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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冰水比水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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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柳暗花溟]大明西遊記(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智天使(八級)

你不理財,財不理你.你一理財,財就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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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6-16 19:24:25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占城篇之秘密神殿 第四十七章 眼珠
  一切商定,高闖先是走出暗道觀察了一下山谷中的地形,然後又在附近走了幾步,故意弄出一些大的聲響,看那條巨蟒會不會輕易出來。當然,也沒忘記弄了幾件衣服。
  那兩個被他射死的戈拉手下,就倒在離暗道口不遠的地方,假如巨蟒衝出,他完全可以迅速回退到安全地帶。但儘管如此,他還是有些緊張,畢竟那巨蟒於他而言,雖算不上大仙,也算是妖怪了。
  一邊扒下死人的衣服,一邊環顧了一下四周。剛才他只是探出一點身子觀察,因為角度的關係,有的地方沒有看到,這下身在谷中,終於被他發現,他們所在暗道的右側就是戈拉逃進去的山洞,而在左側竟然有一扇巨大的石門,雖然只是一道石門罷了,可高闖一見心花怒放,冒著風險摸索了一番,然後屁顛屁顛地跑回來。
  「你嚇死我,跑那邊去幹什麼?」花想容道。光軍也在一旁幫腔,說大家有多麼怕那條巨蟒會跑出來。
  「我聞到金子味了。」高闖道,心裡的感覺讓他很確定那邊就是存放寶藏的地方,心裡一直可惜現在不是在現代,否則那條巨蟒肯定讓動物保護中心逮了去展覽,而他自己只要拿炸藥轟它一傢伙,然後就能帶著寶藏乘坐直升機飛走了。一想到寶藏壓得直升飛機勉強起飛的模樣,高闖不禁按了一下自己的下巴,好歹身邊還有人,口水流下來就不好了。
  他把那幾件衣服比劃了一下,撿最大的套在身上,可他和光軍的身材都比較高大,實在不合身,只好把衣服撕扯一下,勉強圍在腰間,上下一看,簡直是野人的裝扮,整個是「泰山」兩名。折騰了好一陣,一直蹲在暗道口的老鐵報告說,巨蟒一直沒有動靜,高闖於是跳出洞口,向戈拉所在的暗道跑去。
  在那條暗道前,高闖先停了一下,見那條巨蟒果然沒有出現。抬頭一看,日上三竿,天氣好得不得了,陽光明媚極了,而湖水上面的霧氣也已經散了,水光鱗鱗的,景色真的很美。只是暗道內卻很昏暗,細看才能發現有火光隱隱閃動,可見戈拉正如他所料,並沒有走。
  再回頭看了一眼巨蟒所在的山洞,就見水簾後嶙峋猙獰的洞口陰暗著不動,卻又給人無比的威脅!
  他沒有猶豫,悄悄潛入暗道內,感覺這邊的暗道口和他們那邊的差不多大,內壁也同樣平整,簡直是一個師傅挖出的洞,而且也是越向裡走就越敞亮,走了差不多十幾米,暗道內說話的聲音也清晰了起來,雖然聽不懂裡面的人在說什麼,可是能聽出確實是兩個人的聲音,一個是明人,一個正是戈拉。
  高闖把弩箭端在身前,慢慢向有火光和人聲的地方走去,見戈拉和明人是閃在一個急彎後說話,沒有注意到他的靠近。別看戈拉剛才跑得屁滾尿流,可在明人面前照樣耀武揚威,聲音很大,大概沒想到高闖竟然敢跑過來。
  他靜了一下,聽戈拉似乎越說越激動,一個跨步跳出來,對著戈拉毫不留情的扣動弩箭的扳機,一箭射到他手臂上,因為距離近,弩的力量又大,箭竟然穿透了戈拉的小臂,而高闖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又是一箭射到了他腿上,疼得他殺豬一樣地叫起來,倒地時像一扇豬肉一樣啪的拍在地上。
  高闖上前一步,一腳踢在戈拉的太陽穴上,讓他當場昏過去,鬼哭狼嚎聲嘎然而止。雖然寶藏的事是他引出的,但一切的災難也是因他而起,如果不是留著他有用,高闖恨不能現在就給他來個萬箭穿心。
  「闖爺啊,謝謝您救命之恩。」明人撲倒在地,抱著高闖的大腿,大聲號哭。
  「起來起來,少來這套。」高闖低頭看看明人,輕踢了他一腳,見他一點眼淚也沒有,完全是干打雷不下雨。再看看地上的戈拉,又後悔了自己的衝動,發愁要怎麼把這麼胖的一隻餌弄出去。
  衝動是魔鬼,這話一點不假。可是目前也只能算了,只好先坐在暗道裡,盤問起明人。
  「我是無意間得到寶藏的秘密的。」
  「結果你就準備私秘起來?」高闖斜著眼看明人,「不用害怕,這是人之常情,要是我也會這麼做。可是你闖爺我有本事看也有本事拿,你呢?如果早說,何至於讓戈拉這通迫害。」高闖瞄了明人一眼,看他原本黑瘦的臉「胖」了好多,又青又紫的腫脹著,眼角還未完全癒合的裂傷像一條蚯蚓一樣爬在臉上,其他裸露皮膚上的傷痕就不用說了,可見明人一開始是不肯就範的,是被好好侍候過後才被迫說出寶藏秘密的。
  「闖爺說的是。」明人偷看了高闖一眼,「後來我不是通過容書記官報告您了嗎?還好我迷途知返,您也才能救我一條狗命。」
  「你快得了吧,這一路跟過來,若不是我命硬,早被你剋死八回了。」高闖看著明人,只覺得他有點不對勁,可又說不出是哪,於是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的臉看。
  明人見高闖目光爍爍,以為是威脅他,嚇得低著頭辯解道:「闖爺明鑒,我可不是要害您,實在是相信以爺的能耐必能化險為夷。再說,您若不跟上來,難道讓這些寶貝便宜了戈拉這狗娘養的嗎?您原諒小的一時貪心,但論起來,肥水不落外人田,好歹咱們都是大明的人。」
  提起大明,高闖突然想起他這回來的「正事」,就是那封密信,連忙俯身翻了一下戈拉身上的布包,三、兩下就搜了出來,綢子袋、硬殼紙,奏折似的,裡面寫了一些古怪的文字,還蓋了虎頭印,一看就沒錯。
  「爺我為的是大明的社稷,不是為了你的寶藏。」高闖晃晃手中的東西,然後別在後腰上,說出的話連他自己都不信,何況明人。
  但明人做慣了掮客,嘴頭又滑又甜,奉承道:「我知道啊,可是闖爺順手為皇上立下新功,從此陞官發財不是更好嗎?我也想了,一個人沒那麼大腦袋就別戴那麼大的帽子,我也沒有那個富貴命,不如就獻給闖爺,獻給皇上,只要給我這袋子裡裝點金銀,讓我能有個路費,回到大明落葉歸根就成了。」
  「你要這麼說,也算你這趟沒有白遭罪,吃不下的硬吃,只有撐死了事。在這虎狼地,你要透出一點金銀的味來,就能讓那幫土匪活吃了,但你如果忠心大明,或者我可以幫你發筆小財,榮歸故里。」高闖根本不相信明人心裡是這麼想的,但卻把話挑明了說。大家都是龍的子孫,假如明人真的老老實實,他不會做獨吞或者趕盡殺絕的事。寶藏這個東西,見者有份,他並不貪。
  明人連連點頭。
  「但話說回來,聽你這意思,寶貝不少哇?」
  「闖爺,先前我也不太知道,但假如這事是真的,想來是少不了的。」明人道:「闖爺看到那個石門了嗎?那麼大,估計裡面的洞子也不小。總不成山大個洞,卻只藏了一塊金子吧,那也對不起挖出這個神殿的功夫啊!」明人說著,眼睛不由自主的一翻,但奇怪的是一隻眼睛轉了轉,另一隻眼睛像翻白眼似的一瞟,速度極快,一閃就過去了。
  高闖心裡一凜,留了心,這才明白明人的臉上有什麼不對。
  明人此時滔滔不絕地講起這個寶藏的傳說、他是如何無意間從一個僧侶身上得知了這件事,以及他對大明和皇上有多麼忠心。高闖不住點頭,發現明人這只右眼看似正常,但斷斷續續地會翻白,就像他斜著眼看人,又像他整個人分為了左右兩半一樣,十分詭異。
  「可是你們是如何順利通過這麼多關卡的呢?」高闖突然打斷明人,「你手裡一定有機關圖和鑰匙吧?不然以這頭安南豬的智商,肯定是過不來的。」
  「地圖?」明人眨了眨眼睛,右眼條的翻了個個兒,但他自己並沒有意識到,「地圖是有的,不過並沒有畫在一張紙上,當時是那個僧侶詳細講給我聽的,都在這裡。」他指指自己的腦袋,大概是因為腦袋晃動了一下,那右眼又翻了過來,眼瞳漆黑,正常極了。
  「鑰匙呢?不可能沒有機關鑰匙吧?我這一路仔細搜索過,連個機關渣都沒見到,所以肯定是有類似鑰匙的東西吧?」
  「這狗娘養的過了機關後給扔了。」明人想也不想地指著地上的戈拉。
  「那麼拿了寶藏要怎麼回去呢?」高闖想起自己來時的路,先不提那條暗道帶來的驚悚感,單那個水池就讓他無法背著寶藏通過,何況繫在四道門石室上的繩子莫名其妙的斷了,根本無法再上去。
  「從這邊回去就行了。」明人說,「所有的機關暗門,從外往裡進需要鑰匙,可從裡往外出都有扳手,只要扭一下就可能通過,容易得很。」
  「從那邊走?」高闖向暗道深處一指,引明人去看。就見他的腦袋微側過去,左眼也正常斜過,唯有那只右眼,還是瞳孔朝前,似乎一個明人和他說話,另一個明人死盯著他!
  高闖心下一狠,突然上前一步,扳住明人的腦袋,伸指摳出他的眼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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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6-16 19:24:47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占城篇之秘密神殿 第四十八章 計劃
  明人長聲慘叫,可是眼裡卻沒有流出血,他的右眼竟然是假的!
  「這就是鑰匙吧?」高闖把那顆假眼珠在明人身上擦了擦,然後放開了他。
  「闖爺——」
  「別跟我耍花槍,你闖爺我是什麼人?下次再騙我,你的小命就完蛋了。」高闖把那顆假眼珠放在火光下看了一眼,心裡樂得一顫,發現了這次叢林探險的第一個寶貝。
  這眼珠是由一塊寶石製成,雖然一時分不清是什麼材質,不過眼黑和眼白融合得極為自然,顯然是一塊天然的兩色寶石。這已經非常罕見了,但最奇妙處卻是被火光照射一陣後,寶石的顏色漸漸淡了下來,到最後成為了透明的,而在這團透明之中,有一條曲曲折折的黑線,細一看卻是一幅簡單的圖畫,正是來神殿的道路。
  高闖知道有的琥珀裡會存在一些異物,可從沒見過寶石裡藏地圖的,也不知道是先有寶石,而後照著寶石裡的圖案鋪就了通往神殿之路,還是先有了神殿,再用世人不傳的秘法改造了這顆寶石,但無論如何這寶石也不能簡單的用罕見來形容,而是神奇了,是價值連城的東西。
  從一進神殿,他就看到無數的眼睛圖案,在幾道關卡處,還發現了只有眼眶而沒有眼珠的雕刻,當時就感覺那雕刻是正常人眼睛大小,只是眼珠被人摳去了,現在看來,原來眼眶是鎖孔,眼珠就是鑰匙。再看這寶石假眼的背面有許多凹槽,和雕刻眼睛的凸出部分十分吻合,這更證明了他猜測的正確。
  「闖爺——」
  「別叫我!口口聲聲說自己效忠皇上,竟然想私密了這東西,你是哪一門子的大明子民?收繳國庫了!」高闖光著上身,腰上圍著破破爛爛的幾塊布,只好把寶石塞進靴筒裡。說到國庫的時候突然覺得這個詞那麼熟悉,想當初六公主就是這麼明搶自己東西的,不禁有點好笑。
  「不是的,闖爺,這東西您拿去呈獻給皇上,我是不敢反對的,可是它還有用處。」明人因為少了這假眼珠,右眼的眼皮耷拉著,再加上臉上的傷痕,看來滑稽又猙獰,帶著一臉的不懷好意。
  「還有什麼用處?我可提醒過你了,假如你再騙我,你就活到頭兒了。」
  明人歎了口氣,「事到如今,我一點小心眼也瞞不過闖爺您,我還蹦噠個什麼?可我說的全是真的。您就不想想,戈拉比您早到了十個時辰,為什麼一直不打開寶庫?為什麼要貓在外面等著,冒著讓蛇大仙吃了的危險躲在湖水邊上?」
  「你這奸滑的東西一直歪纏,我還沒問到那一樁呢!」高闖歪著頭,微瞇著眼睛盯著明人道。
  不自覺中,明人感覺到高闖無聲的威脅,想耍花招的心不剩一分,老老實實道:「您看到湖中那個石柱了嗎?寶庫打開的機關在那裡。如果不從那裡打開機關,而是強行闖入,就會青山塌、寶庫毀。」
  高闖沒說話,判斷了一下,覺得這事雖然聽著神奇,不過還是靠譜的。整個神殿的建造都是巧奪天工,現在就是說開啟寶庫的機關在蛇眼裡他都信,何況只是在湖水中。那根石柱本來顯得很突兀,有特殊用處是正常的。至於說「青山塌、寶庫毀」,這是必然的,雖然他曾經想過回現代用炸藥來炸,但其實心裡也明白,這神殿機關重重,強行進入不得。
  「湖裡有什麼?這死豬一直不敢過去?」高闖隱隱覺得這一切都和那條巨蟒有關,但仍然想從明人這裡得到證實。
  明人打了個寒戰,不自覺的向高闖這邊靠近了點,「不是湖中有什麼,而是那位蛇仙大人!闖爺你也看見了,有一點動靜它就會出來,發起怒來是要吃人的。它老人家尤其聽不得水聲,只要水一響,它立馬出來。可是機關在湖中間,不下水是不行的。這狗娘養的戈拉一直想渡過水去,可一碰水,蛇仙大人就喘粗氣,頭回大仙現身就把我們嚇了個半死,剛才還——」
  原來是因為那條巨蟒擋了路,所以戈拉才沒有得手,從這個角度上講,高闖應該感謝這條巨蟒,但他現在也犯了難。不管是不是像傳說中的那樣,怪獸巨蟒是守護寶藏的,但現實的問題是它在那兒,這寶庫的門就打不開。
  對此,他心裡隱約是有個計劃的,但這個計劃十分冒險,而且要分外精確才行。
  蹲下身,他狠狠拔出戈拉身上的箭。箭頭有倒勾,帶出戈拉身上的一條肥肉,疼得他從昏迷中清醒了過來。
  「把這狗娘養的給我捆結實了,有一點鬆,就拿你去餵蛇!」高闖把腰上掛的繩子扔給明人,自己則把箭甩了甩,又放到箭袋中。現在武器資源短缺,不能浪費。
  明人恨戈拉恨得牙根癢癢,不用高闖吩咐就把他捆了個結結實實。戈拉剛才被高闖一腳狠踢在太陽穴上,直到這會兒才眼冒金星,胳膊和腿上又痛入骨髓,只得任由明人擺佈,連反抗的力量也沒有了。
  「你說你活在這世上,除了浪費糧食,還有什麼用?」高闖示意明人把戈拉拉起來,「一會兒跟我到那邊暗道去,別勞煩我推你,自己走,不然遇到蛇祖宗,就給它老人家塞牙縫吧!」
  明人翻譯了幾句,因為高闖給他做了主,也有了點耀武揚威的意思。戈拉明白了高闖的意思,嚇得大叫,嘴裡不知說著什麼,身子一直向後退。明人比較瘦小,被他扯得好幾個趔趄。高闖看得火大,一抬手把弩箭對準戈拉的頭,「你忤逆老子的話,讓你現在就見閻王!不信你試試!」
  高闖眼光中的殺氣,渾身上下散發的壓倒性優勢讓戈拉本能地閉上嘴。他們直接面對過兩次,第一次高闖先禮後兵,把他治得服服帖帖,但他還有一點不服氣。而後他一路逃竄,高闖一路追擊,無論他用什麼陰謀詭計,高闖都能帶人追上來,並不斷剪除他的黨羽,讓他一直心慌意亂,好像有猛獸跟在自己的後面,而自己不過是對方的食物。再後來,他以為這神殿的可怕機關會要了高闖的命,著實高興了一番,哪想到什麼也沒能攔住這個大明來的男人,直到他把自己逼入死局。
  他害了太多的明軍人命,這男人是斷不會饒了他的,他似乎看到死亡就在前面等他,哪裡還走得動路?
  只感覺屁股上被猛踹一腳,戈拉跌出了暗道口,一頭摔在地上,剛才被踢過的地方疼得他幾欲呼喊,可是因為怕驚動了蛇仙而只能強忍著。還沒等他爬起來,明人也一下跳出暗道,飛也似的向左側跑出,然後隱沒在另一個暗道中。
  高闖手中握著拴住戈拉的繩子,走在戈拉身後,不緊不慢的,像溜狗一樣,倒是戈拉不斷向前竄,恨不得立即躲到暗道中。不過高闖看似輕鬆,但其實全身都緊張著,雖然是慢慢地在走,眼睛卻一直盯著蛇洞看,假如蛇王一出來,他能以最快的速度躲進暗道中。
  明人說,一有動靜蛇王就出洞,可是他來這邊時就故意弄出了聲響,現在又故意踢動石子,那條巨蟒卻理也不理,只嚇得戈拉一個勁的向前跑,生怕引出那條蛇王來。
  「光軍,不用盯著他,他不敢往外跑。」高闖拍了拍光軍的肩,招呼他來議事。戈拉就坐在暗道邊上,高闖量他嚇破了膽,絕不敢冒險回到另一邊去。
  他們的情況很簡單,就是必須要到湖中間去打開機關。明人說,只要把寶石眼珠放在石柱上的眼睛雕刻上一按,機關就能打開了。說到這裡,高闖還真佩服明人的狠勁,當時他得了這個寶藏的秘密,竟然弄壞自己一隻眼,然後等傷好後再鑲嵌進這顆假眼。這樣,沒人會知道他換了假眼,也沒人會知道他的秘密。他說是因為救了一名僧侶的命才得到這個寶藏的線索,對此高闖根本不信。在占城港這個地方,沒有善良的人可以生存得好。
  這顆假眼太逼真了,還能夠反射光線,根本是以假亂真,比現代的假眼工藝都好,若不是因為頻頻拿出來當開啟機關的鑰匙使用,也不會在眼窩中鬆動,更不會被高闖發現。可笑的是戈拉,一直以為地圖在明人腦子裡,又因為怕機關,每回明人去開機關時,他都躲得遠遠的,否則這眼珠最後也不能安全保在明人手中。
  可是,去湖中打開機關,意味著巨蟒會出現。它那麼巨大,任何人和它對抗只有死路一條,被它吞到肚子裡,恐怕永世都不得超生。所以,硬來是不行的,打道回府也是不行的,只有智取一途。
  他有個粗略的計劃,此刻又細細想了一回,然後就吩咐下各人的任務。
  「這也太危險了。再想吧,總會有其他辦法。」花想容聽到高闖的危險計劃,臉都白了,第一個反對。
  「沒時間耽誤,咱們進山好幾天了,鄭大人那邊可能已經建好了周轉港,我們必須盡快,不然就趕不上船隊了。」高闖道,「只要我們不慌,算計精確,一定能成功。」
  他挨個看了一遍花想容,老鐵,甚至明人,最後落在光軍的身上。這一回,光軍是關鍵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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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占城篇之秘密神殿 第四十九章 蛇斗(上)
  計劃好後,一行人就準備了一天。
  當晚上在洞內收拾戈拉這個「餌」時,他叫得比殺豬還慘,簡直稱得上是震耳欲聾,整個暗道都灌滿了他的嚎叫。把他推出洞口時,他拚命反抗,因為是求生的本能掙扎,高闖和光軍兩個人才把他按住。高闖在他身上狠割了一刀,一邊的老鐵倒了一點麻草汁在他傷口上,他這才消停了下來。
  「這餌不聽話,出去後不好控制。」老鐵道。
  「放心,他是尿作兒出來的,一見蛇祖宗就癱了,玩不出花樣。」高闖道,「老鐵,你這是給他上了多少麻藥啊。這種怪草麻勁特別大,隔著我褲子扎到我腿上就讓我有些頭昏,這下搗成草汁,濃縮精華,別回頭麻的他背過氣去,那蛇可挑嘴,不吃死食的。」
  「你老大在他這身肥肉上捅出了那麼大個血窟窿,我倒多少草汁也讓血衝開了,沒事,保管一會兒讓蛇祖宗吃得開心。」
  高闖笑了一下,扭頭看了一下花想容,見她臉孔雪白,道:「我知道這很不人道,可是你看動物園中拿小動物去餵猛獸就人道嗎?而那些小動物從沒有傷過人,可這頭死豬——」他踢了一下戈拉,「傷害過多少人?所以一切是他咎由自取。唉,你就是從美國鬼子那兒學了太多的偽善,我就喜歡以暴制暴。」
  花想容嘴唇動了動,半天才說:「我是擔心你,你這樣——太冒險了。」
  高闖咧嘴一笑,「我沒念過多少書,從泡在海上那天起,就是搏命的,這也就是我的可行性報告。」他突然想起花想容常念叨的東西,順嘴來了一句。
  「你會回來吧?」花想容一想到高闖的計劃就覺得緊張萬分,這計劃要求不能出一絲差錯,可是他們事先根本無法試驗和模擬,所以出差錯的機率很大。
  「廢話!難道我英勇就義,讓你們白白得了功勞,然後後半輩子躺在金山上數錢玩?咱不是那人!放心!放心!拚死我也要回來和你分錢。」
  明知道他是開玩笑的,可看到他眼睛亮閃閃的,花想容的心還是安定了不少。才想說什麼,地上的戈拉一陣扭動,吸引了高闖的注意力。
  「別磨蹭,咱們也等了一天了,這會兒蛇大爺也該出來覓食了。」高闖道:「這兒是個絕谷,它那麼大體積,不可能只依靠谷中的食物生活,蛇洞那邊一定還有其他出口。如果它老大人到另一處覓食,等咱們進了寶庫再被它堵在裡面,那大家就都給它當備糧吧!」
  「大哥,小心。」光軍又緊張,又擔憂,握著弩箭的手輕輕地發抖。
  高闖握住光軍的手道:「別人能怕,你可不能,萬一咱們這一趟失誤了,再要找餌,就只能是拿容書記官開刀了,明人太瘦。」他故意說的輕描淡寫,然後走到暗道口邊觀察了一下。
  就見天色已經全黑了,但月光明亮,照在地上如灑了一地碎銀,白晃晃的,湖水在月光的映照下美如仙境,那道瀑布如一匹白綢似的掛著,襯得蛇王洞更加深幽,乍看上去好像是活的一樣,能呼吸、能咀嚼,只等人誤入其中。
  感覺巨蟒沒有在洞口呆著,高闖小心地走出暗道,警惕地向前走了幾步,一邊向另一個暗道移動,一邊彎身撿起好幾塊趁手的碎石,裝在身上背的布袋中,等差十幾米到達的時候,他停住了,突然大喝一聲,「蛇王,老妖怪,出來見一下你闖爺!」
  山谷很靜,他運足了氣喊,回聲裊裊,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只覺得絕壁上的籐葉都被震得撲漱漱直響,一陣陣細沙也滑落下來。
  高闖等了一會兒,不能說不緊張,但卻強迫自己鎮靜著不動,只覺得瀑布後的山洞隱約有些呼呼的氣喘聲,似乎是警告。
  高闖嚥了一下口水,壓制著漸亂的心跳,不但沒有後退,反而向前了幾步,「老子要拿寶貝,遇佛殺佛、遇神殺神,你擋不住。小蛇,小長蟲,出來!」語畢,把手中的石頭連連扔進湖水中。
  他臂力強,石塊直落在湖的中央,發出很強烈的落水聲,平靜的湖面一瞬間被他攪碎了,一陣寒氣升了起來,快速瀰漫滿整個山谷。
  刷的一下,一陣陰風吹過,吹得高闖汗濕的衣裳鑽進一股涼意,似乎大蛇還沒出來,先有一條小蛇爬上了他的背。他慢慢向後挪,緊盯著洞口,就見兩盞綠火亮了起來,晃悠悠的移動到洞口,但卻沒有立即出來,只有一片巨大的陰影在白慘慘的月光下沉默著、威脅著。
  「呀,怎麼著?嫌我的肉不好吃,不屑你出來一趟?」那條巨蟒的態度讓高闖早被海風溜野了的心極度不爽,覺得被侮辱,他也不想想,被吃掉並不是好事,況且可能是它已經在別處吃飽了回來了,「告訴你個沒見過世面的畜牲,中國什麼都比外國好,人肉也一樣,來吃我吧!」話音未落,拿出最後一塊石頭丟了出去,這一次不是扔向湖水,而是扔向了巨蟒,同時,手中的火把晃個不停,以移動的火光吸引巨蟒的注意。
  咚的一聲,石頭落地,遠沒有到達蛇頭所在的位置,但卻成功的刺激了巨蟒的神經,就聽卡嚓嚓一陣怪響,蛇身出洞了。白天看時已經很讓人驚恐了,晚上在月光的映照下,一片黑影更像排山倒海一樣快速湧來,黑影中的鱗鱗白光像一把把小刀子一樣,把夜晚都割開了。
  「操你個蛇祖宗的!」高闖怪叫一聲,撒腿就跑,連頭也不回,不過十幾米的距離,卻好像有萬里長征那麼艱難,而後面風聲漸近,如果成功到達就是生,否則就葬身蛇腹。
  女人的驚叫聲響起,感覺灼熱感和冰冷感同時到達,他一手握火把,一手持刀,不管不顧的看準洞口,縱身一躍。洞口狹窄,如果計算失誤,他就會彈到地下,接下來就要面對蛇口。他想過這種情況,那時他必死無疑,但他臨死也要掙扎一番,讓這條蛇王嘗嘗火燒和刀割的滋味。他從來就是這個狠性子,就算雞蛋碰石頭,也要弄他一身蛋黃子!
  「呯」的一聲和「哈」的一聲同時響起,他落地了,因為目測準確,幸運的直接落入洞中,火把跌出好遠。先著地的雙手和膝蓋與石地相撞,疼得鑽心。可他沒有時間顧及這些,感覺一個冰冷濕滑的東西蹭到了他的小腿上,駭得迅速翻過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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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占城篇之秘密神殿 第五十章 蛇斗(下)
  整個洞口都被蛇頭堵住了,抬眼望去,只見到血紅的信子在眼前吞吐著,張開的蛇口中,一排向後彎的雪白獠牙像利刃一樣,被旁邊的巨大鱗片一襯,閃著寒光。往後看,蛇咽處起伏蠕動著,惡臭腥膻之氣盡數噴在了洞中,熏得高闖差點昏過去。
  在被蛇信再次舔到前,高闖幾乎是手腳並用著向後爬。他明白一般的蟒蛇是沒有毒的,可現在他是在六百年前,在一個鬼斧神工的神殿裡,他有點拿不準,萬一巨蟒是有劇毒的,被噴上一口毒氣或者毒液都不是鬧著玩的。
  從遠處看,這條巨蟒的體形已經十分駭人,此刻距離接觸,更讓人感覺人類有多麼渺小,若不是借助山洞的力量,巨蟒吞掉他這樣塊頭的人和玩兒一樣,甚至都不會噎一下。這讓高闖有點擔心,如果巨蟒一口吞掉餌,而不是像它先前吃人那樣先吞一半,把人掛在嘴邊一會兒,他們的計劃就會失敗。
  眼見退到了安全的地方,高闖才有時間拿下背在肩上的弩箭,對著蛇口連射三箭。
  這巨蟒是怪物級的東西,不過這麼近距離被弩箭射中,還是疼得它發出吭哧吭哧的叫聲,然後瘋了一樣撞擊洞口,巨大的腦袋撞得山壁上的泥沙紛紛落下。雖然高闖明知道洞口是塌不了的,卻還是不由自主地又後退幾步。
  但隨即,他想起他必須完成的事,於是連忙從已經甩到一邊去的背包中拿出幾個竹筒,擰開簡陋的蓋子,把中間的草藥汁全潑向了巨蟒。
  巨蟒正在狂怒之中,見到什麼都一口吞下,最後一次,高闖的手滑脫了,連竹筒一起扔了出去,那巨蟒也是照吞不誤。
  扔完這些東西,高闖的任務完成,走得遠遠的,拿著火把觀察。他知道這些麻醉草汁雖然厲害,但巨蟒的體積太大,藥力肯定不足以把它麻翻。但在他的計劃中,也沒有想過要麻翻巨蟒,而是要殺死它。不是他殘忍,而這本就是你死我活的局面。
  這一步,只是要引它出來,惹怒它,然後讓它的行動遲緩一些而已,假若它的動作太快,就會給光軍和老鐵造成很大的威脅,而且下一步也不好進行。現在看來,他做到了,因為巨蟒雖然還在憤怒的撞擊山洞,但頻率已經慢了下來。
  「光軍,看你的了!」明知道光軍聽不見,高闖還是大喝一聲。而在另一個洞中的人,自看到巨蟒出洞後,心就全提到了嗓子眼兒,直到看到巨蟒撞擊山洞,才知道高闖暫時是安全的。
  「準備好了嗎?老弟。」老鐵緊張地問。
  光軍點了點頭,又看了看身邊拿著火把的花想容,見她緊張得面無血色,要雙手用力,才能使火把不掉在地上。
  一邊的明人和老鐵押著戈拉,而戈拉似乎明白了自己的命運,拚命想掙脫,但麻草汁的藥力還沒有過去,他全身只能抖動不止,一雙眼睛翻著白。
  「那就幹他娘的,老子什麼都殺過,就是還沒殺過這麼大的傢伙,這回可開了齋了。」老鐵由於緊張,一直低聲咕噥著,本想在戈拉的傷口中再倒些草汁,又怕真讓他動不了,引不起蛇爺爺的食慾,最後還是乾脆沒倒,和明人合力,把抖如篩糠的戈拉連拉帶拽,拖出了暗道。
  一出暗道,就感覺出了那條巨蟒的巨大威脅,雖然它還在拚命撞擊洞口,沒有回過頭來攻擊後方的人,但卻仍然讓老鐵覺得它一回身就能讓他們葬身蛇腹,明人更是嚇得腿都軟了。好歹把戈拉拖到離洞口十米遠的地方,兩人迅速跑回洞中,
  「真他媽的嚇人,老弟,小心走著。」老鐵拍拍光軍的肩,讓出了洞口。
  光軍深吸一口氣,從洞口探出身去,見那條蟒蛇的動作似乎比剛才慢了許多,心裡知道是高闖的行動成功了,於是向前一步,一隻腳還踏在暗道中,另一腳已經踩到暗道外,深吸一口氣,把硬弓拉滿,對準蛇身射了出去。
  一箭,射空了,第二箭,還是空,第三箭才射中蛇身。
  巨蟒嘶叫一聲,立即扭轉頭來看。蛇本來就是很敏感的動物,雖然被高闖吸引走了全部注意,放過了身後偷偷摸摸做手腳的老鐵和明人,但被一箭射到,還是立即發覺。在這個地方,它是食物鏈的頂層,從沒有受過任何冒犯和挑釁,今天無故被招惹,還兩次受傷,現在更是頭昏腦脹,狂怒之下顧不得躲在洞裡不出來的高闖,反身撲向光軍。
  不過蛇是不能像人一樣直接轉身的,要迂迴過身體來才行。這為光軍爭取了時間,一回暗道後,立即拿出那支特製的箭,倚在壁上喘粗氣,心裡明白自己太緊張了,完全沒有大哥對陣時的冷靜沉著,如果這樣下去,最後的一擊必會失手,而那一擊是唯一的機會。
  「別擔心,你一定行。」花想容勸道,雖然她自己也緊張得要死,聲音發抖,而老鐵則早就擠到暗道口觀察情況去了。
  就見巨蟒回過身來後,一時失去了攻擊目標,搖晃著巨大的蛇身茫然了一會兒,但它很快就發現了地下的戈拉。老鐵算計的時間剛剛好,巨蟒被射中的時候,正好是戈拉身上的麻藥效力消退的時候,假如他繼續躺著裝死,有可能會被巨蟒忽略,假如他有勇氣,十米的距離,他也可能跑回暗道中,可他偏偏兩樣全不佔,巨大的驚恐下,他只能在地上爬著。
  不知道是麻藥的作用,還是巨蟒故意的,它爬行過來的速度很慢,差不多是一米一米的向戈拉靠近,這在旁人看來格外有威脅感,好像巨蟒對人類的仇恨全被化成了這緩慢而凶殘的行為。
  戈拉發出被宰的動物才有的哀號,像一顆抖動的球一樣試圖向前滾,然而和巨蟒比起來,他實在太弱小了,這麼多年來欺壓良民,手上沾染無數無辜者鮮血的劊子手,如今成了更強者的食物。
  巨蟒追上了他,像一片死亡烏雲一樣籠罩在他的上方。驚嚇中,他本能地翻轉過身體,見那對綠色的蛇眼傲慢而冷酷的俯視著他,那條翻捲盤繞的紅信活脫脫像是勾魂使者。
  蛇口張開了,大到好像蛇頭要從蛇口處斷開。然而蛇頭並沒有斷,而是猛地對他當頭罩來。他只來及發出一聲哀叫,眼前一黑,上半身已經進入蛇口之中!
  「機會來啦!」老鐵大叫一聲,聲音中又是高興,又是壓抑不住的驚恐,畢竟眼看著人類被吃,那滋味實在難受。
  在巨蟒咬住戈拉的一瞬間,光軍已經調整好呼吸,並拉滿了弓,此刻老鐵一錯身,花想容立即跑過來,用火把在箭頭上一點,箭頭上包裹的浸了油的布立即燒了起來。
  別緊張,肩部放鬆,手臂繃緊,瞄準,不能出錯,這是唯一的機會!
  光軍心裡念著,眼睛死盯著洞外,只等那巨蟒示威一樣的扭轉蛇頭,嘴邊掛著戈拉那已經不再掙扎的、像殘羹剩飯一樣的屍體,才狠狠把箭射出。
  火箭劃出一道紅色弧線,在亮如白晝的月光照射下,直飛向蛇頭,但一邊的光軍卻是心裡一涼。箭一出手他就明白,他還是射偏了。這只箭能射中蛇身是沒錯,但他要射的不是蛇身,而是蛇嘴上的戈拉!
  怎麼辦?唯一的機會就失去了嗎?假如巨蟒不死,而是守在洞口不離開,大哥會失望,假如這神殿中還有機關,說不定他們全體會死。他真是笨啊,為什麼浪費最後的機會!
  光軍絕望的怨恨著自己,可還沒等他自責出口,巨蟒突然用力甩了一下嘴中的戈拉殘肢,火箭恰巧射中了戈拉的腿。
  騰地一下,戈拉如同易燃物品一樣著起了火,光軍的欣喜無法形容,顫抖著聲音大叫:「跑跑跑!」
  其他三個人想也不想,轉身就往暗道深處跑,因為他們不是要火燒巨蟒,那是行不通的,他們要做的是要炸掉它的腦袋。
  轟的一聲巨響,幾個人下意識地抱著頭、趴到地上,等著石塊迸散和滾落的聲音停下,等著新鮮的血腥味順著洞口灌了進來後,他們才慢慢起身,警惕地走回暗道口。
  就見那條巨蟒在暗道口的附近輾轉伸縮著,蛇頭處一片血肉模糊,一大塊不知道是上顎還是下顎的蛇肉正丟在一邊的地上。周圍的地面一片血污,如同下了一場血雨一樣,散發著濃烈的腥味。但這樣大的爆炸威力竟然讓這巨蟒一時未死,痛苦地在地上盤轉摔打,發出啪啪的、沒有節奏的聲音。
  「給它個痛快吧!不然就讓它別那麼難受!」花想容無法忍受這場景,拿起剩下的最後一竹筒麻藥,強壓著要嘔吐的感覺湊到暗道口,對準血肉模糊的蛇頭丟了過去。
  竹筒聽話地落在蛇頭上,簡陋的蓋子立即被摔開,麻藥草汁立即盡數灑在蛇頭被炸掉的地方。這麻藥的效力極快,不出十秒,就讓巨蟒停止了扭動,安靜的等待死亡來臨。
  「高闖說的沒錯。這世界上,只要人想設計什麼,任那東西再強橫,也一樣會被毀掉。」花想容喃喃自語,想起高闖這個完美而大膽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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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占城篇之秘密神殿 第五十一章 寶藏啊寶藏
  要殺死這樣一條巨蟒,不用點詭計是不行的。高闖從他們攜帶的簡陋物品中自身挖潛,想出了這個冒險而巧妙的方法。
  活捉了戈拉,等於找到了誘殺巨蟒的餌,而且他一直想要戈拉死得慘,為死難的軍中兄弟報仇,這下一舉兩得。
  他把所有的牛油蠟燭全部融化,再把戈拉的衣服鞋子扒下來,把純度很高的牛油反覆淋在上面,然後把剩下的火磚綁在戈拉的身上,兩個飛天噴筒也拆散後,把火藥灑在戈拉的衣服上,這樣,一個人體炸彈就製成了。
  他注意過,這條巨蟒吞食人類的時候,喜歡先含一會兒,把獵物一半放在嘴裡,一半放在外面,最後才吞嚥下去,好像示威似的,所以只要讓巨蟒在暗道附近進食,只要在這幾秒鐘的時間內以任何一種方式讓戈拉著起火來,引爆他身上的炸藥,那麼無論這條巨蟒多麼可怕,至少也能炸掉它半個腦袋。
  現在情況正是如此,但其中的過程非常驚險。假如做為第一個引蛇出洞的人的高闖被巨蟒追上;假如老鐵計算的「放餌」行動不恰當,讓巨蟒吞食戈拉時不在光軍的射箭範圍內;假如光軍那射偏的一箭,沒有陰差陽錯地正中戈拉的身上,這個計劃就不可能成功。
  一切都有巧合,但一切也都是事先計劃的必然。而且似乎冥冥中的神秘力量也是在幫他們,讓這一晚的月光亮如白晝,讓黑暗不再成為動物的保護色。
  又等了一會兒,巨蟒終於不動了,蛇血染紅了附近的大片地面,一直在另一邊暗道觀察情況的高闖走了出來。經過巨蟒身邊時,儘管知道這巨蟒再也不會傷人,但它巨大的身體還是給人以強烈的壓迫感。
  「你沒事吧?」花想容問,因為高闖只是圍著一塊破布的野人打扮,所以剛才的一番掙扎,使他的膝蓋和手臂上滿是血痕,看來有點可怖。
  「沒大事。」高闖咧嘴一笑,然後轉頭對光軍道:「幹得好,這回給你記頭功。」
  「我其實射偏了。是這條大蛇把戈拉甩來甩去,碰到了我的火箭上。」光軍有點慚愧。
  「運氣也是實力。」高闖安慰道:「現在萬事俱備,我們現在就看看那寶庫裡究竟有什麼寶貝。」他說著向花想容一伸手。他怕自己被蟒蛇吞掉,沒有機會開啟寶庫,所以把那只寶石眼睛給了花想容,他自己也沒有意識到,在這最生死攸關的時候,他最信任的人竟然是花想容,他在現代的死對頭。
  花想容卻沒有動,「等到明天白天再動手不好嗎?雖然月光還好,但誰知道寶庫裡還有沒有機關,裡面黑漆漆的。」
  「銀兩也會發出光芒。」高闖有點急不可耐。
  「金屬本身不會發光,是反光,笨蛋。當然那些夜明珠除外。可是,還是小心一點好吧,我們已經沒有武器了。」
  高闖雖然心癢難捱,但一想花想容說得也對,再說這兩天來大家都疲累之極,只好下令先在暗道內休息,第二天再進行下一步行動。
  這一夜,他哪裡睡得著,只覺得蛇血的腥氣一陣陣傳入洞中,刺激得他有了一些不真實感。真的渡過難關了,真的接近寶藏了嗎?他成功打撈過沉船,但也在這方面失手過,害得自己血本無歸,可是陸地上的財富,他還是第一遭感覺得到。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他親自帶著那寶石眼珠下湖。
  湖水清澈,幾條身上帶著花斑的魚圍著他游來游去,讓他有一點緊張,雖然說食人魚是南美或者非洲才有的玩意兒,可他是在六百年前,誰知道現在的生態如何?誰知道是不是有一條食物鏈在那個時代斷過,或者出現過變異。
  好在,那魚不是食人魚,湖中也沒有巨型水蛭一類的怪物,那些漂亮的小魚在他身上啄了幾下後,就散開了,圍著中間的石柱游了起來,似乎對上面的苔蘚很有興趣,也許是以苔蘚下的微生物為食。
  可惜高闖不得不破壞這裡的平靜,他游近了石柱,認真觀察了一下,果然在綠苔下面發現了一個眼睛的雕刻,刻紋很深,只有眼眶沒有眼珠。
  高闖小心地拿出那顆當做神殿通行鑰匙的寶石眼,仔細辨別了一下凹凸槽的碴口,然後把寶石眼放了上去。一按下去高闖就發現,經過這麼多年的風霜,這精巧的機關還是潤滑無比,指尖上只感覺輕輕的一頓,石柱內就發出了卡卡的聲音,寶石眼就彷彿被什麼東西鉗住了一樣,脫離了高闖的控制,深深陷了進去。
  一瞬間,高闖有點寶貝脫離自己之手的感覺,差點要把那寶石眼摳出來。但還沒等他懊惱,身後的山壁發出了隆隆的聲音,就好像直升機起落時的聲音一樣。
  一回頭,果然見寶庫的大門正緩慢地打開。
  「這是什麼他媽的驅動原理,太高級了。」高闖興奮的罵了一句,但就算在這樣的狂喜之中,仍然沒忘記回頭觀察石柱。他想既然憑這一顆石眼能從外面一直走到神殿裡面,過了好幾關,一定能夠拆卸下來。寶庫中的寶貝他要,可這神奇的寶石眼,他也不能放過。
  他強忍著想立即游上岸的衝動,眼見著寶庫的石門慢慢地完全打開,再伸手向石柱,把寶石眼摳了出來。石柱內的機關相當科學,寶庫的門一打開,裡面的機簧就鬆了,高闖並沒有費多大力氣。而他一得到這寶貝,就立即游上了岸。
  大概每個人的一生都在夢想著這一時刻,打開一道門,裡面的金銀珠寶晃得人眼睛都睜不開,但當這一刻真的來臨的時候,高闖才明白那種震撼有多大,不僅是他,每一個人都呆住了,不能挪動腳步,只在寶庫門口站著,目瞪口呆。
  寶庫非常大,裡面的佈置和他們進入的第一個石洞幾乎一模一樣,不過迎面的位置有一隻巨大的石手,掌心中刻有一隻眼睛。那眼睛的形狀高度仿真,是用各種寶石鑲拼而成,本身就能發光,再加上寶庫的大門正對東方,此時被初升的太陽一照,光華閃閃,好像是活動的一樣,似乎那位神殿的主人正在寶庫中看著來人。
  寶庫的穹頂由十幾根巨大的石柱撐住,石室中散落著許多一米見方的石台,每個石台上都有一個類似佛龕樣的東西,上面擺放著各式各樣的寶物,以夜明珠和形態各異的美玉為主,還有一個石台上供著一張半卷的蓆子。
  寶庫中最耀眼的光芒來自中間的空地,在那裡各種金銀器具、錢幣、珍珠瑪瑙、象牙雕刻的物品、形狀奇特的金鑄玩物,不知什麼材質的工藝品、堆成一座小小的金山,而在「山腳」下,有與真正動物體形相等的金虎、金蛇、金豹、金馬等,還有金製的樹木花朵,總之是金燦燦的一片,晃得人眼睛都花了。
  「他大爺的!」高闖愣了半天才說出這麼一句話,心道,難怪現代還有人跑去越南開金礦,原來這地方的金子那麼多。這一寶庫的東西,假如都弄走,他後半輩子就光剩下躺在床上數錢了,就是去南美或者非洲的蠻荒之地建個小國家也成。
  他邁步向裡走,其他幾個被這巨大的財富所震撼的人也慢慢跟了進來。這時候,沒人想要說話,每個人都拿起手邊的寶貝又看又摸,雖然這一切就在眼前,但都感覺這是不真實的。
  嘩啦啦的聲音自金山上傳來,原來是老鐵、光軍和明人爬了上去,高闖從不知道把金子踩在腳下的聲音是如此動聽,三步並作兩步也跳了上去,一天前還那麼艱苦的努力在這一刻都得到了補償。他仰天大笑,聲音在石室中迴盪著,嚇了對那個蓆子細細研究的花想容一跳。但這時她沒有任何責備之意,感覺經過那麼一番努力得來的成果是如此甜美。
  高闖孩子氣的一直爬到這座小小金山的頂上,向四週一看,發現在金山後面有一個小小的盒子,就在那只巨大石手的下面。盒子看不出什麼材質,因為上面鑲滿了寶石,放射出七色光華,盒子裡面也不知道裝了什麼,不過它那麼正兒八經的擺在那兒,相信必有不凡的東西。
  高闖一跳,歡快地像坐滑梯一樣從金山上滑下,觀察了一下盒子的四周,確定沒有機關後,把盒子抱在手中。
  「大寶貝在這兒哪!」他高興的大喊一聲,但還沒等打開盒子看看,就聽到花想容尖叫一聲,「明人,你要幹什麼?」接著是呯呯兩聲響和花想容的又一聲尖叫。
  高闖在金山的另一側底,看不到金山那邊發生的情況,但他幾乎瞬間就明白了是怎麼回事,三、兩下就爬到金山頂,見光軍和老鐵已經滾落到地面上,仰面朝天的躺著,身體一動不動,但從眼神上看,卻還清醒。一邊的花想容腰側中了一箭,伏在地上掙扎著,而明人正拿著弩箭對準花想容要射第二箭。
  高闖幾乎是飛撲過去,他從沒想過自己能這樣快,可是他才跳下金山,明人的弩箭已經指向了高闖:「別動,闖爺,否則你的肚子就穿了。告訴你,我曾經打過獵,箭法準得很。」
  「你他媽的還當過娘們呢,暗箭傷人的王八蛋,老子信你才怪!」高闖作勢要撲,但一支弩箭啪的射在他腳前,若不是他躲得快,這下非要被射穿腳面。
  「闖爺,這下沒有射死你,是報答你把我從戈拉手裡救出來,下面可沒這麼客氣了。」
  「你要幹什麼?」
  「很簡單,所有的寶藏是我一個人的。」明人惡狠狠的說,平日裡看來油滑的臉上現出陰森猙獰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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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占城篇之秘密神殿 第五十二章 銀兩果然會發光
  「你一個人拿不走這麼多東西,就算能拿走,你也會因為這些寶物招來殺人之禍。」高闖腦子裡飛快地轉著念頭,嘴裡和明人東拉西扯。
  「那是我的事。」
  「你放下弩箭,我只當剛才的事沒有發生,這些東西,你可以拿一份,這樣大家方便。」
  「退後,我說了那是我的事!」明人高聲叫道:「這裡的東西都是我的,我自然會想辦法弄出去,若不是戈拉那個王八蛋橫插一槓子,我的計劃會順利進行。退後,你再向前一步,我就宰了你!」明人見識過高闖有多厲害,因而非常緊張,高闖試圖向前一小步,他立刻警覺到。
  「就是說,今天你非殺我們不可嘍?那怎麼還不動手?」高闖不動聲色的用眼角的餘光,向下瞄了一眼。就在他左邊一米處的地面,有一個金壺。
  「把寶石眼給我!你把它藏在哪裡了?」明人尖聲道。
  原來明人是想要那顆作為神殿鑰匙的寶石眼!高闖這才明白,這麼多東西他一次拿不走,所以他要把寶庫重新關閉,然後回到港口去籌劃。這寶藏沉睡了那麼多年,根本不在乎等些日子再重見光明。
  「你可以宰了我,然後來搜屍身啊!看看我會不會起屍。」高闖一笑,「還有啊,你一個人走的時候要注意,暗道裡有怪東西,他會跟在你後面。千萬小心啊,」
  「快給我!你老實一點,我給你個痛快的!」
  高闖盯著明人,發現他的弩裡只有一隻箭,而且手在哆嗦。就是說明人心裡也很緊張,並沒有把握一箭就射死他。事實是當明人乘人不備偷襲時,就連最弱的花想容也沒有立即解決掉,還讓她呼救出聲,手法實在拖拉,不是個幹大事的人。
  看樣子,光軍和老鐵一定是被他麻翻的,仔細回憶了一下,似乎在金山上時,這兩人喝過明人遞過來的水。明人大概是想麻翻他們三個,花想容一個女人就好解決了,沒想到自己因為發現了寶盒而沒來得及接受明人的「好意」,而光軍和老鐵馬上就昏倒,明人不得已才鋌而走險,使用武力。
  進入寶庫後,他太大意了,把僅剩下的武器和供養隨便堆放在寶庫門口,讓明人鑽了空子。不過,見到這麼多財富堆在自己面前,沒有一個人會不昏頭的。
  明人也不例外,在見到寶藏的一刻就忽略了週遭的事情,因而沒有注意高闖把寶石眼藏到了哪裡,或者是給了誰保管。假如他一箭射死高闖,那麼搜索那顆寶石眼就需要一定的時間,那時候無論光軍還是老鐵醒來,他都會死得很難看,這麻藥草汁雖然起效快,但失效也快。
  他只是個陰險狡詐的掮客,長年周旋、屈服於強權之下,習慣了在溜鬚拍馬和討好阿諛中求生,本能令他不敢放膽殺人放火,心下虛得很。
  「快交出來!否則我真的放箭了!」他說著,神情色厲內荏。
  高闖明白明人的如意算盤。他是想得到寶石眼,然後殺了他,再然後跑到外面去關掉寶庫,這樣就算光軍和老鐵醒過來也會困死在這裡。可是他雖然知道明人心裡所想,但明人現在已經到了喪失理智的邊緣——所掌握的秘密被發現後的驚惶、被戈拉嚴刑拷打的痛苦、時時的死亡威脅、目睹巨蟒吃人的恐懼、自認為屬於自己的財富就要被奪去的仇恨,都讓他變得極度危險。高闖沒有把握一下制服他,近身肉搏是不可能的,可對於弩箭而言,兩人間的距離又太近了!
  「好吧好吧,在靴子裡。」高闖假裝無奈地說,「我踢給你,可是你要答應放我們一條生路,哪怕困上我們幾天,等我們脫困,你也走遠了,大家都是大明的人,你不應該——」他一邊說一邊輕輕鬆脫右腳上的靴子,當明人的注意力全部集中時,突然猛力一踢。靴子條地飛了出去,不過並不是放著寶石眼的那一隻。
  明人就見眼前飛過一個黑影,下意識地一抬眼,高闖趁機向左一步,把金壺狠狠踢向了明人。不過他這一腳用力太大了,再加上靴帶系得比較松,所以這只放著寶石眼的靴子也隨金壺一起飛了出去。
  呯的一聲,金壺正中明人的胸部,但同時他也本能的扣動了弩箭的扳機,只是因為手臂被金壺打歪了,箭嗖的一下射到了花想容躲藏的地方,正中她的大腿。
  花想容只覺得腿上一涼,隨後尖銳的疼痛就席捲而來。她慌忙摀住嘴,把呻吟之聲吞到了肚子裡,生怕影響了高闖的下一步行動。
  而其實,這一切只是瞬間發生,高闖甚至沒來得及看向花想容這邊,丟掉寶盒,一個箭步衝了上去。明人也算機靈,被金壺打中後就疾向後退。但他的速度遠遜於高闖,所以雖然閃過了第一次攻擊,第二下卻躲不過了,被高闖結結實實地擊中下顎,整個人向後連退了十幾步,仰面倒在寶庫大門的門口,昏倒了。
  明人昏倒的同時,地面上傳來咕嚕咕嚕的輕響,高闖循聲望去,就見那顆寶石眼自他的靴筒裡滾了出來,向寶庫中央的一個不起眼的凹槽滾去。
  他們一進門時,全被這巨大的財富所吸引,而且寶庫內到處是眼睛和手掌的雕刻,沒人特別注意到這個地方,而且也沒注意到整個石洞是四面高而中間低的格局,所以寶石眼像被一根看不見的繩子牽著一樣,直接落入了那個凹槽中!
  一聲非常清脆的卡嚓聲傳來,彷彿有什麼東西在地底斷裂了一樣,高闖心叫不好,忙撲過去想把寶石眼摳出來,卻見那凹槽突然下沉到一個深達半尺的凹洞中,寶石眼牢牢的鑲嵌在裡面,憑人力是拿不出來了。高闖不甘心這寶貝就這麼丟了,趴在洞口向下看,不知道是不是出現了幻覺,只覺得寶石眼的瞳仁上閃過一道光,似乎有一個瞳孔微瞇著對他笑。
  他心裡一凜,下意識地直起身子向四週一看,滿眼瞧見花想容渾身發抖地坐在那兒,腿上插著一隻箭,鮮血染紅了整條褲管,臉都哭花了,大概怕打擾他,竟然一聲沒吭。
  高闖雖然是個要錢不要命的主兒,但對夥伴卻看得比一切都重要,見到花想容這個模樣,立即猜出是怎麼回事,也顧不得寶石眼了,跑到花想容身邊去。
  「沒事沒事,皮肉傷,回頭哥哥給你做個手術。」他貧了一句,想緩解花想容的疼痛,而花想容還沒有回答他,一陣開碑裂石般的聲音響徹整個寶庫。
  高闖駭然轉頭,就見寶庫的大門突然動了起來,正在慢慢閉合。這大門沒有把手,差不多兩米厚,從外面看的時候嚴絲合縫,如果不是由湖中石柱內的機關控制,根本打不開,而作為打開機關鑰匙的寶石眼卻陷進了地面,也就是說,這門一旦關上,就再也打不開了,無論是從外面還是裡面!
  也許是這聲音太刺耳了,不僅光軍和老鐵身子一動,似乎麻藥提前失效,就連昏倒的明人也是身子一震,恢復了神智。他離門邊非常近,一抬眼就看見大門正在慢慢合上,求生的本能使他立即跳了起來,搖晃著衝出了大門。
  「我們也走!」在這生死關頭,高闖也顧不得寶藏了,一抄手就抱起花想容。
  他看這兩扇石門合上的速度不算快,準備先把花想容扔出去,然後再來救光軍和老鐵,他們兩個看來雖然神智清醒了,但手腳還是用不上力,只能在地上爬動。然而他才走了一步,就見明人又闖了進來,看了高闖一眼後,順手一抄,拿起了光軍放在門邊的弓箭和箭袋。
  高闖一見暗叫不好,立即明白明人是要趕盡殺絕,他知道大門一關,他就再也得不到寶藏,於是把一腔怒火全發洩在高闖一行人的身上,想把他們困死在裡面。
  不出他所料,明人獰笑著站在即將關閉的大門邊彎弓搭箭,也不瞄準,拿著箭一通亂放。此時的石門已經合上一半了,高闖躲避的角度和空間都極小,幾次想衝上去,幾次被亂射的箭逼退了回來。他焦急萬分,卻又毫無辦法,如果他拿一件金器擋在身前是可以出去的,問題是那樣他就救不了其他人了,在這個時候,他怎麼能獨自逃生。
  兩扇門的距離越來越近,高闖始終沒有能接近半分,眼見著寶庫外射進來的光線越來越窄——兩尺、一尺、半尺,直到那明亮的光和明人的狂笑徹底在眼前消失!
  然而這還沒有完,在石門卡嚓一聲完全合攏不動後,高闖只覺得腳下一陣輕顫,就好像地震了一樣。
  「他大爺的,有完沒完?難道還要砸死老子嗎?」在這當口,花想容臉都白了,高闖卻破口大罵。可是地面震顫了一陣後,周圍突然死寂了起來,似乎剛才的一切只是幻覺。
  寶庫內光線很暗,但完全可以視物,因為那些夜明珠散發著柔和的光芒,還有不知名的寶物,襯得金山星星閃閃著美麗的光。
  「你看,我說銀兩會發出光芒吧!」高闖無厘頭的來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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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占城篇之秘密神殿 第五十三章 半個美女
  花想容輕叫了一聲,從受傷以來第一次沒有掩飾,說不清是絕望還是失落,眼淚落了下來。她一向是個要強的人,但這次的叢林之行,已經在高闖面前示弱很多次了。
  「再忍會兒,我看看情況,然後給你看傷。」高闖輕輕放下花想容,轉過身去看老鐵和光軍。檢查了他們一下,確定他們沒有受傷,而且正在迅速恢復過來。
  「怎麼辦?就困在這活棺材裡了嗎?」老鐵說,舌頭還是有點大。這麻藥草汁相當奇怪,如果刺破皮膚,能讓人昏厥,但喝到胃裡,卻只能使人四肢麻痺,但意識還能保持清醒。況且明人做手腳時心慌意亂,又怕被發覺,混入飲水中的草汁不多。
  「這才是真正的陪葬,看看這些東西,如果幾百年後有人來盜墓,誰盜了我們這裡,可就發大了。」高闖還是開玩笑,心裡雖然急,也有一點將死的恐懼,但就是不想服輸。
  「老高,我可服了你了,真是泰山繃於前而不變色,老哥和你比,真是差上一大截。」老鐵含糊不清地道:「你不怕,老哥就陪你。媽的,死人堆裡爬出來的,這條命早夠本了。」他雖然口齒不清,但「媽的」二字說得卻很清楚。不過他一番豪言壯語,倒把光軍說的熱血起來,剛才還是驚惶的模樣,現在也擺出了一副豁出去的面孔。
  高闖用手捏捏眉心,不想讓別人看出他心裡的煩亂,「你們先歇會兒,我去那邊給容書記官看看傷。等你們完全恢復,我們四處找找,我就不信天要絕我!」
  老鐵和光軍早就猜出花想容是女人,又見她傷在腿上,當下明白是要迴避一下。他們本就沒有完全恢復,乾脆躺在地上不動,老鐵有一句沒一句的問起光軍的家鄉事來。
  高闖壓下心裡的不安,強迫自己鎮定些,然後把花想容抱到金山後面,再把自己的背包拿過來。倒出其中的東西一看,就見那麻藥草汁還有一點點,大鬆了一口氣。
  他哪裡會做什麼手術,但這支箭是一定要取出來的,只是這箭的箭頭上帶著倒勾,取出來時必定很疼,假如沒有麻藥,花想容會疼死。他最煩女人大叫,當然床上除外。
  「我的那個天,你腰上也中箭了。」高闖跪在花想容身邊,突然看到花想容腰上也有一隻箭。這箭深入花想容的腹側,整只箭全部沒入了,不過因為花想容較胖,箭頭並沒有穿透過去,可這邊的箭尾只剩一點在外面,箭羽已經被折斷了。正是因為這樣,高闖才在忙亂之中沒有看到,這會兒嚇了一跳。
  「沒關係。」花想容摀住腰,一臉慌張。
  高闖以為她怕疼,一手抓住她的兩隻手道,「你還真能忍,這也能堅持,來,我看看,別怕,我現在是醫生,只看看你的腰不會起壞心,想要強姦你的。再說,你腰上的肉和救生圈似的——」他滿嘴胡說八道,分散花想容的注意力,然後猛的一扯,一下把花想容的上衣撕開了。
  花想容驚叫一聲,羞得直接閉上眼睛,但這是掩耳盜鈴的行為,因為她的身體就這麼毫無保留的呈現在高闖面前。
  高闖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清楚地聽到了自己嚥口水的聲音。這樣醜陋的女人,讓他當男人、當夥伴一樣看待的女人,竟然有這樣一副連聖人也會想犯罪的好身材。
  在拖著花想容游過水池的時候,隱隱約約的從上方角度看到過花想容的胸部,當時只覺得她的上圍很豐滿,可是此時一看,不僅豐滿,而且形狀極美。她身上穿的是黑色蕾絲半罩杯胸罩,不是古代的肚兜,更襯得皮膚雪白、胸部高聳。而她的腹部也很平坦,一點多餘的贅肉也沒有,纖細合宜,哪裡有胖胖的樣子。
  再往旁邊一看,她的腰上纏了好幾圈又寬又厚的布條,那只箭正插在腰側的布上,一點血也沒流出來,看來身上沒有傷到。
  帶著疑惑,高闖幾乎是下意識地拔出那只箭,然後慢慢以匕首割斷布條。刀落之後,才發現布條是夾層的,中間塞滿了棉絮,在花想容的身上足足纏了三圈,此刻一解開,見到她腰上的皮膚起了一層紅色的疹子,顯然是長時間不透氣造成的。
  但無論如何,她的腰肢也很美,柔軟、纖細,因為緊張的關係喘著粗氣,劇烈起伏著,撩人極了。
  「你這是故意引人犯罪,太惡劣了!」高闖不講理地罵了一聲,放開花想容,「如果我現在大快朵頤,責任完全在你。」
  花想容連忙把衣服掩上,又羞又氣,一時沒有回嘴。
  高闖看著花想容的臉,還是醜陋異常,能夠讓人平復慾火的醜,可現在他有些不確定了,如果花想容能在身上做手腳,那麼在臉上也能。
  「為什麼要裝樣子?」
  「先生,我要裝男人!」
  「我看你是玩草船借箭,可惜借來一隻斷箭。」高闖的眼睛賊賊的在花想容的胸部溜了幾下,她的衣服雖然已經掩上了,但剛才的春色還印在他腦海裡。而且因為沒了那些棉墊子的掩飾,腹部一塌下去,胸部就顯得很突出了,終於明白了花想容這樣做的用意。
  「這不是暴殄天物,自找罪受嘛!」高闖低聲咕噥了一句。
  「把你的眼睛挪開,你在看哪裡!」花想容又羞又氣:「你還要不要給我治傷?」
  「要要要,都看了一半了,至少也要看一下大腿。」
  「你說什麼?」
  「我是說你多大了?」
  「二十八歲。」
  「和我一樣大啊,為什麼感覺你三十五了?」
  花想容沒說話,爬起來想走,可腿上一疼,跌到高闖的懷裡。
  「你這個人太壞,明知道我想做正人君子,偏偏來考驗我的耐心!」高闖渾身發熱,軟軟的身體抱在懷裡,感覺舒服急了,想抱著不放手,又怕耽誤正事。
  死亡刺激情慾,何況他許久沒沾女人,現在又有這樣的極品身體抱在自己懷裡,那感覺不是能夠忍耐的,可他又不得不忍耐。他要想辦法逃生,不能等死。
  這感覺太香艷了,在死亡的時刻,神聖的神殿中,金銀珠寶鋪滿一地,一堆雕像盯著自己。不遠處還有他的兩個兄弟。
  世界上沒有人在這種地方做過,全地球的人也沒有他現在的條件好——太刺激了。
  「你到底要不要幫我看傷。」花想容被高闖摟得渾身酸軟,咬牙道。
  高闖無奈,費了好大力氣才把花想容挪開點,用匕首輕輕割開花想容的褲管,傷口上血肉模糊的情況讓他顧不得欣賞美腿,心裡有點內疚,在這種情況下還調戲了花想容一番。
  「別怕,咱們有麻藥,我那個急救盒裡還有抗生素,只要拔出箭來,打上一針,就能熬到回去了。到時候讓小弓醫生給你瞧瞧,保管沒事。」高闖小心的用一邊的棉花清理傷口處的血跡,然後倒了些麻藥草汁在上面,「扭過去,別看!」他說,然後輕巧地拔出了斷箭。
  之後他給花想容止血,打了防感染和破傷風的針,讓已經有些麻痺的她休息一會兒,自己則到寶庫的四周看看,想辦法找出逃生的路。
  這寶庫的大門非常嚴密,用手摸一下,一點風都透不進來,假如沒有其他通氣的地方,那麼這裡儲存的空氣很快就會用光,到時候大家一起窒息而死。外面的明人又如何呢?沒有了那個寶石眼,他也進不來了,那麼他是不是順著暗道出去了?明人說過,暗道的機關都在神殿裡側,出去容易進來難,想必他要回到港口很容易,只是不知道剛才那地震山搖是怎麼回事。
  剛一進門的時候,他一心都在寶藏身上,現在反而不在意這些東西了,沿著寶庫的四壁順進針轉了一圈,又逆時針轉了一圈,一點破綻也沒找到,心裡不禁有些發急。
  回想起來,他開始進入密林時是為了追尋戈拉,給軍中的弟兄們報仇,另外還要拿回被戈拉搶去的安南密書。可是後來在迷霧林中,他從一個半幻覺的夢境裡第一次見到了這全奇怪的眼睛圖案。之後的一路上,他經歷了太多的事情,但總好像有一隻眼睛引導著他一直向前一樣。
  有時,他甚至想,是那位神殿的主人要他來這個地方,要他發現這裡的寶物,之所以選中他來做發現寶藏的人,那位神說不定是從中土上來的。可是既然如此,此時為什麼要絕了他的路呢?
  不可能!他雖然不迷信,但也相信冥冥中有天意,他高闖絕對不是走上絕路的人。
  這麼想著,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看看有什麼被忽略的。這時,光軍和老鐵已經完全恢復了。他們知道高闖是在幹什麼,因此二話不說,也在寶庫內找了起來。
  一轉眼,高闖看到那個被他扔到地上的寶盒,心裡一動,走過去撿起來,見寶盒上有一個類似彈簧鎖的東西,輕輕一觸上面的機括,盒子卡的一響,盒蓋鬆了。
  「老高,別亂動,放下,放下。」因為寶庫內太靜了,所以這一聲響,把老鐵也吸引了過來,「說不定裡面會有點毒藥、毒蟲什麼的,小心一點好。」
  他從高闖手裡拿過盒子,彎腰在地上撿起一個用金絲盤繞的金鳥,把金絲繞在盒蓋上的接口外,然後讓所有人退後,他也躲在一根石柱後一拉。
  盒子條的一下彈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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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占城篇之秘密神殿 第五十四章 逃出生天
  盒子彈開的動作比較突然,嚇了躲在遠處的高闖一跳,但等了一會兒後就發現並沒有什麼,只不過是盒子彈簧的彈力比較大。
  走近一看,這個鑲滿寶石的、華麗之極的盒子,裡面竟然裝的是一塊石頭,三角形的石頭。切面平滑,一看就是人工切削的,並非天然。石頭放在盒子中顯得有些不平,似乎底下有什麼東西硌著,拿起石頭一看,盒子裡沒有其他的東西了,只是在石頭的底面有個突出的圓球,仔細一看是一個眼珠,好像眼睛脫離眼眶而怒瞪了出來,又像是石頭上長了一個石瘤一樣。而且這眼珠上到處凸起的紋路,好像是眼珠上的血管要爆了似的。
  憑經驗,這是一把鑰匙,一把走出這寶庫的鑰匙!這也就是說,他們並沒有走到絕路,是有希望從這裡走出去的。可是,機關在哪裡?
  「高闖,你過來一下。」三個人正面面相覷,金山後傳來花想容的聲音。
  高闖以為她的腿傷出了問題,連忙跑了過去,卻見花想容仰面躺在地上,呆呆的看著穹頂,見高闖來後,伸手一指,「你看,這裡和教堂一樣,有壁畫呢。」
  高闖氣得差點給她來一巴掌,這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情欣賞寶庫內的佈置擺設,可隨即靈機一動,仰頭望去。只見寶庫的穹頂上有一幅雕刻畫,因為寶庫內光線不足,他一直沒有注意到。此刻一見,才發現這雕刻雖然線條簡單、但畫面靈動、栩栩如生,除了周圍的花鳥山水外,就是一條張大了嘴的大蛇,要吞下一頭大象的畫。
  「貪心不足蛇吞象?」高闖喃喃地道。
  這裡是宗教神殿,沒有宣傳教義的畫,倒有這麼一個釋義明顯的雕刻,實在有些奇怪,但從另一方面講,他更加確信,多年前拯救萬民的神是從中土過來普度眾生的。他在越南旅行的時候,有人告訴過他,越南人所信奉的宗教就是吸收了中國漢民族、回族和其他宗教混合而來的。神嘛,總是大慈大悲,只有人類才會有國家概念。在這一點上他的觀點比較接近於神,或者說有一半接近於神,那就是,他的東西是他的,世界的東西只要他想要,也可以隨便拿。
  「這話有三個出處,實際上只是一個神話故事。」花想容說。
  高闖知道她又要掉書袋,不過這回他想聽,所以也沒攔著。
  「一是來源於《山海經•海內南經》:巴蛇食象,三歲而出其骨;二是在戰國楚•屈原《天問》一書中:一蛇吞象,厥大何如?三是在清•翟灝《通俗編•禽魚》篇裡;人心不足蛇吞象,世事到頭螳捕蟬。但那個神話故事是說:從前有一個很窮的人救了一條蛇的命,蛇為了報答他的救命之恩,於是就讓這個人提出要求,滿足他的願望。這個人一開始只要求簡單的衣食,蛇都滿足了他的願望,後來慢慢的貪慾生起,要求做官,蛇也滿足了他。一直到他做了宰相,還不滿足,還要求做皇帝。蛇此時終於明瞭,人的貪心是永無止境的,於是一口就把這個人吞吃掉了。」
  「神他老人家是什麼意思?」高闖搔了搔頭,「天意也好,巧合也罷,我們被指引到這裡,然後就被教育人心不要貪。假如不貪,誰會來尋寶呢?」
  「假如那個傳說是真的,我想那位神並不想讓世人供奉回報他。可是人們出於感恩這麼做了,以至財富越積越多,神想把財富還給塵世,可是不想讓人獨佔,所以才有了這幅壁畫的勸誡吧。」
  「我不知道你對神學還有研究。」
  花想容白了高闖一眼道:「我只是揣測,我想神已經離開了,他不能或者不願在干涉這件事,一切都是順其自然,但他安排了作惡者必將受到懲罰吧。比如戈拉。」
  「我可沒作惡啊,而且我覺得是他引我來的。問題是我現在什麼也沒得到,那個混蛋明人卻跑出去了。這哪是惡有惡報,明明是好人不長命,禍害活千年。其實,也不用活千年,只要明人能活個六百多年就行了,到時候我把這混蛋的奶羔子擠出來。但現在我們要想辦法先出去,最好再夾帶點私貨。」
  「你覺得有機會嗎?」
  「我總覺著自從進入神殿以來,一直是吉中帶凶,凶中帶吉,神殿的主人似乎不是趕盡殺絕的人,所以一定會在死局中留有生門的。」
  花想容躺在地上,頗有點玉體橫陳之感,所以高闖避免自己去看她而分神,眼睛一直頂著穹頂。可他的手卻是一直垂著,一下讓花想容看到他手中的三角形石頭。
  「這是什麼?」她費力的坐起來,昏眩麻木的感覺在減退,腿上的痛感卻加強了。
  「寶盒裡發現的,我猜這是鑰匙。」高闖看了看手中的石頭,「這兒的機關都是古古怪怪的,鑰匙很難仿造,而且找不到鑰匙孔。」
  花想容沒說話,但是卻像想起什麼似的向牆角爬,高闖一把攔住她:「您有什麼事儘管吩咐,有小的幫您辦理。」她腿上的傷口又大又深,好不容易止了血,可不能再出問題了。
  「在那個手雕的下面,我剛看到有一個圖形,和這個三角石頭非常吻合,也許是你要找的鑰匙孔。」
  「在哪?我怎麼沒看到?」高闖心裡一喜,但眼神卻茫然找不到目標。
  「難怪你看不見,那個圖形很奇怪,可能利用了人類視覺的死角。我站起來也看不見了,必須跪倒或者躺倒才行。」
  高闖聞言單膝跪地,可在那個手雕的下面還是沒看到什麼東西,於是只好改雙膝跪,還是不行,最後臉孔都要貼在地上了。
  「看到了嗎?」
  「非要我跪地磕頭才看得見。」高闖內心興奮,表面上卻還平靜,然後起身高聲叫老鐵和光軍,這兩個人因為「避嫌」,一直呆在金山那邊。
  「找到了機關,但不知道結果是什麼。」高闖民主的和其他人商量,「不知道這是福是禍,如果這一傢伙下去,這地方塌了,大夥兒一起見閻王吧。」
  他的目光掃過三個人的臉,得到了信任的默許。於是他把花想容抱到一邊去,讓老鐵扶著,光軍負責把他們僅剩的東西收拾在一起,他則趴在地上,把那塊三角石頭與手雕下的圖形對接了起來。
  石頭與圖形接觸的一剎那,高闖只覺得像有強力磁石在石壁內部一樣,石頭一下被吸了進去。他沒有鬆開手,順著那個力道走,就覺得裡面似乎有個齒輪一樣,卡的緊,但手感又順滑,向左擰,擰不動,向右擰,擰了好幾圈,直到又一聲脆響傳來。
  他感覺似乎是打開了什麼東西,但半天沒有動靜,當他剛要把手伸向那塊石頭,頭頂上突然慢半拍的發出一聲巨響。他幾乎來不及反應,只憑本能向旁邊一滾,就聽轟的一聲,那石雕的手已經砸到了地面上,石壁上現出了一個洞口來,陳腐的氣息撲面而來。
  「把我的金魚砸扁了,這可是真正的『金』魚。」高闖心有餘悸地道,然後起身,站在洞口,扔了一隻螢光棒進去。
  「看來這是唯一的出口了,不過前面還有門,但願開門時別再這麼嚇人了。」高闖觀察了一下道:「所謂賊不走空,大伙拿自己的背包裝點東西,挑自己喜歡的拿,但是不要太多,至少要背得動才行,如果被金子壓得走不動,就出不去了,貪心不足蛇吞象嘛。記得神的囑咐。」他指指頭頂的石刻畫。
  他們所帶的物品這一路差不多用光了,剩下的都堆放在寶庫的門邊,剛才大門關閉時,被明人拿走了兩個,現在只剩下兩個空背包、一把弩箭,一竹筒飲用水、還有每個人身上的配刀了。花想容受了傷,看樣子要人背著走才行,所以只有兩個背包可以放東西。
  他和老鐵、光軍蹲在金山上,就像拾荒的人似的,看見什麼都愛得不得了,但地方有限,又不得不捨棄,最後只在一個背包裡裝著珠寶、大如拳頭的夜明珠什麼的,另一個背包中裝了些精巧的工藝品,金子反倒沒怎麼拿。他看中一對馬雕,白玉的馬身,黑翡翠的眼睛,肋下還有對小翅膀,雕功精湛,一看就是珍品,最可人的是,大小正好可以放在那個七彩寶盒裡,小馬周圍再來幾把顏色各異的寶石和珍珠,讓人愛不釋手。
  「再不走就趕不上船了。」花想容在一邊看著三個男人如孩子一般東看西看,心知再不提醒他們,說不定要耗到什麼時候。
  「好了,這就走。」高闖看了看寶庫,見他們拿的東西不過百分之一,不禁有些肉疼,可又抬頭一看那幅石雕,還是理智的招呼光軍和老鐵,離開了寶庫。
  火把早就燒盡了,螢光棒還有兩隻,一隻拿在斷後的老鐵手中,一隻拿在花想容手中。花想容腿上有傷,高闖只得背著她,好在她不貪心,只拿了那個半捲著的古怪蓆子,體重也不大,柔軟的身體整個貼在高闖背上,讓高闖感覺很是舒服,比起背著死沉堅硬的珠寶的另兩個人,他可愜意多了。
  「話說,你拿這玩意兒幹什麼?」高闖問,有點好奇。
  「這叫象牙簟,我在一本考古雜誌上看過,這是用象牙抽成細條,然後編織成的蓆子。你想想,象牙是硬的,抽成條而不斷,再編成蓆子,還能略微捲上一點,這多珍貴啊。」
  「真會挑,要不怎麼說,你們知識分子干的都是又輕鬆又飽的活呢。」高闖哼了一聲,憑著螢光棒的光亮,找到牆壁上眼睛的圖案,向下一按,又開了一道門。
  這已經是第十道門了,每道門在門內都有機關,很簡單就可以解決。只是,當打開下一道機關,後面這道門就會自動關閉。這就是說,他們只能出去,但卻再也進不來了。
  那些石頭都是千斤巨石,外面沒有機關,就算用炸的,也只會讓山洞塌了而已。那些寶藏如果想要重見天日,至少還要等到六百年後,讓他高闖以現代人的身份再度造訪才行。
  這道石門很矮,只有一米高,高闖貓腰一看,外面很狹小,只能用爬的,但前方已經看到了夾雜在綠意中的些許光亮,這證明他們終於逃出生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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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6-16 19:27:39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占城篇之秘密神殿 第五十五章 回程
  高闖輕輕放下花想容,「這裡要用爬的了,我先趴下,然後你趴在我身上,我帶你出去。」
  「不然,還是我自己爬吧。」花想容輕聲道。她一路上讓高闖背著,已經很過意不去了,再說兩人以前仇人一樣,現在過分親暱,讓她很不適應,尤其還要整個人趴在他背上。
  高闖才要說話,光軍突然道:「大哥,這門動了!」
  高闖一見,可不是嗎?這最後一道門正在緩緩地降落。
  「光軍,老鐵,你們先過去,快!」他快速做出判斷,「過去後盡量向前爬,不要堵住洞口!」
  光軍很麻利,可老鐵爬過去時,身上的背包卻被掛住了,身子在石門下,進不得出不得。高闖快速抽出佩刀,割斷背包的帶子才讓老鐵迅速通過,可這時石門已經下降了一半了。
  花想容有些驚慌,生怕自己拖累了人,但高闖不由分說的一把抓過她,像拎小雞一樣,生生把她塞到門那側去,然後才最後一個爬出來。他爬出來時,石門距地面已經相當近了,他甚至能感到石頭貼著自己腿部,再晚半秒鐘就會被壓在底下了。
  「真他媽的驚險,比玩三維仿真遊戲還過癮。」他的心嚇得呯呯亂跳,懷抱著千鈞一髮之機搶救過來的寶盒,與死神擦肩而過的感覺無比清晰。
  現在他才明白那幅石刻壁畫的意義,假如他們帶著太多的金銀珠寶,那將影響他們的速度。這逃生通道的十道門,每一道都是打開前面的,後面的就自動關閉,並且再也打不開,最後一道更是自動的,在一定時間內不離開,就會永遠困在裡面。
  這不是普通的通道,是神殿的一部分,如果困在裡面,是不是連靈魂也不得安寧呢?而且這一切,也真的不是神殿的主人為了保護財富而布下的死局,他給後人留下了選擇,每一步的生與死都是由人自己決定的!
  「光軍,向前爬,小心點。」高闖吩咐著,然後擠過花想容身邊,半抱半拖地帶著她向外爬,大約爬行了一百米,終於走出了迷宮一樣的神殿。
  在通道的盡頭,生長了很多綠色植物,而且是乾燥的木質結構,通道口不遠還堵著一塊巨石,僅留下一人通過的縫隙,如果長胖點都不容易擠過去。他們繞過這塊巨石後才發現是在一個山谷中,只不過山谷的地面上都是大小碎石,走遠點回身一看,都嚇了一跳。
  這山谷明明是他們進入神殿的入口,剛才他們爬出來的地方竟然是那棵被高闖懷疑為吃人樹的巨樹樹洞。當時他們以為這樹和在迷霧林中的那棵一樣會吃人,沒敢走近,而這樹又太大了,本身的枝條和山崖上垂下的千年野籐,把這個洞口掩得嚴嚴實實,所以根本沒有發現這巨樹中有這樣的乾坤。
  就算發現了,他們也沒有辦法進入神殿,因為通道從外面是打不開的。高闖出來時觀察過,最後一道石門關上後,從外面根本看不出門的痕跡,如果有人無意發現了這個樹洞,爬到這裡時,會以為山洞到頭了,百分之百會掉頭回去。
  但是他們進入這山谷中時,這裡是平整的,沒有那麼多落在地上的碎石,所以他們才一時沒有認出來,而造成這地方大變樣的原因,是整個山壁全部塌陷了,只有那棵巨樹後的一片山壁是完好的,此時兩邊一片荒涼,像被人斜斜削斷了一樣。
  當時他們初到這山谷時,高闖覺得那山壁是一張臉,巨樹好像鼻子一樣,樹洞就如同嘴巴。他們這一番歷險,等於從一個石人的眼睛下去,在他的腸胃裡轉了一圈,然後從他嘴巴裡又出來,而這時整張臉也毀了,他肚子中的秘密被深深的埋葬了。
  是那場地震造成的嗎?在寶庫門關上的一剎那,他們曾經感到一陣地動山搖,原來這一切是人為,或者說是神為。寶庫關閉,只有從內部通道才能離開,而不懷好意、想置他們於死地的明人卻因為山塌地陷,而被堵住了所有出山的路,只能被困在裡面。
  「嘿嘿,那王八羔子害人終害己,看來老天爺是長眼的。」老鐵暢快的一笑,深吸了一口新鮮空氣。在山洞中憋悶了那麼久,此時在陽光下才明白這一趟多麼驚險、生活在藍天下有多麼幸福。他們進入寶庫時是清晨,現在還是清晨,可見又過了一天,但這是他們自入山以來最愉快的一天。
  「他死了吧?」光軍問。
  「想死?哪那麼容易。」高闖有點志得意滿之感,雖然折了個兄弟,但他要達到的目標都完成了。用最解氣的方式弄死了戈拉,給死難的弟兄們報了仇;拿回了安南密信;找到了寶藏。雖然寶藏沒有能都拿出來,但看看光軍那結實的身板都被墜得彎了腰的架式,他們這筆大財也發得不小。只要回到船上,隨便編個什麼借口,把寶物存放在一個地方,等聚齊了一整只船再沉掉,他回現代的日子就只剩下花差了。當然這是他的第一桶金,以後的聚寶行動還多著呢。
  轉頭一看花想容,見她正坐在一塊石頭上,用筆在那封密信的空白部位畫著圖,然後撕下那一部分放在衣袋中,當下會心的一笑,心想這女人真是當管家的好料子,才一逃出生天,就開始記錄地形,等待回到現代再來挖剩下的寶藏了。她自己似乎並不貪心,可是拿了那位資助人的薪水,在古代也不忘記自己的職責,是個忠誠正派的好女人,以後要想辦法弄到自己手裡,一定是個好幫手。
  「老高,他真的出不來吧?」老鐵恨明人恨得牙癢癢,很想確定他沒吃到好果子。
  「他出來的辦法有三個。一是挖山,那要挖上五百年。二是爬山,那地方是絕壁,而且我看過了,山壁上的植物全是長在山縫中的,看著綠意一片,不過卻沒有堅韌的籐條類植物,除非他也會壁虎功。」
  老鐵搖搖頭,「就是會壁虎功,功力再強上我十倍、百倍也不行。山壁不平,又太高了,他爬不出來。」
  「那他會不會從蛇洞裡出來?」光軍道,「大哥不是說過嗎?巨蟒那麼大,食量肯定驚人,絕谷裡什麼動物也沒有,只有水潭中有些小魚,所以它一定有其他的覓食處,也就說那蛇洞不是死洞。」
  「光軍聰明啊,想到了這一層。不過話說回來,你不能把背包先放下嗎,怪沉的,又沒人搶你。放心,除了獻給皇上的,之前我們可以拿點不太顯眼的東西壓壓驚,就算鄭大人知道,也會允許我們這樣做,對吧,老鐵?」
  老鐵沒說話,只是哈哈大笑。
  高闖又道:「你說的也沒錯,可是我想,巨蟒那邊雖然是活洞,但一定是憑人力無法進出的,否則神殿這邊也不會弄出這麼些機關了。你想啊,只要有人找到那邊的通道,直接再殺死巨蟒不就進來了,還從這邊費這些事幹嘛?」
  光軍搔搔頭,似乎沒有聽懂。
  高闖解釋道:「這麼和你說吧,那邊也許有出路,但卻一定是只能讓巨蟒通過的路,人是不能通過的。所以有路還是和沒有一樣。不過,現在我還分不出它是海蟒還是陸蟒。」
  「第三條路也不能,他死定了。」老鐵高興地說。
  「水潭裡有水有魚,他偷走的背包裡還有一些武器,他暫時死不了。可是他也出不來,被關在這個天然的籠子裡,除了死人和鬼魂,沒有東西陪著他,他只能這麼熬著,一天又一天,就算死去也沒有走出來的希望,這對他不是更好的處罰嗎?」高闖道,心想如果在現代,如果有裝備,玩攀巖的高手倒有一半的機會爬出來,或者武林高手也行,可以明人的斤兩,只能坐在那兒等著,最後在孤獨和恐懼中死去,這才叫死不了,活受罪呢!」
  他們又休息了一會兒,吃的是沒有了,但補充了一點水分,然後就往山外走。路是原路,所以只要順路返回即可。來時他們遇到了各種惡劣的情況,走了很長時間,可這回天公做美,雖然有兩人背著沉重的財寶,高闖背著花想容,還要時時停下打獵、補水,但速度還是比來時快了一半,等到達明軍的營地,受到了英雄般的歡迎。來不及洗洗風塵,吃點東西,幾個人直接被帶到鄭和的大帳。
  鄭和對他們能平安並及時的歸來相當高興,特別是他們還帶回了密書並誅殺了冒犯明軍的戈拉,雖然那密書被「戈拉」撕壞了,但也算圓滿完成任務,況且還有意外的寶物呈獻給皇上。
  「你們回來的正好,占城港的倉儲轉運站已經建好,還招募了一批專門與我大明貿易的當地商戶,兩日後船隊就要啟程。這次的事你們辦得好,稍後本官會代天頒下獎賞。你們先下去休息,過幾天本官倒還想聽你們講講這趟歷險之路呢。」鄭和說著,看了一眼花想容。
  高闖一直背著花想容,所以還可以掩蓋她的身姿,此刻坐在鄭和的大帳裡,身上的衣服又潮濕,讓人一眼就能看出那凹凸有致的曼妙身段非男人所有。鄭和是太監,更是深諳男女之別,只不過以前花想容掩飾得好,又愛惜她在貿易方面的才能,一時沒有發現。
  「容書記官和張光軍先去治傷,傷好後就到公主那處居住吧。」鄭和招來醫官,來者正是匡弓和他那個奇怪的手下。而光軍因為在回來的路上,被不知的昆蟲咬到了屁股,又疼又癢,腫得高高的,此刻也只能先去醫賬治病。
  「鄭大人,我還想為咱們大明效勞,請大人給我這個機會。」花想容生怕鄭和把她派了做公主的侍女,不能發揮自己的所長,連忙請求。
  「放心,皇上用材向來不拘一格,容書記官是難得的人才,本官不會置之不用。」鄭和溫言道:「但是以後有關賬目事宜,我們私下商談,省得人多眼雜,不好理事。」
  花想容明白了鄭和的意思,他還會繼續讓自己學以致用,但不讓她再混在兵丁中間了。幸好有公主的事鬧出來,不然她可能都不能留在船上了。
  幾個人辭別了鄭和出來,除了花想容和光軍去了醫賬,小老虎牙、小星、舒老大、阿布,以及尖刀小隊的其他成員立即圍住高闖,免不得一番熱鬧,高闖根本沒有得空歇著,直到船隊再次啟航。
  這一次的目的地是爪哇。

  第二卷完。請看《第三卷:爪哇篇之帝國雄威》


薪車杯水實不濟
水漲那船徧不高
不欲捉襟卻見肘
足不出戶省開銷

智天使(八級)

你不理財,財不理你.你一理財,財就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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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6-16 19:28:18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 爪哇篇之帝國雄威 第一章 女人善於偽裝
  這一站的目的地是爪哇國,但之前船隊先去了一趟暹羅。
  因為在前往占城港的路上,船隊遇到了風暴,雖然安然度過了這一危機,也在附近的港口修繕過船隻了,但還是感覺不那麼盡如人意。後來聽說暹羅有一種木頭叫「桃花心木」的木材,木質極其堅硬,如果用於修造船隻,能抵得起很大的風浪,於是鄭和決定先去暹羅,而後再轉道去爪哇國。
  當然,到暹羅也不會只做木材生意,據聞此國除了硬木外,還盛產降沉香、沉香、象牙、翠羽、錫、豆蔻,和可以用來治麻風的大楓子油。
  航行的幾天裡,天氣很好,已經從八品的奮武校尉升職為七品武絡騎尉的高闖和其他尖刀小隊的成員一直在奉命休養,落得個清閒自在。可高闖並不喜歡這種日子,一來他好動,二來他此行有不可告人的目的,現在大夥兒一閒,每天都圍著他吹牛打屁,日子雖然輕鬆,可是他就不能進行間諜活動了。
  帶回來的寶貝本來想讓光軍和老鐵私密一點,可光軍為人老實,不肯拿,老鐵對鄭和又無比忠誠,結果全數上繳,就連鄭和的賞賜,他們也堅決不領。
  鄭和非常高興,賞了老鐵和光軍品銜,也給高闖升了一級。高闖志不在此,根本不介意陞官的事,但鄭和老那麼一級一級給他升,讓他懷疑這個老狐狸是想狠狠的利用他,所以總是吊他的胃口。
  他沒有私密一點兒寶物,連那對愛不釋手的玉馬和極其珍貴罕有的象牙簟也全數交公。這並不是他多麼大公無私、忠誠勤懇,而是他心裡明白,那些東西早晚都是他的,所以也不急於一時。他打聽到這些寶物和最貴重的東西都在鄭和的寶船上,決定以後有寶貝就往寶船上搬,然後想法子一次性導到糧船或者水船上去。他是想鑿沉幾條船,但他圖的是財,可不想傷害人命,再說寶船沉沒也有損大明的威嚴。
  問題是怎麼才能把寶物神不知、鬼不覺的轉移到其他船上去呢?
  高闖一直沒有想到好辦法,也沒有決定沉船的地點。那地方要有特殊性,還要有利於回到現代的他來打撈,更要確保不被別人摘了果子。不過日子還長,他儲存的寶物也還不夠,所以他並不急。鄭和是過路財神,寶船相當於他的銀行,他弄來東西存在這兒,然後想辦法取走就是了。
  光軍這些日子來,每天中都有大半天的時光泡在醫艙裡,因為他屁股上被蟲子咬的部位紅腫潰爛,所以每天要去匡愚醫生那裡拔毒、上藥。匡醫生是名醫,他的兒子匡弓外號叫「小神農」,人稱小弓,極為熟悉藥性,是隨船的藥生,專門收集海外草藥的,光軍屁股上的症狀引起了他極大的興趣,老匡醫生為光軍開方後,一直是小弓為他料理傷口。他走路不方便,於是高闖每天接送他一趟,因此和小弓的接觸也多了起來,當然還包括他那個古怪的助手。
  小弓叫那個助手為小一,聽起來就像假名字。這個人似乎對高闖極為有興趣,經常偷瞄他,當高闖試圖和他說話時,他卻閃得遠遠的,而且他從不說話。這讓高闖產生了懷疑,這個人是誰?難道又是混上船的奸細?發生這種事並不意外,隨船隊的人那麼多,不可能連每個人的祖宗十八代都查個遍。
  再說船隊如此寵大,單只管理問題就很複雜了,鄭和能讓分散在各船上的人完全聽從他的指揮,沒有鬧出嘩變什麼的,已經相當了不起了。要知道他讀過很多航海故事,在古代的遠航船隊上,船員們嘩變是經常的事,所以從這一角度講,鄭和此番下西洋的行為無論從組織、從管理、從過程,甚至結果都不是任何一個外國人可比的,什麼哥倫布了,麥哲倫啊,不過是有些海盜氣質的冒險家而已。
  就這麼過了幾天,高闖終於忍不住了,他想要摸摸小弓醫生和他那個助手小一的底,於是趁他們吃飯的時間,偷偷進了小弓醫生的臥房。光軍跟著他久了,好的沒學會,偷雞摸狗的事倒上了心,不顧屁股還沒好,非要跟著一起來,好像這是什麼好玩的事。
  匡愚是名醫,所以呆在主船上,住宿條件也不錯,自己獨佔了一間艙房,而他的兒子跟著沾了光,和助手一起住在隔壁的小房間。
  一進門,高闖就聞到一股濃烈的藥味。他從小身體好,很少上醫院的,偶爾去一次,也討厭那裡的味道。可小弓醫生的房間不一樣,那些苦味中散發著一股淡淡的香氣,苦中帶甜,竟然是很雅致的味道,讓他突然有個想法,琢磨著回到現代是不是可以開發這樣一種香水,一定會很獨特的。
  房間內佈置簡單,有一大一小兩張床、一個衣櫃、一個衣箱。桌子也是兩個,擺在舷窗邊的是一張小桌,上面放著銅鏡和茶具,另一張桌子超大,擺在艙房中間,佔據了幾乎半個屋子,桌上分門別類的堆著各種稀奇古怪的草藥,草藥根上以一條細紅線綁著紙箋,上面寫著藥名、產地,功用、毒性什麼的,看來是小弓醫生平時研究學問時的工作台。整個屋子看來纖塵不染,乾淨整潔,但看來卻彆扭古怪。
  「不愧是大夫的屋子,真利索。」光軍輕輕地道。他頭一回作賊難免心慌,關門關得急了,碰到他的屁股,疼得他呲牙咧嘴。他的傷已經快好了,長出了新的肌肉,這個時候根本碰不得。
  他一說,高闖才意識到哪裡感覺不對,這房間確實太乾淨了不像他們那兒,又髒又亂又臭,和豬窩一樣,不知道的人一腳踏進來,會以為是進了飼養家畜的肉船。高闖雖然貴為七品武將了,但還是和小老虎牙、小星這批小兵混在一起,因此也算這些豬只中的一頭。
  而且如果小弓醫生和小一各睡一張床的話,兩張小床即可,為什麼其中有一張床是大床?另外,雖然他們一出海就是兩年多,但隨時會有補給,用不著兩個衣櫃那麼多,他們一艙十幾個人,連一個衣櫃也沒有,大家的衣服全是亂扔在床角。還有,小桌上的銅鏡和茶具,外加盆架上的手巾等物也太精緻了,和這些出海的海員、水兵們大不相同,就算小弓是江南才子,也不用這麼講究啊!
  除非,這裡住著女人!
  正想著,外面突然傳來說話的聲音,而且聲音越來越近,正是向這裡而來。
  光軍一驚,慌著就想拉門往外跑,被高闖一把拉住:「頭回作賊就被人堵在屋子裡,真是背到家了,快躲床底下。」他低聲道,推光軍進了大床下,免得碰了他的屁股,他自己則迅速溜進了小床下面。才一躲好,門就開了。
  「唉,真想像容書記官一樣,到深山裡看看,說不定有好多珍貴草藥呢!」一個聲音說,聽著像小弓醫生,他平時說話的聲音雖然比普通男子細了一點,但卻遠沒有現在那麼清脆。
  「你啊,想的真是簡單。你沒聽說這一趟有多危險嗎?咱們明軍死了人,而且,他差點回不來呢。」一個聲音答,讓高闖額頭冒汗的是,這竟然是個女人,聲音魅惑嬌柔極了,聽得打心眼裡舒服。讓他疑惑的是,這個「他」說的是他嗎?
  「當年神農嘗百草,不冒險怎麼能治病救人?」
  「是啊,小神農,知道你愛藥成癡,可惜這船上除了我和你爹,沒人知道你其實是個女神農。匡神醫當然醫術超群,但如果沒你這個神農氏的女兒,只怕威名要打折了呢。」
  高闖吃驚得差點出聲,沒想到小神農竟然是女兒身,更膽大包天的跟上了船。
  「我倒想全船的人都知道,讓天下的男子明白,女人也可以做成大事。你看容書記官,以前不就是女扮男裝嗎?雖然鄭大人說她是公主的侍女,是公主派來幫鄭大人管賬的,可這明明就是遮掩。」小弓說,聲音裡滿是羨慕:「我也想光明正大的做個女人,堂堂正正的做個女神農。」
  「恐怕難了。這些水兵迷信得很,說船上有女人不吉利。上回遇到風暴,他們雖然不敢直言,但心裡一定以為是公主的緣故,不過她是公主,船上的人沒話說,就連容書記官也要攀上她的名頭,我們可就不一樣了。」女人說。
  高闖越聽,就越覺得女人的聲音很熟悉,但又一時想不起來,只聽小弓又道:「切,男人又如何,受了傷不是還要我來救命。那個張光軍,這麼大個塊頭,這回又立了好大的軍功,水兵們見了他也要喊一聲張大哥,還不是要脫了褲子,乖乖地把屁股給我瞧,我讓他趴著,他就不能坐著。」
  高闖差點笑了出來,只覺得小弓醫生性格直率天真,可愛極了,不過料想一邊的光軍要羞死了。別看光軍五大三粗的,那可是個靦腆人。
  那女人聞言也是「咭」的一笑,笑聲悅耳,帶點慧黠,像一股風似的一吹到高闖的記憶深處,終於讓他想起了這個人是誰——她是以魅惑眾生為職業的人,是那個金陵城的王孫公子們抱著金山銀山想見一面的人,是那個試圖引誘他的人,雲想衣!
  怪不得小弓叫他為小一,實際上叫的是小衣,怪不得這房間到處透著女人的氣息,原來真是一屋子女人。花想容女扮男裝、六公主和小蝙蝠也扮男裝,這兩位大姑娘也是如此,看來女人真的是善於偽裝的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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