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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風陵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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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庚新】悍戚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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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9-25 20:12:21
卷二 殺青州 第123章 飛熊

    這是一次兇猛的碰撞!

    希聿聿,兩匹戰馬同時嘶鳴,象龍噠噠噠退出好幾步。

    而張飛的坐騎更是悽慘,四蹄發軟,眼見著站立不穩……劉闖只覺兩臂如受雷擊,酸麻不已。張飛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兒去,雖緊握丈八蛇矛槍,可握著蛇矛的雙手,卻顫抖不停……

    才幾個月時間,劉闖就變得悍勇如斯?

    張飛不禁心中暗自後悔:早知道是這樣,當初拼著被陳到責罵,也應該將此獠誅殺於祖水河畔。

    不過,他也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劉闖氣候已成,絕非當初曲陽城外初次相遇時的狀況。

    越是如此,張飛心中殺機越盛。

    飛熊衛縱馬衝進長街,殺得張飛部曲連連後退。

    “劉闖,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張飛心知大勢已去,恐怕王城那邊,也遇到了埋伏。

    他大吼一聲,擰槍躍馬再次衝向劉闖。

    能殺了此獠,也可以為兄長了卻一心腹之患。

    張飛聲如巨雷,蛇矛槍舞動,呼呼作響,隱隱有風雷聲相伴。

    那槍勢如同疾風暴雨,將劉闖捲入其中。劉闖也不示弱,盤龍八音椎發出一聲聲淒厲嘶鳴,在長街上空迴蕩。八音椎勢大力沉,而蛇矛槍快如閃電。一個有高鞍雙鐙的優勢,一個則是抱著拚死的信念。這兩人馬打盤旋,在長街打在一處。蛇矛槍和八音椎撞擊,發出一連串的巨響,罡風四溢,逼得人無法靠近。張飛聲如巨雷,連聲咆哮,劉闖也毫不相讓,大鎚翻飛。

    曹性帶著人趕到的時候,眼見劉闖和張飛纏鬥一處,不由得心中駭然。

    沒想到這位劉公子,果然勇力無雙。

    以前曾聽人說他如何了得,可現在看來……

    溫侯若能與此人聯手,必能成就大業。

    他心中暗自嘀咕,可長街上劉闖和張飛兩人的搏殺,已經開始見出分曉。

    以武力而言,張飛和劉闖不遑多讓。

    他是拚命的打法,氣勢上佔據優勢,然則劉闖借助高鞍雙鐙,不斷的消磨張飛的氣勢,一時間不分伯仲。

    人不分伯仲,但馬卻不成。

    劉闖的象龍馬,即便是赤兔也未必能勝過。

    而張飛的烏騅馬雖然也是大宛良駒,但是和象龍相比,明顯遜色一籌。

    剛開始的時候,烏騅馬還能和象龍鬥個不相上下。可隨著劉闖和張飛都使出全力,兩匹馬鬥得更加激烈。

    你踹我一蹄子,我給你一蹶子。

    烏騅馬甩頭撞破象龍的腦袋,象龍張口就撕下烏騅的耳朵。

    烏騅馬受此重傷,加之承受劉闖八音椎巨力,本就有些支撐不住,希聿聿一聲慘叫,前蹄一軟,撲通就把張飛從馬上甩出去。劉闖一見,頓時大喜,躍馬掄椎就要去張飛的性命。

    沒錯,前世張飛是他的偶像,可如今他們是敵人,劉闖絕不會手下留情。

    那八音椎帶著萬鈞之力,八音殳首更八音齊鳴,嗡的一聲砸向張飛。

    劉闖知道,關張趙三個人當中,關羽也許還有招降的可能,但張飛卻絕無可能投降。至於趙雲,他而今還在公孫瓚手下,所以……也正是因為這樣,劉闖從頭到尾就沒有想過要收服張飛。更不要說,他和張飛之間還有恩怨,兩個人絕無半點寰轉可能,倒不如殺了乾脆。

    這一椎下去,若砸中了張飛必死無疑。

    而張飛從馬上栽下來,頭尚在發昏,根本來不及躲閃。

    說時遲,那時快,一旁本已跪倒在地的烏騅馬,突然間希聿聿一聲長嘶,猛然仰蹄站起,低頭就衝向劉闖。

    就聽噗的一聲,八音椎狠狠砸在烏騅馬的脖子上。

    那烏騅馬被砸的一頭栽在地上,四蹄抽搐,口中噴湧鮮血,顯然已沒了氣息。

    “黑兒!”

    張飛眼見烏騅馬為救他喪命,不禁瞠目欲裂,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吼叫。

    劉闖也被烏騅馬的舉動驚住了!

    人道馬兒是人類最好的朋友,在古時候,更是如此。

    烏騅馬倒在血泊中,脖子已經被砸斷,可是那雙眼睛仍帶著無比留戀的光彩,向張飛看去。

    就好像在說:對不起,剛才是我不好……

    “黑兒!”

    張飛從地上抄起一口大刀,就要上前與劉闖拚命。

    就在這時,從白門樓火場中衝出一匹馬來,馬上一員小將,拍馬舞刀,便攔住劉闖。

    “叔父,速走!”

    張飛這時候也清醒過來,他慌忙拉住一匹無主戰馬,翻身上去,就想要上前與關平聯手禦敵。

    可關平又如何是劉闖對手?

    一年前,他還能夠與劉闖不分伯仲。

    但是現在……

    劉闖也收拾心情,盤龍八音椎呼呼作響,只三個回合,他突然使了個巧勁兒,大鎚一順,讓過關平的大刀,順勢用錘桿一撥,就把關平從馬上打下來。張飛想要上去解救關平,卻被一群人攔住。

    “翼德,休要戀戰,咱們走。“

    原來,陳珪從王城落荒而逃,在白門樓下見到張飛,連忙大聲叫喊。

    “漢瑜先生……”

    張飛看清楚是陳珪,也大吃一驚。

    在他印象裡,陳珪永遠都是風度翩翩,儀容整潔的人。

    可現在,陳珪披頭散髮,狼狽不堪。

    “翼德,咱們出去說話。”

    身後,許褚已帶人掩殺過來。

    張飛看了一眼關平,又看了看陳珪,一咬牙,領著陳珪就往城門口殺去。

    白門樓的火勢已經平息,十數輛輜重車扔在熊熊燃燒。

    火油這種物品,燒得快,滅的也快。

    當時看上去火勢驚人,但只有火油燒乾,沒有其他的引火之物,就會很快熄滅。

    地面上橫七豎八倒著被燒焦的屍體,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子烤肉的氣息。

    張飛領著陳珪從白門樓衝出去,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劉闖並沒有追擊,他命人把關平綁起來,卻跳下馬,走到那匹將死的烏騅馬旁邊,蹲下身子。

    伸出手,輕輕撫摸烏騅的臉,他眼中閃過一抹哀色。

    象龍似乎也知道,這匹剛才和它鬥得異常激烈的同類,已經不成了。

    於是上前用腦袋蹭了蹭烏騅馬的臉,口中呼哧呼哧好像在訴說著什麼,透出一股子濃濃哀色。

    “劉公子,何不追擊?”

    劉闖抬頭看了曹性一眼,輕聲道:“不過幾隻喪家犬,何需在意。”

    說完,他拍拍烏騅的臉,“你叫黑兒對嗎?

    放心吧,你的主人已經逃走了。”

    那烏騅馬呼嚕打了個響鼻,從口鼻中噴出一股血沫,便再無聲息。

    “是匹好馬,把它埋起來,豎塊石碑,就說燕人張飛愛馬黑兒之墓……如此好馬,真是可惜。”

    他顯得意興闌珊,而曹性也不知發生什麼事情。

    內心裡,劉闖當然想要殺了張飛。

    但他也知道,如果這時候殺了張飛,勢必會引來劉備瘋狂的報復。

    張飛若沒有死,一切尚還好說。

    若張飛死了,劉備勢必不顧一切攻打徐州。

    而今下邳兵力並不多,說實話並不是和劉備全面開戰的時候。這次擊退劉備,想來劉備也要有些顧慮。這對呂布而言,至關重要。呂布需要時間,解決袁術之後,才能騰出手來收拾劉備。

    更不要說,陳珪老兒還夾在其中。

    他既然造反,那廣陵陳登,恐怕也不會清閒。

    下邳,實在是經不起動盪。

    他看了一眼已經狼藉一片的長街,搖了搖頭,轉身上馬。

    “曹將軍,請你立刻通知文遠將軍,讓他多多小心,廣陵陳登。”

    曹性一怔,連忙答應。

    他猶豫一下,輕聲問道:“難道,不通知溫侯嗎?”

    “溫侯正全力攻擊張勛,若讓他知曉這邊變故,恐怕會亂了他心神。

    此事與文遠將軍知曉便可,同時再通知陳先生,就說陳家父子已經造反,讓他多多小心。”

    沒有殺了張飛,劉闖不覺得可惜。

    但放走陳珪,劉闖是真覺得有些……

    陳珪在徐州的聲望太高,如果殺了他,徐州世族豪強勢必群龍無首。

    陳登雖然厲害,卻終究年輕。

    比之老謀深算的陳珪,陳登顯然還差了些氣候。

    劉闖感到非常可惜,但後悔已經來不及了。陳珪走了,便走了吧……目前的要務,是要穩住局勢。

    天,亮了!

    下邳城的暴動,也已經平息。

    兩千多陳家僮客,被殺了近三分之一,剩下的幾乎被全部俘虜,逃離者寥寥無幾。

    劉闖帶著許褚和諸葛亮,回到驛站。

    一進驛站,就見呂藍從旁邊衝出來,大聲道:“劉胖子,劉胖子,外面局勢如何?那些反賊是不是跑了?”

    劉闖不禁一陣咳嗽,因為在他身後,除了許褚和諸葛亮之外,還有高順和曹性二人。

    諸葛亮噗嗤笑出聲來,而許褚則嘿嘿直笑。

    高順還好些,那曹性卻是第一次聽到有人這麼稱呼劉闖,而這個人,恰恰是呂布的閨女。

    他想笑,又覺得失禮。

    可不笑,他會非常難受……

    於是他站在劉闖身後,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憋得臉通紅。

    “鈴鐺,休得無禮。”

    嚴夫人在貂蟬和曹氏的陪同下,走出來,大聲呵斥。

    呂藍看到劉闖身後眾人,不由得一吐舌頭,滿臉通紅,扭頭就跑回貂蟬身後。

    曹性再也忍不住,捧著肚子大笑起來。

    而嚴夫人瞪了他一眼,上前盈盈一福,“劉公子,城裡一切安好?”

    “請夫人放心,一切正常。

    只是走了陳珪老兒,卻是有些麻煩。不過我已派人通知陳先生和文遠將軍,想來他們很快會有舉措。”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嚴夫人聽罷,如釋重負長出了一口氣。

    昨日,她們聽說城中要發生變故,被劉闖接來驛站。

    一整夜喊殺聲不斷,讓嚴夫人等人提心吊膽。呂藍好幾次想要跑出去看個究竟,但是被嚴夫人厲聲喝止。

    自從上次傅陽城外一戰之後,嚴夫人算是明白了。

    呂藍學得那些三腳貓功夫,嚇唬人還成,若到了戰場上,基本上就是個菜。

    也是她運氣好,上次遇到了劉闖。

    若換個人,不曉得會是什麼結果……所以,嚴夫人現在對呂藍看管的非常嚴。呂藍不怕她老爹,惟獨怕嚴夫人。雖然有些不太情願,但是在嚴夫人的看管下,最終還是沒有鬧出什麼事情來。不過,她對外面的情況,卻好奇的緊。躲在貂蟬後面,一個勁朝劉闖擠眉弄眼。

    只是嚴夫人在,劉闖總不成不理嚴夫人,跑去和她說話。

    “孔明,到底是怎生狀況?”

    劉闖陪嚴夫人在外面說話,呂藍忍不住跑出來,找到諸葛亮詢問。

    諸葛亮倒也不矯情,把戰況一五一十的說明……

    “什麼,那燕人張飛也來了?”

    諸葛亮詫異問道:“你居然知道張飛?”

    “當然了,那傢伙最討厭了。”

    “此話怎講。”

    “那個人比關羽還要驕橫幾分,而且總是找爹爹麻煩。

    爹爹讓人買了些馬過來,他還跑去搶奪……哼,劉玄德這個人最可惡。表面上看去很是仁厚寬宏,他讓人來向我爹爹道歉,可是又不肯把馬還回來。最後還了幾百匹駑馬,氣得爹爹暴跳如雷。

    孔明啊,我告訴你,越是喜歡做出仁厚之態的人越虛偽……反正,我不喜歡劉備他們。”

    諸葛亮聞聽,眉頭微微一蹙。

    他倒是第一次聽說這件事,對劉備也有些不滿。

    這人說來也奇怪,如果諸葛亮沒有遇到劉闖,說不定他聽了呂藍的話,會毫不猶豫站在劉備的立場上為劉備辯駁。可現在,他卻沒有開口,只是對劉備的人品,又多了幾分不屑。

    隨後,嚴夫人帶著貂蟬呂藍等人返回王城。

    高順接手王城防務,而戰後的收尾和安撫事宜,則交給曹性。

    問題是,曹性也是個行伍中人。

    打仗曹性在行,可這收拾殘局……

    以前,他手下還有個秦誼可以用。但現在秦誼勾結劉備,自然不可能有好果子。雖然曹性沒殺他,卻把他關進大牢,準備等候呂布回來處置。可如此一來,曹性可就真的有些頭疼了。

    無奈之下,他又跑來找劉闖幫忙。

    “公子,不如我舉薦一人,說不定可以為公子分憂。”

    陳矯看劉闖也露出難色,於是笑呵呵道:“我有一位好友,乃丹陽人氏,名叫戴乾戴子干。他精於政務,最善處理這些事情。此前我前往江東,與他相識。後孫策渡江,江東動盪,子干與我一同返回徐州,如今就在下邳。之前我還在想,如何向公子引介,不如趁此機會,檢驗一番?”

    戴乾戴子干?

    劉闖一臉愕然。

    他還真沒有聽說過這個人……

    但陳矯既然舉薦,想來此人有真才實學。

    於是思忖片刻之後,他點頭答應。

    不一會兒的功夫,陳矯就帶著戴乾前來拜見劉闖。

    哪知道,這戴乾見到劉闖,便深施一禮,“久聞公子大名,我一直想要拜見,卻苦於無門路。

    今日見到劉公子,乾之幸也。”

    好聽話人人都會說,可戴乾這話,卻顯然是話裡有話。

    劉闖詫異道:“子干休要客氣,闖一莽夫,得先人餘蔭方得以立足,何來大名之說?”

    陳矯也覺得奇怪,詫異看著戴乾。

    他知道,自己這個好朋友並不是一個喜歡溜鬚拍馬的人。

    可今天一見劉闖就說出這樣的話語,的確是讓陳矯感到吃驚……

    戴乾微微一笑,取出一本冊子。

    “敢問劉公子,這借貸之法,可是由劉公子所創。”

    “啊?”

    劉闖接過來一看,頓時愣住了。

    那冊子上,赫然正是當初他教給呂岱的借貸記賬法。不過,劉闖不是財會出身,所以對借貸記賬法也只知皮毛。而他手中的這本賬冊,卻顯然是經過了改進,看上去似乎更加合理。

    “年初時,我從別人口中聽說了這借貸記賬法,於是試著使用了一下。

    如此一來,的確是賬目清晰很多,而且計算也更加方便。還有,劉公子所造的算籌盤,我也弄來一個。用了幾回之後,發現這算籌盤,確是比原來的算籌好用許多,而劉公子所創的口訣,更是巧妙至極。”

    戴乾說著話,從掛在身上的袋子裡,取出一個算籌盤。

    說是算籌盤,其實就是算盤。

    這東西是當初劉闖告訴呂岱借貸記賬法的時候,順手鼓搗出來的東西。

    這玩意兒製作也不複雜,很快就被呂岱給鼓搗出來,天曉得怎麼就流傳到了戴乾的手中……

    “劉公子不必奇怪,這借貸記賬法和算籌盤,都是年初時,從琅琊傳出。”

    “哦?”

    劉闖頓時恍然。

    這估計是和徐奕推廣屯田有關。

    這屯田事務,必然參雜有大量數字計算。

    呂岱雖未參與這屯田事務,但想來也會給予徐奕最大的支持。

    毫無疑問,把借貸記賬法和算盤傳授給徐奕,就是對他最大的支持。而徐奕在使用的同時,也會在不經意間把這些東西推廣出去。劉闖萬萬沒想到,眼前的戴乾,居然因此而對劉闖欽佩不已。

    既然有這麼一層關係,劉闖自然不會在客氣。

    他立刻請戴乾來負責下邳的善後事務,而戴乾,也二話不說,便答應下來。

    “公子,還有一件事,需要你來處理。”

    “什麼事?”

    陳矯笑道:“你昨日俘虜了那個關平,又準備如何處置。

    是要殺,還是要招降……曹將軍剛才不好開口,畢竟他是被你俘虜,想要詢問你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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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9-25 20:13:29
卷二 殺青州 第124章 同病相憐(求保底月票)

        關平?

  劉闖有些猶豫。

  殺,還是不殺?

  從頭到尾,他沒想過要招降關平,因為這個難度實在太大。

  “季弼以為,當如何處置?”

  陳矯道:“此前公子放走張飛,矯以為,並非不敵,實不願激怒劉備。今呂溫侯迎擊袁術,下邳兵力空虛。故而公子不想此時再與劉備交惡,以免腹背受敵……呵呵,不知是否如此?”

  劉闖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陳矯又道:“既然公子不欲現在與劉備交惡,這關平殺與不殺,也無太大意義。”

  “不錯,我正如此想。”

  “如此……公子乾脆把關平送回去。”

  “可讓我這麼輕易把關平送回,我又不甘心。”

  關平這個人,在三國演義中的戲份並不是特別足,甚至還被假托為關羽螟蛉義子。但實際上,他確是關羽長子。早年間關羽在老家殺人逃亡,老妻不久過世。後關平輾轉流浪,直到關羽有了名氣之後,父子二人才算是重聚一起。關羽對關平,極為喜愛,一直讓他跟在身邊。

  就這一點而言,演義中關羽親生兒子關興,甚至都沒有這個待遇。

  也許正是因為早年間關平四處流浪,關羽對他心懷愧疚,才讓關平一直跟隨,也算是一種彌補。

  如果從這一點來看,關羽對關平,自然是極為重視。

  陳矯一笑,“公子即不甘心,那就使些小手段。

  雖不至於讓關羽和劉備反目,但想來讓他二人心裡埋一根刺,卻不困難……公子以為如何?”

  +++++++++++++++++++++++++++++++++++++++++++++++++++++++

  張飛保護著陳珪從下邳逃出之後,一路狼狽不堪。逃回梧縣。

  劉備此時正準備再次發兵,前往下邳助戰。

  聽聞張飛陳珪大敗,他大吃一驚,連忙帶著關羽和簡雍出城相迎。

  看到陳珪蓬頭垢面,衣衫不整的模樣,劉備也是一愣。

  他從未見過陳珪如此狼狽的樣子,以至於乍一見也是吃驚不小,連忙迎上前去,攙扶陳珪下馬。

  “漢瑜公。何以如此狼狽?”

  陳珪一臉羞愧之色,仰天一聲長嘆:“此事說來話長,我小覷了劉闖小賊,更連累翼德受辱。”

  很顯然,有些話不好在這裡講。

  劉備看陳珪一臉疲憊。也不怠慢,連忙把陳珪迎入梧縣城中。

  他先讓人備了洗澡水,為陳珪張飛等人洗去風塵。

  而後在府衙設宴,酒席宴前,關羽拉著張飛,一臉緊張之色道:“翼德,何以不見坦之回來?”

  張飛聞聽。頓時滿面羞愧。

  “二兄,坦之為救我,方身陷囹圄,被劉闖小賊所俘。”

  “啊?”

  “那劉闖小賊。已今非昔比。

  若無此人,我未必會落得慘敗……此子勇力,與我在伯仲之間。我與之死戰,不想黑兒受不得力。被那小賊所敗。黑兒死於小賊之手,坦之更為保護我。被小賊所俘。飛實罪該萬死。”

  把關羽的兒子給搭進去,自己卻活著回來。

  張飛心裡自責不已,一臉羞愧。

  關羽臉色大變,呆坐在位子上,半晌說不出話來。

  “雲長不必擔心,以我之見,恐怕那劉闖小兒未必敢害得大公子性命。”

  “哼!”

  關羽長身而起,看了一眼陳珪,大步流星便離開衙堂。

  陳珪露出尷尬之色。

  他方才那話說得……劉闖憑什麼不敢殺關平?

  那傢伙可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關平想要在他手裡活命,似乎除了投降之外,再無其他辦法。

  可問題是,關平會投降嗎?

  陳珪剛才的話,好像就是說,關平會投降劉闖。

  要知道,關羽本就是一個極其高傲之人,又怎受得了這種話?陳珪或許是好言安慰,可在關羽看來,卻是對他羞辱。關羽素來輕士大夫,陳珪這話出口之後,令他頓時生出不滿。

  劉備或許對陳珪敬重三分,但關羽卻不會。

  劉備這時候進來,詫異問道:“剛才見雲長氣沖沖離去,不知發生何事?”

  張飛連忙上前,把關平被俘的事情向劉備解說一回。

  劉備聽得眉頭直蹙,想要怪罪張飛,卻又不知道如何開口……這一次,還真不能埋怨張飛!

  他沒有貪酒誤事,沒有鞭打士卒。

  這次失敗,完全是因為中了劉闖的奸計。

  或者說,包括劉備陳珪在內,都被劉闖算計了一回……

  而張飛當時的選擇,也不能說有錯。換做劉備,在當時的情況下,恐怕也會優先保護陳珪。

  “玄德,此次實我之過錯。”

  陳珪一聲長嘆,“我實在是太小覷了劉闖小兒。”

  “漢瑜公,可確信乃劉闖小兒的計策?”

  陳珪道:“呂布,一莽夫耳,不會有此心計。

  陳宮雖善謀,但其性情剛烈,多以陽謀,而不擅陰謀。張遼用統軍之才,但這次計策,顯然非他所長。我這一路上思來想去,若非呂布陳宮張遼,能有此算計者,恐怕也只有那劉闖。

  呂布留高順和曹性在下邳,此二人皆戰將,非智謀之士。

  若非他二人,那麼在下邳掌控全局者,唯有劉闖。想那劉闖,本就是為與呂布結盟而來,聽說呂布有意將女兒許配此人,所以暗中吩咐,密令他坐鎮下邳,掌控局勢,也並非不能。”

  劉備聞聽這話,心裡一陣發酸,忍不住放聲大哭。

  陳珪、張飛和簡雍見此,也不由得一驚,連忙問道:“玄德為何痛哭?”

  “我想起徐州百姓。想起玉兒,故而才會痛哭。”

  劉備淚流滿面,“想我劉備,亦漢室宗親,中山靖王之後。自幽州起兵以來,南征北戰,蹉跎半生。到頭來,只能寄人籬下,連一處安身之所都沒有。偏那劉闖小兒。只不過一個同族,卻可以做得大漢皇叔,聲名遠颺。這上天何其不公,今劉闖若與呂布聯姻,備此生怕難再還家。”

  他把徐州當作了家!

  陳珪聽著也是一陣心酸。連連安慰。

  就在這時,忽聽外面傳來一陣喧嘩聲,一名小校跌跌撞撞跑進來,噗通便跪在衙堂上。

  “主公,大事不好!”

  “何事驚慌?”

  “二將軍,二將軍他……”

  劉備聞聽,頓時一驚。連忙抹去臉上淚痕道:“雲長他怎地?”

  “二將軍要起兵征伐下邳。”

  陳珪聞聽一驚,連忙道:“玄德公,萬萬不可啊。”

  “怎地?”

  “今下邳局勢不明,呂布到底留在下邳有多少兵馬。尚未可知。

  二將軍此時再對下邳用兵,恐怕也難討得好處。當務之急,還是應該稟報曹公,請他出兵增援才是。”

  陳珪現在也有些拿不準局勢了!

  天曉得呂布到底留了多少後手?亦或者說。是那劉闖手裡,還有什麼後招?

  敵情不明。實不該輕舉妄動。

  陳珪認為,這個時候還是應該與曹操聯絡,請曹操出兵。

  對了,還有陳登……陳登這時候應該也已經出兵,但既然劉闖在下邳設計,恐怕元龍那邊,也討不得便宜。

  如此情況下,陳珪以為,實在不應該興兵討伐。

  劉備聽完陳珪的話,二話不說,便衝出衙堂。

  他在縣衙門口搶了一匹馬,直奔校場而去。

  梧縣校場裡,關羽頂盔貫甲,已跨坐馬上……陳到攔著他,苦苦哀求,希望關羽能夠冷靜下來。

  “雲長,我知你心憂坦之,可興兵討伐,絕非一樁簡單事,還要仔細籌謀。”

  “仔細籌謀?”

  關羽怒聲吼道:“待籌謀完畢之後,我家坦之已身首異處。

  叔至,你且讓開,此事與你無關……當日我在界牌山未能斬殺那小兒,才有今日之禍。我這就帶兵前往下邳,若不殺了劉闖小兒,難消我心頭之氣。”

  陳到拉著關羽的韁繩,死活不肯放手。

  就在兩人爭執不已的時候,劉備風一般趕來。

  他跳下馬,上前兩步,推開陳到,一把拉住關羽的馬韁繩,“雲長,切不可意氣用事。

  我也擔心坦之,可如今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劉闖今坐鎮下邳,其手中究竟有多少兵馬,實不清楚。他肯定已在下邳做好準備。你這時候去,恐怕會中其算計……雲長,你我兄弟自幽州起兵以來,情同手足。此事,此事實我之過錯。方才使坦之遭擒,但請雲長冷靜。

  若雲長定要出兵,我與你同去。

  便戰死於下邳城外,也難辭其咎……”

  說著話,劉備留下兩行熱淚,失聲痛哭。

  他這眼淚,的確是靈丹妙藥。

  關羽見劉備如此痛哭,連忙下馬,“兄長,你這又何苦?”

  他閉上眼睛,幽幽一聲長嘆。

  “也罷,既然兄長如此說,那,那,那……就當我沒有這個兒子。”

  “雲長啊!”

  劉備抱住關羽,哭得更加厲害。

  眼淚好像開了閘的紅水一樣,令關羽再也動不得半點氣。

  +++++++++++++++++++++++++++++++++++++++++++++++++++++++++++++++

  把關羽安撫下來之後,劉備旋即派人打探下邳消息。

  同時,陳珪寫了一封書信,命人送往廣陵,交與陳登。在信裡,陳珪把事情經過詳細向陳登解釋。

  他提醒陳登,不要輕舉妄動。

  劉闖既然已經察覺此事,那麼呂布必然有防備。

  這個時候若陳登動作,很容易招來打擊。

  最重要的是,陳登是朝廷所任的廣陵太守。如果他不動,呂布也未必敢輕舉妄動。可如果他現在先行動手。呂布必然有了藉口,征伐廣陵。陳登雖然強橫,卻未必是呂布的對手……

  下邳方面,沒有任何消息傳來。

  劉備命人急奏許都,將下邳之事,告之曹操。

  同時,他秣兵厲馬,提防呂布有所動作。

  不過,不管是下邳也好。呂布也罷,都沒有太大反應。

  在陳珪偷襲下邳失敗後的第四天,呂布於大澤鄉痛擊張勛。

  張勛被呂布打得大敗,數萬兵馬幾乎全軍覆沒,幸虧有部將死戰保護。才算是保住性命。

  不過經此一戰,張勛嚇破了膽,逃回蘄陽後,按兵不動。

  張勛一敗,令七路大軍震動。

  要知道,張勛是這七路大軍中,除袁術以外。實力最強的一支兵馬。

  而今呂布以數千人,痛擊張勛,令各路兵馬都心生忌憚。

  張勛逃回蘄陽後,又立刻寫信給屯兵符離的橋蕤。勸說橋蕤退兵,與他共守蘄陽。

  橋蕤三思後,立刻撤兵返回蘄陽,以抵禦呂布攻擊。

  與此同時。陳宮則來到谷陽,勸說陳紀退兵……已知張勛大敗消息的陳紀。也是驚慌失措。張勛數萬兵馬都被呂布擊潰,他手中的兵馬,更不如張勛強大,豈不是也要被呂布所敗?

  虓虎之名,在此之前因被劉闖兩次擊敗,不如從前。

  可是大澤鄉一戰之後,陳紀便知道,虓虎還是當年那頭虓虎,而他……卻不是劉闖劉孟彥。

  本就擔驚受怕,卻突然得到呂布承諾,只要他肯退兵,呂布便不會計較。

  陳紀思忖之後,便決意自谷陽撤兵……

  如此一來,袁術屯兵垓下聚,雖兵馬強盛,可側翼已經完全暴露。呂布隨時可能會出兵攻打袁術側翼。而袁術正面的張遼,死守夏丘,拒不出兵,令袁術也無可奈何。七路大軍,轉眼間三路告破。剩下四路兵馬,也都是惶恐不安。如此情緒下,袁術也無心再與呂布交鋒。

  一時間,他進不得,退不得,有些不知該如何是好。

  與此同時,陳登想要偷襲呂布,卻發現呂布已經有了防備。

  他也不敢妄動,於是連忙撤兵,返回廣陵。

  江淮戰局,一下子陷入膠著的局勢。

  關羽表面上似乎是不想再去救回關平,但也是迫於無奈,只好守在梧縣,等待消息……

  可下邳,依舊沒有動靜!

  下邳越是沒有動靜,劉備就越是緊張。

  這天晚上,關羽獨自一人坐在軍帳中休息,卻忽聽帳外腳步聲響起,緊跟張帳簾一挑,從外面走進一人。

  “坦之!”

  當關羽看清楚來人的時候,不禁大吃一驚,連忙放下書,起身上前。

  關平一進大帳,便噗通跪下來,“父親……能再與父親相會,孩兒實在是,實在是……”

  他想不出一個合適的形容詞來表達他內心的激動。

  關羽連忙把他攙扶起來,拉著關平的手,雖竭力保持平靜之色,可是那顫抖的聲音,還是出賣了關羽內心裡的驚喜和激動。

  “我兒,莫非我這是在夢中不成?”

  關羽萬萬想不到,關平竟然出現在面前。

  他上上下下打量一番,見關平身上並無什麼傷害,這才鬆了口氣。

  “父親,這不是做夢,孩兒……回來了。”

  在經過短暫激動之後,關羽突然想起一件事,臉色一沉,凝視關平。他向後退了一步,沉聲問道:“坦之,你又如何回來?莫非是降了那劉闖?”

  關平連連搖頭,“父親,孩兒絕沒有投降劉闖。”

  “那你怎麼回來的?”

  關平也是一頭霧水,臉上露出一抹疑惑之色。

  他撓撓頭,“說起來,孩兒也不是太清楚。

  那日劉闖小兒將孩兒抓住以後,理都未理,見也未見……本來,孩兒已做好準備,以死報答父親養育之恩。哪知道劉闖根本沒有找我,把我關在一處獨院裡,好吃好喝的款待兩日。

  昨晚,突然有人前來,告訴孩兒可以離開。

  臨走時,還給我一匹馬……否則孩兒也不可能這麼快回來見到父親。

  對了,那個人在送我出城之後,還給了我一封書信,說是劉闖小兒寫於父親……不過內容,孩兒不知。”

  說著話,關平從懷中取出一封書信,遞給關羽。

  信是用左伯紙為信箋,不過上面塗塗改改,好像這封信寫得非常猶豫。

  關羽雖非讀書人,而且流浪半生。但自從和劉備起家之後,也接觸過不少讀書人,倒也認得出字的好壞。

  字,很漂亮!

  三國演義中,張飛屠戶出身,給人感覺是個粗人。

  可實際上,這廝卻是飽讀詩書,更能畫的一手好仕女圖。他的字,沒有他的畫出色,但也有些水準。關羽跟著張飛學過一段時間,字未必能寫的好,但卻可以看出這字,是否寫的漂亮。

  劉闖前世,閒來無事時,常臨摹字帖。

  他喜歡顏真卿和柳公權的字,所以頗有些顏骨柳筋的風範。

  關羽看到那字,忍不住讚了一聲好。

  “這劉闖小兒,倒是寫的一手好字,到底是中陵侯之後。”

  他討厭士大夫不假,但若說對劉闖討厭,倒也未必強烈。

  劉闖雖然是士大夫出身,可自幼落難民間,也是吃盡苦楚……有時候,關羽甚至也很欣賞劉闖。

  特別是現在劉闖放回關平,他對劉闖也就多了些好感。

  只是,他再往下看,卻見那塗塗抹抹的地方,不禁啞然失笑。

  “坦之,這劉孟彥寫的一手好字,但文采終究不足。

  到底是在民間受難,難有那機會讀書。你看他,一封書信塗塗抹抹,恐怕是費了不少心思吧。”

  關平深以為然。

  他的命運,和劉闖何其相似。

  早年間關羽殺人,逃離家鄉。隨後母親病故,關平就變成一個孤兒,四處流浪,靠乞討為生。

  他覺得,自己運氣比劉闖好一些。

  畢竟關羽還活著,最終他父子可以重逢。

  而劉闖……不管他如何奮鬥,中陵侯劉陶,都不可能死而復生。

  這也注定了他,不能像自己這樣,有父親疼愛關懷。所以,關平對劉闖,倒是突然升起一絲同情。

  “是啊,劉孟彥雖說如今風光,確終究比不得孩兒,能夠承歡父親身旁。

  雖說孩兒與他是敵人,但細想起來,他也挺可憐。為了一個女子,輾轉南北,幾欲與天下人為敵。”

  關羽點點頭,發出一聲嘆息。

  就在這時,帳簾突然一挑,從外面走進來兩人。

  “雲長,我聽說坦之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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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9-25 20:13:50
第125章 芥蒂
        
    劉備並不是要監視關羽,而是擔心關羽激動之下,跑去找劉闖拚命。

    隨着呂布在大澤鄉大勝張勛,讓許多之前輕視呂布,甚至認為呂布已經老去的人,重又警惕起來。

    呂布就算是老了,依舊是那頭能夠吃人的虓虎。

    越是如此,劉備就越不希望和呂布硬拚。

    他明白,如果他和呂布拼的你死我活,到頭來得益的人,恐怕還是曹操。

    沒錯,曹操似乎很看重劉備。但劉備知道,曹操不過是在利用他,除非他是個毫無野心的人。但劉備沒有野心嗎?如果他沒有野心,就不會動輒拿他中山靖王后人的事情跑出來說。

    堂堂漢室宗親,混到他這地步,可算不得一件光彩的事情。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劉備對曹操,始終存有提防之心。

    可惜他實力太弱,更沒有曹操的運道……曹操雖不是漢室宗親,可畢竟是官宦之後。他老子曹嵩的那個太尉之職,不管是怎麼得來,反正曾為太尉。加之曹操出仕早,也就占居了先天優勢。比起淪落到要靠織席販履為生的劉備,曹操的起點,毫無疑問要高出幾個層次。

    劉備一邊留意呂布和下邳的動向,一面小心翼翼,整備兵馬。

    入夜後,他突然得到消息:關平回來了!

    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劉備驚喜異常。

    只是他心裡奇怪,關平是怎麼跑回來的?

    於是,他帶著張飛,便匆匆趕來關羽的軍帳中探望。

    關羽連忙起身,帶著關平向劉備行禮,“兄長,你怎地來了?”

    “哦,我方才與翼德在營中巡視,卻意外見到坦之回來,所以前來探望。”

    他自然不會告訴關羽,我是因為怕你衝動,所以一直在監視你。哪怕是好意,以關羽的性子,恐怕也會和劉備翻臉。所以,他很委婉的編了一個謊言,至於關羽信不信?反正劉備相信。

    劉備一臉關切之色,拉著關平的手。

    “坦之,卻受苦了。

    都是我無能,才累得坦之受辱……”

    說話間,劉備眼圈一紅,眼中淚光閃閃。

    關平惶恐不安,連忙拱手道:“有勞主公掛念,此非主公之錯,實平學藝不精,才會有此劫難。”

    “對了,坦之是怎地回來?”

    關平倒是沒有任何猶豫,“是那劉闖放我回來。”

    “劉闖小兒何來如此好心,居然這麼就放你回來?”

    張飛忍不住開口,卻頓時惹得關羽父子臉色大變,露出一抹怒色。

    他其實也沒別的意思,只是奇怪劉闖為什麼會放關平回來。可他這話說的卻有問題,就好像關平是做了什麼對不起劉備的事情,所以劉闖才會把他放回來。

    “翼德,怎地說話。”

    劉備察言觀色,哪能看不出關羽臉上不快之色。

    他連忙呵斥張飛,而後笑道:“雲長勿怪,翼德有口無心,他只是關心坦之。”

    三國演義裡,劉關張桃園結義。

    但根據三國志,所謂桃園結義,其實是羅貫中先生杜撰出來。

    劉關張恩若兄弟,其實彼此間還是存有一些距離。

    關羽看了張飛一眼,沉聲道:“剛才我也正在與坦之談論此事,劉闖居然放他回來,實在是有些古怪。

    喏,他還寫了封信與我,我還未看完。”

    關羽倒是心胸坦蕩,覺得沒什麼值得隱瞞,甚至把那封書信主動遞給劉備。

    劉備接過來掃了一眼,心裡沒由來一咯噔。

    那信上的塗抹,看上去極為醒目,更頗為刺眼。

    他偷偷看了關羽一眼,卻見關羽面色如常,心裡正猶豫着要不要問關羽信上的塗鴉是怎麼回事,一旁張飛忍不住道:“二兄,這字倒是好字,可這些塗抹,又是怎麼回事呢?”

    關羽一怔,“我怎知道。

    坦之帶來時便是如此……呵呵,想來是那劉闖文采不好,所以塗抹修改。我剛才還和坦之說,這個劉孟彥倒是寫的一手好字。但說起文采,實在是太差了,寫封信也要塗塗抹抹。”

    “真如此嗎?”

    關羽根本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卻不想張飛卻忍耐不住。

    “翼德,你這話什麼意思。”

    “二兄,非我懷疑你……劉闖文采如何,我並不知曉,但我卻知道,他曾做過一個小令。

    峰巒如聚,波濤如怒,山河表裡函谷路。望西都,意躊躇,傷心秦時經行處,宮闕萬間都做了土……這小令格調不高,但也頗有韻味。我有些奇怪,能做出如此小令的人,就算是文采不高,也不至於連封書信都寫不好。更不要說,他如今師從鄭玄,難道不知這樣失了禮數嗎?

    也正是這樣,我才想要想二兄請教。”

    張飛環眼圓睜,直視關羽。

    而關羽那臥蠶眉一挑,丹鳳眼微合,打量張飛。

    史記劉關張三人感情深厚,親密無間。

    但實際上,這三個人三個階層的代表,就算再親密,中間也會存有隔閡。

    劉備,一個破落世家子,張飛一個豪強地主。這兩人之間的關係,也許更加親密,因為他們從某種程度上而言,是一個階層。但關羽卻不一樣,那是實實在在,不帶半點虛假的普通百姓。因殺人而逃離家鄉,四處流浪,靠販賣棗子為生,社會地位比之劉張,懸殊很大。

    也正是這個原因,張飛對劉備或許是一直非常尊敬,但是對關羽,未必如表面上的敬重。

    三國演義裡曾經有這麼一個故事。

    關羽斬顏良,誅文醜之後,千里走單騎,古城與張飛相會。

    哪知道張飛一見關羽的面,就要殺關羽,因為他認為,關羽背叛了劉備……如果關張果真如此史書中記載的那麼親密,張飛斷然不可能懷疑關羽。甚至在麋夫人和甘夫人出面作證的情況下,張飛還是一意孤行,非要關羽斬殺蔡陽來證明清白……從骨子裡,他就不信關羽。

    想想,也很正常。

    張飛和關羽,畢竟是兩個社會層面的人物。

    而事實上,從那之後,關張從未有過合作,基本上都是各領各的兵馬。

    關羽聽到張飛的詰問,臉一沉,“我又怎知是怎麼回事?”

    “翼德,雲長,你二人都別說了。”

    一看關張兩人要掐起來,劉備連忙出面阻止。

    “翼德,這件事與雲長並無干係,想來是那劉闖小兒使計,想要離間我等兄弟情誼。

    那小兒狡詐異常,詭計多端。雲長是忠厚之人,又怎識得那小兒奸計?翼德,你還不道歉。”

    張飛一臉不高興。

    不過,他卻不能不聽劉備的話,上前一步道:“二兄勿怪,是我多心了。”

    “哼!”

    關羽扭頭,不理張飛。

    劉備連忙拉著張飛往外走,“雲長,你與坦之重逢,父子間必然有許多話要說。

    有什麼事情,咱們明天再講。”

    他拖着張飛走出軍帳,大帳裡只剩下關羽關平父子。

    “哼,真是豈有此理。”

    關羽怒氣衝衝,坐回榻椅上。

    而關平則上前一步,匍匐在關羽面前道:“父親,都是孩兒惹得禍事,竟中了那劉闖的奸計。”

    關羽臉上的怒氣消減幾分,“坦之,你是我兒,便是犯了天大過錯,自有為父一力承擔。

    再者說了,這件事也怪不得你。你年輕,經驗不足,被那劉闖算計,也不足為奇,當不得事。”

    論年紀,關平可是比劉闖要大……

    關平站起來,欲言又止。

    關羽道:“坦之,你有什麼話,但說無妨。”

    “父親,孩兒這話聽起來可能會不太順耳,但是……父親難道不覺得,主公和三叔來的太快了一些嗎?”

    “嗯?”

    “孩兒回來的時候,並未見到有人巡營。

    而且孩兒擔心為父親添麻煩,所以一路上也很小心。可孩兒回來沒有多久,主公便來了,這說明……”

    “這什麼都說明不得。”

    關羽開口就打斷了關平的話,沉聲道:“坦之,這大帳裡只有你我父子,說話可以肆無忌憚。但是出了軍帳,你便要說話小心。還有,今日誰在外面值守?主公來了,何以沒有人通知?

    坦之,明**徹查此事,凡今日值守之人,格殺勿論。

    從明天開始,就有你親率扈從軍……還有,你剛才說話太沒有禮貌,明日去向你三叔賠罪。”

    “喏!”

    關平不敢再多嘴,連忙拱手應命。

    “好了,下去洗洗,早點休息,明日起來,還有許多事情要做。”

    關羽揮手,讓關平離去。

    他獨自坐在大帳裡,拿起那部《春秋》讀了幾行,突然心煩氣躁,便看不下去。

    把書放在桌上,目光不經意間,落在劉闖的那封信上。

    他猶豫一下,又把那封書信拿起,在燈下看了一遍。

    其實信裡的內容並不複雜,只說是仰慕將軍之名久矣,可惜未能與將軍結交……云云的話語。

    只是配上那些塗鴉,這封信看上去就顯得非常怪異。

    關羽看罷一遍,突然嘿嘿笑了。

    “小兒奸詐,欲離間否?”

    他說著話,想要把書信燒了,可又突然停下。

    關平的話語,在關羽耳邊迴響:父親難道不覺得,主公和三將軍今天來的太快了點嗎?

    “二兄,這信上塗抹,又是怎麼回事!”

    緊跟着,張飛的聲音在他腦海中迴響。

    一雙丹鳳眼微合,關羽咂巴咂巴嘴,突然把信折好,收起來。

    他走出大帳,負手而立。

    夜色如墨,看不見月亮和星辰。

    關羽揚起頭,發出一聲輕嘆。

    他彷彿自言自語道:“小兒以為這離間計,可離間我兄弟之情嗎?”

    這話,看似是在肯定,但更多的,卻像是在詢問……

    伴隨着呂袁之戰趨於平淡,曹操在經過一段時間的整頓之後,終於耐不住寂寞,起兵討伐袁術。

    袁術在得知曹操出兵的消息之後,立刻收兵罷戰。

    他好像找到了一個合適的理由,不再與呂布繼續僵持……

    他命張勛橋蕤守衛蘄陽,而後率部退回淮南。

    呂布在得知袁術退兵以後,也如釋重負。

    他也不想和袁術這麼死拼,因為他也清楚,如果袁術真要是和他玩命的話,恐怕這一戰的勝負,難以估量。如果不是呂布先擊敗張勛,震懾了袁術,但就說兵力消耗,呂布就頂不住。

    徐州人多,但並不代表,徐州人願意為呂布效力。

    呂布在下邳徵召的兵馬,大都是以流民為主,徐州本地人反而極少。

    袁術退兵之後,呂布便準備迴轉下邳。

    可這時候,陳宮卻把他攔住。

    “什麼?陳珪造反!”

    呂布是剛知道這消息,頓時大吃一驚。

    “公台,這件事為何不早與我知?”

    “是劉公子吩咐。”陳宮道:“劉公子說,君侯正全力迎擊張勛,若知此事,恐心有旁騖。故而他使我與文遠暫時隱瞞消息。待君侯擊退袁術之後,再行稟報。此外,在袁術出兵之時,廣陵陳元龍屢有動作。文遠得劉公子的提醒,命公詰鎮守淮陵,才使得陳登不敢妄動。

    今袁術敗走,君侯士氣正旺。

    而廣陵守備未穩,君侯可一鼓作氣,將廣陵拿下,徹底剷除掉陳氏在徐州的影響力,此後定能更加穩固。而且,拿下廣陵,與君侯而言,可以擴張領地,說不得還能憑此圖謀大業。”

    陳宮越說越興奮,卻沒有發現,呂布根本沒有聽到他後面的言語。

    “公台,你說孟彥是不是不打算回去了?”

    “啊?”

    “他畢竟是在徐州長大,對徐州感情頗深……而今他回不得潁川,會不會想要留在徐州呢?”

    陳宮聞聽一怔,立刻明白過來,呂布在擔心什麼。

    鳩占鵲巢!

    呂布在這個時候,想的不是要擴大地盤,攻佔廣陵,想的居然是鳩占鵲巢,害怕劉闖佔領下邳?

    陳宮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心裡更有些失望。

    不過,他還是笑道:“君侯怕是多慮了……且不說劉公子對下邳沒興趣,就算是有興趣,他靠什麼佔領下邳?他的兵馬,都在北海國,身邊除了不足一百人的飛熊衛之外,不過一個書僮,幾員戰將。而下邳確有孝恭與叔龍在,他也不可能奪取下邳。”

    “你怎知他沒興趣?”

    “這個……”

    陳宮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呂布是從并州而來。

    他自幼和胡人打交道,對於這領地的觀念,極其強烈。

    陳宮越解釋,呂布心裡面就越擔心。

    更何況,呂布並無大志,也沒想過要爭霸天下。

    他就像守着他那一畝三分地,老婆孩子熱炕頭的過日子……若早些年,他可能還會興起爭霸之心。可是現在,他實在是沒有這個心思。故而,陳宮所謂的‘大業’,並不能讓他心動。

    廣陵?

    我得來作甚!

    靠着江邊,與江東一江之隔,可是四戰之地。

    如果我要奪取廣陵,不過旦夕而已,唾手可得……但是現在,我還是應該先回下邳。

    想到這裡,呂布便拿定主意。

    “公台,咱們收兵。”

    陳宮氣得不知道該如何說才好,悻悻離開帥帳。

    他站在轅門口,仰天一聲長嘆。

    人道說:豎子不可與之相謀!果然不假……

    原以為呂布是一個人物,可現在看來,也是徒有虛名。

    相比之下,劉東夷的年紀尚不及呂布年齡的一半,但是展現出來的城府和手段,卻讓陳宮讚歎不已。

    “公台,怎地在這裡發呆?”

    張遼從外面回營,就看待陳宮站在轅門大纛下,唉聲嘆氣。

    “文遠,溫侯決意收兵。”

    “什麼?”

    張遼聞聽這話,頓時急了眼,“此正是奪取廣陵的大好機會,溫侯何以在這時候收兵?”

    “他……”

    “公台,到底怎麼回事?”

    陳宮嘆了口氣,壓低聲音道:“我以為,恐怕是君侯擔心在外面呆的久了,劉公子會鳩占鵲巢。”

    “怎會如此!”張遼頓足捶胸。

    陳宮道:“文遠,一會兒你見到溫侯之後,也不要再勸他了。

    你越勸他,他恐怕就對劉公子越猜忌,反而會壞了結盟之事。既然他主意已定,咱們且先回去。

    對了,文遠以為,劉公子如何?”

    張遼一怔,想了想,沉聲道:“劉公子,可為大事。”

    “我亦如此想。”

    陳宮說完,背着手溜溜躂達走了。

    而張遼則呆立在原地,看著陳宮的背影,眉頭緊蹙。

    他這句話,又是什麼意思?

    與此同時,遠在譙縣曹府,曹操也正在與郭嘉進行商議。

    對於討袁之戰,曹操沒有半點壓力。

    那個敗家子,根本不足以威脅到他的地位,更白搭了他四世三公的大好出身。

    與袁紹相比,這袁術……根本就是一個傻子。

    “主公討袁,且不可滅袁。”

    “為何?”

    郭嘉道:“袁術雖為反賊,但他世居汝南,家世極盛,且據壽春,若要滅之,恐非短時可以做到。況且若逼得袁術狠了,他必然與呂布聯手……到時候,主公要面對的,便是袁呂劉三人聯手。

    況且張綉在南陽虎視眈眈,隨時可兵發潁川,不可不防。”

    曹操沉吟片刻,“那奉孝以為,我該當如何?”

    “奪取蘄陽足以,只需震懾袁術,令其不敢妄動即可。”

    “那我攻伐呂布?”

    “也不可!”

    郭嘉想了想措辭,沉聲道:“若滅袁術,別先取呂布……然則此時,尚非與呂布交鋒的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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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9-26 07:59:13
卷二 殺青州 第126章 不如歸去(求保底月票!)

    “那奉孝以為,時機何在?”

    曹操看著郭嘉,眼中帶著幾分考校之意,臉上帶著一抹笑容。

    郭嘉倒是顯得非常放鬆,“我曾與文若談論此事,主公今奉天子以令諸侯,坐擁二州之地,看似強橫,實則四面環敵。雖元常出鎮關中,令主公免去西北之憂,然北有袁紹,東有呂布,南有袁術劉表,更有張繡坐擁宛城,乃心腹之患。如此形勢下,任何一場戰事都不得持續太久。久戰,則群起而攻之……所以主公每一戰,都需謹慎小心,最好一戰竟其全功。

    唯有如此,主公方能高枕無憂,震懾諸侯。”

    一戰竟其全功?

    曹操暗地裡倒吸一口涼氣,而後輕輕點頭,“奉孝所言極是。”

    他旋即又道:“可是奉孝還未說,何時可征伐呂布?”

    郭嘉微微一笑,“主公何必心急,待討伐袁術之後再做計較,時機到來時,嘉自會與主公言。”

    “你這奉孝……”

    曹操忍不住笑著指點郭嘉,便不再去追問。

    在這一點上,也可以看出曹操對郭嘉的喜愛。

    郭嘉用計,動無遺策。

    而曹操對郭嘉,更是深信不疑。

    事情交給郭嘉之後,他不會再去詢問。

    什麼時候郭嘉說可以了,曹操就跟著去做,可說是君臣相知的典範。

    既然郭嘉說時機未到,那麼曹操乾脆就不再去考慮呂布的事情。

    他甚至派人。邀約呂布,共伐袁術。

    不過呂布卻以他方經大戰。兵馬疲憊為藉口,拒絕了曹操的邀請……

    歷史,在劉闖進入下邳的時候,發生了一次轉彎。

    劉備此次突襲下邳,並不存在於史書記載中。如果按照這個走勢發展下去,呂布趁機奪取廣陵,趕走陳登,也並非沒有可能。哪怕曹操會興兵討伐。但袁術一定會趁此機會來搗亂。

    可惜,呂布沒有征伐廣陵。

    歷史在拐了一個彎兒之後,重又回到了原來的軌道上。

    曹操強攻蘄陽,張勛不戰而逃,橋蕤苦戰數日之後,終不敵曹操兵勢兇猛,蘄陽告破。橋蕤被殺。

    不過,曹操在攻佔蘄陽之後,並未繼續推進。

    他命夏侯惇駐守蘄陽,而後班師返回許都。

    劉備眼見呂布收兵,也不敢繼續駐守梧縣……他很失望,因為曹操沒有在這時候助他攻伐徐州。

    沒有曹操的幫助。憑他一人之力,如何抵擋住呂布虎狼之師?

    所以,劉備很快撤出梧縣,率部返回相縣。不過,在撤兵的同時。劉備又命關羽率部駐守符離,以防止呂布偷襲。五月。夏侯惇撤離蘄陽,返回譙縣屯紮,汝南戰事隨之告一段落。

    +++++++++++++++++++++++++++++++++++++++++++++++++++++++++

     “胖子胖子,快點說,那祝英台最後真的嫁給馬文才了嗎?”

    下邳王城的花園裡,呂藍拉著劉闖的胳膊,眼淚汪汪的看著劉闖追問。

    涼亭裡,還坐著嚴夫人、貂蟬和曹氏,三人也是眼睛紅紅的,顯然是剛哭過一場,也一臉期盼之色。

    “我不管,我不管……祝英台不能嫁給馬文才。

    胖子,你要是敢讓祝英台嫁給馬文才的話,我就,我就,我就砍你。”

    呂藍一手拉著劉闖的胳膊,一手就去摸腰間寶劍。不過,她這才想起,今天是陪母親等人遊玩,所以也沒有佩戴武器。可她卻滿心不甘,依舊瞪著一雙哭腫了的眼睛,瞪著劉闖。

    “鈴鐺兒,不得無禮。”

    雖然也不滿梁山伯的悲慘結局,可嚴夫人總算是還保持著理智。

    貂蟬上前把呂藍拉到旁邊,把她抱在懷中,用溫婉語氣問道:“劉公子,那祝英台真不能與梁山伯在一起嗎?”

    自從下邳之戰結束,呂藍時常會跑來找劉闖玩耍。

    可這丫頭刁鑽古怪,時常讓劉闖頭疼不已。

    於是劉闖就開始和他講故事,最初只是一些後世流傳的小故事,講完了,也就沒了……但呂藍卻聽上了癮,每天都會跑來纏著讓劉闖講故事。在不得已下,劉闖便提前將梁祝的故事拿出來。

    可他卻小看了這時代的女性。

    東漢時期,本就是一個娛樂項目不多的時代。

    嚴夫人她們待在家裡,也實在是感到無聊。與偶然間聽呂藍回來說起這故事之後,頓時來了興趣。

    再後來,她們乾脆把劉闖找來王城,讓他講說《梁祝》。

    劉闖微微一笑,清清嗓子道:“山伯憂鬱成疾,不久身亡。

    後他葬於九龍墟,據說那是英台出嫁時,必經之路。山伯想在這裡,看英台最後一眼,卻不知英台聽到山伯噩耗,已下定決心,要以身相殉……這一日,終於到了英台出嫁的日子。

    馬文才興緻勃勃趕來,志得意滿。

    英台被迫上了馬車,馬文才知道梁山伯就葬在九龍墟,所以故意繞道,想要避開梁山伯的墳墓。

    可無論他怎麼繞道,繞來繞去,卻還是來到了九龍墟,山伯墳前。

    英台告訴馬文才,若不祭奠山伯,只怕難以通行。無奈之下,馬文才只能答應……英台走下車,來到山伯墳前。她在山伯墳前痛哭失聲,更將一身吉服脫掉,露出裡面的一身孝衣。也許是受了英台的感動,剎那間就見風雨雷電大作,狂風捲著斗大的雨點灑落人間,山伯的墳塋突然爆裂,裂開一個通道,英台卻笑了……她回首向在狂風中掙扎的馬文才看了一眼。而後翩然躍入墳中,那墓隨之合攏……

    馬文才死了。風停雨霽,彩虹高懸。

    人們看到,在梁山伯的墳塋上,出現兩隻蝴蝶……他們在彩虹下,陽光裡翩翩起舞……人們說,那就是山伯和英台所化……這正是,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呵呵。梁山伯與祝英台的故事,到此也就結束。”

    劉闖說的口沫橫飛,精采萬分。

    雖然前世他並非是一個口才極好的人,但看過的書卻不少。

    東拉一段,西扯兩句,竟把這梁祝的故事,說的萬分精采。

    以至於當他停下來的時候。所有人,包括哪些婢女都呆住了,似仍在回味那化蝶時的場景。

    “好,真好!”

    貂蟬忍不住讚了一句,流著淚撫掌稱讚。

    “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

    呂藍目光淒迷。小臉上還帶著淚痕,縮在貂蟬懷中喃喃自語。

    嚴夫人也忍不住撫掌稱讚,“孟彥說得好書……如此精采,令人回味。

    卻不想孟彥看上去五大三粗,竟然還有如此細膩的心思。能想到如此好書。實在是讓人讚嘆。”

    她說著話,目光卻向縮在貂蟬懷中的呂藍看去。

    這劉闖看起來。是真的疼愛鈴鐺兒。

    也許如二娘所言,名份之說,算不得什麼。只要他能寵愛鈴鐺兒一世,我便心滿意足。

    若劉闖知道,他這麼一個故事就可以讓嚴夫人下定決心,不知會是什麼心情。

    只是覽著呂藍一臉淚痕,好像小花貓一樣的又哭又笑,忍不住笑道:“鈴鐺這樣子,卻是可愛。”

    “啊?”

    呂藍聞聽一怔,臉頓時羞紅,卻有些疑惑。

    她不明白,劉闖為什麼會突然讚她。可一旁嚴夫人和貂蟬曹氏三人,卻看出了端倪,忍不住哈哈大笑。一個婢女拿著一面銅鏡,湊到呂藍面前。看著鏡中那張小花臉,呂藍啊的一聲驚叫。

    “劉胖子!”

    她恨恨大叫一聲,轉身便飛奔出涼亭。

    太難看了,太難看了……怎地會變成這副模樣?

    劉闖也忍不住笑著搖頭,他站起身,與嚴夫人三人拱手道:“夫人,那我就先告辭了!”

    “孟彥,明天要講什麼故事?”

    “這個……”

    劉闖想了想,“明天,就說一個白蛇傳的故事吧。”

    “白蛇傳?”

    連一向沉默寡言的曹夫人也生出好奇心,“那又是什麼故事?若不比《梁祝》,鈴鐺兒定不會答應。”

    “這個……到時候便知。”

    劉闖又寒暄兩句,便告辭離去。

    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花園的月亮門外,嚴夫人突然道:“劉公子文武雙全,倒是個好人物!”

    曹氏笑道:“那卻要恭喜夫人。”

    貂蟬卻在一旁喃喃自語:“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能做出如此詩句之人,定也是個痴情種。”

    嚴夫人聽罷,連連點頭。

    +++++++++++++++++++++++++++++++++++++++++++++++++++++++++++++

     從王城出來之後,劉闖便直奔驛站走去。

    方一走進驛站大門,就看到陳矯和諸葛亮,匆匆迎上來。

    “公子,方才陳宮派人來送信,說溫侯準備班師返回。”

    “啊?”

    劉闖一怔,脫口而出道:“如此大好機會,溫侯當征伐廣陵,何以半途而廢?”

    “這個……”

    陳矯嘆了口氣,露出一抹苦澀之色。

    劉闖心裡一咯噔,似乎明白了什麼似地,“咱們書房裡說話。”

    他吩咐武安國在外面守衛,而後和陳矯、諸葛亮二人走進書房,分主從落座。

    諸葛亮坐在下首,並非是他地位比陳矯低。事實上,他自己也清楚,劉闖對他是何等看重。

    “公台派人傳訊,言溫侯不欲征伐廣陵,有意班師返回。

    矯以為,非是溫侯不願奪取廣陵,恐怕是內心之中。實有所顧慮,故而才出此下策。”

    陳矯沒有說。呂布是顧慮什麼。

    但這並不難猜,至少在劉闖看來,他已經明白了呂布心中的顧慮。

    他在顧慮我!

    劉闖閉上眼睛,半晌後輕嘆一聲:“溫侯勇力無雙,三千人擊潰張勛數萬大軍,威名正熾。若此時揮兵東進,取廣陵易如反掌。可惜,實在是可惜了……孔明。你怎麼看待這件事情?”

    諸葛亮道:“哥哥,咱們該回家了!”

    他輕輕嘆了口氣,“下邳雖好,終非高密。”

    “季弼,你說呢?”

    “孔明所言,亦矯心中所想。”

    劉闖的心情,突然間變得格外複雜。

    他原以為自己能夠做出一些改變。可現在看來,卻是他一廂情願。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他呢喃自語一句,片刻後道:“既然如此,待溫侯返回之後,咱們便告辭吧。”

    諸葛亮點點頭。表示同意。

    而陳矯則道:“其實公子也不必難過,至少這次來,公子也算收穫不小。

    公子想想,陳宮為何突然傳來這個消息?恐怕連嚴夫人她們都還不知道此事,而公子卻預先得知。這也說明。在陳宮的眼裡,公子還是份量頗重。想必包括溫侯,也會更重視公子。”

    “是啊,哥哥也太貪心了。”

    諸葛亮笑道:“哥哥本就是為結盟而來,事實上下邳之戰,已經為哥哥增添足夠份量。

    更不要說,哥哥還收到陳先生和戴先生。如此收穫,哥哥你又何必再心有掛懷?”

    是啊,這次來本就是為結盟而來。

    能夠得到陳矯和戴乾之助,已經是意外之喜。

    劉闖笑著搖搖頭道:“如此說來,我確是有些得隴望蜀。”

    這是一個本不該出現在這個時代的成語,哪知道陳矯聽了之後,眼睛一亮,閃過一抹異彩。

    得隴望蜀嗎?

    看起來,劉公子的志向可是不小!

    只是,不管是他還是諸葛亮,都沒有再談及此事。

    接下來,劉闖便做好了離開的準備。在他得到消息的第三天,呂布回師的消息,也隨之傳來。

    緊跟著,曹操兵伐蘄陽。

    劉闖身在下邳,卻一直留意著汝南局勢。

    他時常和陳矯戴乾以及諸葛亮一起討論曹操的下一步行動。

    在這一場討論中,劉闖意外發現,諸葛亮的眼界已逐漸打開,竟數次說準了曹操的決斷。

    “曹操這次,身邊有能人啊。”

    諸葛亮輕聲道:“他此次討伐袁術,只為震懾。

    看起來,他並不打算一次解決袁術,而是想要等待時機。孟彥哥哥,曹操這個謀士,絕不簡單。”

    “季弼,此次曹操征伐汝南,誰為謀主?”

    陳矯一蹙眉,想了想道:“曹操年初時,在司空府設軍師祭酒一職。

    此次隨行之人,據說就是司空軍祭酒郭嘉郭奉孝。此人是潁川人,貌似得荀彧推薦,為曹操所重。”

    “郭嘉?”

    劉闖聽到這個名字,不由得激靈靈一個寒蟬。

    “孟彥哥哥,你怎麼了?”

    “若是曹操所為,皆出自郭嘉之手……

    孔明,回去之後,你要好生求學。同時要替我留意幾個人,郭嘉便是其中之一。

    此外,江東周瑜,吳郡陸遜……那陸遜與你年紀相當,卻非等閒之輩。這些人,你要一一把他們給我記住。將來若有機會,我要你幫我把他們打敗……孔明,你可有這樣的雄心壯志?”

    諸葛亮聞聽,頓時精神一振。

    說實話,他雖然聰明,但終究是個孩子。

    又不是前世那樣,受到各種苦難,自然心智成熟。

    可現在,劉闖給他提出了幾個目標人物,也讓諸葛亮心生好勝之心。

    郭嘉郭奉孝,周瑜周公瑾……還有陸遜?

    陳矯詫異道:“公子何以知陸遜其人?”

    “當初我轉道江東,曾聽說過此人名字。

    他年紀好像和孔明相差無幾,故而我對他,印象頗深……對了,還有一件事,想要請教季弼。”

    “公子但說無妨。”

    劉闖想了想,沉聲道:“季弼可知,魯肅其人?”

    “魯肅?”

    陳矯一怔,脫口而出道:“公子說的,可是那下邳東城縣的魯肅魯子敬嗎?”

    東城縣?

    劉闖愣了一下。

    他也是突然想起這麼一個人物,依稀記得,魯肅好像是徐州人,後來不知怎地又跑去江東。

    下邳東城縣,也就是說,魯肅離得並不遠?

    他連忙點頭道:“怎麼,季弼也知此人?”

    陳矯道:“魯肅此人,在淮南頗有名氣。據說他出生沒多久,父親就去世了,後來和祖母一同生活。此人家境極好,乃東城豪強,生性豪爽,故而在當地頗有名氣。我在東陽時,也聽說過此人。

    不過,據我所知,前不久袁術任他為東城長。

    只是不清楚如今他是否還在東城……袁術謀逆造反,魯肅為人聰明,絕不會再為其人效力。”

    劉闖這才明白,原來這東城縣雖隸屬下邳所治,但由於地處淮南,故而為袁術所把持。

    他記不清楚,魯肅究竟是什麼時候去的江東。

    不過根據陳矯所說,如果袁術任命他為東城長的話,那麼現在這種局勢,他很可能已經不在東城。

    該死,我怎麼就忘記了此人?

    劉闖不由得有些後悔,但他又不太死心,於是問道:“季弼,可否為我打聽一下?”

    陳矯笑道:“這有何難,我這就找人去打探。”

    陳矯起身離去,諸葛亮則好奇看著劉闖。

    “孟彥哥哥,這魯肅魯子敬,很厲害嗎?”

    “哦?”

    “我看你剛才的樣子,似乎是有些後悔……所以我想,這個人應該很有本事。”

    不是很有本事,而是非常有本事!

    那可是江東鼎立的元勛之一……對了,好像諸葛瑾也是魯肅所舉薦,才投效了東吳!也不曉得,那諸葛瑾如今,是否已經歸順孫策呢?

    “孔明,你想你兄長嗎?”

    諸葛亮一怔,點點頭,又搖搖頭。

    他輕聲道:“大兄如今音訊全無,也不知是何緣故。

    按道理說,他應該知道叔父已經故去,可是……我不知道。我有時候會想他,但大多數時候,又不甚想念。”

    看樣子,諸葛亮和諸葛瑾之間,應該矛盾不小。

    劉闖也不知道,是否該告訴諸葛亮一些消息……但他想了想,最終還是決定,就順其自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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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9-26 07:59:41
卷二 殺青州 第127章 北海新氣象

    建安二年五月,呂布回師下邳。

    張遼則沒有返回,而是奉命駐守蒲姑陂。

    蒲姑陂,位於睢水河畔,取慮縣以東。它就如同是下邳西南面的一道門戶,張遼屯兵於此,一方面是為監視符離關羽,另一方面則可以隨時側擊相縣,從表面上看,極受呂布看重。

    但劉闖和陳宮都知道,張遼被呂布疏遠了!

    蒲姑陂雖然位置很重要,但還遠遠達不到,讓張遼屯兵的地步。

    此前蒲姑陂是由宋憲屯駐,而今宋憲立刻讓張遼接手,實際上是呂布對張遼的一種提防。

    或者說,是對劉闖的提防。

    可是,我真沒有想過,要奪你的下邳啊!

    劉闖心裡不禁感嘆,卻又無可奈何。

    呂布,果然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叱吒縱橫的虓虎,他老了,已經失去了原有的那股銳氣和進取。

    “孔明,恐怕咱們在北海,難以久留。”

    是夜,下邳舉城歡慶,呂布凱旋而歸。

    但劉闖卻沒有參加,他藉口身體不適,沒有參加酒宴,而是坐在驛站長廊上,一臉的無奈之色。

    陳矯已前往東城,打聽消息。

    諸葛亮則坐劉闖身邊,不知該如何勸說。

    只是聽了他這句話,諸葛亮不由得一怔,詫異問道:“孟彥哥哥,何以會有如此想法?”

    “如今的呂布,絕非曹操對手。”

    “哥哥的意思是說……”

    “如果呂布戰敗,接下來便是曹操對付你我的時候。

    所以,這青州不是久居之地,如果我們能幫助呂布抵擋住曹操,說不定還有挽回餘地。但如果……”

    劉闖心裡面有些嘀咕。

    他也不知道。能否幫助呂布改變命運。

    事實上,呂布能多活一日,劉闖就能夠獲得更充足的時間。

    一轉眼的功夫,建安二年已經快過去一半時間,曹呂之戰,恐怕也不會太遠了!

    明年就是建安三年,歷史上呂布便是在這一年滅亡。

    建安五年,官渡之戰。

    而在官渡之戰以前,能夠重新獲得一個安身之所。也是劉闖目前最為迫切和緊要的事情。

    但是,那安身之所,究竟在何處?

    他深吸一口氣,捧起酒瓿灌了一口酒,臉上帶著幾分迷茫之色。

    “孟彥哥哥!”

    “嗯?”

    “其實。我有一個想法。”

    “你說……”

    “哥哥所慮者,不過曹操一人。

    可據我所知,曹操亦有所懼者,便是那袁紹。

    哥哥若是以為,呂布難以抵禦曹操,何不另想出路?袁紹此人,好大喜功。多謀而無斷,但卻不可否認,他手握大將軍印,確是目前最為可靠的人選。既然青州不好。不如另擇北方。”

    北方?

    劉闖腦海中,突然閃過一道光,一道極為奪目的光。

    他似乎找到了方向,猛然向諸葛亮看去。卻讓諸葛亮嚇了一跳,甚至有一種不知所措的感覺。

    “哥哥。莫非我說錯了什麼?“

    諸葛亮小心翼翼問道。

    劉闖卻微微一笑,“孔明,若換做是你,會選北方何地?”

    諸葛亮瞪大眼睛,詫異看著劉闖道:“哥哥,你不會是真想要去北疆吧。”

    “我還沒有想好,一切待回轉北海之後,再做決斷。”

    剎那間,劉闖好像一下子興奮起來。

    在他的腦海中,已經有了一個可以合適的地方,能夠讓他安安靜靜發展。就算官渡之戰袁紹敗北,可是只要袁紹不死,劉闖就還有機會。依稀記得,袁紹即便是在官渡之戰失敗之後,仍雄踞河北數年。直到袁紹病死,他對曹操都佔據上風。哪怕一次未勝,曹操也忌憚頗深。

    整個北方之戰結束,近八年時間。

    劉闖的嘴角,突然翹起來,勾出一道奇異的弧線。

    八年……

    他忍不住嘿嘿冷笑。

    八年時間,足以讓我成為一方諸侯!

    +++++++++++++++++++++++++++++++++++++++++++++++++++++++++++++++

     計劃在劉闖的腦海中不斷完善,不過在沒有最終成熟之前,他不會告訴任何人。

    同樣,這也是考驗諸葛亮的一個大好機會。

    雖然劉闖並沒有給諸葛亮佈置什麼功課,但他能看得出來,諸葛亮也在思考,在尋找方向。

    這對十六歲的諸葛亮而言,絕對是一個巨大的考驗。

    他不像劉闖那樣熟知歷史的發展過程,所以做出來的每一個決斷,都要依靠他的大腦進行分析和判斷。同樣,他需要更為寬廣的眼界,需要更加成熟的思想。劉闖不知道,他這樣做算不算是拔苗助長,但他相信,如果諸葛亮能夠做出正確的判斷,他的未來必然更加精采。

    內心裡,劉闖甚至隱隱有些期盼。

    臥龍鳳雛?

    哼哼,我相信在十年後,天底下能夠知道臥龍的人,一定會遠遠超過鳳雛……

    因為,他是諸葛亮!

    陳矯回來,帶來了一個不好的消息。

    魯肅在月初時,帶著百餘人,已渡江前往江東。

    劉闖心裡暗自覺得可惜,但細想一下,又覺得不是什麼大事。

    他魯肅走便走了,我有孔明,勝他十倍!

    陳矯也好,諸葛亮也罷,都可以感受到劉闖情緒上的巨大轉變。

    前幾日,劉闖還有些低落。

    可是在呂布回來那天之後,劉闖的精神狀態,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孔明,公子這是怎地?”

    陳矯疑惑的詢問諸葛亮。

    可諸葛亮,對此也是莫名其妙。

    隨後,劉闖和呂布進行了幾次密談。五月中的時候,劉闖率飛熊衛離開下邳。臨行時,呂布和陳宮,把他送出十里。

    “溫侯,你我如今已成唇亡齒寒的情況,若有困難時,請與我知曉,切不可逞強才是。”

    呂布微微點頭,其實心裡面也覺得有些過意不去。

    他是回下邳之後。聽嚴夫人等人提起當日的情況,對劉闖不得已而從呂藍手中拿來印信,強令高順不得離開下邳的事情,不免感到愧疚。其實,高順也好。曹性也罷,並未聽從劉闖調遣。

    還是靠著他呂布的印信,才順利調動了兵馬。

    此後劉闖按兵不動,更放走張飛等人的舉動,也得到了解釋。

    這使得呂布感到非常後悔,早知道人家對下邳並無任何窺視,他就應該揮兵東進。奪取廣陵。

    不過,也無所謂。

    反正要奪廣陵,並不是多麼困難的事情。

    呂布信心很足,他相信單憑陳登。根本不可能擋住他的兵鋒。

    所以,在與劉闖結盟之後,呂布便把張遼從蒲姑陂調回了下邳。不是說他意識到了錯誤,而是因為。他決定履行之前的諾言,讓高順隨劉闖前往北海。為劉闖訓練出一支陷陣營來。

    既然是呂布吩咐,高順自然也就不會反對。

    徐州在短時間內不會發生戰事,再者說那北海距離下邳也不算太遠,若徐州有事,他隨時可以返回。

    只是,高順一走,陷陣營便需要一個統軍將領。

    劉闖向呂布建議:“陷陣乃百戰精兵,需有得力之人執掌。

    我知溫侯麾下,猛將如雲。但是……一頭猛虎可以帶著一群綿羊打敗一頭綿羊帶領的一群老虎。所以要陷陣營保持戰力,必須要有大將統帥。陷陣多以步卒,而溫侯更擅長騎戰,若棄騎軍而統帥陷陣,與君侯並非好事。我以為,君侯可以令張遼統帥陷陣,定能保持戰力。”

    本來,呂布想親率陷陣,可是聽了劉闖的勸告之後,也不禁有些意動。

    沒錯,他擅長騎戰,而非步戰。

    而且陷陣營的訓練也非他所長,若高順不在,的確是張遼最為合適。

    他既然已經心生愧疚,自然也就不會對張遼再有芥蒂。更不要說,在嚴夫人貂蟬和曹氏三人的勸說下,呂布已經接受了劉闖為女婿的結果。只是這件事情,非劉闖可以商討,必須要有長輩出面。

    而劉勇身在交趾,能夠代為做主的人,便只有鄭玄。

    劉闖,還需要稟報鄭玄知曉。

    “孟彥,何苦走忒急,我還想與你多盤桓幾日。”

    十里亭外,呂布拉著劉闖的手依依不捨。

    而劉闖則心裡道:我再不走,只怕你又要胡思亂想,天曉得會鬧出什麼事情。

    他的目光越過呂布肩頭,落在呂布身後的呂藍身上。

    似乎已經知道了自己要嫁給劉闖的事情,呂藍倒是沒有反對,甚至在平日裡多出了幾分女兒家的羞澀和矜持。

    “君侯,你要保重。”

    劉闖沒有和呂布再說什麼廢話,拱手道別。

    他朝呂藍一擺手,“鈴鐺,在家裡要老實一些,要聽話,不要沒幾日又翹家出走,惹得君侯出兵討伐我。”

    他這話,頓時引得呂布等人大笑。

    幾乎所有人,都已經知道劉闖在不久之後,會成為他們的姑爺。

    呂藍臉羞紅,惡狠狠瞪了劉闖一眼之後,眼睛卻突然間紅了。

    “劉胖子!”

    當劉闖翻身上馬,呂藍突然大叫一聲,引得呂布陳宮等人愕然。

    “鈴鐺兒,不得無禮。”

    呂布連忙想要阻攔,卻被陳宮拉住,向他做出一副不會有事的樣子,而後笑呵呵看著呂藍。

    呂藍催馬來到劉闖身前,跳下馬,把韁繩遞給劉闖。

    “鈴鐺,妳這是作甚?”

    “紅兒跟著我,其實很委屈。

    爹爹是不會讓我上戰場,可若是不上戰場,豈不是委屈了它?送給你,你要好好照顧它,下次我見它的時候,若瘦了半分。我可不依。”

    呂藍對小赤兔的喜愛,幾乎盡人皆知。

    她突然把赤兔送給劉闖,就算是呂布也沒有想到,不免露出愕然之色。

    看著那雙如同秋水般清澈的眸子,劉闖的臉上,浮現出一抹呂藍極為熟悉的憨厚笑容。

    他也不客氣,伸手把韁繩接過來,隨後與象龍的韁繩繫在一起,又從腰間取下一柄短劍。遞給呂藍。

    “鈴鐺,我沒什麼禮物送妳,這口劍,是我在高密打造的第一口劍,一直帶在身邊。

    送給妳吧!

    下次咱們在見面的時候。我一定再還妳一樣禮物。”

    “還有白蛇傳……我要知道白娘娘到底是怎地結果。

    那個叫法海的僧人真是可惡……不成,你要每天給我寫一段來,派人送給我,聽到沒有。”

    劉闖張了張嘴,看著呂藍目光中的期盼之色。

    他突然笑道:“好,我每天寫來,派人送與你看。”

    呂藍的臉上。頓時流露出一抹幸福之色。

    她雖然知道劉闖不可能真的每天為她寫故事,但是有劉闖這一句話,她已心滿意足……

    “還有,你要快點找人過來。”

    呂藍聲如蚊吶。“我才不要落後旦兒,哼,我是姐姐,所以我要比她早才成。”

    她那張粉靨羞紅。更燙的連耳朵都紅了……

    劉闖在馬上伸出手,揉了揉呂藍的腦袋。“鈴鐺,記得要乖!”

    他撥轉馬頭,帶著飛熊衛離去。

    呂藍亦步亦趨的跟著,直到劉闖一行人的背影消失在地平線,她才忍不住,哇的哭出聲來。

    “鈴鐺兒別擔心,孟彥很快就會派人前來。

    他要是敢失言,爹爹就帶著人殺到高密,拿他腦袋與你賠罪。”

    “爹!”

    呂藍依偎在呂布懷中,眼淚依舊撲簌簌的落下。

    女大不中留,留來留去變成仇……鈴鐺兒已經長大了,雖說不算圓滿,但至少對她來說,會有一個好歸宿。

    呂布摟著呂藍,心裡輕輕一聲嘆息!

    +++++++++++++++++++++++++++++++++++++++++++++++++++++++++++++

     歸途,漫漫。

    劉闖等人離開下邳後,曉行夜宿,趕往北海國。

    來的時候,飛熊衛共一百零八人。

    回去的時候,卻只有九十六人……下邳一戰,飛熊衛共戰死十二人。劉闖把他們埋葬在葛嶧山下,帶著他們的銘牌,返回高密。

    不過,在他的隊伍中,又多了三人。

    除了高順和陳矯之外,還有一個戴乾。

    有了高順,劉闖自信會練成一支不遜色於陷陣營的精兵。

    而陳矯和戴乾的到來,則可以極大程度的緩解,劉闖目前缺少人手的局面。

    這一趟下邳之行,也算是收穫頗豐。

    能夠獲得呂布這麼一個強援,更得到了三個人才……至於高順,劉闖可從沒想過,再讓他回去。

    老丈人的牆角不挖白不挖,劉闖已經下定決心,要把高順留下。

    至於如何留下?

    他還沒有一個完整的方案。但是他有一年的時間,就不信留不住一個高順……

    途經東海郡的時候,劉闖繞郯縣而過。

    他大張旗鼓,但是卻沒有和麋竺照面,更沒有任何接觸。

    劉闖相信,以麋竺的才幹,肯定能夠明白他的意思。

    大家心知肚明,不必非要面對面的把話說出來。麋竺站在郯縣城頭上,一臉的怒色,目送劉闖大搖大擺離去。

    “子仲,不要在意。

    此兒眼下雖張狂,卻長久不得。

    用不得太久,必斬他首級,與子仲解恨。”

    在麋竺身後,赫然站著一人,便是簡雍。

    麋竺的手微微顫抖,狠狠一拍女牆,而後轉身走下城樓。

    此前,他讓親隨向劉闖示警……可是劉闖,卻一直沒有與他聯絡。

    越是如此,麋竺就越是清楚劉闖的用意。同時對劉闖的信心,也比之從前,增加了許多。

    他如今的身份,實在是太尷尬了。

    妹妹跟著劉闖跑了,兄弟也歸順了劉闖。

    經過分家之後,麋家的實力大跌,已遠不如當初那般強盛。

    朐縣縣令黃革,也不再像以前那樣尊敬麋竺。這一切,都使得麋竺清楚認識到,他在劉備心目中的地位,正在不斷的消減。而曹操雖對麋竺看重,可麋竺卻很難再去歸附曹操。原因嘛……很簡單,有劉闖這麼一個存在,劉備也好,曹操也罷,誰又可能真把他當作心腹?

    麋家不是潁川荀氏。

    荀諶可以為袁紹效力,而曹操依舊重視荀彧。

    他只是一個商賈出身的地方豪強,隨著他實力的衰減,早晚有一日,會被另外的豪強淘汰。

    當初,麋竺想要麋繯嫁給劉備,就是希望能夠通過這個關係,維繫麋家地位。

    但現在看來……

    劉闖的情況似乎不差,而且聽說麋芳現在也混的極好。

    憑藉劉闖的出身,這傢伙居然可以出入高門大閥的府邸……這在麋竺看來,無疑是他一直想要奮鬥的結果。

    他沒有做到,但好像麋芳這傢伙,做到了!

    麋竺很清楚,在他的價值完全消失之前,他必須要做出選擇。

    他能選擇誰?

    似乎除了劉闖之外,沒有第二個選擇。

    而目前來看,劉闖已經接納了他,這讓麋竺的心裡,感到無比開懷……

    他想要按捺住內心的激動,只能裝出憤怒之色,進行掩飾。

    簡雍?

    麋竺心中冷笑不已!

    建安二年六月初,劉闖一行人抵達東武縣。

    鄭仁和史渙率吏員出城迎接,令劉闖終於如釋重負般,長出一口氣。

    “大兄,公劉,別來無恙。”

    鄭仁和史渙連忙行禮,笑呵呵道:“公子客氣,我等在這裡如同享福,譖似公子在下邳,出生入死。”

    在眾人的簇擁下,劉闖來到東武縣衙的衙堂上。

    “大兄,子明那邊情況如何?”

    鄭仁連忙答道:“公子放心,琅琊今年,必可豐收。”

    “哦?”

    鄭仁顯得有些興奮,手舞足蹈道:“未曾想這蜀黍,竟如此高產。

    子明前些時候派人來信,還談及這蜀黍的產量。若風調雨順,則琅琊一地所產蜀黍,足以供應琅琊、東武和姑幕三縣。至於在膠州灣、高密和膠東三地的屯田情況,也極為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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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殺青州 第128章 君恩

  本來,劉闖準備直接這回高密。

可是在聽完了鄭仁的報告之後,突然生出去瑯都查看的念頭。

自奪取瑯都縣以來,劉闖還沒有去巡視過。而他對瑯挪的認識,更多也都是源自徐奕和鄭仁的報告。

  六月的高梁地,景色極美。

當劉闖看到那連片不見邊際的青紗帳,腦海中卻突然間迴響起那首後世的歌曲:大姑娘美大姑娘浪,大姑娘子走進了青紗狀……劉闖臉上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突然對徐奕道:“子明,有一件事你多留意。豐收之後,給我留一些種子,到時候秘密送來,我有其他的用處。”

徐奕毫不猶豫的答應下來,雖然他不太明白劉闖要這些種子做什麼用,可既然吩咐下來,他自然不會拒絕​​。

“子明,待秋收之後,來高密吧。”

劉闖巡視完瑯都,臨行前對徐奕道。

當初他用徐奕,是因為諸葛亮舉薦,而且手裡也沒什麼人可用。

可經過這半年時間,劉闖對徐奕已經有了一個大概的了解。他或許沒什麼驚豔之才,但做事很踏實,很穩重。這馬上就要入秋,秋收之後,劉闖就要對東萊郡用兵,到時候需要大量的人手。

  屯田之事,已經穩定下來。

有鄭仁全面接手,想來這問題,也不會有什麼問題。

劉闖希望能夠把把徐奕抽調出來,為明年的事情做好準備。

徐奕連忙道:“願從公子差遣。”

  ++++++++++++++++++++++++++++++

建安二年六月中,劉闖回到高密。

一晃三個月的時間,高密的發展極為迅速。

膠州灣的移民已經告以段落,薛州從東海郡沿海,遷徙三萬餘人登陸。

如此一來,原本荒涼的膠州灣一下子變得格外熱鬧。

黔伸、壯武兩地不斷擴大三縣人口從最初的五六萬人,已經激增至十萬人口。

大面積的屯田開荒,也使得膠州灣逐漸展露出不同尋常的生機。劉闖覺得 是時候抽調太史慈回來。

如此大將,留守膠州灣種地,未免有些可惜。

有我珍和後錢在保膠州灣穩定,沒什麼太大壓力。

接下來最重要的還是對東萊之戰。劉闖已經繼續足夠的力量,兵馬也擴充至三萬餘人,只待秋收過後,便可以發動攻擊。解決了東萊郡,接下來便是北海國。彭謬雖說已經無法對劉闖構成威脅但有這麼一個人的存在,終究不是長久之計。劉闖,也有些厭煩了這個傢伙。

你老老實實做你的北海相,我懶得理你。

大家相安無事就好,偏偏這個彭謬,卻三番五次挑起衝突。

劉闖離開高密的幾個月裡,彭謬兩次渡過波水,想要奪取淳于。

好在劉政坐鎮淳于,將彭謬擊退。加之管亥幾次增兵彭謬這才老實下來,不敢再輕舉妄動。

可這廝卻不肯老實下來,見動手不行就開始四處造謠。

他更派人前去安丘和昌安兩縣,想要收買兩縣綺伸。四月的時候,安丘綺伸暴動,率數百人想要攻打縣衙。幸虧姑幕守將魏越察覺異動揮兵平叛,將安丘一干綺伸,徹底消滅。

  但這已經變成劉闖的心腹之患。

當初劉闖不願意接受兩縣,是因為不想表現太過強勢。

而今,他已經兵強馬壯,是時候佔居安丘和長安,唯有這樣,才能和淳于形成一個整體……彭謬的舉動,如同蒼蠅一樣噁心著劉闖。如果不把他幹掉,劉闖想要安生,恐怕很困難。

  不過這件事,需要禀報鄭玄。

總之,劉闖發現,他手里居然有這麼多事情要處理,讓他不禁有些頭疼。

但當劉闖回到高密之後,卻發現,有一個意外之喜正等待著他……

在鄭府的客廳裡,鄭玄笑呵呵的指著劉闖,對旁邊一位老者道:“元方,你看這就是子奇之子。”

那老者大約在五六十歲的模樣,相貌清瘤,頗有姿容。

  他身著一襲青袍,頭戴綸巾。

“子奇兄若泉下有知,必會萬分高興。”

劉闖不認識這老者,但是他卻認識老者身旁的青年。

  “陳群 ”

  劉闖失聲喚出那青年的​​名字。

  “原來,你就是劉孟彥。”

陳群倒是沒有太大變化,不過看上去似乎更加沉穩幹練。

他手指著劉闖,突然忍不住笑道:“我就說那日看到你的時候,覺得有些眼熟……父親,你看他眼眉間,與中陵侯可像?去年我曾在誰陰城外偶遇他,但當時匆忙,卻未與孟彥盤桓。”

去年,劉闖受麋家的僱傭,押送貨物前往誰陰。

當時在渡過淮水的時候,他看淮水滔滔,便背誦了一手詩詞,哪知道被陳群聽到,上前盤桓。

不過那時候的劉闖,是無名小卒。

而陳群雖有些落魄,卻正要前往徐州,出任別駕,也算春風得意。

兩個原本沒有任何交集的人,在誰水河畔寥寥數語之後,便擦肩而過,再也沒有任何联系。

事實上,就算是劉闖當時也不會想到,有朝一日他居然會與陳群重逢。

鄭玄聞聽,不由得露出好奇之色。

“怎地,孟方還會作詩?我怎麼不知道。”

“呵呵,劉公子平日里忙於政務,哪有時間……”,那老者倒不認為劉闖真能做出什麼詩來,想必是陳群的客套話。他擔心鄭玄讓劉闖當場賦詩,萬一劉闖做不出來的話,說不得會惱羞成怒,甚至會遷怒陳群,反倒麻煩。所以,他連忙起身為劉闖打圓場。

鄭玄倒是沒有再追究下去,指著老者道:“此陳紀陳元方,說起來也是你的長輩。”

劉闖一怔詫異道:“可是那著《陳子》之陳先生?”

陳紀頓時樂了,“沒想到孟彥也知拙著?”

早年間黨錮之爭,陳紀也受過波及。在被禁錮的時候他著書萬言,號曰《陳子》,在士林中頗有聲望。

  陳群,便是陳紀之子。

“孟彥,元方是受友若之邀,攜長文前來助你。

你而今事務繁忙長文又有大才,正可助你一臂之力。 ”

劉闖正疑惑,陳群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聽鄭玄這麼一說,他頓時恍然。

心裡面也暗自感激苗絕……他這位老丈人,可真的是一心為他考慮,居然把陳群也給拉來了。

“今得長文之助,我必能輕鬆許多。”

  陳群微微一笑,並未贅言。

陳紀道:“對了,方才我聽康成公言你欲造紙重整典籍,可是當真?”

  “啊,確有此事。”

陳紀臉上露出一抹稱讚之色扭頭對鄭玄道:“不愧是子奇之後,雖幼年蒙塵,卻不忘學問。此關係千秋大業,我以為孟彥這個事情做的極好,我亦極為心動。這樣吧,若康成公不棄,我也參與其中。如果人手不足的話,我便寫信回去,再找幾位老友過來,也能助一臂之力。

說實話,我之前本欲帶長文前往徐州,友若來信的時候,我還有些不太情願。

孟彥雖是子奇之後,畢竟幼年遭難,我擔心子奇此後門風斷絕。今日一看,我是為子奇欣慰。 ”

  他要去編書?

  劉闖聞聽,頓時鬆了口氣。

他剛才也在想,該如何安排這位老先生。

陳紀的名聲和身份擺在那裡,劉闖總不成怠慢。可他又不願意有這麼個老先生天天對他指手畫腳。

既然他願意去編書,正好可以省去一樁麻煩。

劉闖心中萬分高興,但嘴上還是客套一番。

“老大人,何以要去徐州避難?”

眾人坐下之後,劉闖忍不住問道:“豫州據我所知,似乎並無戰事,為何要前往徐州?”

“哦,此事說來,也算不得秘密。

自曹司空迎奉天子,遷都許都以後,豫州除了汝南發生過一些戰事之外,基本上還算平靜。

不過,張繡佔據南陽,對穎川虎視眈眈。

我很擔心,張繡若突然用兵的話,穎川必然會蒙難……所以我才想要帶長文去廣陵。不過現在看來,這徐州似乎也不是什麼避難之所。孟彥此次去下邳與呂布聯手,此乃軍政,非我所願涉入。只是孟彥在下邪痛擊陳漢瑜,可是得罪了不少人。那陳漢瑜在顧川,也有些名望。 ”

  劉闖聞聽,微微一笑。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我素來仰慕陳珪,可是他卻憋著心思想要害我,我又怎能束手待斃? ”

陳紀笑道:“孟彥不必解釋,我並無責怪你的意思。

但陳珪畢竟是名士,交友頗廣……你要小心,他今在劉備身邊,少不得要找你麻煩。

  人言可畏!若非我來北海,恐怕也不知孟彥為人如何……所以,我覺得你還是應該有些對策才是。 ”

  人言可畏……

  劉闖心裡一沉,輕輕點頭。

這可是一個極其重視名聲的時代,他雖然是劉陶之子,但劉陶畢竟已經死了,不可能一直守護他。這個身份,早晚會失去作用。人走茶涼的道理,劉闖當然清楚。這一點,從穎川方面一直沒有發力,對他形成有效呼應的情況來看,就可以看出端倪。

或許那些人是顧慮曹操勢大,或許他們有別的考慮。

但劉闖身世明朗之後,穎川世族卻​​多保持沉默。

雖然有伏完楊彪等人為他爭取來了大漢皇叔的名號,可那更多是一種利用的關係。真正應該給與劉闖支持的穎川鄉黨,反而一直保持了沉默。若不是荀湛,恐怕陳紀未必會前來北海。

  原因?

  恐怕也是因為劉闖無名所致。

陳珪畢竟是名士,他自有他的圈子。

到時候這些人極盡詆毀之事,劉闖恐怕是百口難辯。

所以,一定要發出自己的聲音才好……陳紀說的不錯,單靠著父蔭恐怕是難以長久。

  “還請老大人指點。”

“指點倒不敢說,不過孟彥你造紙編書,乃是功在當代利在千秋的大事,何以到現在都遮遮掩掩?這種事,沒什麼好遮掩相反你應該大張旗鼓才對。參與的人越多,造成的聲勢就越大。

孟彥,我以為你應該設法廣招天下讀書人,來參與這場盛事!

另外,還有一件事,我認為你做的不好……不不是不好,是極差。 ”

  “啊?”

劉闖激靈靈打了個寒顫,連忙躬身道:“請老大人指正。”

“這件事,也是長文在路上與我提及,還是由長文來說吧。”

  陳紀對劉闖的態度非常滿意。

不過,他還是把機會讓給了陳群。

他現在一門心思想的是造紙編書的事情,對於那些陰謀算計,並無興趣。倒是陳群,以後要在劉闖手下討生活。所以讓陳群露露臉對他日後的發展也有好處,陳紀有怎能放過機會?

劉闖向陳群看去,卻見陳群一笑,輕聲道:“公子得天子賞賜,已有些時日了吧。”

  “是!”

“可是公子你可曾向天子上疏謝恩?”

  “這個……”

陳群笑道:“我知道公子你現在忙於軍政,可是再忙,禮不可廢。

天子認你為皇叔,封你為灌亭侯,也是天子對公子你的殷切期望。公子你雖為中陵侯之後,但要知道,沒有天子隆恩,你如今想要坐穩北海,恐怕也非常困難。所以,你應當向天子謝恩,並呈上貢禮。天子恩義越重,與公子好處越大……要知道,這江山還是漢室江山。 ”

陳群這一席話,鄭玄陳紀連連點頭,表示讚賞。

而劉闖則激靈靈一個寒蟬,他發現,他竟然犯下了一個如此巨大的錯誤。

承後世觀念,劉闖潛意識裡,已經把建安視為三國,對天子劉協,或多或少有一些輕視。

可他卻忽視了一個問題,這還是漢室江山。

天下人依舊是共尊漢室,而天子就是漢室的代表。

君不見各路諸侯打得你死我活,根本不把天子放在眼裡。

可是袁術一造反,就連袁紹也急急忙忙要和袁術劃清關係……奉天子以令諸侯也罷,扯虎皮拉大旗也好,劉闖發現,他並沒有真正把大漢皇叔這樣一個旗幟用好。反倒是劉備,把他那中山靖王之後的身份,用的是出神入化。

“長文,如今可還有補救之法?”

劉闖對陳群的重視程度,頓時提升數倍。

陳群微微一笑,“自然有補救之法……公子即刻奏疏一封,上奏天子。

你就把這些日子來在這裡的發展與天子言明,還有你要造紙編書的事情,一併寫入奏疏……

這是態度,公子有這樣一個態度便好,相信天子,也會非常高興。 ”

  到闖聽罷連連點頭。

不得不說,陳群的到來讓他避免了一個巨大的錯誤。

如果他一直不肯給天子奏疏,如果他一直不願意與天子主動聯繫,時間久了的話,只怕會讓天子心生隔閡。我都認你為叔了,你卻連個音訊都沒有?這時間久了,劉協還會對劉闖寄予希望嗎?恐怕到時候,他非但不會寄希望於劉闖的身上,更會認為劉闖無感恩之心,絕非忠臣。

  那樣的話,可就麻煩了……

劉闖想到這裡,竟出了一身冷汗。

他已經感受到皇叔這個身份給他帶來的好處,可如果沒有這個身份,他必然會增添許多困難。

“長文所言極是,確是我有些疏忽。”

他想了想,沉聲道:“不如就請長文撰文,為我寫一封奏疏,而後由我抄錄即可。”

  陳群聞聽一怔,旋即爽快答應。

陳紀父子知道,劉闖前來拜會鄭玄,必有事情要商議。

所以和劉闖寒暄幾句之後,陳紀就藉口疲乏,讓陳群攙扶著他離去。

“長文,你以為這劉孟彥如何?”

  出客廳後,陳紀突然開口詢問。

陳群想了想,“此人能夠納諫,能夠知錯就改,心胸和氣度不俗。

而且,他頗有野心,從他造紙編書一事來看,顯然是要求萬世之名……只是日後會有何前途,我尚且看不清楚。不過既然來了,我倒是對他頗有興趣,不如就留下來,觀察一下。 ”

“嗯,既然你已有打算,那我就不再勸說。

我是決定留下來,不為劉闖,只為那造紙編書一事……如果你發現此人不可以輔佐,便不必顧慮我的事情,只管離開就是。有康成公在,他也不可能難為我,切不可因我而耽擱前程。 ”

每一個父親,都會為孩子的前程而操心。

陳群微微一笑,“父親放心,孩兒曉得輕重。”

++++++++++++++++++++++++++++++++++++++++++++++++++ ++++++++++

鄭玄帶著劉闖來到書房,露出疲憊之態。

他側臥榻椅上,對劉闖道:“元方攜午前來,是受友若之邀。

不過,我看得出,陳群並未對你徹底歸心。似他這年紀,正心高氣傲,所以難免會有些驕橫。加上你年紀太小,雖勇力過人,且又是皇叔的身份,但想要壓住他,並非是什麼難事。

所以,你還要謹慎,切不可因為而今的成就,就沾沾自喜。 ”

看著鄭玄那疲憊的面龐,劉闖不由得心裡感動,上前在榻椅旁跪下,輕輕為鄭玄敲腿。

他雖非劉闖的久親,但看得出來,他是真心關心劉闖,也是真心在為劉闖的未來,進行謀劃。

“你在下邪的事情,我已經聽說了。

陳漢瑜這個人,功利心太強,恐不得好死。加之他一直懷著投機取巧的心思……我看他也未必是真心要輔佐劉備。不過元方說的不錯,你今年少,更需揚名。我本想把造紙編書一事慢慢進行,現在想來,卻是有些欠思考。嗯,這件事你要大力宣揚,讓天下人都知道,你劉孟彥的胸懷。 ”

  劉闖點頭道:“闖明白。”

  鄭玄長出一口氣,閉上眼睛。

片刻後,他突然問道:“你此去下邳,以為那呂布可依持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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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殺青州 第129章 袁氏之邀(上)

    劉闖沒想到鄭玄會突然詢問這個問題,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答。

    鄭玄輕聲道:“若呂布不可依,孟彥和他結盟,實則弊大於利,只怕是曹操不會輕易放過你。”

    “其實,就算我不與呂布結盟,曹操也未必會放過我。”

    劉闖苦笑一聲,看著鄭玄說道。

    從他身世被證明,確認了大漢皇叔之後,從某種程度上而言,劉闖已經上了保皇黨的賊船,和曹操站在了對立面。所以,不管他願意不願意,遲早會和曹操反目。這一點劉闖清楚,鄭玄想來也很清楚。而且劉闖可以相信,最遲在官渡之戰爆發前,曹操一定會著手對付他。

    青州這地方的位置太敏感,曹操怎可能拱手讓人?

    除非,劉闖願意混吃等死,交了兵權,做一個富家翁。

    可即便是這樣,就真的能有好下場嗎?

    更不要說劉闖也有野心!

    前世,他的野心為世俗律法所約束,而今他可不願意再窩窩囊囊的過一輩子。

    鄭玄點點頭,“如此說來,想必孟彥已經有了後著?”

    “後著倒是還沒有,不過有些想法。”

    “說來聽聽?”

    劉闖猶豫一下,上前在鄭玄耳邊輕輕說了一個地名。

    鄭玄猛然坐起來,看著劉闖道:“你可要想清楚,北海東萊雖然荒僻,但至少還算有些人氣。

    可你如果到了那邊,可就是苦寒之地。人口且不說,單只是糧食。就成問題。”

    “糧食我已經想好對策。”

    “哦?”

    “今年叔治向我推薦蜀黍,我在琅琊縣看過,比之其他作物,確是高產許多。

    所以我準備將之移植那邊……不過時不待我,我必須要儘快找人進行此事,若蜀黍移植成功,則糧食便不成問題。同時,我已使人在北疆尋找抗寒作物。到時候也能夠派上用場。”

    鄭玄陷入沉思,靠在榻上,手指輕輕叩擊榻椅扶手。

    “若糧食能夠解決,其他問題,也就不在話下。”

    “可惜,我手邊沒有這等人才,精通耕種。叔治和子明。皆善於管理,卻不善研究……我正在為此發愁,該如何是好。如果有個精於耕種的人輔助,我就有更大把握,將蜀黍移植成功。”

    “精於農事嗎?”

    鄭玄眯著眼,沉吟不語。

    片刻後。他輕聲道:“要說農事,我倒還真想起一個人。”

    “啊?”

    “徐邈徐景山。”

    這名字聽上去,真的是好陌生。

    劉闖在北海的時間雖然不長,不過但凡有些名氣的,他或多或少知道一些。可是這個徐邈。真的是非常陌生。莫說他在北海沒有聽過這個名字,就算是記憶中。也沒有多少此人印象。

    鄭玄拍了拍劉闖的手臂,示意他坐下。

    “孟彥莫費心思,這徐景山並非青州人氏。

    說來也巧,你既然有心北上,那此人倒是可以給與你不小幫助。他是廣陽薊人,好農事,喜讀書,年紀嘛,好像也就是二十七八模樣。早年間,他曾在我門下學過半載,後因老母病重,故而又返回老家。前些年,他還經常會書信與我,向我討教學問。我見他為人孝順,故而便時常給予回信。只是這兩年聯繫的少了,一來我居無定所,二來他那邊也頗為艱難。

    你如果想要找精通農事的人,徐邈是個極好的人選。

    不如這樣,我寫封書信,你帶過去給他,想必他也不會推辭。”

    人常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

    劉闖驚喜異常,連連點頭。

    “世父,那你呢?”

    “我?”

    “到時候如果我要離開,你怎麼辦?”

    劉闖目光中,帶著幾分期盼之色。

    鄭玄微微一笑,“你這胖闖,益恩如今已經為你效力,老夫更把希望壓在你身上。

    你要造紙編書,你若走了,我自然也要跟你一同去,難不成末了我還要向袁紹曹操搖尾乞降不成。”

    心中一塊大石,終於落下。

    劉闖鬆了口氣,如果鄭玄跟著他走,必可事半功倍。

    ++++++++++++++++++++++++++++++++++++++++++++++++++++++++++

     從鄭玄家告辭離開,劉闖便回到別府。

    他剛坐下來想要喘口氣,卻不想聽到屋外傳來一陣喧嘩聲。

    劉闖愕然起身,邁步走出書房。

    聲音是從旁邊的一個小院裡傳出,他走過去,就見麋繯和甘夫人正站在一輛紡車前,面露興奮之色。

    “諸葛娘子,妳真的做成了!”

    “做成了什麼?”

    劉闖邁步上前,疑惑看著那輛紡車。

    麋繯見劉闖前來,先是一怔,旋即興奮的迎上前,一把拉著劉闖的胳膊,興奮說道:“孟彥,你快來看。”

    說著話,她走到那紡車前,腳踩紡車,雙手在紡車上穿梭不止。

    一旁諸葛玲也是一臉喜悅,看著麋繯紡布,小臉通紅。

    甘玉道:“公子去下邳後不久,有一次諸葛娘子看我與三娘子紡布辛苦,所以便想要為我們設計出一台新的紡機。喏,她居然做成了!現在我們用腳就可以控制紡機,如此一來便能騰出雙手,可以做更多事情。公子,諸葛娘子做出這新的紡機,可是大功一件,你要獎賞才是。”

    漢代的紡機,已經日趨成熟。

    不過腳踏式紡機還沒有出現,根據歷史記載,它的出現。至少還要等近百年時間。

    可劉闖沒想到,這腳踏式紡機居然提前出現。而且是諸葛玲改進。

    這丫頭,居然這麼厲害?

    劉闖正在考慮日後的事情,北疆苦寒,可這腳踏式紡機的出現,確是可以解決劉闖一個極大的問題。

    他忍不住讚道:“諸葛娘子,果然是心靈手巧。”

    一句普普通通的讚譽,卻讓諸葛玲羞紅了臉,心裡面甜滋滋的。

    她垂下螓首。幾乎若蚊吶一般道:“也沒什麼,只是見三娘子她們紡布辛苦,才想出這東西。”

    很多人以為,東漢時期的貴婦人,紙醉金迷,生活奢華。

    其實,在東漢末年。很多貴婦人在家中還要操持家務。

    比如曹操的前妻……或者還不能稱之為前妻,因為曹操和丁夫人之間的婚約猶在,只是兩地分居。

    史書記載,曹操曾有意和丁夫人和好,但丁夫人卻不理他,背對著曹操。搖動紡機。

    這也說明了,即便是貴如曹操的妻子,也要會這種家務。

    麋繯自然也會紡布,甚至劉闖的衣物,大都是麋繯紡布紡出來。再讓人加工製作。

    有了這腳踏式紡機的出現,劉闖自信。他的把握更大。

    和麋繯諸葛玲等人一邊嘗試這腳踏式紡機,一邊詢問諸葛玲一些關於這腳踏式紡機的問題。

    似乎是問到了諸葛玲得意之處,她也沒有隱瞞,把腳踏式紡機的原理統統告訴了劉闖。

    劉闖覺得,如果大規模推廣這腳踏式紡機的話,似乎也不是一樁太難的事情……

    當晚,麋芳登門拜訪。

    他這段時間,過的是春風得意。

    此前大量收購糧食,使得北海國平穩過渡。

    而且,由於袁術稱帝的緣故,使得黃河以南地區,也就是兗州、豫州以及河洛地區的糧價提升。

    雖然曹操在去年推廣屯田成績不俗,但面對著戰亂的危險,糧價自然飛漲。

    有了這大批糧食,劉闖就可以安心推行屯田,招收流民。

    麋芳此次方從冀州回來,他一聽說劉闖已經從下邳返回,便急急忙忙,前來拜訪。

    劉闖讓麋芳坐下,又著人取來用井水冰過的蜜漿水。

    “子方,我有一樁大事,正在猶豫找何人去做。

    你來了,倒是為我解決了一個麻煩……我不妨實話與你說,此次前去下邳,雖然和呂布結盟,但是我對未來的結果,並不太看好。北海國實在是太小,週遭強敵太多,絕非根基所在。”

    “啊?”

    麋芳聞聽一怔,旋即心中竊喜。

    劉闖能把這件事告訴他,說明劉闖對他非常信任。

    這也讓麋芳更有了精神,連忙問道:“那不知公子,有何謀劃?”

    劉闖閉上眼,沉吟片刻後問道:“二兄,我能信任你嗎?”

    麋芳連忙躬身道:“芳願為公子效死命。”

    “你附耳過來。”

    劉闖在麋芳耳邊,竊竊私語半晌。

    麋芳最開始面露震驚之色,但旋即眉頭緊蹙,到後來又慢慢舒展開來,臉上露出幾分凝重。

    “此事,便交與你全權負責。

    若需錢帛,只管開口。而今高密、夷安、即墨、東武數縣庫府充盈,待秋收之後,想必會更加寬裕。所以我要你做好準備,等過些時候,子明把種子送來,你就要著手操辦這件事。

    不過,你不得用本名行事,最好換個身份。

    還有,這件事必須要謹慎保密,除參與者之外,不可與任何人言,哪怕是繯繯也不能告訴她。”

    麋芳心裡很激動,雖然有些不安,但更多是一種狂喜。

    他知道,只要他能把這件事做好,那麼從此以後,他就將成為劉闖的核心成員。

    如諸葛亮,管亥,許褚這樣的核心成員。

    這,可是關乎劉闖的前途。

    麋芳沉吟片刻後,鄭重道:“公子既然如此信我,芳若不得將此事辦妥,願提頭來見。”

    “很好,那你去準備一下,隨時動身。”

    ++++++++++++++++++++++++++++++++++++++++++++++++++++++++++++

     和麋芳這次密談,除了當事人兩人之外,幾乎無人知曉。

    隨後,劉闖向管亥討要來常勝、裴煒、張超、張承和李倫五人,準備讓他們五個跟隨麋芳行動。

    這五個人,是隨劉闖從朐縣起事的元從,忠誠度自然不必擔心。

    而他五人又恰恰都不是聲名顯赫之人,隨著劉闖在高密站穩腳跟以後,五人也就變得有些沉寂。劉闖把他的打算,與五人說了一遍,並告訴他們,此事必須要保密,就算是管亥也不能說。

    在思忖之後,五人決定跟隨麋芳北上。

    說起來,他們五個人不似裴紹,有統兵之能。

    論武藝,以常勝和裴煒最高,但如果在軍中,只能做一個百人將。

    更不要說軍紀森嚴,特別是高順來以後,把七律五十四斬重新整理,軍中風紀越發嚴格。

    常勝裴煒都不是那種喜歡被約束的主,更不要說張承張超三人,也是那遊俠兒性子,更不適合在軍中效力。相比之下,隨麋芳北上,似乎更符合他五人的性格,故而很爽快便答應下來。

    數日之後,太史慈從膠州灣秘密返回。

    同他一起來到高密的,還有薛州。

    “薛當家,有件事情想要請教。”

    如今的劉闖,已經不是去年那個在朐縣城外,和薛州交談的小子。

    他現在是齊郡太守,灌亭侯……而那大漢皇叔的名頭,更是讓薛州感到莫名的拘束。看著劉闖,薛州也不禁在心中感嘆。他從未想過,當年那個朐縣小子,竟如此迅速的崛起。快的,讓他感到吃驚……

    所以聽到劉闖詢問,薛州不敢怠慢,連忙起身還禮。

    “請教不敢當,請公子吩咐。”

    當初那個可以在鬱洲山,與他侃侃而談的薛州已經不復存在。

    劉闖在心裡面,也是一聲感嘆。

    可這種事,沒有辦法。

    隨著地位的提高,他必將慢慢去體味,什麼叫做‘高處不勝寒’。

    “有伯可知,何處有造船工匠?”

    薛州聞聽一怔,突然啞然笑道:“恐怕公子還不知,州在起事之前,曾做過船工。

    別的不說,若說造船,州倒是有些自信……不過,公子難道要造船嗎?這可不是一樁小事。”

    劉闖也感到很吃驚,沒想到他一直在尋找的船工,就在身邊。

    “我欲在下密修建船塢,營造海船。

    只是苦於不知該去何處尋找船工……卻沒想到,有伯就長於此道。不知有伯可願為我建造海船?”

    雖然不是很清楚劉闖為何要修建船塢,建造海船,但既然劉闖吩咐,薛州當然不會拒絕。

    倒是一旁太史慈眼睛一亮,輕聲問道:“公子,欲興兵乎?”

    下密位於高密以北,並不在劉闖的控制範圍以內。

    現在,他突然提出要修建船塢,那就肯定要對下密興兵。

    在膠州灣半載,太史慈可真的是憋壞了。

    除了安置移民,修建城廓,就再也無事可做。顯得太史慈每天騎馬射箭,早就有些不耐煩。

    如今劉闖要用兵……

    劉闖微微一笑,“子義,你別說話。

    下密戰事,和你無關,我準備讓亥叔親自主持。”

    “啊?”

    “不過你也別急,下密之戰與你雖無關係,但是東萊之戰,我卻希望由你主持。文向在膠東練兵,已有時日。你持我印信,明日一早動身,便趕去即墨,與文向匯合。到時候,我要你用最快速度,將東萊拿下。你打的越狠,戰果越是輝煌,我這邊就越方便解決那個彭璆!”

    太史慈聞聽,頓時瞇起了眼睛。

    他沉聲道:“公子放心,我必為公子,奪取東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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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袁氏之邀(下)        

     太史慈並沒有在高密逗留太久,數日後,他帶著荀匡,悄然離開高密。

    之所以讓太史慈帶荀匡走,也是事出有因。

    “哥哥而今麾下,人才越來越多。

    但細數下來,除大野叔父與文向兩位之外,幾乎無人是獨當一方。即便是徐大哥,也是以協助為主。究其原因,便是哥哥心腹在軍中威信太低。主弱僕強,必有大禍。趁現在哥哥的實力還不算強大,應該在軍中多安排心腹,以加強對軍中掌控,才不失為一勞永逸之法。”

    劉闖聞聽,不禁愕然。

    他後來仔細想想,諸葛亮說的也頗有道理。

    的確,他在軍中的心腹力量實在太少,是時候進行一些安排。

    在諸葛亮與他談及此事的第二天,劉闖便下令,將許褚抽調至高順身邊,負責協助高順練兵。

    劉闖要高順練出一支精鋭,那麼這支精鋭,必須要在自己手中掌控。

    三國演義裡,許褚是個莽夫。

    可實際上,這廝卻是個統軍之才,為曹操練成虎衛軍,可謂軍中精鋭。

    而許褚與劉闖的關係,自然不必多言。劉闖相信,讓許褚掌控新軍,是一個最為合適安排。

    至於這支新軍喚作何名?

    劉闖到目前還沒有想出一個合適名字。

    同時,劉闖又下令擴充飛熊衛,將飛熊衛擴充至八百人。

    北海國目前騎軍並不多,也就一千多人。劉闖將飛熊衛擴充之後,就等於是把北海的騎軍,完全掌控手中。

    這飛熊衛分為兩部,周倉和武安國各領一部,為軍中司馬。

    劉闖將直接掌控這支力量,作為親軍扈從。

    隨後,他以陳矯為軍師祭酒,將這個攤子,也算是初步搭建成功。戴乾暫領高密令,而陳群……劉闖在思忖良久之後,拜陳群為從事,假安丘令,統帥安丘和昌安兩縣之地,與高密、東武和姑臧形成有效呼應。自安丘縉紳暴動,魏越對安丘縉紳,實行了極為血腥鎮壓。

    此前劉闖不願接手這兩縣,是因為他手中的力量還不足以把兩縣控制起來。

    可隨着屯田的成功,劉闖手中的糧食將獲得豐收,自然有足夠的力量,把兩縣控制在手裡。

    對於劉闖的這個安排,鄭玄不置可否。

    雖彭璆派人前來抗議,但鄭玄卻笑着道:“當初便說過將安丘三縣借給孟彥,今孟彥接手過來,也算不得大事。倒是彭相未免有些大驚小怪,有失朝廷臉面,更會弱了文舉的氣度。”

    劉闖實力壯大,又與呂布結盟。

    鄭玄也就不必在給彭璆好臉色,直接告訴他,你老實一點吧。

    你那北海相,是看在文舉的面子上封賞。若不是你當初跟隨文舉,我根本就不會與你好臉色。

    彭璆心中大怒,可是卻感到無奈。

    他的名聲,的確是很響亮……但是在鄭玄的面前,卻算不得什麼。

    就算是孔融,也不敢在鄭玄面前擺譜。更不要說,而今這高密縣城裡,還有一個陳紀陳元方。

    這些人,都是當世大儒,享譽清名。

    彭璆如果真的激怒了這些人,恐怕這北海相的位子,也難以坐的牢靠。

    對於這麼一個結果,彭璆即驚且怒。同時,又感到莫名恐慌……劉闖的勢力越來越強大,那麼他也就越來越危險。這樣子下去的話,用不了太久,劉闖恐怕就會越過汶水,將他趕走。

    別看彭璆嘴上說的強硬,可如果真讓他和劉闖火拚,他又不太願意。

    於是,在這種提心吊膽中,彭璆整日惶惶然。

    最初他接掌北海相的時候,是興緻勃勃……可現在,他卻發現,這北海相之職,是個燙手山芋。

    就在這種惶恐中,時間悄然流逝。

    七月初,劉闖突然藉口他一批貨物在下密縣劫走,也不等彭璆做出解釋,便命管亥率部出擊,率大軍三千直撲下密。同時,淳于令劉政也得到劉闖指示,揮軍強渡汶水,屯兵復甑山。

    大戰局勢,一觸即發。

    彭璆嚇得驚慌失措,連忙命公沙盧救援下密,同時下令朱虛、營陵和平壽三縣集中兵力,屯駐寒亭,做好與劉闖決一死戰的模樣。可彭璆卻沒想到,不等公沙盧渡過濰水,鄭玄已一封親筆信送至下密令的案頭。

    劉公子此次出兵,非為私怨,實為國事。

    北海相彭璆任用宵小,橫行鄉里,早有謀逆之心。

    今劉東夷以大漢皇叔之名前來奪取,還請早些開城獻降,他絶對不會對下密造成什麼傷害。

    不得不說,鄭玄雖身無官職,可他這身份,卻足以抵得上十萬兵馬。

    下密令接到鄭玄的書信之後,二話不說,便打開城門,出城獻降。

    隨後,管亥命蕭凌在濰水河畔設伏,大敗公沙盧。

    而下密的失守,更使得彭璆惶恐不安。就在他提心吊膽,準備要和劉闖決一死戰的時候,後錢和薛文突然合兵一處,奪取挺縣,直逼長廣。東萊郡太守管統,則是大吃一驚,忙下令王營出兵援救長廣。就在王營出兵之後,太史慈自膠東提兵五千,幾乎兵不刃血,拿下盧鄉。

    太史慈在東萊郡的名頭,可是不弱。

    雖然離家多年,可是他盛名猶在,故而盧鄉長不願與太史慈為敵,棄城而走,不知所蹤。

    管統聽到太史慈已兵進東萊的消息之後,也是大吃一驚。

    他連忙提兵兩萬,屯兵曲城。

    東萊郡,地廣人稀,兩萬兵馬,可說是集中了東萊郡六成兵力。七月中,管統正欲和太史慈在過鄉決戰,哪知道徐盛率一支人馬,順沽水逆流而上,兵出陽丘山,出現在管統後方。

    管統連忙回兵想要救援,哪知道卻被徐盛伏擊。

    兩萬大軍幾乎全軍潰敗,管統在亂軍中被殺,東萊郡除東牟、昌陽和觀陽三縣,盡落入劉闖之手。王營聽聞管統大敗,也不敢繼續和劉闖為敵。他連夜逃出長廣,直奔泰山而去,整個東萊郡,再也無人能夠抵禦劉闖兵鋒。七月末,東牟昌陽和觀陽三縣,亦舉城獻降……

    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劉闖兵不刃血奪取東萊郡,令北海國頓時震動。

    原本還打算繼續觀察一段時間的北海國縉紳,也都迅速做出了決定。

    朱虛營陵兩縣,舉城獻降。

    屯駐於漢庭的北海兵,也亂成一團麻。

    彭璆眼見大勢已去,乾脆棄城而走。

    這北海相,誰願意做誰來做,反正我是不會繼續留在北海。

    彭璆這一走,整個北海,便等於盡落入劉闖之手。

    八月,東武屯田豐收,膠東屯田豐收,北海國人歡聲雷動。

    而就在大家都沉浸在豐收的喜悅中時,麋芳攜帶大量蜀黍種子,悄然從高密啟程,攜帶大量錢帛,秘密北上,前往幽州。隨行者,還有常勝裴煒等五人,以及奴僕扈從數百人之多。

    只是這時候,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北海東萊兩地,以至於麋芳等人的動向,根本無人知曉……

    高密縣城中,一派繁華景象。

    隨着劉闖屯田成功,高密縣城的人口,已經突破五萬人,成為膠水和濰水之間,一座大城。

    “這劉闖,倒是有些手段!”

    高密縣城一座酒樓裡,幾個人正坐在一起,看著街道上繁華景象,不禁輕聲感嘆。

    說話之人,身穿錦袍,頭戴高冠,一口濃郁的潁川口音。

    而在他下首,一個壯漢也不禁點頭道:“去年我曾來過這裡,一派冷清之色,全不似而今這般繁華。仲治先生,你說此人會答應大公子之邀嗎?呵呵,若換做我,恐怕很難同意吧。”

    “所以,你只能為騎督,而不可為大將。”

    壯漢聞聽,卻不惱怒,反而嘿嘿笑了。

    高冠男子又坐了一會兒,便長身而起,“威璜,咱們走吧。”

    “這就去見劉闖嗎?”

    高冠男子微微一笑,“如此去見劉闖,不免有些冒昧。

    不管怎樣,他現在也算得是一方諸侯……可我與子奇又有交情,到時候你說是我拜他,還是他拜我?與其如此,倒不如去見見康成公。讓康成公出面引介,也可以免去不少麻煩和尷尬。”

    壯漢點頭稱是,隨着高冠男子,便走出酒樓。

    此時劉闖,正在家中擺弄一個投石車模型。

    麋繯、諸葛玲還有諸葛亮太史亨圍坐一旁,看著劉闖把一顆小石子放進投石車裡,而後一扣綳簧,那小石子立刻飛出去一米遠,落在沙盤裡的假山之上。

    諸葛玲拿着一張圖紙,不時用炭筆在上面塗抹修改。

    半晌後,她突然嘆了口氣,輕聲道:“可惜當年墨家典籍流失太多,不然的話倒是可以拿來做參考。

    公子,我回去再想一想,和費沃商量一下,看看如何修改。”

    劉闖則微微一笑,他看著沙盤上那個投石車模型,頗有些遺憾道:“可惜沒有火藥,不然倒是可以增加一些威力。”

    “火藥?”

    諸葛亮好奇問道:“孟彥哥哥,那是什麼東西?”

    “這個……算是一種火器吧。

    我也只知道一個大概,具體如何製作,恐怕還要找人進行研究。這東西製作過程實在太過危險,不過據我所知,許多方士術士都擅長此道……二娘子,你也不必太計較,改進投石車,並非一樁易事,總要經過多次的實驗才能夠獲得成功。所以,別太放在心上,失敗乃成功之母嘛。”

    隨着劉闖和諸葛玲的交往加深,他對諸葛玲的稱呼,也隨之發生變化。

    從最初的諸葛娘子,到如今的二娘子……諸葛玲雖然嘴上不說什麼,但心裡面卻是非常高興。

    她點點頭,表示明白。

    不過眼睛卻留在那圖紙上,一臉沉思之色。

    “孟彥,這好端端為何要改進投石車啊。”

    麋繯疑惑問道:“莫不成又要打仗?你不是剛奪下東萊郡,又趕走了彭璆,還打算和誰開戰?”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劉闖輕輕嘆了口氣,“我如今占得地方越多,就越是遭人嫉妒。

    偏北海國這地方,三面環敵,我不得不多幾分小心……對了,再過幾日,鈴鐺就要來了……”

    “嗯!”

    關於劉闖的婚事,基本上已經有了妥善安排。

    這件事,由鄭玄專門操持,也就不必劉闖太過費心。

    他如今手頭上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屯田豐收,令劉闖安心許多。不過接下來,他要造船,要為以後的事情做計劃和打算。同時,高順已經開始練兵,方方面面的事情,都需要他來處理。

    東萊郡有誰來坐鎮,又該如何徵兵?

    劉闖而今的危機感非常強烈,眼見就要進入建安二年底,留給他的時間,似乎也越來越少。

    就在眾人說話的時候,周倉突然跑來,向劉闖稟報。

    “公子,康成公派人前來,請你過府一敘。”

    “啊?”

    劉闖愣了一下,旋即點頭道:“請回稟世父,就說我馬上過去。”

    如果沒什麼事情的話,鄭玄一般不會主動找他。

    劉闖換了一身衣服,帶著諸葛亮和太史亨,匆匆走出別府,直奔鄭府而去。

    他而今對鄭府而言,已算是一家人,所以來到鄭府之後,他也不需要鄭府家人通稟,便逕自前往中堂。

    還未進入中堂,就聽到裡面傳來一陣笑聲。

    劉闖邁步走進中堂,卻見鄭玄端坐榻椅上,而在他下首處,還坐著一個華服高冠男子,氣度非凡。

    “孟彥,快來見過你仲治叔父。”

    仲治叔父?

    劉闖心裡愕然,不過還是聽命上前,躬身與那高冠男子行禮道:“小侄劉闖,見過仲治先生。”

    “你就是劉闖?”

    那高冠男子站起來,神色略顯激動。

    他拉著劉闖的手,上下打量一番,突然笑道:“康成公,你看孟彥像誰?”

    “這個……”

    “呵呵,你有沒有覺得,孟彥與淮南厲王頗為相像?”

    淮南厲王?劉長?

    劉闖愕然看著這高冠男子,心裡暗自奇怪,這個人,究竟是誰?

    鄭玄看出劉闖的疑惑,便笑着道:“孟彥,你不必胡思亂想……此辛評辛仲治,與你父親早年間也頗為友善。他而今在袁公帳下效力,此次是奉袁譚袁大公子之名,邀你前往齊郡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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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殺青州 第131章 世態炎涼,冷暖自知

    袁譚突如其來的相邀,令劉闖感到吃驚。

    不過,除了一份邀請之外,辛評還帶來另一件禮物,那就是北海相印。

    此北海相印,並非許都的朝堂所發,而是由大將軍袁紹任命。相比而言,袁紹所封的北海相,似乎比之曹操封彭璆的北海相更加正式。因為袁紹手中執大將軍,而許都曹操,卻沒有那代表天子信物的傳國玉璽。兩者相比較,即便曹操奉天子以令諸侯,卻似乎不夠正式。

    坐在書房裡,劉闖把玩北海相印,面露玩味笑容。

    而諸葛亮等人則看著那枚在劉闖手中翻過來,倒過去的印綬,露出凝重之色。

    “公子領受此印,可是要與許都反目?”

    步騭有些緊張看著劉闖手裡的印綬,忍不住開口問道。

    “子山此言差矣,公子領受此印,非是公子要與許都反目,而是許都是否要與大將軍反目。”

    劉闖笑了笑,把印綬放在案頭。

    “季弼所言不差,我領受此印,也就是將風險轉移到袁紹身上。

    曹操雖奉天子以令諸侯,然則從目前局勢而言,他斷無膽略,與袁紹反目……如此北海在短期內,可以平穩發展,而無需太過擔心。所以,子山也不用太擔心,有這一枚印綬,便如同一枚護身符在身。除非曹操下定決心要和袁紹交惡,否則的話,他對我怕也是束手無策。”

    “可是,孟彥哥哥你真要去臨淄嗎?”

    一旁諸葛亮,忍不住開口道:“臨淄情勢不明,袁譚此次相邀,究竟是出於什麼目的尚未可知啊。”

    “是啊,公子。這件事還要慎重才是。”

    步騭也忍不住勸說道:“要知管統可是袁譚的手下,而公子奪取東萊,斬殺管統,袁譚又怎會善罷甘休?依我看,這恐怕是一個鴻門宴。袁譚目的不明,公子若去,恐怕會凶多吉少。”

    “可若我不去,豈不正好給了袁譚藉口?”

    劉闖嘆了口氣,露出一抹苦澀笑容。“我今雖得北海東萊,看似為一方諸侯,實則是四面環敵。越是如此,我就必須要越發小心。我已經被曹操所猜忌,那這個時候。就更不能交惡袁譚。所以,此次袁譚相邀,我必須要去。哪怕明知道是龍潭虎穴,我也不能有半點退縮。”

    “可是……”

    劉闖擺手道:“大家莫再勸我,我心意已決。

    去齊郡危險,可若不去,會更危險。再說了。臨淄有友若先生在,想來袁譚也奈何不得我。”

    對啊,好像是這麼一個道理。

    荀諶可就在臨淄,有他在一旁照顧。劉闖還真不一定會有危險。

    正如劉闖說的那樣,這次袁譚相邀,他去也要去,不去也要去……這件事。由不得他做主。

    一時間,眾人皆沉默無語。

    ++++++++++++++++++++++++++++++++++++++++++++++++++++++++++++++++

     當實力還不夠強大的時候。總會受到各種各樣的牽制,各種各樣的身不由己。

    劉闖心裡很清楚,袁譚這次請他去臨淄,未必是真的懷有惡意,怕更多是要他表明一種態度。

    說實話,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劉闖真不願意這麼快就來站隊。

    可惜,曹操太過兇狠,絕非如今的劉闖可以敵對。既然不是曹操的對手,那麼就只能找一個比曹操更加強大的人來依靠。哪怕明知道最後袁紹會被曹操打敗,但是從目前而言,曹操卻不敢招惹袁紹。更不要說,劉闖正盤算著,應該如何與袁紹接觸,來實現他的計劃和目的。

    三日後,劉闖再次動身,悄然離開高密。

    而此次前往臨淄,除周倉所部四百飛熊衛之外,劉闖只帶了陳矯一人。

    諸葛亮前次隨劉闖去下邳,已經耽擱了太多的課業。

    劉闖可不想一而再的讓諸葛亮缺課,畢竟這個時期的諸葛亮,最重要的還是跟隨鄭玄求學。

    至於許褚,則留在高密,與高順一起訓練新軍。

    新軍的挑選工作已經結束,高順從全軍挑選出三千銳士。鄭玄親自為這支新軍命名,而新軍的名字,卻讓劉闖哭笑不得。鄭玄給新軍的名字,就喚作熊羆軍,便取自劉闖‘飛熊’之名。

    可這名字……

    麴義的先登營,高順的陷陣營。

    哪怕是劉備的白耳精兵,亦或者曹操的虎豹騎,包括袁紹的大戟士,聽上去都威風凜凜。

    可這熊羆軍,實在是有些不太入耳。

    但這名字是鄭玄所起,劉闖還無法拒絕。

    縱然心裡面有千萬個不同意,到最後,劉闖也只能咬著牙答應。

    熊羆軍班底已經初成,許褚自然要加入訓練。

    所以,劉闖這次不打算帶太多人跟隨,而且去臨淄,也不需要有太多人相隨,他一人足矣。

    從高密動身,前往臨淄路程並不算太遠。

    渡過汶水之後,劉闖一行人一路北上,在劇縣停留一夜。

    彭璆逃離北海後,劉政揮兵北上,便奪取了劇縣。雖說劇縣並未經歷戰事,卻依舊顯出破敗之色。彭璆在劇縣半載,並未給劇縣帶來太多的改變。建安元年,劇縣曾遭遇戰亂,早已破敗不堪。而彭璆呢,任北海相半載時間,橫徵暴斂,使得劇縣的情況,變得越發嚴重。

    城牆久未修繕,縣城內也是凌亂不堪,集市蕭條。

    加之之前劉闖在高密等地連番用兵圍剿山賊盜匪,北海國的那些個盜匪,大都渡過汶水和濰水,集中在劇縣地區。這也就進一步加劇了劇縣的治安混亂,堂堂北海國王都,卻看上去格外冷清。

    劉闖去過下邳。同樣是王都,下邳的情況卻明顯好過劇縣。

    對此,劉闖也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說才好……劇縣的情況太惡劣,想要恢復往日的繁華,絕對不是一樁簡單的事情。這也是劉闖為什麼在趕走了彭璆之後,卻依舊不肯前來劇縣的原因。

    更重要的是,劇縣地區,縉紳豪強眾多。

    土地大都集中於這些縉紳豪強之手,不像高密地區。有許多荒廢的田地,可以用於屯田。

    在簡單巡視劇縣之後,劉闖就斷了遷移治所的念頭。

    “依我看,這北海國治所,還是設在高密為好。

    至於劇縣。就由子和來接手……他乃北海王後裔,對這邊的情況也熟悉,相對更容易管理。

    我若是現在進入劇縣,說不定會引起那些縉紳的反抗。再說了,我也沒有那許多的精力,投注在劇縣這邊……季弼,遷移治所之事。就由你來寫一封奏疏,上奏許都,與天子知曉。”

    在得到陳群提點之後,劉闖已經認識到。他必須要加強和天子的聯絡。

    受封於袁紹的事情,他要告訴天子;同時這遷移治所的事情,更要與天子知曉。

    想必那漢帝在皇城裡也沒什麼事情可做,倒不如多寫一些奏疏過去。也可以為天子排憂解悶。

    陳矯道:“既然公子無心涉足劇縣,何不奏請大將軍。拜劉子和為劇縣令?”

    劉闖想了想,“如此,就請季弼再多寫一份奏疏,待到臨淄之後,找個機會,呈上去就是。”

    劇縣對劉闖的吸引力,幾若於無。

    雖說從人口等各方面的因素來看,佔據劇縣是一個極好的選擇,可實際上,卻會給劉闖帶來巨大的負擔。畢竟,他並不打算久居北海國,自然也就沒有這個必要,去承擔這種壓力。

    第二天,劉闖再次啟程西行,過巨昧水,就算是正式進入齊郡治下。

    辛評早就在益國等候劉闖的到來,他親率益國官員出城相迎,把劉闖接進城內。

    這齊郡,治下六縣六國,共十二座縣城。

    相比起北海國而言,齊郡絕對是一個繁華所在,不論是人口,還是工商業而言,遠非北海國可比。

    早在漢武帝初年,齊郡僅臨淄一縣,就多達十萬戶人口。

    如果按照戰國李悝變法一戶五口人的計算方法來計算,當時的臨淄縣城,就多達五十萬人之多。不過後來,齊郡人口逐漸消減。到漢順帝永和五年,也就是公元140年的時候,全國人口普查,齊郡人口大約在五十萬人左右。不過,這個數字的真實性,並不是特別確認。

    總之,到了齊郡,方知繁華為何物。

    齊郡素以‘冠帶衣履天下’而著稱,其紡織業堪稱冠絕整個漢室,也是漢代最重要的輕工業基地。

    辛評在益國接到了劉闖之後,便把劉闖安置於驛館中。

    “孟彥,可知大公子為何招你前來?”

    在驛館書房中,辛評對劉闖道。

    劉闖搖頭表示不知,“還請叔父指點。”

    辛評長出一口氣,沉聲道:“我也不想瞞你……大公子而今的情況,並不是很好。”

    “哦?”

    “想來孟彥你也聽說到一些消息。

    大將軍對三公子寵愛至極,多次有意立三公子為嫡。袁公膝下三子,二公子不好爭鬥,故而不必考慮。大公子跟隨大將軍日久,勞苦功高。然則三公子依持大將軍寵愛,屢次與大公子作對,如今更要奪嫡,已非大公子可以忍耐。大公子準備,對田楷用兵,所以才邀孟彥前來。”

    劉闖聞聽,心裡頓時一咯噔,暗自苦笑。

    他萬萬沒想到,自己居然會捲入這一場奪嫡的鬥爭之中。

    歷史上,袁譚和袁尚之間,也是這個原因,造成兄弟失和。袁紹病故後,兩兄弟隨即反目,使得曹操有可乘之機。若他兄弟能夠齊心協力,曹操想要奪取冀州,恐怕要付出更大代價。

    “但不知大公子,要我做何事?”

    劉闖心知,他如今是騎虎難下。

    如果他拒絕袁譚,接下來北海國肯定要面臨袁譚的刁難,與劉闖日後的計劃,明顯不太吻合。

    可是要接受?

    袁譚這個人,也並非什麼好東西。

    眼前的辛評,似乎就隸屬於袁譚一系,可最後卻被袁譚活生生氣死。

    辛評微微一笑,“孟彥也不必擔心,大公子請你前來,並無其他意思……想來你也知道,大公子對友若極為尊重,若他對你懷有惡意,恐怕友若會第一個不答應。他這次請你來,一是想要見一見你。最重要的,也是希望你能助他一臂之力……我相信,孟彥你定不會拒絕。”

    “要我助一臂之力?”

    劉闖疑惑問道:“不知如何相助?”

    “大公子對田楷用兵,也是為向袁公展現勇武。

    田楷久居濟南國,已成大公子心腹之患。今大公子受青州刺史,有道是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田楷若不誅除,大公子便夜不能寐。只是,若大公子對田楷用兵,田楷必然會向曹操求援。大公子不希望動用袁公的力量,故而決定獨自剷除田楷,故而需孟彥你阻止曹操援兵。”

    “要我阻止曹操援兵?”

    劉闖聞聽,頓時愣住了。

    我若是在北海國,尚有可能牽制曹操援兵。

    你讓我跑來齊郡,我又如何阻止曹操援兵?

    他心中疑惑,看著辛評,面帶不解之色……

    辛評微微一笑,沉聲道:“孟彥不必心疑,此友若與大公子獻策,相信他總不可能會害你。”

    是荀諶獻策?

    劉闖眉頭微微一蹙,旋即露出一抹笑容。

    “我倒不擔心這個,只是有些不明白,該如何為大公子阻敵呢?”

    “這個,到了臨淄,孟彥自會明白。”

    送走辛評之後,劉闖在房間裡苦思冥想,卻始終想不明白,荀諶為什麼為他攬這麼一樁差事。

    於是,他喚來陳矯,把心中疑惑與陳矯說出。

    “我那丈人,自不會害我,可我實在是想不明白,我又能為袁譚效什麼力。”

    陳矯想了想,旋即笑了。

    “公子倒不必為此擔心,我以為,袁譚雖說要公子去助他一臂之力,也未必會與公子什麼差事。對袁譚而言,公子出現,便是給他最大的支持。他之所以要征伐田楷,所為者也並非什麼濟南國,而是要向袁本初展現實力。公子乃大漢皇叔,坐擁北海和東萊兩地。袁譚這是想要用公子之名,向袁紹展現他的能力……如此一來,他這嫡長子之位,便更加穩固。”

    “袁紹,會在乎我的名號?”

    劉闖不禁啞然失笑。

    陳矯則正色道:“公子切莫妄自菲薄,若公子你只是中陵侯之子,或許袁紹還不會太過在意。

    可現在,你是天子親口承認的大漢皇叔,即便是袁紹……呵呵,也不得不對你,另眼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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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9-26 14:07:19
卷二 殺青州 第132章 拜見老大人

    人常說,春秋無義戰。

   其實這三國,與春秋並無兩樣。

    一樣是爾虞我詐,一樣是勾心鬥角。諸侯拿著天子之名四處討伐征戰,所謂師出有名,不過是強者的一個藉口。哪怕如曹操,和其他諸侯也沒有分別,只不過他佔據一個奉天子之名。

    劉闖輕輕嘆息一聲,對袁譚的心思已經明了。

    討伐田楷?

    那就是一個藉口。

    田楷佔據濟南國也不是一兩年了,什麼時候不好討伐,偏要這時候討伐?

    袁譚如果真想消滅田楷,並非一樁難事。

    哪怕是曹操願意出兵救援,恐怕袁譚也未必會懼怕。畢竟他背後還有袁紹,曹操就算再厲害,這個時候也不敢冒著和袁紹反目的危險,去出兵救援一個和他沒有任何關係的田楷。

    如此一來,袁譚邀請劉闖的目的,也就顯而易見。

    他要借劉闖的名號,來穩定他大公子的名望。

    別看在袁紹眼中,劉闖只是一個小諸侯。可他卻是大漢皇叔,劉陶之子,只這兩個身份,就足以拿出來嚇人。袁譚正是想要借助劉闖那大漢皇叔的名義,來向袁紹表明他的能力。

    早在西漢初年,劉邦寵愛趙王如意,有意廢長立幼。

    呂后為惠帝劉盈請來商山四皓,迫使劉邦改變主意。

    而今,袁譚大概用的,就是和當初呂后為劉盈請出商山四皓的計策一樣。

    雖然劉闖的名氣,遠遠比不得商山四皓。但作為一個新近崛起的小諸侯,一樣能夠體現出袁譚的手段。

    “這主意,恐怕不會是我家那位老大人所獻。”

    劉闖微微一笑,閉上眼沉吟片刻之後,突然道:“我以為。能想出這條計策的人,必然是辛仲治。”

    陳矯一怔,“何以見得?”

    劉闖笑道:“辛評這老兒,分明是拋磚引玉,拋出我這塊轉頭,引出我家那位老大人來。

    以老大人的性子,恐怕不會願意讓我捲入這立嫡之爭的事情裡面。而且,他也很清楚,我若這次出面。勢必要與曹操反目,於我並無好處。所以,老大人是絕然不會想出這麼個計策。”

    “那何以是辛仲治?”

    劉闖道:“據我所知,袁紹帳下謀士眾多,田豐沮授二人。不偏不倚;許攸乃袁紹元從老人,早年間更是奔走之士,更不可能在這時候站出來說話。真正捲入立嫡之爭的,只有辛評郭圖,以及審配逢紀四人而已。郭圖未必會出這主意,他要擔心,會不會激怒我那位老大人。

    審配逢紀則是支持袁尚。怎會為袁譚出謀劃策?

    所剩者,便是辛評……他與我家老大人有舊,而且此次讓我出面,實則對我也有莫大好處。

    這種計策。思來想去,也只有出自他手筆。一來,我捲入這場立嫡之爭中,可以淡化我此前謀取東萊郡的影響。袁譚想來也不會因此而對我產生惡感。日後一味的為難與我;其二,我只有站出來了。袁紹才可能會支持我。若我一直蛇鼠兩端,搖擺不定,恐怕袁紹也會對我心生忌憚。”

    陳矯聽罷,露出一抹笑容。

    “公子能如此想最好,我想那辛評,也不會真就存有惡意。”

    是啊,可你們誰又會知道,在未來的袁曹之中,確是曹操笑到了最後……

    劉闖說實話,並不想這麼早站出來。

    可現在的情況看來,已經由不得他來做出選擇。

    就好像他要扯起天子這面旗幟一樣,袁譚也盯上了他大漢皇叔的牌子。

    不過這種事,對大家都有好處,劉闖倒也不介意,雙方互相利用一下。只是,他必須要考慮到,這次他表明立場之後,接下來曹操對他,絕不會再客氣,很有可能會把他視為眼中釘。

    若非如此,劉闖真不想跳出來,和曹操為敵。

    +++++++++++++++++++++++++++++++++++++++++++++++++++++++++++++++++++++++++

     建安二年八月,許都皇城。

    漢帝劉協登上毓秀台,鳥瞰皇城中的荷花池,面帶憂鬱之色。

    伏壽站在他身後,忍不住輕聲問道:“陛下,何以如此悶悶不樂?”

    漢帝看了一下身邊,見沒有什麼人,便嘆息道:“今楊太尉被曹操下獄,至今仍無消息。

    雖然朝中許多人反對,並竭力營救,可是朕觀曹操行事,實欲置太尉於死地,朕焉能不煩躁。”

    伏壽聞聽,也不禁心中一陣發悶。

    楊彪被捉拿下獄,實在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二月,袁術造反,自立為帝。

    楊彪和袁術有親戚關係,故而曹操懷疑楊彪和袁術勾結,有謀逆之心,故而派人將之捉拿下獄。

    可實際上,所有人都清楚,那不過是一個藉口。

    楊彪本來就和曹操不和,屬於堅定的保皇黨。自遷都以來,楊彪屢次建議,曹操還政於天子。可奈何他手中沒有實權,曹操根本不予理睬。但即便如此,曹操對他,也是非常厭惡。

    此前,楊彪在朝議時,與朝中老臣聯手逼迫曹操,迫使曹操最後不得不對劉闖進行封賞。

    這也讓曹操對楊彪更加厭惡,總想著要找個機會,幹掉楊彪。

    但是,楊彪畢竟是一員老臣,而弘農楊氏,更是名門望族,哪怕曹操想動他,也必須有所顧慮。袁術稱帝,卻給了曹操一個藉口。誰讓楊彪與袁術是親戚,曹操自然不會再放過楊彪。

    這件事,就算是伏完等人,也頗感頭疼。

    “陛下,不必太過擔心,昨日孔文舉不是說過。要營救楊太尉?”

    “梓童,妳不懂!”劉協嘆了口氣,鬱鬱寡歡道:“孔融雖也是名士,奈何手中無兵無將,更無半點實權。他若想救了楊彪,恐怕連他也要被牽連,所以朕才更感到擔心,害怕再失一位老臣。”

    是啊,劉協現在。實在是容不得再有閃失了。

    當初隨他一路逃亡的漢室老臣,已經越來越少。

    年初時,鐘繇被受命司隸校尉,算是向曹操低頭;隨後,太司徒淳于嘉也因為年邁的緣故。告老還鄉。這也使得劉協手中可用之人越來越少。雖然伏完等人在暗地裡為他拉攏人才,但大都是無權無勢的清流。憑這些人,又如何能夠與曹操相爭?他又如何能重掌朝堂?

    一想到這些,劉協就感到心中萬分抑鬱。

    他悶悶不樂的站在欄杆旁,看著毓秀台下盛開的荷花池,眼中充滿落寞之色。

    “咦,怎地董貴人來了?”

    就在這時。忽聽伏完一聲輕呼。

    劉協扭頭看去,就見一個美婦人從遠處走來,步履頗為匆忙。

    有漢以來,宮中嬪妃設立十四等。以完善三宮六院嬪妃的管理。

    不過在東漢之後,嬪妃的等級便被簡化,除皇后與貴人之外,只設立美人、宮人和采女三等。

    這董貴人。來歷也不小。

    她的父親便是車騎將軍董承,而董承。又是董太后的親戚。

    當初劉協出生後,母親便被害死,幸得董太后保護,才算是保住性命。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劉協對董家人頗為親切。登基之後,他便娶了董承之女為貴人,地位僅在伏壽之下。

    而這董貴人的年紀,和伏壽相差不大。

    兩個人,對劉協都照拂甚周,也是劉協在宮中,最為信賴的人。

    董貴人匆匆走上毓秀台,先是與伏壽行禮,而後笑盈盈走到劉協身邊,“恭喜陛下,賀喜陛下。”

    “貴人,喜從何來?”

    董貴人見四周沒有外人,便從袖子裡取出一份奏疏。

    “此父親方才著人送來,請陛下查閱。”

    劉協打開奏疏,看了一眼之後,眉頭一蹙,“怎地朕這位皇叔要造紙編書,邀請孔文舉共襄大舉,朕卻一無所知?”

    “想來,是被扣在司空府。”

    董貴人輕聲道:“這封書信,若非劉皇叔送來給孔文舉,恐怕連我父親也不知曉。

    我父親估計,劉皇叔應該寫過其他奏疏,但是卻沒有出現在陛下案頭。父親擔心,陛下會因此對劉皇叔心生不滿,故而命妾身將這封書信送來。想必劉皇叔而今,已經在北海站穩腳跟。”

    劉協聞聽,臉上頓時露出一抹喜色。

    他連連點頭道:“我就說,朕的皇叔,又怎可能會如此無禮呢?”

    “梓童,妳說朕要不要明日早朝時,詢問司空?”

    伏壽想了想,輕聲道:“陛下,此事你最好還是不要出面。既然董車騎派人送來這封書信,想必他已經做好準備。明日早朝時,董車騎他們必然會有所行動,到時候陛下只需順水推舟,詢問曹司空即可……想必曹司空也沒有想到,劉皇叔會用這種方法,必然會感到慌亂。”

    “嗯!”

    劉協聽罷,用力點點頭。

    “梓童所言極是,那朕待明日,再看曹司空如何解釋。”

    心情,隨著這封書信的到來,似乎一下子好轉許多。

    劉協之所以鬱悶,一方面是因為身邊的老臣一個個離去,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外面的諸侯,始終無人出面回應。要說漢室宗親在外為諸侯者不少,可是卻無一人站出來主持公道。

    荊州牧劉表,益州牧劉璋,這可都是至親。

    但不管是劉表還是劉璋,至今沒有任何動靜,也使得劉協這心裡面,越發感到有些心冷。

    也許,不是宗室不願出面,而是力量不足?

    劉協想到這裡,突然眉頭一蹙,輕聲問道:“梓童,貴人……你們設法通知宮外,讓他們打聽一下,當今天下,我宗室之中可還有人才?雖說皇叔在北海立足,可畢竟這力量,有些單薄。”

    伏壽搖頭,表示不知。

    倒是董貴人好像想起了什麼,開口道:“若說宗室,妾身倒想起一人。”

    “誰?”

    董貴人輕聲道:“前次妾身回家探親時,曾偶然間聽到家父談起一人。

    此人名叫劉備,據說是中山靖王之後,頗有勇力,手下也有些兵馬。此前他曾佔據徐州,後來又被呂布驅逐……但那時候,劉皇叔尚未歸宗認祖,所以臣妾也就沒有聽得太過仔細。

    這個人,應該也算是宗室之中的人才,只不過臣妾還聽人說,這個劉備似乎和劉皇叔有恩怨。”

    劉協聞聽,頓時露出不快之色。

    “區區私怨,想必皇叔也不會太記掛在心。

    對了,這個劉備而今身在何處?拜何等官職?”

    “這個嘛,臣妾不知。”

    伏壽一旁道:“董貴人說的這劉備,可是表字玄德?”

    “啊,正是。”

    “梓童知道此人?”

    伏壽苦笑道:“說起此人,陛下當也有印象。

    去年時,曹司空晉此人為豫州牧,鎮東將軍……許是當時陛下沒有留意,故而不記得此人。”

    曹操晉他為豫州牧,而拜鎮東將軍?

    劉協一聽,頓時就怒了。

    “莫非這劉玄德,已歸順了曹操?”

    伏壽和董貴人面面相覷,半晌後搖頭輕聲道:“此事臣妾也不太清楚,不過臣妾可使人打探。”

    “不用打探了!”

    劉協咬牙切齒道:“若非歸順曹操,曹操怎可能晉他為豫州牧?此人斷然不是宗室中人,朕對此人沒有興趣,也不必再與朕打探。對了,梓童回頭設法通知宗正,令他除了中山靖王一支。”

    伏壽聞聽,想要勸說。

    但董貴人卻輕輕拉扯了她一下,在伏壽耳邊道:“姐姐,陛下在氣頭上,這件事還是回頭再說。”

    是啊,陛下近來不順心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

    ++++++++++++++++++++++++++++++++++++++++++++++++++++++++++

     劉闖絕對不會想到,他那一封奏疏,竟產生如此巨大的影響。

    而且即便他知道,也不會在意,因為在他面前,正站著一個頭戴進賢冠,身著青袍的中年男子。

    袁譚站在一旁,面容古怪。

    而辛評等人,則是笑而不語。

    中年男子相貌俊美,姿容不凡。

    他沉著臉,看著劉闖,一言不發……

    辛評已經為劉闖介紹過,這中年男子,正是荀諶。

    要說起來,劉闖也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人,千軍萬馬殺個幾進幾出,也未必會露出半點懼色。

    可是在這中年男子面前,劉闖居然緊張起來。

    這感覺,比之當初拜見鄭玄的時候還要緊張幾分,甚至心中有些忐忑。

    他上前一步,躬身行禮,“小侄劉闖,拜見老大人。”

    荀諶惡狠狠瞪了辛評一眼,看著躬身幾乎和他身高相仿的劉闖,卻不知為何,鼻子一酸,流下兩行熱淚。

    ps:  實在抱歉,還是有些難受。這腹瀉一回,拉的有些失去狀態……今天一直感覺不在節奏上,所以凌晨的更新,還是放在明天中午。再調整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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