮著蔥花,看上去令人賞心悅目。

當然了,這和後世的羊肉湯還是不太一樣。至少沒有那麼多的作料可供使用,劉闖喝了兩大碗肉湯,吃了三張麥餅。頗感舒服的伸了一個懶腰。

麋繯輕聲道:“這可是一個好的開始。

我聽諸葛娘子說,孔明最喜歡一些稀奇古怪的事物,你若想把他留下,倒不如在這方面多想辦法。 ”

  稀奇古怪的想法?

劉闖靈機一動,突然想到了一件東西。

  也許,會讓諸葛亮產生興趣吧。

吃了晚飯,劉闖就伏案寫寫畫畫。

他畫了一張獨輪車的草圖……印象裡,諸葛亮對這種東西似乎很擅長。他曾創造出木牛流馬,還發明了連弩等許多物品。木牛流馬俱體是什麼樣子?在後世已經變成了一個迷題,眾說紛紜。連弩嘛……劉闖不是軍事愛好者,所以也說不明白其中的原理。可獨輪車……這種東西簡單明了,一眼就能看明白其中的構造。其實,在東漢末年,已經出現了獨輪車的雛形,名為'鹿車'。

在《後漢書》中,曾提及一個共挽鹿車的故事。

故事中,鮑宣的妻子,與鮑宣一起推著鹿車回鄉成親……

  劉闖在朐縣,也見過鹿車。

不過觀其設計,以及製作的工藝,比之後世的獨輪車,似乎繁瑣不少。

後世的獨輪車,更像是一種簡化的鹿車,可以批量製作,工藝也會相對簡單許多……這種東西發明出來,想必不會被人視為瘋子。而作為諸葛亮,恐怕也會更容易接受這樣的改變。

劉闖畫出獨輪車的圖形後,又畫了一輛兩輪車。

不過,與這個時代普遍的兩輪車不同,他在兩個輪子之間,增加了一個螺旋槓。也就是在輪軸增添了一個螺旋形狀的紋路,可以把輪軸固定在車輪上,這樣可以避免車輪脫離車軸。

這種小東西的出現,想必不會引起太大的變動。

可是對於這個時代而言,卻有著不同尋常的意義……

劉闖把圖紙畫好後,便收起來,放在一個竹筒當中。

哪怕不能引起諸葛亮的興趣,也可以自己使用。這種靈感不是說來就能來,必須要隨時記錄。

從崢嶸谷到東武,路程並不算遠。

劉闖等人走的也不算太快,在第三天凌晨時分,抵達東武縣城。

許褚和步騭,已經在東武縣城外等候多時,見劉闖到達,連忙上前行禮……

“仲康,子山,一切可還順利?”

許褚笑道:“公子怎說得話,小小東武縣城,某欲取之,易如反掌。

不過,得子山之謀,我不但拿下了東武,連帶著將諸縣奪取,而今公子手中,已握有兩縣。 ”

  “啊?”

  劉闖聞聽,頓時吃驚不小。

他扭頭向步騭看去,卻見步騭微微一笑,點頭承認。

諸縣,位於東武縣城西,不足六十里。

  濰水自萁屋山出,北入萊州灣。由濰水一路向東北走,諸縣和東武,就在這條河水旁邊……

“我們在來的路上,便已經想好對策。

我率一支人馬,佯攻諸縣,而後仲康率部埋伏在東武城外。待東武城派出援兵救援諸縣的時候,仲康順勢攻陷東武。而我則命人在濰水河畔伏擊,將東武援兵擊潰之後,諸縣不​​戰自降。 ”

  步騭,說的是輕描淡寫。

  一旁諸葛亮,也不禁暗自點頭。

諸縣不大,其規模甚至比瑯琊縣還小,人口甚至不足兩萬。

其兵備廢弛,完全是依靠東武縣城保護。若東武縣城的援兵被擊潰,則諸縣便無力再抵擋。

  關鍵是,許褚只帶了一千兵馬。

憑這一千兵馬,連取兩縣……看起來,這位劉公子手下人才濟濟,包括這步騭,也非等閒。

他已經相信了劉闖的身世,因為麋繯曾在不經意間,拿出劉闖的族譜,以及劉陶留下來的一些奏疏草本。有這些東西,足以證明劉闖那中陵侯之子的身份不是冒名頂替。這也使得諸葛亮對劉闖的態度,在不經意間,發生了不小的變化。瑯琊諸葛氏,怎比得皇親國戚榮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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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東武縣衙,燈火通明。

步騭在奪取了東武縣城的當天,便下令出榜安民,穩定民心。

算起來,東武縣城也有許多年沒有遭遇過兵禍。故而乍聞東武被流寇佔領之後,百姓們也非常緊張。不過,他們旋即便得到消息,佔領東武縣城的人並非流寇,而是正經的皇親國戚。

這也讓東武縣城的百姓,安心許多。

  “攻取東武,可曾遭遇抵抗?”

許褚連忙道:“東武兵馬並未抵抗太甚,不過在攻占縣衙的時候,倒是遇到了一些麻煩。”

  “哦?”

“沒想到,這小小東武縣城裡,也是藏龍臥虎。

我在攻打縣衙的時候,遇到東武兵曹阻攔……說來慚愧,那廝是個殘廢,居然能抵擋了五個回合我才把他拿下。我見他身手不俗,也就不忍殺害,如今把他關在大牢中,等候公子發落。 ”

能抵擋許褚五個回合,而且還是個殘廢?

劉闖不禁暗自稱奇,這至少也是個養氣級別的高手。

不過,沒等他來得及詢問具體情況,步騭便又道:“另外,公劉在萁屋山遇到了一些麻煩。”

  “什麼麻煩?”

“萁屋山正西,有一山名為公來山。

山中更有一夥山賊,號公來大盜,極為凶殘。萁屋山山賊,似與公來大盜有些往來。故而公劉平定了萁屋山之後,公來山山賊便出兵前來報仇,據說足足有三千兵馬。公劉派人送信,有意和這夥公來山賊一戰,順便演練戰陣之法……他派人前來送信,請求公子能批准。 ”

  史渙,要野戰?

劉闖想了想,問道:“那子山怎麼看?”

“公劉所部,正需戰陣搏殺……向那公來大盜,也不過一幫烏合之眾,定非公劉之敵。

我倒是以為,此公子練兵的最佳時機。若能夠經此一戰,公劉所部與仲康所部也就相差不大。 ”

  “那就是說,同意?”

步騭點點頭,意思是同意史渙這一戰。

  “孔明,你怎麼看?”

諸葛亮就坐在東武縣縣衙的大堂上,捧著劉闖所繪的手稿,正看得津津有味。

聽到劉闖突然喊他的名字,諸葛亮抬起頭。

他雖然在看圖紙,不過也聽了方才劉闖等人的談話。只不過,諸葛亮沒想到劉闖會突然問他的意見,一時間就愣住了。

太史慈、許褚、徐盛、呂岱和步騭,五個人,十道目光一下子集中在諸葛亮身上。

他頓時緊張起來,猶豫片刻後,輕聲道:“單足行進,總比不得兩條腿走路來的文檔。

這位許將軍固然勇猛,他麾下兒郎也很凶悍。但公子將來入北海,恐怕會戰事不斷。總不成都讓許將軍出手……步先生說的沒錯,既然有這麼一個機會,那乾脆就把另一隻腳練好。 ”

除了剛開始有些緊張,諸葛亮後來倒很快平靜下來。

雖然臉上還帶著幾分稚嫩,但是那侃侃而談的氣度,就算是步騭和呂岱,也不禁是嘖嘖稱奇。

“既然如此,傳令公劉,讓他給我全殲公來大盜。”

  “喏!”

“另外,我等既然已經攻占東武,何時向黔陬和瑯琊動手?”

  “這個……最好不要太急。”

步騭沉吟片刻,輕聲道:“我們雖然已經拿下東武,但尚未完全掌控。

而且公劉兵馬尚未返回,冒然出擊,只怕會造成兵力分散。同時,我以為還是先觀察一下,看看北海方面的反應,而後再做計較。奪取北海,非旦夕可成,公子不必太過於心急。 ”

劉闖想想,似乎也是這麼一個道理。

他手中一共四營兵馬,輜重營的戰鬥力基本上不必去考慮,而太史慈的丹陽鐵騎,也要謹慎使用。剩下就是許褚和史渙兩人的兵馬。史渙在鄆亭練兵,單憑許褚一營兵馬,似乎的確是有些不足。此外,諸縣也要派人守衛……同樣也需要兵馬。所以,在史渙所部沒有迴轉之前,劉闖也認為,不適合分散兵力。

“既然如此,那就暫緩黔陬與瑯琊用兵。

子山,你認為,派誰鎮守諸縣為好?總不成空在那裡。 ”

步騭沉吟片刻道:“諸縣倒是不必有太多兵馬,只需一營駐守足矣。

今文向掌輜重營,不可輕動;所以我推薦蕭凌蕭子升,不知公子以為如何? ”

  讓蕭凌鎮守諸縣?

  嗯,倒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劉闖笑道:“卻不知子義可否割愛?”

太史慈大笑道:“獨擋一面,此子升所願,某怎會阻撓他立功?”

“既然如此,便讓子升出鎮諸縣!”劉闖說完,站起身來。他突然向許褚看去,“老虎哥,你俘虜的那人,叫什麼名字?”(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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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諸縣之戰(二)

    劉闖也只是隨口一問。

    畢竟,能夠和許褚戰五個回合才落敗,足以說明此人的武藝不俗。

    如果有人要問劉闖他現在最需要什麼?

    劉闖的回答一定會非常簡單:“人才!”

    是啊,人才。

    人都說三國時代,人才輩出。

    可是能夠為他所用的人才,卻屈指可數。

    之前他還沒有發現這個問題,甚至覺得,他手底下的人才已經不少。是啊,太史慈,許褚,管亥,徐盛……這些人哪個不是在三國時代鼎鼎有名?可真到用的時候,他就發現,手底下可用的人其實不多。沒錯,太史慈他們都很厲害,但你總不成總讓這些人,去衝鋒陷陣。

    這就等於是讓一個團長,跑去做班長的活兒。

    也就是說,劉闖現在很缺人,缺少那種在基層或者是在中層做事的人!

    就比如剛才委派諸縣防務,滿打滿算,手裡似乎也只有蕭凌和徐盛可用。將來若奪取了黔陬和琅琊,甚至進而攻佔北海、東萊……那麼多地盤,那麼多事務,難不成都要事必親躬?

    特別是當劉闖看到諸葛亮的時候,更有一種強烈的感覺。

    後世人說諸葛亮失敗在哪裡?

    不就是他事無鉅細,事必親躬的缺點嗎?

    頂級武將?就目前而言,劉闖已不需要……或者說,他也找不來。他需要那種能夠獨當一面的中層將領。此前,他在彭城俘虜了一個魏越,可惜這傢伙死腦筋,寧可為俘虜,也不願意為劉闖效力。

    若不是這樣,他又怎會讓蕭凌前往諸縣?

    蕭凌武藝高強。槍馬純熟,而且跟着太史慈這段時間,也學了不少東西。

    可他畢竟沒有這方面的經驗,讓他駐守諸縣,也是瘸子裡挑將軍,不得已而為之的決定。如果魏越肯投降的話,那麼劉闖會毫不猶豫讓他鎮守諸縣。至少從目前看,他比蕭凌靠譜。

    “那廝複姓武安,單名一個國字。

    他右手好像受過重傷。以至於使不出氣力。但是單憑左手,他就能抵擋我五個回合……若他雙手完好,至少能敵我二十個回合。實在是可惜了!不過雖然如此,這廝倒也的確是好漢。”

    複姓武安,單名國。

    劉闖聞聽頓時一怔。那不就是武安國嗎?

    對這個名字,劉闖可是一點都不陌生。

    武安國……三國演義當中,虎牢關前呂布挑戰,各路諸侯出面迎敵。

    書中記載:張揚軍馬陣中手下將穆順,出馬挺槍去迎,被呂布手起一戟,刺穆順與馬下……北海太守孔融部下一將出曰:吾受文舉恩已十年。何不以死報知?“融視之,乃門下勇士武安國也,使鐵鎚,重五十斤。安國飛馬而出。呂布揮戟相迎,戰到十餘合,一戟砍斷安國手腕。

    毫無疑問,三國演義中的武安國。姓武名安國。

    三英戰呂布的事情似乎並沒有出現,孔融手下也沒有武安國這麼一個人物。

    許褚所說的武安國。是複姓武安,單名一個國字。從這一點來看,兩者之間,好像沒有關係。

    武安是複姓,若追溯其祖,可至白起。

    秦將白起因功受封武安君,其後子孫以封爵‘武安’為氏。

    中國人常說‘姓氏’,實則在先秦時期,姓氏相分,並非一體。直到有漢以來,姓氏才逐漸成為一個意思。

    武安國,莫非是白起後人?

    可他的手是怎麼受傷?為何與三國演義中的武安國,境遇如此相似?

    劉闖頓時來了興趣,疑惑問道:“老虎哥怎知他是好漢?”

    許褚一笑,“我聽人說,此人本有機會逃離,可是因東武縣令不肯棄城,故而留在縣衙,欲與那東武令一同赴死。此等忠義人物,若不是好漢,這天下間,又有幾個人,能稱之為好漢?”

    東武令?有姦情!

    劉闖立刻反應過來,這武安國和東武令之間,必有干係。

    “那東武令,可還活着?”

    “呵呵,我見此人忠義,便不想大開殺戒。

    而今東武令極其家眷,被我看押在驛館之中,並未加害。孟彥,莫不是對這武安國感興趣?”

    “武安,乃秦將白起之後,想來此人也有些故事。

    我倒是突然有些興趣,不禁是武安國,還有那個東武令!老虎哥,可否陪我一同前去探望?”

    “哪個?”

    “自然是東武令!”劉闖說完,又問道:“東武令叫什麼名字?”

    “黃珍!”

    這個名字,可是真的很陌生,劉闖從未聽說過。

    步騭忙道:“此人為東萊郡長廣縣人,不過具體情況卻不太清楚。

    只知道這個人官聲不錯,任東武令以來,頗有讚譽,本地百姓對他也非常敬重。”

    “原來如此!”

    劉闖聞聽,點點頭,便要出去。

    可走了兩步,他突然又停下腳步,回身向太史慈看去。

    太史慈愕然道:“公子莫要看我,我祖籍黃縣,並非長廣人氏。少年時雖做過郡奏曹史,那已經是很多年以前。況且我十年前離家避難遼東,對東萊郡的人物,知者甚少,故而未曾聽聞。”

    劉闖大笑,“子義莫解釋,我想你也可能不知此人。

    不過,既然你是東萊人,他也是東萊人,而且他如今為階下囚,若見到同鄉,必感親切……子山也說了,他是個好官,我無意取他性命。所以,不如你走上一遭,代我勸他歸降,如何?”

    “這個……”

    太史慈想了想,便點頭答應。

    “此事並不太難,慈願前往一行。”

    許褚道:“公子,那可還要去探望武安國?”

    劉闖想了想,突然回身問道:“孔明,你以為呢?”

    諸葛亮一怔。疑惑看著劉闖,實在不明白,這個胖乎乎的傢伙,為什麼總喜歡詢問他的主意。

    不過,這心裡面還是有些歡喜。

    說到底,諸葛亮雖遭逢家難,但畢竟不似當初在豫章時那般舉目無親,不得不一個人扛起家中重擔。如今,雖然也是孤苦伶仃。可畢竟有劉闖這麼一個靠山,暫時不必擔心日後生活。

    也正是這個原因,諸葛亮始終還存着些少年習性。

    劉闖一而再,再而三的詢問他的主意,也使得諸葛亮有一種被重視的感覺。

    他沉吟片刻。便輕聲道:“依老虎叔所言,武安國此人很執拗,而且頗有骨氣。

    所以我覺得,劉公子你現在去勸他投降,恐怕他也聽不進去。他既然可以為黃珍而捨命留下,說明黃珍與他必有過命交情。若是能說降黃珍,則再勸說武安國便易如反掌。所以。與其現在去見武安國,倒不如待子義叔叔前去說降了黃珍之後去見,也許這效果會更好些。”

    劉闖和許褚,頓時拉下臉。

    你叫太史慈叔叔沒關係。你看他那一把鬍子,就知道年紀不小。

    可是……

    許褚苦着臉,扭頭問道:“子山,我看上去很老嗎?”

    而劉闖更拉長了臉。本來和許褚一輩兒,被諸葛亮這一喊。平白比許褚低了一輩兒,可惱啊!

    +++++++++++++++++++++++++++++++++++++++++++++++++++++++++++

     黃珍,東萊郡長廣人,表字伯佐。

    史書中記載,此人在建安年間曾為郡丞。

    換句話說,這是個曾在史書中留名的人……只不過,三國時代湧現出無數人,劉闖也不可能全都記住。

    當晚,太史慈夜訪黃珍。

    在得知太史慈是同鄉後,黃珍也就放開胸懷。

    原來,這黃珍也算是士大夫出身,只不過祖上聲名並不顯赫。其父與琅琊國琅琊順王劉容有些交情,所以在初平三年的時候,黃珍父病故,劉容看黃珍沒有依靠,便委任他為東武令。

    可惜,黃珍做上東武令的第三個月,也就是初平四年春,劉容薨。

    這一來,卻把黃珍坑苦了。

    他是劉容的人,陶謙自然不會重用。

    所以,他在這東武令的位子上一坐,就是整整四年。

    雖然東武在黃珍的治理下風調雨順,百姓也能安居樂業,卻從來沒有獲得過陞遷。

    陶謙死後,徐州大亂。

    蕭建為琅琊縣,更不會看重黃珍死活,而是忙於向曹操投誠。

    總之,黃珍是一肚子怨氣。莫名其妙變成了俘虜之後,更是惶恐不安,對未來充滿了迷茫。

    聽太史慈說完劉闖的來歷,黃珍頓感吃驚。

    總體而言,黃珍對漢室始終存有一份忠心……更不要說,當初提拔他的人是劉容。劉闖和劉容沒什麼關係,但就憑劉闖和劉容 漢室宗親這層關係,黃珍二話不說,表示願意歸降。

    在問及武安國的情況時,黃珍也說明了情況。

    這武安國是北海國人,原本是北海國的遊俠兒,後因得罪了權貴,逃離北海。只是這傢伙有點憨直性子,不願意離家太遠。於是乎被仇家找到,雙方一場惡戰,武安國身受重傷,逃出生天。幸得當時剛出任東武令不久的黃珍所救,武安國總算是保住性命,只是右手殘疾。

    這個情況,聽上去很像是管亥和劉闖之間的關係。

    劉闖聽了太史慈彙報以後,對武安國立刻生出好感,於是帶著黃珍,親自前去牢中勸降武安國。

    武安國在得知了劉闖的身份,又見黃珍已經歸降,便不再堅持。

    兩人相談之下,才知道這武安國竟然真是白起之後。不過他這一支,並非嫡支,早在西漢初便搬到北海,在北海國更已經立足四百年之久,算是一個土生土長的北海國人。

    這武安國,表字元稷,方而立之年。

    劉闖忍不住問道:“元稷那仇人又是哪個?”

    “便是那膠東公沙盧。”

    提起這個名字,武安國就忍不住咬牙切齒。露出憤怒之色。

    公沙盧?

    好奇怪的名字……劉闖還是第一次聽到‘公沙’這麼一個姓氏,不禁露出疑惑之色。

    原來,武安國曾娶妻,不想被公沙盧之子看中,於是便強行發生了關係。武安國的妻子也是個剛烈女子,受此侮辱之後,便投井身亡。武安國當時,本是膠東縣的一個獄掾,見妻子慘死。他一怒之下,當街火併公沙盧之子,將公沙盧的兒子殺死,而後逃離膠東縣城……

    公沙盧身為膠東豪強,自然不肯罷休。所以派人追殺武安國。

    若不是黃珍護着他,說不定早已變成死人。

    “這公沙盧如此強橫,難道膠東縣就不管嗎?”

    “膠東誰敢招惹此人……這公沙盧累世豪強,家中錢財逾億,僮客數千人。

    他在膠東,建立塢堡,私設營壑。無人敢去招惹。便是膠東令,也對他畏之若虎,怎會管他?”

    “那孔融呢?”

    劉闖又忍不住問道。

    按道理說,武安國遇到這件事的時候。應該是孔融為北海相的時候,為什麼也置之不理呢?

    武安國嘆了口氣,“孔相好清談,喜文治。怎會理睬這些?

    只要公沙盧不造反,他基本上不會過問。再者說了。當時孔相外有田楷、袁譚,內有黃巾之禍,根本無心過問。此外,孔相方正彭璆,與公沙盧乃世交。有他在,公沙盧怎會有事?”

    彭璆?

    又是一個陌生的名字。

    劉闖隱隱感到,想要在北海立足,恐怕還真有些麻煩。

    這些個豪強官僚相互勾結……對了彭璆又是哪個?

    “元稷休要生氣,總有一日,我會助元稷報仇雪恨,將那公沙盧生擒火燭,送與元稷處置。”

    武安國聞聽,不管劉闖是應付還是真心,不禁熱淚盈眶。

    “公子若能助國報仇雪恨,國願為公子,牽馬綴鐙。”

    “好了好了,先莫說這些……這公沙盧既然能在膠東稱霸,想來也有些本事。

    我聽伯佐說,元稷你在東武,也曾統帥過兵馬?”

    武安國臉一紅,輕聲道:“只是領過數百巡兵,怎敢在公子面前,妄談兵事?”

    “誒,能者多勞。”劉闖聞聽大笑,“數百巡兵也是兵,雖說此次元稷戰敗,非戰之過。

    我麾下兵馬,隨我轉戰千里,哪個不是身經百戰?元稷的巡兵輸給他們,也非是元稷無能。這樣吧,不如元稷先在我軍中暫領一部,也不算辜負這一身本領,更不辜負武安君之名。”

    武安國連忙拜倒,“國定效死命。”

    ++++++++++++++++++++++++++++++++++++++++++++++++++++++++++++++++++

     招攬人才,可真難啊!

    送走黃珍和武安國之後,劉闖忍不住發出一聲感嘆。

    一個武安國,還有一個根本沒有聽說過的黃珍,就費這許多周折。想想日後要招攬那些大牛們,又該是何等辛苦?他走到門口,看著漆黑的夜色,忍不住幽幽一聲長嘆。這三國時代是好!如果作為一個旁觀者,大可以感覺熱血沸騰……可尼瑪作為參與者,真的很辛苦。

    也不知,亥叔他那邊,事情可辦得順利?

    劉闖思緒紛亂,突然間就想到了管亥。

    距離傅陽分手,一轉眼就過去了大半個月的時間……

    管亥音訊全無,也讓劉闖感到非常牽掛。

    他到現在也沒有弄清楚,管亥跑去泰山郡,究竟是做什麼打算。

    至少也該有個消息才對,到現在連一點消息都沒有,劉闖說實在話,真的是有些擔心了!

    “報!”

    就在劉闖感到身心俱疲,想要回去休息的時候,忽聽一陣急促腳步聲。

    周倉從縣衙外三步並作兩步趕來,他竄上台階,單膝跪地,“啟稟公子,方斥候來報,發現從莒縣、海曲、陽都、東莞四縣有兵馬調動。其中,東莞縣兵馬,似乎正在向鄆亭方向集結。

    而莒縣、海曲和陽都三縣兵馬,皆以集結於崢嶸谷,正在向東武進發。”

    “什麼?”

    劉闖聞聽,頓時一驚。

    “元福,立刻召集太史慈許褚,步騭和呂岱前來議事。”

    “喏!”

    周倉起身,匆匆離去。

    劉闖正要前往大廳議事,卻見麋繯站在長廊拐角處,捧着一碗粥水,臉上帶著焦慮之色。

    “繯繯,這麼晚,怎麼還沒有休息?”

    “見你辛苦,所以讓甘姐姐教我熬粥……大熊,是不是又要打仗了?”

    劉闖快步上前,把粥碗接過來,一隻手握住麋繯的小手。

    “怕什麼,大風大浪咱們都闖過來了,什麼樣的對手,咱們沒有碰到過?

    想當初我無兵無將,照樣能大殺四方;今我手中兵強馬壯,些許個不長眼的毛賊,我取勝易如反掌。”

    “別輕敵!”

    麋繯臉上,綻放出笑容。

    劉闖呵呵一笑,伸出手,輕輕揉揉麋繯的腦袋。

    “去歇息吧,我先去和子義他們商議事情……莫擔心,就算天塌下來,我都會為你頂着。”

    “嗯!”

    麋繯用力點了點頭。

    劉闖端起粥碗,三口兩口喝完,把粥碗放在麋繯手裡,轉身大步流星離去。

    從長廊拐角的陰影中,踱出甘夫人的身影。

    她慢慢走到麋繯的身旁,伸出手把麋繯摟在懷中,可以清楚感受到,麋繯嬌軀,距離顫抖。

    “三娘子,這就是命。

    劉公子既然選擇了這麼一條路,你就必須要學會承受。

    以後他事業越來越大,這樣的生活還會接連不斷……你要學會沉默,然後默默支持他,足矣。”

    麋繯用力點點頭,深吸一口氣。

    “甘姐姐,放心吧。”她微微一笑,“我不會給大熊添亂,若他贏了,我會為他高興;若他……反正,我會一直陪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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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9-24 07:50:37
卷一 徐州亂 第八十九章 諸縣之戰(三)

    東武縣衙衙堂上,燈火通明。

    劉闖等人站在地圖前觀瞧良久,一個個沉默無語。

    “諸君,怎樣看?”

    劉闖見沒有人開口,便沉聲問道。

    “此必琅琊蕭建之兵馬來犯!”步騭沉聲道:“只是,我等與蕭建素無恩怨,他何以率兵犯境?”

    “無非要與曹操奏功耳!”

    太史慈冷笑一聲,“加之此前公子解救孔明一家,惹怒此人。

    故而今想要趁我等立足未穩,出兵來犯……沒想到,這廝倒是好大氣魄,四縣齊出,看樣子是欲將我等斬盡殺絕而後快。”

    “斬盡殺絕?”

    許褚道:“卻要有這個本事才好。”

    說著話,他起身請命道:“公子,請與我率本部兵馬迎戰,定取那蕭建項上人頭獻於公子。”

    “仲康,你這話怎說的出來?”太史慈聞聽,立刻不幹了,大聲道:“前次你已率部奪取東武,這首功已經拿下。今當由我率本部出擊,若不取蕭建首級,太史慈願提頭來見公子。”

    許褚和太史慈爭相請戰,倒是讓劉闖這心裡,放鬆許多。

    “孔明,你怎麼看?”

    他突然扭頭,向站在他身旁的諸葛亮看去。

    剎那間,十數道目光齊刷刷落在諸葛亮的身上,令諸葛亮頓時感到,渾身都好像不太自在。

    半夜三更被劉闖抓來,諸葛亮本來有些不滿。

    可聽說是蕭建要來,他就來了精神,一直站在旁邊,很認真的聽著報告。

    “公子,亮以為。此戰有大勝與小勝之分,需看劉公子是想要大勝,還是只想小勝?”

    “大勝如何?小勝又如何?”

    劉闖很享受這種感覺。

    他開始有點明白了,後世那部《狄仁傑斷案傳奇》中,狄仁傑為什麼總喜歡說:元芳,你怎麼看?

    這感覺真的很棒,特別是回話之人是諸葛亮,更讓人感到心中滿足。

    “小勝,很簡單。將蕭建擊潰就是。

    蕭建此次集四縣兵馬前來,兵力達萬人之多。

    其中,東莞縣兵出鄆亭,毫無疑問是要牽制,或者準備擊潰史渙將軍所部人馬。其餘三縣,合計兵馬八千來犯東武,說明蕭建的真正意圖,還是在東武縣,他的目標應該就是公子。

    若小勝,並不難。

    只需命史渙將軍兵馬速速返回,到時候便可以聯手禦敵。

    蕭建兵馬雖有八千。但若史渙將軍能及時趕回來,公子手中可用之人也有五千。雖不比蕭建兵力,但以亮看來,憑公子手下虎狼之士。敗蕭建易如反掌,也不需要亮來出謀劃策。”

    太史慈許褚徐盛,紛紛點頭表示贊同。

    步騭和呂岱也沒有異議……沒錯,蕭建雖然在兵力上佔據優勢。但並不足以威脅到劉闖太多。

    “小勝,則蕭建知難而退。不敢再來進犯。

    但若其得勢,必會再次前來……那時候,公子再想敗他,只怕要付出更多心血。”

    看著諸葛亮侃侃而談,劉闖並沒有流露出任何表情。

    片刻後,他問道:“此為小勝,何為大勝?”

    “大勝者,從此蕭建在琅琊郡,無立錐之地。”

    “哦?”

    “若大勝,則需謀劃。

    蕭建此人,最為謹慎。但凡其用兵,都不會孤注一擲。故而若要大勝,劉公子就需要設法引他兵馬全部出動。若要達到這一結果,則鄆亭史渙將軍兵馬便不得還。非但不能還,他必須要留在鄆亭,抵禦住東莞和公來大盜的聯軍,以接觸東武側翼之憂慮,全力抵禦蕭建。”

    “孔明,你說說看。”

    “亮以為,蕭建雖調集八千兵馬,必不會同時出動。

    相反,他會一點點的推進,用兵也會非常謹慎。若不到最後關頭,他絕不會派出全部兵馬。所以劉公子必須在東武,把蕭建牢牢吸引住,讓他使出全力,不再留有後手。琅琊兵馬,以步卒為主。公子手下有一營騎軍,可以在蕭建兵馬抵達之前,先撤離東武縣城,藏於外。

    待蕭建全力攻打東武之後,公子的伏兵從蕭建身後殺出,到時候裡應外合,則蕭建必敗無疑。

    此一戰,蕭建必元氣大傷。

    公子可再遣一人前往開陽,遊說臧霸。

    到時候臧霸從開陽出擊,奪取陽都,蕭建插翅難逃。”

    劉闖聞聽,忍不住哈哈大笑,撫掌稱讚。

    “孔明之策,最合我心。”

    “劉公子,你可要想清楚,小勝無險,大勝卻要擔待極大風險。

    至少在伏兵未出之前,你必須要正面承受住蕭建的全部攻擊……亮知劉公子勇武,麾下皆虎狼之士。然則這畢竟是八千賊人,劉公子你想憑藉手中兵馬硬抗對方,恐怕也會很吃力。”

    劉闖眼睛一瞇,未再開口。

    諸葛亮說的也並非沒有道理,他手中三千兵馬,若派出騎軍,便只剩下兩千步卒。

    就算加上輜重營以前兵馬,想要硬抗八千琅琊兵,也並非是一樁易事,需要承擔巨大風險。

    劉闖抬起頭,向步騭等人看去。

    見步騭幾人臉色古怪,好像有話要說。

    只是礙於諸葛亮坐在這裡,他們話到嘴邊,終究是忍下來。

    “孔明,天不早了,且去休息。

    明日天亮,再陪我巡視兵營。”

    諸葛亮何等聰明,哪能看不出,步騭等人有話要說。他非常順從的站起身,與劉闖告辭之後,便走出衙堂。

    “公子,孔明這分明是想要借你之手,報仇雪恨啊。”

    諸葛亮離開片刻,步騭便起身說道:“他想要用公子的兵馬,和蕭建火拚……此子心機深沉,不可輕信。”

    劉闖微微一笑。“我當然知道,他是在利用我。”

    “那……”

    “不過,他有一句話說的沒錯,小勝若隔靴搔癢。

    今我大軍兵臨北海,兵鋒已直指青州。想來北海那些人,到這個時候,不會不清楚我的意圖。昨日伯佐也好,元稷也罷,都已經多次闡明一個事實。那就是在北海、東萊、豪強林立,大有各自為政的架勢。我們這支兵馬初來乍到,必然會被許多人敵視……我可不想到時候進入北海,卻要步步維艱。所以,我倒是贊成孔明的主意。既然要打,那就要個大勝。

    唯有如此,才可以震懾北海國人,讓他們老實一些。

    或許將來他們還會與我們為敵,但為敵之前,他們就要考慮一下實力。

    說穿了,就是一句話:接下來的北海國。誰的拳頭大誰就有話語權,我正欲借蕭建項上人頭,向北海國人立威。”

    這一番話出口,殺氣騰騰。

    衙堂上眾人。不由得感受到一股莫名寒意,一個個頓時閉上嘴巴,不再說話。

    劉闖說的沒有錯,他們已經走到這一步。沒必要再去遮遮掩掩。他們的目標,想來那些北海國人也非常清楚。劉闖這一隻腳。已經踩在了北海國的門檻上,是時候向他們宣揚劉闖的實力。

    項莊舞劍,意在沛公。

    劉闖打蕭建,這真正的目的,還是放在北海國上面。

    “既然公子已有決斷,還請明示,接下來當如何行動。”

    劉闖閉上眼,半晌後沉聲道:“諸縣存在,實在令人煩惱……若蕭建佔據諸縣,便有落腳之地,與我相爭。我若分兵駐守諸縣,則會造成兵力不足。如今諸縣在我眼中,實如一塊雞肋。”

    “公子的意思是……”

    “琅琊兵馬,如今尚在崢嶸谷集結。

    方才孔明也說了,那蕭建是個極謹慎的性子……我估計,琅琊兵馬抵達東武,最少要兩天時間。所以,我要求你們在兩天之內,把諸縣百姓全部遷移出去,並把諸縣,給我徹底摧毀。”

    “啊?”

    “我不要蕭建得到諸縣,那對我而言,實在是太過危險。

    不過,既然我不能佔領諸縣,那就讓它徹底毀去。諸縣人口不多,遷移起來應該不會太難。

    傳我命令,讓黃珍和武安國負責此事,可以把諸縣庫府中的糧食錢帛盡數散於百姓。

    後日傍晚前,諸縣百姓必須全部撤出……而後給我一把火,燒了諸縣,不要給蕭建留一塊完整瓦礫。諸縣百姓遷出之後,可往小珠山一帶遷徙。告訴他們,待戰事結束之後,他們的損失,我會十倍賠償。但現在,他們必須要聽從我的命令……如若誰敢抗命,便就地格殺。”

    諸縣如果被毀,那麼東武就是孤城一座。

    劉闖此舉,頗有些破釜沉舟的意思,讓步騭等人,不禁感到有些吃驚。

    黃珍和武安國原本就是東武的父母官,雖然並非諸縣上官,但諸縣的百姓對他們並不陌生。

    “子義,此事就有你來負責協助。

    到時候你率兵藏於鐵撅山一帶……記住,什麼時候見東武城頭燃起狼煙,什麼時候出兵攻擊。

    在沒有見到東武城頭的狼煙之前,不管這邊戰況何等激烈,你都不得出擊。”

    “末將,明白!”

    太史慈心知,劉闖這是已經下定決心,要把蕭建徹底擊潰。

    見太史慈領命之後,劉闖又對呂岱道:“定公,煩勞你辛苦一趟,前往開陽遊說臧宣高。”

    呂岱點點頭,表示明白。

    “既然都已明白,就各自下去準備。

    仲康,明日你率一千人雖伯佐和元稷走一趟諸縣,配合他們行事。

    另外,告訴蕭凌,命他率騎軍斥候出擊,給我嚴密監視蕭建的一舉一動,有情況立刻來報”

    “喏!”

    “文向,從明日起,城上防務,便由你輜重營負責。”

    “末將遵命!”

    “散吧。”

    劉闖起身,大袖一揮,轉身便回去後宅。

    不知不覺中,劉闖身上已經隱隱凝聚了一種很難用言語說清楚的氣質。

    你可以說這種氣質就是所謂的‘王霸之氣’,也可以稱之為,是他對自己的自信。但凡成大事者。莫不對自己有極大的信心。哪怕是劉備,就算是在最落魄的時候,也未曾丟棄這種氣質。

    若不然,他何以百戰百敗,百敗百戰?

    ++++++++++++++++++++++++++++++++++++++++++++++++++++++++++++++

     戰爭的陰雲,在悄然中襲來,籠罩在東武縣上空。

    一時間,無數雙眼睛都注視在這個小小的東武縣城,臧霸、張遼、北海國各路豪強。齊郡袁譚,東萊郡管統,以及遠在濟南國的田楷,和身處泰山郡的呂虔。

    呂虔,字子恪。兗州任城國人。

    曹操代理兗州牧的時候,聽說呂虔很有膽識和策略,便把他徵召過來,委任為從事,並讓他率領家兵,鎮守湖陸。後襄賁校尉杜松的部曲叛亂,與當時還在泰山為賊的昌豨等人勾結。曹操就用呂虔代替杜松。幾乎不費一兵一卒,便解決了叛亂,並且安撫下襄賁的軍心。

    此後曹操在興平元年,任命呂虔為泰山太守。

    泰山郡靠近高山大海。世道混亂。

    袁紹還設置中郎將郭祖和公孫犢等人佔山為寇。

    呂虔率家兵抵達泰山之後,廣開降路,向四方盜匪招降,並承諾寬恕。絕不會追究其罪行。

    於是,郭祖等人紛紛來降。泰山郡逐漸穩定下來。

    隨後呂虔又徵召青壯補充兵員,使得泰山郡從此以後有了精兵,其兵力之強盛,冠絕兗州。

    呂虔早就與蕭建有勾結,讓他在琅琊郡,牽制臧霸。

    當他得到蕭建出兵東武的消息時,也不禁大吃一驚……

    蕭建為人謹慎,為何要突然出兵東武?

    “你是說,闖賊已佔領東武縣?”

    “正是!”

    呂虔倒吸一口涼氣,坐在帥案後,沉吟不語。

    曹操此前已派人通知他,暫時不要去招惹劉闖。所以,呂虔對劉闖一行,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始終沒有動手。可是內心裡,他對劉闖頗為不屑。在他看來,劉闖不過是假冒劉陶之子,當不為人子。呂布接連敗給劉闖,是他輕敵所致。至於從呂布那邊傳來的消息,呂虔也是半信半疑。天曉得呂布是不是為了掩飾失敗,故意如此呢?這種事,可說不清楚。

    呂虔一直想掂量一下劉闖的份量,奈何劉闖並未走泰山郡,讓他也不好輕舉妄動。

    而今蕭建出兵,倒正好符合了呂虔的想法。

    就讓蕭建去掂量一下劉闖的力量,而後再做決定……

    “蕭相所為,乃徐州事務。

    我為泰山郡太守,也不好擅自插手其中……既然蕭相出兵,那就讓他小心一些。想來也不會有什麼大礙。不過,蕭相用兵之後,琅琊郡內兵力空虛。傳我命令,命南武陽、費國,南城三縣兵馬於祊亭集結,以防止開陽臧宣高異動。”

    祊亭,位於臨沂以西,與琅琊郡接壤。

    呂虔也擔心,蕭建這一用兵,身處開陽的臧霸會蠢蠢欲動。

    他派兵屯駐祊亭,便是警告臧霸,不要妄動。

    在呂虔看來,臧霸是個聰明人,應該不會在這個時候,跑出來找蕭建的麻煩。

    一時間,琅琊郡,北海國,風雲變幻。

    在劉闖等人議事後的第二天,黃珍和武安國在許褚的陪同下,便來到諸縣。

    拋棄家園?

    這對於諸縣人而言,自然不能接受。

    要知道,中國人最重這鄉土情,甚至後世流傳有落葉歸根的成語。

    這好端端讓他們拋棄家園,諸縣人哪能同意……黃珍和武安國見諸縣人不肯配合,也感到非常棘手。

    這可是劉闖第一次委派他們任務,若不能夠順利完成,他們在劉闖面前,也不好再說話。

    於是,黃珍請許褚率一營兵馬,從老街開始驅趕百姓撤離。

    一開始,諸縣百姓還想要抵抗……哪知道沒等他們動手,一隊如狼似虎的兵卒便衝過來,接連斬殺了十幾個跳的最狠的人。鮮血,在火光的照映下,透出一股子詭異之氣。原本還信誓旦旦要拚命的人們,一下子變得老實下來。

    “父老鄉親們,劉公子乃中陵侯之後,是漢室宗親。

    他怎麼會害你們?只是,東武不日就會有兵禍來襲,到時候你們諸縣,必將首當其衝,遭遇兵禍。所以,劉公子也是不得已,才安排大家撤離諸縣。請大家放心,劉公子已經安排好了一切。等戰事結束之後,大家的損失,會加倍賠償,絕無虛言……你們看,劉公子這裡已經命下官打開庫府,凡是願意撤離之人,可以領取過冬糧食,還有五千大錢,機不可失啊。”

    一邊是明晃晃,血淋淋的鋼刀。

    另一邊則是糧食和錢帛……

    老百姓們看到這一幕,也就明白了,他們若不撤離,對方一定會大開殺戒。

    中陵侯是誰?

    於他們沒有關係,最重要的,是能夠得到好處。

    於是有人忍不住誘惑,站出來領了糧食和錢帛,而後回家收拾了東西之後,便哭哭啼啼離開家園。有第一個,就會有第二個。在鐵血的鎮壓之下,當到了第二天中午的時候,諸縣已經基本上清空。兩萬人走了八成以上,朝著小珠山方向遷徙。剩下一些人,大都是諸縣本地豪強。他們可不比那些普通百姓,若要遷離家園,所要遭受的損失,可是難以估量……

    黃珍苦口婆心,又勸走了幾家人,但還剩下四五家大戶不肯離開。

    “伯佐,別再勸了。”

    武安國抬頭看看天色,輕聲道:“公子規定的時間,差不多要到了。

    既然他們想要送死,便成全他們……我已經在城中各處放置好了引火之物。公子有令,亥時之前,火燒諸縣。不管城中有沒有人,都必須動手。若再晚的話,只怕要耽誤公子大事。”

    黃珍站在城門樓上,手扶女牆,舉目眺望。

    半晌後,他幽幽一聲嘆息,“既然有人不知死活,那就隨他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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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徐州亂 第九十章 諸縣之戰(四)求月票!

    入夜之後,下起大雪。

    鵝毛大的雪花紛紛揚揚落下,瞬間染白大地。

    劉闖身穿一件繡著百花圖案的月白色錦緞子大袍,外罩一件黑狼皮做成的大氅,手扶女牆,舉目向西眺望。

    “蕭建兵馬,還有多久抵達?”

    “據斥候打探,蕭建前鋒營三千兵馬,已經出發,預計明日天亮時,可抵達諸縣。

    蕭建親率大軍五千,隨後而行。不過他行進的速度很慢,又遇到這種天氣,恐怕會晚一些吧。”

    “嗯,下雪了!”

    劉闖喃喃自語。

    突然,他好像想起來什麼事情,扭頭道:“立刻派人通知子山,讓他多備被褥厚衣……這場雪過後,恐怕天氣會很冷。那些背井離鄉的百姓,未必準備充足,要他提前做好防備。”

    “喏!”

    “還有,讓他多準備些薑湯禦寒。

    走了這麼遠,百姓們肯定很累,又遇到這樣的天氣……

    唉,興,百姓苦,亡,百姓苦,也不知這樣的日子,還要持續多久。若百姓因此而亡,我實心中有愧。告訴子山,讓他不必在乎錢兩,能多做些準備,就多做些準備,權作是我補償。”

    “明白。”

    周倉領命而去,快步走下馳道。

    這時候,卻見諸葛亮悄悄來到劉闖身後。

    “傷心秦關經行處,宮闕萬千都做了土。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劉公子這首歌雖說粗鄙,但卻道出了真諦。亮有些好奇,劉公子你究竟是什麼樣的人呢?”

    諸葛亮露出迷茫之色,看著劉闖問道。

    這小傢伙。如今可謂是神出鬼沒。

    劉闖也從不刻意的限制他,他想看什麼,想知道什麼,劉闖大都會放行。

    “孔明覺得,我是怎樣之人?”

    “我……不知道!”

    諸葛亮猶豫一下,輕聲道:“但我卻知道,劉公子對我諸葛一族,似乎頗為看重。

    三娘子與我姐姐交好,我看得出來。她是想留下我姐姐。只是……我那二姐雖不難看,卻也算不得國色天香。而劉公子身邊,不管是三娘子還是那位甘姐姐,甚至連服侍甘姐姐的杜氏,都是美人胚子。勝我二姐十倍。劉公子,你真心喜歡我二姐嗎?亦或者,是別有用心?”

    劉闖心裡一怔,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繯繯說,她會設法挽留諸葛玲,可怎麼就扯到了兒女私情?

    說句實在話,劉闖心裡。如今只有麋繯。

    甘夫人也好,杜氏也罷,長的都比麋繯好看,但劉闖卻沒有太放在心上。

    他本就不是一個很花心的人。前世最大的願望,無非是找到一個心愛的,不算太過難看的女子渡過一生。重生一回,能得麋繯所愛。對劉闖來說已經心滿意足。至於其他女人……劉闖其實根本沒有往那方面去想。而且,他也沒有那個精力去想。每天除了行軍打仗。就是行軍打仗,劉闖的所有精力,都投注於而今的生存之上,又哪裡來得那麼多花花腸子胡思亂想?

    繯繯究竟和諸葛玲說了什麼?

    劉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他強自一笑,剛要開口,卻忽聽一旁軍卒大聲喊道:“公子快看,諸縣大火!”

    他連忙轉過身,舉目向西眺望。

    但見西邊夜空,幾乎被火光燒紅。

    雖然距離很遠,可是劉闖仍能夠感受到,那諸縣方面的熊熊烈焰。

    諸縣大火,說明黃珍和武安國他們,已經開始行動。

    “孔明,立刻喚文向前來。”

    諸葛亮本來是想要和劉闖好好談一談,卻被那諸縣大火所阻撓。

    不過,他也知道,這諸縣大火一起,戰事已迫在眉睫。這個時候,估計和劉闖說其他事情,他也沒有心情。於是轉過身,諸葛亮便匆匆離去。不一會兒功夫,徐盛氣喘吁吁跑過來。

    “文向,速派一支人馬,接應伯佐和元稷。

    城中防務,可都已準備妥當?”

    “公子放心,城中已經準備妥當,若蕭建真敢前來,足以讓他頭破血流。”

    東武縣城是一個下縣,所以只有一個城門。

    按照縣城的規模,城門也有很大不同。中縣兩個城門,上縣四個城門……東武縣這一個城門,對劉闖而言,倒是一樁好事。至少他可以集中兵力,不必擔心蕭建耍什麼花招。一個城門,就等於要承受所有的壓力;可對於蕭建而言,他也就等於要面對劉闖手中的全部力量。

    孰強孰弱,目前尚不好做出判斷。

    徐盛領命離去之後,劉闖手扶女牆,繼續觀察外面的情況。

    “孔明,下半夜估計會很冷,你不必守在這裡,回去陪你姐姐吧。

    我估計她現在也很緊張,你待在她身邊,她也能安心一些。這兩天,你不要四處走動,老老實實待在縣衙之中。”

    “劉公子,其實你知道,我是在利用你,對嗎?”

    劉闖愣了一下,突然笑了。

    “無所謂利用不利用,你利用我,何嘗不是對我的一種認可。

    人不怕被利用,最怕是沒有人願意利用,那他就等於失去了生存的價值。只要對大家都有好處,就算被利用一下,又有何妨?孔明不必為此事而感到愧疚,其實我也想要一場大勝。”

    諸葛亮頓時沉默了!

    他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會在被利用之後,表現出如此豁達的態度。

    “可是……”

    “休要再可是了,趕快回去。”

    劉闖沉聲道:“最近一段時間,你莫再去東遊西逛,也不要再摻和我軍中事務。好好讀書,最好把家父留下來的那些書都看一看。等這場戰事結束之後,我希望你能隨我前往高密一行。”

    “啊?”

    諸葛亮一愣,旋即露出一抹喜色。

    劉闖卻正色道:“家父與康成公有些交情。作為晚輩,我理當前去拜訪。

    只是我這個人,拙於口舌,總要有個人過去幫我一下。至於能否拜在康成公門下,看你自己造化。我只負責帶你去見康成公,其他的要靠你自己努力。所以……你懂得,好好讀書。”

    說完,劉闖轉過身,不再理睬諸葛亮。

    諸葛亮心中狂喜。更有一絲絲莫名的感動。

    這個劉公子,不管他是出於什麼目的,至少他真的很關心我。

    自叔父故去之後,諸葛亮便把諸葛氏一族的重任放在肩上。表面上看,他膽大心細。沉穩幹練。可內心深處,他何嘗不希望叔父,亦或者兄長在身邊,而不是他一個人獨自去面對。

    劉闖的出現,似乎給了諸葛亮一種安全感。

    特別是在方才,劉闖聲色俱厲,更讓他有一種叔父諸葛玄站在面前的感受。

    突然間。諸葛亮覺得,那位玄德公,劉使君似乎也不過如此。至少,他沒有像孟彥哥哥一樣。十八歲便一個人承擔起如此重任。貌似劉使君十八歲的時候,還不知道在何方戲耍呢。

    至少從這一點來說,劉闖比劉使君,要強!

    從最開始。對劉備的崇拜,對劉闖的反感。乃至於小心提防,到現在,諸葛亮總會不自覺的把玄德公和劉闖放在一起比較。玄德公寬宏仁厚,卻不似孟彥哥哥心胸豁達。雖然孟彥哥哥有時候顯得非常殘忍,但是內心中的仁德,並不遜色於劉使君,也許比劉使君要更寬厚。

    “劉公子,亮先告辭。”

    “去吧!”

    劉闖頭也不回,負手而立於女牆之後。

    滿天大雪紛紛揚揚,飄落在他身上,把他的頭髮,衣服都染成白色。

    一陣風吹來,捲起衣袂飄飛。

    那高大的背影,令諸葛亮感受到一種莫名的安全感。

    他站在馳道口,看了劉闖片刻,便快步沿著馳道,走下城頭。

    大戰,將臨兮!

    +++++++++++++++++++++++++++++++++++++++++++++++++++++++++++++++++

     天亮時,琅琊兵前鋒軍,氣勢洶洶抵達諸縣。

    可迎接他們的,卻是一片廢墟。

    大火整整燒了一個晚上,把諸縣完全吞沒在火海之中。那些不肯離開的諸縣人,被烈焰吞噬,絕大部分化為灰燼。還有一部分人,得以倖免。當黎明時,他們從藏身之所走出的時候,卻發現他們的財物,他們的金銀,他們的房舍,都已經化作烏有……一群人,忍不住在廢墟中放聲大哭。

    蕭建的前鋒軍在弄清楚狀況之後,也是大吃一驚。

    他們連忙派人通知蕭建,並且兵進二十里,在距離東武縣城十里處紮下營寨。

    下午,大約三點左右,蕭建大部隊終於抵達東武縣城。

    得知劉闖焚燬諸縣,蕭建氣得暴跳如雷。

    他原本打算,以諸縣為大本營,可以對東武形成持續壓力。可現在看來,東武方面根本不給他這樣的機會。你不是想打嗎?那就放馬過來!我就在東武縣城等你,別耍那些沒用的花招。

    蕭建年約四旬,生的一副好相貌。

    說起來,這傢伙也是倒霉。

    得陶謙委任,為琅琊相……不想剛一就任,陶謙就死了。

    劉備接手徐州之後,連屁股都還沒有來得及坐穩,就被呂布趕出徐州,令蕭建感到手足無措。

    其時,臧霸兵進琅琊。

    蕭建不敢與臧霸抗衡,狼狽撤離開陽,逃往陽都。

    他本打算投靠曹操,可是卻遭到陽都豪紳,也就是諸葛亮叔父諸葛玄的激烈反應。

    諸葛玄對曹操沒有半點好感,不為別的,但只說曹操前次兵發徐州的時候,琅琊郡也遭受到破壞。許多諸葛家的子弟,在戰亂中被亂兵所害。這其中,就有諸葛玄獨子,也死於非命。

    諸葛玄堅決不同意蕭建投靠曹操,令蕭建心煩意亂。

    兩人從最初的矛盾。到後來發生激烈爭執……諸葛玄是琅琊豪強,雖然家道不比當初,可底蘊猶存。有諸葛玄出面,陽都豪紳紛紛表示反對。諸葛玄甚至準備向臧霸告密,令蕭建最終不得不下定決心,取諸葛玄性命。沒想到,諸葛玄雖然死了,可諸葛亮一家卻逃了出去。

    蕭建一不做二不休,決定斬草除根。

    但是……

    其實。諸葛亮等人的死活,與蕭建而言,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剛想要大權獨攬的時候,劉闖這一巴掌抽過來。讓蕭建是顏面無存。他必須要擊敗劉闖,亦或者說,把劉闖趕出琅琊郡。若不如此,他這琅琊相做起來,恐怕無人聽從。

    但蕭建也不是一個莽撞之人。

    他很清楚,劉闖能夠從徐州一路殺過來,兩次擊敗呂布。肯定不是等閒之輩。

    所以,他在得知劉闖救走諸葛亮後,便秘密派人前往公來山,命公來大盜出兵。牽制史渙的兵力。能夠命令公來大盜,蕭建的底子,也就呼之欲出。隨後,他又命東莞令出兵鄆亭。意欲和公來大盜夾擊史渙。在解決了史渙這支人馬的威脅之後,蕭建的注意力。便集中在東武。

    從海曲、陽都、莒縣三縣抽調八千精兵,蕭建準備憑藉兵力優勢,一舉拿下東武縣。

    可是,諸縣被劉闖焚燬,令蕭建未戰先吃了一個大虧。

    好在他還保持幾分清醒,抵達東武縣城之後,立刻下令,將東武包圍起來。

    “闖賊何在,今我天兵到此,還不開城授首,更待何時?”

    蕭建派人在城下罵陣,卻見東武縣城頭上,一片寂靜,好像沒有任何聲息。

    那小校罵的更為張狂,只是他罵的正開心時,忽見城頭上出現一個體態雄魁的青年。他手持一張五石鐵胎弓,挽弓搭箭,一箭射出,把那小校射殺在城下。

    “蕭建,廢話少說。

    今日你來犯我城池,某家劉闖已恭候多時。

    若要戰,便來戰……休要效仿那婦道人家,呈口舌之利。某家自東海郡出道,年來周轉千里,見過的英雄何止萬千。精兵強將我見過許多,卻未曾見過你這等蠢貨。連你家呂溫侯都奈何不得我,你一個小小琅琊相,竟然敢來送死。來來來,你放馬過來,且讓某家看看,你有何手段。”

    說完,劉闖在城頭再次彎弓搭箭,一箭射中琅琊兵豎在城下的大纛旗上。

    那大纛飄然飛落,卻讓蕭建氣得面紅耳赤。

    你劉闖不過一個流寇,佔據我東武縣城,也敢說我來犯境?

    見過不要臉的,卻沒有見過你這等不要臉……既然你想要死,那麼本相就讓你死個痛快!

    劉闖和蕭建沒什麼交情,自然也不需要去做那表面上的功夫。

    伴隨著劉闖射落蕭建的大纛旗,蕭建也不再客氣,拔出手中寶劍,遙指東武城門,“傳我命令,前鋒軍給我攻擊。”

    轟隆隆!

    數十面戰鼓敲響,咚-咚-咚-咚咚咚咚!

    鼓聲越來越急促,長角號那雄渾的聲響,更迴蕩在蒼穹。

    琅琊兵齊聲吶喊,朝著東武縣城的城門,發動兇猛的攻擊。

    但見那陣前的投石車,嘎吱嘎吱響個不停,一塊塊巨石被投擲出去,向東武縣城頭砸落。

    劉闖站在女牆後,紋絲不動。

    呼嘯而來的狼舌箭蓬蓬蓬射在堆砌於女牆的沙袋上,細沙順著城牆,如溪水般流出,落在地上。

    “公子,可要還擊?”

    劉闖搖搖頭,輕聲道:“不必著急,待賊兵近三百步時,與我知曉。”

    說完,他往地上一坐,拿起一個麥餅,捲了一大塊牛肉,張口狠狠一咬,便撕下一大塊來。

    “公子,已近三百步。”

    “待賊兵近二百步時,與我知曉。”

    劉闖一派輕鬆之色,坐在那裡狼吞虎嚥,將一塊一斤重的麥餅混著半斤牛肉,便吞到肚子裡。

    原本,城頭上的兵卒有些緊張。

    可是看劉闖混若無事的模樣,那心中的緊張情緒,也就漸漸淡去。

    “想當初,老子從東海郡殺到江東,從江東殺去汝南,又從汝南殺回徐州,什麼場面沒有見過。

    你們這些傢伙,跟著我也算有些時候,似這種烏合之眾,居然也會感到害怕,真個羞煞人也。”

    “公子休要恥笑我等,待會兒且看誰殺賊最多。”

    張牛兒大聲喊道。

    他本是丹陽人,在孫策攻破丹陽的時候,成為俘虜。

    後被劉闖買過來,一路跟隨,如今已經是一隊隊率。

    剛開始的時候,張牛兒還有些緊張。可是看到劉闖那樣子,再聽了劉闖的話,忍不住出聲頂撞。

    劉闖朝他看了一眼,“小子,別嘴硬。

    待會兒你若能射殺十人,我就讓你做屯將。”

    “公子,此話當真?”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張牛兒忍不住咧嘴笑了……屯將,也就是個百夫長。

    在劉闖看來,這屯將不過是個基層軍官,但是對張牛兒來說,若做到屯將,就能領到餉銀,而且還可以獲得甲冑和兵器,比之隊率,要強百倍。

    “公子,賊人已近百五十步。”

    劉闖聞聽,抄起鐵胎弓,朝張牛兒咧嘴一笑,“弓箭手聽命,與我射箭!”

    說著話,他猛然長身而起,從女牆後站起來,彎弓搭箭,一箭便射殺一名琅琊兵。劉闖隨常勝學射,後又得太史慈指點,射術已經達到一個極為高明的地步。他根本不去看敵人的位置,一手三箭,箭似連珠……伴隨著劉闖發動反擊,城頭上響起一連串嘶啞的喊喝聲。

    “弓箭手,一百五十步,仰射!”

    嗡,一排箭矢從東武城頭竄起鋪天蓋地,朝著城下琅琊兵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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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9-24 07:51:41
卷一 徐州亂 第九十一章 諸縣之戰(五)月中求月票!!

    “七個……八個,九個!”

    張牛兒手持一副弓箭,站在城頭上朝琅琊兵散射。

    之前三輪仰射,他記不太清楚到底射中幾個人。不過,當琅琊兵靠近城牆的之後,他索性站在城頭,一箭一個射殺對手。最初的緊張情緒,早已經蕩然無存。心裡面只剩下一個念頭:殺死對方!

    其實,不只是張牛兒如此想。

    城上所有的兵卒,都已經放鬆下來,朝著那些琅琊兵不斷射箭。

    與此同時,徐盛站在城下,指揮投石車向城外投擲火油罐。

    他們把火油裝在陶罐裡,然後用乾草裹在上面,點燃乾草之後,用投石車投擲城外。十數架投石車嘎吱響個不停,火油罐如同雨點般飛出去,落在人群中,空地上,陶罐粉碎,遇到火焰頓時燃燒起來。剎那間,東武城外濃煙滾滾,那景象看上去,就如同後世的戰場一般。

    火油罐砸在琅琊兵身上,頓時把對方變成一個火人,在戰場上嘶嚎翻滾。

    劉闖手持鐵胎弓,面色沉冷。

    身邊箭矢,已經射光兩個胡祿,也就是一百支利矢。

    眼見琅琊兵衝到城下,就聽城頭上有人高聲喊喝:“澆水!”

    一鍋鍋冒著熱氣的滾燙開水從城頭上澆下去,遠遠看去,就好像從東武城頭上衝出一條條騰雲駕霧的白龍。滾燙的開水澆下去,閃躲不及的琅琊兵被淋個正著,頓時被燙的皮開肉綻。

    “放滾木!”

    又是一聲呼喝。一根根需兩人合抱的樹幹從城上砸下去。砸的琅琊兵血肉模糊。

    一輛攻城車。緩緩向城門行來。

    劉闖眼見箭矢不得奏功,當下轉身,從城頭上抄起一根數十斤重的滾木,雙手高舉過頭頂,大吼一聲,向城下砸去。就聽喀嚓一聲,滾木擊中攻城車,頓時把那攻城車砸的四分五裂。

    車後的琅琊兵。更死傷無數,倒在地上哀嚎不止。

    梆梆梆梆!

    從遠處,傳來一陣銅鑼聲。

    琅琊兵在付出數百傷亡之後,如潮水般退卻。

    “停止放箭,停止放箭!”

    城頭上,響起一陣呼喊聲。

    劉闖喘了口氣,走到女牆後,探身向城外眺望。

    這時候,許褚已率部衝上城頭,走到劉闖身邊低聲問道:“孟彥。情況如何?”

    “蕭建這廝,看樣子是要積蓄力量。

    方才不過是他在試探。接下來肯定會加強攻勢。老虎哥,剩下的就靠你了……只要能撐過兩天,蕭建兵勢必然減弱。到時候就放狼煙通知子義,咱們內外夾擊,務必將蕭建擊潰。”

    許褚咧嘴嘿嘿笑道:“孟彥放心,他奈何不得咱們!”

    大約在一個小時之後,琅琊兵向東武縣城發動了第二波攻擊。

    很顯然,蕭建沒有孤注一擲,把所有兵力投入戰場。站在東武縣城頭,可以清楚看到蕭建的中軍大陣,並沒有出現波動。也就是說,在這個時候,蕭建依舊保持著幾分小心……琅琊兵輪番攻擊,如潮水一般,一波波衝擊東武縣城門。隨著雙方交手日趨白熱化,劉闖有意識吸引蕭建不斷投入兵力,漸漸的,雙方就打出了火氣。蕭建從最初的克制,漸漸有些騷動。

    在傍晚時分,伴隨蕭建最後一輪攻擊失敗,雙方終於停止了戰鬥。

    但劉闖很清楚,這只是暫時的停止。

    “文向,今夜由你值守。

    蕭建晝間損失頗為慘重,我看他已經快壓不住火氣,估計很快就會發動總攻。

    傳我命令,兒郎們今夜人不卸甲,馬不卸鞍,刀劍不得離手。再蒐集滾木礌石,同時準備開水,以及火油罐。弄不好,蕭建很可能會趁夜偷襲,大家需打起精神,提高警惕才行。”

    這守夜的工作,必須要有個細心的人來做才行。

    許褚雖然勇猛,但遠不如徐盛心細。

    而且他日間鏖戰一整日,幾乎沒有休息,所以也有些疲乏。

    劉闖讓許褚所部休息,而後率領本部人馬,在城下候命……日間一場大戰,東武兵死傷數百人。不過,琅琊兵的傷亡更加慘重,據劉闖粗略計算,他們的傷亡,至少在一千人以上。

    這種情況下,蕭建恐怕很難保持冷靜。

    集琅琊精銳兵馬,圍攻東武一座小城,付出了這麼大的代價,可是至今卻沒有任何收穫……

    這面子,恐怕也很難過去。

    所以劉闖認為,蕭建十有八九,要孤注一擲。

    只有調動蕭建所有兵馬投入戰場,才能夠做好最後一擊的準備。

    “今日一戰,不過是開始。

    估計明天會非常難熬……我們必須要正面承受住蕭建的所有兵馬……到時候,大家都要做好拚死一戰。”

    “喏!”

    劉闖在城門樓上休息,城中治安,則交給步騭和黃珍負責。

    好在,輜重營尚有千人可以調遣,這些人的戰鬥力或許比不上其他兵馬,但維持治安,綽綽有餘。更不要說,領隊的是武安國。他雖然殘了一隻手,但功夫卻沒有落下。一柄三十多斤重的大砍刀,能夠以一當百。加之武安國在東武效力多年,對東武縣城的情況也很瞭解。

    有多少條小巷,有多少個死角……

    這縣城裡有那些人危險,亦或者有誰喜歡聚眾鬧事,武安國心裡,好像明鏡一樣。

    他回到東武縣城,就迅速接手了城中治安。

    幾乎是在第一時間,武安國就控制住城中那些潑皮閒漢。有他帶隊巡視,劉闖倒是頗為放心。

    他坐在城門樓裡,捧著一卷春秋。在燈下閱讀。

    古有關羽夜讀春秋。今日我就來個疆場夜讀春秋……劉闖的平靜和沉穩。也使得城頭上值守的兵卒,鬆了口氣。看劉闖這麼平靜,他們心裡也就沒那麼緊張,有條不紊在城頭上巡邏。

    梆,梆,梆……

    不知不覺,城頭刁斗三響,已是三更。

    東武城上。燈火通明。

    城下更燃起十幾堆火,徐盛命人投擲出去的柴薪,為的是能夠照亮城下,防止琅琊兵偷襲。

    “文向,情況如何?”

    “一切正常。”

    劉闖看了一會兒書,也有些乏了。

    說實話,這《春秋》的內容艱澀難懂,而劉陶的註疏,也頗有些晦澀。

    劉闖的古文功底並不是特別好,看春秋已經感到吃力。若再想弄明白劉陶的註疏,便更感吃力。

    可是。他必須要讀。

    不但要讀,而且還要儘量弄明白其中的含義。

    這可是他老爹留下的東西,哪怕不能夠完全明白,但將來與別人談論時,也要能夠背誦出來。若是連他那便宜老子的文章都看不懂的話,定然會被人恥笑,於劉闖的名聲也不太好。

    劉闖不求學富五車,但求不要丟人。

    但他必須要承認,想要弄明白劉陶的註疏,實在是太過吃力。

    看了一會兒,他就有些頂不住了。

    把春秋放在身邊,站起來伸了一個懶腰,走出門樓。

    徐盛正帶著人在城頭上巡邏,看到劉闖,便停下來行禮。

    “公子,此戰過後,是不是就可以攻取琅琊縣?”

    “嗯!”

    “為什麼不乾脆佔領莒縣,亦或者奪取海曲和陽都?”

    劉闖深吸一口氣,呵呵笑道:“哪有那麼容易……咱們能佔據東武,已經觸動蕭建神經。似琅琊縣,乃至於姑幕縣,相對荒僻,即便是佔領了,也不會觸怒旁人。這些地方,本就像那種無主之地,所以佔了無妨。可若是奪取海曲、陽都、莒縣這些地方,恐怕曹操和呂布,都不會同意。

    咱們現在的實力,終究還是有些薄弱。

    能奪取北海、東萊便已經是極致,再要貪心,恐怕……文向有沒有聽過一句老話,貪心不足蛇吞象。那蛇就那麼大的胃口,卻想要把大象吞掉。結果,就算他吞下去,也要被活活脹死。

    我可不想做那吞象之蛇,孔明和子山都說過,而今當徐徐圖之,冒進必不得好死。”

    莒縣,是徐盛老家。

    雖然嘴上沒有說什麼,可劉闖知道,在徐盛心裡,對莒縣還是有些牽掛。

    只是,在如今這種時候,他也實在是不好承諾什麼。未來的路怎麼走?他還沒有一個妥善的解決之法。如今進入北海,就困難重重。將來想要獨霸一方……想一想,還真有些頭疼。

    “啊!”

    就在劉闖和徐盛談話的時候,忽聽遠處傳來一聲慘叫。

    從城牆外,突然間竄上來百餘名軍卒,頭戴紅色抹額,胳膊上繫著紅色綢緞,清一色繯首刀,衝上來,便一陣瘋狂砍殺。

    劉闖一怔,旋即大聲喝道:“敵襲,文向,擊鼓鳴號!”

    話音未落,他如同一股旋風,呼的就衝向敵群。

    兩名頭戴紅色抹額的琅琊兵,惡狠狠撲向劉闖。卻見劉闖探出雙手,蓬的便攫住兩人手臂。

    他身高臂長,有著先天優勢。

    雖然沒有帶兵器,卻足以解決對方。

    不等劉闖解決亮兩個琅琊兵,就見四五個琅琊兵大聲吼叫著向他撲來。劉闖一急,頓足一個暴熊擔山的動作,手上兩個琅琊兵竟被他一下子掄起來,狠狠砸向對方。那四五個琅琊兵沒想到,劉闖會如此凶悍。砰砰兩聲響,被砸到在地。不等他們站起身來,劉闖已經衝到近前。他雙腳踩住兩個琅琊兵的胸口,腳下一個千斤墜,大吼一聲,兩腳向下頓時一沉。

    兩個琅琊兵被他一腳踩碎胸骨,口中噴出血霧,立時斃命。

    劉闖單手抓起一個琅琊兵,轉身便扔下城頭。

    趁著這機會,徐盛已經命人敲響戰鼓,嗚咽的號角聲。撕裂寂靜的深夜。在城樓下境界的東武兵卒。立刻齊聲吶喊,衝上城頭。

    與此同時,城外蕭建大營中,突然燈火通明。

    城下,湧出近千名琅琊兵,有的扛著撞木,有的舉著雲梯,朝東武縣城撲來。

    劉闖面無懼色。劈手從一名琅琊兵手中搶過一口大刀,拖刀便將那琅琊兵劈成兩半。

    “傳令三軍,準備迎敵。

    哪個敢後退一步,格殺勿論。”

    劉闖說著話,便衝進人群中。他一手持刀,一手抓住一個琅琊兵,把那琅琊兵當作盾牌,劈砸摔打,如同一頭瘋狂的暴熊,衝入人群之中。所過之處。就見血肉橫飛。劉闖出手狠辣,而且絕不留情。死在他手下的琅琊兵。竟然沒有留下一具完好的屍體。在他身後,徐盛已經高聲呼喊:“弓箭手,放箭!”

    夜色中,箭矢衝天而起,飛落城下。

    蕭建乘坐一輛兵車,來到陣前,眼看衝上城頭的琅琊兵紛紛被趕下來,頓時惱羞成怒。

    經過日間鏖戰,蕭建也知道,對手並不容易對付。所以在傍晚最後一次攻擊的時候,他選出一百名軍中悍卒,悄然來到濰水上游潛伏下來。待天黑之後,這些人順著濰水來到東武城下,貼著城牆根,才算躲過城上兵卒的眼睛,想要趁著後半夜對方守衛鬆懈後,發動偷襲。

    哪知道……

    蕭建再也無法忍耐。

    從晝間無數次攻擊來看,東武縣城裡的兵力,並不算太多。

    蕭建不想拖延太久,他也希望藉此一戰,能夠徹底穩固住他在琅琊郡的陣腳。

    眼見偷襲失敗,蕭建也就不再遮遮掩掩。

    “給我攻城,攻城……傳我命令,哪個先登,賞百金。”

    有道是,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聽到蕭建的命令,琅琊兵齊聲吶喊,在隆隆戰鼓聲的催促下,朝著東武縣城撲來。

    “公子,蕭賊發動總攻了!”

    “立刻傳令,命仲康在城下待命……告訴步騭黃珍和武安國,給我加強城中巡邏,絕不許有人在這個時候鬧事。”

    “喏!”

    劉闖大吼一聲,抬手抓住一個琅琊兵,把他扔下城頭。

    蕭建忍不住了嗎?

    看起來,他並沒有我想像中的那麼能忍……既然你已經發力全攻,那我也就不必再留有後手。

    “元福!”

    “喏!”

    周倉渾身是血,跑到劉闖身前。

    方才,在琅琊兵衝上城頭的時候,他也上陣殺了一個痛快。

    就見他拖著那口血淋淋的大鍘刀,“公子,有何吩咐?”

    “告訴子山,讓他點火放狼煙。”

    “遵命!”

    周倉轉身就走,劉闖也衝到女牆後。

    看著如蝗蟲一般蜂擁而來的琅琊兵,他咬咬牙,厲聲喝道:“三軍聽令,給我攔住賊兵……堅持,只要堅持到天亮,此戰必勝。”

    接下來的三四個小時,必然會非常艱苦。

    劉闖必須要頂住琅琊兵的全力進攻,等待太史慈伏兵出現。

    說實話,這也是劉闖遇到過的戰事中,最為凶險的一次……他等於是把蕭建的全部注意力都吸引到自己身上。一旦他支撐不住,之前所有的努力,就將要付之東流。劉闖咬緊牙關,從馳道旁抱起一塊數十斤重的巨型礌石,身體在原地轉了一圈,大吼一聲,把擂石扔出。

    擂石從城頭上飛落下來,砸在一名琅琊兵的頭上,頓時腦漿迸裂,血肉模糊。

    只是,雙方都已經殺紅了眼,琅琊兵在蕭建的督率下,已不懼生死,輪番向東武城門攻擊。

    “孟彥,我來助你。”

    許褚衝上城頭,見劉闖舉起一根滾木朝城下砸去,便要上前幫忙。

    “老虎哥,讓城下給我準備大火油罐。”

    “好!”

    東武縣城的庫房裡,存放了大概有五萬斤的火油。

    這些火油,原本是準備送往泰山郡,不想劉闖前來,把這批火油留下。

    劉闖在此之前,已經命人蒐集酒瓿。

    二十斤裝的酒瓿,共有二百餘個,裡面都裝滿火油,而後用乾草包裹住,存放在馳道上。許褚抽調了一部分輜重營的軍卒,把火油罐堆放在城門樓的兩個死角,能避免被投石車擊中。

    此時,蕭建已經下令雲車投入戰場。

    十數輛雲車,緩緩向東武城牆靠攏過來。

    劉闖一把抓住一個兵卒,“你叫什麼名字。”

    “回稟公子,我叫張牛兒!”

    “再找一個人,一人一支火把,跟我來。”

    劉闖說著話,便大步流星,來到城牆的死角處。

    從外面看,他這個位置是一處死角,但是從劉闖的位置看,卻可以把城下的景象看得清楚。

    “老虎哥,可敢與我比試?”

    “怎麼比?”

    劉闖咧嘴大笑,“咱們就看看,誰投擲的遠,誰燒燬的雲車多。”

    “哈,正要與你比試氣力。”

    劉闖拎起一個火油罐,抓住上面的草繩,“張牛兒,給我點火。”

    張牛兒二話不說,拿起火把就湊過去,把火油罐外面的乾草點著。劉闖抬頭,看了一眼正緩緩靠過來的雲車,踏步猛然一個旋身,大吼一聲之後,連酒瓿帶火油,足足三四十斤的火油罐,被他一下子甩出去。火油罐在空中劃出一個奇美的拋物線,如同一團巨大的火球,蓬的就砸在雲車上。

    酒瓿頓時粉碎,火油打濕雲車。

    剎那間,那雲車便燃燒起來……不等雲車上的琅琊兵反應過來,又一個火油罐擊中雲車。

    整座雲車,被熊熊烈焰包裹起來,車上的軍卒,淒聲慘叫,從近十丈的雲車上縱身跳下……

    由於雲車的出現,城頭上的軍卒本來有些慌亂。

    可是看對方雲車突然起火,東武兵先是一怔,旋即爆發出山呼海嘯一般的聲音。

    “公子威武!”

    “公子威武……”

    許褚跳腳大罵:“第二個火油罐是我扔的!”

    可是他的吼叫聲,卻被那山呼海嘯的歡呼聲淹沒,氣得許褚臉通紅,抓起一個火油罐點燃,看到有一隊琅琊兵已逼近城門,立刻甩手投擲出去。火油罐在東武城下,頓時化作一片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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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9-24 07:52:07
卷一 徐州亂 第九十二章 諸縣之戰(終)求月票!!

    “起火!”

    東武縣縣衙前的廣場上,堆放著一個巨大的柴垛。

    伴隨著步騭一聲令下,十數個軍卒把手中的火把扔在柴垛上,火焰轟得一聲,衝天而起。

    熊熊烈焰,照的天空通紅。

    黃珍指揮人把牛糞馬糞扔在火堆裡,頓時產生出刺鼻氣味。

    不過,滾滾濃煙,伴隨著烽火直衝九霄。

    步騭見狼煙烽火燃起,立刻命武安國率三百人前往城頭上支援。他與黃珍,則各帶二百人,在城中巡視。鐵蹄聲陣陣,從城頭上傳來的喊殺聲清晰可聞,在東武縣的上空迴蕩不息。

    劉闖已經連著扔出去二十多個火油罐,三輛雲車被擊中。

    另一邊,許褚也摧毀兩輛雲車……但琅琊兵的雲車,最終還是靠在城牆上。

    蕭建見此情況,不由得大喜。

    說實話,他並沒有想到,這場東武之戰會打成這個樣子。在他想來,那劉闖不過是徒有虛名之輩。哪怕他連敗呂布,轉戰千里,終究是運氣好,沒有遇到真正對手。事實上,從之前劉闖的戰績來看,雖然每戰必勝,但大都是靠奇兵偷襲,亦或者是靠著謀略取勝,很少有堂堂正正的交鋒。

    似蕭建這次幾乎傾琅琊郡兵馬而來的舉動,就是要逼著劉闖和他正面一戰。

    在蕭建看來,他兵力佔據絕對優勢,劉闖如何能夠抵禦?可誰又想到,鏖戰一整日,劉闖竟然把琅琊兵死死擋在東武城外。這也讓蕭建感到很沒有面子,更發誓要將劉闖徹底擊潰。

    而今,雲車已搭上城頭,蕭建感到無比興奮。

    他下令中軍向前推進一里。站在兵車上,指揮三軍猛攻。

    一時間,東武城下喊殺聲震天價響,劉闖已經顧不得那些雲車,從一名軍卒手中搶過一口大刀,便衝進人群中。琅琊兵從雲車上,源源不斷衝上城頭。劉闖和許褚,已經顧不得其他,在城頭上奔走。指揮東武兵抵抗。這時候,徐盛也帶著輜重兵衝上來,加入了戰團……

    戰鬥,在持續!

    琅琊兵一次次衝上東武城頭,又被一次次趕下去。雙方如拉鋸一般你來我往,短兵相接。

    屍體,疊摞在城下,不計其數。

    城牆上,每走出一步,都能聽到腳踩血水,發出的吧唧聲。

    劉闖覺得口鼻中呼出的濁氣。都帶著一股子濃濃的血腥味。他已經殺紅了眼,根本顧不得其他。

    不知不覺,天空已經發亮。

    眼見著城下琅琊兵仍如同潮水一般一次次衝擊,可東武城卻如同磐石。牢牢抵禦住攻擊……

    轟隆!

    城下,傳來一聲巨響。

    東武城的城門被撞開……

    琅琊兵齊聲吶喊,向城門衝去。

    武安國率一支兵馬,死死抵在城門卷洞口。

    +++++++++++++++++++++++++++++++++++++++++++++++++++++++++++++++

     瘋了。全都瘋了!

    打到這個地步,雙方已經無人能夠保持冷靜。

    對於蕭建而言。他只要再進一步,就可以攻克東武縣城;而作為劉闖,他必須要堅守住,抵擋住琅琊兵瘋狂的攻擊。

    雙方都沒有覺察到,兩支人馬悄然抵達戰場。

    太史慈橫槍立馬,在黎明的晨光中,出現在蕭建大營背後。

    在他身後,一隊隊鐵騎緩緩出現。

    耳聽著遠處東武縣城喊殺聲震天,太史慈猛然催動獅子驄,一聲暴喝,衝向蕭建大營。

    鐵騎,呼嘯而來,猶如從平原盡頭刮來的一股狂風。只是蕭建全然沒有留意到背後出現了一支人馬。而且,他更沒有發現,在東武縣城的西面,一支兵馬悄然出現。這支兵馬,並沒有統一的裝束,很多人身著布甲。為首十數人,在陣前勒馬而立,正中央一個大漢,手中一口七尺大刀,在朝陽照耀下,閃爍寒光。

    “渠帥,動手吧,再拖下去,恐怕公子會撐不住。”

    那彪形大漢身著一件黑色鐵甲,蒼幘裹頭,臉上還戴著一方遮風巾。

    他緩緩取下臉上的風巾,露出一張果毅面容。

    手中甲子劍猛然高高舉起,左手遮風巾扔出去,甲子劍猛然劈落,將那遮風巾一下子斬為兩半。

    “殺!”

    他口中爆吼一聲,目光灼灼。

    胯下戰馬長嘶,馱著他便衝向戰場。

    而在他身後,竟出現了三千兵馬。看這些兵馬衣冠不整,好像一群烏合之眾……但是一個個剽悍精壯,跟在那十幾匹戰馬身後,朝著戰場衝去。

    “殺!”

    “休放走了蕭建。”

    太史慈衝進蕭建後軍大營,鶴舞大槍翻飛,無人可以抵禦。

    蕭建正沉浸在即將大獲全勝的興奮中,忽聽扈從驚聲叫喊道:“主公,快看……”

    順著扈從手指的方向看去,蕭建不由得一怔,頓時大驚失色。

    黑壓壓一片,也不知是何方來的兵馬,從戰場西面殺入戰場。為首十幾人,在戰場上橫衝直撞。

    “孟彥休怕,我來也!”

    劉闖這時候,已經來到城門口,揮舞大刀拚殺,將蜂擁而來的琅琊兵斬於城下。

    所以,來人的呼喊聲,他並未聽見。

    倒是在城頭上督戰的徐盛發現了異狀,他連忙向城下觀瞧,一人就認出,那手持甲子劍向城門口殺來的大漢,赫然正是管亥。徐盛也不知道,當初管亥去了何處。而今管亥突然殺出,而且還帶來大隊兵馬,頓時讓徐盛喜出望外。

    “援兵抵達,兒郎們,給我把這些狗賊趕下城去。”

    援兵?

    竟然還有援兵!

    城頭上的東武兵聞聽,立刻發出一陣歡呼。

    與此同時。蕭建更發現自己的後營大亂……一隊鐵騎衝入軍中,為首一員大將,躍馬挺槍,馬前無一合之敵。

    “蕭建,東萊太史慈在此,已經等候多時。”

    不好,有伏兵!

    蕭建心裡一咯噔,不由得驚慌失措。

    “立刻收兵,給我攔住他們。”

    他大聲叫喊。可是身邊卻沒有多少人,會聽從他的命令。

    之前,他把所有兵力都投入戰場,卻沒想到,眼看就要大功告成時。對方的伏兵卻突然殺出。

    闖賊,一直在等這一刻?

    蕭建心裡一驚,連忙棄車上馬,想要指揮迎敵。

    可是,琅琊兵一驚亂成一團。後軍向前奔逃,而前軍根本就不知道身後發生了什麼事情。等他們看清楚戰場上的情況,嚇得魂飛魄散。不知在什麼時候。他們竟然被人給包圍了……

    原本鼓足的士氣,在眨眼間便消失無蹤。

    管亥縱馬衝到城門口,甲子劍左劈右砍,生生殺出一條血路。

    在他身後。裴紹等人緊緊跟隨,把堵在城門口的琅琊兵,殺得血流成河。

    “孟彥,別怕。我來了!”

    劉闖這時候已經殺紅了眼,可是聽到這熟悉的叫喊聲。他立刻清醒過來。抬頭看去,就見管亥已經到了跟前。

    “亥叔!”

    “孟彥,且先休息,外面的賊人,便交給為叔來處理,你只管靜候捷報。”

    城門口的危機,在管亥出現的一剎那已經解除。

    管亥在看到劉闖安然無恙之後,便帶著裴紹又殺出城門。

    此時,東武縣城外的戰況已經完全翻轉過來,隨著太史慈的騎軍和管亥的援兵抵達,已經拚殺了一整夜的琅琊兵,眼見局勢被扭轉過來,也都慌了手腳,哪裡還有半點抵抗的意志。

    戰況,呈現出一面倒的趨勢。

    劉闖和許褚在扈從攙扶下,從城門走出來,看著琅琊兵潰不成軍的樣子,不由得仰天放聲大笑。

    終於到決戰的時候了!

    而且這個場面,的確是出乎劉闖的預料之外。

    管亥的援軍如神兵天降,使得原本只打算徹底擊潰對方的安排,一下子變成了一鍋端。

    亥叔,從何處找來這些兵馬?

    他又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劉闖心中疑惑不解,但在這個時候,他想要先享受一下大勝的暢快。

    大勝,這是一場徹徹底底的大勝!

    經此一戰,琅琊郡再也無法對劉闖構成威脅,除非曹操出兵,否則就算臧霸前來,也無法挽回局勢。

    接下來,就是琅琊縣,黔陬縣……

    再接下來,便是整個北海國!

    劉闖忍不住嘿嘿直笑,看著戰場上的局勢,整個人突然放輕鬆下來。

    “老虎哥,咱們回去吧。”

    “這個時候怎能回去……”許褚一聽就急了。

    他也很累,甚至是很疲憊,腰酸背痛。但是一想到被蕭建打了整整一天一夜,如今好不容易可以反擊,他又怎能放過這種痛打落水狗的機會。他抖擻精神,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向劉闖請戰。

    劉闖卻毫無興趣……

    琅琊兵一驚變成了甕中之鱉,現在出擊,也只是單方面的屠殺而已。

    他對於這種毫無意義的屠殺遊戲,沒有任何興趣。不過,既然許褚要出戰,他也不會阻止,於是便點頭答應。

    其實,不止是許褚,包括徐盛、武安國和周倉等人,也都是躍躍欲試。

    這些個殺才!

    劉闖一擺手,一概放行。

    他轉身往城中走去,卻見身邊仍跟著一個隊率。

    “你,怎地不去殺敵?”

    “回稟公子,公子之前要我跟隨公子,若無公子命令,張牛兒不敢擅離。”

    張牛兒!

    劉闖突然想起這個名字。

    “你叫張牛兒?”

    “啊,公子還記得我名字。”

    “怎樣,可射殺十人?”

    “這個……”張牛兒撓頭,露出憨厚笑容,“我記不太清了。”

    “記不太清,便是夠了。”

    其實。在這樣的戰況下,到最後都殺紅了眼,誰還能記得自己殺死多少人?至少劉闖已記不太清楚。他從馳道衝下來之後,只殺得天昏地暗,手中兵器至少換了三次。死在他手下的人,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吧。

    只不過,大勝後的喜悅,在他入城後便蕩然無存。

    城門下。橫七豎八倒著一具具士兵的屍體,張牛兒突然大叫一聲,撲到一具屍體旁放聲大哭。

    原來,那死者正是張牛兒的同鄉。

    兩人一同當兵,一起被俘虜。又一起被賣給劉闖,後來又一起隨著劉闖轉戰千里。

    眼見著就要安穩下來,卻戰死在東武城下。

    張牛兒痛哭不止,劉闖則默默站在一旁,看著遍地死屍,還有那些傷者,心裡面一下子沉重起來。

    他沒有召喚張牛兒。而是獨自一人,沿著長街向縣衙走去。

    “公子……”

    “子山,麻煩你一件事。”

    劉闖顯得情緒有些低落,輕聲道:“煩勞你去把戰死兒郎們的屍體收拾好。而後統一埋葬吧。最好弄清楚他們的名字,這樣死的時候,也能有個著落。我們轉戰千里,不成想眼見就要大獲全勝。卻……”

    他突然覺得心裡有些發堵,整個人也變得意興闌珊。

    步騭一怔。旋即點點頭,輕聲道:“騭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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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步騭和黃珍,帶著輜重營的士兵,開始清理城裡的屍首。

    劉闖回到縣衙後,坐在大堂上,呆呆發愣。

    縣衙裡,喧囂熱鬧。

    可大堂上,卻冷冷清清。

    劉闖自認自己也是個殘忍的人,可以殺人不眨眼。

    在此之前,他也經歷過數次戰事,卻遠不似這一次感受良多。

    兵行險招,兵行險招……他這一次,是太過於自信,自信於自家的武力,自信於身邊人的智謀。

    可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有些事情,並非智謀便可以做到。

    如果,如果今天太史慈回來晚一些,如果不是管亥帶著援兵抵達,這一戰的結果,恐怕會更加慘烈。

    怪不得後世人說,諸葛一生唯謹慎。

    是啊,若不謹慎,那就要死人……這次他兵行險招大獲全勝,下一次呢?他是否還有這樣的好運氣?

    思及於此,劉闖不由得一陣後怕!

    差不多正午時分,城外戰事已經徹底結束。

    黃珍帶著人打掃戰場,清點傷亡,收攏俘虜……

    劉闖這個時候,也已經平靜下來。

    他端坐在榻椅上,聆聽著眾將匯報戰果。

    “蕭建此次集結八千悍卒來犯東武,斬首兩千三百餘,俘虜三千餘人,其餘皆已潰逃。”

    也就是說,逃走了兩千多人?

    “蕭建呢?”

    “蕭建被子義活捉,今已被關在大牢之中,等候發落。”

    步騭停頓一下,輕聲道:“這蕭建該如何處置,還請公子示下。”

    劉闖揉了揉鼻子,沉吟片刻後道:“蕭建殘暴,陷害忠良,又率兵犯我城池,開啟戰端,累百姓受苦。

    此獠,不殺不足以平民憤。

    便交給孔明,讓他解決吧……之後把他人頭懸掛城門,警示南面之敵,讓他們以後不敢正視東武。

    兒郎們死傷如何?”

    步騭輕聲道:“城中之前留守兵馬兩千,加上一千輜重營兵卒,加起來共三千三百有餘……此一戰,虎衛軍在八百之數,而輜重營傷亡過半。”

    也就是說,幾乎快折損了一半兵力?

    這一戰,固然是大勝,但何嘗不是一場慘勝?

    劉闖心裡,竟隱隱有些後悔:若當時他不是想要堅持獲得一場大勝,恐怕也不會有如此慘重傷亡吧。

    虎衛軍,是許褚所部兵馬。

    劉闖想了想,抬頭道:“仲康,此次俘虜三千餘人,我準你抽調半數,補充虎衛軍。”

    “喏!”

    “其餘俘虜,暫且收押。

    若願意效力者,便納入輜重營……若不願降者,就地格殺。”

    劉闖此言一出,也就等於把基調定下。

    他需要震懾北海國,需要震懾呂虔,需要震懾臧霸……如果沒有足夠的鮮血,恐怕也很難讓他們感到畏懼。不為我所用者,死!這就是劉闖定下的基調。

    眾人聽罷,也沒有什麼異議。

    步騭緊跟著又匯報了一下戰果,其中最讓劉闖感到欣喜的,莫過於是得到了二百多匹戰馬。

    如此一來,劉闖可以進一步擴大騎軍規模。

    “亥叔,你究竟跑去哪裡?

    這數千兵馬,又從何而來?”

    直到這時候,劉闖才有機會詢問管亥。

    管亥咧嘴一笑,長出一口氣,沉聲道:“公子當知,某當年曾統帥數萬黃巾,縱橫青州。

    想當初,我圍困北海,結果最後卻無功而還。在退往濟南國的時候,我部下有一賊子,勾結濟南國大豪徐和謀逆。我當時正在生病,所以也沒有防範,以至於被徐和偷襲,這才避難東海。

    這筆帳,我一直牢記在心裡……

    之前在路過彭城的時候,我聽人說,徐和那廝居然離開濟南國,在泰山郡臨樂山落腳。

    所以我便生出報仇的想法。我自信當年在軍中還算有些威望,故而帶元紹他們回去之後,我秘密聯繫上昔日舊部。此人名叫後錢,說起來還是子義同鄉,可能子義還聽過他的名字。”

    太史慈一怔,旋即道:“可是牟平後伯泉?”

    劉闖露出愕然之色,“子義莫非也知道此人?”

    “也算不上熟悉,只是聽說過他的名字……此人原本是個遊俠兒,為人豪爽,在牟平頗有名聲。不過我卻沒有見過他,沒想到他居然是在大野帳下效力。可我不記得上次,他在北海國出現啊。”

    管亥一笑,“那次圍攻北海,伯泉是負責留守濟南國,故而未曾跟隨。”

    “原來如此。”

    “亥叔,那後來呢?”

    “後來?”

    管亥哈哈大笑,“伯泉是個忠義之人,早就不滿徐和。

    我與他聯絡上之後,趁徐和不備,將他斬殺,並奪走他手中兵馬。徐和聚眾萬餘人,不過我挑揀一下,只帶走五千人。前天我在鄆亭偷襲公來大盜,與公劉聯手,將東莞之敵全殲。

    我擔心你這邊出事,所以就帶了三千人趕來參戰……呵呵,卻沒想到,來的正是時候!”

    PS:突然發現,不應該叫諸縣之戰,叫東武之戰似乎更為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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