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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說夢者]大聖傳[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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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6-1-15 14:29:13
第二百七十二章 計都

   刀光一閃,越過大河,化作李青山的身形,一腳踢翻了伏虎和尚半截身子。

    「禿驢,你才是雜種!」

    張雲天感覺鮮血都似要凝固了,被懾在那裡,動彈不得。

    其他人也是一樣,目光呆滯,臉色煞白,魔怔了一般。

    末路狂花刀的力量哪怕遭到禁錮與壓制,斬殺個把煉氣士還是輕鬆無比,倒是李青山感覺力量有些難以為繼 」 。若非狂花刀魂盡力配合,其實他現在並無實力可以運轉末路狂花刀。

    「你這幅樣子,我真想反噬了你!」狂花刀魂笑道。

    「反噬你大爺!」

    李青山渾不在意,提著刀走到馬行空面前,「你就是馬行空?」

    「魔頭!」馬行空怒吼拔刀。

    李青山又是一刀,馬行空眉心顯出一條血線,筆直的從上到下,左右分開兩半,撲倒在地。

    「還有誰?」

    無人應答,呆若木雞。

    李青山瞟見張雲天:「對了,還有你是吧!你剛才說我什麼來著?沽名釣譽、倒行逆施、禽獸不如!」

    每一個詞都像是一把刀插在張雲天的心頭,身子微微顫動,莫大的無力感充斥心中,深深後悔不該來北境趟這趟渾水,更不該跟著馬行空南下,馬家的人縱然死光,又同他有什麼關係。

    這李青山哪裡是魔頭,簡直就是魔王!

    鼓起平生膽氣問道:「你……你究竟是什麼人?」

    「你又是什麼人?」

    「我乃武林盟主張雲天!」張雲天傲然道。

    李青山笑道:「武林盟主!好,那我們來打個商量。你把這武林盟主讓給我好了,你看我武功比你高了不知有多少?」

    張雲天說不出話來。

    狂花刀魂嘟囔道:「哼,要不是我,你現在豈是他們的對手,這武林盟主合該是我當!」

    李青山翻了個白眼,「我還嫌這武林盟主太土氣,不如俠王威風呢!」又對張雲天道:「算了,這武林盟主我不當了,讓給我這柄刀吧!怎麼樣,你願不願意?」

    張雲天深吸了口氣。「這盟主之位。並非單憑武力,需要經過四大世家、七大門派,半數以上的認可。」

    「哈,你們還挺民主的。小子。你竟敢敷衍我。且吃我一刀!」

    「等等!四大世家與七大門派的人這裡都有。就在我的身後,如果他們願意奉你為盟主,我願退位讓賢!」

    張雲天瞥了一眼馬行空與伏虎和尚的屍首。至少有兩家已是無法反對了。他縱橫一世,絕不能受此侮辱,但更不想死,索性將問題拋給其他人。

    見李青山的視線望過來,其他世家宗門的人都在心裡破口大罵。

    「好主意!你們誰不同意我的『阿花』當武林盟主,就出來跟她比試一下。」

    「魔頭,我與你勢……」

    噗!一顆頭顱滾落。

    李青山又斬了幾個不自量力的「挑戰者」,終於再沒有任何反對的聲音,從張雲天那裡討來盟主印信,一面刻著「盟主」二字的玉牌,掛在末路狂花刀上,榮登武林盟主的寶座,刀指長空:「記得我這句話!武林至尊,寶刀阿花,號令天下,莫敢不從!」

    「住口,不准叫我阿花!」

    這裡發生的一切,也讓對岸天下會的元老們啞口無言,這樣一場大危機,最後竟是以如此玩笑的方式收場。

    「危機已經解除,諸位專心一點。」

    顧雁影道,縱然李青山有無敵於天下的實力,要想盡快的收集願力,非得建立組織一統天下不可,而且她也瞧出來,李青山如今的狀態,不可能持續戰鬥太久。

    兵刃受到的禁錮固然小的多,但想要發揮出真正威力,也需要使用者的力量作為支持。仙棄劍反噬了天長老,又血祭了整個藏劍宮,才有了一戰之力。

    李青山無法給末路狂花刀提供力量,現在全憑刀本身儲藏的力量來戰鬥,終歸有耗盡之時。若想進行補充,還得憑借大衍神符。

    她正如此尋思著,忽然間,一股無名力量從天而降,透過天靈蓋,洞穿了她身軀的魂魄。

    顧雁影如遭雷擊,發現腳下的屍山、身旁的眾人皆消失不見,唯有血色大地無盡蔓延,她緩緩抬起頭,一隻獨眼充斥天空,正盯著她看!

    剎那間,她一雙鷹眼被染成血紅,倒映出一輪黑色日月,身上的氣息陡然變化,凶煞之氣鋪天蓋地。

    李青山驀然回首,眉頭緊皺,怎麼回事?

    縱橫交錯的血色線條扭曲著,血霧劇烈翻滾奔湧,

    殷晴發覺顧雁影的變化,後退了一步,失聲道:「計都!」

    羅睺與計都乃是修羅道中並列的兩大神族,傳說其始祖本是一體同生,所以皆以黑色日月作為圖騰。顧雁影眸中那一輪黑色日月與羅睺小明身上的恰恰相反,正是計都一族的標誌。

    是了,除了計都一族,誰能將一個羅□追的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羅睺大人,怎麼辦?」

    顧雁影緩緩轉過頭,血瞳注視著羅睺小明:「找到你了!」

    聲音沙啞凌厲,又莫名動聽,雖已非顧雁影的聲音,但也是一個女子。

    「你果然來了。」羅睺小明微微冷笑。

    「以為躲在這種地方就可以逃過一劫嗎?看你衰弱到何等模樣,簡直像蟲子一樣,倒是讓我省了些麻煩,死吧!」

    她伸手扼向羅睺小明的咽喉,天地法則破碎,虛空為之扭曲,面對這神明跨越虛空諸界的一擊,所有人都只能眼睜睜看著,羅睺小明也是一樣,但他臉上的冷笑始終未變,反而越發濃烈。

    一片蒼青色羽毛,飄零而落,輕盈無聲,卻在那充斥天空的巨眼上,劃破了一道血痕,其中顯出羅睺小明冷笑的臉龐。

    顧雁影從噩夢中驚覺,發現自己又能看到外面的世界,卻依舊無法掌控身軀,才明白自己被附體了。

    「這是!?」

    那沙啞動聽的聲音驚怒交集,萬萬沒想到在這樣一方小世界中,竟有東西能傷到自己,哪怕她降臨的只是一縷意念。那片蒼青色羽毛中的力量微乎其微,卻蘊含著一股廣漠高遠的意志,遠非她所能企及。

    「混天之羽!」

    「終於發現了嗎?這只是一點回禮。」羅睺小明道。

    「原來是陷阱啊,你這小傢伙還是那樣狡詐!」那聲音反而變得十分溫柔親密,當血痕撕裂了天空,她決然道:「縱然尋遍三千世界,我也定會找到你,我親愛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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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6-1-15 14:29:32
第二百七十三章 猛進

    半空中縱橫交錯的血色線條,一起斷裂消彌,仿佛崩斷的心弦。

    羅睺小明抿著嘴唇,沉默不語。

    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弱下去,容顔更顯稚嫩,憂郁越發濃重。

    顧雁影身形一晃,向後傾倒,李青山破空而回,將她扶起:“你沒事吧!”又厲聲質問羅睺小明:“這是怎麼回事?!”

    顧雁影晃了晃腦袋,恍然道:“原來我才是祭品!”

    本來她和李青山一樣,根本沒有轉化爲阿修羅的想法,就算真的想化身修羅,也不會通過這樣低劣的方式。

    是羅睺小明讓她站在這座屍山的頂端,說是彰顯對這支修羅大軍的統帥地位,而那正是整個儀式的中心點,原來就是爲了吸引那位追殺者的意志降臨在她身上。

    這座屍山並非無用,至少是騙過了她。

    羅睺小明道:“我與她血脈相連,若是不能斬斷線索、混淆天機,無論逃到哪裏,她都能找的到。”

    李青山怒道:“所以你就拿我們當誘餌?真該讓她找到你、殺了你!”

    “你以爲她若判定出我的方位,還會專門降臨嗎?她會在修羅道中,直接毀滅這方世界,所有人都逃不過。”羅睺小明摸了摸腰間名爲“小丫”的彈弓,神色有些恍惚。

    “那不如讓我現在就宰了你,了卻一樁煩惱!”李青山揮起末路狂花刀。

    “青山。”顧雁影抓住他握刀的手,“我沒事,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原來當鯤鵬之羽斬斷那降臨的意念,其中蘊含的一絲神性融入她的神魂中,在這方世界中,其他好處暫且還看不出來,對于這片鯤鵬之羽中的傳承,倒是更多了一分明悟。

    “不是因禍得福,這本就是計劃內的酬勞。”羅睺小明道。

    “我是否還要向你道謝?”

    顧雁影挑眉,被神明附體的感覺,可不是什麼美妙的體驗。

    “那也不必,這本就是你應得的。”

    “其實你若早對我說明白,我定然願意配合。”她從來不缺乏冒險精神。

    “一旦你心裏有了準備,又不知會有怎樣的變數,這個男人未必願意讓你冒險。”

    顧雁影瞥了李青山一眼,忽又移開視線:“算了,這結果還算不錯。”

    李青山緩緩放下手中的刀,隱去臉上怒色,對羅睺小明道:“我雖然對你有過承諾,但若再發現這樣的事情,休怪我出手無情!”

    羅睺小明勉強的“嗯”了一聲。

    除了這“小小”的意外,儀式進行的倒十分順利,除了殷晴之外,其他人甚至不知道發生過什麼,完全沉浸在儀式中,再一次睜開雙眼時,黑色眼眸中都隱隱透出紅光,已帶有幾分阿修羅的特征。

    左右護法氣息攀升,更是直接突破先天九重。其他武者多多少少也都有所提升。

    武道與修羅殺道本就相通,甚至根本就是一樣。

    但收獲最大的卻還不是他們,而是那成千上萬個兵卒,他們本來錯過了最佳的習武年紀,一生可不可能成爲高手,此番卻重獲新生,身軀煥然一新,有了更進一步的可能。

    山呼海嘯般的歡呼聲中,李青山向大河對岸望去,張雲天等人已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本不想枉殺無辜,準備拿住這一群人作爲人質,將來一統天下,也可少許多阻礙,沒想到會生出這等變故,不知是否又有冥冥中天意的影響。

    此時再去追殺,縱然殺得一兩個也沒什麼意義,徒然耗費末路狂花刀的力量。

    “罷了,就讓他們把我的威名傳揚開來,想來效果也差不多。”

    事後顧雁影命衆人挖了一個大坑才將屍山掩埋,臭味經月不散。

    而回城的路上,顧雁影向羅睺小明打探消息:“那是你的母親?世上竟有這樣的母親!”

    “這片羽毛名叫‘混天之羽’,混天指的是什麼?”

    但從那天起,羅睺小明便一言不發,越發顯出憂郁頹廢的模樣。

    李青山倒有些可憐他,被至親之人追殺,縱然不是他失去戰心的唯一緣由,怕也是影響極深。但這樣的念頭隻是一閃而過,他每日都許許多多的事情要做。

    顧雁影率軍將馬家在北境的勢力連根拔除,軍中不少人兵卒的武功都開始突飛猛進,讓整個軍隊都開始産生質的變化,她的力量也跟著水漲船高,不再需要李青山時刻保護。

    李青山就在城中坐鎮,命人抄錄《白猿王大傳》,同時召集訓練了一大批說書人,不但傳播他的小說,更傳播他“天下大同,人人平等”的理念,再也不用擔心人手不足。

    並不急于對外擴張,而是全力消化著戰果,天下會發展到哪裏,《白猿王大傳》就傳播到哪裏。大衍神符中的願力呈十倍百倍速度的增長著。

    李青山發現這方世界雖然比九州要小得多,但提供的願力卻一點都不比九州少。

    九州雖大,他的小說能夠影響的卻隻是清河府乃至如意郡,而且終歸隻是一種娛樂方式。後來隨著戰亂,凡人性命尚且難保,誰還有心情娛樂。

    從那時候起,大衍神符中願力的彙集就停滯下來,增長的極爲緩慢。李青山也就不再放在心上,專注于其他。

    而這個世界雖小,幾乎所有人都渴望著《白猿王大傳》中蘊藏的武學奧秘。他還有權力強制推行,讓每個人都能讀到聽到這本書,效果自然不可同日而語。

    且隨著馬家的統治被徹底推翻,田産都被分給尋常百姓,俠王之名在北境簡直是如日中天,許多人對他的崇拜近乎狂熱。

    話說飛馬城北邊一個村子,便有個不懂絲毫武功,也不認識一個字的老漢,卻能一字不差的背下他寫下的數十萬文字。

    李青山還專門召見了他,老漢別說是練武了,簡直是半截身子入土,根本不是爲了書中的武學奧秘,所懷有的虔誠可想而知。最後李青山賞賜了他許多財物,命人禮送回村,又引發了一股背書的風潮。

    “若能統一這方世界,定能將大衍神符的力量提升到一個前所未有的境界!”

    李青山一邊尋思著,一邊將願力轉化爲滾滾靈力,隻等猿魔變的第一重神通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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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6-1-15 14:29:54
第二百七十四章 雪山

    時光荏苒,春去夏來。

    又是一個月圓之夜,垂楊柳下,池塘邊上,李青山盤膝而坐,凝望著池中一輪明月。

    羅睺小明枕著手臂躺在不遠處的一顆圓石,石頭並不大,他的身形也變得越發幼小,仰望著滿天繁星,小臉上的憂鬱之色反而淡了一些,彷彿是心智初開的純真,又似是人之將死的明達。

    李青山猜想他是在修行某種功法,類似於鳳凰涅般。因為若是真的這麼一直返老還童下去,直至變成一個小蝌蚪,又何必這麼在意自己的小命。

    自羅睺小明從修羅場中出來,就寸步不離的跟在他身邊,好容易顧雁影終於不再需要他保護,卻又多了這麼一條小尾巴,只得將這個大保鏢的工作繼續做下去。

    閉上眼睛,身上煥發出七彩光華,將池塘照的光彩斑斕。

    半個月之前,大衍神符中積攢的願力便已足夠,只等這個月圓之夜。

    純澈的靈力在體內奔騰流轉,全力推動著《猿魔撈月訣》,他心中盈滿喜悅,臉上不禁泛起笑容。猿魔無論何時都讓他感到快樂,幾乎忍不住要手舞足蹈起來,再痛痛快快的怪嘯幾聲,但他按捺住這股衝動,繼續著修行。

    隨著修行的不斷深入,又無其他變化制衡,他的模樣越發像是一隻猿猴,笑起來總顯得有些滑稽。

    羅睺小明轉頭望來,目中充滿了嘲弄。嘴角卻泛起一絲笑意,心情竟是前所未有的好。

    他同樣也在猜測著李青山修行的功法,縱然一身修為幾乎喪盡,但眼光卻還在,李青山變化的並非只是外貌,而是每一天都在產生著質的變化。

    對他來說,這還算不上有多麼出奇,奇異的是猿魔散發出的氣息,雖然還只是一點萌芽,但他分明感覺到。這絕非普通猿猴。而是某種神魔異種,甚至是那傳說中的那四種猿猴之一。一旦完全成長起來,血脈絕不在自己之下。

    若只是如此也就罷了,或許李青山天生就有一絲血脈傳承。再通過修行不斷激發出來。但他親眼見識過。在李青山身上曾帶有數種氣息,每一種氣息都像征著一種血脈,每一種血脈都近乎至高無上。偏偏能完美的調和在一起。

    這絕不可能是天生就有的,只能是某種功法的影響,但他搜尋了所有記憶也想不出來,有那一種功法會有如此效果。

    或者說,在這六道輪迴、三千世界中,絕不可能有這樣的功法存在!

    那便只剩下一種可能……

    他又回頭凝望群星,目光變得無盡幽遠,似穿越了星河,到達一個更加高遠之處。

    心中有一種明悟:此番邂逅,或許是宿命!

    「哈哈,成了!」

    一陣大笑忽然打破寂靜,李青山猿眼圓整,充滿喜悅。

    沒有其他變化的影響,猿魔變的修行異常順利,幾乎沒有遇到任何阻礙,便領悟了第一種猿魔神通。

    李青山抬起右臂,五指曲張,又將目光投向池中明月,又展臂向池中之月撈去,將一輪明月掬在手中。

    明月當空,手中之月仍只是虛妄,但總算是更進一步。

    終有一日,要上九天攬月!

    「恭喜。」羅睺小明開口道。

    李青山怔了一下,清水自指間流瀉,嘩啦啦的落入池中。

    這幾個月來二人雖是朝夕相對,但交流少之又少,倒不是因為那次屍山上的變故而產生了芥蒂,既然苦主都不放在心上,他更不會念念不忘。

    只是羅睺小明日益消沉、少言寡語,問十句也不答一句,李青山自不會上趕著去巴結。像今天這樣主動同他說話,說的還是好話,簡直是太陽打西邊出來。

    「謝了。」

    一陣沉默,李青山道:「我有一句話早就想問你?」

    「問吧!」

    「人無心也能活嗎?」

    「我不是人。」

    「那人與神有何分別?」

    「沒有分別。」

    「我明白了,你大爺的!走吧,我們回去,喝幾杯慶祝一下!」

    李青山一步跨越池塘,將羅睺小明提起來,向著燈火輝煌的宅邸行去。

    ……

    大風呼嘯,烏雲重重,山雨忽來。

    山腳下一座小城鎮霎時間便被風雨籠罩,此時已過了夏至,山頂上猶是白雪皚皚,可見山峰之高,正是天下七大門派之一的雪山派的宗門所在。

    風雨如晦,才剛到申時,酒樓中就暗了下來,半晌沒什麼客人,掌櫃在櫃檯後算賬,小夥計趴在方莊上打瞌睡。

    雨才剛剛落下,幾個人影走進來,皆是白衣如雪、身佩長劍,顯得英姿勃勃。為首的卻是一個女子,頭上帶著斗笠,垂下潔白面紗,遮住容顏。

    掌櫃抬頭看清來人,忙從櫃檯後走出來行禮:「大小姐,您來了!」

    「洪叔,您還是老樣子,我們來這避避雨。」薛冰頷首還禮。

    小夥計也驚醒過來,忙擦桌子拉椅子,「大小姐,您這邊請!」忍不住抬眼偷瞧,縱然隔著面紗,看不清楚容顏,但與那一雙秋泓般的眸子一對,臉立刻紅了。

    薛冰視若無睹,身後幾個劍客也都習以為常,誰讓她是「天下十大美人」,難免有癩蛤蟆癡心妄想。

    掌櫃親自端上幾碟精緻的點心:「大小姐您來的突然,也沒來得及準備,我這裡比不得山上,您隨便嘗嘗。」

    「您客氣了,我小時候可沒少來這討吃的。」

    薛冰雖然毫無食慾,但出乎禮貌還是拿起一塊桂花糕。

    掌櫃立刻笑開了花:「是是,您那時候才那麼小,一晃眼就成了『天下十大美人了』。」

    薛冰送到嘴邊的桂花糕頓住了,她從來就不喜歡這個稱號,現在更是最不願聽到這幾個字。

    所謂十大美人不過是在四大世家與七大門派中,去掉一個普渡寺,每個世家門派各選出一個容顏出眾的女子,首先要論的還是出身,最後才是武功。

    而如今十大美人更只剩下了九大美人,北境第一世家的馬家再也出不了美人了,而雪山派卻恰好是北境第一門派。

    在天下會滅了馬家之後,橫掃北境大小宗門世家,如今便只剩下雪山派,傳統的勢力範圍被壓縮到不足方圓百里,她帶人巡查了一圈回來,發現情況不容樂觀。

    天下會還沒打來,那本蘊藏著無上劍道的《白猿王大傳》就已經先流傳開來,相信就在這城中就有。因為山上那位雪山派掌門,她的親生父親就收集了一整套,她也細細的看過一遍,為其中劍法驚歎不已,更加驚歎的是有人竟肯將這樣的絕學輕易示人,甚至還大力傳播。

    最初以為是別人家的武功不心疼,但父親卻斷言,其中最精妙的部分,絕非出自白猿王的手筆,因為連他都參悟不透,只是感到博大精深。

    更悲觀的說,這樣下去不用天下會來攻,雪山派的傳承就會斷絕。

    既然有輕鬆學到絕世劍法的途徑,誰還願意拜師學藝、寄人籬下。雪山派的至高絕學《暴雪劍法》,向來只有少數人才能學到。

    這一次妖星降世帶來的禍亂,遠比上一次要大的多。古往今來的武林秩序,受到前所未有的破壞。縱然是雪山派這樣傳承數百年的大門派,也難以獨善其身,什麼十大美人更是不值一提。

    她一時陷入沉思,洪掌櫃的慌了神:「大小姐,點心不合口味嗎?」

    「洪老頭,你在這裡胡扯什麼,回去算你的帳去!」一個魯莽青年不耐煩的擺擺手,又一臉慇勤的對薛冰道:「師妹,你別擔心,有我在,誰也別想傷你分毫。」

    「臭小子,你才學了幾年武功,就敢說這種大話。再說大小姐這麼善良俊俏的人,誰捨得傷她?」

    洪掌櫃不樂意了,他雖然只懂一點粗淺武功,萬萬不是這青年的對手。但這小城與雪山派相依相伴,幾百年來有不少人在山上習武,各種的沾親帶故。就連雪山派的大小姐都是他看著長大的,自然沒那麼忌憚武者的威風。

    這也是門派與世家的不同之處,門派要廣收門徒,不是一家一姓獨大,對於名聲就更為看重些。而且不會像世家那樣不斷的開枝散葉,山上也容不下太多人居住,也就不需要那麼多資源,衣食住行都有門徒弟子供奉,只要保證一定的勢力範圍即可。

    「還能有誰,當然是那大魔頭李青山!」

    傲氣青年顯然看不見薛冰聽到這個名字後蹙起的眉頭。

    「李青山不是魔頭,是俠王!」

    在一旁小心侍候的小夥計忽然開口,讓所有人都吃了一驚。

    「你失心瘋了,這裡哪有你說話的份,還不下去幹活!」洪掌櫃喝道。

    「好啊,這裡竟然有個天下會的奸細!我等好好教訓你一頓,你就知道李青山是俠王還是魔頭了!」傲氣青年擼起袖子。

    「你就是打死我,李青山也是俠王,是我們老百姓的大救星!」

    夥計臉色漲的通紅,扯著脖子叫道。

    「好了,都別說了,等雨停了我們就回山覆命!」

    薛冰話音未落,酒樓忽被雷光照的透亮,將一個人影投在地上。

    轟!

    雷聲彷彿在頭頂炸響,震得碗碟亂顫,每個人的耳朵都嗡嗡作響。

    一個高大身影挾風帶雨,直闖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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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6-1-15 14:30:11
第二百七十五章 酒樓中

  很是狼狽的就地一滾,方才站定,呼道:「老闆,拿酒來!」

  劈裡啪啦!

  他所挾的雨水激射飛濺。

  薛冰瞳孔一縮,真氣外放,擋住水滴。

  其他人便沒這麼幸運了,不到先天境界,便只有內力而已,被雨水淋了一身,桌上幾樣精緻的點心,更是被水浸濕,不能再吃了。

  再看闖進來的男子,身材雄偉,披頭散髮,一身黃色長袍,一對兒博袖幾乎要垂及地面,本該是有幾分風雅的打扮,但他偏袒露著胸膛,還赤著滿是泥水的雙足,沒有一點風雅可談。

  更別說他容貌奇異,類乎猿猴,此時臉上帶笑,更顯得有些滑稽,令人不由想起「沐猴而冠」四個字來。

  洪掌櫃氣的吹鬍子瞪眼,自己被淋幾滴雨水還是小事,準備那幾碟點心全都被糟蹋了,硬聲的道:「這裡不賣酒,客官到別處去吧!」

  「酒樓不賣酒買什麼,休得耍笑,快快拿來,我重重有賞。對了,再來些下酒菜!」

  「我說了,這裡不賣酒!」

  洪掌櫃雖知對方身懷武功,但這裡是雪山派的山腳下,身邊都是雪山派的弟子,怎會怕一個來路不明的外鄉人。

  雪山派那魯莽青年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便要喝問這男子是從哪裡來的?是不是天下會的奸細?耳畔卻響起薛冰警告的聲音:「別說話!」

  那聲音冰冷,卻帶著一絲顫抖,望著那陌生男子,驀地想起了一個人來。

  轟隆隆隆!

  又是一連串雷鳴,將杯盞盤碟震得亂顫,彷彿有一條雷龍在酒樓上空的徘徊,雷光將樓內照的忽明忽暗。

  這咆哮的雷聲讓眾人皆是一驚,唯有男子凝立不動,影子在牆壁上張牙舞爪,面龐也明暗不定,本有些滑稽的臉,忽透出酷烈猙獰的意味來。

  一陣狂風撲進酒樓,揚起薛冰的面紗,一雙秋泓般的眸子卻注視著男子一雙長袖,並不隨風飄舞,直直的垂落下來,紅唇不知何時已變得蒼白。

  是他,一定是他!

  那個殺人盈野、禍亂天下的魔王!

  鮮血彷彿凝結,在親眼見到之前,她從未想到自己竟會如此恐懼。

  他來到這裡,絕不是為了喝酒,而是為了整個雪山派!

  她幾乎看到了雪山派中血流成河的景象,而第一個要死的卻是這不知來者身份,執意不肯賣酒的洪掌櫃,卻連開口提醒的勇氣都沒有。

  男子忽然發出稚嫩的笑聲,顯得無比詭異,所有人都打了個寒戰,洪掌櫃後也退了一步,驚道:「你……」

  「你笑個屁!」

  男子回頭望向身後,一個幼童從他背上爬上來,坐在他寬闊的肩頭,嘲笑道:「讓你喝酒不要命,人家根本不賣給你,看你怎麼辦?」

  夏日雷雨來的本就急,這混蛋不趕緊找房屋閃避,偏偏看到一面酒旗飄揚,執意要衝過來,差點讓他被雷劈中。

  「怎麼辦,涼拌!」

  男子兩手一攤,轉身來到門前,迎著風雨遙望雨幕中的雪山,竟這麼放棄了。

  雖欲邊喝酒邊等雨停,但總不至於為了這小小愛好,欺負一個普通老頭,反正到了這山上,自有人會請!到時候看誰敢跟他嘴硬,腦袋砍下來當酒杯。

  「活該!」幼童拍手笑道。

  薛冰眸中透出驚奇之色,難道自己看錯了?面對如此場面,稍微兇狠點的江湖人,怕就要出手殺人;縱然是好脾氣的,也要教訓洪掌櫃一頓,逼他拿酒來。

  然而看到男子背後,那纏著白布的巨刃,這一絲僥倖也不得不破滅。

  數月之前,大師兄曾親眼見證,普渡寺的伏虎大師、北馬一族的大族長,全都是死在這樣一柄刀下,猶如豬狗面對屠夫,毫無反抗之力,大師兄從此便有些神志不清,經常做噩夢驚醒。

  而那孩童也與最近得到的訊息一致,他無論到哪裡都帶著一個幼子,有人懷疑是他與天下會主的私生子。

  怕亂了人心,這些訊息都被嚴格保密,雪山派中也只有極少數人才能知曉,她恰好是其中之一。

  一切特徵全都吻合,此人定是俠王李青山!

  「哼,算你識趣,別以為懂點武功就可以橫行無忌,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就行!」

  洪掌櫃指著門外雪山,又是得意,又是自豪。

  「雪山派。」

  李青山凝望山巔的皚皚白雪,這是天下會在北境的版圖上最後一顆釘子,由他來親手拔除,順便試試自己的新神通。

  「不錯,你既然是武者,自然不可能不知道。這幾位都是雪山派的高徒,中間這一位,便是雪山派薛掌門的千金,天下十大美人之首的薛大小姐!」洪掌櫃抬手介紹。

  薛冰若非不敢輕舉妄動,簡直忍不住要罵這洪老兒幾句。

  「哦?」

  李青山轉過頭向薛冰望來,薛冰感覺那雙神采奕奕的眸子,似已穿透了面紗,看清了自己的容顏,又甚或把她整個人都看了個通透,心跳陡然加速,渾身一陣陣發麻。

  洪掌櫃一臉嚴肅的教訓李青山,「你把雨水濺在我身上就罷了,濺在他們身上卻連一句道歉的話都沒有,真是不知道禮數?」

  「不過是幾滴雨水罷了,何必那麼小氣!行了行了,別瞪我了,是我來的匆忙,對不住大家。老頭子,要不要我再把衣服給你洗洗?」

  李青山笑著打趣洪掌櫃,伸手便去抓他的衣襟。

  這裡是雪山派的山腳下,當然會有雪山派的人,也沒什麼好奇怪的。若是雪山派的掌門在此,倒是省卻一樁麻煩,不用上山了,一個小姐頂什麼用。

  薛冰心中一松,命令幾個師兄弟:「人家又不是有意的,別斤斤計較,都給我坐下。洪叔,我沒什麼胃口,你招待客人吧!」

  幾人對她都是俯首貼耳,立刻都老老實實坐下,將這當做一個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大小姐寬宏大量,放過你這一馬。喂,你放手,別給扯壞了。我自家有婆娘,衣服用不著你洗!」洪掌櫃望著那張滑稽的笑臉,也不由露出笑容,「你小子長得真像是猴,要喝酒是不是?」

  「你不是不賣嗎?」

  「還是不賣,我請你喝!」

  「嘿,我怕你請不起。」

  「你出去打聽打聽,我這雪峰酒樓,祖傳窖藏百壇雪峰酒,取一壇藏一壇,不多不少,你小子能喝得了幾壇?不過先說好了,不准以內力化酒!」

  「以內力化酒有什麼意思?雪豐酒,瑞雪兆豐年,好名字,快拿來嘗嘗!你請我喝酒,我請你吃肉,隨便你用內力化肉!」

  「看你小子這猴急的樣子,不是豐年的豐,是山峰的峰。還用內力化肉,虧你想得出來!今天下雨閑著沒事,老夫就陪你喝幾杯。小北,去拿酒肉來!」

  洪掌櫃大馬金刀的坐下來,豪氣的吩咐下去。

  「哈哈,俺以前是耕田的。」李青山在對面坐下,瞥了羅睺小明一眼,「看看,我來的沒錯吧,有人請酒,滋味格外好些!」

  羅睺小明撇了撇嘴,跳到桌上,抖落身上雨水。

  「唉,這樣小的孩子,你也帶他出來亂走。小北,拿條毛巾過來。」

  「是他非要跟著,我也沒辦法。喂,還不道謝。」

  「多謝。」羅睺小明接過毛巾,心中卻充滿了奇異的感覺,有生以來還是第一次道謝,為這樣一條微不足道的毛巾,向一個螻蟻一般的凡人,眉頭忽又緊緊皺了起來,低著頭陷入沉思。

  「這孩子是?」

  「我兒子。」

  「你才是我兒子!」

  羅睺小明跳起來,一腳踢在李青山胸口。若在很久之前,他這一腳下去,門外這座雪山也沒了,現在卻只是不痛不癢。

  「唉,讓我嬌慣的不成樣子,見笑了。」

  羅睺小明瞪著他,胸中燃起久違的,對力量的渴望。

  小夥計捧了一壇酒過來,又捧上一盆熱氣騰騰的鹵肉。

  「你以前是耕田的,後來怎麼不耕田了?」洪掌櫃隨口問道。

  「牛丟了,出來找牛。」

  洪掌櫃哈哈大笑,只當他是在說笑:「你這闖蕩江湖的緣由我倒是第一次聽說,不過男兒志在四方,你若是不出來闖蕩,也學不來這一身好武藝!」

  暴雨如注,打在屋瓦上,喧嘩而又寂靜,熱鬧更顯安閒。

  雷聲反而小了,這樣的山坳小城,本就不易引雷,冥冥天意也暫拿這樓中的李青山沒有辦法。

  酒漿入碗,李青山正要端起,羅睺小明忽然搶過酒碗,一飲而盡,讓洪掌櫃瞪大了眼睛,從未見過這麼小的孩子這麼能喝。

  「再拿一個碗來!」李青山招呼小夥計也上桌,對洪掌櫃道:「我怕你一個人吃不回本來!」

  「我給你們倒酒。」

  小夥計笑嘻嘻的湊上來,覺得這漢子實在比那群雪山派的高徒可愛多了;不過,當然還是不如大小姐。

  風雨如晦的酒樓中,幾個身份來歷截然不同的人,對坐暢飲!

  薛冰頻頻望去,實在難以相信,此人便是二師叔口中那立於屍山上的魔王!

  或許事情並沒有想像的那樣糟糕,為了雪山派的存亡,也顧不得些許矜持,起身走過去,望著李青山道:「可否再添一個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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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六章 山行(上)

    「大小姐!」

    洪掌櫃與小夥計慌忙起身,幾個雪山派的弟子也愣了。

    李青山正伏案大嚼,瞥了她一眼,含糊不清的說了聲:「坐!」又咕嘟嘟的灌了幾口酒,又對洪掌櫃和小夥計道:「你們站著幹什麼?」

    薛冰盈盈落座,說了聲:「你們也坐吧!」

    二人才小心翼翼的坐下來。

    李青山搖搖頭:「男人喝酒,女人就是掃興!」

    薛冰摘下斗笠,露出真容,生的肌膚勝雪、烏髮如墨,果是佳人。

    一拍酒罈,一縷酒液落入碗中,輕啟朱唇,一飲而盡,一亮碗底:「我不請自來,這一碗酒就算是賠罪了!」

    「師妹!」「師姐!」

    雪山派弟子都看的呆了,她向來是滴酒不沾,哪曾見她如此飲酒,紛紛站起身來。

    「都給我坐下!」

    薛冰一聲嬌叱,粉白的嬌容上飛起兩朵酡紅,更顯得艷若桃李,令一旁小夥計不敢直視。

    雪山派的弟子也隱隱感覺情況似乎有些不對,緩緩落座,手按劍柄。

    李青山笑道:「倒是個女中豪傑,不過說好了,不准以真氣化酒!」

    「那是當然。」薛冰感覺腹內若燒,一股酒意直衝上來,咬著貝齒忍耐,反倒添了幾分膽氣,直言問道:「不知閣下來此,是為了什麼?」

    「避雷。」

    「男子漢大丈夫,也怕打雷?」

    「沒辦法。好事做的太多,老天爺容我不下。」李青山聳聳肩膀。

    「我從來只聽說,雷霆會劈奸惡之徒。」

    薛冰只覺酒意發散開來,醺醺然忘了恐懼,漸漸感覺出這酒的好處來,又喝了一碗酒,

    「那天下有哪個奸惡之徒是被雷劈死的?從來是殺人放火金腰帶,修橋補路屍骸!」

    「那閣下是要殺人放火之人,還是要做修橋補路之人呢?」

    「都不做!蒼天不公,我當替天行道!」

    說話間。李青山連飲了數碗酒。將一罈酒喝的精光:「再去拿酒來!」

    「閣下真是好大的口氣!」

    薛冰心情激盪,再沒有一絲懷疑,能說出如此狂言,除了俠王。還能有誰?

    李青山忽然莞爾一笑:「不過這都是小事!」

    這還是小事?薛冰奇道:「那敢問什麼才是大事?」

    「找牛。」

    薛冰哭笑不得。「那你不用找了。我可以送你一頭!」

    李青山道:「小女孩,你就是送我一萬頭牛,也法與我那一頭相比!」

    羅睺小明不勝酒力。正支著腦袋打盹,聞聽此言,忽然瞧了他一眼,若有所思。

    「小女孩。」薛冰露出古怪的表情。

    「算了算了,不說這個了,喝酒!」李青山又問洪掌櫃:「方纔你說的天下十大美人,這裡有一位,不知其他的九個都是誰?」

    「你問這個做什麼?」洪掌櫃警惕的道。

    「我是想,若能將這些美人都娶了,豈不快哉!」

    這乃是天下所有男人的夢想,但從未有人敢這麼說,更別說還當著其中一位。

    「你瘋了!」洪掌櫃喝道:「大小姐,您別跟這醉漢一般見識!」

    「大膽狂徒!」雪山派弟子紛紛拔劍。

    薛冰擺擺手,示意眾人肅靜:「那你可要失望了!」

    「是嗎?」

    「所謂天下十大美人,現在只剩下九個,任憑閣下有通天的本事,也難都娶了。」

    「誒,難道大小姐您要退出去,不做這十大美人了,我這區區小事,看倒也不需要通天的本事。」

    「這本就是世人強加的虛名,若能退出,我早就退出了!只不過其中一位美人已香消玉殞了,除非閣下能夠起死回生。」

    「那可惜了,竟有人捨得如此辣手摧花,真是暴殄天物,我來敬她一杯。」

    李青山大口飲酒,他本就隨口一說,其實也並不覺得可惜。

    薛冰冷冷道:「閣下還想遮掩嗎?那辣手摧花之人,豈非正是閣下!」

    「我?什麼時候?」李青山吃了一驚,他是真不知道,哪會有人專門來跟他說這種閒話?

    「那一位美人出身馬家,喪命于飛馬城下,據傳是俠王李青山親手所殺!」

    「啊!」

    酒樓中一片驚呼,洪掌櫃瞪大雙眼,起身後退,被長椅絆倒,一屁股坐在地上。

    雪山派的弟子紛紛拔劍出鞘,橫在身前,卻人敢上前去。

    人的名樹的影,俠王之名在北境如日中天,誰人不畏。

    這座小小的酒樓,霎時變得恐怖猶如魔域。

    李青山努力回想了一下:「彷彿是有這麼回事,我平生殺人算,實在難以仔細分辨妍媸美醜,倒叫薛大小姐見笑了。不過殺了就殺了,來,喝酒!」

    「這麼說,你是承認了!」薛冰質問道,她鼓起全部勇氣,才能繼續坐在那裡。

    「不錯,我就是李青山。再說我何時隱瞞過,你若問我,我早就告訴你了!」

    說到這裡,李青山霍然起身,薛冰只覺一大片陰影籠罩下來,幾乎喘不過氣來,卻見他望向門外:「雨停了。」

    夏日暴雨來得快去的也快,烏雲團團散開,道道光輝灑落雪山,煥發出神聖的光輝。

    「老頭子,謝謝你的酒,這是買肉錢。」

    李青山拋下一錠銀子,提起羅□小明便走向門外。

    薛冰飛身擋在門前「你要到哪去?」

    「當然是上山。」

    「你就不能放過雪山派?」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你既稱俠王,說要替天行道。可知雪山派從未像馬家那樣欺壓良善。」

    「若非如此,世上早雪山派了。放心,我今天不打算殺人。不過大勢所趨,非友即敵,總得做個了斷!」

    「我平生從未做過一件惡事,我若攔你,你也要殺?」

    「小女孩,看看你手中拿的是何物?用劍者死於劍,又有何怨!讓開吧,你不想我現在就和雪山派結下死仇吧!」

    李青山殺得了一個。也不在乎殺第二個。滅得了馬家。也不在乎滅了雪山派。即便是辜良善,擔下這份罪孽便是,不必糾結自責,亦或是推諉自辯。

    這份一往前的決心絕不會改。縱然是十世善人。萬家生佛。擋我者死!

    薛冰咬著嘴唇,神色變幻,收劍回鞘。讓開一旁。這男子雖稱「俠王」,卻絕非「俠義」二字可以制約。

    「這樣才乖。」

    李青山與薛冰擦身而過,邁出門外,深吸了一口氣,空氣充滿了雨後泥土的芬芳,他赤足踏入大地,一步跨出十丈,向雪山大步行去。

    薛冰運起輕功,追上來:「我送你上山!」

    「也好,到山上接著喝,希望也有人請酒!」

    李青山笑著咂咂嘴,似還在回味酒的滋味。

    「別人不請,我請!」

    薛冰聽出他話語中所含的凜凜殺氣,知道雪山派的生死存亡便在今朝。

    「師姐!」「師妹!」

    雪山派的弟子急急奔出門外,二人身影已變成兩個小點,登上雪山。

    洪掌櫃好久才回過神來,心中後怕不已,大熱天出了一身冷汗,那竟就是李青山!自己竟敢給他臉色瞧,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教訓他,真是不知道「死」字怎麼寫的。

    小夥計激動的滿臉通紅,「掌櫃的,你看見了嗎?那就是俠王爺。哼,若非他老人家寬宏大量,你腦袋已經搬家了,哎呦!」

    洪掌櫃一躍而起,拿出多年不用的武功,一腳踢在他屁股上,「你才腦袋搬家,還不給我幹活!」

    小夥計摸著屁股,憤憤不平的道:「哼,等我入了天下會,學成一身絕世武功,看你還敢踢我!」

    洪掌櫃苦笑著喃喃自語:「名不虛傳,名不虛傳,這下雪山派有難了。」

    李青山不循正路,遇河渡河,遇壑越壑,攀援直上,一路越過雪線,回首白雲低。

    稍稍停步,薛冰跟上來,已是氣喘吁吁,她剛剛渡過先天境界,真氣反倒不如原本的內力充沛。

    「歇一會兒?」李青山笑問。

    「不必。」薛冰咬牙道,她現在代表的是雪山派。

    李青山卻躺了下來,舒舒服服的曬太陽。

    薛冰忙坐下調息,他並沒有故意給她難堪,心中不禁有些感激,復又覺得古怪:「他是來對付雪山派的,我感激他做什麼?」

    「俠王,你孤身上山,就不怕陷在那裡?」

    「你這是在關心我的安危嗎?」

    「我是勸你知難而退!」

    李青山哈哈大笑,聲震層雲。

    薛冰忽然覺得,如此男兒,若是身陷絕境,倒真是一件可惜的事,搖了搖頭為這般念頭感到荒謬。現在天下不知多少人想要致他於死地,若是真有機會,恐怕她也不會放過,但是,誰又能奈何得了他呢?

    「我歇好了,走吧!」

    雪山派的正殿中傳來對話聲,一個男子焦急勸道:「薛掌門,令徒可以作證,李青山那個大魔頭堆屍成山、嗜殺成性,絕不會放過雪山派的,請早做決斷,一起抗擊天下會!」

    「是啊師傅,單憑我們雪山派的力量,萬萬不可能與天下會抗衡,唯有聯合所有武林同道才可以一戰!」

    殿中一眾長老底子匯聚一堂,人人臉上皆有憂色,掌門薛寒峰沉吟不語。

    正在這時,一男一女邁入殿中,薛寒峰訝道:「冰兒?」

    那兩個苦勸薛寒峰人,臉色變得煞白,失聲道:「李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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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七章 山行(下)

  李青山一看說話那二人,是一老一少,都曾在飛馬城外見過,圍繞在前盟主張雲天那一幫先天高手,後來趁著顧雁影被附體各自逃散。

  那少的是個英俊青年,仍是一襲白衣,乃是雪山派的弟子。

  那老的顯然是來做說客的,看來仍有人不甘心失敗,要跟他較量一下。

  殿中人都大驚失色,一片拔劍之聲。

  「冰兒,快過來!」

  薛寒峰一邊說著,一邊催動門派大陣,殿中的溫度陡降,本是盛夏時節,此時卻呼氣成霧,李青山感到的寒氣猶重,腳下凝結了一片寒霜,迅速蔓延上來。

  李青山並不理會,一指那做說客的老者,拇指向後一挑。

  老者如蒙大赦,奪門而去,讓所有人都吃了一驚,這位也是成名多年的人物,竟然說逃就逃,連一句狠話都不敢撂。殊不知他見過李青山殺人的場面後,哪還有正面為敵的勇氣。他不怕壯烈戰死,卻不想像臭蟲一般被人隨便碾死。

  「站住!」李青山喝道。

  老者剛越過門檻,聞聽此言,一下像被釘在那裡,一動也不敢動。

  李青山頭也不回的道:「喂,我兩次饒你性命,你怎麼連個謝字都沒有?」

  老者臉色一陣變幻,低頭拱手:「多謝不殺之恩!」

  「再一再二,不可再三再四。若再有一次,你就加入天下會算了。」

  老者抬頭深深望了李青山的背影一眼,重重點頭:「好!」又對薛寒峰道:「薛掌門,我與你相識多年,知你素來仁義,不忍見雪山派落得和馬家一樣的下場,你……你還是降了吧!」

  又重重歎了口氣,頭也不回的走了。

  眾人皆是目瞪口呆,這到底是誰的說客?

  李青山又瞥了那白衣青年一眼,他彷彿耗子見了貓,打了個哆嗦,低下頭一言不發。

  薛冰感到一陣痛心,這還是昔日那個傲氣淩雲的大師兄嗎?

  薛寒峰肅然拱手:「在下薛寒峰,乃是雪山派第十九代門主。俠王大駕光臨,有失遠迎。」

  「薛掌門,廢話不多說,是戰是降,一言可決!」

  李青山向前一步,咚的一聲巨響,大殿震顫,寒霜碎散。

  「不知要如何戰,又如何降!」

  「若定要戰,一起上便是。沒那麼多講究。若要降,從此再沒有雪山派,只有天下會的雪山堂,你還是堂主!」

  所有人都是心中一沉,這是要滅我雪山派啊!若無方才老者留下的一番話,只怕立刻就會有人喝罵起來。此時紛紛持劍上前,以示與雪山派共存亡。

  唯有那白衣青年一動不動,眼神空洞地望著地面,喃喃道:「沒用的,沒用的!」

  薛冰已不再看他,昔日那個大師兄已經死了,不是被人殺死,而是被活活嚇死。拉開與李青山的距離,回到父親的身旁,再回眸望去。

  李青山不動如山的站在殿門前,散發出的妖氣充塞殿宇,猶如一團黑雲壓在雪山上,幾乎無法將之與那狼狽闖入酒樓,被掌櫃教訓也笑呵呵的男人聯繫起來。

  但仔細望去,卻發現他其實並沒有變化,一雙熠熠生光的圓眼似永遠帶著笑意,此時卻有一種視一切為遊戲的戲謔。

  薛寒峰深吸了口氣:「雪山派與天下會井水不犯河水,我情願讓出山下所有,發誓永不與天下會為敵!」

  李青山搖搖頭:「不行,這話我已與令愛說過了,大勢所趨,非敵即友,容不得冷眼旁觀之人!」

  薛寒峰也被激怒了:「閣下逼人太甚,雪山派傳承數百年,豈能滅在我輩的手中?」

  「薛掌門真是想不開。生老病死,人所難免。成住壞空,萬物皆然!大可將目光放的長遠一些,等我一統天下,天下就再無門派之別,這是滾滾大勢,順之者昌,逆之者亡。化雪山派為雪山堂,反倒能更加興旺發達,可算是在你手中重獲新生!」

  李青山張開雙臂,氣吞天下,臉上的神情卻不像是在說什麼豪言壯語,倒像是吃飯喝水一般理所當然之事。

  薛寒峰握緊拳頭,平生從未遇到過如此艱難抉擇,忽然一聲長歎,揮了揮手,殿中溫度又開始回升。

  「掌門,萬萬不可啊!」「老夫寧死也不入天下會!」

  殿中一時群情激憤。

  薛冰咬著嘴唇,雙目含淚,這個在她心中猶如雪山般雄偉的男人,也要屈服在那個男人的陰影之下嗎?

  李青山微微一笑:「這才是明智之舉。」

  薛寒峰又緩緩拔出長劍,直指李青山。

  「薛掌門這是何意?」

  薛寒峰決然道:「身為掌門,不戰而降,有何面目見列祖列宗?只求公平一戰,見識一下俠王爺的絕世武功!」

  「這又何必?」李青山看出他已有求死之心,心下也有些佩服。

  「父親,不要!」薛冰驚慌道,寧可他屈服,也不願他戰死。

  「掌門,對付這樣的魔頭不必顧忌什麼江湖道義,我們一起上!」

  「冰兒,你退下!」薛寒峰肅然對眾人道:「我若敗了,雪山派即為雪山堂,任何人不得為我報仇,這是掌門之令!」

  李青山笑道:「薛掌門,我若是殺了你,旁人且不說,令愛便要恨我一輩子。她若是向我出手,我也只能給她個痛快,實在叫人於心不忍!罷了,我敬你是條漢子,平生多行俠義之舉,今日我若動你一根手指或者後退半步,便算我輸了,如何?」

  薛冰眸中閃過一絲驚喜,神情又有些複雜,不知該感謝他,還是該仇恨他!

  薛寒峰一口答應下來,「好,一言為定!」心想:「縱然你武功蓋世,不動我一根手指,又如何能夠取勝!」

  長劍挽了個劍花,明藍劍花凝而不散,一朵朵劍花在半空中綻放,層層疊疊,猶如雪花堆積,越積越厚,一出手便是雪山派至高絕學《明雪劍法》的「大雪崩式」。

  李青山果然一動不動,任憑他蓄勢。

  眾人皆緊張到了極點,卻聽一聲哈欠,羅睺小明攀上他肩頭,睡眼惺忪地撐著腦袋,懶洋洋打量四周。

  薛寒峰眉頭一皺,我堂堂雪山派掌門,怎能對一個幼子出手,難道這便是他的陰謀?

  李青山笑道:「薛掌門不必有所顧忌,宰了這小子算我的。」

  「看劍!」

  薛寒峰心中一橫,氣勢拔升到頂點,真氣湧如狂瀾,奔騰席捲而去。

  李青山這才伸出手去,五指虛張,滾滾妖氣俱都凝於手上,卻並未迸發出去。

  薛寒峰陡然頓在半空,璀璨劍花一併凝結,似被封在無形的琥珀中,猛地吐出一口鮮血,重重落在地上。

  眾人都睜大了眼睛,卻看不出李青山到底使了什麼招數?看起來只是一伸手,薛寒峰便敗了,正如所說的那樣,沒動他一根指頭。

  「父親!」薛冰忙去攙扶。

  薛寒峰揮開她的手,支撐著站起身來,心中也充滿了不甘:「這是什麼武功!?」

  「不是武功,是神通。」

  猿魔變第一重神通。

  「神通!你是妖族?」

  「是也不是,不是也是。」

  「你與白猿王是什麼關係?」

  「沒什麼關係,只是砍下了他的腦袋。」

  「你輸了!」薛冰衝李青山叱道。

  「我怎麼輸了?」

  「你說了不動我父親一根手指,卻出手重傷了他,難道用神通便不算嗎?」

  「唉,女人真是天生就會不講理,你不妨問問你父親,我可曾傷他?」

  「冰兒,不必狡辯,是我輸了。」

  薛寒峰再清楚不過,自己所受的傷全都是真氣反噬所致。

  薛冰黯然垂首,淚如雨下。

  「耍詐!」

  羅睺小明撇了撇嘴,李青山這個神通根本沒有任何攻擊力,連一隻螞蟻也殺不死。但這個神通的效果,他第一次見時也感到震驚,這可不是什麼定身術,而是直接封禁虛空。

  「雪山堂堂主薛寒峰拜見俠王。」

  薛寒峰上前行禮,雪山派的長老弟子們,不論情不情願,也都上來行禮。

  武林之中,終歸是強者為尊。

  那身為雪山派大師兄的白衣青年也大大鬆了口氣,覺得有這樣的結果實在再好不過,又擔心方才在殿中所說的話,是否給李青山聽到而生出芥蒂。

  李青山道:「薛堂主聽令!」

  「是。」

  李青山笑道:「拿酒來!」

  薛寒峰一怔,本以為是什麼重要命令。

  「在山下沒喝痛快,正好繼續,令愛可是說好的。」

  薛冰想起他在山下說的話來,真是哭笑不得,當夜在殿中設下酒席,薛寒峰借機問道:「王爺想要我雪山堂做什麼?」

  李青山沉吟半晌,兩手一攤:「我也不知道。」

  薛寒峰說不出話來,難道你滅了雪山派,就只是為了喝一頓酒?這也太冤枉了!

  「我就是在飛馬城待得悶了,出來耍耍!我又不是天下會主,不管這些瑣事。等到了飛馬城,你自己去問吧!」李青山不耐煩地道:「喝酒喝酒!」

  薛寒峰瞪大了眼睛,抑制不住內傷,一口血噴出來。

  「父親!父親!」薛冰撲上來。

  「你爹不勝酒力,快送他回去休息吧!」

  薛冰挑起柳眉,這哪裡是不勝酒力,分明是被你給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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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八章 第一

    薛寒峰行禮告退,薛冰扶著他回到後院。

    薛寒峰仰望天空一輪新月,在雲海中浮沉,淚水忽然滾滾而落,一聲哀歎:「冰兒,雪山派沒了。」這一句話出口,一下像是老了十歲。

    「父親。」薛冰也是淚如雨下。

    「妖星一出天下亂,這或許真是天命吧!」

    「他不是天命!」

    薛冰從後院出來,一個英俊青年迎上來:「師妹,師傅他……還好吧!唉,那種力量,實在不是人力能夠抗衡的,或許追隨天下會才是最佳選擇,這還是俠王爺他沒有動刀呢!真是不幸中的萬幸。」

    「酒宴散了嗎?俠王現在何處?」薛冰冷冷道。

    「在飛雪崖上賞月,你要做什麼?」

    「我要去同他做個交易。」薛冰向飛雪崖走去。

    「你……」大師兄意識到了什麼,想要跟上去,但還是眼睜睜望著她的身影消失。

    李青山雙腿垂落在懸崖外,仰頭望著天外新月,想著不知此月是否與九州相同?是否小安也在望著相同的月色?

    身後響起腳步聲,李青山回過頭去,「你爹還好吧!」

    月光灑在薛冰臉上,彷彿籠著一層寒霜,透著覺悟之色,拱手道:「俠王爺,在山下酒樓中你曾說過,想娶天下十大美人。」

    李青山訂正道:「九大美人,嗯,我喜歡九。」

    「我可以做第一個,妻妾奴婢皆可,只要你放過雪山派,我就是你的人了。」

    薛冰挺起胸膛,凜然說道。

    李青山哈哈大笑起來。

    「你笑什麼?」薛冰惱羞成怒。

    「我笑你把雪山派看的太重,把自己看的太輕了。你應該到飛馬城去,見見那位天下會主,她可是連親爹也不放在眼裡。」

    薛冰的一切都來自於雪山派,本以為李青山是笑她沒有資格做這樣的交換。聞聽此言不由心中一動,從未有人對她說過這樣的話,「傳聞天下會主顧雁影,乃是天下第一美人。可惜未能謀面。」

    「那不過是旁人按上去的,在她心裡可沒有美人兩個字。不錯,就算是面對我,她也不肯乖乖做個天下第二,」

    「王爺你很中意她?」薛冰問道,好奇能讓他露出如此神情的女子,該是何等模樣呢?

    李青山尋思了一下,坦然笑道:「不錯。」

    「如果是她在這裡,來做這個交易呢?」薛冰忽然感到一絲妒忌。

    「她不會。」

    「那我與她不同,我願意犧牲自己。換雪山派一個安寧。」

    「若你有一天飛的夠高,會發現這座雪山不過是個小土丘罷了。不過你看我看的倒是挺準的,如果不是這小子,我現在就撲上去了,然後吃干抹淨不認賬。」李青山又把羅睺小明提溜出來。羅睺小明瞪了他一眼:「隨便你,這種事我見多了。」

    薛冰臉色一紅:「這也算是俠王?」

    「狗屁俠王,只是虛名罷了。對了,我這裡有一本絕世秘籍,名為《癸水凝氣決》,你要不要換?這個保證童叟無欺,買到就是賺到。」

    薛冰愣了一下。狠狠一跺腳,「不換!」

    她來這裡是為了雪山派犧牲自己,不是來賣身換什麼的絕世秘籍的,差點被這個男人帶進溝裡,真是氣死人了。

    「那真是可惜了。」李青山一臉「你虧大了」的表情,又問了一句:「真不換?」

    「不換。我告辭了!」薛冰憤憤不平的一拱手,卻見李青山臉色一變,獰笑道:「不換也得換。」便覺身體動彈不得,心中駭然,難道他要?

    李青山一步步走上前來。抬手封住了她的穴道,目前神通維持的時間實在是太短了。

    薛冰見他的臉湊上來,不禁閉上雙眼,卻聽他在耳畔說道:「給我聽好了!」然後便聽到一連串的功法口訣。

    她愕然睜開雙眼,卻見他一臉惡作劇的笑意,「別說了,我不聽。」

    李青山不理她,笑著將《癸水凝氣決》念了一遍,這是他最初的煉氣法決,直到現在還記得清清楚楚,沒有一字錯漏。

    薛冰渾身一鬆,穴道被解開,見他已走回懸崖邊上,遙望天際升起的烏雲,逐漸吞沒了一輪新月,頭也不回的道:「行了,我要走了,你給我守著吧!」

    「你要到哪去?誰會給你守著,我從未答應過要換,你說的我也全都忘了!」

    這樣強買強賣的霸道行徑令她憤怒不已,忽然聽他要走卻有一絲不捨。

    「我知道你記得!至於去哪?本俠王自然是要去行俠仗義,再順便看看其他八大美人。」

    「你一個人?」薛冰明白,八大美人代表的便是五大宗門與三大世家,他此去怕是要與天下武林為敵。

    「兩個人!喂,你不要老是忽略小明,小明很重要的!」

    李青山提著羅睺小明,用力搖晃。

    羅睺小明斜眼死死盯著他,身上爆發出一陣陣殺意。

    這樣下去,不等紅蓮綻放,他的戰心就能重新恢復。

    「俠王爺,天下不知多少奇人異士,詭詐手段,你縱然有一身絕世武功,也未必可以全身而退。」

    「你是在擔心我嗎?」

    「當然不是,我擔心你讓雪山派變成天下人的笑柄,所以祝你橫掃所有門派世家。」

    「哈哈,謝你吉言。」李青山忽然眉頭一皺,苦惱的道:「話說普渡寺難道就沒有可愛的小尼姑嗎?」普渡寺鎮壓的妖星,也非得看一看不可,直接抽取其中靈力或許能幫他恢復不少力量。

    「當然沒有。」薛冰沒好氣的道。

    李青山一拍手:「有了,他們沒有,我給他們封一個便是,這樣一來就又有天下十大美人了。」

    「你是認真的?」薛冰為他異想天開的「好主意」瞪大了眼睛,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嗯,你是第一個。」李青山呲牙一笑,便從懸崖上一躍而下。

    「我不是!」薛冰追到懸崖邊上喊道,回應他的卻只是一陣大笑,望著他的身影就這麼消失在黑暗中。

    這短短半天時間的經歷,彷彿是一場夢幻。既有恐懼、悲傷、仇恨,也有驚喜、感激、敬佩,最後卻又像是一場玩笑,從未有男子能如此觸動她的心弦。

    「希望你能平安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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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6-1-17 15:27:54
第二百七十九章 尋美

    李青山下了雪山,發足狂奔,一路向南。

    這時候,小世界的好處就顯現出來,他憑著源源不斷的大地之力,一夜之間奔出數百里,天亮時分便來到中境,若不是一場雷雨,還能更快些。

    氣候明顯炎熱許多,一輪紅日東昇,旋即就變成白日,放射出熾熱的光芒,炙烤著大地。

    李青山終於停下腳步,倒沒有覺得疲憊,只是肚子餓的咕咕叫,尋了一條大路走上去,看沿途能否遇到城郭,好大吃一頓。

    同時認真尋思著自己的「大計」,中境沒有世家,唯有許多幫會門派林立,其中有三大門派,普渡寺、玄虛觀與神風派,另有一座名震天下的玄武城,便是武林盟的所在。

    玄虛觀與神風派各有一位天下十大美人,但是李青山第一個目標卻是普渡寺,論想怎麼玩耍,總歸是先提升實力才能玩得盡興,那顆妖星他是勢在必得。

    但這時候問題就來了,普渡寺裡沒有美人啊!

    這本是一句玩笑話,若只是好色之徒,也全然沒必要硬給一個和尚廟按上一個美人,但他現在的心性受猿魔影響,越是玩笑就越是認真,反倒將一統天下這種正經事拋諸腦後,那留給顧雁影去想就夠了。

    但這方世界他又不熟,哪裡去尋一個美人出來呢?

    這可不能隨便找個女的就算,必須得夠「資格」,外貌且不必說。武功也不能太弱,最好已有一定的名聲,比較有社會認同度。

    卻不想想,鬼才會認同一個和尚廟出來的十大美人。

    但他一想到和尚們的表情,就覺得十分有趣,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與其說是受到猿魔影響,倒不如說是被激發出了本性。

    「後面是什麼人?」

    正思量間,前方傳來一聲暴喝,塵土飛揚中一支鏢隊停了下來,警惕的望著大步奔來的李青山。

    李青山眼中一亮。他對這方世界不熟。但總有人熟,開口問問不就行了。

    一個絡腮鬍子的漢子策馬迎上來,心中忖道:「奔行的速度如此驚人,必是一位先天高手。來者絕非名之輩。還需小心應對。」

    一拱手道:「在下長風鏢局侯震。請教下尊姓大名,不知所為何來?」

    「俠王李青山,劫鏢。」李青山言簡意賅。

    「李……李青山!」

    候震彷彿大白天見到了鬼。驚的差點從馬上跌下來。鏢師們也是一片嘩然,短短三個月的時間,李青山的大名已在天下傳揚開來,人不知,人不曉,在北境還有不少人讚頌,在其他地方就是殺人魔王一般的角色。

    李青山走上前來,鏢師們紛紛後退,他拍拍鏢車:「你們這押送的什麼玩意?」

    「不過是些黃白之物,俠王爺富有北境,怎看得上這區區一趟鏢?」

    侯震翻身下馬,躬身駝背,臉色苦的像是連吃了三斤黃連。若這是名之輩,天下再有名之人了。

    「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若能答上來,我就不劫鏢了。」

    「俠王爺請問。」

    侯震心中一沉,可不會覺得他有這麼好說話,這問題不是有意刁難,就是要打探武林盟的秘密。

    「天下哪裡美人最多?不,中境哪裡美人最多?」李青山可不想繞的太遠。

    「啊?」侯震愣住了,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這殺人魔王追上來,就是為了問這樣一個問題?

    李青山不耐煩的一抬手,鏢車橫飛出去,撞在路旁一株大樹上,大樹斷成兩截,亮燦燦的白銀撒了一地。

    侯震一個激靈,拱手道:「稟告俠王爺,中境的美人,自然都在玄武城中!」

    「那玄武城中有什麼出名的美人?」

    「萬花樓中有一位胡仙兒姑娘,色藝雙絕,號稱天仙下凡,絕不下於天下十大美人!」

    「那玄武城在何處?」李青山眸中又一亮,沒想到有這麼合適的人選,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沿著這條大路一直往南,行不到五百里便是玄武城。」

    李青山說走就走,向著玄武城大步奔去,一時間也忘了肚餓。

    侯震仰頭張望了好一陣,確定那身影已消失在地平線上,抹了一把頭上的汗,才發現自己整個人似是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

    一個老鏢師到:「總鏢頭,張盟主不是在玄武城中召開武林大會,共同商討怎麼對付天下會?還有那個胡仙兒,不是昭告天下,說論誰能除去李青山,不管老少僧俗都願意以身相許。」

    「哼,我正是要將他引到玄武城去,現在城中天下英雄匯聚一堂,六大門派的掌門,三大世家的家主都在那裡。那胡仙兒也不簡單,聽聞只要見過她面目的男子,縱然為她丟了性命也心甘情願。此番他敢孤身南下玄武城,正是一腳踏進陷阱中去!」

    一個年輕的趟子手上來逢迎:「總鏢頭真是好膽色,在那種緊急情況還能想到這些!不怕大家笑話,我剛才可是嚇得腿肚子直轉筋。」

    哪有人會笑話他,方才誰不是嚇得半死。而且有江湖傳聞,縱然是那位張盟主,見了李青山,也得乖乖盟主之位讓出去,區區一個趟子手在他眼中,怕是連個螞蟻都不如。

    眾人皆是讚歎不已,說了些總鏢頭英明神武之類的話。彷彿一下集體失明,看不到太陽底下侯震還在發抖的雙腿。

    「你立刻騎我的馬趕回鏢局,用飛鴿傳通知玄武城,就說那個大魔頭李青山就要到了。」

    侯震心知肚明,他當時腦子一片空白,不敢有一個字的假話,哪裡考慮得了這麼多。至於玄武城的各路英雄們能否拿下李青山,胡仙兒姑娘是否會倒大霉,那就不是他能理會得了,總歸死的不是自己。

    玄武城中,彙集了各路英雄的武林大會,正陷入一片愁雲慘淡。

    片刻之前,那位被派去雪山派當說客的老者,騎著千里馬趕回來,只說了一句:「雪山派怕是已經淪陷,我走了,我決不能再見他第三次,否則便要加入天下會了。」

    然後張雲天立刻起身請辭,表示自己已經不是武林盟主,主持不了這樣的盛會,現在就要回神風派閉關,請大家另請高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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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6-1-17 15:28:11
第二百八十章 群雄

  輝煌燈火照耀下,一張大大的圓桌,中間雕刻著一個龍飛鳳舞的「武」字,周圍一輪輪刻著十二生肖、十二時辰,最外圍則是十二個圖案,分別旋風、雪花、佛像、飛馬等圖案,正是天下七大門派與四大世家的象徵。

  專門空出的那一個位置,對應著十二生肖中的「龍」,十二時辰中的「辰」,則是為了紀念第一代武林盟主龍破天,他一手創立了武林盟,確立了數百年來的武林秩序,後來破碎虛空而去,傳為千古佳話。

  其人卻並非是出身世家宗門,是以獨立於外。

  目前落座於此的,皆是各家各派的家主掌門。現在卻又多空出兩個位置,一隻飛馬與一片雪花,正是馬家與雪山派,現在所有人都知道,這兩個位置不會再有人來了。

  外圍還有更多的人就坐,便是被召集來的各路「英雄」,此時鴉雀無聲的望向張雲天。

  武林盟成立數百年,每當有魔門左道為禍武林,便召集武林大會進行討伐,卻從未出現過這樣的場面,武林盟主竟然撂挑子不幹了。

  普渡寺的伏苦方丈,低吟佛號,開口勸道:「阿彌陀佛,張施主此言差矣,在飛馬城外不過是為情勢所逼,這盟主之位豈是旁人三兩句話就可以奪去的,只可憐我那伏虎師弟,一生嫉惡如仇、斬奸除惡,喪命於這魔頭之手!」

  玄虛觀主也道:「大師言之有理,前些日子傳聞我師兄也喪命魔爪,如今已經證實了,屍首已經從北境運回來,卻是殘破不堪,簡直是見者落淚,李青山這魔頭實在是殘暴至極、天理難容!」

  張雲天歎了口氣:「兩位請節哀,雲天亦是劫後餘生之人,只想苟全性命於亂世,實在不想再參與這些武林糾葛。」

  心中卻是冷笑,這兩派各有一個重要人物死在李青山的手中,這份深仇大恨可謂是不共戴天。雪山派還可順應大勢投降天下會,但他們卻是萬萬不能,自然只能決心抵抗。

  東境陸家家主一拍桌子,站起身來:「那魔頭還在北境逍遙,現在不是傷悲的時候。張盟主半隻腳已在天外,但你可曾想過,等那魔頭南下,神風派又該如何自處,難道你就眼睜睜它被那魔頭滅了嗎?天下雖大,我們已是無路可退。馬家與雪山派已是前車之鑒,如果我等再不團結,不如現在就加入天下會,向那李青山俯首稱臣算了,還開什麼武林大會!」

  立刻得到其他兩大世家的贊同,北境馬家實在是太慘了。

  張雲天沉吟不語,心中卻道:「你們這些世家,平日裡為所欲為,現在可知道怕了?」

  眾人紛紛勸張雲天留下,平日讓各家各派奮力爭奪盟主之位,這時候成了燙手的山藥,思來想去唯有讓張雲天繼續來做,好歹李青山那第一刀總不是砍向自己,先找一個頂缸的再說。最後縱然是失敗了,那也是盟主乃是整個武林盟的失敗。

  張雲天沉吟良久,終於開口:「要我繼續做這盟主也可以,不過我要請出神龍玉璽,行駛大盟主的權力。」

  「大盟主!」

  眾人皆是一驚,武林盟成立以來,只有一位大盟主,那便是第一代盟主龍破天,不僅執掌生殺大權,還能隨意廢立家主掌門,可謂是天下之主,貴不可言。

  「張盟主,這怕是不妥吧!」立刻有人反對,誰願意將自己的身家性命交託到旁人手中。

  「盟主與大盟主只不過差了一個字,我們一樣都是遵從號令,何必費這個麻煩?」

  「這裡悶得厲害,我去外面透口氣,諸位不妨在此好好商議一下,只要有一人不同意,我立刻便退出玄武城回神風派閉關,等天下會南下,率門下弟子投誠便是。」

  張雲天拂袖而去,沒有那麼大的權力,卻想讓我承擔那麼大的責任,那是休想!

  一個少女起身追出去,腳下生風,不沾塵土,顯出一身絕頂輕功,容顏更是清麗絕俗。若是平日定有不少人喝彩,現在所有人都沒這個心思,低頭思考著張雲天所說的話。

  高台上,張雲天又想起那個妖星降世的夜晚,身後響起少女的聲音:「師傅,那個大魔頭真的如此厲害,難道這麼多高手也奈何不了他?」

  張雲天看到少女,臉上也露出一絲笑容,「玄風,你是未曾看見,那豈止是厲害,他隔著大河斬了馬行空,又當著我們的面斬了伏虎和尚,我卻連他怎麼出手都沒看清。」

  「這怎麼可能?」張玄風咋舌不已。

  「我若不是親眼所見,也萬萬不能相信,縱然龍破天在世,也絕不是他的對手。不過相信他也並非無敵,若是車輪戰的話,或許還有一絲勝算,但打頭陣的人卻是非死不可!」

  「那師傅您可萬萬不能去打頭陣!」張玄風滿臉關切。

  「為師豈會去做那等蠢事?」

  張雲天微微冷笑,大盟主自可命別人去送死。

  而且他在龍破天留下的神龍玉璽中發現了一個大秘密,未必沒有機會戰勝李青山,若實在事不可為,也可以破碎虛空、渡劫飛昇,到時候任憑天下大亂,又同他張雲天有什麼關係?

  張玄風忽然覺得心中一寒。

  張雲天又溫言到:「船到橋頭自然直,你也不必太擔心,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是,有師傅在,我絕世高手在都市最新章節才不怕那李青山!」

  張玄風笑的天真無邪,心中念道:「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我又不是快死了,看來這一次就連師傅也靠不住啊!算了,這關姑奶奶屁事,等那李青山殺來,我立刻收拾細軟跑路,總好過像那馬家小姐似的做了刀下鬼。唉,本來還可以出賣色相,咱好歹也是天下十大美人,但據說那李青山其實是個猴子,根本不懂得分辨美醜,這一招怕是不大管用。」

  師徒二人各自轉著心思,想法卻是如出一轍。

  白日漸漸偏移,陸家家主親自來到高台下:「盟主,大家請您回去。」

  張雲天微微一笑,正要躍下高台,驀然回首,一隻灰色信鴿從北方飛來。

  這時候,李青山踏入玄武城中,見城中到處都是拿刀帶劍的武林中人,顯得好不熱鬧,隨手拉住一個問道:「萬花樓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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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6-1-17 15:28:30
第二百八十一章 萬花樓

    “桀桀,竟還有人敢向老夫問!”

    一個老者回過頭來,一張青森森的面孔,笑著露出一口黃牙。

    “你誰啊?你不知道我就問別人去了。”

    “小子,你竟然不知道我是誰,回去準備後事去吧!”老者揮了揮雞爪似的手。

    “原來是個瘋子!這賊老天,連問個都給我添堵。”

    李青山罵了一聲,滿大街人,隨便拉住一個就是瘋子,這運氣實在是糟糕。

    如果他知道這老者的身份,就會知道自己的運氣不只是糟糕,而是倒霉透頂。

    這老者乃是“五毒教主”,是當年與七殺魔君、幻舞妖姬齊名的魔道高手,一身毒功獨步武林,心腸毒辣更是赫赫有名。

    從五毒教被武林盟滅門之後,他便隱遁起來,趁著武林大亂重出江湖,此番潛入玄武城中,是要做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方才揮手之間,已給李青山下了毒。

    “你敢罵我?本還想給你留點時間去準備後事,現在就去死吧!”

    五毒教主臉色一沉,發動一身毒功。

    李青山感覺手心一麻,手掌隱隱發青,且在迅速蔓延,知道是中了劇毒,不禁心頭火起,他沒招誰沒惹誰就問個路,都能遇到這樣的破事。

    “你若乖乖聽老夫的話,還能保得一條性命,否則……”

    五毒教主話還未說完,忽然覺得動彈不得,被一巴掌摑在臉上,吐出滿口黃齒。

    “我讓你下毒!”

    李青山按著五毒教主一頓胖揍,順手點了他全身大穴,再從地上提起來:“萬花樓在哪?”

    五毒教主伸出雞爪似的手,顫巍巍的指了一個方向,斜眼望著李青山,心中怨毒之。沒想到自己走了一輩江湖,連武林盟都奈何不得他,卻在陰溝裡翻船,不過還好對方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待會兒等毒性發作。定叫你不得好死!

    “哎呀!你還敢瞪我!”李青山抬手又是一巴掌,提起五毒教主大步奔去:“你若敢騙我,看我怎麼收拾你?”

    ……

    “拜見大盟主!”

    武林盟的議事大廳中,張雲天端坐寶座,一臉肅穆的受了眾人朝拜,成為有史以來第二位大盟主,心情卻十分惡劣。

    待到眾人朝拜過了,他取出那一紙飛鴿傳書,宣佈道:“我剛剛收到消息,李青山已孤身南下。直奔玄武城而來,不,說不定已經到了。”

    話音未落,一片驚呼,人人變色。

    而曾與李青山照過面的那一群先天高手。更是不約而同望向正門,見那裡並沒有李青山的身影,才稍稍安下心來,卻是顯得坐立不安。

    “這可如何是好?”

    “那魔頭好大的膽子!”

    “只怕是有恃無恐,藝高人膽大!”

    “趕緊關閉城門,萬萬不可讓他混進城中!”

    張雲天搖了搖頭,如果用一道城牆就能擋住李青山。那還有什麼好怕的,這分明是亂了陣腳。這些人哪裡還是縱橫天下的武林高手,簡直是一群談虎色變的鄉野村夫。

    玄虛觀主道:“盟主如此鎮定,可是已有妙計來對付這魔頭?”

    “據我所知,他的目標的並非是這裡,而是城中的萬花樓。”

    “萬花樓?”

    “嗯。他不是為了我們而來,而是為了胡仙兒。”

    “阿彌陀佛,果然是個淫邪好色之徒!”

    聞聽此言,眾人都不由自主的鬆了口氣。

    “但也說不準,他聽到我們在這裡召開武林大會。會不會找上門來。”

    張雲天話鋒一轉,氣氛頓時又緊張起來。

    “現在該怎麼做,請盟主下令!”

    “此事關乎在座所有人的性命,我一人不能決斷,現在只有兩條走。要麼我們趕到萬花樓,與那李青山大戰一場,生死全憑天命。要麼就是在此據守,設下埋伏,等他自投羅網。”張雲天面無表情的說道。

    這第一條就是拚命,正所謂“你有狼牙棒,我有天靈蓋”,賭李青山體力不支。但別說死傷會有多麼慘重,就算真的僥倖賭贏了,在場不少人都見過李青山飛越大河的速,他要走誰又能留得住,恐怕最後死了也是白死,

    至於第二條,誰都聽得明白,別看說得漂亮,什麼“設下埋伏,自投羅網”,不過是巴望著李青山沒把他們當回事,祈禱他不要殺上門來,否則就還是拚命。

    這實在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在場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總不能連人影都沒見到就四處逃散,那還成什麼樣子。

    廳堂中陷入一陣尷尬的沉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色都有些訕訕。

    ……

    黃昏時分,萬花樓前,一排排大紅燈籠高高掛起,酒菜的味道混雜著脂粉氣息撲面而來,李青山的肚又咕咕叫了起來,他手中還提著五毒教主,頓時引得不少注目,但是轉眼就又沉浸在鶯歌燕語聲中。

    “你,你怎麼沒事!”

    五毒教主驚訝道,此時李青山早已該毒發身亡才對。

    “哼,就你那點小毒,豈能奈何得了我?”李青山只是耗費了點願力,冥冥天意就算設計的再怎麼巧妙,其作用也有限的很,又道:“瞧你武功也算不弱,在武林中也算有點名頭吧!怎麼樣,要不要跟著我混?”

    “我……我……你到底是什麼人?”

    “哈哈,你竟然不知道我是誰。”

    李青山踏入萬花樓,只見樓上樓下坐的滿滿當當,只空出中間一座高台。

    一個侍女迎上來,“客官,今天客滿了,請改日再來吧!”

    “胡仙兒在哪?讓她出來,她的運氣來了!”李青山眼神一掃,卻在樓上看到了一個熟人,不禁笑了起來:“先拿些酒肉出來,有人幫我占了個好位置。”

    “你是什麼東西,竟敢直呼仙兒姑娘的大名!”樓中頓時群情激憤。

    “都給我閉嘴!”

    一聲怒吼震得眾人耳膜生疼,包含的真氣更是令人心驚,但開口的卻非李青山。

    眾目睽睽之下,一個老者緩緩從樓上走下來,臉色沉重的像是死了親爹,直走到李青山的面前,深深一拜:“屬下參見王爺!”

    正是那個到雪山派做說客的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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