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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說夢者]大聖傳[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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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6-1-17 23:13:58
第二百九十二章 殺生石,凶孩子

    一股靈氣裹挾著沖天殺氣,幾乎將天空染成血色,有著令李青山十分熟悉的氣息,令他想起一個久遠的敵人——強石。

    這塊石頭果然是自於修羅道的殺生石!

    「嗯?」羅睺小明神色一動。

    「怎麼了?」

    「去看看就知道了。」

    李青山懷著好奇,讓伏苦方丈在前方領路,一行人穿過大雄寶殿來到普渡寺的後院,茂密竹林掩映著一片小湖泊,夕光的照耀下閃著粼粼波光,湖邊一座碑石上,刻著「苦湖」二字。

    李青山感覺到此間的靈氣十分濃郁,簡直有一種回到九州的錯覺,明白是憑借陣法鎮壓了殺生石的殺氣,只讓其中靈氣得以散發,將這片小湖改造成一片有靈之地。

    「稟報王爺,妖星就沉在湖底。」

    話音方落,噗通一聲,李青山躍入湖中,張開雙臂向著湖底游去湖水足有十餘丈深,水中一片死寂,幾乎不見魚蝦的蹤影。

    隨著殺氣越來越濃,李青山便知道目標將近,黑暗中一點紅光漸漸變大,一顆錐形巨石靜靜插在湖底,煥發著殷紅色的光芒。

    「找到了!」

    李青山眸中一亮,雙腿向後一蹬,向著巨石筆直射去,

    正在這時候,前方傳出一聲咆哮,滾滾潛流向他襲來。

    胡仙兒幾人在湖畔關切遙望,忽然見湖水猶如煮沸。隱隱傳來獸類咆哮聲。

    「王爺!」胡仙兒回眸怒視伏苦和尚:「禿驢,這又是你的陷阱?」

    伏苦和尚臉上也是惶然:「貧僧著實不知!」

    砰地一聲,水面炸裂。一個巨大的黑影沖天而起,重重拋落在湖畔,壓倒了一片竹林中。

    張玄風御風而至。卻發現是一頭巨龜,龜殼開裂,奄奄一息。

    「這湖中竟有此妖!」伏苦和尚驚訝道。

    這苦湖原本是寺中的放生池,隨著沉入殺生石。其中魚蝦開始自相殘殺、相互吞噬。和尚們縱然慈悲為懷,這時為了天下的安寧、普渡寺的發展。也只好犧牲掉它們。

    卻沒想到竟會有一個「倖存者」,一直潛伏在湖底,並且憑著吸納殺生石中的靈氣,修煉成了妖怪。成了這顆殺生石的守護獸。

    湖水平靜下來,殺氣的湧動卻變得愈發激烈,湖面上升起一塊暗紅色礁石,迅速升起變大,向著湖畔靠近。

    「那……那正是殺生石!」伏苦和尚說道。

    縱然經過這些年的鎮壓稀釋,仍是讓諸人心血沸騰。隱隱升起殺戮的渴望。還好他們都是先天高手,總算是有一定的抵抗力,唯有胡靈兒呻吟道:「姐姐。我難受!」

    「靈兒,你走遠些,別靠近!」

    嘩啦啦!流水從巨石上流瀉下來。李青山將殺生石抗在身上,踏著湖底一步步走上來。

    「王爺!」

    李青山來到了岸邊,將身上的殺生石緩緩放下,仍是發出一聲悶響,顯出其重量來。

    「果然是一塊大好靈石,可惜靈氣散逸的太多了。」

    這塊殺生石的堅固程度。縱然百煉精鋼也無法比擬,似乎經過了某種淬煉。但並不像是一件法寶。

    再說,修羅道中有無數修羅神兵,誰會拿一塊大石頭做武器呢?

    搖搖頭不想這些,有這一塊殺生石,定可讓他的猿魔變更上一層樓,不過剛剛吞納的靈氣還沒來得及消化,倒也不急於一時。

    「我的。」一個稚嫩的聲音開口,令所有人都是一怔,羅睺小明走上前來,拍拍諾大的殺生石。

    「你說什麼?」

    「我說這是我的。」羅睺小明露出緬懷之色。

    「你想佔我便宜,這明明是我從湖底抗出來的。」

    「你若不信,把石頭翻過來看看。」

    李青山將信將疑的把殺生石推到,果然在下面發現了一個黑暗日月圖騰,正是羅睺一族的圖騰,忽然想起羅睺小明正是用彈弓射出一枚石子,瞬間秒殺了斗魔渾。

    如此一來,一切就解釋的通了,普通一塊石頭自然不會自己從修羅道跑來,也不可能有這樣強烈的殺氣,更不可能化為強石那樣的妖怪,有一股強大的力量進行推動。

    沉吟片刻,揮手讓諸人散去湖邊只剩下他們二人,李青山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什麼怎麼回事,就是射著玩唄。」羅睺小明漫不經心的摸摸腰間名為「小丫」的彈弓:「反正六道輪迴與諸世界相連,很容易就能打的到。」

    李青山說不出話來,縱然沒有漫漫虛空的阻隔,但這可是跨界域進行打擊,這個阿修羅神子過去到底有多凶!

    這方世界中「妖星降世,天下大亂」傳說,原來竟只是孩子射麻雀的遊戲!還有那個屠城數十、殺人無數的強石妖將。

    「九州的那一顆殺生石,莫非也是你射的?」

    「除了我之外。轉載請註明出處 。誰會這麼無聊啊」羅睺小明歪著腦袋,瞇著眼睛,似乎又困了。

    「原來你也知道自己無聊啊!」李青山心中一動:「等等,我才呆了兩個世界,都有你射出的石頭,這總不會是巧合吧!」

    三千世界乃是大千世界、中千世界、小千世界的合稱,至於具體的數目有多少,恐怕只有九天神佛才知道,竟然隨便兩個世界都有「殺生石」。

    要麼真的是巧合之極,撞到了極小概率事件,要麼就是他曾大量的射出殺生石,顯然是後者的可能性要大的多。

    而不用靈龜進行推演,便可猜出這數目到底有多麼巨大。三千世界中縱然一半世界都有殺生石存在。那麼連續撞到兩次的概率,也才只有四分之一。

    頓時覺得羅睺小明的話不盡不實,小孩子再無聊也只會射麻雀,而不是去射樹上每一片樹葉,更何況這樣的工作量,幾乎等於是把森林裡每一片樹葉都射了一遍,縱然是對神明來說,也絕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耗費的時間精力大到難以估計,難道就只是為了玩玩嗎?

    羅睺小明兩手一攤:「你現在知道我有多無聊了吧!」

    「可是,怎麼會這麼大?」

    「落到這等小世界,自然會顯得大……」

    羅睺小明聲音漸漸微弱,眼睛半開半閉,又說了一聲:「算了,這顆石頭就送給你了,不要問個沒完了。」腦袋一垂,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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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6-1-17 23:14:17
第二百九十三章 負重之龜,負心之人

    李青山見此情形,不再言語,忽然有一種被監視的感覺,不由回眸掃視四周,只見夕光晚照,竹林瀟瀟。

    此時的普渡寺中,應當沒有人會違抗自己的命令才是。

    心中一動,走向被丟在岸邊一動不動的大龜,踢了踢龜殼,“出來!”

    巨龜一動不動。

    李青山喝道:“再不出來,我就打碎你的龜殼,拿你煲湯!”

    一顆偌大的龜首從殼中伸了出來,頭角崢嶸,狀似龍頭,一雙墨綠的眼睛,正小心翼翼的注視著李青山。

    “你聽得懂我們的話?”

    大龜猶豫了一會兒,才點了點頭。

    “那麼說,方才的話你都聽到了?看來得殺龜滅口了,不知你的味道如何?”李青山舔了舔嘴唇。

    大龜嚇得忙把頭縮了回去。

    “開個玩笑,看你的模樣似是擁有靈獸血脈,難怪有這樣的靈慧,在這樣一方世界倒是難得。算了,饒你一命,跟著我跑跑腿吧!”

    李青山又回到殺生石旁,背靠著石頭盤膝而坐,一邊煉化體內的靈氣,一邊吸納石中靈氣。

    三日之後,日上中天,普渡寺中晨鐘暮鼓齊鳴,所有僧侶都出來列陣,卻不再是緊張的迎敵,而是不舍的歡送。

    一座精緻的小屋緩緩穿過人群,李青山就坐在房前,向著眾僧揮手,“大家辛苦了。”

    他的修為更上一層樓。外貌變得越發像是一頭猿猴,渾身都生出了暗金色的濃密毛髮,毫無形象的蹲坐在那裡。一條尾巴搖來蕩去,簡直比當初的白猿王更像是猴。

    而現在縱然不用大衍神符與末路狂花刀,也足以與白猿王一戰了。

    天下間已再沒什麼東西能夠威脅到他!

    “願為俠王爺效力!”

    眾僧的表情堅定而狂熱,渾然不在乎李青山的外貌。

    李青山拍了拍房子的基座:“老忍,快點!”

    大龜立刻加快的步伐,向前行去。

    原來這座小房子正是建在這頭大龜的背上,而李青山再一次發揮自己取名的深厚功底。將大龜命名為“老忍”,因為他能在普渡寺的後院呆那麼久不被發現。可謂是非常能忍。

    不過是否受到前世記憶的影響,大概就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或許是聽了李青山與羅睺小明那一番對話,大龜老忍顯得十分順服,而且任勞任怨。步伐沉穩有力,擠過寺門向山下爬去。

    望著李青山的身影消失在山路中,伏苦和尚心中一陣悵然若失,仿佛是做錯了什麼,卻又不知道錯在哪裡。

    鐵雄道:“大師,我們也該出發了。”

    於是伏苦和尚命令眾僧:“昭告天下,將普渡寺改為普渡堂,然後立即出發,前往北境飛馬城。找顧會主報到。”

    大龜爬到山下,越過山門。開始全速賓士,背負著這麼多東西。竟然還快逾奔馬,而且依舊很穩。

    “果然不愧是靈獸,若沒有你幫忙,要帶走這麼多東西,還真有些麻煩。”

    大龜低吼一聲,作為回應。

    李青山回到“行”宮中。其中不僅有天下最美的女人,還有普渡寺積攢多年的財富。

    胡仙兒神采奕奕的點檢著。“王爺,那群和尚還真能搜刮!”

    “和尚也是要吃飯的嘛!你可知道你那個負心薄幸的老爹在哪?”

    李青山雖然不討厭如今的模樣,甚至還覺得十分有趣,但有機會恢復人形,也不會白白放過。

    胡仙兒神情微微一變,胡靈兒也抬起頭來。

    “怎麼,後悔了?”

    “不,我等這一天已經等的太久了。”

    “如你所願。”

    第二天傍晚,大龜來到一座風景秀美的山水間,一片富麗堂皇的豪宅前。

    沒有想像中的殺機四伏,反倒是一派祥和氣氛。

    不等李青山叫門,門扉開啟一條縫隙,“外面的可是俠王爺?”

    “正是!”

    縫隙又大了一些,一個俊秀童子從門裡出來,小心翼翼的奉上一封信箋。

    “我家主人出外雲遊去了,說如果是您大駕光臨,這裡的一切都贈送給您,這是他留給您的信。”

    李青山打開信封,幾行秀雅字跡,瞥了胡仙兒一眼,朗聲念道:“王爺大駕光臨,寒舍生輝,不勝榮幸,久聞俠名,恨不能把酒言歡,共醉一場。然近來念及舊事,輾轉難眠,愧悔難當,唯願漂泊江湖,從此隱姓埋名,美婢孌童,鮮衣駿馬,盡皆奉上,以為嫁妝,望善待兩位小女——東方玉奉上。”

    問胡仙兒:“如何?”

    胡仙兒一臉掙扎,不能決斷。

    楊妙真道:“不愧是美玉公子,這信箋上短短一番話語,不但恭維了王爺,表示不願為敵,還表達了自己的悔恨與歉意,而漂泊江湖、隱姓埋名便算是贖罪了,最後更將所有可能引人覬覦的東西全部捨棄,真是有一顆七竅玲瓏心,難怪能使幻舞妖姬傾心。”

    李青山不屑的道:“切,什麼七竅玲瓏心,還不是看臉!他要是長得像我這幅模樣,縱然有九竅十竅,也是白搭。”

    “王爺倒是有自知之明。”楊妙真笑道,眸中卻含著絲絲情意。

    “我是實力派!走吧,進去看看再說,若沒有那化形草,還得找他。”

    而化形草果然在其中,那位“美玉公子”沒給自己留下一點禍端,胡仙兒癡癡望著,似有不甘,又似有不忍。

    “好好想想吧!我既然答應了你,那麼哪怕他逃到天涯海角也是無用。”

    李青山見慣了九州的靈花異草,也不覺得它有什麼出奇,直接塞進口中,胡亂嚼了嚼,走進屋內。

    半日之後,再從房中走出,令門外等候的幾女都是一愣,眸中閃過異彩。

    李青山又恢復了北月之姿,不過其他神魔變化都受壓制,仍有許多變化,一頭赤發化為暗金色,圓圓的眼睛也是一樣顏色,手臂略長了一些,卻並不顯得過分。

    一下從大野猴變成了美男子。

    “嘿嘿,現在是實力派兼偶像派!”李青山笑道,一條猴尾巴在身後擺動,那是他專門留下的紀念,又問胡仙兒:“還沒想好?”

    胡仙兒神色黯然,默然無語。

    “那就算了,在這等著。”

    李青山縱身而去,數日之後方才回來,將一顆人頭丟在胡仙兒面前,那是一個男子的頭顱,縱然一臉猙獰,仍能看出生前俊美模樣。

    胡仙兒後退一步,臉上悲喜交加:“王爺!”

    “是我要殺,跟你沒關係。”李青山自嘲一笑:“負心之人,實在可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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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四章 天下歸附,滾去寫書

  這座豪園中金銀財寶、古玩字畫,竟比普渡寺的還要多,可惜仍未能挽救其主人的一條性命。

  李青山將東西全都放在大龜背上,大龜四足顫動,支撐不住,索性趴在地上,告饒的眼神望著李青山。

  李青山踢了他一腳:「你個王八殼子,給我起來,才這麼點東西就背不動了,真是沒用!」

  楊妙真於心不忍,勸道:「王爺,這裡有的是車馬,你就不要勉強牠了。」

  「你懂什麼,我這是在助牠修行。我雖不知牠是何種靈獸,但血脈氣韻中有一股負重前行之意,這些重擔正是最好的修行。」李青山轉臉又對大龜道:「你若不願起來,就趴在這裡等死吧,上面的東西我也不要了。」

  大龜低吼一聲,又緩緩站起身來,一步一個腳印地向前行,走得十分艱難。

  李青山又躍上龜背,大龜又停下腳步,承載不住,腦海中卻忽然響起李青山的話語。

  李青山將《靈龜鎮海訣》中一些運氣的法門傳授給他,大龜渾身妖氣為之一凝,腳步頓時變得穩健,充滿感激地向李青山點頭致謝。

  一隊車馬跟在大龜後面,逶迤成一條長長的隊伍。

  胡仙兒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手中抱著一顆人頭。胡靈兒在一旁默默陪著她。

  張玄風悄聲道:「王爺,不等她了嗎?」把這狐狸精丟下當然是最好的。

  「時間不等人!放心,她自會跟上來了。你不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我原也是負心之人,不知這大好人頭,誰敢來取!」

  李青山的笑聲朗朗,傳遍八方。

  縱然負盡天下又如何,又說什麼愧悔難當,身為男兒自當負重前行!

  楊妙真與張玄風聽在耳中,都覺神智為之一清,心中有著說不出的輕鬆明快。

  胡仙兒嬌軀一震,放開手中人頭,一腳踢飛,噗通一聲,落在小溪中,隨波漂流而去。拉起胡靈兒跟上隊伍,躍上龜背,撲進李青山的懷中。

  一路北上,直來到飛馬城下,滿城人皆知俠王歸來,夾道歡迎。

  他人還未到,所作所為已傳遍天下,北境也為之安定。

  來到天下會,顧雁影一襲白衣,手持摺扇,含笑站在門庭下:「恭喜恭喜,你的修為又恢復了一些,看來你的收穫頗豐,這三位便是傳說中天下十大美人吧!

  胡仙兒說不出話來。本覺自己已是天下絕色,縱然是楊妙真與張玄風這兩位十大美人,跟她相比也卻了些女兒味;但一見到這位傳說中的天下會主,卻陡然生出一種自慚形愧的感覺來,那是風姿氣韻的差異,是野狐與神鷹的分別。

  「原來她真的是天下第一美人,他一定十分鐘意她吧!」

  「你的面具呢?」李青山問道。

  「已經不需要了。」顧雁影道。隨著阿修羅大軍的建立,她所掌控的力量已經不需要擔心容貌引發的小問題了。

  李青山命人將龜背上的東西卸下來,顧雁影眸中一亮:「好,我正缺錢呢!」北境的建設,到處都需要投入。

  「你怎麼突然變得財迷起來了,這可不是鯤鵬該有的胸懷。」李青山笑道。他好歹也有過十幾年缺錢的時候,她怕是從生下了那一天起,就不知道金錢為何物,如今竟然變得這麼關切,實在是有些好笑,就像是一國公主忽然開始下地幹活。

  「你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甩手掌櫃做得快活,卻不知道這裡面許多事情,就是一文錢難倒英雄好漢。罷了,說了你也不懂。」

  顧雁影揮揮手,她是在用自己的方式磨礪心志。鯤鵬之心固然是極高極遠,但若是勉強去模仿,卻只能把自己高高架起來,弄得畫虎不成反類犬,倒不如靜下心來,踏踏實實地做事。而從鯤鵬之羽中得到的回饋來看,她的選擇也是正確的;在鯤化為鵬之前,也曾在滄海中載浮載沉。

  片刻後,天下會所有首腦皆被召集到議事廳中來,薛寒峰、伏苦和尚、鐵雄等人赫然在列,再加上神劍山莊的原班人馬,以及各地前來投效的武者,可謂是高手如雲,群英薈萃。

  縱然用傳統的方式來進行評價,天下會也已是天下第一大幫會,遠勝過任何門派世家,可以一統武林了。

  李青山的變化,讓所有人都吃了一驚,但也都很快接受了,畢竟他們站在這裡,並不是因為他的外貌,一起拱手參拜:「拜見王爺!」

  唯有薛冰的眼眸中,多了幾分幽怨。李青山回眸望來,她又低下頭來,連忙自省:「相識還不到一個月,相處更不到一日,最多算是一面之緣,何以如此?不過他說要集齊天下十大美人,原來竟是認真的,那麼說我也在其中了,真的是可惡的男人!不過這幅模樣倒真是好看。」

  雷烈上前進言:「王爺在中境大破武林盟,又收服了雪山派與普渡寺,現如今再無任何世家門派敢與我們天下會為敵,不如即刻揮兵南下,一統天下!」

  顧雁影問道:「諸位怎麼看?」

  廳中修為身份最高的幾人中,左右護法皆癡迷劍道,對此事無可無不可;薛寒峰本還擔心雪山派弟子成為天下會戰爭的犧牲品,但如今看來,李青山一人一刀就能挑了剩下三家五派,根本不必擔心什麼,也就一言不發。

  「阿彌陀佛,貧僧以為不然,如今北境尚未安定,貿然南征只會引得天下大亂,死傷無數,不合王爺的俠義之道。」

  「禿驢,我看你是身在天下會,心在武林盟。正所謂夜長夢多,養虎為患;若給了武林盟喘息之機,又不知會鬧出什麼麼蛾子來。」

  雷烈冷冷道,當年七殺魔君之死,與普渡寺脫不了干係,不然「妖星」也不會沉在苦湖中。

  「閉嘴!」李青山一拍桌子,罵道:「臭小子,你現在倒是挺能說,這裡是說事的地方,你若是想報私仇,換地方找伏苦堂主決鬥,別看人家奈何不了你,就在這裡狐假虎威!」

  「決鬥就決鬥,我豈會怕他!」雷烈臉色漲紅。

  「天下會中,不許私鬥。雷堂主,你辱駡伏苦堂主,等下去領杖責五十。」顧雁影道。

  「是,會主。」雷烈低頭領命,一腔怒火消失得無影無蹤,縱然是瞎子也能看得出來他的異樣。縱然明知無望,卻也不能抗拒她的命令。

  薛寒峰也早就注意到了女兒的異樣,心中不禁感慨,這一男一女皆是絕世之姿,誰人能逃過他們的魅力,誰人又能抗拒他們的力量?

  「伏苦堂主言之有理,以武力縱然可以一統天下,但免不了大開殺戒,讓許多人對天下會失望,乃至懷疑俠王的俠義之道。唯有在北境幹出一番模樣,方能打破『妖星降世,天下大亂』的謠言。我在此立誓,天下人若不肯歸附,天下會絕不強取!」

  「會主英明,貧僧佩服!說實話,貧僧也曾相信過這等謠言,直到見識了王爺的俠義與會主的胸懷,方才知道自己的淺薄,願效犬馬之勞,還這方世界一個朗朗乾坤,使得眾生平等,善惡有報!」

  伏苦和尚一臉神聖,李青山心裡也感覺有些怪怪,他那一套俠義之道,既有公義也有私心,反倒不如這和尚那麼認真。不知是否還是受到精神烙印的影響,但是顯然顧雁影的決定,提高了他的忠誠度。

  李青山也十分贊同顧雁影的話,霸道從來都是最迅捷的方法,但也最不穩定;在這方世界,這種不穩定會被擴大到極致。

  一統天下再容易不過,但關鍵是統一之後呢?

  可以想像,在冥冥天意的推動下,各地的反抗勢力會層出不窮;若是以武力鎮壓,卻只能引發更多的仇恨與敵對,最後徹底變成暴政。

  正所謂「受國之垢,是謂社稷主;受國之不祥,是為天下王!」

  前世某大國,在其他國人眼中看來,已經是天堂一般的存在,其國民也是滿腔抱怨。

  現在這方世界對他們來說,就是一個巨大的香餌,一旦強行吞下去,必然被勾住喉嚨。

  與其如此,倒不如留下武林盟,把敵人放在外面總比放在家裡好;最後縱然真的養虎為患,但哪怕敵人走每一步都踩到狗屎,那也是能用刀解決的。

  他們二人意見一致,其他人自然不能反對,眾人散去的時候,李青山一把抓住了薛冰的手:「你果然修行了我給你的功法,看來還是乖乖答應了,你看我現在這幅模樣如何?」

  「王爺請自重!」薛冰臉色大紅,求助地望向薛寒峰。

  薛寒峰苦笑一聲,女兒啊女兒,你若決意反抗,為父現在便拔劍一戰,縱然李青山再厲害,大不了咱們一塊死在這;但你這幅模樣,叫我如何是好!

  但也不能站在這裡乾看著,也說了聲:「王爺請自重!」然後一邁腿,走了!

  女兒啊女兒,為了雪山派你就受些「委屈」吧!

  「爹!」薛冰真是欲哭無淚,李青山笑道:「你難道想賴帳!」

  顧雁影叱道:「李青山,出去玩了那麼久,還不滾去寫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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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五章 十六年後,刺客南來

    桃花渡口,西風正烈。-

    桃花早已落盡,只留一片枯木。

    一個落拓的中年男子站在風中向北望去,眸中閃過刻骨的仇恨。

    他其實還很年輕,只是臉上憂愁的皺紋,鬢角滄桑的白髮,讓他顯得十分蕭索。

    他永遠無法忘記十五年前,那是他人生中最歡喜的時刻,也是最悲痛的時刻。

    在他大婚的那一天,被奪走了心愛之人。

    “李青山!”

    他忍不住低聲念出這個名字,仇恨令他渾身一陣戰慄,或許還有深邃的恐懼,這並不算是怯懦,那個魔頭!妖星!可以使天下任何勇猛無畏的人感到恐懼,亦可以止住無知小兒的啼哭。

    想到這裡,他摸了摸懷中一根斷骨,那本是他的一根肋骨,現在刻滿了的咒文,手指在骨上摩挲,他清楚記得上面每一個符文的圖案,因為他足足犧牲了七根肋骨才將之煉成,最終也只能使用一次。

    這殺人骨乃是族中的不傳之秘,需要煉製者親手剖開自己的皮肉,在骨頭上刻滿符文,再在體內蘊養七年,從體內取出之後,還需祭祀七年,才算是煉成了。

    將一股怨毒之氣凝於其中,殺人於無形,只要遙遙一指便能咒殺敵人,敵人縱然有絕世武功也難以倖免。

    但這殺人骨很少有人煉製,若非有深仇大恨,誰能下得了這個狠心等上十四年時間,而若是專心習武。說不定十年就能報仇雪恨。

    但他現在的對手,那個大魔頭,不是憑任何武功能夠戰勝的,唯有憑藉這殺人骨,才有一線希望。

    心中又浮現那張嬌顏,仇恨蓋過了恐懼,默念道:

    “十五年了,已經整整十五年了,我烏桓一定會報此奪妻之恨!”

    “喂,那邊那個。你走不走!”

    一個披著蓑衣的船夫站在船頭。向著烏桓一聲大吼。

    “走,走!”

    烏桓嚇了一跳,這一聲吼包含先天真氣,猶如驚雷一般響亮。對方竟是先天高手。難道是遇上了隱遁江湖的風塵異人。將所有仇恨恐懼都壓下。上前拱了拱手。

    “先天了?”船夫摸著一臉絡腮鬍子,上下打量著烏桓。

    “嗯!”

    “北上是要做什麼?”

    “想加入天下會,渡河多少錢?”

    “哈哈。上來吧,不要錢。”

    烏桓登上渡船,問道:“兄台也是天下會中人?”

    “那還用說?”

    船夫自豪的道,撐杆在河岸一點,渡船便向河心飛渡,此時剛過了秋汛,河水正是湍急,一根竹竿落在河中,便猶如中流砥柱,顯出一身非凡武功。

    “兄台如此武功,何以在此做船夫?”

    “當然是賺錢養家。”

    “賺錢養家?”烏桓覺得匪夷所思,先天高手怎麼會缺錢。

    “王爺和會主說了,不勞而獲最是可恥,不要以為懂點武功就自以為有什麼了不起,可以讓人供著養著,我們天下會中人要從群眾來到群眾中去,用自己的武功為人民群眾服務!”

    船艙中頓時響起幾聲叫好聲,不愧是天下會,不愧是俠王爺!

    “哈哈,大家客氣了,我老爹以前就是划船的,但他一天最多劃十幾個來回,我隨便就是百來趟,也算是練功了!”

    烏桓垂下眼簾:“這魔頭真會收買人心,你這愚蠢的莽夫活該被驅使做這種賤業!”

    船夫又望向烏桓:“當然,有什麼圖謀不軌的傢伙想要潛入北境,也得先過我這一關!瞧老弟你的模樣是從南境來的吧,聽說那裡的反動勢力格外頑固。”

    烏桓心中一跳:“我決不是什麼反動勢力,而是傾慕王爺的俠名,才趕來投效!”

    “那就好,不過你就算是我也不怕,王爺說了,一切反動派都是紙老虎,若不是會主仁慈,不想妄開殺戒,早把什麼狗屁世家門派都碾平了!”

    “是是是。”

    烏桓連連點頭,一來到對岸便躍下船去,急匆匆的向北行去,再也聽不下去船上那些小人對那魔頭的阿諛奉承。

    船夫站在船頭,冷冷望著他的背影。

    一個行商悄聲道:“趙老大,那個傢伙有點不對啊!咱們一說起王爺,他就神色不自然。”

    “多半是南邊來的間諜,這種人我見多了,等下我就通報上去,哼,看他能翻起多大的浪來!”

    烏桓一路急行,想到自己身處敵境,有些後悔方才的失態。但很快定下心神,他從來沒想過能活著回去。

    於是更提高了十二分警惕,只需要見那魔頭一面,一面就夠了!

    雖然是第一次到北境,但並不用擔心迷失道路。一條大道直通到北平城下,也就是當年的飛馬城。

    天氣已寒,馬上就要迎來第一場雪,但路上車馬往來,仍是十分熱鬧。路旁不時有村落,還連著幾座小城,竟比他走過的中境還要繁華的多。

    而高手之多更是遠勝過其他任何地方,但這些高手大都不是鮮衣怒馬、拿刀佩劍,有的拿著鐮刀正趕著收割,寒光一閃,麥子成片成片的倒下。有的拿著鐵錘,轟然一聲,將一塊巨石打碎,然後拿石子來鋪路。

    鐮刀鐵錘,不僅是上等精鐵所鑄,甚至還帶著靈性,縱然比那些傳說中的名劍名刀也毫不遜色。

    一群人搶上來將麥子捆好,年輕人放下鐮刀,對田埂邊上蹲著的老頭道:“好了老叔,都割完了!”

    “割完回村喝酒去。”

    “喝酒歸喝酒,錢可不能少。”

    “少不了你一個大子,練武真是好。你一個人割的,比我們村裡人加起來還要快!”

    “哼,那當然,我在武林中可是號稱‘割麥能手’,我手中風鐮還是當上勞動模範的時候,顧會主親手所賜,這方圓百里的麥子都是我割的。”

    “唉,你真是出息了,不枉你爹把你送到少年堂去學武。”

    “才跟那老酒鬼沒關係,我分明是被雷堂主親自選中的。雷堂主當年也是用刀的。”

    “那就是俠王爺的恩典。”

    “嗯。這還像句人話。”

    “你這小兔崽子,今天不把你灌翻,我就不是你老叔!”

    壯碩大漢將鐵錘抗在肩頭,擦了一把汗。擺擺手:“好了。收工!明天再接著幹!”看了一眼今天的進度。心中一陣歡喜,等把這條路修好,鎮子裡就能通大車了。

    他不是天下會來了才開始習武的。家中傳承了一套錘法,在北境也算是小有名氣。不過既然有名氣,就難免有人來挑戰,想踩著你成名。於是每日苦練武功,免得墮了家門威風。

    不過這些年來,天下會頒佈律令,不僅不准私鬥,挑戰決鬥更是重罪,俠王爺說了:“人固有一死,或重於山川,或輕如鴻毛。為百姓造福、與惡勢力鬥爭而死,那是重於山川。爭名奪利、好勇鬥狠而死,那是輕如鴻毛,甚至連一頭豬也不如,殺頭豬還能吃肉,人死了還得賠一口棺材。”

    於是他終於從練功場中解脫了,不必守在家裡等人挑戰,而相比於用鐵錘把人錘的腦漿迸裂,他倒是更喜歡砸石修路。

    烏桓忽然聽到身後想起勁風聲,回眸望去,不禁心中大駭!

    幾個青年直追過來,身上穿著一樣的黑色勁裝,腳蹬錦繡步雲靴,有淩虛禦風之勢,運用正是神風派的絕頂輕功。

    “糟糕,定然是我在碼頭露出了馬腳,天下會派人來追殺了!”

    烏桓自認武功在這幾個青年之上,但他們的輕功也令他不能不懼,一旦被纏在這裡,必然引來更多高手。於是運起真氣,加快速度。

    “前面那老小子看來想跟咱哥幾個比一比。”

    “比就比,誰怕誰!”

    幾個青年相視一眼,也加快速度,直追上去。

    烏桓本就不擅長輕功,一路又奔行了上百里,便有些氣力不濟,卻始終也能甩脫那幾個青年,心道:“再這麼跑下去,非得被耗盡真氣不可!”

    來到一片荒僻之處,心中一橫,鑽進大道旁的樹林子裡,站定腳步,調勻呼吸,準備一戰,徹底斬斷這幾條尾巴!

    “來吧,李青山的獵狗們!”

    那幾個青年卻在大道上停了下來,扶著膝蓋氣喘吁吁。

    “這老小子跑的還真快!”

    “哥幾個,還追不追?”

    “追個屁,今晚不把貨送到,想被扣工錢嗎?”

    “你們是送貨的?”

    烏桓從林子裡走出來,一雙眼睛瞪得渾圓。才明白為何路上的商旅行人,都是見怪不怪的模樣。

    “嘿,老兄輕功不錯啊!能在這條道上飆過我們哥幾個的人不多,不過一看你就不是本地人,我們不是送貨的,我們是快遞員,順風快遞!”

    烏桓啞口無言,今天已聽了太多新詞兒,過去在武林中能有如此輕功的人物,許多都是獨腳大盜、採花淫賊,從來沒聽過有哪個是專門給人送貨的。

    他眼睜睜望著幾個青年在夕陽下絕塵而去,不是他的輕功不好,是他的心太累了。

    “哼,縱然做大盜淫賊,也是縱橫江湖、逍遙自在,總好過給人當跑腿的奴才!”

    烏桓慢慢走著,在夕陽西下的時候,路過一個小村莊,感覺口乾舌燥,加快腳步走過去。

    “殺啊!”

    他正準備找地方弄點吃喝,前方土牆後忽然響起喊殺聲,他鬆懈的神經陡然繃緊。

    “有埋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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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六章 村郭人家,把酒豐年

  一群手持木劍的孩童相互追打著穿過大街,烏桓咽了一口吐沫,感覺自己是否警惕過頭了。然仔細一瞧,發出一聲驚咦,原來那幾個孩子並非是胡亂打鬧,劍法很有章法,一招一式雖還顯得十分稚嫩,但分明是一種極高明的劍法。

  特別是跑在前面的一個膚色黝黑的男孩,在一群孩子中既不算大也不算小,不知犯了什麼眾怒,正被其他孩子追打。

  他彷彿早已習慣了這場面,小臉上滿是沉穩,且戰且退,舞動木劍,每一次出劍,都有一個孩子哎呦一聲倒地。

  「別急著出手,把他圍起來!」

  有個大孩子喊道,其他孩子不再貿然進攻,採取守勢,步步逼近,終於將那孩子圍在一堵土牆下面。

  大孩子笑道:「鐵蛋,看你這次往哪跑,今天非要好好揍你一頓!」

  「就憑你們這群龜孫子,休想動你鐵蛋大爺一根汗毛!」

  「一起上!」「揍他!」

  村頭一個農婦喊道:「鐵蛋,你媽叫你回家吃飯!」

  「知道啦!」男孩大喝一聲:「橫掃千軍!」突然俯身在地上一掃,頓時煙塵四起,黃土彌漫。趁著其他孩子被黃土迷了眼睛,他返身一躍,拔地三尺,攀住土牆,翻上牆頭。

  站在牆頭,他高舉木劍,哈哈大笑:「我才是俠王!」

  然後脫下褲子,掏出小雞雞便開始撒尿,孩子們紛紛閃避。

  「拿劍丟他!」

  七八柄木劍飛上去,男孩一手提著木劍,一手扶著小雞雞,好容易閃過幾柄,腦門還是中了一下,哎呦一聲,跌下土牆。還見一股晶瑩的童子尿在夕陽下飛揚,卻淋了自己一身。

  牆後響起哇哇大哭,其他孩子笑的滿地打滾,出了一口惡氣。

  哭聲漸遠,笑聲漸消,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烏桓站在原地愣了好一會兒,那名叫「鐵蛋」的男孩分明已經修出了內力,竟然還懂輕功提氣的法門,不僅是習武奇才,還是劍法奇才,更難得通曉實戰,懂得臨機應變,若是加入任何一個門派,都必然能夠迅速出人頭地。

  而其他孩子縱然沒有這樣的天才,但都通曉劍法、懂得進退,特別那個統帥其他孩子的大男孩,可謂是人傑了。最後更是憑著眾人之力,打敗了驕傲得意的天才。

  孩子沒有惡意的打鬧,在他這個老江湖看來,渾然似一場江湖搏殺,群狼鬥虎。

  但這裡可不是什麼世家門派,只是北境一個普通的小村莊啊!

  若是再過十六年,又不知有多少高手湧現出來,武林盟怎麼與之抗衡,那魔頭的野心實在是太可怕了!

  「我此行必死無疑,若能在死前傳下衣缽,在這北境埋下一顆反抗的種子,也不枉費這一身武功了。」

  於是繞到土牆後面,循著一行小腳印走去,來到一戶農家小院前,一條炊煙嫋嫋融入夜空,飯菜香味傳來,縱然孩子的哭鬧聲,還有女人的責駡聲,似也不能打破這種寧靜。

  一種情緒突然哽住胸口,令他站住了腳步。

  「誰在外面鬼鬼祟祟的!」

  「我是遠道而來的行人,想要加入天下會,能否賣我點吃的,再討一口水喝!」

  烏桓回過神來,走進在院門前,只見一個女人正將那叫鐵蛋的孩子按在板凳上,扒下褲子來,將屁股打的通紅。不過孩子身上的衣服已經換過了,腦門的傷也消了腫。

  女人三十出頭,頭上包著手帕,竟然十分漂亮,身姿也很窈窕,不像是尋常農婦那樣粗壯,顯然是身懷武功。這他一路行來,已經見怪不怪,北境這個年紀的人,幾乎人人都會武功。不過並不算高深,更沒有達到先天境界,證明這孩子表現出的天才並非源自家傳。

  一個老漢蹲著一邊抽旱煙,咧嘴笑道:「你是專門來加入天下會的啊,快進來坐吧!說什麼買,不過是添雙筷子的事!」

  老漢並不懂得武功,這讓他鬆了口氣,「大嫂,剛才我看到,這孩子很厲害,一個人打好多個,可是個習武奇才。」

  「唉,成天就知道打架,讓客官見笑了。」

  女人拍了一下孩子腦袋,臉上卻不由露出笑容來。

  女人不打,孩子立刻就不哭了,提上褲子跑到飯桌旁。

  「鐵蛋,你為什麼跟他們打架啊!」烏桓摸摸孩子的腦袋。

  「他們說我爹是反對派!」

  「孩子的爹呢?」

  「死了。」女人臉色一黯。

  「怎麼死的?難道是被天下會……」烏桓忙收住話頭,怕再露出馬腳。

  「誒,你怎麼知道?」女人奇怪地望了他一眼。

  「我是來投天下會的,也想知道天下會到底有何等作為,所以一路打聽,口碑算是很好,只是沒想到也有這樣的事。」

  「那你可就算了,孩子的爹本就是天下會中人,後來因強搶民女,被判了死刑。」

  烏桓說不出話來,他平生最恨的就是這種行徑,打量著女人:「難道說……」

  「嗯,我就是那個民女。趕緊吃飯吧,菜都涼了。」女人摸摸孩子的頭:「鐵蛋,以後再有人罵你,你就說你沒爹。」

  鐵蛋大口扒飯,含含糊糊地應了一聲。

  烏桓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卻又想起了那張嬌顏,李青山啊李青山,你個假仁假義的偽君子,能夠判別人死刑,卻判不了自己,她現在還在受苦吧!

  不過這是個機會,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更甚於奪妻之恨,這是天意啊!

  菜肴很是豐富,有魚有肉,老漢甚至拿出了一壇酒來,酒液清冽,不似村酒。

  「聽說北境連年大災,沒想到日子還好。」

  「都是會主與王爺的恩典,建了不少水庫溝渠,什麼水旱都奈何不得咱們,又不收稅賦,日子可是好過的多了。種子也跟過去的不一樣,現在打的糧食多著呢,肉也便宜的很,不然鐵蛋能長這麼壯。唉,要跟我小時候,連飯都吃不飽,更別說學武了……」

  「爹,你又沒完沒了了,不就是上了一次報,可算是忘不了這一套詞了!」

  老漢急了:「那可是新聞聯報,我的畫像佔了一整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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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七章 佛魔一念,善惡難分

  女人笑了:「看把你能的,別人不教你,你都就不知道怎麼說,快喝酒吧!」

  「別人教的話,那不是騙人嗎?」烏桓忍不住道。

  老漢怒了:「什麼騙人,你才騙人,這都是俺的真心話,只不過不知道怎麼張嘴!」

  「是我失言了。」烏桓致歉。

  老漢倒覺得不好意思,摸摸腦殼:「老漢我也是我狐假虎威,要擱在以前,我連正眼看你一眼都不敢!」

  「為什麼?」

  「你可是高手,殺我這樣的小老百姓,還不是一刀的事。現在有俠王爺給我們做主,你就是先天高手,殺人也得償命。」

  「爹,人家就是先天高手。」

  「啊,恕老漢眼拙了,來敬你一杯!」

  鐵蛋也從飯碗裡抬起頭,直溜溜的盯著他。

  烏桓這才恍然意識到,為何覺得北境的氛圍如此不同,平日裡行走江湖,莫說是平民百姓不敢招惹武林人士,縱然是後天武者見到先天高手也是遠遠退避,哪像今天遇到的那幾個青年,竟敢追上比跟他輕功,若是換個地方,或許就要惹來殺身之禍。

  現在一個村野老漢,也敢呵斥他這個先天高手,這是何等奇異的一件事。

  人與人沒了警惕,北境縱然有如此多的武者,卻沒了那種江湖凶險的感覺。

  若非懷著深仇大恨,或許也不得不佩服這位「俠王」!

  但心中縱有百般滋味,這份刻骨銘心的仇恨,絕不會有絲毫改變。

  李青山,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這樣挺好的,我先自罰一杯!」

  烏桓仰頭一飲而盡,菜餚很美味,酒也是上等的烈酒,據說是那位無所不能的顧會主改變了釀酒的方法,烏桓喝了幾杯便隱隱有了醉意,有心收那孩子為徒,試探道:

  「大嫂一個人照顧一家老小,很不容易吧!」

  「俠王爺說了,婦女能頂半邊天,女人也能成絕世高手,我武功還好,幹活村裡沒幾個男人比得上我,誰敢說我閒話,我就去打他嘴巴子。鐵蛋也不是孬種,將來進了少年堂,學一身絕世武功回來,看誰不羨慕我!」

  「少年堂?」

  烏桓一打聽才知道,那是天下會的一個堂,由七殺魔君的兒子雷烈擔任堂主,專門招收各地有天資的孩子,在少年堂中的學武,不但不要一文錢,若能通過期末考試,還能直接加入天下會,是北境所有孩子都夢寐以求的事情。

  女人摸著孩子的頭:「村裡但凡會武功的都說,鐵蛋這孩子天賦異稟,一定能被選進少年堂!」

  「娘,我一定行!」

  烏桓默然無語,若是在以前,一個先天高手主動收徒,這簡直是平民百姓夢寐以求的好事,許多傳奇故事都是從這裡開始的。

  但這種情況下,他這個來歷不明的人顯然不如天下會的少年堂更有吸引力。

  不知不覺,夜已深了。

  女主人留客,讓他與老漢睡一張床。他心有不甘,就順勢答應下來。

  夜半三更,一個黑影來到孩子床前,白月光照在他的臉上充滿了猙獰,低聲碎碎言語:「是天下會的人強暴了你母親,是天下會殺了你的爹!你就是個孽種,這一切全都是李青山的錯!」

  孩子渾然不覺,正睡的香甜。

  烏桓伸出手去便要將他拍醒,然後喚醒他心中的仇恨,卻牽動肋下的空虛,又覺得一陣茫然。

  沒有人比他更加清楚,仇恨的滋味有多麼痛苦。

  一切又與這孩子有什麼關係呢?還有那個女人,難道她受的苦還不夠多嗎?已經承受了那般侮辱,這孩子已是她僅有的了。

  如果當年我與她成了婚有了孩子,現在也該這麼大了吧,一定也會有這樣的天資稟賦,我再好好教他武功……

  剎那間,他臉上浮現一抹癡迷的笑意,又陡然清醒。

  不,我要報仇!

  片刻後,他跌跌撞撞出了門,越過牆頭,縱掠而去。

  「客官!?」女人聽到動靜,披衣而起,趕到孩子床前用力搖了搖:「鐵蛋鐵蛋,醒醒!」

  孩子揉了揉眼睛:「娘,怎麼了?」

  女人舒了口氣,又發現床頭放著一包銀子,心道:「真是個奇怪的男人,不過倒是比村裡那些老光棍小無賴看起來順眼多了。」

  烏桓漫天野地中狂奔,發出受傷野獸般的狂嚎。

  明月如霜,秋風似刀,不辨路徑,一味向北。

  「李青山,來吧!來吧!來做個了斷吧!」

  天色濛濛亮的時候,他來到北平城下,這傳說中的魔窟,順著人流來到城中,卻見滿城縞素,哭聲不絕,心中更添淒涼。難道是城中鬧了瘟疫?那魔頭違逆天意,你們這些無知愚民,竟敢留在這裡追隨他,可算是報應了!

  然而街上人流湧動,又不像是鬧了瘟疫,且都向一個方向匯聚。

  拉出一個行人:「這麼多人是要到哪裡去?是誰家要出殯。」

  「唉,伏苦大師要圓寂了,我們都是去給他送行的!」

  「難道是普渡寺的伏苦方丈!」

  烏桓訝然,這位在他年輕的時候就已是名震天下的人物,後來突然投效了天下會,整個武林一片嘩然、不能置信。有的認為他是忍辱負重,準備刺殺李青山。有的則認為他是為了保全滿寺僧眾的性命,不得已而為之。

  眾說紛紜,卻沒有一個人認為他是貪生怕死之輩。後來天下會一直沒有揮兵南下,據說與他的勸諫有很大關係,仍在武林中享有極高的名望。

  「唉,沒想到最終還是死在這魔窟中!」

  來不及感歎許多,他感覺自己離復仇已經越來越近了!

  ……

  佛堂寂寂,老僧獨坐,一盞孤燈。

  成追壞空,生死有命,若不能渡劫飛昇,便有大限來時。

  他破碎虛空的機會本就不大,更何況他這些年來幾乎沒有時間練功。

  若說少年堂是天下會的希望所在,那麼普度堂便是最後的保障,專門負責救濟收容孤寡殘障。這十六年來,幾乎年年都有大災,縱然抗災得力,仍留下許多孤兒,全由普度堂收容照料,他身為普渡堂主,便是這些孩子的衣食父母。

  而天下會的財源有限,還要修橋鋪路、建堤築壩,最多只能保這些人不至於凍餓而死,他為了孩子碗裡能有一口好飯,身上能有一件新衣,只能四處奔波化緣。

  他這位昔日的化外高人,再也無法安坐山上佛堂,只得進入尋常百姓家,有時還得靠做法事賺錢,多的時候連做十幾場法事,全憑一股真氣支撐。

  這十幾年下來,他在北境聲望僅在李青山之下,甚至比顧雁影還要高,直如萬家生佛。

  此時此刻,這滿城哭聲便是證明。

  一夜時間,後事終於交代清楚,不至於在他圓寂後有太大的疏漏,他終於可以靜一靜,回想一下自己這一生。

  忽然發覺自己已經好久沒有這麼反省過了,忙碌的莫說是惡念了,幾乎連善念都拋諸腦後。不由回想起二十年前,中境大旱,餓殍千里,他率領僧眾在佛前誦經祈福,三日三夜,不眠不休。

  而與這些年過的日子相比,那簡直是一種安閒的享受。

  他現在連那時候誦的經文都快忘光了,不禁微微苦笑,我這樣還算是和尚嗎?

  丹田中的真氣開始潰散,臉色衰敗黯淡,眸中卻忽然透出空明的光,像是從一場大夢中清醒,忽然間意識到,我那時候,恐怕是被魔障了。

  但回想這些年的種種,竟無一絲悔恨,反倒有一種溫暖盈滿胸懷,像是在胸口點亮了一盞燈,有了一個交代。

  「俠王爺,你到底是善,還是惡呢?」

  陽光照入,晨鐘響起,孤燈熄滅,

  「師傅圓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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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八章 大戰將臨,恩怨將了

  秋雨又開始連綿。

  「你要加入天下會?」

  顧雁影放下手中的資料,上下打量著烏桓。縱然北境已是人人習武,但能夠突破先天境界的只是少數,先天高手仍是重要的人才,更何況還是從南方來投誠的,就更加需要重視了,也更需要審查。

  「是。」

  烏桓努力讓自己從驚艷中平復,仍有些不能置信,世上竟有如此美麗的女子?本以為她的美已是人間極致了,但哪怕是加上一份深情的渲染,也不能不承認二者的差別。

  或許用「美麗」兩個字已經不太準確,她還身上散發著一種酷烈的威嚴,那一張普普通通的長桌,似乎拔高了萬丈,而她正在桌後俯瞰下來,冷銳的目光洞穿人心,令人戰慄。

  這就是天下會主的威風嗎?

  「為什麼?」顧雁影雙手交叉,靠在椅背上上。

  「因為傾慕俠王爺的俠義之舉,也是為了學習更加高深的武功。」

  這兩個理由再正常不過,烏桓低下頭,隱藏著心事。

  「哦?那麼你最傾慕的是俠王什麼義舉,想要學習的又是什麼武功呢?」

  烏桓不禁愣了一下,腦海又浮現出她被奪走時自己的憤怒,那是李青山最令他印象深刻的「義舉」,而他一個將死之人,又哪想學什麼武功。

  連忙開動腦筋,唯有以天下會中人的身份,才能自然而然的接近李青山,在這之前若是身份暴露,後果不堪設想。

  正在他籌措語言的時候,顧雁影微微一笑:「你想在到哪個堂去?」

  「我只是一介武夫,對各堂事物並不甚瞭解,只想在俠王爺身邊效力!」

  烏桓已經無法與她的雙眸對視了,感覺在她面前的每一刻都是煎熬。

  「俠王正在北邊治水。」

  「那我就去治水。」烏桓立刻道。

  「好,我同意你入會了,等宣誓之後,你可以即刻出發,烏桓!」

  「是……」烏桓喉頭一哽,心跳開始加速:「會主,我的名字是烏恆。」

  「烏桓烏恆,你這假名未免取的太漫不經心了,你父親是南境七十二洞的大洞主烏冥吧!」

  烏桓如遭雷擊,勉強道:「我是烏洞主的遠房侄子烏恆。」

  因為在填寫入會資料的時候,要寫修習的武功,並經過專人驗證,所以出身來歷沒法作假,但烏氏一族人丁眾多,並不是大世家,又處於南境的南方,離此足有數千里,天下會主日理萬機,怎麼會知道這等小事?

  「烏洞主的侄子有八個,沒有一個叫烏恆的,至於遠房,憑你的武功,怎麼會是無名之輩。你是為了當年的十大美人,南宮婉兒而來吧,記得你們當年是有婚約的,沒想到事情已過去了十幾年,還會來報仇,你練出了什麼必殺的絕招嗎?」

  烏桓臉色慘白,彷彿在光天化日之下被剝光了衣服,本能的想去抓懷中的殺人骨。若是殺不了李青山,就只能殺面前的天下會主了。

  「北門城外沿河一直向上,你就能找到他了,恰好南宮婉兒也在那兒。」

  顧雁影又低下頭繼續處理公務。

  「你不殺我?」

  「你又不是我的仇人,我為什麼要殺你?而且我也覺得他這個事做的太不地道,你苦心磨礪了這麼多年,總要給個機會。」顧雁影看也不看他,「既然你不是誠心要加入天下會,就出去吧,我還有事要忙!」

  烏桓渾身緊繃的走出天下會的大門,沒有遇到哪怕一丁點的阻礙,心中又是慶幸又是憤怒,慶幸對方的疏忽大意,又憤怒她沒將自己放在眼中。

  「哼,等我見到李青山的那一刻,你一定會後悔的!」

  顧雁影並沒將方纔的小事放在心上,如果李青山那麼容易被刺殺,那早不知死了多少回了,他這些年在天下東遊西蕩,幾乎把能踩的陷阱都踩了一遍,無論是奇毒迷陣,還是火海刀山,都沒能奈何得了他,這才慢慢收了玩性,專心回來幹活。

  其實就算是沒有博聞強記的本事,她也能輕易識破烏桓的謊言,因為這些年來,對熱風地獄的感應倒是突飛猛進,不需要借助任何外力,就能夠引動地獄熱風。若是回到九州的話,《地獄經變圖》必然能夠突破瓶頸。

  畢竟在她這方世界制定了律法,並嚴格維持了十六年,這種體驗是在九州所不可能有的,她在那裡充當的只是一個捕快罷了。世界或有大小之分,但這一份歷練體悟,卻是沒有分別。

  於是乎,她身上威嚴肅殺之氣越發濃重,對方若是心中有鬼,一見她就要心驚膽戰。而她也有了一種奇異的能力,能夠洞穿真偽,分辨是非。

  所以從烏桓一走進來,她便知道他決不是為了加入天下會而來。

  當然也不打算將這場刺殺作為戰爭的借口,她起身來到窗口,向著南方望去,「那群傢伙應該已經等不及了吧!」

  這十六年來,她將自己的智計在這方土地上,淋漓盡致的施展出來,包含了儒法墨農等各家的手段,建立了文法,革新了技術,開放了商業,改良了作物,

  天下會雖然沒有興兵南下,但形成的大勢,已然席捲了整個天下,使得人心正在漸漸偏移,莫說是平民百姓,縱然門派世家中新一代的年輕人,也在不知不覺間接受了一部分天下會的理念。

  這還要感謝武林盟,為了應對天下會的無形攻勢,在盟主張雲天的命令下,各家各派解禁了大量的武功秘籍,流傳於民間。因為再不這麼做,天下所有想習武的人,都要跑到北境來了。

  但這麼做反倒是契合了天下會的理念,更方便了將來的統一。而那些出身平民階層的年輕武者,對於天下會自然要懷有一份感激之情。

  這位張大盟主還下大力氣約束世家門派對平民的掠奪,也建立了一套像模像樣的律法,幾乎是天下會怎麼幹,他就怎麼幹,現在的武林盟簡直就像是對天下會的粗劣仿品,武林人戲稱他是天下會派來的頭號奸細。

  他個人倒是隱藏獲得了極大的名望,這大盟主之位坐的還算穩固,甚至不再像是盟主,而更像是一國之君,變成兩個國家的對峙。

  如今天下歸心,人人翹首企盼天下會南下,她已經開始命人向南蠶食,若是再等十六年,天下就統一了,連戰爭的必要都沒有了。

  對方若是不肯接受失敗的命運,就定要做拚死一搏,戰爭已是迫在眉睫!

  是時候做個了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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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6-1-18 18:14:46
第二百九十九章 屠魔刺王,苦役修羅

   無窮無盡的黑暗中,憤怒、詛咒、謾駡、恐嚇、仇恨,化作一**潮水襲來,李青山一動不動的屹立於黑暗中心處,嘿嘿一笑:“你奈我何?”

    於是黑暗潰散了,他躺在樹上,睜開雙眸,天空陰雨連綿 ,秋雨落在打在樹葉上,三個孩子蹲在樹梢,年齡有大有小,都睜著圓圓眼睛望著他,像是三隻野猴子,手中拿著毛筆,見他醒來,忙把毛筆藏到身後。~~

    “爹,你醒了。”

    李青山抹了一把臉上的墨痕,“看我打爛你們屁股!”

    三個猴孩子便爭先恐後的向樹下躥去,最小那一隻被他伸手抓住,孩子辯解道:“是……是娘讓我畫的!”

    果然遠處,一個女子騎著白象,笑的直不起腰來。

    李青山一甩手把孩子丟過去,白象揚起象鼻,將孩子輕輕接住,送回母親的懷抱。

    “真是的,用那麼大力,摔死了怎麼辦?”女子埋怨道。

    “摔死活該,反正我兒子多的是!”

    李青山笑道,在這方世界,至少有一件事,他破了在九州的記錄,那就是生孩子。

    現在他差不多有近二十個子女,簡直是在九州想也不敢想的。

    一則是因為他有了足夠的時間,他在九州可很少能這麼閑,有點時間都用來修行了。再則就是他的力量被大大壓制,體魄雖然孱弱了一萬倍,誕生子嗣的機會反倒變大了。

    這方世界雖然禁錮了他的力量。卻沒有禁錮他繁衍的能力。生下來的孩子也不再受這方世界的任何禁錮,反倒繼承了他的血脈,個個都是龍精虎猛。

    猜想世界是要用這種方式要吸納他的精力,真是可怕的陰謀啊!

    孩子一點都不怕,咯咯直笑,“你們死了我也不會死!”

    啪嘰一聲,被狠狠丟在地上,另外兩個猴孩子指著他笑的滿臉開花。灰頭土臉的爬起來,怒吼一聲撲上去,三個人立刻打成一團。

    李青山從樹上躍下。懷中還抱著一個小小的嬰兒。正是羅睺小明。十六年的時間,讓他變得更加衰弱,像是普通的人類嬰兒一般,大部分時候都在睡覺。

    李青山簡直擔心他再這麼下去。變成一顆小蝌蚪。

    將他交給女人來照看。隻身來到一條大渠旁。有近千人正在大渠兩側消息,他高聲問道:“大家都休息好了嗎?”

    眾人轟然大笑,原來李青山的臉上被抹的烏漆墨黑。

    “笑個屁。幹活!”

    眾人轟然應諾。

    李青山一躍而下,人在半空,已抓住身後刀柄,向著大渠延展的方向,一刀斬下。

    刀罡呼嘯挺進,土石粉碎飛揚,在大地上留下一道長達百丈的深深刀痕。

    眾人拿著工具,一擁而上,開始清理土石,修築溝渠。

    李青山也沒有閑著,舒展猿臂,挖掘土石,奮力向前。

    這時候,他臉上沒了笑意,而是充滿了堅忍不拔的耐性。

    一群人熱火朝天的幹了起來,連頭頂連綿的秋雨,似也要被蒸發。

    女子也驅使白象幫著搬運土石,那白象已是妖怪,力大無窮,托著數頓土石,仍顯得無比輕鬆,根本不用旁人指揮。

    女子就倚著樹,抱著嬰兒,嗑著瓜子,看三個孩子打架,還不時的鼓勵幾句,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烏桓沿河而上,終於尋到一條大渠,如今還沒有通水。

    而隨著連綿的秋雨,河水又進一步上漲,看起來潰堤只是時間問題。

    “那魔頭與他的走狗說不定正在修渠,我若現在破開河堤,用水沖了他們……”

    但旋即打消這個念頭,他是來殺那魔頭的,那魔頭絕不會死在大水中。

    “你是來找俠王的嗎?”一個沉悶的聲音響起,一顆崢嶸如龍的頭顱從堤壩探了出來。

    烏桓嚇了一跳,才發現隔在大河與大渠之間的堤壩是一頭巨龜。

    正是李青山從普渡寺帶來的“老忍”,經過李青山的指點,它修為進步很快,身形變得越發巨大,甚至能開口吐出人言,被李青山安排在這裡當大壩。

    “這必是傳說中那魔頭的坐騎,那魔頭最喜與妖孽為伍!”

    烏桓恭恭敬敬的行禮道:“請問俠王爺在何處!”

    “就在大渠盡頭。”大龜又把頭縮了回去。

    “多謝。”

    烏桓沿渠走去,卻覺心跳的越來越厲害,幾乎喘不過氣,站在原地,仰頭望著陰霾的天空。

    “我不只是為了報我自己的仇,更是為了除魔衛道,讓天下恢復太平。現在武林盟已經開始組織大軍準備北伐,這一場大戰下來怕是要流血千里、死傷百萬,我來這裡便是為了阻止戰爭!百年之後,定還有人記得我的名字,我烏桓便是那個屠魔刺王的勇士。”

    懷著如此大義,他努力鎮定下來,決然向前。

    忽然間,視野盡頭出現一個白點,待到看清那是一頭白象,心跳不禁頓了一下:“她果然在這裡!”那是南宮世家世代傳承的靈獸,在送親的路上被一起劫走,淪落到了北境。

    再往前去,發現白象正在奮力搬運土石,白象尚且如此,她又不知受著怎樣的苦楚?

    然則心中一陣釋然,能夠死在她的面前,讓她親眼看著自己心愛的男人,犧牲了性命為她報仇雪恨,也算是不枉了吧!

    或許,或許還能帶著她全身而退!在這樣一片野地中,區區一群挖渠的苦役,只要殺了李青山,誰能攔得住我。

    他抓住懷中的殺人骨,睜大了眼睛,李青山,我來了,你在哪?

    大渠中煙土彌漫,人影憧憧,一時之間尋覓不到。

    “喂,那邊那個,你是來找我報仇的吧!”

    大渠中響起李青山的聲音。

    剎那間,所有人都停止了動作,一起向烏桓望去,每個人的眸中都亮起紅光。

    那些灰頭土臉的挖渠工人們,忽然間變成了修羅。

    烏桓渾身血液都仿佛凝固了,發現這些人竟沒有一個不是先天高手,眾志成城,殺氣沖天,摧垮一切,令他那一顆滿懷大義的復仇之心幾乎瞬間崩潰。

    才猛然間意識到,他將要面對的不是什麼魔頭,而是群魔之王啊!

    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一個動作也不敢做,就那麼呆呆的戰在那裡,戰慄在崩潰的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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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6-1-18 18:15:05
第三百章 天意弄人

    沉睡中的羅睺小明睜開雙眼,這就是他親手轉化的阿修羅,當年上萬人參加的儀式,經過十六年的衍化淘汰,如今保留下修羅之心的只剩下不足千人,絕大多數都又蛻化成了凡人,還是得到了習武的機會。

    但這已經夠讓他吃驚的了,修羅之心需要戰火磨礪,而這十幾年來沒有爆發任何戰爭,能剩下百八十個都算是好的了。

    李青山卻在十幾年前發表宣言:「與人斗不如與天鬥,人定勝天!」

    率領著這群人與各種各樣的天災搏鬥,洪水、大火、地震、大旱、蝗災,冥冥天意幾乎將所有可能出現的災害,全都施加在這一方土地上。

    這甚至比戰爭更加殘酷,在那浩蕩天威之下,縱然眾志成城也感到無比艱難,彷彿是面對著一個不可戰勝的強敵。在大多數時候只能任憑宰割,看著它留下的滿目瘡痍卻無可奈何。

    一些人戰死了,喪命於火海,消失於大水。

    許多人放棄了,選擇去結婚生子,過更加安逸的日子。

    卻有一批人堅持了下來,奮力與天相爭,化為真正的阿修羅!

    所凝結的那一顆戰心非常特別,不是尋常阿修羅那般嗜殺好戰,而是有一股改天換地的豪情,讓修羅神子也為之驚歎。

    若非在這樣一方小世界中,若非是有這樣一個人物的統帥,可以率眾與天災抗衡,根本不可能有這樣的阿修羅出現。

    很好奇這樣一群阿修羅到了修羅道中。是會得到它的讚許還是打擊呢?

    一群戰士奮力戰鬥,不再是為了獲得它的青睞,而是為了貫徹一種精神,甚至不惜與天為敵。

    但是他相信,他們會是修羅道的寵兒,因為他們是真正的戰士。

    而李青山也沒有虧待他們,修行資源全力配給,世俗的一切享樂,無論是財富還是女人,也都毫不吝嗇的饋贈。這是對他們犧牲的小小補償。

    但這對一群真正的戰士來說。只是戰鬥間隙的調劑,真正的樂趣早已不在其中。

    當然,他們每一個都是先天高手,不然也不能叫做阿修羅。這已經與內力還是真氣都沒關係了。而是血脈體魄的根本性變化。可以說,他們幾乎全是憑意志跨入了先天境界。

    面對這樣的存在,烏桓的精神怎麼可能與之對抗。沒有一瞬間精神崩潰,已經算是他的意志力比較堅定了。

    就在他感覺快要支撐不住的時候,李青山揮揮手:「你等一會兒啊,馬上就通水了!行了,都別看了,有什麼好看,趕緊幹活,別讓人家等急了。」

    星星點點的紅光黯去,所有人皆恢復原狀,繼續灰頭土臉的埋頭苦幹,恍若無事的談論說笑,似乎並不擔心即將被大水沖垮的堤壩,更別說這岸上這被嚇傻的復仇者了。

    貌似平凡而又無所畏懼,低賤卑微而又豪情滿懷。

    羅睺小明又閉上眼睛,真想率領這樣的軍隊去戰鬥啊!

    烏桓趴在地上大口的喘息著,彷彿溺水的人又回到了岸上,大汗淋漓也像是剛從水裡撈出來。他忽然不想報仇了,只想拔腿就逃,離這群人越遠越好,但是一想到她正在看著自己,便無法動彈,就像是一尊雕塑似趴在岸邊。

    「娘,那個人好奇怪啊!」一個孩子道。

    「別過去,那是你爹的仇人,當心咬你一口!不過,怎麼覺得有點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似的。」

    雨勢變得更大了,將天地染得淒迷,大河上下出現處處裂口,最大的一處裂口「恰好」指向北平城的方向。若從高空望去,大河彷彿一條躁動的龍,正扭曲身軀舒展爪牙,想要衝破堤壩束縛,吞噬城池。

    一聲長嘯響徹天地。

    遠方的大龜聽到嘯聲,伸展四肢,挪動身軀。

    轟然一聲,洪流奔湧而下,憑他的身形也只能在水中載浮載沉。

    河道中的水位迅速回落,洪水猶如萬馬奔騰,呼嘯衝過大渠,所有阿修羅都咆哮起來,充滿了喜悅之情。

    這一戰,他們贏了。

    李青山收了嘯聲,也露出欣慰的笑容。

    「王爺,拉我一把!」大龜老忍在洪水中叫道。

    「放你三天假,玩去吧!」

    「可是我……」

    李青山目送大龜被洪水沖走,轉身走到烏桓面前,「來,你跟我說說,我跟你什麼仇什麼怨?」

    「奪妻之仇,不共戴天!」烏桓猛然仰起頭,目中佈滿了血絲。

    「能不能準確點。」李青山感覺有點苦惱,當年的十大美人,哪一個沒有一大堆愛慕者。

    「你可還記得十五年前在南境,你是怎樣劫走了我即將過門的妻子,南宮世家的南宮婉兒。」烏桓一邊說著,一邊緩緩從懷中掏出殺人骨。

    「啊,你是烏、烏什麼來著!」南宮婉兒遠遠站在樹葉避雨,聽到自己的名字,忙趕過來,上下打量著烏桓:「真的是你,你變化好大,我差點沒認出你來!」

    烏桓低下頭,她還美麗一如當年,自己卻已變了模樣,待到看到那三個孩子,像是被砍了三刀,仇恨頓時壓過了恐懼,握緊了殺人骨。

    「確實算是奪妻之恨,不過這也不能全怪我啊!我當時問了她願不願意跟我走,她同意了啊!」李青山兩手一攤,毫無承擔責任的覺悟。

    「這不可能!」烏桓目眥欲裂,憤怒咆哮。

    南宮婉兒怒道:「你胡說!」

    烏桓還沒來得及感到一絲欣慰,南宮婉兒就道:「你當時明明說的是『跟我走吧!』」

    「我就是隨口一說,現在後悔的不得了。」李青山搖了搖頭。

    「你明明就是奔著我來的!」南宮婉兒眼圈一紅:「李青山,你個沒良心的,我給你生了一個又一個,你居然這麼對我!」

    卻忘不了十五年前,那個幽深的密林中,陽光碎散一地,他彷彿神祇從天而降,站在送親的白象上,金髮飛揚如烈風,金眸閃耀如明星,向她伸出手來:「跟我走吧!」

    於是她毫不猶豫的抓住了那隻手。

    「給我憋回去!」

    李青山喝道,還記得當年帶她回北境,在半路上就被她氣得火冒三丈,把她從大象上拽下來,狠狠教訓了一頓。

    不是他不知道憐香惜玉,而是她太欠抽了,是十大美人中最為刁蠻任性的一個,性格簡直差勁到了極點,要星星不能給月亮,一哭二鬧三上吊更是家常便飯,當自己是俠王夫人,從來不給別人好臉色,牙尖嘴利起來更是又惡又毒,真是廢了他好大心力教她做人。

    其他人都各有各的事兒忙,就她整天不務正業,騎著個破大象跟著他,這還是被教了這麼多年做人之後的結果,當然,那三個孩子也算是結果之一。

    以前簡直是三天一大打,一天一小踢,有了孩子才好一些。

    現在她到哪帶著孩子,就是當護身符來用,又有點固態萌生的意思。

    「李青山,你不是人!」

    「誰是人你跟誰走,這邊就來了一位,還是你當年的老相好,再好不過了!」

    阿修羅們都笑望著,就連三個猴孩子都笑嘻嘻,顯然是見慣了。

    烏桓呆在原地,喃喃道:「婉兒,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

    「喂,烏桓,你別亂叫,我們是可什麼都沒有。我們又沒見過幾面,你好莫名其妙啊!」

    烏桓歇斯底里的叫道:「我們是許下婚約、明媒正娶的夫妻,怎麼會什麼都沒有?!」

    南宮婉兒一臉不屑:「要不是我爹想收服七十二洞那群蠻夷,我會嫁到那種破地方?你也不撒泡尿照照,看自己哪裡配得上本大小姐,再說你當年就醜的不行……」

    李青山右手扶額,忍無可忍:「你行了你,人家為了不惜一死來報仇,你就不能有點人性?」

    「啊,你還幫他說話?!要是每個願意為本小姐死的男人我都跟他睡一覺,再過十年也輪不上你個烏龜王八!」南宮婉兒恰著腰,臉上紅光滿面,感覺好久沒這麼痛快過了。

    李青山青筋暴露,咬牙切齒,南宮婉兒,今天晚上你給我等著!

    南宮婉兒回瞪,誰怕誰,反正你也不能把我殺了!

    烏桓臉色死灰,感覺心中有什麼東西破碎了。

    李青山道:「時候不早了,要出手就來吧!但你真的有這麼愛她,有這麼恨我,還是被這賊老天給捉弄了呢?」

    夜幕垂落下來,烏桓聽著滾滾波濤聲,緩緩舉起手中的殺人骨。

    而此時李青山已率眾返回北平城,正在深深的俠王府中用力教南宮小姐「做人」,任憑她呻吟哀求也絕不留情。

    烏桓調轉殺人骨,對準自己的眉心,閉上眼睛,發動積攢十四年的怨毒詛咒。

    片刻之後,他睜開雙眼,發現自己毫髮無損。

    殺人骨縱然能夠殺人於無形,絕世高手也難抵擋,但對於本人卻是偏偏無效的。這一點從來沒有人知道,因為從來沒有人會用這種方式自殺。

    天意弄人!

    第二天清晨,村莊升起道道炊煙,女人起來做飯,見一個人倒在門前,不禁嚇了一跳,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去:「客官?」

    而與此同時,一封戰書傳揚天下,武林盟主張雲天約戰俠王李青山,決戰於玄武之野,決定天下歸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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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一章 百萬大軍

    西風烈烈,黃沙漫天,紅日無光。

    玄武城外,營寨連綿數百里,兵卒進進出出,猶如蟻山中的螻蟻。

    張雲天站在城頭,手按雉堞,眼眸似透過漫天黃沙,看清了一切,頭也不回的道:

    「已經聚集了多少兵卒?」

    「稟報盟主,十五萬。」玄虛觀主道。

    「不夠,在決戰來臨前,這城外要有百萬雄師。」

    「許多人都不願意與俠王作戰,糧草也難以供給。」

    「讓各家各派想辦法,許以重利也好,抓壯丁也好,百萬大軍少一個也不行,糧草也要自帶,只要能撐過『大雪』那一天就行。」

    大雪:大者,盛也,至此而雪盛也!

    十二月初七,決戰之日。

    「可是魔王若不應戰,這百萬大軍可就毫無用處。」

    玄虛觀主滿臉擔憂,只要李青山稍稍推後幾天,這百萬大軍立刻就會因糧草不足而崩潰,甚至反噬玄武城。

    「他會來的,而且既不會早,也不會晚!」

    張雲天遙望北方,為了這一天,他準備了足足十六年。

    「玄虛觀自然會全力支持盟主,但如果各家各派的家主掌『門』有異議呢?」

    「威『逼』利『誘』,怎樣都行,實在不行,就殺!」

    張雲天聲音平淡,彷彿說的不是江湖群豪,而是一群螻蟻。

    這十六年來。他感到冥冥天意加諸於身,行事無所不順,更掌握了前所未有的力量。早已不再是當初那個張雲天,相信縱然是第一代盟主龍破天站在自己面前,也一樣可以隨意擊殺。

    玄虛觀主心中一寒,望著他的背影,似曾相識。

    「觀主不必擔心,我不會變成第二個魔王,在完成天命之後我便會渡劫飛昇。」

    張雲天仰望昏黃的穹空。他的飛昇天劫將不會遇到任何艱險,那將是蒼天給他的獎賞。

    「我這就下去籌備。」

    「我們相識多年。但是軍法無情,小心!」

    張雲天的語氣中不含殺氣,但意味卻很明白,犯我軍法者。斬!

    玄虛觀主眼中閃過一抹怒意,深深低下頭來:「是!」

    當年一場重傷,令他變得『陰』沉了許多,飛身下了城樓,回眸望向那淹沒在風沙中的身影,回想起數年前,有一夥馬賊從西境席捲而來侵襲中境,得益於這些年的武功秘籍的擴散,這些馬賊全都是武者。頭領更是先天七重的高手。

    而張雲天隻身應戰,一招擊出,龍『吟』陣陣。飛沙走石,滅殺了全部馬賊,也震懾了整個武林盟。

    這種力量縱然是先天十重的絕世高手也不可能擁有,天下間除卻李青山之外,還有人是他的對手嗎?

    想到這裡,他『摸』了『摸』臉上的傷疤。那是雷霆烙下的痕跡,縱然傷勢早已恢復。但傷疤卻無法消除,更抹殺了他渡劫飛昇的全部可能,仇恨猶如烈火熊熊:

    「李青山,你的死期到了!」

    十日之後,四家滅『門』,六『門』滅派,皆因抗拒或懈怠張雲天的召集令。

    群雄震懾,明白了他的決心,西境、南境、東境,一隊隊兵卒啟程前往中境。

    北境也似被火星引燃的油鍋,熾烈如火,人人求戰,願隨俠王爺掃滅武林盟,生擒張雲天。

    因這一紙戰書,整個天下都被攪動起來,龍蛇起陸。

    「王爺,您一聲令下,我願為先鋒。」

    「區區一個武林盟,哪用什麼先鋒,王爺一刀下去不久了結了。」

    會議室一片喧鬧,而唯有先天六重以上的高手,才有資格坐在這裡,其他人則只能站在後面旁聽,足足彙集了數百人,有一大半都是年輕的面孔。這還是許多先天高手身負重任,不能夠來此開會。而修羅大軍則正在城中休整,只派出了數人來參加這次會議。

    不知不覺間,天下會已經有了豪華至極的陣容,超乎任何人的想像,也讓所有人都認為可以碾壓天下一切對手。早些年就有人提議統一天下了,而唯一堅定的反戰派伏苦和尚,也在不久前圓寂,會議室中再沒有異見,眾志成城。

    在他們看來,張雲天簡直是在自尋死路,也剛好趁此機會,讓天下會成為真正的天下會!

    「是個陷阱!」

    顧雁影肯定的道,會議室中頓時靜了下來,鴉雀無聲,沒有人敢懷疑她的智慧,正如沒有人敢懷疑俠王的力量,他們兩個加起來,簡直就是無所不知與無所不能的象徵。

    而他們的主意,從來只有對方能夠反對。於是所有人都望向長桌的另一端,李青山懶洋洋橫躺在椅上,末路狂『花』刀豎在一旁,隨口問道:「什麼陷阱?」

    「有確切消息證明,張雲天已經執掌了初代武林盟主的神龍『玉』璽。」

    「神龍『玉』璽,那是什麼東西?」

    「彙集人心之物,天下大權的象徵。」

    顧雁影也取出一方璽印,上面雕刻的同樣是一條『玉』龍,這並非偶然,建國立邦,匯聚民心,國主便能得萬民信願,為人間之神,這種力量也被稱為「龍氣」。

    九州的中心是龍州,九鼎的核心是龍州鼎。

    不過九鼎乃是強大修行者的造物,煉化了無數山水神印,融合了天地法則,自然不是區區神龍『玉』璽所能相提並論,但依舊是一方世界的頂尖力量。

    這些年來,她『交』出了修羅大軍,便是轉而借助了這股力量。

    而武林盟作為有史以來,第一個一統天下的大組織,又維持了數百年,縱然還不能稱之為國家,神龍『玉』璽也有著先入為主的名分,只不過在初代盟主龍破天飛昇之後,也就只剩下名分,不再具備任何的力量。

    直到張雲天重新成為大盟主,又經過這些年的發展,武林盟越發像是一國,還有冥冥天意的眷顧,神龍『玉』璽必然彙集了極強的力量。

    「拿到這枚神龍『玉』璽的話,便能夠與天意抗衡了吧!」

    「不錯,人定勝天!或許還有機會取而代之呢!」

    「所以這些年來,你都是故意的吧!」

    李青山笑道,這些年來一條條律法的制定,一座座堂口的設置,天下會簡直是在教武林盟怎麼建國。

    「有人幫我們奠基,何樂而不為?」

    「所以這還不算是陷阱。」

    「張雲天眼下正在召集大軍了,怕是想來一個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縱然兵家軍氣是不傳之秘,但本身並不是什麼高深奧妙的東西,學一個粗劣的版本並不成什麼問題。但只要人數夠多,也不可小覷。

    李青山坐正身子:「終於有點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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