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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冰水比水冰

[歷史軍事] [柳暗花溟]大明西遊記(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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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6-16 19:09:47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卷 占城篇之秘密神殿 第十七章 交鋒(上)
  高闖鎮定的向前走了幾步,根本無視這些或者戒備、或者好奇、或者算計的目光,大方地坐在一張圓桌旁,老鐵他們也跟了過來,站在他的身後。
  這張圓桌極其簡陋,不過桌面很大,擺在酒鋪的中間,酒鋪中的其他人都坐在周圍的小桌上,寧願擠著,也沒人靠近這裡一步,無形中顯得此處異常尊貴,顯然是重要的人物所坐的地方。但在高闖看來,他這回是代表強大的大明王朝來談生意,沒有人比他的身份更加尊貴。
  不過他也明白此行的危險,因為只有面對正常的人、在有規則的地方才有道理可講。可這裡實際上是被無數鋌而走險的匪徒所把持的地方,根本無法無天。這些人每天過著刀口上舔血的日子,好勇鬥狠,表面上是牙商,本質上是強盜,為了私利能不惜一切代價。在這裡,強權和武力才是法則,之所以還有一點道上的規矩,不過是因為幾股大的勢力不想自相殘殺而保持的脆弱的平衡罷了。
  船隊從遠方而來,裝載著大量珍貴的貨物,從進入港口,甚至是從駛到海上的那一刻起,就已經引起了無數強盜的覬覦,可是在海上,無敵的大明水師對他們有著強大的威懾力,所以這一路上,船隊除了風暴就沒遇到過麻煩。但在這裡就不同了,占城港口是這些匪徒的地盤,他們的背後是大片的密林和高山,所以他們不再因大明王朝的強大、大明水師的無敵而害怕,貪婪會讓他們生出拚命大幹一票之心,然後一哄而散、躲入深山之中銷聲匿跡。那時,就算大明朝佔領了整個安南、暹羅和高棉,也不一定逮得到這些到處流竄的強盜。
  這也就是鄭和為什麼沒有讓船隊冒然進港,而先派人探探路的原因。大明的人當然不會怕這些強盜,但最好也不要惹出麻煩,畢竟鄭和這一趟除了貿易還有其他重要的事要做,高闖雖然不懂政治,但這點眉眼高低還看得出來。
  他環顧了一下周圍,見這裡的人還是盯著自己一行人,卻沒有一個人上來問話,連明人也沉默著,於是故意伸直了腿,踢倒了一張椅子。
  「呯」的一聲,突如其來的意外讓表面的平靜瞬間就變得劍拔弩張,各種紛雜的聲音在周圍響起,幾乎是同一時間,鋪子中的每一個人都亮出了武器。
  高闖冷笑一聲,沒想到自己簡單的一招敲山震虎,馬上就讓這些人露出了馬腳,但他還沒有說話,就聽到地板又發出一陣「吱呀」的聲響,顯然又有人進入了竹樓,聽動靜,這是個噸位不小的人。
  略一側頭,就看到門邊出現了一個寵大的臃腫身影,看模樣是南亞人,個頭雖然不高,但卻極其肥胖,第一次讓高闖體會到富得流油是什麼意思,他身上的肥肉真的好像要流下來一樣,一張臉又大又方,臉頰上照樣堆滿了肉,中間鑲嵌著一對陰冷的細小豬眼和一張闊嘴,看來十分凶殘和噁心。
  他一進門,鋪子中的其他人就紛紛站了起來,用各種聽不懂的話向他問好,充分證明了此人的大佬身份,而高闖卻沒動,看他在兩個人的攙扶下,像一座土山一樣挪動到桌邊。
  兩人的目光對視了幾秒,高闖在他的目光中讀出了威脅和狂妄,他雖然決定還是先禮後兵,卻在第一輪交鋒中卻寸步未退。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可是也要看那條龍強大到什麼地步,假如力量是摧毀性的,那麼有多少條蛇坐在地頭上也沒有用。
  那人見高闖不示弱,冷哼了一聲,一屁股坐在高闖對面的位子上,揮了揮手。得到他的指示,周圍一直站著的人都坐了下來,而其中三個人卻越眾而出,也圍坐到主桌上來。除了高闖對面的那位,他的左邊坐了一個東亞人,從衣著上看是倭寇,神色間對高闖極不客氣,想必是知道了自己的同胞挨了高闖的揍,大概那並不是他的手下,所以他只是臉色陰沉,卻並沒有直接發作。高闖的右手邊坐了兩個南亞人,不過因為那邊的人都長得差不多,高闖分不出他們是暹羅、高棉或者是安南人。
  見他們都坐定,高闖為了表示並無惡意,向他們抱了抱拳、問了聲好,然後由明人翻譯給這些人聽。說完,他的身體略向後一傾,馬歡立即會意,附耳道:「他們說的都是安南話。」高闖這才明白這幾個人雖然來自不同的地方,但「官方」語言是安南話。
  「幾位幫主歡迎您的到來。」明人說道,同時在那幾個人的授意下,分別給高闖做了介紹。
  他們是安南幫、海上幫、暹羅幫和高棉幫的幫主,每幫的手下都是自己國家的人,海上幫是來自各國的海盜,由倭人作主。別看這些國家時時處於交戰之中,但這些人卻混在一起做生意,而且奴隸市場也是他們把持。這些人都是只認錢的混賬王八蛋,互相販賣其他國家的戰俘,見到本國的奴隸,也一點沒有惻隱之心。高闖不屑於知道這些沒有人性的傢伙的名字,但卻記住了對面那位的名字叫「戈拉」,因為和戈斯拉比較像,想記不住都難。而且這個人看來是這些勢力中最厲害的一股,他不出現,其他三方勢力也不敢擅動。
  「戈拉幫主說請您先喝酒。」明人再度翻譯了一句,諂媚地一笑,然後一閃身,讓一名酒鋪的夥計走過來,給高闖倒上一海碗的酒。
  那酒很清澈,不過聞起來辛辣無比,直衝人的腦門,顯然是烈酒。而且酒才倒好,就有一名夥計搬上來一個竹籠放在桌邊的地板上。就聽花想容極輕地叫了一聲,高闖低頭一看,見那竹籠裡發出「嘶嘶」的聲響,還有東西在裡面蠕動,細一看,竟然是一籠子蛇。
  沒等高闖問話,明人低聲解釋道:「這是為了表示尊敬,所以請您喝寶酒。這兒的人都認為蛇酒能補身,越是翠綠的蛇,補的作用就越大。您看,這種蛇的蛇膽和蛇血都極其罕有,只有上賓才能喝到。」
  眼見夥計把一條翠綠中帶著黑色花紋的蛇割開蛇腹,然後把蛇膽放入酒碗之中,再擠進蛇血。片刻功夫,一碗清澈的白酒變成了紅色的血酒,辛辣之味上又加了一股血腥之氣,令人聞之欲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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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6-16 19:10:16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卷 占城篇之秘密神殿 第十八章 交鋒(中)
  戈拉做了個請的手勢。
  「別喝,這太不衛生了,而且說不定有毒。」高闖的耳邊癢癢的,是花想容俯下身提醒他,雖然他此刻寧願自己是「下賓」,可他怎麼能在這個時候示弱?!對什麼鳥就要喂什麼食,對這些好勇鬥狠的混蛋就要強勢才行,他狠,你就比他還要狠!
  沒有理會花想容,高闖面不改色的把酒一飲而盡。他相信這些人不會毒死他,因為他們可能打了船隊的歪主意,但他今天只帶來了一點貨物的樣品,這些人不會只求這一點小利的。
  戈拉挑了挑姆指,說了句什麼。
  不用翻譯,高闖也知道那一定是誇獎之類的場面話,只見那夥計又拿出一條蛇來,高闖連忙道:「感謝幫主的盛情了,可是我們軍務在身,等談成了生意再敞開了喝。不如大家痛痛快快,說說要怎麼交易,咱們公公平平,童叟無欺。」
  明人翻譯了一遍,然後轉告給高闖對方要先看看貨。
  「這是應該的,行規嘛。可是我們也要看看他們的貨。」高闖道,心想雖然花想容專門研究過貨物,還精通金錢的往來,但不知道靠不靠譜。
  「可是戈拉幫主的意思是——」明人為難地說:「在占城港做生意,都是先看來貨,看中了才給對方看自己的貨。」
  「對誰都這樣,還是只針對我大明?」高闖心頭火起,可表面上卻還平靜,一個勁兒的對自己念著「先禮後兵,合氣生財!」的八字真經。
  明人支吾了一下道:「一直——都是如此。」
  高闖明知道事實不是如此,但看明人為難的樣子,最終還是決定先退一步,貫徹那八字真言。他讓兩個士兵先從抬來的木箱中拿出一個普通的青花瓷瓶、一點絲綢樣料和茶葉來,然後向老鐵使了個眼色。老鐵會意,走到木箱旁邊去,蹲下身整理裡面的東西,並指揮兩個士兵擋住那些不停瞄向木箱的目光。
  東西一拿出來,高闖就聽到四週一片驚歎之聲,青花瓷瓶美麗高雅的色彩、流暢的線條,還有絲綢的精美使得這些人連眼珠都快掉下來了。看著瓷瓶在一雙雙手中傳遞,高闖突然覺得心疼,見那些手都和木銼似的,真怕把大明朝的瓷器劃出道子來,把那些美麗的絲綢掛出絲!
  高闖耐著性子等了他們好久,直到留在外面的兩個士兵和阿布歸隊,也遲遲不見他們出價。
  「明人,你問問他們,到底出個什麼價?我可沒時間在這裡瞎混。」高闖說道,同時戒備起來。這些人不痛痛快快地表態,那就證明沒憋著好事。
  「聽著他們說什麼,發現問題隨時告訴我。」他又低聲對馬歡道,怕明人有什麼不敢說的,或者做出不利於他們的翻譯。
  他做這一切的時候,一直盯著戈拉,就見他瞄了一下其他三個幫主後,就對明人說了幾句話,眼神裡有著試探和挑釁。
  「他說什麼?」看明人沒有直接翻譯,高闖問:「直接翻譯就行,別耍花樣!」
  「戈拉幫主說——說要用等重的瓷器、茶葉和絲綢,換取等重的烏木、降真香木和觀音竹,伽藍香、犀角、象牙和藥材等物更加珍貴,所以要再商量。」
  「是你聽錯了還是我聽錯了?」高闖不看明人,而是斜睨著戈拉,「等重?算盤打得可真精,一根木頭就能換走我多少東西?木材什麼重量,絲綢、茶葉和瓷器是什麼重量,你問問他分得出來嗎?如果照這麼個交易法,我勸他還不如去搶來得直接。」
  他心裡生氣,嘴裡說得也狠,可是臉色卻還平靜,同樣盯著他的幾個幫主聽不懂他的話,只看他神色未變,還以為他沒有膽子反抗,不禁有點得意。
  明人本來看到有利可圖,打算大撈一筆,此刻突然覺得手中的山芋燙手了,可又扔不出去,只得結結巴巴的翻譯了過去,不過看樣子翻譯得比較婉轉,因為那幾個人沒有明顯的憤怒。
  「戈拉幫主說,這是一口價,不能商量。在占城做生意,就要依占城的規矩,不然你們——你們也可以開船離開,他們並不阻攔。」
  「哈,我倒要請教了,他們拿什麼攔住我大明的無敵水軍。告訴他,我再給他一個機會,讓他別漫天要價,我也不會坐地還錢。我們大明是很有誠意的。讓他重新開個大家可以接受的價格,順順當當做完這筆生意。這趟路走得熟了,以後還有他的好處,別把自己的財路絕了。」 高闖用盡力氣壓制著怒火。
  明人明顯感覺到氣氛的緊張,連忙把高闖的話翻譯了過去,肯定還是翻得不太直接,所以那些人雖然見高闖的神色變了,有些戒備,但並沒有立即發作。
  「他說——價錢的事沒有二話。如果軍爺不同意,那就請便。但是——」明人瑟縮了一下,下意識地蹭到一個相對安全的角落。
  「但是什麼?」
  「但是咱們可以走,可這箱貨卻要留下,就算是從這地皮上走過的路費。而且,不允許咱們的船隊上岸取淡水,因為這港口是他們的,就是吸一口這裡的空氣,也要聽他們的安排。」沒等明人翻譯,馬歡解釋道,這是個一向非常溫和的人,但此刻聲音都氣得抖了。
  「哦,原來這港口是他們這幫龜孫子的,老子今天倒第一次聽說。」高闖慢慢地說,挺直了脊背,聲音也變冷了,「馬譯官,現在你來給我翻譯,記得每一個字都要直譯。你告訴他們,我大明是禮儀之幫,所以才會平等的和他們談,這一招叫有理有節,先禮後兵。以我大明王朝之強,沒有人敢說個『不』字,就算安南王來了,聽說我是大明的使臣,也要屁顛屁顛地跑來迎接。我念他好歹算是一方霸主,給他臉,才和他談,別讓他不識抬舉!」
  這一段話有點長,高闖又要把「老子」、「龜孫子」、「屁顛屁顛」、「不識抬舉」等詞來直譯,馬歡想了一下才翻譯過去。他不像明人,誰也不敢得罪,因此連高闖傲慢和強硬的語氣也學了個十足十,讓那些不明事理的匪徒當場發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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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6-16 19:10:49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卷 占城篇之秘密神殿 第十九章 交鋒(下)
  三個人「騰」地站起,指著高闖嗚哩哇拉、口沫橫飛的說了一大串話,日本人還抽出了刀,可高闖雖然身體繃緊,卻坐著沒動。他不動,他身後的人也不動,戈拉也沒動,只是和高闖眼神交鋒。
  看高闖沒有一點退卻和害怕的意思,戈拉慢慢地站了起來,手捧著那只青花瓷瓶,看看高闖又看看瓷瓶,還愛不釋手地摸了一下,隨後猛的摔在地上!
  「轟」的一聲巨響,摔在地上的不止是瓷器而已,不僅在屋角處爆起一團火光,而且在戈拉舉起瓷器的一剎那,高闖也已經行動,一伸手就掀翻了桌子!
  此處一切都是竹子製成的,唯獨這張桌子是實木的,所以相當沉重,再加上高闖本身的力量,這桌子一下砸向右側,使高棉和暹羅的兩個幫主為了躲避而不得不退到幾米開外,同時高闖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半轉過身,以腰帶臂,輪圓了給海上幫的日本人一記直擊。
  日本人本來就被揚起的桌面帶得站立不穩,此刻再被重重擊中,直摔到左邊的牆壁上。高闖也不管他的死活,直竄到對面去,抽刀直劈戈拉。可戈拉別看肥胖,動作卻靈活,見機也早,雙手抓住一直攙扶他的兩個人擋在身前,自己則回身就向門口跑去。
  高闖見狀,收刀已經來不及了,況且那兩人也在此刻亮出了兵器,於是他只得把刀鋒略偏,砍中一個人的肩膀,把他的肩骨砍斷,之後無暇理會那人的慘叫和濺到他臉上的血滴,一個窩心腳把另一人當場踹昏,掃除障礙後向那個肥胖的身影追了過去。
  此時酒鋪中已經亂做一團,所有的人都參與了這場混戰。在高闖掀翻桌子的一瞬間,老鐵朝安南幫的人居多的地方扔出一塊火磚。這火磚是由火藥和紙筒壓實而製成的,裡面混有鐵砂,撞擊後能發生小面積的爆炸。高闖剛才和老鐵使過眼色後,老鐵假裝整理箱子中的東西,實際上是把一些火器藏在了身上。見高闖一掀桌子,立即向準備接應戈拉的人下手。
  火磚爆炸,當場炸死一個,炸傷十幾個,這些死傷的人全都血肉模糊,模樣恐怖,再加上火器本身的威力,對在場的人都造成了相當大的威懾作用,所以不可一世的戈拉才會選擇逃跑,而不是招呼手下對抗。
  三步並做兩步,高闖追了上去,照著戈拉的肥胖屁股就是一腳,讓他像一扇豬肉一樣直拍在地上。然後搶上兩步,探身就抓,可就在此時,異變突起,地上的豬肉團成了一個圓球,猛的翻過身來,手中多了一個吹管,對著高闖就是一吹。
  高闖吃了一驚,向旁邊一閃,滾了兩滾才躲開,再爬起來時,戈拉已經跑到門邊了!
  他是絕對不能讓這些控制占城港的惡霸們跑出竹樓的,否則他們就會處於極度的危險之中。船隊此來並不是為了打仗,所以雖然有兩萬多人,但真正的士兵卻沒有那麼多,而此處聚集的匪徒卻不少,並且他們還熟悉地形。
  常言道,擒賊先擒王,只要抓住這四大幫主,尤其是戈拉,就算他們的手下再多也不足為慮,但假如讓他跑了出去,組織人手來攻竹樓,他們只有十二個人,就算擁有現代的武器也逃不出這個地方。戈拉不會顧忌其他三個幫主,或許還想借此機會除掉他們,獨霸佔城港。
  心念及此,高闖不顧一切的向戈拉撲去,但終究慢了半拍。眼看戈拉一隻腳已經邁出了大門,門邊突然閃出一個高大黝黑的身影,手持一把竹椅,對準慌忙逃竄的戈拉的頭,狠狠地一擊。正是阿布。
  這下太狠了,儘管戈拉的腦袋很硬,但阿布用力太大,把竹椅都打散了,戈拉的腦袋上登時流出一條污血,人也向後便倒,砸得竹地板差點根根斷裂。阿布也不猶豫,見戈拉躺倒,脫下自己的上衣擰成一縷,纏在這惡棍的脖子上,拚命勒緊。
  與此同時,高闖覺得身後安靜了下來,轉頭一看,光軍、舒老大和老鐵分別制住了海上幫、高棉幫和暹羅幫的幫主,四個士兵持刀護在他們身邊,一人手裡拿著一塊火磚。小老虎牙和小星則跳上了桌子,一個持弓,一個持弩,對著呆愣在當地的匪徒眾不斷的來回瞄準,誰敢動一動,手中的箭就會射向哪裡。
  「好啦好啦,你勒死他,大家沒戲唱了。」高闖一個箭步衝上去,把戈拉的狗命從阿布手中救了出來。他還要利用這隻豬呢,不過看阿布好像與他有深仇大恨一樣,他可以考慮辦完這裡的事,把戈拉賞給阿布處理。
  「現在把他們都趕到一起,這樣才能使火器發揮最大的威力。」他吩咐士兵,然後叫光軍拿刀架在四位幫主的脖子上,把他們四個如奴隸一樣串成一串。威脅暫時解除,高闖才有機會注意到花想容、馬歡和明人。
  明人自不必說,早就躲到了一邊去。沒想到花想容也很機靈,知道自己不能參與打鬥,於是也不給別人帶來麻煩,一直藏在屋角的一張桌子下。看著她又驚恐又鎮靜的臉,高闖可算找到了這個女人的一個優點,她遇事不會像有的女人一樣尖叫得讓人心煩,還能相對保持冷靜,這是不錯的品質。
  在這一點上,馬歡這個書生反而不及花想容,混亂中被亂刀誤傷,半邊衣服都被血染紅了。當局勢一平靜,花想容立即為他止血,看手法顯然受過一點急救的相關訓練。
  高闖見馬歡沒有性命之憂,於是走到窗邊看了一眼,見竹樓外裡三層外三層的已經站滿了匪徒,每個人都拿著武器,正對著竹樓叫囂,肯定是知道裡面出了事,所以才把竹樓團團圍住。
  「把這四個混賬王八蛋推到窗口去示眾,明人去喊話,告訴樓下的,如果不要他們老大的命只管衝上來。」高闖吩咐,同時對小老虎牙和小星說:「你們兩個跟著,外面誰鬧得凶就給我射死了事,拿著火器,但不要先用,如果有人往上衝就別客氣了。老舒,你去發信號通知船上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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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6-16 19:11:14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卷 占城篇之秘密神殿 第二十章 佔領
  氣氛很緊張,但是局勢卻穩定。
  高闖以快刀斬亂麻的手法制住了四大幫主,這就等於抓住了蛇的七寸,有這四個活盾牌,外面的人再多,也沒有多大用處。何況,小老虎牙和小星在高闖的授意下,射死了叫囂得最凶的幾個小頭目,還扔出一塊火磚在空地上。那火器爆炸的威力,大明朝先進武器的展示,都讓這些匪徒不敢動彈分毫,有腦筋靈活的,想起海上還停泊著那麼多船隻,早就趁機溜走了。
  戈拉等人錯誤的估計了形勢,而這種錯誤是致命的。船隊在海上時,他們不敢偷襲,可在陸地上,他們以為仗著港口易守難攻,後方腹地廣大,明軍就不能大舉進攻。可他們人雖然多,又佔據了地利,但這些烏合之眾如何能與訓練有素的大明水軍相比?而且他們也想不到明軍的尖刀小隊可以直插入敵方的要害,更沒想到一次蠻不講理的行為就會使他們都成了階下囚。
  「把戈拉給我帶過來。」高闖命令道。
  此時,酒鋪中所有的人都被集中到了一起,繳了械,由四個士兵就能完全看管住。那張實木的大桌子也重新擺好了,高闖坐在桌邊,雙腿蹺在桌子上,看來悠閒無比。
  「現在你的腦袋大概清醒了。」高闖看著被鉗制得動彈不了的戈拉,示意光軍放鬆一點,至少可以讓他看到戈拉的那張醜臉。光軍是打鐵的出身,力氣頗大,戈拉掙扎了一陣後終於放棄。
  「他說他要給修武校尉大人好看。」馬歡才處理完傷口,氣息虛弱,不過高闖卻能聽出戈拉的語意。這個混蛋平時一定非常強橫、蠻不講理,所以此刻雖然被制住了,明人也不敢直接翻譯高闖的話,只能由馬歡來。
  「有膽色,佩服佩服,不愧是占城港第一瓢把子。不過你猜,如果把你綁好了放在船尾,身上再割幾道口子,讓你的污血引來無數的吃人的魚類,讓它們一口一口吃你的血肉,就像你平時吃別人的血肉一樣,到時候看你的嘴是不是這麼硬?」高闖笑咪咪地說,不過雖然是笑,笑容卻冷,看得戈拉不禁打了個顫,沒敢回話。
  「我現在想知道,占城港的以貨易貨交易是什麼規矩,你再給我說說看。」
  「他說,憑高大人作主。」馬歡道。
  高闖哈哈一笑,「那也不必,但你是吃不著這趟好東西了,你的狗命留不留得住還有待考慮。我們會另找買主,公平交易。我們大明王朝雖然強大,可不會欺侮人,要知道仁義之師才能長盛不衰,不過以你的智商恐怕不會理解這個道理。」
  馬歡翻譯完這些話以後,戈拉還是沒有敢回話,生怕哪句話不對冒犯了高闖,當真把他綁到船尾去餵魚。他一直以暴力橫行於這個港口,如今暴力要施加到他身上,他不禁怕了起來。
  高闖見他臉上的肥肉抖動不停,一雙眼睛被肉擠得好像在豬肉上劃一道縫一樣細小,此刻卻閃爍不定著,心裡不禁一陣瞧不起。他最鄙視的就是這種人,欺軟怕硬,平時擺出一副不容冒犯的威風架子,魚肉鄉里,禍害百姓,但一旦被更強的力量制服,就見風使舵,連一點骨氣和狠勁也沒有。然而只要你一不小心,他們就如同隱藏起來的毒蛇一樣,馬上狠狠地咬你一口。
  他在大牢裡認識的那個李勝是如此,現在這個戈拉還是如此,真是不分中外,到哪都有這種貨色。對付這種人,一定要一次讓他死透,否則就會後患無窮。
  「不用想烏龜翻身了,你今天是活到頭兒了。不過老子要教你個乖,讓你死得明白點。」高闖欣賞著戈拉在聽到自己死期將至時的恐懼神色:「不是憑狠勁就能一直佔上風的,有的人你永遠招惹不起。因為我們的政策是先禮後兵,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才給了點好臉色。可你呢?給你三分顏色,你還就開起染房來啦!在這個世界上,我大明會怕誰?連安南國都要看我大明的眼色行事,你個小地方的鄉巴佬竟然打主意打到老子的頭上。所以今天是老天爺要給你個教訓,讓你們這些蠻夷之人明白點事理,不然你會死不瞑目的。」
  這段話又是很長,高闖是說痛快了,馬歡卻翻譯了半天,鬧到最後氣喘吁吁,花想容再度賞給高闖兩記白眼飛刀。而正在此時,竹樓外傳來了一陣驚叫和喧鬧聲,接著是馬蹄、火器聲、兵刃相交的聲音,不用看也知道,是船隊接到了他們的信號,一路殺了過來。
  高闖讓明人告訴這些俘虜,大明會善待他們,不會像這裡的人一樣野蠻虐囚的,也不會拿他們當奴隸賣,穩定住了這些人的情緒,他才拿著刀跑出了竹樓。
  竹樓外的空地上,壓根兒沒有戰爭的場面,高闖的刀也根本沒必要帶出來。就見大明的士兵騎著高頭大馬,身穿鎧甲,如天神降臨一樣,一批批衝殺過來。他們手中拿著刀劍等冷兵器,其中許多人還持著「飛天噴筒」這樣可噴射的火器,馬踏之處,有如虎入羊群,那些平日裡好勇鬥狠的烏合之眾,被驚得四散奔逃。不長時間,空地就被清理好了,表示投降的匪徒都被集中在奴隸市場那邊,黑壓壓地跪了一片,膽敢逃跑和抵抗的就直接被剿滅。
  高闖看著這場面,突然覺得有種君臨天下的暢快感覺。
  「高大人,無恙否?」才把刀放回刀鞘,並命令竹樓內的人出來,遠遠就見到周聞周大人騎馬趕到。
  高闖搶上幾步,抓住馬韁,「鄭大人派周大人來救我的命嗎?可多謝了!」
  「說的哪裡話,我只是來幫高大人一把。」看著士兵押出四個幫主,周聞笑道:「不過高大人以十二人之力控制了整個港口,把一切都準備好了,我只等著摘果子,還真是輕鬆。這會兒鄭大人也上岸了,請高大人去呢。」
  高闖也哈哈大笑,又寒暄了幾句,囑咐這四大幫主一定要好好看管,尤其是戈拉,又把唯一受傷的馬歡著人迅速送到醫船上去,這才去見鄭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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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占城篇之秘密神殿 第二十一章 夜談
  鄭和仔細詢問了高闖上岸後的事,對他處理這件事時,即沒有顯得仗勢欺人、強橫無禮,又展示了大明王朝的威儀和強大,著實讚揚了兩句,誇到高闖以為鄭和又要升他的官,雖然他並不在乎這些。只是接下來鄭和就被一堆瑣事纏住了,所以他只好先回營地。
  明軍大部分的人已經登陸,其餘的人則駐守在船上。遠遠看去,港口中黑壓壓的一片,林立的桅桿像一隻隻長矛一樣指向天空,把占城港團團圍住,宣示著絕對的佔領和實力。水手、士兵、隨船的工匠都在忙碌著,在地勢好的地方紮了下兵營,而騎兵則在安然有序的巡邏,整個港口忙而不亂,這些看在高闖的眼裡,都讓他不禁從心底湧出了一股強烈的民族自豪感。
  大明王朝,睥睨萬邦的朝代,讓人熱血沸騰,而他還將親自參與這個王朝所創造的海洋奇跡!
  他先到營內的醫帳逛了一圈,看到匡弓正在給馬歡料理傷口,聽小匡醫生說馬歡只是皮外傷後,他才徹底放心。在醫賬裡,他又遇到了匡弓的古怪助手,當他和這位助手擦身而過時,那種奇怪又熟悉的感覺再度出現,但他想了半天也記不起在哪裡見到過這個人,於是乾脆不想,跑到花想容那裡轉了一下。
  花想容還是獨自佔了一間營房,高闖推門而入時,她正忙碌著什麼,桌子上擺滿了帳冊,還有好幾貫銅錢,高闖的意外闖入嚇了她一跳。
  「你就不會敲門嗎?」她責怪地瞪了高闖一眼,動作和神態居然十分女性化,雖然還是醜得讓人不想看第二眼。
  「對不起,我忘了你是女人,雖然看起來實在不像。」高闖聳聳肩,「你就不能把你那個噁心的假鬍子弄掉嗎?」
  「啊?鬍子沒粘好嗎?」花想容嚇了一跳,隨手拿出一面銅鏡仔細觀察,還小心地按了按。
  高闖在一旁看得想笑。他們也算共同經歷過生死了,他發覺花想容沒有那麼討厭,或者是可以共事的人,如果只是同事的話,外貌的缺陷和殘疾可以忽略不計。
  「你忙個什麼勁,反正怎麼做生意,也是照我們大明的規矩來。」高闖道。
  「要不怎麼說你目光短淺呢?」花想容埋頭在賬冊上:「大明朝和這些土匪惡霸不一樣,刮乾淨地皮就走,那是殺雞取卵的短視行為。鄭大人可是想著長期的貿易,養好這隻雞,讓它生金蛋,所以必須制定出一套有利於大明,同時又給予其他人利益的貿易制度。這樣,這裡的人才會有長期貿易的熱情,還會吸引附近港口和國家的人來。」
  「完全明白,不就是自己吃肉,也讓別人喝點湯,否則大家都沒的吃嗎?」因為花想容說他短視,高闖在心裡又給花想容的評分降至不及格,「我正想提個建議,可惜老鄭有事忙,不如我告訴你,這功勞記在你的頭上吧。」
  聽高闖把鄭和叫為老鄭,花想容翻了翻白眼,不過她對高闖的建議還是比較有興趣,連忙問起。
  「搞拍賣,價高者得。」高闖道。
  「真是好主意。」花想容有點興奮,「這是你從拍賣打撈品的事上得來的靈感吧?」
  高闖不置可否,只道:「你打算制訂什麼貿易規則?你看你多獨裁,一個人就決定了所有的事,都不問問當地的民眾。」
  「這裡的貿易一直是以貨易貨,我們第一次來,不好直接更改。但是在這次交易中,我們可以試著使用少量的永樂通寶,以後就可以讓永樂通寶成為這裡的流通貨幣。」花想容不理高闖的挖苦,指指桌子上的銅錢道:「這要循序漸進,規則的形成不是一天半天的事,不過鄭大人要在這裡建周轉港,恐怕會逗留一段時間,我可以慢慢想辦法。」
  「要建周轉港?」高闖第一次聽說這件事,心裡一陣竊喜,心想他可以借此機會做一回私販,看能弄點什麼越南的文物,然後帶上船,等著哪天連船一起沉到水底。
  「沒見過你那麼莽撞的。」花想容從賬冊上抬起頭:「以前我找你要可行性報告,你還不高興。可是打撈憑借的不止是勇氣、經驗和一點小道消息,還要有科學的謀劃,行動開始之前,你都不研究一下歷史。」
  「咱不帶這樣的,你不能人參公雞我!」高闖有點惱火,雖然明知道花想容說得對。
  「人參公雞?我還芙蓉鴨片哩!」花想容被高闖逗笑了,「不是我人身攻擊你,我是就事論事啊。你以為朱棣派鄭和下西洋,僅僅是出於貿易的目的嗎?雖然我不知道詳情,但我相信,經貿、外交、軍事目的都會有一些的,從我學經濟學的角度看,還有可能是因為連年的戰爭,導致明朝流通的金銀不足,需要從其他國家賺取一些。你要知道,按照史料記載,鄭大人在第一次下西洋的回程上,從占城港口帶回了戰俘,因為過幾個月,大明會對安南用兵的。」
  高闖一愣,頭一回聽說這件事。為了打撈沉船,他研究過鄭和下西洋的事,但他只看了一下航線和水文等方面的文件,並沒有注意其他的。他想回到大明朝來也是異想天開,沒想到會美夢成真,最後雖然能夠穿越成功,可準備的時間也很倉促,沒時間查閱資料,沒想到花想容卻認真研究過。
  「我說鄭和怎麼一邊派我探路,另一邊派人去找安南官方的人呢,原來是安排內應,是不是朱棣一用兵,占城這邊就要有響應,至少要拖後腿啊?」
  「安南有人篡位,結果陳姓皇孫跑去大明求助。你要知道,朱棣本人雖然得位不正,可是他對別人篡位卻很厭惡,所以一定會管的。這位陳皇孫回國後就會被殺,朱棣就借此動兵了。」
  「小姑奶奶,您能小聲點嗎?你說的可是當今皇上,哪有你這樣直接說他得位不正的。」高闖跳到門邊向外看了看,「話說回來,朱棣這趟贏了嗎?」
  「當然啊,不然鄭和哪來的俘虜押回去。」花想容道:「我猜鄭大人也是暗中聯絡什麼勢力,讓占城的力量作為攻擊安南的幫手。所以這回你是立了大功,你要知道占城北方是安南佔領的,港口卻是自由港,如果利用了安南本身的反對勢力和民間勢力來牽制安南的力量,對戰爭是有利的。」
  「就是說戈拉不會死?」高闖嚇了一跳,他對政治不感興趣,但卻知道面對敵人一定要斬草除根,「那我現在就去宰了他,免除後患!對待毒蛇,就要一棒子打死,不能讓他有緩過來的機會!」
  「你別急啊!」花想容拉住轉身欲出的高闖,「戈拉在這裡橫行霸道,肯定是不能利用的,再說殺了戈拉就等於給那些被他壓制的勢力一個恩情,所以鄭大人肯定是扶持二號勢力上位,這樣才好軟硬兼施嘛。你放心,戈拉死定了,現在他正被看押在營地的臨時大牢裡,明天早上就會被砍頭啦。」
  「這還差不多。」高闖鬆了口氣,「我先走了,您慢慢和永樂通寶玩吧,明天我還要上街面上轉轉呢。」
  高闖走出營賬,才一出門,天空中就突然滾響了悶雷,一場豪雨落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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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6-16 19:12:00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卷 占城篇之秘密神殿 第二十二章 逃跑
  海上呆久了,高闖在睡夢之中還覺得床在晃,耳邊也水聲陣陣。迷迷糊糊中,他知道那是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雨造成的,因此並沒有在意。可是半夜的時候,這些噪音沒有變小,反而大了起來,細聽之下,竟然是人的呼喊聲。半夢半醒之間,他還以為又遇到了風暴,迅速起身,而就在這時,軍營裡的鼓突然敲響了。
  「起來,出事了,這是應戰鼓,有外敵入侵!」高闖胡亂套上衣服和靴子,抓起刀就跑了出去。光軍、小老虎牙和小星隨後跟上。
  一出賬門,就見雨已經停了,軍營裡亂做一團,各營房中都跑出衣衫不整的士兵,大家大呼小叫、驚惶失措的,顯然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而大營的西北角處則火光沖天。
  高闖心裡一凜,攔住想跑去救火的小老虎牙和小星道:「別管火的事,你們倆快去碼頭,提醒那邊的人不要輕舉妄動,要嚴加戒備,提防被調虎離山。光軍,你去看花——容書記官是不是安全。」花想容就住在營地的西北處,離著火的地方很近,高闖怕她沒遇到過事,被火驚得到處亂跑,出了事,而他自己則跑去了臨時大牢處。
  一聽到緊急的鼓聲,他就有不祥的預感。按理說,以大明軍隊的威儀,沒有人敢來偷襲營賬,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亡命之徒來救被困的四大幫主,特別是戈拉,他是安南幫的,勢力最大,在本地根基也深,那場火肯定是為了造成混亂而放的。
  大雨才停,雖然營地的所在並不低窪積水,但泥地濕滑。高闖雖然心急如焚,卻跑不快,好幾次還差點滑倒。還沒到地方,遠遠就看到臨時大牢那邊黑漆漆的,門前沒有一個巡邏士兵的影子,這讓他心裡一沉,知道事實距自己所料不遠。
  「把火把給我。」見一個小兵跑了過來,高闖大聲道:「快去通報周大人,有人劫獄,快去!」說著他一把搶過火把,拔刀出鞘,直奔牢房而去。
  衝進牢賬,眼前的情景讓高闖怒火中燒。戈拉不見了,顯然已經被救走,而地上泥水腳印凌亂,空氣中有一絲淡淡的甜香,令人聞之頭昏。地上躺了十幾具屍體,除了那三個死有餘辜的幫主,剩下的就全是守衛的士兵。每個死去的人都是喉管被割斷,身中數刀,死狀極其慘烈,其中一個小兵看年紀比小老虎牙還年青,死不瞑目,臉上露出恐懼和不甘的模樣,讓高闖心中一絞。
  「兄弟,英靈不遠,等我給你們報仇,拿那個安南混蛋的心肝來祭你們!」高闖一咬牙,扭頭就向外跑,但才動了一步,就感覺側面有一條黑影閃過。他想也不想,乾淨利索的手起刀落,一條青翠欲滴的毒蛇被一刀斬成兩斷。
  此時高闖怒火更熾,因為他明白來救戈拉的人不僅用了迷香,還用了毒蛇,最後更是刺了這些士兵許多刀,實在滅絕人性,這讓他心裡暗暗發誓,一定要抓住戈拉,把他碎屍萬段!
  他急匆匆跑到鄭和的主賬去,連通報都等不及,直接就闖入。一進門就見鄭和神情嚴肅但又冷靜地坐在那裡,旁邊站著兩名主事的太監和營地的主管周聞周大人。
  「高大人,你來得正好。」高闖還沒說話,鄭和就道:「你的通報我已經知道了,碼頭那邊也沒有妄動,你臨危不亂,做得很好。」
  「我要親手宰了那個混蛋!」高闖這會兒沒心情客套,眼珠子都紅了,如果戈拉就在面前,他大概連命令也不會聽,直接手起刀落。他之所以沒有立即去追戈拉,是因為夜黑路滑,他不能確定戈拉逃到哪個地方去了,亂追的話不會有效果,不如回來招集大隊人馬,全方位搜尋。但即使他的人手足夠,尋找戈拉也有一定的困難,那混蛋如果鑽到一個蛇洞中不出來,很可能會費一番力,不過無論如何,他不殺戈拉,誓不為人!
  鄭和見狀也不多話,「對付這些匪徒,是我疏忽了。現在周大人已經備好三千兵馬,你們兵分三路,一路沿海岸搜尋,提防他們走水路;另兩路,一路向左、一路直行,沿路追查,天亮時回返。向右是密林,如果他們逃到山裡去——」
  「那明天我就進山,非要把他抓回來,為枉死的弟兄報仇,否則大明的顏面何存?」高闖斬釘截鐵地道:「我領左路人馬。」
  「好,那你們先去吧。」鄭和站起身來。
  高闖倉促行了個禮,轉身便走,但還沒出營門,就迎面撞上了光軍。見光軍臉色惶急,高闖忙問;「出什麼事了?」
  「我去容書記官的營賬時,他人不見了,現場有打鬥和掙扎的痕跡。」
  高闖心裡咯凳一下,不知道那些人是抓走了花想容還是殺了她,假如是抓了她,目的是什麼?是為了報復,還是另有目的?可他現在來不及細想,直衝到大賬外面,帶了那一千人馬向左直追。
  執著明亮的火把,高闖一路急追,每隔一段路,他就留下一百士兵在原地反覆搜索,約好以飛天噴筒為號,有情況再互相聯絡。到天色微亮時,他已經不知追出了多少里路,而他身邊連一個人也沒有了,全留在後方搜索。
  當時他趕到牢賬時,屍體還是熱的,而且大火也才燃起,這就證明戈拉才逃出不久,為了躲避巡邏的守衛才放的那把火。也就是說,戈拉肯定逃不遠,如果他一路急追到這裡還沒見到人影的話,那戈拉一定不是從這邊走的。
  眼見天亮了,他策馬而回,盼望他留下的士兵有發現,或者另兩隊人馬能抓到人,可結果卻在他意料之中,又讓人懊惱萬分,三路人馬無一斬獲。
  其實,他早就想到戈拉最好的逃跑方向是山裡,這裡的山沒有被開發過一點,正宗的原始熱帶叢林,人躲在裡面,就是帶二十萬人搜山,也不一定搜得到。但昨夜是大雨過後,明軍對此處地形又不熟悉,不能冒然入山,否則可能損失更大。
  「我進山去,只要給我個嚮導就行。」高闖一拍扶手椅,「假如鄭大人此行不便耽擱,就請鄭大人給我幾個人,我非要逮到這混賬王八蛋不可!」
  「不可在總兵大人面前污言穢語!」一個管事太監喝了一句。
  鄭和擺了擺手,示意他不要在意小節,然後對高闖道:「本官也不想兇徒逍遙法外,這關係到我大明的臉面、我大明士兵的生命,所以我允你之意,人馬隨便你挑。只是大事也不可廢,船隊大約會在這裡停留半個月,進行交易和建周轉港,你必須在此時間內抓到戈拉,否則就要回來,隨船隊繼續西行。但是我會派人長期追緝此徒,絕不讓他漏網。」
  「好,我半個月內必回。」高闖騰地站起來,「大人放心,我必會親手宰了他!」
  時間不等人,他必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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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6-16 19:12:24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卷 占城篇之秘密神殿 第二十三章 又一筆血債
  動作快,不意味著忙亂和不做準備,一出門高闖就冷靜了下來,迅速考慮了一下,然後就先拐到了花想容的營賬去。
  正如光軍所說,這裡有打鬥和掙扎的痕跡,桌椅全部翻倒,賬冊散落了一地。不過奇怪的是,他記得花想容的桌上還放了好多永樂通寶的銅錢,可是現在,雜亂的地上卻未見一枚,急忙在賬內仔細搜尋了一遍,確實沒有。
  難道戈拉連銅錢一起搶走了?永樂通寶在大明境外又不流通,他搶那個幹什麼?
  「你在這兒保護現場,一會鄭大人會派人來接管的。」高闖對跟過來的光軍說,「別讓人隨便進入,這裡那麼多賬冊,都是商業秘密,提防有人惦記。」他還記得船上的那場刺殺,屠百戶是刺客安排在艦隊中的奸細,雖然他已經被揪出來了,難保船隊中沒有其他的釘子。船隊看似強大團結,可內部卻暗潮洶湧,和在海上行船一樣,不安全得很。
  光軍應了一聲,但隨即又道:「大哥,你去山裡要帶上我。」
  高闖看了光軍一眼,沒有立即答應。他肯定是要帶人去的,而且必須是尖刀小隊的人,因為進山的人不宜過多,但卻必須是精英,要知道熱帶雨林危機重重,一個不留神就可能有性命之憂,每個獨立的個體都要有極強的生存能力。他在海上呆了十幾年,可卻從沒經歷過叢林探險,因此他沒有自信能把光軍活著帶出來。
  「你一定要帶上我!」光軍見高闖猶豫,加重了語氣道:「我是把你當親大哥看待的,我們兄弟生死都在一塊,這可是起過誓的,難不成大哥要扔下我?」說到後來,光軍的眼中都帶了點淚光。
  高闖心裡有些感動,但還沒有應聲,營賬後就又竄出兩個人來,卻是小老虎牙和小星,他們也提出了同樣的要求。
  「你們要知道,這一趟任務生死未卜,有可能客死異鄉的。」高闖又想起那個被戈拉殺死的年青士兵:「你們兩個小子還有小情人等著回去,忍心讓她們空等嗎?而光軍還沒有討老婆,所謂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這可對不起祖宗。」
  高闖指望他們能別那麼熱血,要考慮得周全一些,他可不想讓那兩個花朵一樣的小姑娘傷心一生,更不想讓張輝的祖宗葬在這塊土地上,連他出生的機會都剝奪了。可是這三個人卻鐵了心一樣,想也不想的就再度請求,死活要和高闖一起去,高闖沒辦法,只得答應,下定決心要把他們平安帶回。
  「既然如此,你們兩個先去把明人給我找來。」高闖吩咐小老虎牙和小星,「我們需要嚮導,他呆在這裡二十年了,又和我們語言相通,許他以重金,讓他給我們帶路。」
  小老虎牙和小星歡天喜地的走了,高闖則立即回到船上去準備東西。他從現代帶來了些便於叢林歷險的東西,本打算是用來埋藏寶物用的,沒想到現在就派上了用場,這一切,冥冥之中有天意嗎?就算是天意,也是混亂的天意,因為他本身就混亂了時空。
  打開了花想容的密碼箱,高闖把那裡面的東西重新放在救生盒裡,連同他的背包一起拿下船。等他從匡愚那裡取回驅趕蛇蟲鼠蟻的草藥,恰巧一隊尖刀小隊的成員也準備好了。高闖一看,八名隊員是混編的,顯然鄭和從人數不多的尖刀小隊的隊員中,盡量幫他挑了山間作戰經驗豐富的人。只是小老虎牙又帶來了壞消息:「明人不見了,他的房子也有打鬥的痕跡,看樣子是被人劫走的,小星在那守著,讓我來報個信。」
  高闖大感意外。如果說明軍因為不熟悉地形而需要嚮導的話,戈拉是絕不需要的。假如他為了讓明軍找不到嚮導而綁架明人,那也說不通,畢竟他們有譯官,只要找個當地人就行了。假如是為了私仇,那就應該當場殺了明人了事,用不著劫走他,難道這其中還有什麼秘密嗎?
  「你去叫小星回來,馬上出發了,回來之前再搜查一遍明人的房子,看有沒有線索。」高闖吩咐著小老虎牙,然後轉身對八名尖刀小隊的隊員道:「雖然悶熱,但你們要換上厚一點的軍裝,袖口和褲管要紮起來,鞋——就穿木底鞋吧,最好能帶點布條綁腿。然後把這上面寫的東西準備好,立即到這裡集合。」他說著拿出一張紙條遞給管事的。紙條上面寫著要帶的武器、裝備和食物、水,都不太多,但非常必要。這是他讓匡弓幫他寫的,大明的文字,他能勉強看懂,寫著就費力了。
  等隊員們各幹各的事去,高闖就準備去和鄭和商量一下嚮導的事。明人被綁架,如果他們請一個當地的嚮導,就還要帶上個譯官才行,可馬歡有傷,其他人怕配合不來,再說帶這些文弱的人進山也是累贅,這些雜事實在讓他頭大。
  正想著,就見一匹馬從營門外跑了進來,馬背上伏著一個便裝的男子,看模樣轉眼就要掛了,馬後跟著幾個小兵在跑,是守營門的,一路跑一路喊,「迅報!迅報!」顯然馬上的人是信使。
  只見那匹馬一路歪斜地跑到鄭和的主賬門口,還沒等守衛跑過來拉住馬韁,信使就掉下馬來。
  高闖連忙跑上去,幫著守衛把信使扶起,「出了什麼事?」
  「快,鄭大人!」信使神智不清地喊:「安南人——山裡的——安南人搶走了——密信!」
  高闖立即明白此人是鄭和派出聯絡安南反對勢力的密探,以配合朱棣對安南用兵,大概得到了安南方面的反饋,甚至是聯盟書,結果半路被人劫了。這可是大事了!高闖雙臂用力,把信使抱了起來,送到鄭和大賬中去。
  鄭和迎出了賬門,神色焦慮,讓高闖把信使放到椅子上。高闖這才見到這信使身中數刀,胸口的血把袍子全染紅了,能留著一口氣回到大賬就不錯了,肯定是活不成了。
  「他們同——同意了,可是盟約密信——搶——搶」
  「你的手下呢?是什麼樣的安南人伏擊你們?」鄭和急問。
  「全被殺了!有十幾——十幾個——為首的——」信使說到這,連喘了幾口氣也說不上來。
  「是不是非常肥胖,眼睛很小,腦門上有塊紅色疤痕的?」高闖靈機一動,想起了戈拉。如果他是逃向山裡,而信使為了避人耳目從山腳下繞過來,那麼很可能相互遇到。信使一行只有五人,又不熟悉地形,當然不是十幾個凶殘的安南人的對手。不管戈拉是為了什麼目的,這又是一筆血債!
  信使極其艱難地點點頭,伸手到鄭和面前,想說什麼,終究沒有說出,英勇的死去,而他的手中,則掉下了一個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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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6-16 19:14:45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卷 占城篇之秘密神殿 第二十四章 入山
  鄭和叫人把信使的屍體抬走,而高闖則撿起落在地上的東西。那是一個碩大的金環,上面還連著一點血肉,正是戈拉耳朵上戴的大耳環,顯然是信使生生從那混蛋耳朵上扯下來的。
  「確定嗎?」見大賬內只剩下他和高闖兩人,鄭和面色陰沉地問道。
  「就是他!」高闖把金環遞給鄭和。
  鄭和點了點頭道:「此人本就不能饒他,此時要加個更字,還要加個快字。那封密信相當重要,假如毀了也就罷了,但絕不能讓它落到安南人的手中。」
  「卑職這就去追,只要他不死,我一定把他抓回來,密信也會原封不動的拿回來。」現在戈拉犯下的不僅僅是殺人罪了,還侵犯到了大明的國家利益。
  「嗯,看來這一趟要辛苦你了。昨夜你們搜尋未果後,我已經派人守住了通住占城以北的關口,而且禁了港口,船隻只能進不能出,所以他唯一的出路只有進山。」
  「卑職已經準備好了,這會兒想必弟兄們把東西也備好了,可以立即出發。但是我需要一個嚮導,可明人不知為什麼也被戈拉抓走了。」
  「哦?」鄭和皺起了眉頭,「這個安南人究竟要幹什麼?」
  「抓住他,幾大酷刑輪著上,一問就知道了。」
  「好,那你去吧,嚮導的事不用擔心。」鄭和微微一笑,「這是天祐我大明,在你來之前,你在集市上買的那個叫阿布的奴隸來找我,想要和你一起進山找戈拉。他本是大理人,以在山中狩獵和採藥為生,戈拉一夥偷入大理山林,遇到他後就把他捉了來,當奴隸販賣。他雖然不是本地人,並不熟悉地形,可是在山林中生活和追蹤的本領都很大,對戈拉又有深仇大恨,我想對你這一行是有用的。你意如何?」
  高闖想了一下,隨即點頭道:「也好。至少他是大理人,也是我大明疆土上的子民,不會有二心。」對於是否帶譯官,他最後還是決定不帶,到時候用肢體語言解決就是了,帶個書生上路實在麻煩。
  簡單地解決了這件事,高闖立即出發。臨行時,發現隊伍中又加上了老鐵。高闖心知鄭和還是不能完全信任他,必然會派上自己的心腹愛將,因此也不多話,帶領一行人向山林而去。
  安南也就是現在的越南,它的國土中五分之四都是山地,不算太高,但是連綿千里,因此他們從哪裡進山就是第一個要決定的問題。而當老鐵直接帶他們走上一條山邊的小路時,高闖才知道信使所行的路線是事先商定好的。本來約好來到山腳下就發出信號,鄭和會派人來接,但可能還沒來得及發信號,就被戈拉一行伏擊了。
  「我只知道他們是走的這條路,但具體在哪裡遇到的伏擊,那些王八羔子又是從哪裡逃走的,我就不知道了。」老鐵說。
  高闖看了一眼阿布,向他比劃了一下。他還怕阿布不明白,哪知道阿布理解力很強,直接跳下馬,認真而快速的在地上搜索起來。他是打獵的出身,又長年在熱帶叢林中生活,追蹤是他的長項。
  在熱帶叢林中騎馬是不明智的,所以高闖只是為了節省時間,才帶隊騎馬趕到山邊,現在馬上就要進入密林了,於是高闖把馬匹交給跟來的士兵,讓他們把馬牽回,一行人步行前進。
  向前走了不遠,阿布直起身來,向山上指了指。高闖上前一看,就見地上腳印和馬蹄印凌亂,土褐色的濕泥中還混有一些已經發黑的血跡,不遠處的樹木有許多折斷了的樹枝,露出白生生的碴口。這些都因為昨夜的暴雨而清晰的呈現,不用追蹤高手也看得出這裡不久前發生過劇烈的打鬥,並且有人從此處進山了,於是高闖也不猶豫,毅然帶隊闖入密林之中。
  雖然戈拉一行已經由此逃竄進山,但密林中還是找不到明確的路徑,明軍只能排成一隊,由高闖和阿布在前面開路,光軍和老鐵斷後,其餘的人走在中間。阿布拿的是一把從當地人手中買的柴刀,而高闖拿的則是一把月牙彎式砍刀。這種刀也叫馬來刀,是他從現代帶來的,刀身短而重,刀鋒較寬,長不到一尺,一斤半重,木製的手柄握著很舒服,用來劈砍擋住去路的熱帶植物是再合適不過的。
  也不知走了多久,眼前的密林一重一重的,高闖只覺得自己一直往大山深處鑽,可是推倒一層綠色的屏障,就又有新的枝葉迎面打來,好像沒有盡頭一樣。抬頭看,參天大樹遮天蔽日,只是憑借光影能判斷出已經是中午了;耳邊,不知什麼鳥蟲在鳴叫;腳下,腐爛的枯葉和濕泥纏裹著他們的腳,就算穿著不易被穿透且防滑的木底鞋,走起來也比平常艱難十倍;再回頭看看身後的士兵,每個都呼吸粗重,臉露疲態,可是他們正在密林深處,沒有一點緩衝地帶,無法停下來休息。
  「他媽的這些山耗子真能鑽山!」高闖低聲咕噥了一句,又看了看身邊的阿布。
  阿布一邊走,一邊研究樹枝的斷痕和掩藏在枯葉苔蘚中的腳印,以保證他們不要追錯方向。他一路上一個字也沒說,此刻卻突然停住腳步,嘴裡蹦出一個高闖聽不懂的詞,然後指了指前方,又指了指耳朵。
  看阿布的臉上沒有緊張,只有興奮,高闖判斷並不是追上了敵人,是前方出現了於他們有利的情況。他停下腳步用心感覺,只聽前方不遠處有稀落的叫聲,感覺像是蛙鳴,再用力吸一下氣,聞到除了雨後的潮濕外,空氣中還有一股強烈的泥土腥氣,不禁心裡一鬆。在這種情況下,意味著前方有水源,有水源的地方一般都會有空地,那麼隊員們終於可以休息一下了。這在一定程度上也證明了他們沒有追錯,因為戈拉也是人,他也不可能一直不停的鑽山,這種前進路線對他們也是正確的。
  高闖對阿布挑了一下姆指,猜測這姿勢在古代也是表示讚賞,果然見阿布燦爛的一笑,雪白的牙齒襯著黝黑的臉,讓他看著心情都跟著好了起來,加快速度向水源的方向進發,不久後就覺得眼前一空,他們在走了半天後終於找到了一片空地,這片空地不大,但有一條亮晶晶的小溪從中間流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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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占城篇之秘密神殿 第二十五章 可怕的生物
  隊伍中發出一聲歡呼,長時間的疲勞和悶熱後,這片小小的空地無異於天堂一般。隊員們卸下身上背負的重物,一邊脫衣一邊向小溪奔去。
  「慢著慢著。」高闖喊了一聲,同時阿布也做出了阻止的手勢。
  「怎麼啦,高大人?」一個兵士說:「我們不喝這裡的水,只是洗洗。」
  「讓阿布先看一下為好。」高闖說著對阿布比劃了一下,自己也走到溪邊。
  這裡的氣候一年四季都很悶熱,而昨夜一場暴雨後,今天又是太陽暴曬,所以他們雖然身處在不見天日的密林之中,但卻感覺像是呆在蒸籠裡一樣。在這種條件下行軍,遇到了清涼的水源,肯定都想跳到水裡涼快一下。可是高闖雖然長年生活在海上,但接受過那位洋師傅對他進行的殘酷的野外生存訓練,知道水雖然是生命的保障,有時候還是救命的東西,但同時也是極其危險的,特別是在熱帶叢林中。
  走近了一看,這條小溪從東邊的密林中流出,大約半人深,水質清澈見底,溪底鋪滿了大小不一的扁圓石頭,石頭縫隙中露出下面淡色的泥沙,看來非常乾淨。
  「阿布,你覺得如何?」明知道阿布聽不懂,高闖還是忍不住問道。
  就見阿布把手伸入水中攪了攪,仔細觀察著,然後還用手捧起水微舔了舔,最後點了點頭。
  「水應該是沒問題的。」高闖看著手下那些臉露喜色的尖刀小隊隊員,「但情況不是十分明朗,所以不要下水,站在溪邊擦洗一下就行了,我們不能多耽誤,也不能發出太大的聲響。這樣,你們分成兩隊,一隊警戒,另一隊休息,半柱香時間換班。」他說著看了一下手錶。那塊多功能表是非常重要的,不僅有指南針可以指示方向,還有測量海拔高度的標識,關鍵時刻還能當作殺人的武器,手錶最重要的顯示時間的功能也讓他大致調試過了,目前大約是下午一點,尖刀小隊已經整整走了六個小時。
  隊員們早就習慣了高闖帶著稀奇古怪的東西,做出複雜難懂的行為,因此也不好奇,自動分為兩班,一班站到空地的邊緣,警惕的注視著密林中的動靜,另一班在水邊高興的潑水,但記著高闖的命令,並沒有喧嘩。再看阿布,見他並沒到溪邊擦洗,而是在四邊的草叢中拔了許多寬葉子的、長相奇特的小草,然後隨手放到身後的背囊中,也不知要幹什麼。
  高闖扯開了衣領,脫下上衣圍在腰間,讓身體的熱量向外散發一點,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有活動水流的關係,這片空地沒有那麼悶熱,雖然還是沒有風,不過比較蔭涼。他向四周觀察了一下,見整片空地上沒有明顯的人類活動痕跡,顯然戈拉一行小心地湮滅了行動線索,想必他也知道殺了大明的人、搶了大明的東西,鄭和一定不會善罷干休,所以做了防備。只是這樣一來,就又給他的追蹤帶來了難度,要發現點蛛絲馬跡都是不容易的。而且,找到水源的高興勁一過去,高闖開始覺得此處一方面是他們的休息地,另一方面也是危險之地,假如戈拉想在這裡伏擊他們,那真是易如反掌,他們應該盡快找到追蹤的方向後離開。
  感覺目前周圍並無危機,高闖從東至西仔細地搜尋了一遍,可是戈拉相當小心,竟然連最微小的線索也沒留下,這不禁讓他一陣煩惱,甚至開始懷疑他們追蹤的方向是不正確的。而正在此時,卻見眼前有一粒小石子向他急速滾動了過來,似乎是有人踢過來的。
  他假作漫不經心地抬頭一看,見隊員們已經換過班了,只是現在輪值守衛的隊員還光著膀子,沒穿上軍服,而守著東邊空地邊的小老虎牙正背對著叢林來回踱步,似乎百無聊賴,但略一抬頭間就對他猛使眼色,左眼連眨。
  高闖全身的神經立即緊張了起來,要知道呆在這片空地上的人對隱藏在密林中的敵人而言是活靶子,小老虎牙眼力超人,一定是發現了其他人發現不了的東西。但他沒有立即示警,說明敵方人數不多,是潛伏著的暗哨,而且目前並沒有出手的意圖。
  高闖看也不看小老虎牙示意的左邊密林,只是若無其事的走到了空地的中央,那裡堆放著他們所有的東西。他慢悠悠地拿出一個水囊,仰頭喝著,這時才用眼角的餘光瞄了一下小老虎牙示意的地方,但什麼也沒看到,可見對方隱蔽得有多麼好。
  他相信小老虎牙的眼力,當下什麼也不說,以左手撫臉,做了個只有尖刀小隊的隊員才知道的手勢,然後慢慢蹲下身體,握住腳邊一個弩箭,那弩箭是其中一個隊員的,箭就在弦上。
  「幹掉他!」他大喝一聲,一下抬起弩箭瞄準,而小老虎牙則在他出聲的一瞬間,彎弓搭箭,高闖喊話的餘音還在林間迴盪,他的箭已經射出了。
  高闖沒動,盯著羽箭前進的方向,就見左側密林的一棵樹上一陣輕微的晃動,茂密的枝葉中露出了一角衣服,呈深綠之色,與樹葉的顏色相近,如果不是小老虎牙的眼力超常,幾乎難以讓人發現。只因那人見羽箭射來,慌亂中移動身體,這才暴露了目標。
  電光火石之間,高闖手中的弩箭也出手了。他不知道目標在哪裡,又怕小老虎牙不夠沉著,更怕密林中的植物擋住箭勢,因此才指揮小老虎牙先動手,找到目標後,自己才用力量更大的弩箭二次攻擊。這個奸細如果能活捉最好,否則就要滅口,不能讓他有機會回到戈拉那裡!
  羽箭和弩箭的破空之聲相隔只有一秒,之後又有一箭凌空而來,卻是發自那奸細的手中。可能這奸細被發現後太慌張了,也可能他潛伏得太久,手臂已經無力,只見這箭射得非常高,越過高闖的頭頂,直射向對面的密林之中,噹的一聲,不知釘上了哪裡。
  「戒備!」高闖不知道有幾個這樣的暗哨,在奸細的箭從他頭頂越過後,喊出了第二個命令。尖刀小隊的隊員都是受過特訓的,沒有一點慌亂,各自藉著地形隱蔽了起來,而高闖的第二聲大喝掩蓋了那奸細的慘叫。他從樹上大頭朝下直栽了下來,當場氣絕,小老虎牙的箭引出了他,而高闖的箭要了他的命!
  林地中有幾秒鐘的絕對靜默。之後高闖才小心地起身向四周觀察,然後看了一眼東邊,見小老虎牙也擺擺手,證明情況已經平息。
  他舒了口氣,心想虧了小老虎牙的目力有異,否則這個奸細必定會把他們的情況報知戈拉,以戈拉凶殘狡猾的個性,還不知道要給他們帶來多大的麻煩呢。他邊想邊直起身子,但第三個命令還沒有發出,就突然聽到一陣不同尋常的聲音自西邊傳來。
  那是一陣嗡嗡的聲音,好像蒼蠅在耳邊飛的時候發出的聲響。但他是在空地上,卻能聽見密林中發出的這種聲音,可見這絕不是蒼蠅,而是可怕得多的東西。與此同時,發出聲音的那片樹木的枝葉顫動了起來,還發出辟辟啪啪的聲音,不像是人為製造,倒像是很大的雨滴灑落一樣。
  不過幾秒鐘,這古怪的聲音、樹葉的顫動就從密林深處迅速散播了過來,聽起來像刮了一陣小風,看起來就像一團小小的淡紅色雲霧似的,由遠及近,慢慢清晰。
  「是馬蜂!」當那團紅霧眼看就要罩在高闖的頭上,他終於看清了來的是什麼。那是他從沒有見過的一種馬蜂,每個的個頭都有一寸大小,全身發紅,讓他立即想起曾經聽說過,但卻從未見過的一種殺人蜂。這種蜂是肉食類的蜂,以食血為生,異常兇猛,善於群攻,連叢林中最厲害的野獸都會怕它們。
  「下水下水,別亂跑。」高闖一邊扯下腰間的上衣,快速向空中揮動,驅趕走已經近在咫尺的殺人蜂群,一邊指揮沒被敵人嚇到,卻被這殺人蜂驚得不知所措的士兵。假如他們亂跑進叢林,不僅避不開這些可怕的蜂,還有可能走散,遇到其他的危險。所幸,這裡有條小溪,可以讓他們暫時躲避一陣。在他看來,對付千軍萬馬也比對付這些惡毒的小蟲子容易一點。
  他一邊大叫,一邊在空地上來回飛奔,指揮手下全部跳進水中,同時引著蜂群追擊自己。饒是如此,他還是聽到隊員的驚叫聲,顯然有躲得慢的就被蟄到了。他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就算他拚命揮舞著上衣,打落了許多蜂,但有更多憤怒的殺人蜂向他俯衝過來,他背上和臂上挨了好幾下,那種像刺到神經線上的尖銳痛感,簡直不是人受得了的。
  撲通一聲,見手下全部入水了,高闖也縱身跳了下去,還好這條小溪雖然不太深,但也足以讓蹲下的人容身。而且一入水,他就立即感覺清涼的溪水驅走了他身上的暑熱和蟄傷處的熱辣辣疼痛,
  向四週一看,見手下十三個人都趴在水底,而水面上,殺人蜂飛來飛去,似乎不願意離去。這又讓高闖犯了愁,他們跳下水時十分倉促,沒有拿葦管一類的東西。人是需要呼吸的,長時間伏在水底肯定不行,而這些殺人蜂又不知何時會走。
  眼見離他最近的一個手下的身體不停地輕微扭動,顯然他是第一批入水的人,而且肺活量不太好,眼見就支持不住了,高闖一咬牙,把頭衝出水面,快速的叫:「伸頭出水,吸氣立回。」然後趕在無數殺人蜂圍攻他的腦袋前,又縮回了水裡。
  他相信他的話能讓水面下的手下們聽到,畢竟水並不深,而且這也是唯一的辦法,如果出水和入水快,蜂群是來不及反應的。果然他的話說了不久,他就聽到身邊不斷有人出水,而後又急速縮回,一時之間攪得這條平靜的小溪水花翻騰。他肺活量非常強,等別人這麼來了幾輪後,他才又出水呼吸了一次,並藉機觀察了一下形勢。
  這些殺人蜂不盯死物,只盯著活動的物體,所以他們只要不斷衝出水面呼吸,這些蜂就不會走。他並不怕空地中央的東西被人拿走,因為只要有移動的物體進入空地的範圍,就會成為這些殺人蜂的食物。只是這樣一來,他們也等於給困在這條溪裡了,直到耗死為止。
  他剛才出水時,見水面上有一片殺人蜂的屍體,可見有些兇猛的蜂竟然連水的威脅也不顧了,恨不得去吸水中人的血,結果被淹死在水面上,可儘管如此,飛在水面上的蜂的數量並不見少,不知道有幾千幾萬隻蜂在這附近盤旋,誰出水誰就會被活活蟄死,因為人類奔跑的速度是遠遠比不過這些蜂的。
  怎麼辦?要怎麼辦?這樣耗下去,就算這些蜂最終全部離開,恐怕也要幾天之後了,先不說手下這些人是否能堅持那麼久,單是戈拉就不知道會跑到哪裡去,還帶著十幾條明軍的人命血債,關係重大的密信和花想容。這怎麼能行呢!可是目前他一點辦法也沒有,只能這樣捉迷藏一樣和蜂群比耐心。
  他蹲在水裡搜腸刮肚地想著主意,而就在這時,水底的扁圓石突然動了起來。恍眼間,他還以為是身邊的人出水入水造成的水面晃動讓他的眼睛花了,但再仔細一看,果然是石頭在動。他嚇了一跳,眼見著石頭的縫隙中緩緩飄出了一些「樹葉」。
  這些樹葉很大,有成年男子的巴掌大小,有的還要大些,足有一尺長,葉身上是一道道淺黑色的細紋,就像葉脈一樣。隨著水流的湧動,這些樹葉從水底被激盪了出來,慢慢飄著,只要碰到人的身體,就一下貼了上去。
  高闖心裡暗叫不好。哪有樹葉會落到水底,等水流激盪時才浮上來?而且怎麼會有樹葉同時從水底浮出呢?而眼下,這條平靜的溪流中,已經出現了大批綠油油的「樹葉」。

薪車杯水實不濟
水漲那船徧不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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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天使(八級)

你不理財,財不理你.你一理財,財就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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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6-16 19:16:02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卷 占城篇之秘密神殿 第二十六章 指示方向
  就見一片樹葉捲成一個卷兒,做勢就要貼在他的手臂上,高闖猛然認出這東西是水蛭!
  只是他見過墨綠色和深褐色的水蛭,卻沒見過這種顏色、外形和體積的,不知道這是什麼品種,毒性是否很大。只見這東西雖然沒有鰭和尾,但從水底浮上後卻行動極快,隨著水流的波動迅速貼上了人體。
  高闖連忙雙手亂揮,試圖把這些吸血的噁心東西打遠些,可水蛭太多了,他顧得了前面就顧不了後面,轉瞬之間,他的上臂和後背就被好幾條水蛭吸附住了。劇烈地疼痛倒沒有感覺到,只是那種又酸又麻、皮膚發漲的滋味,還有噁心的感覺實在令人難以忍受!
  身邊嘩啦之聲不斷,顯然伏在水底的人都受到了這種生物的攻擊,不停的有人衝出水面。可是殺人蜂仍然在,出水就會被蜇死,入水就會被吸血水蛭圍攻,高闖和他的手下簡直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看情形必須有一個人甘願冒著生命危險吸引走蜂群,其他人才能得救,不然大家死路一條!
  眼看著一個巴掌大的水蛭在吸了他的血後逐漸漲大,高闖一咬牙衝出水面,左手仍然抓著濕衣服在空中猛揮,暫時阻擋住殺人蜂的攻擊,簡練的大叫道:「別硬拉那東西,我們上游集合!」說著猛地竄上岸,沿溪狂奔。
  只聽一陣嗡嗡聲如影隨形地跟著他,那無數雙翅膀扇動的風流把他的後頸都吹涼了,但他不回頭看,只把全部的精力都用在了奔跑和後腦敏銳的感官上。當感覺蜂群已經追上他,並向他俯衝的時候,他縱身一躍,跳入溪水之中,用這天然的水屏障躲避了一陣,而當這邊水下的水蛭也圍過來時,他又跳出水面繼續跑。
  他只盼望這條小溪不要太短,不然他的冒險行為就會沒有意義。至於自己怎麼脫困,他一時之間倒沒有想過。
  就這麼和殺人蜂鬥了幾個回合,奔跑中,他後背上的幾條水蛭吸飽了血後自行脫落了。此時他感到一陣頭暈目眩,知道是水蛭在他的身體內釋放了毒素,假如他再不放血,還這麼不停的跑,毒素就會侵蝕他的中樞神經,讓他慢慢四肢麻木,然後坐在樹下成為野山蜂的美餐。
  再一次,他感覺蜂群臨近了,只得重新縱身躍入小溪。他估計他跑的這段距離夠長了,足以讓蜂群失去追蹤他那些手下的方向,而他也要想辦法盡快令自己脫險。
  但就在他跳入溪水的一瞬,看到了一對黑色的東西在前方一閃。他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那是什麼,只在溪水沒過頭後才意識到那是一對黑豹,它們大概是想到溪邊喝水,無意中進入了這場人蜂大戰。
  救星來了!
  高闖心裡一聲歡呼,同時耳邊聽到了一聲嚎叫。他忍耐住興奮,在水底沉了一會兒,等胸腔中的空氣不剩一絲時,才警惕的從水中站起。
  殺人蜂依然在,但數量絕少,只有數十隻稀稀落落地盤旋在他附近,似乎是一些格外有報復心和頑強的,不蜇死他誓不罷休。不過在這種情況下,高闖是根本不怕的。
  他也不離開溪水,站在那兒掄著濕衣服向半空中抽打。那些殺人蜂徘徊不去,就算死了同伴也仍然攻擊不止,所以沒有多久就被消滅殆盡,屍體就落在水面上。
  折騰了半天終於逃出生天,高闖鬆了一口氣,心想要不是那兩隻誤入的黑豹,讓蜂群找到新的活動物體和食物,他今天說不定就死在這裡了,希望比他跑的快得多的黑豹能度過這一劫,更希望殺人蜂和豹子都跑遠一點,這樣好給他緩衝之機。
  他跑的時候是向著蜂群出現的西邊跑的,一進西邊的密林就發現地上掉下了一個巨大的蜂巢,可見是那個戈拉的奸細射出的一箭,正好打中了蜂巢,所以才招來那麼大的禍事。現在他只要迅速向回走,返回空地後繼續向前,就能和隊員會合。那邊是上游,脫離了蜂群的棲息之地,應該就安全了。
  他邊想邊爬上了岸,一低頭,就見此處的溪流中又聚集了一大群水蛭,他穿著褲子,這些東西竟然也想吸附上去!他又是一陣噁心,同時感覺後背好像有無數小針在扎一樣,不太疼,可是難受極了,不禁罵道:「還原始森林呢,這他媽的什麼生態系統,一條魚沒見著,水蛭卻那麼多,還那麼大!」罵完,他開始往回跑。
  才一返回空地,就見一群人一個沒走,正在整裝,似乎要回去找他,見他安然回來,不由得一陣歡呼。
  「你們這是幹什麼,送死?穿多厚的衣服也擋不住那些野山蜂,它們的尾針能刺穿最厚的犀牛皮。」高闖看著這些一心想救他的手下,說不出是生氣還是開心。這些人違抗他這個八品芝麻小官的命令,而且有可能使他的冒險行為完全失去作用,實在不明智,但這也證明他們都不是貪生怕死的窩囊廢,也不是丟下同伴的孬種。
  「嘿嘿,老高,回頭再罰我們違抗軍令吧,你回來就好。」老鐵乾笑了兩聲,「再說哪有讓上官為下級送死,而下級卻不聞不問之理。」
  「你們就這麼不相信我能活著回來嗎?」高闖看了一眼地面,見地上都是血跡和水蛭的屍體,笑了一下道:「你們手腳倒快,連傷口也處理過了。」
  「看阿布的意思是說,如果不馬上放血,我們很快就會暈呢!」小星道,「如果都暈了,在叢林裡就等於自殺。」
  「大哥還沒放過血吧,我來幫你。」光軍說著從背上卸下背包,取出一支牛油蠟燭和火石。
  那蠟燭是高闖讓每個人都帶上幾支的,不僅可以照明,而且還可以融化了當油使。大明的東西都是純天然的,因此這牛油蠟燭比現代的要好得多。
  看光軍把刀尖在火頭上燒了燒,高闖明白帶著阿布是帶對了,雖然他們之間語言不通,但肢體語言一樣可以交流,不然這些沒有熱帶叢林生活經驗的人,還不知道會做出什麼錯誤的判斷和決定。他估計那些蜂追擊完豹子再回來是需要一段時間的,於是決定先處理一下傷口。那些水蛭太古怪了,晚上宿營的時候,他還要讓大家拿鹼性大的皂角水擦拭一下傷口才行。至於他自己,還得吃點抗神經麻痺的急救藥,因為剛才這通跑,說不定已經有部分毒素侵入了他的身體。
  「阿布還說,這些螞蝗吸了多少血,就要擠出同樣多的血。我身上被好多只咬住了,流的血多了去了。」小老虎牙道:「下回在水裡呆著,絕不會脫衣服了。」
  高闖忍著刀割的痛楚,笑道:「幸虧我沒讓你們洗澡,不然你還有得哭呢。」
  「這裡的螞蝗比咱們大明的螞蝗嚇人多了!」老鐵道:「要不是老高你喊著別讓我們硬拉,阿布說它們會斷在肉裡面拔不出來。」
  「結果怎麼弄出來的?」高闖問。
  「我們上岸後圍成一圈,每個人都用鞋底使勁拍前面之人身上的螞蝗。」小星口齒伶俐地說:「但是這螞蝗太大了,不管用,阿布又教我們用東西燒,我們拿了牛油蠟燭一燒,它們就掉下來了,大哥你自己是怎麼辦到的。」
  「你別氣老子!」高闖憤憤不平地說:「這些噁心人的玩意是吸飽了我的血自己掉下來的。」
  他這樣一說,光軍嚇了一跳,生怕高闖身上留毒,在他身上劃開的口子又大又深了幾分,痛得高闖直冒汗,好不容易放完了血,他背上的刺痛,改為了火辣的刀傷之痛。
  「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得快走。」高闖穿上衣服,向四周看了一下。
  他們來的方向不必考慮,但是剩餘三方,他們要追去哪個方向呢?刺客出現在東邊,如果按習慣性思維,他們應該向東邊追,但這可能是戈拉使的障眼法。西邊有蜂巢,如果向那邊追,必須要繞一大圈避開才行。小溪是從空地中央流過的,溪對面是另一個方向,也必須考慮戈拉逃向這個方向的可能。
  「我們走哪邊?」老鐵問。
  「先到溪對面找一下有沒有線索。」高闖說著,再一次跳入溪中,趟到溪對面去。
  在選擇追蹤方向的時候,他突然意識到在發生這場災難前,他還沒有檢查過溪對面的地方,戈拉不可能是憑空飛走,或許這邊會有什麼線索留下。他必須綜合所有的情況才能判斷,因為這意味著他們捉到戈拉的可能性有多大,他不能犯錯誤。
  抽刀砍斷了一根樹枝,高闖在空地周圍的樹根下認真而快速的尋找。其餘的人明白了他的意思,也紛紛涉水而過,雖然對這條溪還有點心理障礙,可是每個人都知道時間不等人。
  就這麼找了一會兒,光軍突然叫了高闖一聲。高闖聞聲望去,就見光軍撥開了一個樹窩下的雜草,露出下面的一隻躺倒的靴子來。
  高闖連忙跑過去,才要伸手去拿,卻被阿布攔住了。他指了指樹窩,又把食指勾起,紮了高闖的手臂一下。高闖立即明白阿布是讓他小心蠍子,因為這種昆蟲最愛藏在樹根爛草之中了,他一急之下倒疏忽了。
  用樹枝挑起那只靴子,見裡面並沒有東西落下才拿在手中,高闖一眼就認出那是花想容的靴子。因為這是明軍的統一式樣,而且鞋碼較小,花想容既然被戈拉綁架走了,掉一隻鞋在這裡也不稀奇。
  這證明她還沒死,也證明戈拉一行確實到過這裡,更證明他們前面的追蹤並沒有錯,問題是下面他們要走哪個方向呢?
  「大哥你看這裡。」又是小老虎牙異於常人的雙目發現了新情況。
  高闖走近了些,用樹枝輕輕撥開地上的爛草,赫然發現泥地上嵌著五枚永樂通寶的銅錢。這銅錢擺成了一個箭頭的樣子,正指向西北的方向。
  「花——容書記官給我們留下記號了。」高闖喜道。
  「確定是容書記官留的嗎?」老鐵謹慎地問。
  高闖點了點頭,「絕對是她留下的。你看,這銅錢都是同一面向上,而且字體都是一個角度,除了容書記官,沒人這麼喜歡秩序和整潔的。而且,銅錢周圍的地面平整,不可能被人修改過。還有,容書記官被綁架的時候,營房裡少了一貫銅錢,說不定她是故意帶在身上的。相信我,絕對是她留下的線索沒錯。」
  花想容對秩序的熱愛也是一種強迫症,他太瞭解了。不過希望她跑到樹根下玩花樣,沒有被昆蟲傷害到才好。但這個女人做的也太隱蔽了,戈拉倒是不容易發現,可她怎麼知道他一定發現得了呢?他又不是雷達或者掃瞄儀。
  這情況讓他即興奮又有些擔心。她畢竟是個女人,如果在拉拉扯扯中被戈拉發現了身體的秘密,說不定會出事的。不行,一定要盡快找到戈拉。
  「列好隊,我們馬上追上去。」高闖道:「戈拉熟悉地形和密林生活,是個山耗子,這是他的優勢。可我們訓練有素,行動敏捷,這是我們的優勢。只要我們判斷正確,很快就會追上他,救出容書記官,拿回信使的回函,還給我們死去的兄弟報仇!」
  「是!」眾人異口同聲地答。
  高闖叫小老虎牙過來跟在阿布的後面,囑咐他多注意樹根,因為他想花想容可能在同樣的地點再留下線索,而這一行人中,只有小老虎牙的眼力最好,異於常人。安排好一切,他們向西北進發。
  在密林中急行軍的體力消耗是可想而知的,何況他們在溪邊空地時根本沒有休息好,東西也沒吃,可是大家都急著追蹤戈拉,竟沒有一個人叫苦,一直從中午追到了天黑。
  一路上,阿布充分發揮了他的追蹤技術,憑借泥地上的腳印,樹枝的變化,甚至昆蟲和鳥類的驚起狀況判斷著戈拉的行動路線。高闖完全信任他,但同時發現戈拉是在密林中繞圈子,因為他手錶上的指南針告訴了他,他們追蹤的方向轉了很多次。
  高闖想,戈拉可能是為了甩開他們而在密林中來回亂竄,但同時他也覺得戈拉這麼做可能還有其他用意,具體是什麼,他無從得知,卻相當好奇。
  難道戈拉也有秘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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