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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慎獨行】城堡之心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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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7-3 22:11:47 |只看該作者
69、獅鷲摔巨鼠、山貓斗狼王

    猛烈的狂風垂直向下吹拂,獸王拉達?布拉德的心中突然升起了異常鮮明的危險訊號,他想到躲避,然而此時他的身體正跳躍在空中,完全失去了應變的能力。

    一聲尖銳的叫聲從拉達?布拉德變化而成的巨鼠口中發出,兩隻有力的鷹爪從天而降,分別抓住了他的脖頸和腰部,鋒利如鋼勾的爪尖深深陷入獸王身上堅韌的皮毛之中。緊接著是可怕的失重感傳來,彷彿能夠把他的內臟全部從喉嚨之中拉扯出去一樣,獸王眼前的景物都在旋轉著向下墜落,眨眼後視野突然一空,四面八方同時被虛空包圍。

    拉達?布拉德想要看看是什麼正在抓著他向上飛行,但是他的脖頸被那只鷹爪抓的死死的,頸骨都隱隱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根本就沒有辦法抬起頭來。他只能努力轉動眼球向上看,在視野的邊緣,獸王發現了那是一隻巨大到難以想像的猛獸,同時具有雄鷹與雄獅的特徵,神態威猛不凡。

    「這是什麼怪物……」獸王忍不住呻吟起來,作為一名墮落德魯伊,拉達?布拉德自信可以和這世界上絕大多數的野生動物溝通,然而面前不知道應該分類為猛禽還是猛獸的動物讓他感到一絲絕望。因為從那一雙天藍色的眸子中,獸王分明讀到了非常純粹的冷酷和殺意。

    這種神色並不屬於智慧低下的野獸,因為大多數野獸的目光都非常複雜,同時可以流露出很多種訊息,獸王拉達?布拉德非常擅長從野獸的目光中找到突破口,來運用各種手段來進行溝通。

    但是這隻猛獸卻與普通野獸不同,不但目光中閃爍著只有高等智慧生物才具有的堅定,而且看著獸王的神色就像是久經訓練的戰士在面對敵人一樣,鎮定、冷酷、殘忍,但是沒有夾雜著一絲憤怒或者仇恨。

    然而獸王勢必不能就此放棄,他撮起雙唇,發出一連串如同鷹鳴的聲音,然後又發出幾聲低沉有力的獅吼。對於這種同時具備雄鷹和雄獅特徵的動物,他實在不知道應該使用那種語言來溝通,只能試探著進行說服。

    回答獸王的是猛然鬆開的雙爪。

    獸王拉達?布拉德發出一聲無比恐懼和驚訝的慘叫,從數百米的高空翻滾著墜落下來。墮落德魯伊的法術中並不是沒有應對這種情況的辦法,無論是羽落術還是翱翔天際,都可以讓他免受傷害。

    但是使用這些法術的前提是,獸王拉達?布拉德必須是人類的形態,巨大老鼠模樣的他既沒法準確的吟唱出那些咒語,又沒辦法用一雙爪子結出德魯伊法印。

    瘋狂嘶啞的叫喊聲迴盪在空中,帶著齧齒類動物特有的尖細尾音,獸王想要盡量準確的說出解除變身的那個命令字,但是他從來沒有試過在從高空墜落的時候這樣做,迎面旋轉著撲過來的大地讓他忍不住恐懼的顫抖,而張開的嘴巴裡灌滿了強風,讓他說出的每一個字都變成了無意義的慘叫。

    幾經努力,拉達?布拉德好不容易正確的喊出了解除變身的命令字,感覺到身體上出現那種難以忍受的瘙癢,獸王鬆了一口氣,準備開始誦念羽落術的咒文。不過咒文還未出口,就變成了心膽俱裂的哀嚎,因為在獸王拉達?布拉德的面前,黑沉沉的大地已經向一堵牆一樣迎面拍來

    拉達?布拉德無計可施了。

    堂堂9級墮落德魯伊,冒險者公會血匕首中最富盛名的第一殺手,獸王拉達?布拉德默默無聞的死在了薄暮森林的一角,他留在世界上的最後聲音,竟然就是「吧唧」一聲。

    一聲嘹亮的鷹鳴迴盪在薄暮森林的上空,緊接著是第二聲,第三聲,從空中飛來數十隻威武雄健的獅鷲,在獅鷲王的帶領下,朝著與李維等人鏖戰不休的狼群俯衝而下。

    狼群立刻混亂起來,這些座狼固然兇猛,但是對於從空中俯衝下來的獅鷲群卻沒有什麼抵抗的好手段。獅鷲王撲向了一隻看起來最為凶狠的座狼,一下子就將它的腦袋抓住,硬是拔著這只座狼向上飛了起來,可憐的座狼只嗚咽了一聲,脖子就承受不住這麼大的衝擊力,像是一根麥秸一樣咯吧一聲就折斷了。

    其餘的獅鷲並沒有獅鷲王這麼兇猛,但是比起座狼來說,無論體型還是力量都要強大很多,它們像是一群猛禽般撲向狼群,對這些座狼一頓猛撕猛啄,毫不留情。

    這些獅鷲們的攻擊像是一陣狂風般將座狼群掃的七零八落,哪裡有座狼好不容易聚集起來,哪裡就有數隻獅鷲一面發出高亢的鳴叫,一面狠狠撲上去撕扯耙抓。眨眼間之後,薄暮森林的外圍到處都是慌不擇路逃竄的座狼,不時有跑得慢些的倒霉鬼被獅鷲狠狠抓瞎眼睛或者啄穿頭骨,慘嚎聲不絕於耳。

    銀色巨狼幾乎氣得發瘋,它全身的毛髮都炸了起來,看上去宛如一團燃燒的銀色火焰,一聲充滿憤怒和挑釁意味的長嚎聲從它的嘴裡發出。隨著這聲狼嚎,銀色巨狼從所站立的那塊巨岩上一躍而下,朝著李維等人猛撲過來。

    這一聲狼嚎就如同集結大軍的號角,那些本來已經開始四散奔逃的座狼聽到之後,不知從什麼地方找回了勇氣,猛然返身與獅鷲們展開搏鬥。那些曾經拱衛著銀色巨狼的座狼更是勇猛,騰空躍起,倒是把幾隻一時有些大意的獅鷲給撲到地上,翻滾著展開了一場惡鬥。

    獅鷲高亢的鳴叫聲和座狼的咆哮聲混成一片,座狼的反撲讓獅鷲們一時陷入苦戰,但是沒有一隻座狼能夠成功衝到宿營地這邊。依然在熊熊燃燒的篝火旁邊,李維和威爾普斯兩人喘著粗氣拄劍而立,剛才與狼群的戰鬥雖然持續時間不算太長,但是體力消耗卻十分巨大,讓這兩位擁有鬥氣護身的騎士都感到相當疲倦。

    格倫沃姆在狼群最後退去前被一隻座狼咬中了左腿,雖然有皮革褲子擋了一下,不過依然鮮血淋漓而下,顯得相當可怕。不過這位年輕人的意志相當頑強,咬著牙繼續戰鬥,直到狼群徹底退走,才一跛一拐的向後走去。

    不過相比之下,一直躲在眾人身後,身上毫髮無傷的巴布魯帕,卻比格倫沃姆的狀況看上去還要糟糕許多。

    他雖然沒有在第一線和座狼進行激烈的近身搏鬥,但是剛才的壓力卻也是這個滑頭的傢伙從未承受過的。狂暴的狼群口水飛濺的往前猛撲,被凌厲的劍光劈中,發出的慘叫簡直可以刺穿人的耳膜,不時有座狼高高跳起,想要從李維等人的頭上躥過來,巴布魯帕甚至可以看到那些血盆大口裡面白森森的牙齒。只要一想到這些牙齒是衝著自己的脖子咬過來的,就讓巴布魯帕的兩條腿有些挪不動步子的感覺。

    如果不是深刻的體會到了死亡的逼近,巴布魯帕是說什麼都不會使用手裡這把毒弩的,這件東西每發射一枚弩矢,就像是從他身上活生生剜下去一塊肉一樣,讓他的心弦猛然抽緊一下。

    好容易捱到戰鬥告一段落,巴布魯帕頓時像是一個洩了氣的皮球一樣,癱在地上一動都不想動。他的嘴角苦澀的抽搐著,飽含淚水的眼睛看著手中那把毒弩,裡面本來裝的滿滿的弩矢已經只剩下了三兩根,這讓他的胸口都感到疼痛起來。

    「我的銀幣……我的錢……」

    李維剛想回過頭來嘲笑兩句,突然表情微微繃緊,目光朝著黑暗中掃了過去。威爾普斯發覺了年輕騎士的警惕和緊張,皺著眉頭湊過來問:「李維少爺,怎麼了?」

    「有個很強的傢伙衝了過來,獅鷲們擋不住它。」李維的目光沒有辦法穿透深沉的夜色,但是他的探查術卻死死盯住了那個碩大的紅色光點。這是剛才留在後面的兩位強敵之一,不久前獅鷲王的突襲曾經殺死了其中的一個,但是李維並不清楚那是不是獸王拉達?布拉德本人。

    也許這個才是獸王。

    年輕的騎士橫劍當胸,做好了戰鬥的準備,不過下一瞬間,他的臉上就露出了愕然的表情。

    「萌萌也來了?」

    銀色巨狼在樹影之間穿行著,安靜的彷彿是一片銀色的幻影,周圍不時傳來座狼垂死的慘嚎聲,還有獅鷲振翼而起的呼嘯聲,但是這一切都沒有干擾到銀色巨狼的注意力。那雙宛如藍寶石一樣璀璨的眸子定定的看著前方,那一點在黑暗中跳躍閃爍的火光標誌出滅亡了座狼族群的兇手所在的位置,現在銀色巨狼只感到自己無比飢渴,讓喉嚨痛飲到仇敵的鮮血,是解除這種飢渴的唯一途徑。

    頭上傳來了細微到幾乎聽不清的聲音,如果是人類或者別的動物,都沒有辦法察覺,但是銀色巨狼的聽覺異常敏銳,雙耳立刻機警的豎了起來,頭顱向上抬起。

    一團花色的毛皮正當頭落下,這可讓銀色巨狼著實嚇了一跳,還沒等它反應過來,一聲淒厲的貓叫聲傳來,那團毛皮中彈出了四隻鋒利的爪子,朝著銀色巨狼就是一陣狠狠耙抓。

    大蓬的銀色狼毛在空中飄散,銀色巨狼慘叫著向旁邊翻滾著躲開大山貓的利爪,不過它還沒有來得及重新站起來,大山貓就迅速跟了上來,碩大的前掌一揮,銀色巨狼滾動的姿勢頓時失去控制,彭的一聲重重撞在一棵大橡樹上。

    這一下可撞得不輕,特別是撞到的位置又正好是銀色巨狼脆弱的腰部,它忍不住發出了一聲慘嚎,同時強健有力的四肢一蹬,從地上站了起來。

    大山貓萌萌靜靜的站立在銀色巨狼的面前,金黃色的眸子中透露出些許嘲笑的味道,銀色的狼毛散落在它的腳邊,看起來就像是奢華的地毯一樣。

    銀色巨狼威脅的露出牙齒,發出低沉的吼聲,它敏銳的察覺到了對手的強悍程度,那雖然比自己稍微遜色一些,但是密林卻像是在幫助對方一樣,讓自己感覺陌生起來。

    「叢林掠食者一族……」銀色巨狼用獸類所特有的語言說,「這裡不是你們的地盤,和那些會飛的怪物趕緊離開,不然你就是在挑戰薄暮森林的規則。」

    萌萌露出了一個無聲的微笑,向後退開,像是溶入了夜色中一樣。看起來彷彿大山貓做出了退避的決定,但是銀色巨狼卻顯得更加不安起來,因為雖然他銳利的目光沒有辦法察覺大山貓的所在之處,但是耳朵卻可以聽到擁有肉墊的貓爪輕輕踩踏著枯葉的聲音。

    那隻貓根本就沒有離開

    銀色巨狼思考著,耳邊的狼嚎聲正在迅速減少,獅鷲勝利的鳴叫聲響徹薄暮森林的上空。這勢必會引起薄暮森林其他野獸族群首領的不滿,然而座狼一族的沒落已經不可避免,而復仇也在這只可怕的叢林掠食者的干預下,變得十分困難。銀色巨狼心裡雖然滿是仇恨的怒火,但是卻並沒有被沖昏頭腦,它開始斜著眼睛查看後退的路線,準備離開這個令它傷心的地方。

    耳邊一聲輕微的蹬踏聲傳來,銀色巨狼一驚,四肢猛然一彈,從橡樹旁邊跳開,一團花色的毛皮幾乎是貼著它的鼻尖飛了過去,繞著那顆大橡樹轉了半圈,又消失在夜色的掩護之下。

    這下子更加堅定了銀色巨狼逃走的念頭,它先是向著宿營地的方向猛然竄去,等到聽見耳邊追來的聲音迅速接近的時候,又調轉身體,頭也不回的衝入樹叢之中。

    大山貓萌萌氣惱的現出身影,對銀色巨狼的狡猾增加了更多的認識,叢林掠食者瞇起眼睛看著銀色巨狼消失的方向,嘴角微微翹起。

    短促的貓叫聲連連響起,然後天空中傳來了羽毛掃過空氣的聲音,獅鷲王收起了白色的羽翼降落下來,眸子中帶著探詢的味道看著萌萌。大山貓揮動爪子叫了幾聲,朝著銀色巨狼消失的方向連連指點,獅鷲王偏著腦袋,用一聲低鳴作為答覆。

    幾秒鐘後,獅鷲王重新飛上天空,這一次,它的背上多了一隻有著花斑毛皮的乘客。

    「威爾先生,現在不用擔心了。」李維把劍收回鞘內,對著依然保持警惕的威爾普斯說,「剛才準備突襲我們的是一隻非常巨大的銀狼,大山貓萌萌已經伏擊了它,現在追下去了。」

    「只是一隻狼嗎?李維少爺,那樣不會讓你剛才露出緊張的表情吧?」威爾普斯同樣把劍收起說。

    「不是一般的狼,而是……」李維躊躇了一下,不知道接下來怎麼解釋比較好,最後他選擇了一種模糊的說法。「按照我的感覺,那匹狼的實力應該不遜色於一位大騎士,而且在夜色中具有更加可怕的力量。」

    「夜啼狼那一定是夜啼狼」正在給格倫沃姆包紮腿傷的巴布魯帕突然咂著舌頭說:「銀色的巨狼,戰鬥力能夠與大騎士相媲美,還有這些悍不畏死的座狼仁慈的父神在上,我們剛才對付的竟然是夜啼狼手下的座狼群那可是穿越薄暮森林時最為可怕的三大威脅之一了。」

    「薄暮森林的三大威脅?」李維有些感興趣的挑起一邊眉毛問,「還有兩個是什麼?」

    「另一個是迷失方向的死亡之霧,在薄暮森林經常會遇到好幾天都不消散的大霧,即使是白天的時候也很難分辨出方向來;最後一個是……」巴布魯帕說到這裡,突然打了個寒噤,緊緊的閉上了嘴巴。

    「嗯,接著說啊,巴布魯帕。」李維催促說:「還有一個威脅你沒有說出來呢。」

    「我,我不能說。」巴布魯帕的身體顫抖了兩下,臉色明顯蒼白起來。「李維小少爺,最好你也別問,那個名字只要說出來,就會帶來災難」

    「連名字都不能提的威脅嗎?」李維與威爾普斯對視了一眼,都感到了有些不安。巴布魯帕的膽子雖然不大,但是他連神祇的名字都喜歡胡亂掛在嘴邊,顯然也不是一個很怕事的人,而且他非常喜歡顯露自己的博學,讓他連名字都不敢說出來的存在還真是不多。看來薄暮森林並不像他們想像的那樣安靜,其中潛伏的秘密還有很多。

    一聲獅鷲的鳴叫聲打斷了李維的思緒,緊接著獅鷲之王挾帶著一股強風從他們頭上落下,金黃色的翎毛根根聳立,顯得威武異常。隨後在樹叢裡傳來了沙沙的聲音,緊接著一隻有著濃密豐厚銀色毛皮的巨狼垂頭喪氣的走了出來,藍寶石一樣的眸子靜靜的注視著李維。

    「夜啼狼真的是它」巴布魯帕手忙腳亂的舉起毒弩,但是銀色巨狼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便讓他的身體凍結在原地。

    「您是李維?史頓大人嗎?」銀色巨狼的嘴巴沒有動,但是李維的確聽到了它這樣說,「我,薄暮森林的銀色魅影,向您臣服。」

    李維看著這匹銀色巨狼,它的身上現在泛著的是明亮的綠色光芒,即使沒有探查術,李維也可以肯定銀色巨狼的臣服並非虛情假意,因為在它那雙藍色眸子中燃燒的是異常堅定的火焰。

    「我接受你的臣服,薄暮森林的銀色魅影。」李維朗聲說,身邊的格倫沃姆和巴布魯帕都露出了驚詫的表情,似乎想從這位年輕騎士身上看出熱病的徵兆來。

    讓他們更加驚訝的一幕出現了,銀色巨狼的前爪伏下,巨大的頭顱像是叩首一樣連連點了幾下,隨後站起走了過來,趴在李維的身邊。

    「李維大人,我們帶來了這個。」獅鷲之王略微有些尖利的聲音在李維腦海之中響起,緊接著從它的背上跳下來的大山貓萌萌讓巴布魯帕發出了又一聲的尖叫。

    「這東西是……大山貓該死,叢林掠食者從來沒有在這片森林出現過」

    萌萌很不滿意的看了巴布魯帕一眼,讓這個矮墩墩的傢伙更是縮到了後面,然後大山貓走到李維的面前,高高揚起了頭顱。

    在它的脖頸下面拴著一個小小的銀製小球,李維有些不明白這究竟是什麼東西,但是當這個小球落入威爾普斯的眼中時,一向穩重的他脫口發出了一聲驚呼。

    「這是蘇加德大師的密信領地上難道出了什麼變故不成?」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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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7-3 22:12:15 |只看該作者
70、領地生變,綠堡叛旗

    由於萊恩子爵領位於亞瑟王國北部邊境,土地相對貧瘠,又有薄暮森林阻擋,一直以來信息的傳遞都不通暢。雖說冒險者工會自有一套傳遞信息的渠道,也對外承攬送信的任務。但是一些秘密消息可沒有人願意通過他們來傳遞,畢竟保密性和及時性同樣重要,而前者往往還比後者更為關鍵。

    蘇加德大師作為學者大師,曾經馴養了一批信鴿傳遞消息,但是信鴿的承重力有限,如果是普通信件那種羊皮紙的話,一隻信鴿恐怕只能運送巴掌這麼大的一塊,根本寫不了多少內容。為此蘇加德大師還特別從其他學者大師那裡購買到了一批煉金信箋,作為必要時候傳遞信息的方式。

    這種煉金信箋價值理所當然的不菲,是最好的羊皮紙十倍還多。沒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蘇加德大師是不會隨便浪費這種傳信手段的。恐怕是領地上出了什麼問題,威爾普斯想到這裡,急忙伸手去萌萌的頸下,想要摘下那枚銀球。

    大山貓瞇成一條線的眼裡有寒芒一閃,不過在李維的默許下,萌萌並沒有做出什麼反應,而是讓威爾普斯順利的摘到了那枚銀球。

    銀球上面有著精巧的小鎖,一旦開啟方法不對,就會立刻觸發上面的魔法陷阱,摧毀裡面的信件。開啟銀球的方法李維和威爾普斯都知道,不過相比之下,還是威爾普斯有過多次開啟銀球的經驗。

    威爾普斯心裡焦急,手指卻異常穩定,輕巧的幾次撥弄之後,銀球發出嘎巴一聲輕響,自動打開,裡面是一卷閃爍著微微藍光的信箋。威爾普斯捻起信箋展開,這種煉金物品雖然薄如蟬翼,但是卻相當堅韌,上面滿滿寫著的都是蘇加德大師那筆流暢優美的斜體字。

    李維把身體湊過來,剛看了幾句,臉上就不禁微微變色。他轉頭看著威爾普斯,看到這位剛剛晉陞的封號騎士的表情也是陰沉凝重,眉頭緊蹙。

    「綠堡領主利德宛爵士公開宣佈拒絕承認李維?史頓的軍事首領地位,並且出兵襲擊了難民營地。更加不幸的是,當時王都來的那位使者大人正好就在視察那裡,雖然營地本身由於防禦得當而沒有被攻破,但是那位使者大人就沒有那麼幸運了。」

    威爾普斯一面苦笑著說,一面把信箋交到李維的手中。「現在利德宛爵士將使者囚禁在綠堡的地牢裡面,要求李維大人你親自出面去解決。」

    「這種事情怎麼可能發生?利德宛爵士雖然對我掌握軍事權力有些不滿,但是他畢竟還有著身為騎士的尊嚴,當初的誓言還錚錚在耳,他怎麼會……」李維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密信說。

    「按照信上的解釋,是因為麗莎小姐突然失蹤,然後秘密抵達綠堡。她究竟和利德宛爵士說了什麼,沒人知道。但是根據利德宛爵士突襲難民營地的時間推算,麗莎小姐抵達綠堡的第二天,利德宛爵士就決定反叛了。」威爾普斯在旁邊解釋說。

    「等等,我聽到了什麼?什麼軍事長官、綠堡領主的?」巴布魯帕驚訝的叫了起來,剛才李維和威爾普斯的對話雖然並沒有洩露出過多的情報,但是對於頭腦靈活的冒牌神職者來說,這些話已經足夠了。

    「難道您是……啊,智慧之主默卡提沃在上我這顆愚笨的腦袋瓜子真該死,李維,李維?史頓還有威爾,威爾普斯」巴布魯帕的臉上露出有些誇張的震驚表情,矮墩墩的身體變得更矮了,因為他現在趴在地上,額頭上流著冷汗,做出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

    不過李維在冒牌神職者的表情中發現了一絲興奮的味道,這顯示出巴布魯帕現在的心情實際上十分雀躍,和他表現出來的惶恐不安大不相同。反倒是站在他身後,看上去沒有那麼吃驚的格倫沃姆,表情更加莊重一些。

    「收起你這副可憐相吧,虔誠的巴布魯帕。」李維說:「即使是父神和光耀之主佛蘭達拉的威嚴,都震懾不住你骨子裡那點油滑,我就更加做不到這一點了。」

    「嘿嘿,那可不一樣,諸神都一向溫和敦厚,心平氣和,完全符合他們在神殿上那副木雕泥塑的樣子,不會和我這個小人物計較。但是您就不同了,作為一名等同於領主的軍事長官,您可是有權力砍腦袋的。」巴布魯帕乾笑著回答說。

    「我對砍誰的腦袋完全沒有興趣,只要你不觸犯世俗的法律就可以。至於對你不敬畏神祇的處罰,我想,那還不是身為凡人的吾等,所能夠越俎代庖的事情。」李維的話讓巴布魯帕鬆了一口氣,那種惶恐頓時像是被水沖洗下去一樣,消失在那張圓圓的面孔上。他本來想再說幾句,套套近乎,但是當他看到李維臉上沉重起來的表情,就閉上嘴巴,深深鞠了一躬,退到後面去了。

    「我們必須馬上回去。」威爾普斯的表情也同樣沉重,「這種情況實在是太糟糕了,雖然在出來之前,子爵城堡方面有所佈置,但是應付這樣的場面還是很困難。」

    「從信件上看,似乎領地上的大局還算穩定,利德宛爵士除了襲擊難民營地之外,也沒有再做出什麼舉動來。」李維將煉金信箋折疊起來,重新塞回了那個銀球裡面。「這是不是說明,事情還有可以談判的餘地呢?」

    「恐怕沒有。」威爾普斯直言不諱的說,「利德宛爵士的性格我還算清楚,是一個非常剛愎的人,他只能看到自己行為的正確之處,完全不會從其他的角度為別人考慮。而且……」

    稍稍停頓了一下,威爾普斯搖了搖頭說:「利德宛爵士極為看重自己的聲譽,更勝於自己的生命。即使是他發現錯誤,也不可能會……改正。」

    李維雙眼望著夜空,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氣,「這樣的話,和利德宛爵士之間,恐怕就只有一戰了。」

    「……恐怕就只有一戰了」在數百公里之外的子爵城堡會議室中,紅袍老學者蘇加德大師說出了和李維同樣的話,說話的時候,老學者一向慈祥睿智的面孔變得陰沉無比,每一根皺紋裡面都溢出濃烈的憤怒來。

    事情的變化確實是蘇加德大師沒有想到的。

    李維和威爾普斯離開之後,領地上就只有新晉陞的大騎士長唐納一人支撐,不過由於高階騎士德拉鞏遜、已故史頓騎士侍從出身的霍爾、蓋文、裡亞特三人都沒有離去,子爵城堡的安全還是不需要擔心的。蘇加德大師也正是基於這樣的理由,才放心的讓李維和威爾普斯離開。

    也許是由於在魔災中並肩作戰的情誼還沒有消退,也許是李維的運氣確實很好,總之直到領地的軍事首領和副首領離開的第十天,子爵領內外一片安定祥和的氣氛,由於魔災而遭到摧殘的生產開始得到恢復,雖然已經是初冬天氣,但是耕地中依然種植上了北部邊境特有的耐寒植物。

    豐收是不可能指望了,不過在大雪徹底覆蓋領地之前,搶收出一些口糧還是有把握的,而且還能為戰馬和別的牲畜備下過冬的草料。

    就在蘇加德大師掐算著日子,估計李維差不多已經取得了騎士資格的時候,一名中年女僕帶來的消息讓他惕然而驚。

    萊恩子爵的侄女麗莎小姐從自己的房間裡消失了,無論是睡在隔壁房間的貼身女僕,還是走廊中執勤的護衛,都沒有看到她離開,而這位性格善良但也有些柔弱的貴族小姐,就這麼從位於城堡塔樓的臥室之中消失了。

    這絕對是個不祥的預兆,麗莎小姐不僅是萊恩子爵最為親近的血脈,而且也是他的第一順位繼承人,雖然因為魔災的原因,麗莎小姐已經失去保有領地的權力,但是依舊可以繼承萊恩子爵的爵位。換句話說,麗莎小姐的失蹤必然會帶來一系列麻煩,蘇加德大師可不認為這位柔弱的小姐是因為在塔樓裡面呆的太氣悶,而隨便出去走走。

    蘇加德大師下令城堡守衛部隊提高警戒等級,同時派出人手尋找麗莎小姐,或者是麗莎小姐失蹤的線索。不過這種做法更多的是表示出一種姿態,既然在戒備森嚴的城堡之中都會不知不覺的失蹤,那些派出的人手又怎麼能夠找到線索呢?

    麻煩果然在兩天之後,以蘇加德大師最不願意見到的姿態出現了。

    急促的警鐘聲在城堡上空迴盪的時候,蘇加德大師正在屬於他的高塔上面整理著羊皮卷軸,這些記載了各種知識的卷軸代表了一位學者的成就如何,是他最為珍貴的寶物之一。警鐘聲傳來,老學者長長的白鬍鬚顫動一下,急忙丟下手裡整理到一半的筆記,來到窗前,通過一根長長的銅管透鏡向外望去。

    一隊人馬正在朝城堡疾馳而來,揚起的塵土直衝天空。

    透鏡可以將幾公里之內的景物盡收眼底,老學者敏銳的發現那隊人馬並不陌生,其中走在最前面的那個騎士身穿一套沉重的土黃色鎧甲,正是號稱咆哮之熊的大騎士長唐納。

    對於咆哮之熊唐納,蘇加德大師實際上並不是十分陌生,不過對於這位在上一次魔災中瘸了一條腿的前冒險者,是如何恢復健康,又是如何突然就領悟到散華階段的鬥氣,從而一舉成為大騎士長,蘇加德大師就搞不清楚了。老學者只知道一點,就是這些都和李維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所以對於唐納的忠誠,蘇加德大師從未有過懷疑。

    「奇怪,唐納不是陪同國王的特使,前往難民營地視察情況了嗎?按時間還不到返回的時候,怎麼會……」蘇加德大師喃喃自語,同時調節著銅管透鏡的焦距,想要看得更加清楚一些。

    下一瞬間,冷汗就沁出了紅袍老學者的額頭。

    這隊人馬明顯是經過一番惡戰,唐納身上儘是斑斑血跡,特別是整條右臂,都像是從鮮血中浸泡出來的一樣。而在他的身後,許多騎兵身上都帶著傷痕和血跡,而且還有幾匹馬背上空蕩蕩的

    難道國王的特使出事情了?

    想到這裡,蘇加德大師急匆匆的從高塔中走出,沿著盤旋向下的台階快步走了下來。

    當他來到城堡主樓正門的時候,唐納等人已經進入城堡的高牆,正在招呼著僕役將受傷較重的騎兵們攙扶下來,然後安排治療和包紮。

    「唐納大人,你們怎麼搞成這個樣子?」蘇加德大師心中焦急,嘴裡的話不免帶上了幾分不客氣。

    唐納擦了擦臉上的血跡,那些黏糊糊的血漿已經和黑色的汗跡混成一片,這一擦更是顯得狼狽不堪。「蘇加德大師,出事了。」他微微喘息著說,聲音沙啞,顯然已經非常疲憊。「一隊騎兵——大概有五十多個人——對我們發動了突然襲擊,這些人裝備精良,受過嚴格的戰鬥訓練,而且個個身穿鎧甲,手持精鋼長槍和長劍。我們打得很艱苦,雖然最終擊敗了他們,但是使者卻不幸被他們抓走了」

    「父神啊……這真是最糟糕的結果了」蘇加德大師忍不住脫口而出,「唐納大人,究竟是什麼人襲擊了你們?能夠判斷出來嗎?」

    「我們永遠留下了那些襲擊者其中的三分之一,不過看上去都是陌生的面孔,起碼在我看來是這樣。」唐納臉色凝重的說,同時向後招了招手,立刻有幾名騎兵走了過來,把一些斷裂的槍桿和劍刃丟在地上。

    「這些武器上面也沒有標記,而且像是不久前才趕工改造出來的東西。經過難民營地的矮人鐵匠大師佈雷貝判斷,這些本來都是鋼質很好的武器,不比正規軍用的東西差,但是由於重新製造的時候淬火太倉促,所以品質降低了不少。」

    蘇加德大師看了看武器斷裂處的痕跡,認同的點了點頭。

    「我相信佈雷貝大師的專業判斷,在我看來,這些武器也顯得有些過於脆硬了。」紅袍老學者皺著眉說,「不過,既然你們擊敗了那些騎兵,國王的使者又是怎麼被他們抓去的呢?」

    「我們護送著使者抵達難民營地的時候,天色還早,營地中的難民已經在周圍開墾了大塊耕地,有不少人還正在耕地上面忙碌著。使者一定要去親自和難民交談,說是要瞭解一下終結魔災的少年英雄的事跡,我們不好阻止,也就隨他去了。」唐納歎了口氣,「就在這個時候,那些陌生的騎兵就像是旋風一樣衝來,我們的人上去攔住他們詢問,卻被當場戳下馬來。接著就是一場混戰,我們人少,但是比他們要強一些,而且武器也更加趁手。所以最後戰神巴魯德站在了我們這一方,可是在混亂之中,使者不見了,按照那些倖存的難民們敘述,是一個穿著黑紅斗篷的人抓走了使者。」

    「這些人直接就動了手,連問都沒問一下嗎?」

    「是的,直接動手,而且在戰鬥的時候,也沒有發出任何戰號或者其他聲音,這些騎兵默默攻擊,只在被長槍貫穿胸膛,或者利斧劈開腦袋的時候,才發出一聲本能的慘叫。」唐納回答說。

    這個答案讓蘇加德大師突然全身一震,胸前的金屬項鏈發出了互相撞擊的聲音。

    「率領著這些騎兵的人是誰,唐納大人,看你這一身血跡,應該和他交過手了吧?」

    「這就是最奇怪的事情了。」咆哮之熊臉上露出了思索的表情。「這些騎兵沒有首領,或者說,沒有哪怕是一個騎士率領他們。如果其中有騎士的話,我們的勝利肯定要來得更加艱苦,也會受到更大的損失。」

    「那個被難民看到的,身穿黑紅色斗篷的人呢?」蘇加德大師問。

    「我沒有看到那個人,不管是黑紅色斗篷還是別的斗篷都沒有看到。」唐納肯定的回答說。

    「這樣啊,根據你的描述,我能夠得出下面的結論……」蘇加德大師聳了聳肩膀說,「一隊沒有任何標記的騎兵襲擊了你們,而且他們的目的非常明確,就是為了替一個穿著黑紅色斗篷的人製造混亂,趁機抓走國王陛下的那位特使。」

    「抓走使者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唐納補充說:「國王陛下的使者本人是一位相當不錯的准高階騎士,而且身上也佩戴著自衛的長劍。」

    「無論如何,抓走國王特使和襲擊你們的人,肯定不是為了單純製造一起戰鬥。」蘇加德大師捋著自己的白鬍鬚說,「唐納大人,請馬上去休息,恢復體力,接下來的事情,恐怕還會需要你的力量。」

    唐納向著紅袍老學者鞠了一躬,然後朝城堡的主樓走去,蘇加德大師卻沒有立刻移動腳步,而是仰首向著高塔的尖頂看去。在那裡,紅白相間的獅鷲大旗正在迎風飄揚,上面的獅鷲圖案猶如活了過來一般,威猛無比。

    然而蘇加德大師的眼中卻閃過了一絲陰鬱,他思考著不久前發生的事情,心裡沒來由的浮現出一個人的影子。

    那是綠堡領主利德宛爵士那張剛愎自用的面龐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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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野心還是瘋狂

    綠堡領主利德宛爵士公開宣佈,拒絕承認李維?史頓的子爵領軍事首領地位的信件,是在難民營地被襲擊後第三天送到子爵城堡的。那名信使顯然也知道這份信件會帶來什麼後果,剛走進子爵城堡大門的時候,他還做出一副傲慢自大、無所畏懼的樣子,然而隨著一道道大門敞開,一條條走廊經過,他的步伐就逐漸遲疑下來,臉上的傲慢也逐漸僵硬了。

    當信使被帶到位於城堡主樓的會議室裡,看到滿屋子都坐著全副武裝的騎士們的時候,這種畏懼就更加強烈起來。他挺起的胸膛不由自主的塌陷下去,臉色變得蒼白,而且額頭還沁出了大顆大顆的汗水。

    會議室中氣氛肅殺,暫代軍事首領的唐納坐在會議桌的主位,紅袍老學者蘇加德大師坐在旁邊,另一邊坐著的是高階騎士德拉鞏遜。在這三個人之下,端然就坐著許多騎士,這些人有一些始終沒有離開子爵城堡,比如高雷?喬伊、霍爾、蓋文和裡亞特;還有一些是聽到使者受襲擊的消息之後緊急趕來,比如迪克威和坦伯頓。每一位騎士都穿著全套金屬鎧甲,帶著殺氣的目光看向信使,讓他感到心驚膽顫。

    蘇加德大師的表情十分嚴峻,甚至帶出了一絲冰冷的味道,他用銳利的目光打量著信使,當看到在信使衣襟上繡著小小的綠葉標記的時候,這位紅袍老學者的眼睛瞇了起來。

    「你剛才在外面聲稱,是一位信使。那麼,究竟是為誰送信的呢?」

    聽到蘇加德大師的詢問,信使鼓足勇氣回答說:「諸位大人,我奉子爵領守護者和麗莎小姐的指定監護人,綠堡領主利德宛爵士的命令,帶了他的書信前來晉見。」

    這一個宣稱在會議室中引發了一陣嘈雜的議論,比較老成的高雷?喬伊和蓋文等人露出憤慨的神色,而裡亞特、迪克威這樣急脾氣的騎士已經開始拍著桌子大罵起來。額頭上有一塊血紅傷疤的坦伯頓騎士在所有人中表現得最為激動,他一下子從座位上跳了起來,拔劍在手。

    「不要衝動,諸位」蘇加德大師大聲壓下了騎士們的騷動,然後他冷冷的逼視著信使,用平靜但嚴厲無比的聲音說:「子爵領守護者?麗莎小姐的指定監護人?利德宛爵士已經忘記了他當初在這間會議室中發下的誓言嗎?」

    「利德宛爵士大人沒有忘記,但是他認為,那個誓言是一個騙局,並不具備效力。」信使辯解說。「您可以看看這封信,爵士大人已經把原因寫的清清楚楚了。」

    「托詞」德拉鞏遜重重的拍擊了一下面前的桌子。「利德宛既然背叛誓言,他就不是一位騎士,而是一位惡棍、騙徒和強盜」

    這位高階騎士憤怒的時候,極為可怕的表情讓人印象深刻。信使的臉色變得煞白,然後又開始發青。他張了張嘴,但是終究還是沒有把辯解的話說出口,而是向後退了兩步,默默的站在門邊。

    蘇加德大師把信件拆開,然後攤在面前讀了起來。像

    這封信件確實是出自綠堡領主親筆,那一手流利的花體字是在他這樣既是領主又是騎士的人裡面很難見到的,所以讓蘇加德大師印象深刻。信件的語氣是謙卑的,用詞是優雅的,如果不考慮送這封信的時機,甚至被當成是一封求和信也很有可能,蘇加德大師越是讀下去,就越是惱怒,連向來都慈祥的面龐也為之鐵青起來。

    在信裡,利德宛爵士先是寫了許多與眾人並肩作戰的往事,特別是回憶了在魔災初起的時候,大家浴血奮戰,抵禦魔族大軍的那一段過去。他提到他是多麼的英勇,奮戰在抗擊惡魔的第一線;提到他是多麼的無畏,即使是幾次身負創傷,依然戰鬥不止;他說像是自己這樣英勇無畏的騎士,當然不是因為私利和野心而反對李維?史頓的軍事首領地位,而是基於公理和道德,以及至高無上的騎士箴言。

    這一段往事顯然勾起了會議室中諸位騎士的回憶,那種浮現在每一位騎士臉上的憤怒都消退了不少,但是當利德宛爵士的信件明確說出了反對李維軍事首領地位的話的時候,依然讓會議室中發出了一陣議論。

    「這是可恥的背叛」

    「無論任何理由,利德宛也不應該這樣做」

    「如果他的理由真的充分,怎麼親自不到子爵城堡來辯解呢?」

    咆哮之熊唐納雙拳緊握,向著蘇加德大師詢問說:「尊敬的學者大師,這封信裡面,提到國王使者的事情了沒有?」

    「肯定提到了,看來我們的猜測沒有錯。」蘇加德大師不動聲色的回答,但是從他低垂的眼瞼下面,不難看到一場猛烈的風暴正在孕育。紅袍老學者壓抑著胸膛中的憤怒,輕輕咳嗽了兩聲,繼續讀起信件來。

    果然在後面,利德宛爵士話鋒一轉,開始指責李維?史頓和他的那些手下是多麼粗俗蠻橫、身份低賤;說那些獅鷲和大山貓是領地民眾頭上嚴重的威脅,而且只忠誠於李維本人,而對其他領地上的騎士傲慢無禮。利德宛爵士將自己反對李維的舉措稱之為一場維護騎士箴言與公理的正義鬥爭,對此或許他使用了一些並不完全符合法律的手段,但是也是無可厚非的。

    這些不完全符合法律的手段,顯然就包括了劫持使者和出動騎兵襲擊難民營地,至於麗莎小姐的行蹤,在信件中也有提到。

    當蘇加德大師讀到這裡的時候,他忍不住停頓下來,用手捻著鬍鬚沉吟一陣,然後抬起頭來詢問信使。

    「這封信你看過沒有?」

    「當然沒有,我只是利德宛爵士大人派來的信使,而且我不識字。」信使愣了一下,矢口否認說。

    「那麼你告訴我,麗莎小姐是怎麼抵達綠堡的?」

    「麗莎小姐……哦,您是說那位臉上蒙著黑紗的貴族女性吧?她是在一些騎士的護送下,坐著馬車抵達綠堡的,爵士大人事先並不知情,那些騎士的到來,他還讓我們敲響了警鐘,集合守衛部隊呢。」信使回憶了一下說。

    「一些騎士……」蘇加德大師沉默了,而會議室中其他的騎士也紛紛皺緊了眉頭。

    聽上去似乎還有別的勢力參與其中,這件事情的複雜程度,遠遠超過了眾人原來的構想。

    「信使,你認識那些騎士嗎?」城堡的劍術教頭,風舞者高雷?喬伊突然發言說。

    「從來沒有見過,那些騎士都穿著沒有任何徽章的灰黑色鎧甲,連平時的時候也不脫下來,而且護面甲都蓋得嚴嚴的,不讓我們看到他們的樣子。」

    「看來確實有其他勢力插手,所以才讓利德宛爵士背棄了他的誓言。」蘇加德大師的聲音有些沉重,他把信件放在桌上,指著最後結尾的地方說:「這裡,利德宛爵士提到他對目前發生的事情深感痛心,對迫不得已冒犯國王使者和攻擊難民營地的行為表示道歉。但是他把一切都推到李維大人和那些猛獸對於領地的威脅上面,聲稱自己對其他諸位騎士大人絕無冒犯之意。」

    「一派胡言」德拉鞏遜怒吼著按劍而立,「如果沒有那些獅鷲的幫助,我們現在恐怕要面對的是更加猛烈的魔災,讓他寫出這封信的東西要麼是野心,要麼就是他已經瘋了」

    「當初按著劍柄發誓,服從李維大人的人裡面,難道就沒有利德宛爵士嗎?背叛了大家共同發下的誓言,是對我們最大的冒犯」迪克威高階騎士看起來不是十分激動,但是那種冰冷的聲音,卻散發出一股強烈的殺氣來。

    「一定要狠狠懲罰這種背叛的行為」坦伯頓騎士再次大叫,他身邊的騎士也紛紛站起應和。

    「對,要狠狠懲罰他」這是急性子裡亞特的聲音。

    「出兵討伐他,現在有唐納大人、德拉鞏遜大人和迪克威大人在,區區一座綠堡是經不起我們攻打的。」鐵頭霍爾叫喊著。

    沉默的蓋文一句話沒有說,但是也站起來,手按著劍柄表示支持。

    這些騎士的反應讓信使有些始料不及,他從來沒有考慮過自己的生命安全,因為他很清楚騎士們對待信使,一向都是寬宏大量的,即使是敵對勢力下達戰書的信使,也能夠毫髮無傷的離開。但是現在他開始害怕了,因為這些騎士們釋放出來的殺氣雖然沒有特別針對他,但是卻讓他感到了自己的生死存亡,只在這些人的一念之間。

    蘇加德大師看出了信使的緊張,他搖了搖桌上的小銅鈴,喚來了一名僕役,讓他帶著信使下去休息。然後轉過頭來對唐納說:「唐納大人,現在城堡中的軍事力量怎麼樣?」

    「相當寬裕,蘇加德大師。」唐納回答說:「李維大人雖然在臨走前抽調走了他的直屬部隊,但是現在新的民兵已經訓練完畢,而且裝備了皮甲和長槍,只要留下一兩名騎士作為指揮者,就足以應付城堡的守備工作。現在我們可以抽調出精銳騎兵40名、精銳戰士60名參加戰鬥,另外難民營地還可以支援幾十名民兵和一些弓箭手。」

    「有這些力量,足以輕鬆攻破綠堡了,那地方雖然歷史悠久,但並不是一座堅固的城堡。」德拉鞏遜興高采烈的說,這位好戰的大力士只要是一聽到能夠參加戰鬥,就感到熱血沸騰了。

    特別是去攻打一向和他不太對付的利德宛爵士,德拉鞏遜更是興致勃勃,就差沒有拍著胸脯請戰了。

    「利德宛爵士的背叛行為必須受到懲罰,這是毋庸置疑的。」風舞者高雷?喬伊站起來說:「但是我認為我們不應該貿然出兵,因為從剛才信使口中,我們得知利德宛爵士並不是孤軍奮戰,他的領地上出現的那些陌生騎士,值得我們警惕。而且……」說到這裡,高雷?喬伊有些遲疑的壓低了聲音,「那封信的措辭還是很謙卑的,說不定我們可以用談判解決。」

    「那正是利德宛爵士想要得到的結果。」蘇加德大師冷冷的回答說,然後他朝著那封信件指了指,「這封信的確把姿態放得很低,甚至不惜對我們大家都進行一番恭維,但是如果我們因此放鬆警惕,不去理會他的背叛,那麼事情就會變得嚴重起來。」

    高雷?喬伊的臉上閃過了一絲不以為然,「蘇加德大師,您的睿智人人敬仰,但是判斷利德宛爵士的這封信是拖延戰術,未免有些武斷了吧?」他考慮了一下,又補充一句說:「或者我們可以等到李維大人和威爾普斯大人歸來,那樣的話,無論是進攻綠堡,還是別的做法,都顯得更加理直氣壯。」

    「的確有些武斷,不過你想過沒有?如果利德宛爵士在國王特使那裡得到對李維不利的承諾,或者得到周邊領主支持,站穩腳跟的話,我們會怎樣?」蘇加德大師的話剛剛說完,主位上的唐納握拳在桌子上錘了一下,臉色森然,每個字都擲地有聲的說:「蘇加德大師說的沒錯,我們必須出兵討伐」

    「既然這樣,我要求參戰」德拉鞏遜第一個站起來吼叫說。

    迪克威是第二個站起來的。「也算我一個」

    「還有我」

    「裡亞特請求參戰」

    一時間會議室中請戰的聲音不絕於耳,連剛才還有息事寧人想法的高雷?喬伊也叩擊胸膛,大聲請戰。

    唐納和蘇加德大師對視了一眼,然後前者猛然站起身來,身上的鎧甲發出一陣相互撞擊的聲音。

    「我,咆哮之熊唐納,以領地暫代軍事首領的名義,宣佈出兵討伐綠堡領主利德宛爵士的背叛行為這次出兵,速度第一,所以我考慮徵集現在城堡中的馱馬,為步兵配備馬車,讓整體行軍的速度增加上來,至於參戰人選,我也有了想法。」

    唐納說到這裡的時候,停下來看了看在座騎士的面龐,在那一張張臉上,他看到的都是戰意盎然。

    「高階騎士德拉鞏遜大人,高階騎士迪克威大人兩位隨我率領騎兵隊先行出擊;風舞者高雷?喬伊大人,坦伯頓騎士,裡亞特騎士,你們三位負責統領步兵隊和輜重物資,徵集到足夠的馬車之後,率領部隊前往綠堡會合;至於其餘兩位,霍爾騎士和蓋文騎士,城堡的守衛任務就交給你們了」

    唐納每提到一個名字,那名騎士就立刻用力叩擊胸甲,並且高聲回應,只是在提到負責城堡守衛任務的兩名騎士時,回應的聲音顯得遲疑了一些。

    「唐納大人,我也希望能夠參加戰鬥。」霍爾騎士說,在他身邊的蓋文抖動著連鞘的長劍,做出了無言的抗議。

    「兩位大人都是李維大人的親密戰友,所以……城堡守衛的任務,請兩位務必承擔下來。」唐納的話說得相當簡單,霍爾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還要堅持,但是沉默的蓋文卻清楚的理解了唐納沒有說出來的意思,輕輕拍了一下霍爾的肩膀。

    「信任。」蓋文簡單的說。

    霍爾立刻閉上了嘴巴,臉上浮現起恍然大悟的表情。

    幾十分鐘後,全副武裝的騎兵隊在三名騎士的率領下,從打開的城堡大門中疾馳而出,向著綠堡的方向撲去。正在休息的信使看到了這個情況,臉上的表情頓時大變,猛地向門外走去。但是他剛剛推開房門,就看到走廊上站著兩名手持長劍和木盾、身上穿著鐵環甲的精銳守衛,正在用冰冷的目光注視著自己。

    「信使先生,城堡已經戒嚴,不許任何人隨意走動,請回到房間裡面休息。」一名守衛用雖然客氣,但也足夠堅決的口氣說。

    「我抗議,按照王國的律法,信使是不受侵害的,哪怕是敵對陣營,也不會隨便傷害信使」信使咬著牙低吼起來。

    能夠承擔信使的角色,他當然不是一個普通人,實際上如果能夠有一把趁手武器的話,信使甚至可以與普通騎士周旋,對付兩名精銳守衛並不是十分困難的事情。但是他在進入城堡之前,身上的武器就全部被收繳走了,空手對付兩名全副武裝的精銳守衛,這顯然超過了信使的能力。

    「抱歉,我們接收到的命令是保證您的安全,並且阻止您到除了這間房間之外的任何地方去。」另一名守衛回答說:「如果信使先生不輕舉妄動的話,這裡再安全也沒有了。」

    「如果我一定要離開這裡呢?」信使口氣強硬的說。

    「那麼你需要踏過我們的屍體。」守衛的回答冰冷無情,「或者是我們搬走你的屍體。」

    信使做出怒氣沖沖的樣子走回房間,當房門被重重關上之後,他的臉上立刻泛起了憂愁的神情。

    「利德宛爵士大人,他們沒有被您的信件所迷惑,反而迅速出兵……戰神巴魯德在上,爵士大人,您的判斷,真的正確嗎?不會讓野心蒙蔽了您的雙眼,讓您做出了錯誤的選擇吧?」信使向著窗外看去,那一隊騎兵的身影已經消失在遠方,而他的祈禱只能在這間房間裡無奈的盤旋,或許可以送到神祇的耳邊,卻絕對沒有辦法提醒到他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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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兵發綠堡,大戰將臨

    一隊騎兵旋風一樣衝上高坡,然後紛紛勒住馬韁,為首的騎士一身土黃色的重鎧,咆哮熊頭造型的頭盔顯得威武不凡。他在坐騎上直起身體向前看去,雖然距離尚遠,晨霧也依然沒有消散,但是在前方那座古老城堡的頂端,依然可以看清有著一面白色的旗幟,中間是一片朦朧的綠色。

    想必那就是綠堡領主利德宛爵士的旗幟了。

    咆哮之熊唐納望著對面的古老城堡,陷入了沉思。

    北部邊境的綠堡歷史極為悠久,甚至可以追溯到亞瑟王國建立的初期,那時候這座堡壘還不屬於王國的貴族所有,而是作為北方一些拓荒者和流民建立的據點而存在。這些人拒絕承認剛剛建立的亞瑟王國,並且聚集力量,多次穿越薄暮森林襲擊王國邊境。

    北奧拉城的建立,一方面是為了對抗魔災,另一方面也是為了防衛這些流民的襲擊。一百二十年前,由亞瑟八世發起的那場北境征服之戰,征服了薄暮森林以北的大片土地,並在此建立了將薄暮森林容納其中的北境郡,設立大大小小十多塊貴族領地。萊恩子爵的先輩就是在那場戰役中取得了足夠的功勳,在北部邊境獲得了子爵的頭銜和領地。

    綠堡就是當時那位子爵所選擇的居城,然而時過境遷,一百多年的風霜洗禮,這座當年的堡壘早已雄風不再,爬滿綠色青苔的斑駁城牆處處裂痕,顯露出傾頹的跡象;而曾經聳立在城牆後面的木造瞭望塔更是早已腐朽,再也看不出曾經作為北方流民大本營的輝煌痕跡。

    按照記載,這裡最多的時候曾經聚集了上千名武裝流民,在一些被放逐的騎士的帶領下,與亞瑟王**展開了長達數十年的抗衡,他們的首領自稱為北境之王,如同王國一般代代相傳。

    直到號稱「遠征王」的亞瑟八世率領大軍親征,以絕對優勢的兵力圍困綠堡,經過一周的苦戰,才將這座堅固城堡攻下,徹底消滅了盤踞在北部邊境的流民勢力。而那場戰鬥的慘烈程度遠遠超過想像,雙方合計有一千人以上死於綠堡內外,綠堡本身也遭到了嚴重的破壞。

    萊恩家族選擇這裡作為居城之後,曾經下了一番功夫整修綠堡,但是也只是粗略的修復了主樓和外圍城牆,至於那些林立的高塔和瞭望台,就沒有時間和金錢去一一修復了,畢竟綠堡是作為一座流民的大本營建造起來的,完全不適合貴族生活。等到子爵領現在的那座城堡建成之後,萊恩家族就立刻放棄了這裡,並且把這裡連同附近的土地,一起冊封給了當時萊恩家族的一個分支。

    也就是利德宛爵士的祖先。

    「這就是綠堡嗎?」佇立在唐納右側的高大騎士嘟囔了一句,「看起來破破爛爛的,只要一次衝鋒,那座已經朽爛的大門就會轟然倒塌吧?」

    「迪克威大人,不要掉以輕心。」唐納低聲告誡說:「綠堡曾經屹立在北境幾百年,而且現在依然屹立。在歷史上這座城堡只被征服過一次,而那一次,付出了王**將士的數百條性命。」

    「綠堡的確易守難攻,但是那已經是一百多年前的事情了。」迪克威騎士撇了撇嘴說,「唐納大人,我看您實在是過分謹慎了一些,不需要等待後續的步兵了,光是我們帶來的這些騎兵,就可以將這座老朽的城堡一舉攻下。」

    「迪克威大人,如果你抱著這樣想法參加戰鬥的話,我們就只能為你收屍了。」位於唐納左側,身穿一身厚重黑色鎧甲的德拉鞏遜用硬邦邦的語氣說。

    「我一向和利德宛這傢伙不和,但是我可從來沒有小看過他的頭腦。你向周圍看看就知道,這裡與其說是一片傾頹的城堡廢墟,還不如說是一處死亡的陷阱。」

    德拉鞏遜的話不僅僅提醒了迪克威,更提醒了唐納,兩個人沿著德拉鞏遜手指的方向看去,迪克威還有些懵懂,但是冒險經驗豐富的唐納就立刻深深吸了一口涼氣。

    綠堡厚重的外牆的確已經開裂,甚至有的地方坍塌成為陡坡,然而曾經建造城堡的巨大綠泥石依然堅固無比,而在裂縫和陡坡的上面,也建有多重木柵拒馬。這些木柵當然不可能達到原來城牆的防禦能力,但是阻礙進攻部隊一段時間,卻是完全沒有問題的事情。

    在高聳的殘斷城牆上面,每隔一段距離就有一座看起來並不起眼的窩棚,這些用木板釘起來的窩棚四面都開著射擊口,戰鬥開始的時候,這些窩棚恰好可以形成交叉火力,死死封鎖住城牆正面的幾處豁口。

    除了身穿全副金屬鎧甲的騎士之外,這些豁口和陡坡就是令人生畏的死亡旅途。即使是手持可以遮蔽住身體正面的大盾,步兵們也會被兩側和身後飛來的利箭殺傷,如果能夠迅速通過的話,或許這還不是什麼致命的問題,而生長著青苔的綠泥石滑溜異常,根本就沒有在上面迅速行動的可能。

    聽了唐納的解釋,迪克威忍不住咋舌不已。作為高階騎士,他的戰鬥經驗也是相當豐富的,他當然可以想到,部隊攻城時在濕滑的岩石上蹣跚前進,又在如雨的箭矢下面紛紛滾落下去的慘狀。

    「照你這麼說,德拉鞏遜大人,難道我們就沒有辦法攻破這座城堡了嗎?」迪克威不甘心的問。

    「當然有辦法,但是我們這些人不夠。」德拉鞏遜看上去粗豪的臉龐上露出深思的表情,然後把頭轉向唐納說:「唐納大人,雖然你並不瞭解綠堡,但是準備卻做得足夠充分,讓我感到十分佩服。我想,你現在應該已經有了攻打城堡的想法了吧?」

    「我原來只是一介冒險者而已,攻城拔寨可不是我的特長,那些完善的準備並不是我的想法,而是李維大人和威爾普斯大人離開之前,留下的對策之一。」唐納低了低頭,十分謙遜的說。

    「這麼說,李維大人曾經考慮過,在他離開之後,領地上會出現叛亂嗎?」迪克威騎士的聲音裡面帶著一些不敢置信的感覺。

    「各方面的情況都有考慮,也包括了這種最壞的情況。」唐納解釋著,然後跳下戰馬。「那麼,兩位大人,讓我們暫時在這裡安營紮寨,等待後續的步兵和輜重吧。」

    德拉鞏遜和迪克威當然不會反對,因為他們從子爵城堡一路急行軍而來,總共休息和進餐的時間也沒有超過四個小時,人馬都已經疲憊不堪了。

    由20多輛馬車組成的步兵和輜重部隊,是在當天日落時分抵達的,比預計的時間晚了一些。這主要是因為雖然北部邊境的天氣已經進入了冬季,寒風刺骨,但是大地卻還沒有到封凍的時候,重載的車輪經常陷入泥濘之中,只能靠著牲畜和人用力拖拽,才能夠繼續前進。綠堡附近的土地就更加濕軟不堪,腳踩上去的感覺根本就不像是土地,反倒像是沼澤一樣隨著踩踏緩緩下陷。

    幾輛滿載著黑麵包和肉乾的輜重車緩緩向著騎兵們修建的臨時宿營地前進,負責率領步兵隊的三名騎士也跟著走了過來。他們的樣子都很狼狽,就連最為注重儀表的風舞者高雷?喬伊身上都濺滿了泥水,就更不要說裡亞特和坦伯頓兩位騎士了。

    他們走過一排排的戰馬和在旁邊照料的騎兵,最後在一處篝火旁邊找到了唐納等人。一張羊皮地圖鋪放在三位騎士的中間,翹起的一角用匕首釘在地上,他們正一面在地圖上比劃著,一面激烈的討論著什麼,以至於連高雷?喬伊等人的到來都不知道。

    「我認為,我們必須調集足夠的弓箭手,壓制住綠堡牆頭上的那些敵人,為我們的進攻隊伍提供保護。」德拉鞏遜的大嗓門尤其引人側耳。「唐納大人,那位在消滅惡魔勳爵戰鬥中功勳卓著的狙魔箭手這一次參不參戰?」

    「格雷斯爵士一定會參戰,而且帶領著他一手訓練出來的射手部隊。」唐納回答,但是緊接著他話音一轉,「即便可以壓制住正面城牆上的那些敵人,綠堡依然不是可以輕易攻下來的。強攻的話,我們可能會受到很大的損失。」

    「打仗當然會死人,我相信我的部下沒有一個孬種」迪克威騎士低吼著說,「如果步兵不敢發動衝鋒的話,那麼就由我親自帶隊,讓騎兵下馬來做這件事情。」

    這句話讓剛剛來到的三人臉色一變,尤其是負責步兵訓練的高雷?喬伊更是氣得臉色煞白。「迪克威,你胡說什麼?騎兵不怕死,難道我訓練的步兵就害怕戰死嗎?唐納大人,我請求明天一早發動進攻,我本人會站在隊伍的最前面,不拿下綠堡絕不收兵。」

    「不要衝動,高雷?喬伊大人。」唐納連忙站起來,請三位率領步兵的騎士坐在篝火前面。等到他們都坐下之後,唐納指了指地圖上那座綠色的城堡,苦笑著說:「事情比我們開始想像的,更要麻煩,利德宛爵士根本就是個瘋子。」

    「利德宛爵士曾經是這片領地上,除了蘇加德大師和兩位大騎士長之外最睿智的人,您為什麼會這麼說?」坦伯頓騎士好奇地問。

    「根據哨探的回報,在我們抵達之前,利德宛爵士驅趕領地上的全部農民進入綠堡,把那些不服從的人全部殺光,用屍體給綠堡的城門增加了一排可怕的裝飾物。」唐納指了指遠方的古老城堡,說出了一個可怕的事實。

    「巴魯德在上」裡亞特騎士震驚的叫了起來,「他怎麼可以這樣做?」

    「不止如此,他還放水淹沒了綠堡附近的所有耕地和良田,造出了一片沼澤地。無論是騎士還是重裝步兵,現在都根本沒有辦法接近綠堡的高牆。」德拉鞏遜接著說下去。

    「看來利德宛爵士真的瘋了。」高雷?喬伊的聲音也顯得十分震驚,「這樣做,今年的收成就全完了,而且他在農民中的名譽也完了,今後甚至連一個到他的領地上務農的人也找不到。」

    「我們最好不要再討論利德宛爵士的精神狀態,因為無論他是不是真的瘋了,我們都必須盡快攻破綠堡,狠狠懲罰他背叛的行為,並且把國王的特使和麗莎小姐救出來。」唐納說著,用拳頭在地圖上狠狠一捶,然後看著地圖發起愣來。

    六位騎士一直討論到繁星滿天的時候,還是沒有商量出一個好辦法。打斷他們討論的是一陣牛肉和燕麥的香氣,兩名侍從兵送上來簡單的晚餐,其中的主角是每人一大碗用牛肉乾煮成的熱湯和幾塊在篝火上烤得焦黃的黑麵包,還有一些從附近的森林中找到的小漿果和野生洋蔥之類的蔬菜。

    經過了整日的高強度行軍之後,即使這些人都是擁有鬥氣力量的騎士,也感到極為疲倦和飢餓了。當晚餐端到面前之後,他們暫時顧不上繼續討論,而是響起了一陣咀嚼的聲音。

    這一頓晚餐無論是從數量上還是質量上,都只能算是差強人意,騎士們風捲殘雲的吃光了端上來的所有東西。看到盤子已經空了,德拉鞏遜意猶未盡的舔了舔嘴唇,對等在旁邊聽候吩咐的侍從兵說:「好小子們,還有吃的嗎?再端上一些來。」

    兩名侍從兵面面相覷,然後其中一個有些遲疑的開口回答:「很抱歉,德拉鞏遜大人,已經沒有了。不過如果是您的命令,我們可以讓他們再做一些吃的。」

    「那就算了,我可不能因為嘴饞開這個先例。」德拉鞏遜咧開大嘴笑著說:「要是哪天我晉陞稱號騎士,因為這件事情而被稱為是饞嘴騎士,可就不值得了。」

    打發走了侍從兵,騎士們的表情重新沉重起來,這一次他們做了最為充裕的準備,但是利德宛爵士的應對遠遠出乎了他們的意料,即使是明天一早格雷斯爵士帶著民兵部隊和弓箭手們前來會合,也沒有什麼好辦法攻下這座古老的城堡。

    那片人造沼澤已經成為最大的阻礙了,想要攻擊綠堡的部隊必須踐踏著過膝蓋的泥濘,頂著頭上落下來的箭雨向前挺進。而且由於任何攻城設備都由於重量原因沒法靠近,他們還要徒手爬上長滿青苔的濕滑城牆。

    即使是自負勇力過人的德拉鞏遜和迪克威這兩位高階騎士,都不禁感到深深的為難。如果是為了勝利,他們可以毫不猶豫的面對死亡,但是白白死在箭雨之下,並且獲得一個莽撞的名聲,可不是他們想要得到的結局。

    「如果利德宛爵士離開這個龜殼,那就好對付了。」坦伯頓騎士撓著額頭上的傷疤說。

    「那當然,如果這個該死的背叛者從綠堡裡面出來,哪怕他帶著全部的士兵,我也可以用這把大劍捅進他的屁股」德拉鞏遜獰笑著舉起他那把尺寸驚人的雙手大劍,原來的那把在對抗惡魔勳爵的時候曾經折斷了,但是李維安排鐵匠大師佈雷貝給他打造了一把更好的。

    「可是,他不可能離開綠堡高牆的保護。」迪克威手按著劍柄說:「利德宛爵士謹小慎微的像個穿了鎧甲的太監,不管我們用什麼辦法激怒和羞辱他,他都不可能從安全的堡壘後面出來。」

    這句話也成為討論的結束語,因為大家發現這麼討論下去,除了耽誤休息之外,並沒有什麼實際的效果。

    宿營地中為幾位騎士都建立了獨立的帳篷,用厚重的帆布搭建而成,上面還繡著騎士們各自的徽章。唐納走到自己那座上面有一隻咆哮熊頭的帳篷前,停下腳步,回身看了看營地。

    篝火熊熊,戰士們抱著武器,在火邊或坐或躺,跳動的火光映照著這些年輕的面龐,更顯得表情堅毅凝重。值夜的衛兵如同雪松一般靜靜佇立在營地的角落之中,只有偶爾晃動的刀劍帶起微弱的閃光。

    「明天,這些人有多少能夠活下來呢?他們沒有死在對抗魔災的戰鬥裡,也沒有死在抵禦入侵的戰火中,卻即將戰死在一個人的野心和**引發的災難之中。」唐納的眼神閃過了一絲哀傷,抬起頭望向天空。

    夜幕深沉,繁星如海,魔災結束之後,每當看到這副景象,唐納都感到心中無比的寧靜和自豪。但是今天他並沒有這樣的感覺,那些眨著眼睛的星子都像是在嘲笑人類的私慾即將帶來的災難,或者……是在垂淚也說不定。

    唐納的目光又投向了前方,夜色阻隔了古老綠堡的身影,只能看到影影綽綽的一片濃黑的陰影,在這片陰影之中,唐納似乎看到了那個倨傲自負的騎士,正在帶著冷笑投來不屑的視線。

    唐納的目光凌厲起來,錚錚誓言從他心中流過:「利德宛爵士,我咆哮之熊唐納在此發誓,一定要讓你為了你的野心和瘋狂,付出足夠的代價」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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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利德宛的如意算盤

    當第一縷晨曦輝映在綠堡主樓的塔頂時,這座古老的城堡終於像是睡醒了一樣,開始泛起了一絲生氣。一名夜間執勤的衛兵走出了崗樓,在城牆上伸展著有些僵硬的肢體,帶著些許疲憊的臉迎著清爽的晨風,讓他的精神頓時為之一振。

    然而他剛剛露出輕鬆的表情,就被城堡外面的景色給驚呆了,他的臉色變得蒼白,嘴巴張得大大的,然而什麼聲音都沒有從裡面發出。直到將近一分鐘後,衛兵才發出了一聲只能有淒慘來形容的叫喊聲。

    「大軍、大軍李維大人的軍隊前來攻打這裡啦」

    衛兵一面叫喊著,一面連滾帶爬的衝進自己執勤的小崗樓,緊接著急促的警鐘聲就從崗樓上方響起。

    綠堡的守衛部隊聽到了警鐘,立刻紛紛衝上城牆,他們都是經歷過魔災洗禮的精銳戰士,但是當他們看到城外景象時,也不禁為之心驚膽寒。

    正對著綠堡的平原上,已經出現了一道連綿不斷的活動頂棚,這種由厚木板搭建成的臨時防護工具雖然粗糙,但是堅固到足以抵擋從城頭射下的弓箭。活動頂棚下面是排成一排的重型橡木盾牌,盾牌上面的鐵釘映著晨光,顯得分外明亮。在這些重步兵的身邊,是穿著輕便皮甲的民兵,由於是攻打堅固的城堡,他們沒有拿著長矛,而是舉著用結實的木棍做成的活動頂棚支架。再向後就是弓箭手了,他們像是暴風雨將臨前天邊的烏雲一樣,散佈在步兵的後方,其中有一個身上裹著綠色披風的瘦高射手,正拿著一張銀杉木長弓向著城頭比比劃劃,似乎在測量著什麼。

    攻城部隊的總預備隊是一隊全副武裝的騎兵,他們足足有三十多人,有三位穿著沉重全身鎧甲的魁梧騎士率領,許多面有著家族徽章的旗幟迎風飄揚,衛兵們看出其中有高階騎士德拉鞏遜的鐵拳旗、高階騎士迪克威的獨眼老虎旗和風舞者高雷?喬伊的染血長劍旗。而在這所有的旗幟之上,還飄揚著兩面顯得有些陌生的旗幟,一面是一隻土黃色的咆哮熊首,另一面更加高些,位於熊首旗之上,是一面紅白相間為底色,上面繡著一隻金色猛獸的旗幟,疾風吹拂著那面旗幟,上面的金色猛獸也就在綠堡的對面展翅翱翔。

    一名肩頭上有個綠色堡壘徽章標記的騎士匆匆走上城牆,向外面看了一下,頓時皺起眉頭,驚訝的聲音忍不住脫口而出:「獅鷲旗幟仁慈的父神啊,難道是李維大人親自前來討伐我們嗎?」

    這句話頓時在他身邊引起了小小的騷亂。那些綠堡守衛差不多都曾經聽到過李維的名字,作為與終結魔災的英雄李維對抗的一方,這讓他們本來就不高的士氣更加低落下來。

    另外幾名騎士出現在城牆上,這些人都是綠堡領主的附庸騎士,自從祖上開始就一直為利德宛爵士的家族服務。他們與利德宛爵士的榮譽休戚相關,忠誠毋庸置疑,然而在面對聚集在獅鷲大旗下面的討伐軍的時候,這些人的臉上還是不免出現了動搖的表情,對利德宛爵士的決策感到了一些疑問。

    「嘿,你們這些英勇的騎士,難道都被城外的那些烏合之眾嚇破了膽子嗎?」一個帶著嘲諷味道的聲音從附庸騎士們的身後響起,這讓他們頓時臉上浮現出怒意,轉身一看,卻都不得不低下頭去,向著剛剛從階梯走上城牆的幾個人鞠躬施禮。

    那些人中間,是穿著全副鎧甲的利德宛爵士,或許是由於內心的壓力,與半個多月前相比,這位綠堡領主變得沉默寡言許多,。圍繞在他身邊的是一群穿著灰黑色鎧甲的騎士,這些騎士的身上都沒有表示出家族或者所屬勢力的徽章,頭盔的護面甲也放了下來,只露出一雙雙目光凌厲的眼睛,看上去讓人覺得既神秘又詭異。

    說話帶著嘲諷意味的就是這些騎士中的一位,也是唯一一個沒有戴著覆面頭盔的人,那張面孔看上去還很年輕,嘴角噙著一絲笑意,氣質倒是比其餘黑甲騎士顯得要溫和許多。

    不過附庸騎士們可沒有這種感覺,他們向著利德宛爵士躬身施禮之後,紛紛直起身來,對那名年輕騎士怒目而視。其中一位留著大鬍子的中年騎士性格急躁,忍不住開口說:「你說得輕鬆,烏合之眾?城外的部隊無論是數量還是質量,都要遠遠超過綠堡守軍。」

    「不過是一些受過訓練的鄉巴佬而已,以長眠導者枯希榪的名義為證,一名騎士騎著馬,就可以對付這樣的人二十個。」那名年輕騎士不屑的說。

    「都是你們這群藏頭露尾的傢伙,蠱惑大人背棄了誓言……」中年騎士這句話還未說完,就被旁邊一位較為老成的騎士拉了一下胳膊,再看到那些黑甲騎士一起手按劍柄、眼中露出殺意,不由得閉上了嘴巴。

    利德宛爵士對於附庸騎士和黑甲騎士之間的衝突,一直沒有表示任何態度,這時才突然向前走了兩步,來到城牆的垛口前向外看去。黑甲騎士簇擁在他的身邊,倒把那些忠心耿耿的附庸騎士給擠到外圍。

    這種做法頓時讓附庸騎士們臉上露出了更加憤怒的表情,特別是性格暴躁的中年騎士,頭髮都氣得聳立起來,顫抖的手抓向劍柄。

    老成騎士伸手攔住了他,中年騎士強忍怒火,用壓低的聲音說:「科普曼騎士,這真是奇恥大辱,您還要求我們忍耐嗎?或者您擔心我沒法在決鬥中取勝?如果非要在生命和名譽之間選擇一樣的話,我寧可昂首走進墳墓。」

    「卡爾莫,現在大人需要這些人的力量,我們不能讓大人為難。」被稱作科普曼的老成騎士咬著牙說:「等到擊敗了討伐軍,如果我們和他們都還活著的話,我就讓你看看我究竟怕不怕死」

    這些附庸騎士的交談聲音雖然不大,但是利德宛爵士和圍在他身邊的那些黑甲騎士顯然都能夠聽得到,不過他們都沒有任何反應,包括本應該安撫那些忠心耿耿的附庸騎士的利德宛爵士在內,像是用鋼鐵打造的僵硬面孔上沒有一絲表情。

    綠堡對面的部隊正在緩慢展開,調整陣型,看樣子離發動攻擊的時候已經沒有多久了。利德宛爵士這才緩緩開口,每一個字都像是經過斟酌,語速慢得驚人。

    「科普曼,現在城堡裡有多少士兵?」

    老成騎士微微躬身,用尊敬的語氣說:「50名,都是受過訓練,能夠熟練使用弓箭的士兵,大人,如果讓所有騎兵登城防守的話,我們還能增加30名步兵。」

    「足夠了,科普曼,東邊的城牆交給你,帶著30名弓箭手和10名下馬騎兵過去,注意那裡的城牆有兩處坍塌;卡爾莫,其他的士兵交給你,駐守在西邊的城牆;至於城門這裡,由我親自防守。」

    「可是大人,這樣的話,您手下就沒有士兵了?」

    「安息聖殿騎士以一當百。」那個年輕的黑甲騎士說,「城門這裡的守衛根本不會發生問題。」

    這句近乎挑釁的話讓科普曼騎士的眉頭跳動了一下,他默默的點了點頭,接著對利德宛爵士說:「大人,我們的人手只有討伐軍的三分之一,而且沒有辦法補充,這場戰鬥恐怕會很艱難。」

    「我們不需要防守很久,因為最遲在今天下午,周邊幾位領主的軍隊就會趕來援助我們了。」利德宛爵士的回答讓所有附庸騎士都臉色大變,卡爾莫騎士更是脫口驚叫起來。

    「周邊的領主?大人,您該不是染上熱病了吧?」

    「讓那些人進來容易,送走他們可就難了,大人,你可要考慮清楚啊。」科普曼騎士也一副很不贊同的樣子。

    「對於這一點,我自然有所考慮,現在,如果諸位還自認為是綠堡的臣子的話,就請按照吩咐行動起來吧」利德宛爵士的口氣有些冰冷,科普曼和卡爾莫對視了一眼,都從彼此的眼睛中看到了深深的憂慮和隱約的不滿。但是對於利德宛爵士的忠誠最終還是戰勝了一樣的心情,他們和其他幾位附庸騎士一起深深鞠躬,然後向城牆下面走去。一面走,一面大聲發出命令。

    綠堡的城上城下頓時陷入一片混亂和忙碌之中,拿著長弓的守衛和穿著半身鎧甲的下馬騎兵像是沒頭蒼蠅一樣跑來跑去,而且士氣十分低落,大多數人臉上都帶著憂愁的表情。

    看到這一幕,利德宛爵士皺起眉頭,一腳踏著垛口,探出身子向下面喊叫起來。

    「喂,都打起精神來到那邊去幾個人,燒熱油準備好瀝青球,讓那些騎士老爺們嘗嘗火和煙的滋味別被李維的名字嚇到,那些人也一樣會痛會死弓箭手都準備好,每個窩棚裡都備足箭矢,只要有足夠密集的箭雨,他們根本就別想通過城牆前面那片沼澤」

    利德宛爵士的威信在這一刻起到了穩定軍心的作用,城牆下面的混亂稍微改善了一些,不少士兵的臉上雖然還有著惶然的表情,但是總算遵照命令開始準備防禦。弓箭手登上城頭,把身體隱藏在木板掩體的後面;一捆捆箭矢和一顆顆瀝青球搬上城牆,堆放在方便取用的地方。

    利德宛爵士回過頭來,繼續密切注視著圍城部隊的動向,他的眼神從一開始的冷酷逐漸轉為凝重,最後變得忌憚起來。

    「真該死,威爾普斯雖然不在,但是指揮部隊的那個人的能力,也不差多少」一向以心計過人著稱的綠堡領主有些憂慮的向下張望,「這場仗可不好打了,或者……」利德宛爵士的聲音變成了自言自語的嘟囔,接著眼神中出現了一絲迷茫。

    「利德宛大人」站在他身邊的年輕黑甲騎士突然厲聲叫喊一聲。利德宛爵士的身體一僵,隨後他眼神中的那些迷茫褪去了,重新恢復了如同刀鋒一般凌厲的目光。

    對面傳來了嗚嗚的號角聲,所有的弓箭手都從腰間取出一個彎彎的牛角放在嘴邊吹響,聲音低沉悠長,帶著一股令人不寒而慄的肅殺。隨著號角的吹響,以咆哮熊頭為首的三面旗幟緩緩向前,加入到那條活動頂棚和盾牌組成的防線之中。

    緊接著防線開始向前移動,遠遠看去,宛如一條巨大無比的長蛇一樣,向前橫推而來。上百人整齊而沉重的腳步聲連成一片,像是每一步都踏在城堡守軍的心坎上。

    城門的左右兩邊,同時響起了高亢嘹亮的銅號聲,似乎是在回應著圍城部隊的挑釁。緊接著空氣中充滿了嘶嘶的破風聲,第一波箭雨潑灑在空中,在城牆高度的加成下,這些箭矢中的一部分飛過了一百多米的距離,落在活動頂棚堅固的木板上面,而大多數則中途就力盡了,只能無奈的栽進沼澤。

    「哼,膽小鬼。」利德宛爵士身邊的年輕黑甲騎士發出了一聲介於冷笑和咕噥之間的聲音,在他看來,這一波箭雨射出的時機並不好,如果能夠等到圍城部隊推進到70米左右再進行射擊的話,無論活動頂棚和盾牌的防護有多麼嚴密,也能夠造成一些傷亡。

    然而利德宛爵士卻搖了搖頭,低聲解釋說:「艾斯?普洛斯修士,不要用你們安息聖殿弟兄的勇猛程度來衡量綠堡的普通士兵,那樣就太嚴酷了。如果讓這些人毫無阻攔的衝到70米以內,恐怕大多數防守者的膽氣都會落到谷底。」

    利德宛爵士的話音未落,第二波箭雨已經從空中灑下,而城頭的弓箭手們紛紛抽出第三支箭。

    第二波箭雨和上一波相比,準確程度略有提升,但是依舊沒有能夠給百步之外的攻城者造成傷害。讓利德宛爵士稍微感到驚訝的是,那些吹號角的弓箭手突然紛紛收起牛角號,一面彎著腰向前跑來,一面取出箭矢搭在了長弓上面。

    「誰是城外這些弓箭手的指揮者?這簡直是開玩笑」從西邊城頭上傳來了卡爾莫騎士驚訝的聲音。他在綠堡擔任弓箭隊長的年頭已經不短了,對於各種弓的射程非常瞭解,一般鄉巴佬和狩獵者使用的獵弓,平地有效射程的極限在30米左右,再遠就很難造成傷害了;而屬於正規軍士使用的軍用長弓,平地有效射程則在80到100米左右。由於綠堡高聳的城牆對射程有所增強,現在守衛者們可以把箭矢投射向100米開外的進攻部隊,但是無論是準頭還是力量,都已經達到了極限,即使是進攻部隊沒有活動頂棚和盾牌的雙重防護,也不會因此遭到沉重打擊。

    至於在100米的距離下,從下面仰射城頭,這種做法簡直就是滑稽,即使是最好的弓箭配上最好的射手,也休想做到這一點。

    一道銀光從卡爾莫騎士的耳側掠過,帶起來的破風銳響甚至還要稍晚一點才灌入他的耳朵之中。木板破裂的聲音和一聲慘叫幾乎是不分先後的從卡爾莫騎士身後響起。綠堡弓箭隊長的臉一下子變得慘白慘白的,他僵硬著脖子回頭看去,頸骨發出了如同缺油的侏儒機械那樣咯吱咯吱的聲音。

    在他背後原本有著兩個木板釘成的弓箭手掩體,不過現在只剩下左邊的那個了,右邊掩體的頂棚被可怕力量給掀翻開來,裡面的弓箭手胸膛穿了一個拳頭大的血洞,已經失去了生命,扭曲的面孔述說了他在死前受到了多麼巨大的痛苦。

    那道銀光並沒有終結在這裡,而是穿透掩體頂棚和貫穿裡面的弓箭手之後,又從另一端飛了出去,釘在了城牆另一面的垛口上。卡爾莫騎士快步走了過去,用微顫的雙手握住深深刺進綠泥石中的銀色箭桿,他本來以為會很難拔出來,然而當他用力一拔的時候,卻輕鬆的讓他差點失去平衡。

    那是一支用銀杉木做箭桿,用一種奇異的銀色金屬做箭頭的特製長箭,三稜穿甲箭頭鋒利異常,扎進堅硬的綠泥石中間,居然連一絲磕碰的痕跡都看不出來。卡爾莫用鬥氣保護著手指在箭頭上捻了一下,他沒有記得自己用了多少力氣,但是手指卻微微一痛,隨後沁出殷紅色的血珠。

    「戰神巴魯德在上……這是什麼東西居然連鬥氣都沒法抵擋」卡爾莫有理由震驚,因為很快又有一道銀光飛來,這一次是西側城牆上面的一處弓箭手掩體被撕裂,緊接著第三道銀光又朝著東側飛來,將卡爾莫左側的那個掩體也掀掉了一半。

    這一次掩體中的弓箭手運氣比較好,或者說他趴在地上的姿態比較低,除了讓掉落下來的木板砸在頭上之外,倒是沒有受到什麼傷害。還沒等卡爾莫過去查看,這個弓箭手已經拋下了手裡的武器,雙手抱頭,沒命的逃了出來,嘴裡發出鬼哭狼嚎的聲音。

    「站住,臨陣脫逃,你想死嗎?」

    卡爾莫怒吼起來,但是他的威嚴比起死亡的恐怖來說,顯得還是差了一點,那名逃兵只是瑟縮了一下,依然腳步未停的向著城門旁邊的側道跑了過去。

    年輕的黑甲騎士向這個方向看了一眼,似乎在利德宛爵士耳邊說了幾句什麼,利德宛爵士沉吟一下,然後輕輕點了點頭。簇擁在爵士身邊的幾位黑甲騎士之一,手按劍柄快步朝著那個逃兵迎去,在他能夠逃下側道之前截住了他。

    卡爾莫騎士心中突然升起一絲不祥的預感,「住手」弓箭隊長厲聲大叫,然而下一瞬間,一道血泉沖天而起,讓他下半截話噎在了喉嚨裡面。

    那名逃兵的頭顱旋轉著落下城頭,無頭的屍體依然佇立了幾秒鐘,才頹然栽倒在地,鮮血淋漓而下,染紅了大片地面。黑甲騎士將染血的佩劍甩動一下,然後插回劍鞘轉身走去,看也不看氣的全身發抖的卡爾莫騎士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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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7-3 22:13:57 |只看該作者
74、神射、破城、天華

    處死逃兵雖然沒有能夠挽回低落下去的士氣,但是的確阻止了城門兩側其他守衛者可能進行的逃亡。由於綠堡的城牆年久失修,從左右兩側城牆上面離開的唯一通路就是靠近城門的那兩條側道,除此之外,就只有從高度接近10米的城牆上跳到夯實的堅硬土地上。

    那種做法,生還幾率並不比留在城頭大。看到利德宛爵士身邊那些黑甲騎士的冰冷目光,城堡的守衛們只好繼續躲在聊勝於無的木板掩體後面。

    在那名可怕弓箭手的威脅下,城頭上灑落的箭雨變得稀稀拉拉的,進攻部隊趁著這個機會加快了向前的腳步,很快就抵達了離綠堡城牆只有70米的地方。在這裡,他們的腳步又一次受到了阻擋,不過這不是因為城頭上面的守軍重新恢復了射擊的勇氣,而是腳下被一片濕軟不堪的人造沼澤地給擋住了去路。

    那些冒著泡的黑軟污泥根本承受不住腳步的踐踏,比較靠前的士兵紛紛停住腳步,他們的腳踝已經沒入泥濘之中,如果不立刻站住的話,就很有可能滑倒在地。

    「支盾拆除頂棚」

    一個聲音在大聲咆哮著。活動頂棚組成的長蛇蠕動著向中間聚攏過來,然後在城頭守軍的駭然目光中,頂棚的木板被拆了下來,然後鋪在了泥濘之上。

    「巴魯德在上,這些人怎麼敢……」從東側的城牆上傳來了驚歎聲,不過緊接著就響起了一陣催促攻擊的銅號,打斷了這個聲音。綠堡的守衛者都很清楚讓步兵接近城牆的危險,於是他們不得不從隱藏身體的掩體中站起來,一面重新舉弓瞄準,一面膽顫心驚的等待著不知何時會飛過來的銀色利箭。

    他們得到的比想像的要更多。

    70米外朝城頭上射來的箭矢如同一陣颶浪,將至少10名守衛拍倒在地,每個人身上都中了三兩箭,即使沒有當場身死,也失去了繼續戰鬥的能力。

    驚訝的慘叫聲頓時響徹綠堡。

    進攻者中的弓箭手不但訓練有素,而且手裡長弓的射程也遠遠超過了綠堡的守衛,雖然是從下面向上仰射,但是氣勢卻顯得更加凌厲。颼颼的連續射擊聲連綿不斷,壓的城頭守軍抬不起頭來。只有科普曼、卡爾莫和其他幾位附庸騎士自恃有盔甲在身,而且有城牆垛口的掩護,表現的相當頑強。尤其是身為綠堡弓箭隊長的卡爾莫,長弓連連發射,給城下的進攻部隊造成了不小的損失。

    由於活動頂棚開始減少,盾牌組成的防線顯得沒有開始那樣嚴密了,幾名民兵先後被射中,幸好他們身上穿的皮甲起到了一定防護作用,被身後的人搶救下去了。

    一聲凌厲的尖嘯壓下了所有利箭和飛射物的嘯鳴,銀光閃過之後,西側的城牆上面鴉雀無聲,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卡爾莫騎士的身上。

    卡爾莫騎士身上的鬥氣光芒是淡藍色的,如同水紋一樣波動著,這種鬥氣的性質偏向於溫和堅韌,雖然爆發力遠遠遜色於其他類型的鬥氣,但是防禦能力就極為可觀,甚至可以比得上其他鬥氣的散華階段。

    然而現在以強韌著稱的水紋鬥氣卻沒有能夠保護住卡爾莫的生命,結實的胸甲像是硬紙板一樣被撕開,一支銀光閃閃的利箭已經深深陷入了他的胸膛之中,甚至連後背上都隱隱透出一點銀色光芒。

    卡爾莫騎士雙手抓住箭桿,緩緩向著城門的方向轉過身去,他張開嘴,喉嚨裡咯咯作響,似乎想要說些什麼,然而最終只有猩紅色的血水從他嘴裡奔湧而出。

    綠堡弓箭隊長的身體沉重的摔倒在地,再無聲息。東西兩側城頭上面的守衛依然愣愣的呆立著,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東西。

    「都愣著幹什麼?繼續作戰」利德宛爵士的聲音響了起來,帶著一些不易察覺的猙獰。綠堡的守衛這才如夢初醒一樣重新投入戰鬥,然而這個停頓是十分致命的,因為就在卡爾莫騎士戰死的時候,城下已經用木板鋪出了一條通往城門的通道。

    這條通道並不好走,起碼對於只穿著皮甲的民兵來說,是一條直接通向永眠國度的捷徑。不過城下的進攻部隊顯然沒有這樣做,他們不但沒有像通常那樣的做法,驅趕著民兵向前衝鋒,消耗綠堡守衛的箭矢,反而讓他們撤了下去,只留下裝備著頭盔、鐵甲和遮擋住整個身體的大盾牌的重步兵。

    第一個衝上木板通道的是一名身材魁梧的騎士,一身土黃色的沉重鎧甲壓的木板向下一沉,不過這名騎士毫不在乎,用一隻手舉著一面大盾牌擋在頭上,另一隻手提著一把大得驚人的戰斧衝向城門。從左右城頭射下的箭矢密如驟雨,射在他的鎧甲噹噹作響,他卻只當是來往滋擾的蚊蟲。

    這麼勇猛的表現甚至讓城門上方的那些黑甲騎士也流露出訝異的目光,艾斯?普洛斯帶些讚賞意味的發出一聲低笑,側過頭來對利德宛爵士說:「這個傢伙倒是挺勇猛的,爵士,你認識他嗎?」

    「他就是咆哮之熊唐納,李維的部下之一,剛才那個神箭手是他的另一名得力手下狙魔箭手格雷斯。」利德宛爵士冷冰冰的回答說,他的目光帶著仇恨看著朝城門衝來的土黃色身影,然後猛然轉向東面的城頭。

    「科普曼騎士,你在幹什麼?難道要看著他一個人攻破這座城堡不成?那綠堡的威名,可就要損失殆盡了」

    利德宛爵士的吼叫激起了科普曼騎士的憤怒,這位為人老成的騎士從城牆垛口後面站起來,摘下頭盔摔在地上。

    「綠堡的威名,不容褻瀆」

    說完這句話,他全身綻放出暗黃色的鬥氣光芒,雙手舉起一根出奇沉重的原木,向著已經快要衝到城門前面的唐納狠狠砸去。

    這根原木將唐納舉起來的盾牌砸得粉碎,同時也讓他身體向旁邊打了個趔趄,差點被砸出木板鋪成的通道。

    這次成功的攻擊激起了城上城下一片驚呼聲,跟在唐納身後的兩名騎士急忙快步向前,用手中的盾牌為他抵擋來自左右兩邊的飛箭。

    「德拉鞏遜那個傢伙就算了,迪克威,連你也來攻打我了嗎?」利德宛爵士向著城下怒吼起來。

    「我不認識什麼利德宛爵士,我只知道,在綠堡裡面盤踞著一名背棄誓言的叛徒」城門下面,迪克威騎士仰起頭來回答說。

    利德宛爵士的回答被淹沒在一聲沉重的打擊中,緊接著有是一聲。貼近城門的唐納在左右兩名騎士的保護下,雙手掄起熊首戰斧,用盡全力劈砍著城門,黑色火焰一樣的鬥氣在他身上燃燒起來,並隨著每一次沉重的劈砍,蔓延到了城門上面。

    綠堡的最初的城門是金屬的,但是早已在120年前的戰火之中損毀。重修綠堡的時候,萊恩子爵的祖先使用鑲著銅釘子的整根橡木製作這兩扇大門。所有的木料都浸泡了防火的煉金藥劑,堅固和沉重的程度可想而知,甚至沒有絞盤的幫助,普通人根本就別想能夠推開它。雖然因為歲月的侵蝕,兩扇大門的表面顯得有些腐蝕剝落,但是依舊忠實的堅守在自己的崗位上。不過現在這兩扇大門卻抖動得像是秋風中的枯葉,被砸的隆隆作響。

    「扔瀝青球,倒熱油把他們都殺了」利德宛爵士大叫起來,隨著她的叫聲,城牆上面立刻有人抬來了裝滿滾油的大鍋,向城下倒去,也有人點燃瀝青球往下砸。

    黑煙和火焰開始在城下燃燒,但是當初建造綠堡的時候,很可能沒有考慮到被敵人直接衝到城下的情況,因此在兩扇大門外面還有大約半米多寬的門洞。現在三名騎士躲在城門洞裡面,無論是兩側飛來的箭矢還是其他東西,都沒有辦法直接擊中他們,只有火和煙給他們造成了一些影響。

    跟著唐納等人衝上來的重步兵就沒有那麼幸運了。他們戴著頭盔、穿著環甲,手裡還舉著大盾,但是他們的腿上就只有硬皮革綁腿作為防護,頭盔上沒有護鼻,更沒有護面甲作為防護。

    這樣的裝備還不足以抵擋近距離射下的箭矢,當城頭守衛發現沒有辦法攻擊到唐納等人的時候,他們就把目標放在了重步兵的身上。

    一陣箭雨灑在重步兵的頭上,有些被頭盔和盾牌擋開,有些找到暴露在護甲外面的肌肉紮了進去,一位重步兵喉嚨被利箭刺穿,還有兩個人掩著臉慘叫倒下,受到輕傷的人數倍於死者。正在狠狠劈砍城門的唐納看到重步兵出現損傷,扭過頭來大吼了幾聲,其餘的重步兵只好暫停進攻的腳步,一面舉著盾牌,一面保護著傷者向後撤退。

    然而這個小小的勝利卻並沒有鼓舞綠堡的守衛者們,因為一浪高過一浪的砸門聲隆隆作響,城門已經出現了幾條裂紋,黑色的火舌從裂縫中噴出,舔舐著城門,也逼得城門後面那些人連連後退。

    「真是一群廢物,這幾個人躲在城門下面,就讓你們束手無策了嗎?」艾斯?普洛斯修士冷笑著評價說。「利德宛爵士,我們把那兩座石雕推下去,砸死下面那些傢伙,怎麼樣?」

    艾斯?普洛斯修士指的是城門正上方聳起的兩座人物雕像,這兩座石雕都是白色大理石的材質,而且看上去年代和古老的城牆相差甚遠。利德宛爵士的身體震動了一下,不過還沒有等他做出回答,一個憤怒的聲音就從東邊的城頭傳來。

    「這是褻瀆利德宛大人」

    負責守衛東牆的科普曼騎士剛剛喘著粗氣退下來休息,就聽到了艾斯?普洛斯修士的建議,這讓這位老成的騎士頓時火冒三丈,再也不顧之前暫時隱忍的打算,朝著利德宛爵士怒吼起來。

    那兩座雕像就是曾經的上代綠堡主人,也就是利德宛爵士的父親和祖父的雕像,按照這兩個人的遺囑,他們的形象被雕刻成大理石雕像,永遠站在綠堡的城頭,注視著這片屬於他們的土地。

    然而利德宛爵士考慮了一下,又聽著一陣比一陣急促的劈砍聲之後,居然點了點頭,吩咐說:「把撬棍和十字鎬拿來。」

    這個命令讓科普曼騎士目瞪口呆,其他附庸騎士也都感到一陣發自心底的寒冷,看著他們曾經睿智而英明的領袖,一時間竟然沒有人能夠發出聲音。

    或許是利德宛爵士察覺了部下的不滿,他轉過身,正要向這些人解釋兩句,然而一陣格外驚惶的吼叫聲從下面和左右兩側同時傳來,所有的嗓子都在大喊著一個可怕的事實。

    「城門破啦」

    利德宛爵士的臉色驟變,朝著城牆下面大吼起來,「擋住他們必須擋住他們」

    然而回答他的卻是一片充滿驚惶失措的尖叫聲。

    「惡煞,惡煞三個殺人的惡煞」

    「仁慈的父神啊,發發慈悲吧」

    緊接著一些身上帶著血跡的士兵沿著城門兩側的坡道向上跑來,他們雙手空空,臉色慘白,顯然已經被嚇破了膽子。

    艾斯?普洛斯修士皺了皺眉頭,朝其他黑甲騎士比劃了一下手勢。「利德宛爵士,我們下去對付那三個傢伙吧,如果城門丟掉的話,事情就麻煩了。」

    城門已經被砍破,再推下石像也就沒有了用處,科普曼騎士按捺住心中的怒火,冷聲提醒說。

    「那可不是一般的對手,安息聖殿騎士,你們最好多去幾個人。」

    「再勇猛也只是世俗的騎士而已,在吾主枯希榪的威能面前,毫無價值。」艾斯?普洛斯修士的聲音透著一種難以言表的驕傲,「至於你們,還是留在城頭上指揮吧,別讓那些步兵衝過來。」

    艾斯?普洛斯修士一面說著,一面從腰間拔出了一把造型詭異的長劍,向著城門的坡道走去。利德宛爵士跟在他的身後,也抽出了腰間的佩劍。

    一名士兵也許是被嚇傻了,呆愣愣的擋在坡道中間,既沒有向上逃,也沒有下去重新投入戰鬥的意思。艾斯?普洛斯修士輕描淡寫的信手揮出一劍,劍鋒只是稍微擦過了那名士兵的肩膀,看起來年輕健壯的小伙子就發出了一聲歎息般的呻吟,整個身體迅速枯萎,眨眼之後就變成了一具像是風乾多年的屍體,沿著坡道滾落下去。

    「巴魯德在上,這是什麼邪惡的魔法?」科普曼騎士喃喃的說,看著黑甲騎士們的目光變得更加警惕起來。

    一陣箭雨打斷了科普曼騎士的思考,看到城門被打破,攻城部隊頓時士氣大振,在後方游弋的騎兵部隊也聚攏過來,向著綠堡的守衛發出威脅的吶喊聲。重步兵舉著盾牌再次前進,同時城下的弓箭手開始連續不斷的快速射擊,壓制得綠堡城頭的守衛不敢抬頭。

    科普曼騎士同樣不敢,因為他已經看到了在城下,一位高瘦的弓箭手正張開銀杉木長弓,一動不動的盯著自己的方向。他十分清楚,只要自己的腦袋從城牆垛口上面露出來,就會引發這位可怕的弓箭手雷霆一擊。

    就在攻城部隊步步緊逼的時候,在綠堡的大門前,發生了一場格外兇猛的戰鬥,參戰的雙方只有兩個人,不過戰鬥的激烈程度卻連外面數百人的攻防戰都難以比擬。

    唐納等人剛剛驅趕開大門前的綠堡守衛,就被從城門坡道上衝下來的兩名騎士攔住,這兩名騎士都是全副武裝,手持猙獰長劍,頭盔下面的護面甲擋住了容貌。但是當德拉鞏遜看到其中之一披風上面繡著的綠色城堡徽章的時候,他就發出了一聲憤怒的咆哮聲。

    「利德宛你這個背信棄義的狗,居然沒有夾著尾巴縮在城堡裡面等死」

    「德拉鞏遜,不要著急,下一個才輪到你。」利德宛冷冷的回應,然後他把佩劍指向穿著一身土黃色重鎧的唐納,大聲說:「咆哮之熊唐納,你是第一個」

    唐納卻沒有馬上回應綠堡領主的挑戰,而是推起熊首頭盔上的護面甲,露出帶著疑惑的面容。「利德宛爵士,你曾經發誓服從李維?史頓大人的命令,是什麼讓你背棄了這個誓言?」

    「讓你這樣一個出身冒險者的賤民地位在我之上,這個冒犯算不算背棄我誓言的理由?」利德宛爵士也同樣推上去護面甲,面容冰冷的回答說。

    唐納搖了搖頭說:「看來你不想說出真正的理由……那麼,來吧,讓你見識一下咆哮之熊的力量」話音一落,黑色的厲火鬥氣已經從他身上熊熊燃起,逼人的灼熱氣息四溢,讓身邊的德拉鞏遜和迪克威這兩名高階騎士都不得不各自向旁邊退了幾步。

    「厲火鬥氣?」艾斯?普洛斯修士有些驚訝的嘟囔了一句,「這種鬥氣,在普通騎士身上可不多見,不過魔化騎士必然會……」

    「鬥氣散華,而且記得你在幾個月前還是沒有領悟鬥氣的准騎士而已,很了不起。」利德宛爵士誇讚著,然後他的身體上浮現出一道翠綠色的光芒,乍一看上去如同翡翠一樣清澈透明,但是仔細觀察,就會發現其中夾雜著絲絲縷縷的灰黑色氣體。

    當這道鬥氣光芒亮起的時候,德拉鞏遜立刻發出了一聲驚詫的聲音,緊接著迪克威也大叫了起來。

    「鬥氣天華?這怎麼可能?」

    下一瞬間,一聲猛烈的兵器交鋒聲迴盪在綠堡的高牆下,唐納在看到利德宛爵士露出著可怕的實力之後,非但沒有出現絲毫退縮的表現,反而猛然掄起戰斧,向著綠堡領主猛撲過去。

    利德宛爵士招架住了這一斧,身上的翠綠色鬥氣光芒為之一震,同時腳下向後退了半步。進攻的唐納身體猛烈一晃,感到雙腕像是被重錘狠狠砸了一下似的,幾乎握不住手中的熊首戰斧,同時他可以清晰的感覺到,附加在武器上面的厲火鬥氣被硬生生震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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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7-3 22:14:23 |只看該作者
75、城上與城下的惡戰

    唐納的性格勇悍至極,否則也不會在上一次魔災降臨的時候,以尚未領悟鬥氣種子的實力,與一位魔化騎士對抗,最後受到了十多年都不能復原的重創。如果不是李維的治癒術,他現在還只能拖著一條瘸腿躲在鄉下務農,那裡能夠像現在這樣重新披甲戰鬥呢?

    在李維身邊的一眾追隨者之中,遊俠華倫、女盜賊瑪莎的忠誠裡面摻雜了敬畏,狙魔箭手格雷斯爵士的忠誠摻雜了希望李維能夠幫他復仇的信念,只有咆哮之熊唐納的忠誠毫無雜質。無論是治癒了他多年前的舊傷,還是讓他擁有厲火鬥氣,對於唐納來說,都是足以讓他獻上全部忠誠之心的事情了。所以他才能毫不猶豫的向著李維發下血盟,成為李維身邊的第一位血盟騎士。

    德拉鞏遜和迪克威都是擁有鬥氣散華力量的高階騎士,但是在看到利德宛爵士發出的鬥氣天華之後,還是不免心中出現了些許遲疑。但是唐納卻連這一絲遲疑都沒有,他猛然站穩腳跟,嘴裡發出了一聲瘋狂的咆哮。

    熊首戰斧上面的厲火鬥氣又一次熊熊燃起,向著利德宛爵士當頭劈了過來。剛才兩人的初次交鋒中,利德宛爵士雖然佔據上風,不過卻極為有限。唐納的鬥氣水平固然比他要遜色一些,但是厲火鬥氣的凶暴本質,卻比他的已經達到天華程度的綠石鬥氣要勝上一籌,而且唐納的力量也比利德宛爵士要大得多。兩者相加,利德宛爵士實際上也沒有佔到什麼便宜。

    看到唐納重新進攻過來,利德宛爵士深吸了一口氣,舉著佩劍迎了上去,兩位實力非凡的騎士就在城門前展開了一場激烈的肉搏戰,佩劍和戰斧相互猛烈撞擊,火花迸射,夾雜著兩個人鬥氣交鋒的嘶啦聲,在綠堡的城牆後面迴旋著。

    這時候,爭奪城牆的勝負也已經大致確定了,綠堡的守衛士氣低落,加上被城下的弓箭手連綿不斷的箭雨壓制,城下每射上來三箭,他們才能回擊一箭,而且準頭實在可憐得很。藉著這個機會,重步兵和民兵們迅速衝到城牆下面,他們不但向著城門內蜂擁而去,還沿著綠堡城牆的裂口向上攀登,一路上將木柵和拒馬紛紛拔除,用斧頭和長劍將一切敢於抵抗的守衛全部砍到在地。

    風舞者高雷?喬伊沿著其中一處裂口向上衝鋒,他沒有像其他騎士哪樣穿著沉重的鎧甲,而是只穿了一套鑲釘皮鎧,右手拿劍,左手挽著一面小圓盾。這樣輕便的裝備讓他可以像一隻狸貓一樣在城牆的縫隙間竄來竄去,躲避頭上飛下來的石塊和飛箭,很快他就第一個躍上城頭。

    幾名拿著長劍和盾牌的綠堡守衛迎了上來,幾面繪著綠葉標記的盾牌合攏成為一面盾牆,朝著高雷?喬伊推來,想要把他擠下城頭。

    高雷?喬伊的速度快得驚人,劍光閃爍著從一面盾牌的邊緣下刺了過去,一聲慘叫之後,一名守衛抱著鮮血流淌的斷腳倒了下去,讓盾牆出現了一個致命的缺口。

    風舞者真的像是一陣風一樣,從這個缺口掠過。一名守衛咒罵了一聲,丟下累贅的大盾牌,衝過來朝著高雷?喬伊的腦袋就是一劍。風舞者的身子猛然向下一伏,利劍像是毒蛇一樣向前突刺。那名守衛慘叫著倒在地上,雙手捂著的小腹淌出一片殷紅。

    另一條城牆的縫隙也有人衝了上來,衝在最前面的是額頭有一塊傷疤的坦伯頓騎士,他的穿著更像是一名普通的騎士,頭盔、鎧甲和披風一應俱全,手裡舉著繪有一把滴血長劍的盾牌。他一面高呼著「為了李維大人」,一面用手中的長劍把擋在面前的綠堡守衛一個個劈下了城頭。

    兩名騎士在城頭各自佔據了一塊陣地,隨後他們身後的士兵蜂擁而上,壓制得綠堡守衛們步步後退。其中東面的城頭有科普曼騎士在,帶著幾名下馬騎兵擋住了坦伯頓騎士的挺進,但是西面的指揮者已經陣亡,士氣本來就十分低下的守衛頓時混亂起來,在風舞者的劍光面前步步後退。

    看起來攻城部隊的勝利已經不可逆轉了,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城門區那幾名穿著沒有標記的灰黑色鎧甲的騎士開始移動步子,其中一個人出現在銳不可當的高雷?喬伊的面前。

    「你是騎士?報上名來,我不願意和藏頭露尾的傢伙對打。」高雷?喬伊朗聲說。

    「送你進入永夜國度的人就是我,你可以稱呼我為冥河擺渡者。」那名黑甲騎士用低沉沙啞的聲音回答說,同時長劍鏗鏘一聲,滑出劍鞘。

    「我更願意稱你為哀戚姐妹,雖然你穿了鎧甲,卻和那些發誓不再吐露姓名的修女有著一樣的行為。」高雷?喬伊冷冷地說完,身體突然向前一跳,劍光如同閃電一般劃過長空。

    黑甲騎士穩穩的擋住了這一劍,然而沒等他反擊,風舞者的下一劍又接踵而至,劍光連綿不斷,在黑甲騎士的身體左右綻放出一片光華,看上去高雷?喬伊簡直擁有六隻胳膊,每隻胳膊都揮動著一把長劍。

    在風舞者的快劍面前,這名黑甲騎士抵擋得十分勉強,他的灰黑色鎧甲上不時爆發出一溜火星,護面甲、頸部護甲和左肩都出現了一道凹痕。

    高雷?喬伊的戰意越打越高昂,劍光快得讓人看不清楚,黑甲騎士被連續的劈砍戳刺弄得有些手忙腳亂,本來嚴整的防禦漸漸露出了不應該具有的破綻。風舞者敏銳的撲捉到了這一點,他猛然向前衝刺一步,劍光貼著黑甲騎士的長劍刺出,深深的咬進了他頸部護甲和頭盔之間微小的縫隙之中。

    感到劍鋒刺穿了皮膚、肌肉,最後停在頸骨上面,高雷?喬伊放聲大笑表示勝利。然而下一瞬間,被刺穿頸部要害的黑甲騎士卻突然揮劍,鋒利的騎士劍狠狠的砍在風舞者的右手前臂上。

    高雷?喬伊的笑聲變成了慘叫,風舞者腳步踉蹌的向後退去,長劍脫手落地,那只持劍的右手軟軟垂下,只剩下一些皮膚和肌肉與胳膊相連。黑甲騎士發出低沉的冷笑聲向前追擊,幾名持著大盾牌的重步兵擋住了他,後面的民兵急忙攙扶著失去了右手的高雷?喬伊退了下去。

    一聲沉悶的打擊聲伴隨著慘叫響起,一名重步兵舉起的盾牌被黑甲騎士一劍從中間砍斷,連同持盾的左手一起落在地上,黑甲騎士毫不留情的揮劍向他的頭顱劈下,將他的腦袋連同頭盔一起劈成兩半。

    另一面城牆上,坦伯頓騎士正在和科普曼騎士打得難解難分,兩個人都是擁有接近鬥氣散華水平的准高階騎士,劍術和力量也差距不大。雖然科普曼騎士的戰鬥經驗更加豐富一些,不過坦伯頓騎士的狡詐彌補了這一點,反倒是老成的綠堡附庸騎士略處下風。

    當幾名黑甲騎士朝這個方向走來的時候,坦伯頓騎士的心中頓時一跳,他猛然發出咆哮,那凶狠的樣子讓科普曼騎士以為是準備拚命,急忙向後稍微退開,準備應付對方暴風驟雨一樣的進攻。然而科普曼騎士剛剛後退,眼前的對手卻乾脆異常的轉身衝下城頭。

    進攻東面城牆的部隊甚至比進攻西面城牆的部隊,退下來的速度還要快些,不過損失也比較少。擔任指揮者的坦伯頓騎士沒有受傷,而且帶回來將近九成的部下。東面的指揮者高雷?喬伊失去了戰鬥能力,被送到後面緊急包紮,跟著他殺上城頭的重步兵,也只有不到一半人可以退下來。

    黑甲騎士們毫不留情的掃蕩著還留在城頭上的攻擊者,無論是身負重傷的人或者屍體,都用手中的騎士劍砍下頭顱,拴在腰帶上,然後把無頭的屍體朝城牆外面拋了下去。這一幕殘暴異常,讓同一陣營的綠堡守衛都感到不寒而慄,歡呼的聲音立刻低落下去。

    城外的攻城部隊更是義憤填膺,每個人都抖動著武器,恨不得馬上再發動一次攻擊,讓這些囂張殘暴的黑甲騎士嘗嘗同樣的滋味。然而現在能夠擔任指揮官的騎士卻失去了信心,遠遠就避開戰鬥的坦伯頓騎士當然不敢再一次攻上城頭,而剛才負責指揮騎兵部隊的裡亞特騎士雖然勇氣十足,但是實力卻還比不上斷臂的高雷?喬伊。

    進攻者的遲疑被黑甲騎士們看在眼裡,一名身材格外高大的傢伙走到最前面,一腳踏著垛口,向下比了個帶有侮辱性質的手勢,雖然他沒有說話,但是那股輕蔑的感覺卻讓每一位進攻者都看的清清楚楚。

    科普曼騎士皺起眉頭,這名黑甲騎士的做法,簡直就是最理想的箭靶子。果然,還沒等他把警告說出口,就在下一瞬間,撕裂空氣的颼颼聲響起,足足有幾十支利箭朝著這名黑甲騎士射了過來。

    黑甲騎士發出一聲獰笑,長劍旋身一舞,將絕大多數的飛箭都砍成兩段,剩下的幾支射在他的灰黑色鎧甲上,發出叮叮噹噹的響聲彈了出去。

    「孱弱的騎士,孱弱的弓箭」那名黑甲騎士用張狂的聲音大聲叫喊,「趕緊滾出我們的視線,不然就像剛才那些傢伙一個下場……」

    銀光閃過,黑甲騎士的腦袋整個向後仰去,隨後轟然栽倒在地。

    格雷斯爵士手裡挽著銀杉木長弓,用冰冷的聲音回答:「弓箭的確一般,但是……殺你足夠了。」

    然而在他的視線所沒有能夠抵達的城牆後面,那名被三稜穿甲箭穿透了頭顱的黑甲騎士卻猛地抽*動了一下,看樣子居然還想站起來。他的一名同伴急忙俯下身體,用手按住了他,作出一副好像是在對屍體祈禱的姿勢。

    「枯希榪在上,你是想要讓大人的計劃完蛋嗎?」

    「當然不,我只是忘記我應該死了。」高大的黑甲騎士回答說,「我什麼時候能夠拔出插在腦袋裡的這根玩意?感覺很怪。」

    「戰鬥結束的時候。」他的同伴回答說,「或者,我們必須撤離的時候。」

    格雷斯爵士的神射振奮了進攻者的士氣,但是守在城頭上面的黑甲騎士並不是他一把長弓就可以壓制的,綠堡的正門又被兩名激戰的強大騎士堵住,進攻者們一時沒有了進攻的好目標,只能停在那裡,等候城門處分出勝負。

    不過他們很可能不需要等很久了,因為在城門前的惡戰已經進入尾聲。咆哮之熊唐納的喘息十分粗重,腳步踉蹌,戰斧上附著的厲火鬥氣也暗淡無光。創痕遍佈他的全身:熊首造型的頭盔上缺了一隻寶石的眼睛;保護右肩的金屬圓盤被砍成兩半,只有其中一半掛在肩膀上;其餘的地方,包括胸甲、腿甲和頸甲上面都有深淺不一的閃亮劍痕。保護著手臂的土黃色臂鎧上面滿是血跡,還有鮮血正在從他身上鎧甲的縫隙間流下,像是許多鮮紅色的小蛇蜿蜒遊走。

    他的對手顯得要輕鬆許多,利德宛爵士的鎧甲比唐納的那身要輕便一些,不過依然屬於騎士鎧甲的範疇,除了肩膀上面的一處焦黑的創痕之外,綠堡領主全身都絲毫無損,只是碧綠色的綠石鬥氣產生了一些變化。

    如同翡翠一樣剔透的鬥氣裡面,那些黑色的氣息更加濃厚,讓整個鬥氣都顯出了一種不祥的味道,空氣中瀰漫的除了血腥,似乎還有隱隱的屍臭。

    德拉鞏遜和迪克威的額頭上都已經綻起青筋,緊張的眼都不眨,盯著唐納和利德宛爵士的搏鬥,每當熊首戰斧和長劍交擊一次,或者唐納的身體踉蹌一下,他們的眼角就顫抖一下,恨不得自己可以衝上去替換他。不過這兩名高階騎士也十分清楚,如果換成了是他們和利德宛爵士一對一,現在恐怕已經躺在地上,變成一具屍體了。

    畢竟鬥氣天華和鬥氣散華之間的差距,還要遠遠大過等級的差距,兩名高階騎士都自負勇力過人,但是讓他們去挑戰一位大騎士或者大騎士長還成,挑戰一位稱號騎士,就未免超過他們的能力極限了。

    至於並肩上前,雖然違背了騎士之間交鋒的慣例,但是因為是在戰爭期間,而非決鬥,倒還可以解釋。不過城門這裡十分狹窄,容不下三個人同時進攻,何況對面還有一位拄劍而立的黑甲騎士,看起來至少也是達到了鬥氣散華階段的大騎士。

    一陣急促的號角聲從城門外傳來,裡面充滿了惶急慌亂的味道,德拉鞏遜的臉上微微變色,有些難以置信的說:「這個號角的聲音是……立刻撤退?」

    「外面出了什麼事?」迪克威也有些摸不清頭腦。

    反倒是對面身穿灰黑色鎧甲的艾斯?普洛斯修士發出一陣笑聲,對正在搏鬥的利德宛爵士叫喊起來。

    「利德宛大人,我們的援軍到了。」

    「援軍?」德拉鞏遜和迪克威驚訝的齊聲問。

    「你們哪裡來的援軍?」

    「當然是周邊的領主們。」艾斯?普洛斯修士嘴角綻放出一絲燦爛的笑容,卻沒來由的給人一種陰森無比的感覺。「他們都應邀而來,準備和利德宛爵士一起,消滅竊取了子爵領地軍事大權的李維?史頓及其同黨。」

    「你們該死」德拉鞏遜怒吼一聲,再也不顧什麼騎士交鋒的慣例,舉起那把大得嚇人的巨劍,向前逼近。

    然而在他能夠前進到加入戰鬥之前,利德宛爵士側身躲過了唐納的一記重劈,順勢向後退了幾步,脫離了戰鬥。

    「勝負已經很清楚了,唐納大人。」激戰過後的利德宛爵士依然帶著那種過人的冷靜,甚至連呼吸都沒有多大的變化。「現在你們輸定了,不想為李維?史頓陪葬的話,就放下武器吧。」

    「你在做夢」唐納簡單有力的回答說,他的呼吸十分沉重,而且帶著一股濃烈的血腥氣息,顯然是剛才的戰鬥已經讓他的內臟都受到了嚴重傷害,然而他看著利德宛爵士的目光卻依然凌厲,裡面燃燒著不屈的戰意。

    「我們絕不屈服」迪克威也冷冷的回答說:「即使是我們最後失敗了,你這個引狼入室的傢伙也沒有好下場」

    但是在三個人之中,對利德宛爵士最為瞭解的德拉鞏遜卻一言不發,他只是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打量著綠堡領主那張看上去帶著貴族式蒼白的優雅面容。

    「德拉鞏遜,怎麼,你怕了?」沒有聽到最後一位同伴的話,迪克威奇怪的轉過頭來,「你不會是想要投降吧?」

    「投降?絕不」德拉鞏遜低沉的咆哮一聲,然後他有些古怪的咕噥了一句什麼,即便是就在他身邊的迪克威都沒有聽清楚。

    「你剛才說什麼來著?」迪克威問,但是德拉鞏遜沒有答覆他,而是朝站在最前面的唐納喊了起來。

    「唐納大人,我們先撤回去吧如果那些領主的軍隊真的攻擊過來,部隊裡面缺少指揮官可不行。」

    這個提議無疑十分正確,唐納點了點頭,一面向後緩緩退卻,一面警惕的把熊首戰斧擋在身前,時刻準備應付利德宛爵士或者其他人的追擊。讓他感到有些詫異的是,直到三個人離開城門,踏上木板鋪成的通道,利德宛爵士和那名黑甲騎士都沒有追殺過來的意思,而是靜靜的站在那裡,用充滿嘲諷的眼神目送著他們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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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7-3 22:14:50 |只看該作者
76、大軍壓境,李維天降

    唐納等人急匆匆的從綠堡之中撤退出來,隨後號角聲再度響起,整支攻城部隊都向著遠離綠堡的方向退卻,足足在500米外才停下腳步,重新列下了陣型。

    沒有參加攻城戰的騎兵們作為生力軍,佈置在整支部隊的側後方,德拉鞏遜騎著一匹高頭大馬立在騎兵隊的最前方,一面繪著鐵拳紋章的旗幟在他頭上飄揚飛舞,殺氣騰騰。另一面是由民兵組成的長槍方陣,寒光閃閃的精鋼槍頭映著陽光,閃爍著令人膽寒的冷光。重步兵組成的防線與第一排槍兵混編,高高豎起的盾牌構成一片木與鋼鐵的堅固壁壘。三面旗幟在步兵方陣的上空獵獵作響,其中包括已經注定不能上陣的染血長劍。

    格雷斯爵士的大步獵人旗也打出來了,他手下的弓箭手簇擁在他的身邊,在步兵方陣前面列成三列橫陣。這些弓箭手經歷過多場戰鬥之後,已經變得成熟起來,他們不緊不慢的調試著弓弦,把一支支長箭從身後的箭囊中取出,然後全部插在了面前。

    唐納草草包紮了一下傷口之後,重新披掛鎧甲出現在陣前,身體上的創傷與其說削弱了他的力量,還不如說是激起了這位性格剛強的前冒險者的怒火。他沒有騎馬,因為他畢竟沒有受過騎士衝鋒的訓練,與其使用不是很順手的長槍,還不如用他那把熊首戰斧。

    遠方隱隱傳來了咚咚的戰鼓聲,還有銅號彼此應和,唐納瞇起眼睛向對面看去,看到遠方的丘陵上面正晃動著數不清的人影和旗幟,這些人大多數都是步兵,只有領導士兵前進的隊長才騎著戰馬。身邊有家族旗幟飄揚的騎士看起來並不是很多,但是分得很開,左右和中間都有,看起來顯得人多勢眾。

    「該下地獄的貪婪傢伙們都出來了」迪克威詛咒著走了過來,與唐納並肩而立。「唐納大人,這一次我們恐怕會有一場苦戰。」

    「來的都是什麼人?」唐納問。

    「我沒有辦法全部認出來,不過能夠看到的就有五六位。」迪克威回答說,然後他把手指向左方。「那一面是達爾達家族的鎖鏈鐐銬徽章,旁邊的那面是捨伍德家族的橡樹旗幟,還有高恰克家的灰色高塔……」

    迪克威的聲音突然中斷了,唐納有些奇怪的轉頭看去,發現這位勇猛的高階騎士表情變得非常僵硬,嘴角的肌肉突突直跳,偏偏說不出話來。

    「迪克威大人,你怎麼了?」

    迪克威全身一震,終於反應過來,用由於緊張而顯得沙啞的聲音說:「唐納大人,冬風城的領主塞德裡克大人也來了看,那是他的白狼旗。」

    「冬風城領主塞德裡克?」唐納的驚訝一點都不比迪克威來的弱,「就是那個號稱北部邊境大統領的白狼?塞德裡克?」

    「就是他,薄暮森林以北的領主,都以他的馬首是瞻,所以這一次,我們的麻煩大了」迪克威看著白狼旗幟漸漸逼近,臉上的焦慮也更加沉重了。

    唐納卻沒有這樣悲觀,他打量著那些從左中右三個方向包圍而來的部隊,緩緩說出了自己的判斷。「這些人遠道而來,疲憊不堪,看他們的陣列不很整齊,算不上精銳的士兵。」他越說越感到自己的判斷沒錯。「而且周邊領主的部隊不可能為利德宛爵士賣命,我們不是沒有機會。」

    咆哮之熊的判斷沒有錯,周邊領主們集結出來的這些部隊人數眾多,遠遠看去浩浩蕩蕩,氣勢驚人。但是等到他們逼近之後,就可以看出他們的訓練和裝備都不是很好。許多長矛手不要說皮甲,甚至連一頂頭盔都沒有,只穿著快要髒到看不清顏色的厚外套,而且面黃肌瘦,士氣很低,排成的陣列七扭八歪,不成樣子。另一方面,那些小領主部下的騎士也多數都只是沒有領悟到鬥氣種子的准騎士,不能穿戴騎士鎧甲的他們,頂多算得上是一個比較強大的精銳騎兵而已。

    只有正面白狼旗幟下面的部隊稱得上是勁敵。

    上百名身穿白色厚皮甲的精銳士兵緊緊簇擁在白狼旗幟下面,活像是一群惡狼緊緊追隨著狼王。這些士兵都戴著狼頭造型的毛皮頭盔,胸前掛著一串座狼的獠牙,厚皮甲所遮掩不住的大腿和胳膊上畫著油彩,看起來不像士兵,倒像是一群野人。

    不過當看到這些人出現在山坡上的時候,迪克威明顯的露出了緊張的表情。

    「白狼衛士,而且足足有上百人戰神巴魯德在上,塞德裡克大人這是要一口吞掉子爵領嗎?」

    所謂的白狼衛士,就是冬風城城主塞德裡克手下最精銳的衛隊,人數只有兩百人,卻是他能夠號稱北境大統領的根基所在。這些人大多數都是山林獵戶出身,性格彪悍兇猛,無論是長刀還是長弓都用的得心應手,連精銳士兵都根本不是對手,更不要說是訓練不精的民兵了。

    白狼衛士的出現讓所有認出他們的人都緊張起來,這支部隊向來不會輕易出現,而每一次出現,都代表著冬風城領主塞德裡克志在必得的決心

    狙魔箭手格雷斯爵士突然大踏步的向前走來,大步獵人的旗幟緊緊跟隨在他身後,直到出現在戰陣的最前方。緊接著這位高瘦的神射手從肩頭摘下銀杉木長弓,瞇起眼睛朝著對面打量了一下,然後從腰間的箭囊中抽出一支銀色長箭搭在弓弦上,舉弓,瞄準。

    這個動作在領主們的部隊中引發了一陣哄堂大笑,連臉色冷硬酷烈的騎士們都有些前仰後合起來。

    「仁慈的父神啊,救救對面的那個傢伙的靈魂吧,他已經無可救藥的發瘋啦。」一名小地產貴族笑的幾乎從馬鞍上掉下去。

    「那支箭頂多可以飛上一半的距離,恰好可以為我們的騎兵發動衝鋒做一個標記。」另一個騎士也呵呵冷笑著說。

    只有站在白狼旗幟下面的人沒有笑,冬風城領主塞德裡克就是其中之一,這位久負盛名的北境大統領看上去大約有50歲年紀,但是魁梧的身體卻依然像是一棵老橡樹一樣健壯有力,頭盔下面的雙眼也如同鷹隼一樣銳利驚人,他穿著一身沉重的白色鎧甲,馬鞍上橫擔著一把長柄戰斧,無論是鎧甲還是戰斧上面,都滿是各種各樣的劃痕和創傷,透出一種身經百戰的味道來。

    「巴洛克,那個人想要幹什麼?難道他真的可以把箭射到這裡來嗎?」

    在塞德裡克身邊,一名同樣是高高瘦瘦的男人瞇著眼睛看著對面,有些難以相信的搖了搖頭回答說。「即使是古往今來最好的弓箭手,亞瑟王身邊的那位黑斯廷斯大人,都沒有可能把箭矢從300多米外射過來。這個人也別想做到。」

    「那麼是他在裝瘋賣傻,想要擾亂我們的士氣嘍?」塞德裡克的粗短鬍鬚顫動了一下。

    「也不像,他是一個真正的好射手,這我看得出來,但是……」

    高瘦男人的話突然中斷,因為一道銀色的光芒從大步獵人的旗幟下飛起,帶著一聲淒厲的破風銳嘯

    這支銀色長箭的軌跡低矮平直,足足射到了300米左右的地方,才斜著插進了地面。距離先鋒部隊的旗幟不過十幾米而已,走在最前面的士兵們發出了一聲驚訝的吶喊,不約而同的停住了腳步。

    笑聲頓時稀落起來,許多人用不可思議的目光朝著那支插在地上的銀色長箭看去,然後隨著它的軌跡向前延伸。那些剛才發出嘲笑聲最大的人,現在都是一副面紅耳赤的尷尬樣子,他們小心的打量著身邊的同伴,卻發現沒有人注意到他們的尷尬,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那支近乎奇跡的長箭所吸引了。

    這簡直是一件不可能出現的事情,銀色長箭所插進的地面可不是綠堡周圍又濕又軟的沼澤地,而是摻雜著石子十分硬實的山坡。對方採用的又是平射的手法,在300米這個距離上還有殺傷力,讓人聞所未聞。一般的士兵固然是驚訝不已,而塞德裡克城主麾下的白狼衛士所受到的震撼,只有更大。

    只有同樣精通射箭技巧的人,才能對這件事情有更深刻的認識。白狼衛士個個都挽得一手好弓,當然更清楚射程達到300米意味著什麼。

    諸多領主組成的干涉大軍之中,弓箭手的配置並不太多,反倒是不需要如何訓練的長矛兵人數眾多。在所有弓箭手之中,白狼衛士的長弓射程最遠,能夠達到100米以上,也就是說,干涉大軍要硬著頭皮向前繼續前進200米之後,才能發動反擊。即使是對方只有這麼一個神射手,這些領主的部隊也要付出十幾條人命的代價。

    這顯然是不可能的,因為在那面大步獵人的旗幟下,挽著長弓的射手至少有四十多個,他們只要擁有剛才那位神射手一半的本事,對干涉大軍來說,就是一個非常可怕的沉重打擊。

    這一箭之後,從三個方向步步逼近的部隊就此停滯不前,同時許多傳令兵像是蜂鳥一樣忙碌的跑來跑去,似乎在那些領主之間,也產生了很大的分歧。

    白狼旗幟下面,塞德裡克勳爵表情十分難看的會見著其他領主的使者,由於這些人像是吵鬧的麻雀一樣抱怨著,讓塞德裡克勳爵的臉色更加陰沉起來。

    「大統領閣下,我們應您的召喚,來這裡為您助威。如果對手是普通人的話,我們自然可以同您一道廝殺,但是我得說,能夠射出剛才那一箭的人根本就不是有血有肉的凡人,而是聖摩拉塔附了他的身」一個盾牌上面畫著一隻黑鷹的騎士大聲說,露在頭盔外面的臉上帶著一絲餘悸。

    「說的對,和擁有這樣的神射手的部隊作戰,每個人都沒法保證,自己的腦袋會不會被開個窟窿出來。」一位還沒有自己家族徽章的准騎士叫嚷著。

    「要讓我說,我們應該派出使者去和他們談判,畢竟我們人多。」一名留著花白鬍子的年長騎士的建議,引起了眾人一直贊同,也讓塞德裡克勳爵皺起了眉頭。

    「現在還能談什麼判?」北境大統領惡狠狠的說:「我們現在踏上的是他們的土地,和他們沒有什麼好談的。」

    「一切都可以商量,大統領閣下。」年長騎士堅持說:「無論怎麼說,我們的人數佔據上風,他們應該會選擇讓步。」

    「既然是談判,我們也必須有所讓步,這樣就沒有辦法拿到原本屬於萊恩子爵的全部土地了。」站在塞德裡克勳爵身邊的一名年輕騎士插嘴說,他的胸前別著一枚綠蛇盤繞的徽章。

    「如果需要流血戰鬥,才能從鄰居的手裡拿到土地,那麼我們捨伍德家族寧可不要。」年長騎士的回答讓不少人都竊竊私語起來。

    這些小領主聚集部隊前來,是為了趁火打劫,看看能不能弄到一些領地,可不是為了和一支看上去就很不好惹的部隊硬碰硬的。讓捨伍德家的年長騎士這麼一說,不少人都贊同的點著頭。

    塞德裡克勳爵壓了壓胸中的煩悶火焰,依著他的性子,他很想用長柄戰斧把面前的這個老傢伙從頭到腳一劈兩半,不過他也十分清楚,這麼做的話,看上去人多勢眾的干涉大軍一定會鬧出一場內訌。於是他只能朝旁邊啐了一口,然後

    一名騎士從白狼旗幟招展的中間陣營中策馬而來,沒有拿著武器,而是高舉著一面三角形的小旗,看樣子是派來進行交涉的使者。越過那支釘在地上的銀色長箭的時候,這名使者明顯放滿了馬速,做好隨時抵擋飛箭的準備。

    格雷斯爵士當然沒有朝著使者射箭的意思,一方面是殺死使者顯然是違反了騎士的慣例,另一方面也是這個目標看起來就沒有什麼價值。狙魔箭手帶著一絲冷笑的看著那名使者,直到他走到距離步兵方陣只有二十多米的時候,才揚聲詢問那個人的來意。

    「我是烏爾裡家族的布瑞文騎士,代表北境大統領塞德裡克勳爵閣下,和其他十二位領主大人前來,與諸位英勇的騎士談一談和平。」使者看到是那個可怕的神射手提出詢問,立刻勒住馬韁,一面從馬背上跳了下來,一面回答說。

    「和平?」唐納聲音低沉,帶著一股忿怒的味道說,「你們帶著全副武裝的士兵,來到我們的土地上談和平?」

    使者看了一眼穿戴著土黃色重鎧的咆哮之熊,為他的雄壯身材和腰帶上面別著的一個交叉雙劍徽章暗暗吃驚。他朝著唐納微微躬身表示敬意,然後敘述起自己的使命來。

    「北境大統領、冬風城領主、亞瑟王國帶劍勳爵塞德裡克閣下,以及周邊的十二位領主大人,都接到了綠堡領主利德宛爵士的求助信,上面敘述了發生在萊恩子爵領地上的一起駭人聽聞的事件……」

    「這裡只有一起事件駭人聽聞,那就是利德宛爵士背棄了他曾經發下的誓言。」唐納冷冷的打斷說。

    使者倨傲的揚起面孔,「這位大騎士長,請您聽我把話說完。塞德裡克閣下認為,萊恩子爵的死亡疑點很多,而李維?史頓作為一個區區的見習侍從,居然能夠繼任成為子爵領的軍事首領,顯然是對於貴族法則的一種踐踏。」

    「所以他就帶著你們前來,為我們主持公道?」迪克威騎士口氣不善的說。

    「就是這樣。」使者回答的口氣同樣是硬邦邦的。

    「萊恩子爵被潛伏在領地內的告死者暗害,墜樓而死,這件事情我們已經上報王國使者,還輪不到塞德裡克大人質疑。李維?史頓大人作為當時領地上威望最高的英雄,臨時主持領地軍事大權並無不妥之處,而且這也是有先例的。」格雷斯爵士解釋說,「至於利德宛爵士,他不但背棄了當初大家發下的誓言,而且還私自出兵襲擊村落,劫持王國使者,導致數名無辜農戶傷亡,他的求助信,不具備任何可信度。」

    「塞德裡克閣下可不是這樣想的。」使者冷冷的拒絕說,不過他立刻就看到了幾位騎士沉下來的臉色,想到自己身負的使命,於是將口氣緩和下來。

    「當然,塞德裡克閣下並不是武斷和不講道理的人。」這句話讓格雷斯爵士發出了一聲冷哼,不過使者故意忽略了這點冒犯。「既然諸位也有諸位的理由,那麼我就把塞德裡克閣下帶給諸位的和平條件說一下。」

    唐納的嘴唇微動,正想讓那個使者不要多費口舌,掌心突然一跳,緊接著靈魂血誓留下的那條傷疤灼熱起來,讓他吃了一驚。

    「讓他說完,吾血之血唐納。」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唐納的耳邊響起。

    是李維?史頓

    唐納的心中一陣狂跳,李維大人終於有消息了而且就在附近

    「……停止對綠堡領主利德宛爵士的一切敵對行動,並且將除子爵城堡附近半公里之外的領土,暫時交由塞德裡克閣下與十二位領主大人共同掌管,直到王都下達新的任命。」使者的話讓所有的人全部沉默下來,為這傲慢的態度和無理的條件而震驚不已。

    格雷斯爵士的牙齒咯咯作響,踏前一步,正想嚴詞拒絕的時候,唐納的聲音從他身後響了起來。

    「這個條件有些過分,我們不能接受。」

    唐納說出的這句拒絕的話,口氣顯得十分輕鬆,似乎沒有什麼憤怒的味道在。迪克威疑惑的看著他,懷疑這位大騎士長是不是已經有了背叛李維的想法。格雷斯爵士雖然沒有懷疑唐納對李維的忠誠,不過也有些疑惑的挑起了眉毛。

    使者幾乎按捺不住心中的興奮,因為他提出的和平條件只不過是一個漫天要價的幌子,真正的底線還遠遠沒有露出。既然那位大騎士長的口氣已經露出了鬆動的意思,他當然不會把事情搞砸。

    「那麼,放下利德宛爵士不談,塞德裡克閣下要求得到東部邊境的25公里領地,這總可以達到吧?」

    「如果他堅持的話,可以得到一塊領地,但是沒有那麼大。」唐納說到這裡,嘴角忍不住向上勾了一下。

    「塞德裡克閣下可以得到多少領地?」使者感覺到了對方的那種輕鬆態度,急忙追問說。

    「他可以得到兩公尺的領地」一個少年所特有的清朗聲音從天空中傳下,然後一陣狂暴的風猛然向下吹襲,讓使者的身體都晃動起來,坐騎發出了驚惶的長嘶,差點從他手裡掙脫韁繩。

    一隻比普通雄獅還要巨大的猛獸從空中俯衝下來,然後在離地數米的地方急速扇動雙翼,緩緩向下降落。猛獸的背上,端坐著一位腰間佩著長劍的年輕騎士,用冷冷的目光注視著使者,一字一頓的說:「我聽說塞德裡克閣下身材頗為魁梧,所以看情況,說不定可以多分給他半公尺」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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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7-3 22:15:13 |只看該作者
77、獅鷲空騎兵的威懾

    年輕騎士的這句話是對於試圖趁火打劫的塞德裡克勳爵毫不留情的鞭撻,使者的樣子也像是挨了一鞭子似的,他拚命眨著眼睛,似乎有這麼一段時間搞不清楚這句話的真實意思。但是當他終於弄懂了年輕騎士話語中包含的不祥意味的時候,頓時勃然大怒。

    這股怒氣來得是這樣的猛烈,甚至讓使者忘了敬畏面前虎視眈眈的猛獸,扯著嗓子咆哮起來。

    「年輕的騎士不管你是什麼人,膽敢威脅北境大統領塞德裡克閣下,你知道會帶來什麼後果嗎?」

    「有什麼後果?無非一戰而已」唐納厲聲說,然後他用拳頭叩擊胸甲,朝著獅鷲王脊背上的年輕騎士致敬,格雷斯爵士和迪克威騎士也作出同樣的姿勢。

    使者的臉色突然慘白下來,因為他聽到了這些人異口同聲說:「李維大人,向您致敬」

    幾分鐘後,沒有可能完成自己使命的使者,只好騎在馬背上,灰溜溜的回去向塞德裡克勳爵和他的盟友們覆命了。對於性格暴烈的塞德裡克勳爵來說,任何最微小的一點冒犯,都能引發他的勃然大怒,使者知道自己帶回去的答覆絕對不會讓他滿意,所以在回到這位北境大統領面前的時候,聲音都忍不住有些顫抖起來。

    但是讓使者沒有想到的是,聽了他所轉述的李維毫不留情的回答之後,塞德裡克勳爵並沒有暴跳如雷,只是眸子中閃過一道凌厲的光芒。

    「布瑞文騎士,你難道沒有告訴那個狂妄的李維,你是北境大統領暨冬風城領主,帶劍勳爵塞德裡克閣下,和他十二位強而有力的盟友,所派出的使者嗎?」胸前別著綠蛇盤繞徽章的年輕騎士說。

    「我一開始就說了,但是那些人想必都已經染上了熱病,根本不為所動。」使者回答說。

    「不是他們染上熱病,如果受到這種逼迫的是我們捨伍德家,即使明知不敵,也會做出同樣的答覆。」年長的騎士用手撫摸著腰帶上的橡樹家徽,有些感慨的說。

    塞德裡克勳爵不滿的看了一眼那位年長騎士,轉過頭來對使者說:「剛才我看到有一隻巨大的怪鳥落進對方的陣營,你看到那是什麼東西了嗎?」

    「看到了,勳爵閣下。」使者急忙低著頭說:「那不是怪鳥,而是一隻有著鷹頭、翅膀和獅子身體的怪物,背上還坐著一名年輕的騎士,就是那位李維?史頓。」

    「難道就是那面旗幟上面畫者的那個鷹頭獅身有翼獸?這種東西也會存在嗎?」一名盾牌上繪著新月圖案的騎士脫口而出。

    「如果那東西只有一隻的話,對整體戰局不會有什麼影響。」塞德裡克勳爵沉吟著說,「但是既然李維?史頓已經回到了對方陣營之中,恐怕憑藉著談判想要取得利益,就很困難了。」

    「父神在上,捨伍德家族可不想把屠刀揮向鄰居。」年長的騎士第一個反對說。

    「達爾達家族聽從您的吩咐,塞德裡克閣下。」一個披著帶有斷裂的鎖鏈鐐銬徽章披風的騎士大聲說。「您讓我們打,我們就打。」

    「只有懦夫才不敢戰鬥」胸前別著綠蛇盤繞徽章的年輕騎士尖聲說。「對塞德裡克閣下的羞辱,就是對我們維托爾德家族的羞辱,即使只有我一個人,也要用這把寶劍去砍殺那些敢於冒犯北境大統領的傢伙。」

    看著這個年輕人拔出佩劍,一副馬上就要策馬衝殺過去的樣子,大多數家族的代表都皺起眉頭,捨伍德家族的年長騎士更是冷笑起來。

    「也許有人想要說捨伍德家的都是懦夫,但是我想說的是,如果蠻族入侵或者魔災降臨在我們的土地上,捨伍德家族的每一個人都可以流血犧牲,但是那些叫喊的十分響亮的人,說不定就會當逃兵。」

    「你說誰會當逃兵?」別著綠蛇盤繞徽章的年輕騎士立刻把矛頭指向了年長者,換來的卻只是年長騎士的一連串冷笑。

    「戰神巴魯德在上,高恰克家族沒有懦夫,塞德裡克閣下。不過……」另一名看上去十分魁梧的騎士遲疑了一下,「我們今天趕了幾十里的路,現在人困馬乏,恐怕沒有辦法馬上投入戰鬥。」

    這句話得到了其餘家族代表的一致贊同,塞德裡克勳爵也感到有些無可奈何。因為他麾下的白狼衛士雖然彪悍勇猛,但是在連續兩天行軍之後,也露出了微微的疲態。

    「塞德裡克閣下,我認為既然是利德宛爵士和李維?史頓之間的分歧,就應該讓他們自己解決,我們作為見證就好。」一個穿著發亮青銅鎧甲的騎士大聲說,他的胸前有一座燃燒火山的家徽。這個建議顯然不符合塞德裡克勳爵的心意,如果不是這位騎士胸前的家徽的話,北境大統領都不想理他。

    「奇拉瓦拉爵士,你的提議很好。但是我們這麼大動干戈的過來,無論是人力還是物力,都消耗了不少。只是為了為兩方作見證的話,豈不是……」塞德裡克勳爵沒有把解釋的話說完,因為如果再說下去的話,就未免有些太露骨了。

    「無論如何,絕對優勢在我們這方。」看到眾人臉上都浮現出瞭解的表情,塞德裡克勳爵總結說:「現在我們向前繼續推進一段距離,給那些人增加一些壓力,然後駐紮休息,午後再派出一次使者,看看局勢會不會有些變化。」

    這番話差不多滿足了所有人的想法,連捨伍德家族的那位年長者都連連點頭,表示贊同。

    白狼旗幟又一次向前移動,高亢的銅號聲響徹天空,正在和唐納等人交談的李維回過頭來,看著朝這個方向逼近過來的干涉大軍,臉上的表情有些憤怒,但更多的是悲哀。

    「魔災降臨的時候,你們在哪裡?」李維的嘴裡歎息一樣輕輕吐出了這幾個字,然後昂首向天,發出了一聲霹靂一般的吶喊。獅鷲王幾乎同時伸展雙翼,一聲清越的鳴叫之後,如同離弦之箭一樣沖天而起。

    白狼旗幟下面,正在指揮部下緩緩向前的塞德裡克勳爵抬頭向天空看去,不知何時雲層已經遮擋住了太陽,讓整個天空都變得灰濛濛的,似乎帶來了一些不祥之兆。

    獅鷲之王飛行的速度極快,雄偉的身姿在天空中很快就變成了一個小黑點。塞德裡克勳爵皺了皺眉,對身邊的銀狼衛士隊長說:「巴洛克,如果那隻怪物從空中俯衝下來攻擊我們,你有把握將它射下來嗎?」

    高瘦的巴洛克目光跟著天空中的獅鷲之王迅速移動,然後他拉動手中長弓的弓弦,發出一聲振鳴聲說:「這怪物的飛行速度很快,直接迎擊有困難。但是它俯衝下來容易,再想上去就不可能了。」

    塞德裡克勳爵點了點頭,如果只能進行一次俯衝的話,那隻怪物造成的傷害就顯得微不足道了。然而寬慰的表情還沒有徹底浮現在他的臉上,就徹底僵硬住了。

    在他駭然的目光中,一群體型略小、外表也呈現出灰褐色的獅鷲正穿透雲層,向下飛來,獅鷲之王很快加入它們其中,一同在空中展翅翱翔,陣陣清越的鳴叫在天穹下方迴盪不休

    足足五十餘隻獅鷲在天空中盤旋著,以威懾的姿態從周邊領主的聯合軍上空掠過,寬大的翅膀甚至在地面上投下一片陰影。每一隻的獅鷲的脊背上都坐著一名全副武裝的劍士,看到這一幕,眼見的人已經忍不住驚叫起來。

    「有人坐在怪物的脊背上面」

    「巴魯德在上,他們怎麼能夠忍受住高空的刺骨寒風的?」

    「那些都是擁有鬥氣護身的騎士,好多」

    而這個時候恰巧又突然刮起了一陣旋風,樹木搖動,落葉旋舞,更是襯托得天上那群猛獸威風凜凜,彷彿連上天都在幫他們一樣。旋風嘶吼著掠過領主聯合軍的陣營,塵土飛揚,不少人的眼睛都進了灰土,士兵們一面咒罵著擦拭,一面心中忐忑起來。

    心中的不安反映在了腳下,就是越來越慢的步伐,距離格雷斯爵士射出的那支帶有警告意味的銀箭還有十多米距離的時候,除了白狼衛士之外,其他的部隊都已經停下了腳步,說什麼都不願意再往前走了。

    「那封該下九層地獄的求援信」塞德裡克勳爵粗著聲音低吼一聲,「怎麼會有這麼多能飛的怪物,而且上面個個都馱著人,那個叫做李維的傢伙,手下有一群德魯伊大師不成?」

    「白狼衛士很難對抗這麼多天上飛的敵人,勳爵閣下。」巴洛克隊長低聲勸說著,「而且即使能夠兩敗俱傷,也是一筆不合算的買賣。」

    「我當然知道,我決不允許我的白狼衛士損失在這裡,一個都不行,哪怕能夠換來一大片領土都不行。」塞德裡克勳爵揮動拳頭叫喊著,然後他又把聲音壓低下來,「但是我也不能就這樣退走。」

    巴洛克隊長默然點頭,這樣退走固然不會有什麼物質上的損失,但是對於聲望的打擊,就是難以想像的嚴重了。塞德裡克勳爵號稱北境大統領,和北境郡守安斯艾爾伯爵隱隱抗衡,憑借的就是他在薄暮森林以北的崇高威望,威望的損失對於他來說,甚至比丟失一塊領地或者一座城鎮更要嚴重。

    沒有了在薄暮森林以北一呼百應的威望,塞德裡克勳爵也就不過是一位地方領主而已,甚至地位還要在死掉的萊恩子爵之下。

    這一次實在來的錯了。

    後悔的念頭在塞德裡克勳爵腦海中一閃而逝,緊接著他的目光之中亮起了一道凶光。

    「無論如何,這次即使是達不到預期的目的,也不能就這麼灰溜溜的撤退。巴洛克隊長,你挽得一手好弓,和對方那個神射手決鬥的話,有幾成把握?」

    「如果比射程,一成把握都沒有,我的長弓最多可以射到200米左右的距離,但是那時候的箭矢恐怕連鄉巴佬的厚棉衣都別想穿透。」巴洛克隊長毫不猶豫的回答說,「不過要是比準頭的話,他能夠做到的,我也一定可以做到。」

    「那麼就這樣準備吧,讓那個奇拉瓦拉爵士說中了,我們遠道而來,恐怕真的只能為利德宛爵士做個見證了。」塞德裡克勳爵嘟囔了一句,然後朝著身邊那位胸口有盤繞綠蛇徽章的年輕人吩咐:「維托爾德家的色雷斯,現在是顯露你的勇氣的時候了,去到對方的陣營裡面,把我的話轉達給那位李維?史頓。」

    這個命令讓那名年輕人的臉色一下子發白了,看上去彷彿不是要做使者,而是要去送死一樣。

    「塞德裡克閣下,我……」

    「你剛才不是發誓說,一個人也要衝過去砍殺那些敢於冒犯我的人嗎?」塞德裡克勳爵好心的提醒他,「現在你只要傳一句話過去就行。對那個叫做李維的年輕人說,為了避免不必要的傷亡,我,冬風城領主塞德裡克勳爵,建議採用神前決鬥的方式解決這次爭端,至於決鬥的方式和人選……可以由他來選擇,我們這些領主都可以作為公證人。」

    十幾分鐘後,臉色蒼白的年輕人色雷斯站在李維等人的面前,結結巴巴的把塞德裡克勳爵的建議轉達給這些人。由於這位使者實在過於驚惶恐懼,以至於緊張的說出了好多詞不達意的話,讓李維身後的不少騎士都露出疑惑的表情。

    「……這就是偉大的北境統領,不,我是說,冬風城的塞德裡克領主的意思,請您予以考慮……」色雷斯說完,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後站在那裡小心翼翼的盯著李維的表情,似乎想從裡面窺探出一些蛛絲馬跡來。

    「這傢伙究竟是來請求進行決鬥的,還是來投降的?我怎麼沒搞清楚?」迪克威撇著嘴嘟囔了一句。

    「一個膽小鬼罷了。」從騎兵隊趕回來的德拉鞏遜評價說,他的大半注意力始終放在天上,跟隨著那些飛舞的獅鷲。「那群領主也都沒膽,看樣子不敢打過來了,還是什麼北境大統領呢。」

    李維沒有立刻表態,經過了魔災中的磨礪和魔災之後所發生的事情,讓這位年輕騎士的性格之中,已經具備了穩重這種特質。他思索著,和德拉鞏遜的判斷相似,他也感覺到了那位北境大統領話裡隱隱的忌憚。

    不過單單是些許忌憚,還不足以讓這位帶劍勳爵退縮,要求進行神前決鬥的裁決,也正是體現出塞德裡克勳爵尚存有僥倖心理。剛才李維從唐納嘴裡得知,那位背棄了誓言的利德宛爵士不知何時已經進階鬥氣天華,成為一位不折不扣的稱號騎士。也許塞德裡克勳爵也瞭解到了這一點,才把問題推到了李維這一方。

    神前決鬥必然是一對一進行的,而李維這方如果不是威爾普斯進階鬥氣天華的話,根本就沒有人能夠作為利德宛爵士的對手。雖然塞德裡克勳爵看似寬宏大量的讓李維選擇決鬥的方式和人選,不過神前決鬥本來就是必須雙方當事人參加,所謂人選也就是李維這一方代理決鬥的騎士罷了。

    利德宛爵士絕對會上場,這是毫無疑問的事情。

    威爾普斯進階鬥氣天華的時間並不長,隨之而來的奔波也讓他沒有時間去整理和適應鬥氣天華的力量。在稱號騎士之中,威爾普斯的實力只能說是勉強達到了符合這一稱號而已,面對利德宛爵士,他的勝算並不大。

    格雷斯爵士從剛才就一直在沉吟著什麼,看到李維的遲疑,他走過來低聲說:「李維大人,如果比試箭術的話,我有自信拿到勝利。」

    「利德宛爵士不會同意比箭術的。」李維歎了一口氣,「無論是他拒絕決鬥,還是我拒絕決鬥,最後帶來的都是一場子爵領內部的戰鬥,剛才已經有十多條生命為此而死了,我實在不希望還有更多的生命逝去。」

    「都要怪利德宛那傢伙讓鬼怪給迷了神志」德拉鞏遜把目光從天上收回來,惡狠狠的說。「簡直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

    「變了一個人?」李維有些驚訝的重複了一句。

    「我一直和利德宛那個傢伙合不來,這很多人都知道,但是我看不慣的是他那副自認為高人一等的嘴臉。」德拉鞏遜憤憤的說:「現在嘛,他的做派就更讓人看不慣了,身為一名騎士,居然像那些穿袍子的貴族一樣,噴了香水,還在臉上抹粉遮掩。」

    「噴香水?還抹粉?」李維臉上的表情一變,他和利德宛爵士打交道的機會不多,但是看得出來,這位綠堡領主雖然有些驕傲和自負,卻沒有那些穿袍貴族身上的惡習。而就在他感覺模模糊糊抓住了什麼關鍵的時候,格雷斯爵士的一句話讓李維眼睛一亮。

    「那些陌生的黑甲騎士也很奇怪,高雷?喬伊大人刺中了一個人的咽喉,卻反而被對方一劍砍斷了手腕。他的那把劍被士兵們撿了回來,劍鋒像是被什麼強酸腐蝕了一樣,到處都是細小的瘢痕。」

    「我明白了」李維的聲音很低,但是眼神卻明亮起來,他拔出腰間的佩劍插在地上,然後握著劍柄,對那個臉色一直很差的使者說:「請你回去轉告塞德裡克勳爵,我同意以神前決鬥的方式,來裁決利德宛爵士的背叛是否可以被饒恕,我方的決鬥的人選就是我,子爵領的臨時軍事領袖,李維?史頓」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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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7-3 22:15:41 |只看該作者
78、正統之爭,神前決鬥

    李維本人參加神前決鬥的消息,如同閃電一般傳遍了領主聯合軍的陣營,每一位自認為對內情有所瞭解的領主和騎士,臉上都露出驚愕的表情。

    這是一場並不公平的決鬥。

    決鬥的一方是久負盛名的綠堡領主利德宛爵士,早在十幾年前就已經拿到了大騎士的銀色雙劍徽章,而且根據傳言,這位利德宛爵士之所以悍然舉起叛旗,是因為他已經進階鬥氣天華,成為薄暮森林以北的第二位稱號騎士。

    另一方卻只是一個十五歲的年輕人,介於少年和青年之間。按照一些情報上所說的,這位年輕人在半年以前還只是一位騎士侍從而已。雖然第一次派出的使者回報說,在那位年輕人的騎士腰帶上看到了金劍徽章,但是大多數人都半信半疑,更有人想到了德克城騎士總會那種走形式的騎士資格考核。

    「那個叫做李維?史頓的年輕人不會是發了瘋吧?」白狼旗幟下面,塞德裡克勳爵也驚訝的睜大了眼睛。「或者是終結魔災的英雄這個名頭,讓他的自信過度膨脹?」

    「如果是我,就選擇一位騎士做決鬥代理。」戴著綠蛇盤繞徽章的色雷斯說,他的臉上還帶著一絲餘悸,但是說到李維的愚蠢選擇的時候,又眉飛色舞起來。

    「那個李維?史頓的手下,根本沒有能夠與利德宛爵士相抗衡的騎士,德拉鞏遜和迪克威都是出色的高階騎士,威爾普斯則是威名赫赫的大騎士長,還有那個叫做唐納的前冒險者,據說也有大騎士長的戰鬥力。但是對於已經達到了稱號騎士位階的利德宛爵士來說,就差得遠了。」巴洛克隊長解釋說。

    「接受決鬥的請求,就是不智。」塞德裡克勳爵冷冷的評價說。然後他轉過身子,在旗幟下面踱了兩步。「如果是我的話,絕對不會同意決鬥,而是憑藉著那些怪物,威懾領主聯合軍不敢輕舉妄動,同時集合手裡的力量,一舉攻破綠堡。」

    「綠堡被利德宛爵士的家族經營多年,雖然看上去破敗不堪,實際上不是那麼容易被攻破的。」巴洛克隊長說。

    「那就撤兵,名譽方面的損失,總比因為決鬥失敗,丟掉性命好。」塞德裡克勳爵歪了歪嘴巴說。

    一串激昂的銅號聲從綠堡的方向響起,帶著濃濃的挑釁味道,李維的部隊中立刻響起了低沉蒼涼的號角聲予以回應。「利德宛爵士同意決鬥了。」塞德裡克勳爵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對巴洛克隊長說:「將這個消息通知所有的領主,他們每個人都至少應該派出使者,擔任決鬥的公證人。」

    「是,勳爵閣下。」

    「至於冬風城的代表,就由我親自擔任吧。」塞德裡克勳爵的雙眼中閃出一道寒光,微笑著撫摸著腰間佩劍上面的那個白色狼頭。「讓我近距離的看看,那位終結魔災的少年英雄究竟是什麼樣子。」

    由於綠堡的城牆已經被人造的泥濘沼澤包圍,神前決鬥的場地選擇的是一處位於領主聯合軍和子爵領討伐軍中間的小丘陵。幾十名分別屬於綠堡、討伐軍和干涉軍三方面的士兵走上去,對這座丘陵進行了一番仔細的檢查和搜索,確保沒有可能妨害到決鬥的的灌木或者坑洞存在,並且把每一寸土地都踏得更加堅硬結實。

    十多面旗幟簇擁著冬風城的白狼旗幟向著丘陵莊嚴的挺進,而利德宛爵士的綠色城堡旗幟和李維?史頓的紅白獅鷲旗幟早已分別矗立在丘陵的兩側,後者旁邊飄揚著代表子爵領諸位騎士的旗幟,而前者旁邊卻只飄揚著幾面繪有綠色葉片的旗幟。

    李維和利德宛爵士各自站立在自己的旗幟下面,表情沉靜,一言不發,只用目光在空中展開無聲的交鋒。子爵領的騎士們聚集在李維的身後,各式各樣的盔甲上面泛著寒光,而在利德宛爵士身後聚集的除了幾位附庸騎士之外,就是一群穿著灰黑色鎧甲、把面目遮擋在護面甲後面的傢伙,看上去猶如一群不祥的烏鴉。

    身材高大的塞德裡克勳爵率領著十幾位領主或是他們的代表,大踏步的走上丘陵,北境大統領穿著一件潔白猶如初雪的狼皮披風,配上那件奶白色的重型鎧甲,顯得威風凜凜。

    號角聲和銅號聲齊鳴,預示著神前決鬥即將開始。一位穿著長袍牧師從塞德裡克勳爵身後走出,他低著頭,合抱著雙手,邁著莊嚴而迂緩的步子走到作為決鬥場的丘陵中間。

    「以至高無上的父神的名義」牧師大聲喊叫起來,將手中代表著父神的白色面具高高舉起,面具上的金色淚珠閃閃發光。「請求天上的諸神作為見證,決鬥的雙方以劍相爭,無辜者大獲全勝,鋒芒從罪人的頭上斬落」牧師的聲音高亢莊嚴,帶著一股唱慣了聖歌,念慣了禱告詞的獨特腔調。

    聽到這個聲音,李維和利德宛爵士同時舉步向前,走向決鬥場的中央,李維身邊是咆哮之熊唐納和高階騎士德拉鞏遜兩人,利德宛爵士則由綠堡附庸騎士的首領科普曼和穿著黑甲的艾斯?普洛斯修士陪同。

    兩個人幾乎是同時走到丘陵的最高處,停下腳步的時候,彼此間的距離只有兩米左右,一個箭步就可以衝到對方的面前。利德宛爵士的目光深沉如夜,表情冷酷如冰。但是李維就有些不同,他突然深深吸了一口氣,眼神裡流露出一絲苦澀。

    「利德宛爵士,你……」

    「沒有什麼好說的。」利德宛爵士口氣冰冷的笑了一聲,打斷了李維想要說的話,「什麼道理我都不想聽,到了這個地步,誰是繼承子爵領地的正統,用劍來說話吧。」

    李維沒有說下去,只不過眼神中流露出來的苦澀更加沉重了一些,利德宛爵士和艾斯?普洛斯修士不為所動,但是為人老成的科普曼騎士卻心中升起一股疑惑。

    牧師把目光轉向作為見證的諸位領主,大聲宣佈。「尊貴的帶劍勳爵塞德裡克閣下以及諸位領主作為見證,任何人等不得干預或者擾亂神聖的神前決鬥,否則立即以瀆神的名義處死

    「父神在上」諸位領主同時用低沉的聲音回答,「我們必恪守規則,用我們的劍維護神前決鬥的神聖」

    牧師轉過身來,把白色面具拿回胸前,然後又再次高舉,如此反覆三次,每一次都提高嗓音重複說:「在諸神的面前,履行你們的責任吧,勇敢的騎士」當第三次吶喊的餘音還在眾人耳邊縈繞的時候,牧師將白色面具戴在臉上,向後退開幾步。

    兩聲鏗鏘幾乎同時響起,李維和利德宛爵士都拔劍在手,面對面站立,擔任他們助手的騎士們各自後退,一直退到不能對決鬥造成什麼干擾的地方。

    李維身上穿著的只是適合旅行的厚外套,對於鋒利而沉重的騎士劍來說,那點防禦力幾乎等於沒有。但是利德宛爵士則是全副武裝,只是在騎士鎧甲的右肩上面有一處焦黑色的創痕。

    看到這一幕,塞德裡克勳爵皺了皺眉頭,向著身邊的巴洛克隊長低聲說:「奇怪,這個李維……怎麼不穿鎧甲?」

    「應該是怕沉重的騎士鎧甲拖累速度吧。」巴洛克隊長猜測著說。「畢竟他太年輕,即使是用傳承之類的辦法獲得了鬥氣散華的力量,耐力也不會太好。」

    塞德裡克勳爵點了點頭,認同自己的衛士隊長說得有理,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到決鬥場上。這時候李維和利德宛爵士已經相互持劍敬禮,然後兩人猛然朝著對方衝刺,兩把長劍在空中交擊,發出了刺耳的交鳴聲

    剛一開始的時候只是相互的試探,雙劍一觸,隨即分開。緊接著翠綠色的光芒猛然輝映在每一個人的臉上,利德宛爵士彷彿變成了一尊翡翠雕成的雕像,向著李維惡狠狠的衝了過來。

    決鬥幾乎從一開始就呈現出一面倒的趨勢,利德宛爵士攻勢異常猛烈,劍光如雨落,每一劍都帶起颼颼的尖嘯聲。翠綠色的鬥氣光芒凝結猶如實質,李維的銀白色鬥氣火焰與利德宛爵士的劍鋒一觸,立刻被震的潰散開來,他只能一面招架,一面連連後退,眨眼間已經繞著決鬥場轉了小半圈。

    利德宛爵士越戰越勇,劍光一刻不停的圍繞著李維的身體,彷彿已經在他的前後左右立下了翡翠的柵欄,下一刻就要把這位年輕騎士撕成碎片。然而李維防守的劍法穩得出奇,一面用騎士劍左推右擋的自衛,一面在難以招架的時候,毫不猶豫的大步後退,避開利德宛爵士猛烈的砍劈。

    劍鋒格架著劍鋒,火星迸射,佔據了絕對上風的利德宛爵士猛然發出一聲咆哮,整個人像是一股颶風一樣壓向李維。翠綠色的鬥氣天華在他全力發動的時候,已經逐漸透出了一種不祥的黑色,好像是長眠導者已經從永夜國度伸出蒼白的手指,正在考慮準備點在哪個人的頭上一樣。

    面對利德宛爵士的猛攻,李維的招架也顯得格外瘋狂,騎士劍在身前身側布下了一道又一道銀白色的光幕,其中大部分都被墨綠色的劍光撕裂,不過剩下來的部分也足夠將利德宛爵士的猛攻化解掉。

    「我要你死」利德宛爵士陡然咆哮一聲,長劍閃出一片幻影,居然從右手閃電一般交到了左手,冷不防從相反的方向狠狠劈向李維。

    這極其高明的劍術立刻讓觀戰的領主和代表們發出一陣嘩然,連塞德裡克勳爵都忍不住睜大了眼睛,不由自主的發出一聲低沉的喝彩。

    李維十分勉強的回防,騎士劍在距離面孔只有幾公分的地方擋住了這突如其來的一劍。兩把劍又一次猛烈地交擊,利德宛爵士的長劍發出了怪異的崩裂聲,一塊小小的碎片擦過李維的面頰,讓他頓時感到了一陣灼燒般的疼痛,

    鮮血蜿蜒著流下面頰,這是決鬥開始之後,李維受到的第一次傷害。利德宛爵士沒有馬上追擊,而是後退兩步,仔細查看自己的佩劍。他的這把佩劍是用上等精鋼打造,出自矮人鐵匠之手,又有他已經達到了天華的鬥氣保護,雖然在李維的騎士劍上崩裂了一個小小的豁口,對劍刃本身的強度卻沒有什麼影響。

    「下一劍,我要你的胳膊」利德宛爵士獰笑著說。然後他再次惡狠狠的撲上來,長劍在左右手之間閃出一片幻影,讓人根本看不清進攻的方向。

    李維的反應十分古怪,他沒有試圖用劍抵擋,而是伸出空著的左手,念出了一句低沉的禱言。隨著禱言,他的手心立刻泛起了一團溫和的白光。

    這團白光一出現,利德宛爵士就發出了一聲怪異的吼叫,雙手握著長劍猛然向地面插去,劍刃幾乎有一半都沒入了堅實的地面。憑藉著長劍的阻擋,利德宛爵士總算是沒有碰到那團白光,而是停在距離李維不遠的地方。

    「抗議,神前決鬥只能使用規定的武器,禁止使用任何魔法,這是嚴重違規」看到這一幕,艾斯?普洛斯修士立刻大聲抗議起來。

    「他說得對,李維?史頓,請你解釋一下,為什麼要使用這個……魔法?」塞德裡克勳爵也沉著臉質問說:「如果你沒有讓我們這些公證人信服的理由的話,這場神前決鬥,就要判決你已經輸了。」

    「和我進行神前決鬥的對手,應該是利德宛爵士,這沒錯吧?」李維手裡托著那團溫和的白光,表情有些微妙的說。

    這句話讓塞德裡克勳爵有些惱火的皺起眉頭。「當然沒錯」

    「但是現在站在我面前的這個人,真的是綠堡領主利德宛爵士嗎?」李維舉了舉手裡那團白光,然後指著自己面頰上的傷口說:「這團白光不是什麼魔法,而是治癒神術,可以讓傷口癒合的速度大大加快。」說著,他把白光湊向自己的面頰,果然那剛剛還在流血的傷口迅速收緊癒合起來。

    「傷口真的癒合了」

    「沒錯,是治癒神術」

    塞德裡克勳爵身後發出了幾個驚訝的聲音,讓他惡狠狠地回頭瞪視,才閉上了嘴巴。

    「你使用的的確不是魔法,但是治癒神術也不允許在神前決鬥的時候使用。」塞德裡克勳爵看著李維說:「不過沒有使用魔法那麼嚴重。李維?史頓,我代表公證人對你宣佈警告一次,如果再有類似的行為,這次決鬥就判定你為認輸的一方。」

    「還是那句話,我認為站在我對面的那個人,並不是綠堡領主利德宛爵士本人,而是……」李維看著表情猛然變得僵硬起來的利德宛,一字一頓的說:「……一隻不死生物」

    這句話頓時在周圍引發了一場軒然大*,幾乎每個人都把驚訝的目光投向利德宛爵士,想從他的身上看出什麼問題來。然而他們很快就失望了,利德宛爵士除了臉色稍顯蒼白之外,與常人無異,而蒼白的臉色也可以解釋為他今天連續戰鬥了這麼長的時間,身體不免有些疲憊。

    「你的指責毫無證據,李維?史頓。」艾斯?普洛斯修士高聲叫喊著。

    「沒錯,這麼嚴重的指責,你必須拿出證據來才行。」塞德裡克勳爵說,「沒有證據的話,我們可要懷疑你故意拖延時間了。」

    「證據就在我的手上。」李維回答說,「凡是有一點相關知識的人都知道,治癒神術對於人類的效果是癒合傷口,但是對於不死生物來說,卻是比火焰傷害還要嚴重的創傷。剛才諸位也看到了,利德宛爵士居然對我手中的白光這麼忌憚,這難道不證明了他已經不是人類了嗎?」

    「這個笑話一點都不好笑」艾斯?普洛斯修士說:「利德宛爵士又不清楚你手裡那團東西究竟是什麼,怎麼敢去觸碰呢?」

    「那麼現在已經很清楚了,我請求公證人驗證我手中的這團白光是不是治癒神術,然後讓利德宛爵士來接觸一下這團白光,看看會有什麼結果。」李維說。

    「我拒絕。」利德宛爵士冷冷的開口說。「我當然就是綠堡領主利德宛爵士本人,沒有任何理由去接受你的考驗。」

    「你以為那些月華精粹的香氣,就可以遮擋住身上那股死靈的臭味了嗎?披著利德宛爵士軀殼的死靈,在這件事情上,你已經露了馬腳了。」

    李維的話讓不少人都露出了狐疑的神色,捨伍德家族的年長騎士第一個站出來說:「利德宛爵士,對於李維?史頓的指責,我認為你應該證實一下,解除我們心中的疑惑。」

    「對,證實一下」幾個聲音異口同聲的說。

    「不公正,不公正」綠堡的附庸騎士們立刻鼓噪起來,而緊接著討伐軍一方的騎士們就反唇相譏。

    「既然心裡沒鬼,為什麼害怕證實?」

    這些嘈雜讓塞德裡克勳爵心裡十分不滿,他先是重重的哼了一聲,讓周圍的聲音為之一頓,然後北境大統領威嚴的開口說:「李維?史頓,讓我來驗證一下你的治癒神術,是不是真實的。」

    說完這句話,塞德裡克勳爵一面向李維走去,一面從腰帶上拔出一把短劍,在自己的掌心割出一道血痕。

    「李維?史頓,現在可以了,這條傷口足以驗證你的治癒神術。」塞德裡克勳爵說著,用凌厲的目光看著李維,似乎想從他的臉上找到哪怕是最細微的一絲緊張。

    他注定要失望了,因為李維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年輕的騎士轉過身來,小心的托著那團白光,讓白光籠罩在塞德裡克勳爵攤開的掌心上,。北境大統領的眼神忍不住跳動一下,因為就在他的眼前,那條剛剛割出來的傷口立刻傳來了一陣刺痛和瘙癢的感覺,眨眼間就止血收口、癒合大半,等到他拂去血瘢後,只留下一條粉紅色的傷疤。

    「這是真正的治癒神術」塞德裡克勳爵大聲宣佈,同時把手掌高舉給眾人看,然後他把目光落在了利德宛爵士身上。

    「爵士,現在輪到你了」
肯付出心力為別人服務的人,心中也會感到無限快樂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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