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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青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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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燭] 揀寶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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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1
發表於 2013-10-9 19:11:26 |只看該作者
第320章 鴿血紅

    金先生的箱子,肯定不僅是前面幾件東西而已。畢竟賭場方面的人,可不會考慮東西的文化價值,而是從最實際的經濟價值衡量,估算全部東西的整體總額。

    要知道最後一輪賭注,數值非常的巨大,在三千萬以上。而在當時,金先生的手頭上只有一千來萬籌碼。也就是說,箱裡的東西至少能值兩千萬。不然的話,金先生是沒有資格參與最後的梭哈。

    不過,王觀連續看了幾件東西,最貴的也是一百萬左右,與兩千萬相比,還差了好遠。所以說,箱中還有更加珍貴的物品才對。

    這個時候,王觀發現箱中有一個雞蛋一樣橢圓的盒,立即覺得珍貴的東西就在裡面。當下把小盒拿了出來,一是好奇,二是轉移俞飛白的注意力。

    帶著幾分期待的心理,王觀把小盒打開了。

    一瞬間,一抹鮮紅透亮的光芒,就在盒之中閃耀了出來。王觀低頭一看,只見盒之中安放了一枚深紅顏色,十分鮮豔奪目的東西。

    「紅寶石。」

    俞飛白看了過來,頓時驚嘆道:「鴿血紅。」

    「什麼鴿血紅?」

    王觀一怔,隨之才反應過來,鴿血紅是紅寶石之中非常珍貴的類別。畢竟大部分紅寶石顏色都是呈淡紅色,並且有粉紅的感覺。只有顏色深沉,帶著濃郁色彩,達到鮮血凝結程度的寶石,才有資格被稱為鴿血紅。

    「讓我看看是不是真的。」俞飛白有點兒急切。把紅寶石拿了起來,對著燈光打量。

    紅寶石顏色豔麗,在光源照耀下,會反射出絢麗多姿的六射星光,讓人感覺比鑽石閃耀的光芒還要璀璨迷人。

    不過,王觀在旁邊留意到,這枚紅寶石不算非常純淨透明。只見內部似乎還有一些絮狀的物體存在。然而就是這些絮狀的物品,使得紅寶石有一種特殊的美感。

    就在這時,俞飛白忽然叫道:「姜毅大哥。幫忙關燈!」

    王觀一怔,不明白俞飛白想做什麼,但是旁邊的姜毅卻一聲不響的把燈給關了。與此同時。俞飛白不知道在哪裡摸出了一支小巧的強光手電筒,然後對著手中的紅寶石一照。

    剎那間,王觀立即發現,在黑暗的環境之中,房間似乎多了一團火焰。等他定神看清楚,才發現這團火焰居然是俞飛白手上升騰浮現的。

    火焰的源頭,就是紅寶石,確切的說,就是紅寶石內部的絮狀物品。只見在強烈亮光的照射下,絮狀的物體彷彿燃燒了起來。漫延在整個寶石中,就像火焰。至於包裹絮狀物體的晶體,就像是火焰中閃爍的點點火光。通過光芒的折射,把火焰襯托得更加絢爛。

    「沒錯,真是頂級的鴿血紅寶石。」

    仔細端詳許多。俞飛白確認無疑,有幾分驚嘆道:「要知道不是什麼紅寶石都能夠稱為鴿血紅的,這對於紅寶石的顏色、淨度、色調、色飽和度都有近乎苛刻的規定。所以目前市場上的鴿血紅寶石,每克拉都在兩三萬以上。注意,我說的可是美元。」

    俞飛白把手中的紅寶石掂量了下,再次驚嘆起來:「這個紅寶石最少也有六七克拉吧。而且無論是透明度、顏色、淨度、切工都是最上乘的,價值自然不用多說,肯定在一兩千萬之間。嗯,這時我說的就是本國貨幣了。」

    不過,王觀也有點兒存疑,不解問道:「你不是說,一克拉兩三萬美元麼,就算是二十萬RMB吧。那麼六七克拉就是一兩百萬而已,怎麼突破千萬了?」

    「這個有什麼奇怪的,紅寶石出產稀少,晶粒細小。單個晶粒平均重量大都小於一克拉,超過兩克拉的很少,大於五克拉的極為稀罕。」

    俞飛白隨口道:「不僅是中國,整個世界都是這樣,物以稀為貴。就好像是珍珠,向來有七分珠,八分寶的說法,紅寶石自然也不例外。其中最名貴的鴿血紅和玫瑰紅寶石,自然要比鑽石還昂貴。」

    王觀恍然大悟,忽然想起一事,立即拿出金先生的名片出來觀看,發現他居然是韓國某家大型珠寶公司的理事。一時之間,王觀完全明白了,難怪這傢伙剛才一臉痛不欲生的模樣,敢情和萬老闆一樣,也是挪用公款來賭啊。

    當然,知道歸知道,王觀可不是聖人,不可能無償的把東西還給他。除非那個金先生真的打算花錢把紅寶石贖回去,出於人道主義,他還可以考慮點頭同意。

    「別的不說,單單是這枚鴿血紅,就賺死你了。」俞飛白嘖嘖說道:「對了,那個姓萬的傢伙現在怎麼樣了?」

    「不清楚。」王觀搖頭道:「我離開的時候,還在那裡抱頭痛哭呢。」

    「那他跳樓了沒有?」俞飛白欣喜問道。

    「估計不會。」王觀搖頭道:「看他的樣,顯然是沒少來賭,必然輸了很多。要跳樓的話早就跳了,也不會等到現在。」

    「這倒也是。」俞飛白有些遺憾:「可惜了……」

    王觀有些無語,這傢伙純粹是看熱鬧不怕事大,巴不得萬老闆跳樓。不過話又說回來,類似那樣的人,每死一個都是對社會的貢獻。

    搖了搖頭,王觀有些疲乏道:「累了,先休息吧,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

    「好……」

    俞飛白點頭,洗了個澡,就回房睡覺了。在進入夢鄉之前,他迷迷糊糊的感覺,似乎還有件事情沒問。但是酒意再次上湧,讓他不由自主的沉睡過去。

    與此同時,王觀也洗了澡躺在床上,手裡拿著七孔玉掛飾,很想立即把玉掛飾上的彩絲中國結剝開。但是出於謹慎的心理,他忍耐下來了。

    「先等等,出了澳門再說。」王觀告誡自己,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說不定明天蔡少就拿錢來,要買回這個東西呢。

    不過,王觀也決定了,到時候就算撕破臉皮,也不會賣給他。

    前兩天俞飛白說,王觀就是饕餮,好東西落在他手裡,就不會再吐出來了。看起來好像是在開玩笑,實際上也是說對了。

    「這東西落到那個蔡少手裡,純粹是明珠暗投,在我手中才會重新綻放光彩。」雖然說,王觀這個想法有強烈的利己成分,不過在某種程度上也算是事實。

    「反正東西是我買下來的,現在不願意賣出去,沒人能夠強迫我……」帶著這樣的念頭,王觀也慢慢的睡著了。

    一夜無話,第二天早上,王觀很自然的醒來,看了眼時間,發現已經十點多了。但是想到身在澳門,需要入鄉隨俗,他也不著急,反而賴在床上繼續躺到十點半左右,這才慢騰騰的起床、洗漱。

    出了房門,王觀看到姜毅,打了個招呼,隨便問一聲。果不其然,俞飛白還在房裡睡覺。反正沒事,王觀也沒有去叫喚的意思,而是叫服務員送來早餐,讓自己填飽肚。

    就在這時,姜毅忽然開口道:「吃完之後,收拾一下行李,一會兒我們要走了。」

    「嗯?」

    王觀一怔,眨了眨眼,把香噴噴的葡式蛋塔嚥下去,再喝了口濃香無公害的豆奶之後,才不解問道:「去哪?」

    「吉隆坡。」姜毅簡略道:「中午會有人過來接我們。」

    「哦……」

    王觀點了點頭,不再多問了。適時,俞飛白的房門開了,只見他頂著亂蓬蓬的頭發出來,有些點迷糊道:「誰要來接我們?」

    「陳家的人。」姜毅回答道。

    「什麼?」俞飛白一下就清醒了,驚詫道:「不是吧,我還沒通知他們……呃,得,又是老頭在搞鬼。」

    明白過來,俞飛白哀嘆道:「命苦啊,想多玩兩天都不行。」

    「辦正事要緊。」王觀在旁邊勸說道:「等到辦好了事情,你想怎麼玩都行。」

    「只能這樣想了。」

    俞飛白無奈搖頭,然後去洗漱,吃早餐。與此同時,陳少楓也在外面進來了,只見他瞳孔暗淡,眼袋微微腫起來,顯然昨晚又放縱了一夜。

    一進門,陳少楓就開口道:「白少,我剛才接到電話……」

    「知道了。」俞飛白搖頭道:「本來想多玩兩天,看來是沒機會了。」

    陳少楓安慰道:「沒事,到了吉隆坡,一樣可以玩。」

    「只能這樣想了。」俞飛白嘆氣道,一臉的頹然。

    王觀見怪不怪,反正也知道以俞飛白的性格,比較情緒化,估計沒過多久就振奮起來。之後的事情不用多說,大家吃了早餐再收拾行李。過了半個小時之後,陳少楓又接了個電話,立即帶著他們來到碼頭。

    這個時候,一駕大型豪華遊艇就停泊在海港岸邊。遊艇上,一個中年人看見他們來了,立即招手叫道:「少楓!」

    「聰叔!」陳少楓大聲回應起來,然後轉頭解釋道:「那是我族叔陳聰,平時管理家族的航運生意,算是個經驗豐富的航海家。」

    當然,陳少楓還有一層意思沒說,但是大家都明白。俞飛白昨天才叫嚷著要坐船過去,陳家今天就派了一個管航運生意的人來接他,可見對他的重視程度。

    不久之後,一行人登上了遊艇,陳聰遠遠的迎了過來,笑容可掬道:「想必這位就是白少了吧,幸會幸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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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2
發表於 2013-10-9 19:12:09 |只看該作者
第321章 未免讓人心寒

    可能是見過俞飛白的相片,陳聰一眼就把他認了出來,熱情洋溢的伸手恭迎。

    「聰叔好,打擾你了。」俞飛白客氣道,也熱情回應。他知道在這種場合,自己代表了俞家,自然不能給俞家丟臉。

    一時之間,兩人笑容滿面,不斷的重複著一些沒營養,卻不得不說的客套話。

    半響之後,感覺火候差不多了,俞飛白笑眯眯道:「聰叔,我還是第一次坐遊艇,能不能帶我們參觀一下。」

    「沒問題。」陳聰一口答應下來,而且更不相信俞飛白第一次坐遊艇。不過,參觀遊艇的過程就是彼此接觸瞭解的過度,他當然不會拒絕。

    隨後,在陳聰的帶領下,幾個人隨意在遊艇上觀看起來。

    看了一會,王觀也有些驚嘆遊艇的奢華。艙內各種現代化的通訊和導航等系統就不用多說了,主要是臥室和客廳的空間,隨處可見高級地毯、高檔家具、現代化的電氣設備、古董、字畫、特殊的燈光設計等設施,從裡到外襯托著遊艇的豪華氣氛。

    不過,最讓王觀感到新奇的卻是遊艇最上層的露天望台。站在最高遠,眺望廣闊無比的海面,確實讓人一陣心曠神怡。

    走了一圈下來,陳聰微笑道:「白少,時間差不多了,是不是該起航了?」

    「行,走吧。」俞飛白連忙點頭,一臉的興奮之色,想到可以觀賞深海的景觀。早把剛才的沮喪置之腦後了。

    「聰叔,那我……」

    這個時候,陳少楓有些猶豫、期盼。

    「你當然是一塊去了。」俞飛白笑著說道:「不是說好了麼,到了吉隆坡之後,你要帶我四處參觀遊玩的。」

    陳聰稍微沉吟,就展顏笑道:「既然白少這樣說了,那就一起回去吧。」

    說到這裡。陳聰看了陳少楓一眼,意味深長道:「我去辦理出航手續,你在這裡好好的招呼白少……」

    陳少楓急忙點頭。等到陳聰走了,有幾分感激道:「白少,謝謝了。」

    實際上。陳少楓在澳門花天酒地,日夜笙歌,並不是他自甘墮落,而是在麻痺自己罷了。其實在澳門,算是陳家對他的一种放逐,對他賭博輸掉一千萬美元的懲罰。現在有俞飛白一句話,可以讓他回到家族之中,儘管未必就會得到諒解,至少是一個機會。

    對此,陳少楓自然是感激涕零。激動的心情都沒有辦法形容了。

    「我只能幫你這一次。」俞飛白難得正經一回,認真說道:「至於管不管用,我也說不準,一切靠你自己了。」

    「我明白。」陳少楓表情有幾分堅毅,輕聲道:「無論怎麼樣。我也要抓住最後的機會。我真的不願意,下半輩子繼續這樣混吃等死。」

    大家族的情況,或許未必就像影視劇中演繹的那樣殘酷無情,但是也未必見得就會溫情脈脈。畢竟藝術高於生活,卻也來源於生活。有能力的子弟,肯定會得到家族的大力扶持。沒有能力的人,就乖乖當個紈褲子弟好了。

    如果你老老實實,不惹是生非,那麼家族就當是養豬一樣,讓你不愁吃喝的直到終老。要是嫡系血脈的子弟,甚至可以享受到常人羨慕嫉妒的奢侈生活。

    當然,紈褲子弟在某種程度上,就意味著是可以放棄的人。如果哪天你的存在,可能會給家族帶來了什麼隱患之類的,隨時會被拋出來擋災。這個就是所謂的有得必有失吧。

    不過,其中的酸甜苦辣,估計只有當事人自己明白,反正王觀肯定是沒有特別感觸。

    「嘟……」

    就在這時,遊艇中響起了一陣急促的電音,似乎是準備出航的信號。

    「動了,動了。」

    發現遊艇開始微晃起來,俞飛白有些興奮,特意跑到甲板上觀看起來。只見遊艇慢慢的駛出了港灣,漸漸遠離了碼頭,在無邊無際的大海穿梭直刺。

    此時,王觀站在甲板上迎風而立,心情也格外舒暢。眺望四周,只見海闊天空。遊艇如梭前進,不時在海水中留下明顯的痕跡。天空之上,不時有海鳥在浮掠,不留下絲毫痕跡。一切的一切,無法用語言形容,反正絕對不是在陸地上能夠觀看得到的情形。

    然而,與許許多多的事物一樣,新鮮感過去之後,就變得無味起來。

    大半個小時過去了,本來興致勃勃在望台上欣賞風景的俞飛白,也沒有了多少興致,懶洋洋的回到甲板上,坐在一張躺椅上,和旁邊的王觀閒聊起來。

    這個時候,王觀穿著短袖衣衫,也倚靠在一張長椅上,旁邊擱著果汁糕點什麼的,完全就是在海邊沙灘休閒度假的模樣,十分的逍遙愜意。也只有在這種情況下,他才肯承認俞飛白不坐飛機改坐船的舉動,似乎也是不錯的選擇。

    對著吸管喝了口果汁之後,王觀隨口道:「這樣去吉隆坡的話,是不是先要經過新加坡?」

    「應該是吧。」俞飛白回憶道:「國界的話,肯定是先到馬來西亞,但是要去到吉隆坡,就要繞過馬六甲海峽了。」

    「那怎麼辦?」王觀遲疑道:「你的事情急不急?急的話到新加坡的時候,讓遊艇停泊放我下去,然後你們再接著走。」

    「肯定不急啊。」俞飛白無所謂道:「急的話就直接坐飛機了。老頭子匆匆叫人來接我,無非是怕我在澳門逗留久了,染上了賭習而已。」

    「真是的……」說到這裡,俞飛白忍不住抱怨起來:「做父親的,居然對自己兒子一點信心也沒有,讓人心寒。」

    「那是關心你,才這樣做。」

    王觀笑道:「不管你,索性讓你放任自流,那才真的叫心寒。」

    「切……」

    俞飛白撇了撇嘴,不願多提這事,然後說道:「到了新加坡,我陪你上去逛一逛。其實我覺得吧,你這趟行程肯定不會有什麼收穫。」

    「這要分什麼事情了。」王觀笑著說道:「朱大先生的事情或許沒有什麼線索,但是古玩什麼的,我的收穫可比你多。」

    「嗨,怎麼把這茬忘了。」俞飛白懊悔道:「我還想著在今天,繼續去那條街淘寶,看看能不能揀個漏什麼的,誰知道計劃不如變化快啊。」

    「新加坡一樣有古玩店。」王觀建議道:「你可以去那裡碰運氣。」

    「碰運氣,碰什麼運氣?」

    就在這時,陳聰安排好遊艇的事務了,笑容可掬的走了過來。

    「聰叔,到新加坡的時候停一下吧。」俞飛白笑道:「王觀要去那裡辦點事情,而我卻打算到那裡的古玩店碰運氣,說不定能淘到寶貝。」

    「白少也喜歡古董?」陳聰有些意外。在他的感覺之中,似乎喜歡古董的,就算不是上了歲數的老人,也應該是成熟穩重的中年人。年輕人的話,大多數是喜歡絢麗新奇的東西,而不是古董這種充滿歲月滄桑的物品。

    「家人喜歡,耳濡目染之下,多少有些愛好。」俞飛白隨口道。

    「原來如此。」陳聰恍然大悟,卻記在了心裡。

    聊了兩句之後,陳聰就藉口離開了。畢竟他也明白,自己和年輕人之間肯定存在代溝,沒有共同的話題,待久了容易尷尬。

    接下來,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一直到日落時分,又欣賞到不同的景觀。日落的過程充滿了詩意,而等到天幕全部暗淡下來,又是另外的一番美景了。這讓王觀感覺,在大海之上,無論是波濤起伏,還是日起日落,包括寂寥的星空,都是十分難得的景緻。

    當然,前提是你是遊客,而不是常年在海上奔波的船員。不然的話,去問問遊艇的水手,他們肯定已經麻木了,沒覺得有什麼不同。

    夜晚很快過去,太陽又升起來了,循環往復……看到海面越來越狹,以及越來越多的零星島嶼的時候,王觀也意識到,可能快要到地方了。

    果然,在中午的時候,遊艇慢慢駛向港口,抵達了有獅城之稱的新加坡。

    對於新加坡的印象,王觀的感覺有些複雜。以前他對這裡的第一印象是華人國家,亞洲四小龍之一,是華人的驕傲,是花園城市,是人間的天堂,讓他十分神往。

    然而,最近幾年,由於這裡領導人的不友好言論,揚言要走親美的路線,堅決與中國劃清界限,甚至呼籲東南亞各國聯合美國來抑止中國的發展。

    在知道這些言論之後,王觀剎時間有種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感嘆。一直以來大家都把新加坡視為自己人,可是人家卻偏偏不領情,反而潑了一盆冷水過來,把大家的滿腔熱忱都澆滅了。

    當然,其中的孰是孰非,恩恩怨怨什麼的,非常的複雜。有歷史遺留的原因,也有交流溝通不足的問題,不過更多的恐怕也是利益因素使然了。

    其中,或許有種種的理由,又或許有些人在外面漂泊太久了,已經忘記自己的根在哪。然而別人就不提了,大家怎麼說也是同根同源的華人,連華人也**,那麼未免太讓人心寒。

    不過,不管怎麼說,上了岸之後,腳踏實地,又看到乾淨整潔的城市,王觀的心情還是不錯的。就在他仔細打量四周環境的時候,忽然看見一群人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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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3
發表於 2013-10-9 19:12:50 |只看該作者
第322章 他鄉遇故知

    此時,王觀看到海港集裝箱碼頭吊塔如臂,一派繁忙景象。隨後有一群人走來,遠遠的就招呼叫道:「陳總!」

    不用說,估計是陳家的生意合作夥伴,知道陳聰來了,所以趕過來迎接。

    果不其然,陳聰揮手回應之後,就轉頭笑道:「白少,這些是陳家在商界的朋友,要不要過去認識一下?」

    「不必了。」俞飛白搖了搖頭,委婉道:「我是過來玩的,不想應酬太多。」

    一瞬間,陳聰心領神會,儘管也不太清楚俞飛白此行的目的,但是能夠儘量保密,那麼就不要隨便洩露出去。當下,他吩咐陳少楓帶俞飛白和王觀進城市遊覽,而他則是快步向一群人迎了上去。

    「白少,想去哪,直接告訴我就行。」

    這時,陳少楓笑道:「我對這個城市不敢說多麼熟悉,但是平時也沒少來,只要不是比較偏僻的地點,絕對不會找錯的。」

    俞飛白撓了撓頭,回頭問道:「王觀,地址是什麼來著?」

    「好像是叫芳林苑。」王觀沉吟道:「聽說那棟樓都是工藝品和古玩店。」

    「芳林苑……」

    聽到這個地址,陳少楓有些茫然了,然後尷尬問道:「有具體的街道名稱嗎?」

    「切!真以為你對這裡瞭如指掌呢。」俞飛白表示鄙視,隨後揮手道:「走了,問你還不如問的士司機比較靠譜。」

    「整個城市那麼多棟大樓,我不可能每棟樓都記得一清二楚呀。」陳少楓為自己辯解。

    「反正不指望你了……」

    說話之間,幾人出了港口,正式進入繁華的都市之中。這時,陳少楓正準備招手叫車,卻讓俞飛白攔了下來。

    「怎麼了?」陳少楓怔忡道:「坐不慣的士?那我讓人送輛車來。」

    「說什麼呢,我沒有那麼嬌貴。」俞飛白擺手道:「先走走看看,見識下本地的風土人情再辦正事也不遲。」

    王觀見狀,忍不住搖頭道:「飛白。你肯定患有很嚴重的拖延症,做什麼事情都拖泥帶水的,一點兒也不乾脆。不過,你做事慢,脾性反而風風火火、好動易躁,太奇葩了。」

    「滾犢子,我這叫享受生活懂不懂。」俞飛白搖頭晃腦的感嘆道:「你們這些年輕人的生活節奏太快了,容易過勞死……」

    「一邊去。」王觀哭笑不得道:「現在流行裝嫩。不是以小賣老!」

    「這是經驗之談……」俞飛白才叨念兩句,忽然發現王觀站著不動了,有些奇怪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四處張望道:「發什麼愣,有美女?」

    「不是美女,好像看見認識的人了。」王觀眨了眨眼,不怎麼確定。

    「誰呀?」俞飛白連忙仔細打量起來,打扮清涼的妹子到是看見幾個,就是不知道哪個是王觀口中的那個認識的人。

    「不是女的。」

    明白俞飛白的小心思,王觀沒好氣道:「想去搭訕自己另外找藉口。」

    「什麼呀。以我的條件,還需要搭訕?」俞飛白不屑道。手指輕撩頭髮,忽然展顏一笑,帥氣俊逸的臉龐,加上隱約散發出來的貴氣,彷彿無形的電流,讓幾個情竇初開的小妹子心肝如小鹿亂撞,羞澀低頭。

    「不要耍帥勾搭無知少女了。」

    王觀搖了搖頭。加快了速度,試探性叫喚道:「皮大師……」

    「王觀?」就在這時,不遠處一個體型惇厚的胖子回頭一看。也感到十分意外,有些驚喜交集道:「你怎麼會在這……」

    「他鄉遇故知,真是巧啊。」

    王觀欣喜道:「我到新加坡辦點事,沒料到居然會碰上皮大師。」

    「叫大哥。」

    皮求是糾正起來,然後笑道:「有緣,真是有緣。」

    適時,俞飛白等人也走了過來,好奇的看著皮求是,在等待王觀的引見。

    沒想,皮求是十分熱情,也不等王觀的介紹,就直接逐一和他們握手,笑呵呵道:「你們是王觀朋友吧,鄙人皮求是,在津門做點小生意。你們不介意的話,就叫聲大哥。要是不高興,直接叫我匪號皮胖子就成。」

    「原來是皮大哥。」俞飛白有些恍然,笑著說道:「聽王觀提過,在江州看穿朱先生贋品的鑑定大師。」

    「那是王觀抬舉。」皮求是連忙擺手,據實笑道:「他這是給我面子,把自己的功勞往我身上推。實際上,如果不是他,我根本不清楚那東西的底細。」

    「那是皮大哥讓我,給我露臉的機會。」王觀笑道。

    「誒,都是自家人,不用往我臉上貼金。」皮求是寬慰笑道:「其實每個行業都是這樣,一代新人勝舊人。就算大哥我痴長十幾歲,眼力不如王觀兄弟,那也是正常的事情。」

    「皮大哥謙虛了……」

    「好了好了,不用再恭維我!」

    皮求是打斷王觀的話,笑眯眯問道:「還沒問呢,你們是來旅遊的?」

    「一半一半吧。」

    王觀稍微沉吟,覺得這事沒有必要隱瞞,就把前來的目的告訴皮求是了。

    「咦,竟然還有這事。」

    皮求是一怔,然後連忙問道:「是芳林苑中的鑑古堂嗎?」

    「皮大哥你怎麼知道?」王觀有些驚訝。

    「麻煩了。」適時,皮求是皺眉道:「兄弟,不是大哥打擊你。你要打聽的事情,恐怕不會那麼容易完成。」

    「為什麼?」王觀若有所思道:「那個鑑古堂很有來頭?」

    「不好說。」

    皮求是搖了搖頭,躊躇了下,才開口道:「這樣說吧,兄弟你也知道我是干這行的,自己也開了鋪子。所以我們這些東主、掌櫃之類,最忌諱客人打聽東西的來源、出處。我琢磨著就算你去問了,人家也不會理你。」

    「這倒是個問題。」王觀皺起了眉頭,才意識自己太樂觀了。本來想著去到之後打聽,最多是那個店舖的人什麼都不知道,甚至不清楚朱大先生是誰。可是現在在皮求是的提醒下,他才明白人家未必見得會理睬自己呢。

    「兄弟你也別急,而且這事也急不來。」

    見此情形,皮求是在旁邊安慰起來,然後開口道:「說起來,由於生意需要,我也沒少和新加坡的古玩商打交道。你看這樣好不好,我約幾個人出來,讓他們幫忙牽線搭橋,說不定鑑古齋的掌櫃會賣個面子。」

    「這樣會不會太麻煩大哥了。」王觀有些感激。

    「沒事。」

    皮求是笑呵呵道:「反正我這次過來,少不了也要和他們聯絡感情。不過,我也只能說試試看而已,成不成還是兩說。」

    「不管怎麼說,都要謝謝皮大哥的幫忙了。」

    能成自然最好,不成的話,王觀也沒有辦法了。畢竟新加坡對於他來說,完全是陌生的地方。人生地不熟的,本來就預計著無功而返,自然談不上多麼沮喪。

    當然,能夠爭取,還是要爭取的,所以也沒有拒絕皮求是的幫助。

    感激之餘,看見皮求是提著大包小袋的,王觀好奇問道:「皮大哥,你是才到,還是逛街購物去了?」

    「買了點禮物,去拜訪一個人,一個真正的大師。」皮求是笑道:「看模樣,你們好像是才來到新加坡吧。要不你們先到處看看遊覽參觀,回頭我再聯繫你們。」

    「皮大哥要拜訪什麼大師?」

    相對參觀城市來說,王觀對於皮求是口中的大師更加感興趣。俞飛白也是這樣,試問道:「如果皮大哥不介意,能不能也帶我們同去?」

    「你們不怕悶的話,就跟著來吧。」皮求是笑呵呵點頭,引著一行人繼續向前走去。

    走了一會,王觀感覺道路有些微微傾斜了。當然,這樣的傾斜並不明顯,不過聽皮求是解釋說,這是一座山的時候,卻讓他有些錯愕。

    半響之後,王觀才反應過來,新加坡是島國,土地面積本來就不大,山肯定不多。而且為了最大限度利用空間,一些小山丘肯定要推平了。據說,新加坡一直沒有放棄填海工程,有望在十幾年之後,增加五十平方公里的國土面積。

    當然,土地資源的稀缺,也讓新加坡致力於其他發展的方向,使得新加坡成為世界第四大國際金融中心,吸引各地商人前來進行貿易活動。

    這是一個很繁華,很富裕的一個地方。到處是鋼筋鐵骨的高樓大廈,不過沿著山坡緩緩前行,路邊卻種植了許多鮮花。只見那花兒舒展著細細長長的肢體,雪白雪白的形似蜘蛛,好像是新加坡的國花卓錦萬代蘭。

    繼續往前走,只見滿山綠樹青翠,四處是嬌豔的花開朵朵,不愧是花園城市。

    四周的景色怡人,王觀站在山勢比較高的地方回首眺望,依稀看見逶迤的海岸線,勾勒出島嶼的輪廓。海鳥追逐著巨輪,船尾濺起陣陣浪花。蔚藍色的大海,水天相連,煙波浩渺,彷彿沒有天際……

    忽然,皮求是停了下來,指著半山腰的一間樸實的寺廟,笑呵呵道:「到了,就是這裡。」

    「皮大哥,你所說的大師就是和尚?」俞飛白愣住了,與王觀面面相覷,他們一直以為皮求是所說的大師,是指鑑定大師什麼的,誰知道居然是佛門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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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9 19:13:30 |只看該作者
第323章 需要佛緣
        
     然而,仔細計較起來,貌似皮求是沒有說錯,和尚確實是大師。

    「沒錯呀,這裡住了位大師,很讓人景仰。」皮求是笑呵呵道,看他笑口常開,又挺了個大肚子的模樣,比和尚更像彌勒佛。

    適時,陳少楓開口道:「要拜佛的話,應該去雙林寺、佛牙寺,那裡的大師更多。」

    「不一樣,這不一樣。」皮求是搖頭笑道,至於有什麼不一樣,他沒有解釋,而是上前輕輕敲門了。

    這個時候,王觀仔細打量,發現這個寺廟的面積很小,好像只有三兩間房屋的大小而已。要是在內地,建了這樣小的寺廟,恐怕會讓同行嘲笑死。

    不過,考慮到這是新加坡,那麼一切就十分合情合理了。要知道別看新加坡小,但是這裡的宗教氛圍十分濃厚。什麼佛教、道教、伊斯蘭教、天主教、印度教等等宗教,都在這個地方開枝散葉,建立了許許多多的佛寺道觀教堂神廟。

    據統計,新加坡的佛寺道觀加起來已經超過兩百所了,而天主教和基督教的教堂也有兩百六十多座,再加上伊斯蘭教、印度教什麼的,可以想像這是一個很龐大的數字了。

    國土面積本來不大,又建立諸多的宗教建築,怎麼辦?毫無疑問,只有在建築面積以及建築空間上採取措施了。如果哪天,你到了新加坡,發現這裡的佛寺教堂好像百貨大樓一樣分層佈置的,一定不要覺得奇怪,大家都是被逼無奈。

    而且,有實力的才能搞多層建築。沒實力的,就比如說眼前的佛寺,就是一層,外觀十分樸實,甚至能用簡陋來形容了。

    所以王觀才覺得,這樣的佛寺如果是在內地,絕對會給同行丟臉。

    「吱呀……」

    就在王觀浮想聯翩的時候。佛寺大門開了,走出來一個十來歲的小沙彌。

    「皮大叔。」

    小沙彌不算是和尚,看見皮求是來了,不叫施主,直接用從俗家的稱呼。而且表情有些喜上眉梢,好像十分高興。

    「你師父在吧。」這時,皮求是笑容可掬,把手裡的大包小袋遞了過去。然後笑眯眯道:「來,過年補個壓歲錢。」說話之間,皮求是摸出了一個紅包,塞到了小沙彌的口袋裡。

    「謝謝皮大叔,師父在裡面等你呢。」小沙彌笑得更加開心了,一邊提著大包小袋,一邊引見眾人進去。

    走到裡面,王觀發現這個佛寺雖小,但是五臟俱全。正堂是一個如來坐像。左右兩邊是觀音、羅漢,另外供桌、蒲團、經筒、木魚等等法器,一律不缺。不算大的一間屋子。佈置了許多東西,卻不顯得雜亂,反而井然有序,充滿了莊嚴肅穆氣氛。

    不過,讓王觀驚訝的是,這些佛像沒有描金貼銀,只是單純的塗了一層薄漆而已,卻更加突顯了佛像的雕工精湛,非同一般。從佛像的五官以及手指的細節情況。就可以看得出來,雕刻這些東西的人,絕對是一位技術高超的大師。

    雕刻的線條流暢,面部的表情豐富,尤其是眼睛和稍微翹起的手指。就營造出一股佛陀憫視眾生,立志普度天下的大慈悲、大胸懷……

    在幾人觀看佛堂的時候,皮求是駕輕就熟的在旁邊的供台上抽了幾炷香出來,慢慢點燃之後,一人分了一炷。然後笑道:「俗話說,逢山拜廟,遇寺參佛。不管有用沒用,大家求個心安吧。」

    說話之間,皮求是恭恭敬敬的拜了幾拜,然後把香插進了台前的香爐中。王觀有樣學樣,不過在插香的時候,習慣性的打量香爐。

    看了幾眼,王觀發現這個三足香爐質地非常純淨,器體表面光澤潤滑,呈淡黃的顏色,就好像是佛經的用紙,非常的精緻美觀。

    俞飛白順手摸了一下,沉吟道:「好像有些年頭了。」

    「得了,你們兩個別琢磨了。」

    皮求是在旁邊笑呵呵道:「那是民國時期的仿宣德爐,可惜這裡的主人太吝嗇,寧願拿來當香爐,也不願意讓給我。」

    「阿彌陀佛,皮施主又在打香爐的主意了。」

    就在這時,一個中年和尚走了出來,身上披著樸素的袈裟,腳下是一雙布鞋,脖頸掛了一串佛珠,十分簡單的裝束,怎麼看都像是一個平凡普通的和尚。

    「皮施主,貧僧說過好多次了。不是貧僧不重視香爐,而是香爐的功能,本來就是為了裝香所有。把它放在這裡供養佛祖,那是對它最大的肯定,也是最好的歸宿。」

    適時,中年和尚雙手合十,微笑道:「幾位施主,貧僧有禮了。」

    「大師怎麼稱呼?」俞飛白好奇問道。

    中年和尚微微一笑,謙和道:「貧僧法號半山!」

    「半山?」俞飛白眨了眨眼睛,開玩笑道:「為什麼不是一山?」

    「一山太高,半山恰好。」

    中年和尚也不介懷,笑容依舊道:「半山就是半山,沒有在山峰之上疾呼『不畏浮云遮望眼,只緣身在最高層』慷慨激昂,也沒有在山腳低下泣訴『大道如青天,我獨得不出』的悲苦鬱積。居於半山,我心安然。」

    很有禪意的一番話,讓人聽了頗有幾分觸動。反正在大家看來,這個半山和尚,確實有幾分得德高僧的風範了。

    「大師,你的佛理高深,我們是受教了。」

    與此同時,皮求是笑呵呵道:「不過,佛拜了,香也奉上了,是不是還要給香油錢,你才肯帶我們到裡邊稍坐送上一杯茶呀?」

    「阿彌陀佛,是貧僧疏忽了。」半山和尚笑了起來,連忙伸手引請。

    隨即,在半山和尚的帶領下,一行人穿過了佛堂,走到了裡面的一間精緻的房屋之前。這個房屋是純木質的結構,完全是唐代的復古風格。

    當然,用現在的話來說,就是所謂的日式建築。不過,房屋的佈置卻完全是中式的裝潢,四周雪白的牆壁上,懸掛了幾個書法條幅。

    「靜」、「忍」、「禪」……等等,充滿佛家意味的書法,筆法內斂深沉,頗見功力。仔細打量,還可以看到書法落款的地方,有半山和尚的印章,顯然是他親筆手書。

    在這個浮躁的年代,能唸經的和尚應該不少,但是能夠詮釋佛理學說,甚至懂得書法的和尚,應該不多了吧。而且,這樣的和尚居然沒有待在金碧輝煌的大佛寺之內,反而窩在這個小廟裡,更加難能可貴了。

    這個時候,小沙彌來了,托著沏茶的器具過來,然後熟練的燒水、清理茶具。

    大家坐在竹籐編織的蒲團上,看見小沙彌一套行云流水,沒有絲毫煙絲氣息的動作,也感覺到十分的舒服。

    不久之後,茶好了,小沙彌給每人倒了一杯,就退出門外,到佛堂誦經去了。清黃色的茶水,應該不是什麼名貴品種。而且品味起來,似乎還有點兒淡淡的苦澀。但是在這種環境下,微微的苦澀卻彷彿一種禪意,讓人回味無窮。

    喝了口茶之後,皮求是搖頭道:「大師啊,有時候我真懷疑你是不是故意的。要知道我每年都拿了不少好茶給你,但是我來了,你卻總是拿這種苦茶招待我,而我卻偏偏覺得這茶滋味不錯,這算不算是自虐?」

    「呵呵,皮施主開悟了。」半山和尚爽朗笑道:「真是可喜可賀啊。」

    「少來,我知道原因。平時大魚大肉吃膩了,偶爾來點粗茶淡飯,也覺得開胃。但是天天粗茶淡飯,就該懷念大魚大肉的日子了。」皮求是滿不在乎擺手,然後笑道:「除非你答應那件事情,才是可喜可賀。」

    「皮施主知其因果,明心見性,自然該賀。」半山和尚笑了笑,表情不變道:「可惜,皮施主沒有佛緣,何必苦苦糾纏。」

    「半山大師,我一直弄不明白,你說的佛緣是什麼。」皮求是苦笑道:「能不能具體一點,別讓我猜下去了。」

    「阿彌陀佛。」半山和尚有幾分歉意道:「我佛神通廣大,賜予每個人的機緣也各不相同,貧僧不能窮盡,更不知道如何表述明白。」

    「嗨,就知道是白問了。」皮求是搖頭嘆道:「算了,機緣不到,我也沒有辦法。不過我相信精誠所至金石為開,遲早有一天大師會答應我的。」

    「貧僧也在期待那一天的到來。」半山和尚真誠道。

    旁邊,王觀和俞飛白好奇得心癢癢,但是也明白兩人故意含糊其辭的談話,擺明了就是不想洩露天機,也識趣的沒有多問。

    接下來,聊了半個小時這樣,皮求是就告辭了。一番惜別之後,在半山和尚的禮送下,大家出了佛寺,慢慢的下山。

    這時,憋了好久的俞飛白,終於忍不住問了出來:「皮大哥,剛才你和半山大師在打什麼禪機?」

    「飛白,你又亂打聽了,沒事別那麼好奇,會害死貓的。」王觀搖頭道,也看向皮求是,也有些期待知道答案。人嘛,口是心非很正常。

    「呵呵,這事不好說。」

  皮求是笑道:「回頭我問問半山大師,得到了他的允許再告訴你們吧。」

    聽到這話,大家更加好奇了,但是皮求是不願意透露具體情況,他們也沒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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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4章 殺一個回馬槍

    一會兒,走到了山腳下,皮求是開口道:「對了,你們住在哪裡?」

    「我們才到,還沒定下來呢。」王觀說道,覺得實際不行,晚上回到遊艇過夜算了,這也不是難以接受的事情。只不過,遊艇隨浪漂浮不定,睡覺的時候總感覺有些不踏實。

    「既然這樣,就到我住的酒店投宿吧。」皮求是好心道:「出門在外的,住在一起比較有安全感。有什麼事情,大家可以相互照應。」

    「你們怎麼看?」王觀有心答應下來,不過還是回頭問了一聲。主要是看俞飛白的意見,他同意了,陳少楓和姜毅肯定不會反對。

    「我沒……」實際上,俞飛白已經點頭了,就在這時,姜毅走了過來,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一瞬間,俞飛白眉頭一皺,立即改口道:「王觀,恐怕不行了,我的行程有變化。本來還想陪你在新加坡多待幾天,可是現在卻不得不坐飛機去吉隆坡了。」

    王觀怔了一下,立即反應過來,連忙點頭道:「沒事,那你先走吧。」

    其實,王觀知道俞飛白要去吉隆坡辦的事情並不簡單。不然的話,以俞飛白的性格,早該告訴自己要做什麼事了,而不是一直含糊其辭。

    現在,俞飛白突然改變了行程,更讓王觀證實了自己的猜測。不過,他沒有探究其中的原因,而是乾脆揮別起來:「一路順風。」

    「好,那我就先走了。順利的話,明天我應該能夠返回。」俞飛白說道:「不然,等你把這裡的事情解決了,再到吉隆坡找我吧。」

    「嗯。」王觀微微點頭。

    就在這時,俞飛白鑽進姜毅招來的出租車中,然後回頭叫喚道:「少楓,一起走。」

    「呃……啊。馬上來。」

    陳少楓帶著幾分驚喜的神情,匆匆忙忙坐進車中。

    「有事的話,電話聯繫。」

    俞飛白揮手叫了一聲。出租車就如梭而去,轉眼消失在滾滾車流之中。

    看見車輛消失了,王觀轉身笑道:「皮大哥。本來想著人多熱鬧一點的,現在看來只有我們兩個搭伙了。」

    「兩個就兩個,總比孤獨一人唱單身情歌強吧。」皮求是風趣道:「我可不是李白,沒有他對影成三人的本事。」

    「這倒也是。」王觀含笑點頭。

    適時,皮求是隨口道:「對了,你的行李呢?」

    「在船上。」王觀說道:「先去你住的地方吧,到時候打電話讓人送來就行。」

    「咦,還是坐船來的?」皮求是有些驚訝,然後豎起大拇指道:「還是年輕人懂享受。」

    「別提了,在享受之前。先習慣暈船。」王觀嘆道,絕對不是得了便宜在賣乖,而是真實的感受。就算他身體素質不錯,沒有吐呀吐習慣,也要暈了一天。才慢慢調整過來。

    「你不是南方人嗎,居然也怕坐船?」皮求是笑道。

    「大哥,現在已經不是南船北馬的時代了。」王觀無奈道:「內地交通的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哪有坐船的機會。就算是想游泳,也沒有這個條件了。」

    「那是,就算是看著乾淨的河水。也未必敢下去玩……」皮求是深以為然。

    就這樣,兩人一邊閒聊,一邊來到了皮求是投宿的酒店。住下來之後,王觀打了個電話,陳聰立即派人把他的行李送了過來。

    把行李稍微整理一下,王觀就和皮求是坐在客廳繼續聊天。

    兩人都具有共同的愛好,自然不愁缺少話題。隨意閒談了幾句,皮求是自然而然把話題轉到古玩方面來,笑眯眯道:「兄弟,最近有沒有淘到什麼寶貝。」

    「別說,真的有。」

    王觀拍了拍腿,忽然問道:「皮大哥對金石篆刻有沒有研究?」

    「談不上研究,但是多少有些瞭解。」皮求是眼睛一亮,見獵心喜道:「兄弟你是不是淘到什麼名貴印章了?」

    「名人閒章一枚,就是不知道是真東西,還是老仿的。」王觀笑著說道,轉身回房把弘一法師的印章拿了出來,然後擱在案几上,示意皮求是鑑賞。

    「好像是青田石啊。」

    看了一眼,皮求是就得出俞飛白一樣的結論。隨之把把印章拿了起來,先是觸摸的石質,再觀察紋理,肯定自己的判斷:「沒錯,就是青田石。可惜保養不善,表層有些酥了。」

    「才到手,還沒有來得及處理。」王觀笑道:「就是基於這個微酥的表層,我才敢斷定這東西就算不是真品,也是老仿的,而不是現代加工的贋品。」

    「嗯嗯……」

    皮求是贊同點頭,然後才觀看印章側面的文字。

    「咦!」

    乍看之下,皮求是好像十分吃驚。

    「怎麼了?」王觀奇怪道:「有問題?」

    「這是弘一法師的篆刻?」皮求是急忙問道:「能夠確定嗎?」

    王觀有些莫名其妙,苦笑道:「皮大哥,我就是不確定,才向你請教的啊。」

    「對對對,是我糊塗了。」

    皮求是有些不好意思,然後仔細打量側面的文字,以及印面的篆書。良久之後,他臉上帶著幾分驚喜交集的表情,點頭道:「沒錯,你看篆字線條勻流暢,如行云流水,非常的流利自然,分明就是弘一法師用他自己發明的錐形刀篆刻出來的字跡。」

    「錐形刀?」王觀有些迷惑不解。

    「呵呵,每個篆刻高手,都有自己的用刀習慣。」皮求是慢慢解釋道:「而弘一法師也不例外,發明了一種刀尾扁尖而平齊若錐狀的刀,刻成的文字線條流利自然,有如閒云出岫,別樹一幟。那是弘一法師的獨門技術,常人很難模仿出來。」

    「也就是說,這是真品?」王觀有些高興,畢竟這年頭,除了造假的,誰會喜歡贋品。

    「有九成的把握。」皮求是笑呵呵道,其實他完全可以肯定,不過出於職業習慣,不敢說得太滿而已。

    王觀當然明白,欣然笑道:「謝謝……」

    「先別謝。」皮求是連忙擺手,忽然說道:「兄弟,大哥想和你打個商量,這件東西能不能勻給我?」

    「嗯?」王觀愣住了,有些迷惑不解。這件東西說珍貴吧,肯定十分難得,畢竟是名人雕刻的東西,必然有人喜歡。但是印章的收藏,嚴格來說,與瓷器書畫玉石類別相比,應該稱得上是偏門。除了專門玩這個的藏家,一般的玩家遇上了,就算覺得印章闔眼,也只是看看而已,很少有人主動想買的。

    現在皮求是突然說要這個東西,聯想到他剛才的驚喜表情,王觀感覺他買這東西,或許不是單純為了自己收藏。

    看出王觀的疑慮,皮求是也沒有隱瞞的意思,直言不諱道:「兄弟,還記得剛才半山大師的話嗎?」

    「大哥是說,這個就是佛緣?」王觀立即反應過來。

    「差不多,差不多,兄弟你知道半山大師是什麼人嗎?」

    皮求是暢笑起來,自問自答道:「他是弘一法師的徒孫呀,他的師父就是弘一法師的親傳弟子。由於當年時局動盪不安,乾脆南渡來到新加坡宏揚佛法,一直到終老圓寂。」

    「不管怎麼說,半山大師終歸是弘一法師的一脈。前兩年還特意帶著他師父的遺物前去祭拜弘一法師呢,算是認祖歸宗了。」這個時候,皮求是喜上眉梢道:「如果我帶著這枚印章過去,半山大師該不會再說我沒有佛緣了吧。」

    說到這裡,皮求是鄭重其事道:「兄弟,這東西對我很重要,請一定要讓給我。」

    「你等等……」

    王觀想了想,又返回房間拿了一件東西出來,笑著說道:「一個印章可能不保險,再加上這個牙角佛雕,應該夠佛緣了吧。」

    皮求是一看,又是一陣驚喜,感激連連道:「兄弟,別的就不多說了,回頭你什麼時候到了津門,我開車兜你進京吃滿漢全席。」

    「那我可記下來了。」王觀輕笑道:「到時候你可千萬別不認賬就行。」

    「認賬,絕對認賬。」皮求是大笑道:「賴賬的話,你大可刮了我一身肉去做菜。」

    「這可不行,太油膩的東西我吃不消。」王觀笑道,一臉驚恐萬狀的模樣。

    笑聲之中,皮求是也很夠意思,直接開了一張百萬金額的支票遞了過去。儘管王觀不太瞭解兩件東西的行情,但是也知道一百萬肯定是綽綽有餘了。

    不過,王觀也沒有推託,直接接了下來。畢竟交情和生意不能混為一談,再說了兩人的交情也沒到無償贈送的地步。

    與此同時,皮求是小心放好印章,再看著牙角佛雕看了眼,點頭道:「不錯的東西,雕工繁瑣複雜,非常的精緻。半山大師看見了,肯定非常喜歡。說不定見獵心喜,自己也跟著仿刻一個呢。」

    「半山大師也懂雕刻?」王觀感覺有些意外。

    「不僅懂,而且技術非同一般。」皮求是笑著說道:「剛才你不是看見了嗎,佛堂裡供著的幾尊佛像,就是半山大師自己親手雕刻而成。」

    「啊,大師不愧是大師,真是博學多才。」王觀有些感嘆。弘一法師本身才華橫溢,他的弟子、徒孫都十分不凡,難道就是所謂的一脈相承?

    「現在知道我為什麼這樣敬重半山大師了吧。」皮求是笑了笑,然後起身揮手道:「走,我等不及了,立即殺一個回馬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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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5章 出家人不打誑語

    皮求是急著去拜訪半山大師,王觀自然沒有什麼意見。

    在穿鞋準備出門的時候,王觀忽然心中一動,隨口問道:「皮大哥,半山大師除了木雕之外,還能雕琢其他的東西嗎?」

    「什麼東西?」皮求是回頭問道。

    「比如說,玉石琥珀什麼的。」

    王觀有些期待,如果半山大師有這個本事,那就順便托他幫忙,用那塊琥珀切割雕刻觀音佛陀平安牌之類的,然後再用邊角料做一兩串佛珠,回去送給家人。

    「玉石琥珀?」

    皮求是愣了一下,然後搖頭道:「這個我就不知道了。這樣吧,你把東西帶上,去到之後再問一問大師。」

    「行。」

    王觀點頭,回房拿了個掛包,就和皮求是匆匆出門。不久之後,兩人重新來到了半山腰上的寺廟,叫喚兩聲,小沙彌就開門了。

    看見兩人又來了,小沙彌十分驚訝,迷惑道:「皮大叔,是不是落下什麼東西了?」

    「沒有。」皮求是搖頭笑道:「你去告訴大師,我找到佛緣了。」

    「咦,真的?恭喜皮大叔了。」

    小沙彌有些高興,引著兩人進來,然後快步通知半山和尚去了。

    這個時候,王觀忽然想到一個問題,有些不解道:「皮大哥,你早知道弘一法師的東西是佛緣,幹嘛不早弄一些過來。」

    「當局者迷啊。」

    皮求是拍著腦袋道:「如果不是剛才看到印章,我也沒有想過可以這樣做。況且。現在我心裡一樣沒底,不知道半山大師認不認可呢。」

    王觀聞聲,也覺得有些道理。畢竟,古玩畫在國內出境是件麻煩事,在沒有把握的情況下確實讓人為難。就怕疏通好了,帶東西過來,半山和尚卻不認可。那就是白忙活了。

    與此同時,王觀也有些慶幸,自己是在澳門海港出境。又有陳家的關係在,檢查不是那麼嚴格,很容易就出來了。如果是在內地出境。或許要費一番周折。

    然而,也不是沒有辦法。要知道,在法律上可沒有明規定古董的定義,一律被稱為工藝品。只不過為了區分,把建國以前的東西稱為文物,原則上禁止攜帶出境。

    不過,記得有人說過,中國的造假技術是世界頂級的,就算是海關的專家也識別不出來,只要多買點工藝品。把真古玩混進去。這樣真真假假,很容易把東西帶出境了。其他國家的古玩商,就是利用這種方法,把中國的古玩帶走的。

    當然,遇到厲害一些的專家。這樣的辦法就行不通了。所以,才會有走私、行賄、內外勾結等等齷齪的事情發生。

    就在王觀暗嘆之時,半山和尚走了出來,微笑道:「兩位施主去而又返,莫不是真遇上佛緣了?」

    「我們覺得是,卻不知道半山大師的看法。」皮求是笑道。也有幾分忐忑。

    「進去說話。」

    半山和尚也不急,伸手禮請起來。

    一會兒,幾人來到禪房,拿來蒲團對坐。適時皮求是連忙把弘一法師印章,以及精緻的牙角佛雕拿了出來,笑著說道:「大師你看,這是不是佛緣。」

    「這是……」

    半山和尚一看,首先拿起了牙角佛雕打量,觀察片刻之後,忍不住讚許道:「這是清代南派的工藝,雕鏤玲瓏剔透,小巧精緻,堪稱一絕。」

    「大師你的手藝也不差,說不定更勝一籌。」皮求是笑道,有幾分奉承的意味。

    「不不不……」半山和尚搖頭道:「我學的是北派風格,注重整體的氣質,細節上雖然也融合了一些南派的細緻,但是絕對達不到這種絲絲入微的程度。」

    「大師謙虛了。」皮求是笑了笑,絕口不什麼工藝了,而是拿起印章示意道:「我要請教一下大師,無心者公,無我者明是什麼意思。」

    「心中沒有成見則處事公平,心中沒有自我則光明正大……」半山和尚本能的解釋起來,忽然心中一動,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這是師祖之名言,莫非這枚印章是師祖遺物?」

    「沒錯。」

    這個時候,皮求是沒有謙虛了,分之肯定道:「據我和王觀兄弟鑑定,這件東西就是弘一法師的作品。你看篆的線條,十分舒暢,渾然天成,分明就是錐形刀刻出來的痕跡。還有青田石的表相……」

    「阿彌陀佛。」半山和尚微笑聆聽皮求是的闡述,最後輕輕點頭道:「這樣看來,印章必是祖師之作無疑,皮施主有心了。」

    「應該的,應該的。」此時,皮求是眼巴巴的看著半山和尚,吞吞吐吐道:「大師,你看……這算是佛緣吧。」

    「呵呵……」半山和尚輕輕笑了,沉吟了良久,才開口說道:「皮施主知不知道,我為什麼一直強調需要佛緣,才能答應施主的請求。」

    「不知道。」皮求是搖頭,心裡有孝懵,難道是猜測錯誤了?

    「實際上,這是藉口。」半山和尚坦然自若道:「皮施主所求之物,那是家師遺留下來的東西,我已經保管了十幾年了,不願意讓給外人,尤其是像皮施主這樣的……商人。」

    在皮求是和王觀錯愕的目光中,半山和尚陷入了回憶之中:「我自幼跟隨師父修行,直到現在依然記得,三十多年以前,師父每天都到碼頭化緣。然而,師父並不是求人施捨錢財,而是討要一些在常人眼中的破爛、垃圾。」

    「那個時候,我非常奇怪,追問師父為什麼要這樣做?」

    半山和尚淡笑,悠然道:「至今我都沒有忘記師父的答覆,他鄭重其事的告訴我,那些東西不是破爛垃圾,而是國寶,華夏的瑰寶。」

    「後來師父把收集起來的破爛東西,一點點的去污、除塵、糊裱、蒸煮去黴、圈點上色……花了好幾年的工夫,這些東西才算是重現光彩。」半山和尚有些感嘆,微笑道:「那個時候,我才明白師父所說的瑰寶是什麼意思。」

    聽著半山和尚的講述,王觀隱約明白他說的是那段讓人不堪回首的浩劫。

    這些年來,隨著收藏熱潮的升溫,大家的目光已經不在侷限於國內,更加關注流失在海外的國寶。甚至有人做了詳細的調查,把那些流失的物品列出了表單,讓人一目瞭然。

    這種愛國熱情無疑是值得讚賞的。然而有些人卻不知道,那十年被銷毀的東西,根本就不亞於流失在海外珍寶的總數。

    當然,除了當場被銷毀的,還有部分東西倖免於難,通過香港、澳門兩地,好像大白菜一樣一紮一捆一堆的運到各地。

    那個時候的商人,可不像現在這樣重視古玩,更不用說要注意保養什麼的,直接塞到角落裡,或者墊在其他東西的底下,自然很容易出現潰爛的情況。所以說,等到那些東西到達目的地的時候,自然就成為了破破爛爛的垃圾。

    可以想像,對於真心愛護物的人來說,見到這樣的情形,心裡該是多麼的痛心疾首。顯然半山和尚的師父,就是這類人。

    作為弘一法師的弟子,半山和尚的師父肯定是接受過傳統化的熏陶,比一般人更加明白這些東西的重要性,所以才費盡心機收集起來,十分令人敬重。

    不過,和尚也是人,不可能完全割了人的各種情緒。

    在師父圓寂之後,半山和尚覺得,與其讓別人把東西拿走,在輾轉流傳的過程中毀壞,不如由自己保管,一代一代的傳承下去。

    半山和尚這樣想,也是這樣做的。守在一間小小的寺廟之中,每天打坐誦經參禪,興致來了就雕刻一敘像賣給同行,換取平時的生活用度。其他時間,就是守護著那些物品。

    日子很悠閒,半山和尚覺得很自在。但是在三年前,皮求是無意中路過這間寺廟。正如他自己所說,逢山拜廟,遇寺參佛,就進來上香炷。

    沒有想到,那個時候半山和尚拿了一幅古畫在晾曬,皮求是一看之下,立刻驚喜交集,想要買下來。半山和尚自然拒絕了,無論皮求是的出價多高,他卻絲毫不為所動。

    畢竟,半山和尚對於錢財並不是非常看重。不然的話,隨便在他藏管的東西之中拿一件出來變賣,就可以蓋一個更加寬大舒適的寺廟了。

    然而,皮求是很有恆心,半山和尚拒絕沒關係,反正現在的交通便利,只要有時間了,他就往這裡跑。次數也不用多,一年兩三趟就行。時間久了,半山和尚自然也有些不耐煩,只好推說他沒有佛緣,希望打消皮求是的念想。

    可是,皮求是真的很有韌性,一直沒有放棄。直到現在已經三年了,半山和尚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終於不再隱瞞,說出了實話。

    「慚愧啊。」半山和尚嘆道:「禪心不足,壞了佛門清規戒律,罪過罪過。」

    「大師,這不怪你……」

    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皮求是也十分感嘆,苦笑道:「而且你說對了,我買那幅古畫回去,也是打算高價出手賺一筆。你不願意勻給我,也是有先見之明。」

    「皮施主是生意人,一進一出十分正常。」

    半山和尚自責道:「倒是貧僧,皈依之時持戒不妄語,然而先是無意,後是有心,終究是破了戒律。罷了,罷了,只好將錯就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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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6章 如願以償,喜悲參半

    「兩位施主稍等。」

    說話之間,半山和尚站了起來,走出了禪房。

    見此情形,王觀輕笑道:「恭喜皮大哥,怕是能夠如願以償了。」

    「所以我才一直相信,精誠所至,金石為開。」皮求是笑呵呵道,雖然佛緣什麼的只是藉口而已,但是沒有他三年來的堅持不懈,也不能打動半山和尚。

    實際上,皮求是也察覺半山和尚越來越鬆軟的態度,就知道缺少了一個契機。果不其然,看到了弘一法師的印章,半山和尚馬上就順水推舟把事情全盤托出,而且為了不讓自己觸犯佛門不妄語的戒律,乾脆順勢答應了皮求是的請求。

    一切的一切,究其原因,都是皮求是的誠心誠意,堅持不懈的結果。對此,王觀服氣了。換位思考,他可沒有皮求是這樣的耐心。

    一會兒,半山和尚回來了,只見他的手裡多了一個捲軸,應該就是皮求是求了三年的那件東西了。

    「說起來,這就是緣分。」

    半山和尚十分乾脆,直接把捲軸遞給了皮求是,笑嘆道:「在三年前的今天,施主來到此地,給佛祖進了一炷香,卻看到了這幅畫。之後,在三年後的今天,施主帶來了師祖印章,兌現了佛緣之說。現在我把畫交付於你,想必師父在天有靈,也不會責怪於我……」

    「阿彌陀佛!」

    皮求是誦了一句佛號,誠懇說道:「多謝大師。」說話之間。皮求是取出了支票,正想填一個數字,卻讓半山和尚阻止了。

    「皮施主。」半山和尚搖頭道:「貧僧把畫交託你手,無非是看在佛緣的份上。如果用錢財來衡量,那麼就變得俗不可耐了。況且,我接受了施主的佛緣,再回贈施主禮物。也算是公平合理之舉。」

    「可是這個差價……」皮求是才打算解釋,半山和尚卻不聽了,拿起了木魚篤篤篤的敲打起來。看到這個情形。皮求是無奈一笑,只得把支票收了回去。

    半山和尚見狀,臉上重新露出笑容。倒茶待客。

    這個時候,王觀趁機問道:「半山大師,不知道你對琥珀的雕刻有沒有研究?」

    「琥珀?」半山和尚微微一愣。

    「沒錯。」王觀點頭道:「我得到了一塊蜜蠟,想製作幾塊佛陀、觀音掛飾。知道大師在雕刻方面的技藝高超,所以冒昧的問一下。」

    「技藝高超不敢當,只是有些心得罷了。」半山和尚擺了擺手,謙虛笑道:「至於琥珀雕刻嘛,倒也曾經雕琢過幾串佛珠……」

    「大師謙虛了。」

    皮求是在旁邊笑道:「大師雕琢的木佛珠串我見過,每粒佛珠上的佛陀形狀各不相同,栩栩如生。極具神韻。想必用琥珀製作的佛珠更加不凡吧。」

    聽到這話,王觀立即心領神會,連忙懇求道:「煩勞大師出手相助。」

    一邊說著,王觀打開了掛包,把蜜蠟捧了出來。

    「這麼大塊!」

    乍看之下。皮求是吃了一驚。他還以為只是一兩寸大小的東西,沒有料到整個蜜蠟的體積超乎他的想像。就算用兩隻手握著,也未必合圍得起來。

    「兄弟,讓我欣賞一下。」

    所以,看了兩眼,皮求是有些懷疑東西的真假。乾脆伸手拿了過來仔細觀察。

    「怎麼樣?」

    過了片刻,王觀微笑道:「不是假的吧。」

    「當然不是。」

    皮求是拍了拍圓滾滾的肚子笑道:「兄弟你手頭上的東西,怎麼可能是假的。我不過是想趁機欣賞而已。這蜜蠟絕對是真東西,而且這麼大塊,非常少見,極為難得。」

    「大師,你也看看。」

    這時,皮求是把蜜蠟遞了過去。半山和尚觀看片刻,也贊同點頭道:「色如蜜,光如蠟,品質超群,屬於上品蜜蠟。」

    「那就拜託大師了。」

    王觀請教道:「不知道雕琢幾件掛飾,以及一兩串佛珠,需要多長的時間?」

    「琥珀性軟,比較容易切割,但是易裂易脆,所以要小心翼翼的琢磨。」半山沉吟起來,遲疑道:「如果只是簡單的珠串,一兩天就可以打磨完成。然而,現在又是掛飾,又是珠串,那麼時間就要久一些了。」

    「沒關係,大師什麼時候做好,再通知我過來拿好了。」王觀笑道,把自己的聯繫方式留了下來。反正他估計這次旅程,不太可能匆匆結束。就算辦好了事情,以俞飛白的性格,也要趁機玩個十天半個月的,才願意回去吧。

    這麼長一段時間,應該足夠半山和尚把東西做好了。

    俗話說,好料配好工,好工求好料。半山和尚也不例外,如果只是普通的材料,沒有心情的話,他或者直接拒絕王觀了。可是現在,根本沒有拒絕的意思,反而左右打量觀察琥珀,不停的掂量目測,似乎在找下刀的線路。

    所以才說,和尚也是人呀,遇見自己喜歡的東西,難免有些失態。

    不過,看見這樣的情況,王觀倒是十分高興。半山和尚這樣專注,那麼肯定會用心的去雕刻掛飾與佛珠,最終受益的還是他自己啊。

    與此同時,皮求是也十分識趣,藉口不打擾半山和尚清修,與王觀告別而去。

    路上,皮求是苦笑道:「兄弟,你知道我現在是什麼心情嗎?」

    「高興,心花怒放?」王觀笑呵呵道。

    皮求是搖頭嘆道:「錯了,是喜悲參半。」

    「為什麼這樣說?」王觀有些奇怪,按理來說,皮求是也總是如願以償了,應該是很開心才對,怎麼會有悲傷的心情。

    「不怕兄弟你笑話。」

    皮求是嘆惜道:「我之所以堅持了三年,不斷的糾纏半山大師,也不是單純為了這幅畫,而是猜測他手裡還有許多好東西。現在看來,我的判斷沒錯。可是得到這畫之後,其他東西怕是與我無緣了。」

    「嗯?」王觀一怔,隨之有幾分明白。

    「如果說,半山大師剛才收了我的支票,那麼有一就有二,以後我總有機會求到其他東西的。」皮求是嘆氣道:「然而,半山大師他顯然也明白這個道理,發現防線被破了。不僅把門堵住,連窗戶都關上了,不再給我任何機會。」

    「畢竟,雖說東西是交換的,但是我卻很明白,其實是我佔了大便宜。半山大師現在讓我一回,要是我還不知足,那就是得寸進尺,貪婪成性了。我敢肯定,如果以後哪天我再向他求購其他東西,估計寺廟的大門就不再對我開放。」

    皮求是表情複雜,苦笑道:「高人就是高人,一切算計得妥妥的,滴水不漏啊。」

    「沒關係,世上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你都說了,做人要知足,如願以償就好。」王觀勸慰起來:「況且,事物總是在不斷的變化。三年前,半山大師堅決不賣畫給你,現在畫不是在你手裡了嗎。既然有了先例,那麼不妨再等三年,說不定又有另外的轉機……」

    「有道理。」

    皮求是深以為然,他本來就是寬和的性子,剛才只不過是一時的感慨而已。現在想開了,又恢復笑容可掬的模樣。

    「叮鈴……」就在這時,皮求是的手機響了,他順手拿起來接聽。聊了幾句之後,立即回頭笑道:「兄弟,你的事情有著落了?」

    「剛才是新加坡同行的來電?」王觀連忙問道。

    「沒錯。」皮求是含笑道:「本來打算是在晚上聚會的,恰好現在有人閒下來了,乾脆請我去喝下午茶,你也一起去吧。」

    王觀當然不會反對,立即攔了一輛車上去。

    把地點告訴司機之後,皮求是低聲道:「兄弟,待會到了地方之後,記得別提朱大先生的事情。就說你見過那個琺瑯彩盤,對它的來歷很感興趣就行了。」

    「這樣的理由行嗎?」王觀有些懷疑,畢竟這太不合理,一聽就知道是藉口。

    「你打聽東西的出處本來就犯了忌諱,如果再說那東西是贋品,人家恐怕要當場翻臉了,怎麼可能還理你。」皮求是經驗豐富,諄諄教導道:「反正你就是找一個藉口而已,也不用管它合不合理。要是人家願意告訴你,也不會理你藉口是什麼。要是人家不願意說,你的理由再充分也沒用。」

    「那就聽大哥的。」王觀輕輕點頭。

    不久之後,出租車在一間裝飾復古精緻的茶樓停了下來。王觀下了車,抬頭打量,發現茶樓很高,起碼有七八層,好像是一個圓塔的構造。不過,只是看起來復古而已,內部還是鋼筋水泥,瓷磚石板。

    「我們走吧。」皮求是招手道,與王觀進了電梯,一直抵達頂層。

    頂層四周沒有窗戶,顯得空蕩蕩的,視野非常廣闊。這棟茶樓是附近最高的建築,在這裡環視,四周的情形盡收眼底,讓人有種心曠神怡的感覺。

    「皮兄,這邊!」

    與此同時,臨近圍欄的位置,傳來了招呼的聲音。王觀順勢望去,只見那個茶座之中,已經有兩三個人在等候。

    「牛兄,馬兄,讓你們久等了。好久不見了,大家都好吧。」皮求是笑眯眯的走過去,與那兩個人握手,親切友好的問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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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7章 傲慢與偏見

    「來,認識一下,我的小兄弟王觀。別看他年輕,眼力可不凡啊。」

    寒暄了好一會,皮求是才笑容可掬的互相引見:「至於他們兩個,就十分容易辨認了。人如其姓,壯的姓牛,匪號牛壯;瘦的姓馬,匪號馬瘦,貼切吧。」

    「你還好意思說我們,也不看看自己的肚子,越來越大了,也越來越像皮球。」

    顯然,三個人的關係不錯,不然也不會這樣隨意打趣。

    「牛先生,馬先生!」王觀笑了笑,有些拘束的叫喚起來。

    「不用那麼生分,不介意的話,叫聲大哥吧。」

    果然是好朋友,牛壯塊頭大,性格也和皮求是一樣豪爽,直接揮手道:「這是馬二哥,皮兄剛才說錯了,他匪號不是馬瘦,而是瘦馬。」

    要知道,馬瘦和瘦馬可是兩回事。馬瘦很正常,瘦馬在古代可是有別的意思。

    「你在找打是吧。」

    所以,馬瘦十分不憤,瞪眼道:「再說這個,我跟你翻臉了。還有,我明明比你大嘛,憑什麼是二哥。」

    「憑我比你壯。」牛壯握緊拳頭道。

    一瞬間,馬瘦就蔫了。

    王觀見狀,又笑了起來,開口說道:「牛大哥,馬大哥,我初來駕到,不太熟悉這裡的風土人情,以後要請二位多多關照了。」

    「好說好說,有事儘管找……他。」牛壯指了指馬瘦,臉上泛出狡黠的笑容。看來也不是表面那樣憨厚老實。

    突如其來的反轉,也讓王觀稍微一怔。不過想想也是,這年頭做生意的,沒有幾分圓滑、玲瓏剔透的心思,恐怕也不能長久。

    「兄弟,別誤會。」適時,皮求是笑呵呵道:「他們兩個是同夥……呃。好像說錯了,應該是合夥才對。一起開店的,找誰都一樣。」

    王觀這才恍然大悟。對於牛壯有了進一步瞭解,至少知道他愛開玩笑。

    「對了,這位是……」

    與此同時。皮求是看向茶座上的另外一個年輕人,有幾分探究之色。

    王觀也好奇看了過去,只見那個年輕人打扮很有品味。

    王觀不是時尚界的人士,所以只能這樣形容了,反正他身上的衣服十分乾淨整潔,發頭梳理得一絲不苟,上衣口袋居然還有一角巾帕露了出來。金邊精巧的眼鏡,不時浮閃晶瑩的光芒,好像與他腳下鋥亮的皮鞋遙相呼應。

    總有來說,王觀隱約感覺這人身上有股傲氣。好像社會的精英分子,習慣性的自視甚高,不把普通人放在眼裡。

    事實也是這樣,這人一開口,流利的英文迸了出來。王觀就知道自己的判斷沒錯。

    說了兩句之後,那人好像也意識到自己的錯誤,淡淡一笑,故作不好意思道:「Sorry,忘記你們來自China,習慣性的講英文了。」

    濃濃的港台腔。讓王觀忍不住想笑。要知道在中國,用這種腔調說話的人,除了真是從港台來的,就是純粹的模仿。而模仿的結果,就是把人逗樂。

    「這位是李浩李先生。」適時,牛壯帶著幾分生疏客氣道:「碰巧在樓下遇上了,他想讓我們幫忙看件東西。」

    原來不是朋友,皮求是心中一鬆,其實不僅是王觀,就是他自己,看見那人裝腔拿調的模樣,心裡就有些反感。只不過,以為李浩是牛壯馬瘦帶來的朋友,這才沒有表現出來而已。

    當然,現在更加不會表現出來了,反而更加客氣了。想請牛壯馬瘦幫忙看東西,那就是客人啊,自然要熱情接待。

    想到這裡,皮求是也有幾分好奇問道:「李先生,想看什麼東西?」

    「本來是想請你們看油畫的,但是考慮到你們應該沒有這個本事,所以乾脆請你們看中國的古畫。」李浩搖頭晃腦道:「說實話,我也沒覺得中國的古畫有什麼好的,但是老人家就喜歡這個。沒有辦法,將就一下吧。」

    李浩張口中國,閉口中國,顯然是對中國沒有認同感。考慮到可能是新加坡人,王觀也就不介意了,但是他語氣之中充滿了對古畫的輕蔑,這就讓王觀不爽了。

    何止王觀不爽,旁邊的皮求是三人也是不斷的皺眉。

    「相對來說,還是西方的油畫藝術價值最高。欣賞油畫,簡直就是一種享受。」

    彷彿沒有看見眾人的表情,李浩臉上帶著炫耀的表情,侃侃而談道:「透明顏料的多次覆疊,忽厚忽薄的筆法,造就出質感的立體效果,那才是真正的經典。至於中國的古畫,從頭到尾,整幅畫都是平面的,根本沒有任何的過渡,不知道好在哪裡。」

    「李先生這話有些偏頗了。」王觀忍不住反駁道:「中國古畫的意境深遠……」

    「別提什麼意境。」李浩鄙視道:「在我看來,所謂的意境,那是你們中國人自己往自己臉上貼金,想要自我安慰才捏造出來的話。」

    「按照李先生的說法,油畫就沒有意境了?」王觀反問道:「那麼所謂的抽象主義,又是怎麼回事?」

    「我的意思是說,只有油畫,才能表達強烈的感情色彩,體現出創作者的意圖和想法,才能夠稱為意境。」李浩擺手道:「至於什麼中國畫,就是你們自己和自己玩的東西,根本出不了國門。這不是我說的,而是你們自己告訴我的。我在中國出版的世界名畫彙集書冊上,發現裡面全部是西方的經典油畫,卻沒有任何一張中國古畫的圖片。」

    「看來,你們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嘛。對於這一點,我個人表示讚賞。」

    李浩抱手微笑,輕輕的拍手,一副優雅紳士的作派。

    對此,王觀有心想要反駁,卻啞口無言。他不得不承認,這傢伙雖然有些傲慢與偏見,但是言辭一針見血,正中命門。國內的某些人,不知道是不是崇洋媚外慣了,或許根本就是腦袋後面那條辮子沒斷,反正就是極度缺乏自信,感覺天生輸人一等。

    口中經常讚譽古代的名畫名作,多麼多麼的具有文化價值、研究意義、重大成就等等,可是卻不敢和西方的名家並列在一起。

    但凡印刷世界名畫集什麼的,一定先把自家的古畫排除掉,寧願拿日本、韓國、印度這些國家的畫作湊數,也不敢刊登一幅中國的古畫,也不知道他們在害怕什麼。

    這樣的不自信,連自己都不認為《洛神賦圖》、《唐宮仕女圖》、《韓熙載夜宴圖》、《清明上河圖》、《富春山居圖》之類的千古名作是世界級的名畫,那麼別人怎麼會認同。

    王觀覺得,不論是什麼文化傳統,都應該是自己先認同了,才能夠感染別人,而不是別人覺得不錯,自己才覺得好。要不然的話,就弄不清楚這種文化價值取向,到底是別人的,還是你自己的?

    可惜,這麼多年以來,王觀只看到大家被動的接受別人灌輸進來的東西,而成功灌輸給別人的東西卻沒有多少。

    所以這個時候,儘管很討厭李浩的言論,王觀也不知道該怎麼辯駁。當然,他可以勃然大怒,大罵一句數典忘祖,然後甩袖子走人。但是,這樣就等於無理取鬧的範圍了,反而更加讓人笑話。

    「算了,和你談這個沒有什麼意義。我知道你們中國人好面子,又十分自卑,說多了肯定很不高興,指不定在心裡怎麼漫罵呢。」

    與此同時,李浩搖了搖頭,淡聲道:「我們談正事吧。牛先生,我女朋友的父親比較喜歡中國的古畫。老人家嘛,有些守舊,不合時宜,我可以理解。但是這些東西好在哪裡,我就不清楚了。所以找你們幫忙買一幅畫,至少是在你們看來不錯的中國古畫。」

    「最好是喜慶一點的,如果有點名氣就更好了,比如說唐伯虎……」

    李浩不斷的補充說明,提出了許多的要求。

    「李先生。」

    適時,牛壯皺眉道:「唐伯虎擅山水、人物、花鳥畫,但是每種類別的畫風格迥然不同。他的山水畫雄偉險峻,而筆墨細秀,佈局疏朗,風格秀逸清俊。他的人物畫多為仕女及歷史故事,師承唐代傳統,線條清細,色彩豔麗清雅……」

    「豔麗清雅就對了。」李浩立即打斷道:「色彩斑斕的,不就是喜慶麼。」

    「李先生,確定要買這樣的畫送給女朋友父親?」馬瘦表情有些古怪。

    「算了,算了。」

    李浩又推翻了自己的決定,沉吟道:「你們現在有空吧,陪我走一趟芳林苑。我和鑑古齋的經理約好了在店裡見面,他會給我推薦一些畫,到時候你們幫我挑一幅最好的就行。」

    說話之間,李浩不給眾人拒絕的機會,站起來就向外走去,似乎是料準了牛壯和馬瘦兩人不敢不跟過來。

    果不其然,牛壯苦笑道:「皮兄,看來怕是要對不起你了。這個李先生,我們兩個實在是得罪不起呀!」

    「我明白。」皮求是笑呵呵道:「沒關係,巧極了,我們也要去鑑古齋一趟。」

    「皮兄,夠意思。辦好了這事,我們兩個馬上擺酒賠罪。」馬瘦十分感激。

    「沒錯,接風洗塵,不醉不歸。」牛壯連連點頭。由於不知道王觀的事情,兩人自然以為皮求是故意這樣說,所以心裡非常的感激。

    「你們誤會了,我們真的有事,而且也是關於鑑古齋的……」皮求是連忙解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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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8章 表裡不一,惱羞成怒

    「打聽東西的出處?」

    聽到皮求是的解釋,牛壯眉頭一皺,隨之站起來說道:「這事確實有些麻煩,大家一邊走一邊說吧,免得讓李先生等急了催促。」

    「你們先走,我去買單。」馬瘦點頭道,向服務櫃檯走去。

    可憐王觀和皮求是,匆匆忙忙的趕來,最終一口茶水沒喝,又要匆匆忙忙的離開了。

    下了樓,坐在車上,皮求是低聲道:「兄弟,是不是覺得很不爽。」

    「有一點。」王觀也不否認自己的心情。

    「不用生氣,其實也沒有什麼好生氣的。那類人我見多了,別看他嘴上把中國書畫貶得一無是處。實際上只是貶低別人,抬高自己而已。」皮求是嘿嘿一笑,語氣嘲弄道:「真正有機會遇到一幅名家真跡,我看他比任何人都搶得快。」

    「呵呵,皮兄說得沒錯。」

    與此同時,在副駕上的馬瘦回頭笑道:「不要以為那個李先生真的不喜歡古畫,那是你們不知道,他近年來每隔一段時間,就找各種藉口托我們兄弟幫他選畫。對了牛兄,上次是什麼藉口來著?」

    「好像是給姥爺過壽吧。」

    開車的牛壯笑呵呵道:「家裡的長輩都輪了一遍,現在輪到女朋友家的長輩了。估計下次該是女朋友家的姥爺過生日了。」

    「怎麼回事,既然喜歡中國古畫,幹嘛不敢承認。」王觀十分驚詫。

    一瞬間,牛壯和馬瘦不說話了,臉色有幾分尷尬。

    「兄弟,不要問了,看那小子的言行舉止,多半是高官政要的子弟。」皮求是微笑道:「天下烏鴉一般黑,這種人和我們國內的某些官員一樣,最喜歡嘴上一套,背後一套。沒有什麼奇怪的。」

    剎那間,王觀恍然大悟。現在新加坡的某些高層,致力於與中國撇清干係,作為家族子弟的李浩,肯定要跟著上面走。只不過,這種行為真的就像是……

    「做了婊子又立貞節牌坊!」王觀搖了搖頭,感覺很好笑。

    「兄弟,等你以後經歷多了就會明白。有些人有些事,從來都是口不對心的。」皮求是頗有感嘆道:「尤其是行業內的人……」

    「皮兄,你這話可是一棍子把人全部打死了。」這個時候,牛壯忍俊不禁道:「別人就不說了,你自己可是也逃不過這一棍子。」

    「呵呵,失言失言,莫怪莫怪。」皮求是想想覺得也是,忍不住輕笑賠罪起來。

    實際上,王觀也覺得皮求是沒有說錯。大家口不對心的情況還少嗎,特別是在討價還價的時候,可沒人會傻到坦誠相待。

    「牛兄馬兄。待會到了鑑古齋,看準時機幫忙說兩句好話。」

    就在這時,皮求是轉移話題,微笑道:「想必鑑古齋的經理,應該賣兩位幾分面子。」

    「這個就難說了。」馬瘦皺眉,微微嘆道:「皮兄你又不是不知道,鑑古齋是永安祥古玩行旗下的店舖。永安祥的背後掌舵人瓷器太后又是出了名的孤傲,很少與行內人打交道的。我們的面子,在鑑古齋中怕是不管用啊。」

    「慈禧太后?」王觀聽岔了。所以有些發愣。

    「是瓷器,不是慈禧!」皮求是在旁邊更正道:「瓷器太后李思詩,經營古玩四十餘年,至今獨身未嫁。由於出色的能力,令行業內的人十分敬仰。所以起給她起了這個雅號。」

    「太后是雅號嗎?」王觀心裡有些狐疑。想到馬瘦孤傲的評價,他就隱約明白,太后這個稱呼或許是毀譽參半。

    「鑑古齋有自己獨特的經營理念。」與此同時,牛壯搖頭道:「我們可沒有把握說服鑑古齋的經理,讓她洩露一些比較敏感的機密情況。」

    「這樣呀……」王觀有些失望。不過還是笑著說道:「謝謝兩位大哥了,其實這事也不強求的。先試試看,不行就算了。」

    「我們盡力而為。」牛壯點頭道,專注開車。不久之後,就來到了一個叫牛車水的地方。只見這裡保留著大批古老的建築、廟宇,充滿鄉土氣息。不過又具備現代都市的景觀,到處是熱鬧繁華的商業店舖。

    「這裡已經有上百年的歷史了,據說早期的華人移民,就是在這裡討生活的。」

    知道王觀第一次來,皮求是在旁邊介紹道:「在英國人的統治下,華人移民都從事著類似牛車載水的苦力差事,生活艱難。後來通過自身堅持不懈的努力,最終在這片異鄉土地上打拚出自己的豐功偉績,成立屬於自己的國家……」

    拋開其他因素不談,想到自己的同胞心酸史、奮鬥史、發展史,王觀還是有許多的感慨,心情十分的複雜。

    畢竟,如果不是一百多年前國力衰落,百姓飽受了欺凌恥辱,誰願意背井離鄉,來到這個完全陌生的地方打拚。期間的辛酸苦楚,恐怕不是簡單的幾行文字,配上幾張圖片,就可以描繪得盡的。

    就在王觀感嘆的時候,皮求是在一棟高樓大廈之前招手道:「兄弟,這裡。」

    「來了。」王觀抬頭看去,只見芳林苑三字漆金大字懸掛在樓上,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十分炫目耀眼。

    走進了大樓,王觀就發現裡面開了許多家工藝品店,甚至還有中藥材鋪子。一番拐彎抹角之後,幾人來到了樓中最大的古玩店鑑古齋。

    才到門口,李浩就在店內不耐煩的叫道:「你們快點進來,別讓洪經理久等了。」

    「不急,牛先生,馬先生,歡迎光臨鑑古齋。」洪經理走了過來打招呼。

    出乎王觀的意料,洪經理居然是女的。她大約三十歲左右,烏黑的頭髮盤起來,身上穿著深藍色的女性西式套裝,剛及膝蓋的窄裙,同肌膚顏色的絲襪,黑色的低腳跟皮鞋,散發出一種高貴典雅的氣質。

    儘管從容貌來看,洪經理不算美女,但是一身合適的裝扮,以及身上的氣質,卻給她加了不少分。至少讓人覺得她很有知性美。

    「洪小姐!」牛壯和馬瘦熱情的回應起來。

    適時,王觀走進了鑑古齋,發現裡面的空間廣闊,各個櫃檯和架子之上,擺滿了琳瑯滿目的玉石瓷器,金銀珠寶等等物品。其中,以瓷器類的東西最多,大概有將近一半。在白熾的燈光下,各樣東西顯得格外的精緻美觀,引人注目。

    說了幾句客套話之後,洪經理把眾人請進了貴賓室之中。

    與別的地方不同,這個貴賓室十分現代。當然不是佈置現代,而是在牆壁之中,懸掛了一張寬大的投影幕布,具有高科技的氣息。

    走了進去之後,洪經理讓員工端來咖啡、茶水之後,就打開了投影儀器。一時之間只見屏幕上出現了一張張圖片,而且每張圖片的旁邊都有註釋、簡單的文字說明。

    「這樣挑東西方便多了。」王觀感覺有些驚奇,悄聲對皮求是說道:「大哥你店裡是不是也這樣?不是的話,回頭也弄一個。」

    「嗨,我那破地方,還沒人家一半店面大,東西又不多,沒有必要搞這個。」

    皮求是搖了搖頭,低聲道:「再說了,這樣挑東西,方便是方便了,卻少了幾分樂趣,沒有了期待的心情。」

    這個倒也是事實,親手挑選字畫,似乎和吃巧克力差不多,或許下一秒鐘就會有驚喜。但是把書畫的資料全部梳理出來了,讓人一目瞭然,自然不會再有任何的意外驚喜。

    隨即,洪經理微笑道:「李先生,我們店裡的圖畫都在這裡了,你覺得哪幅最合心意。」

    「沒有什麼合心意的。」

    這個時候了,李浩依然擺出嫌棄的表情,帶著幾分厭惡的語氣道:「在我看來,這些東西都一樣……垃圾。」

    聽到這話,儘管清楚李浩表裡不一,但是王觀還是感到一陣不爽。想了想,王觀忽然開口道:「既然李先生不喜歡中國古畫,那麼幹脆買西方油畫算了。」

    「我不是說過了麼,老人家就是喜歡老舊的東西……」李浩隨口說道,然後眉頭一皺:「你是誰呀,我為什麼要向你解釋?」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老舊的東西多了去了,何必偏要買什麼字畫。」王觀淡然道:「其實我覺得,做人還是要厚道一點,對於真心不喜歡的東西,肯定不能違心的表示讚賞。但是最怕有人口不對心,那就有些虛偽了。」

    「啪!」

    陡然,李浩臉色鐵青,一拍桌子,怒目而視道:「誰在說誰虛偽?」

    「誰承認就說誰。」王觀從容不迫道:「不要忘了,你說這些古畫是垃圾,那麼買垃圾的人又應該是什麼東西?呃,或許不是東西……」

    「你……」一瞬間,李浩感覺肺都要氣炸了,七竅生煙。

    「小兄弟,少說兩句。」

    見此情形,牛壯皺眉看了眼王觀,立即上前勸慰李浩:「李先生,消消氣。年輕人血氣方剛的,不怎麼會說話,你不要介意啊。」

    「小兄弟,來來來,我們到外面看看……」

    與此同時,馬瘦配合默契,拉著王觀向外面走去。出門的時候,王觀隱約聆聽李浩惱羞成怒的罵聲:「中國人,素質就是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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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0
發表於 2013-10-9 19:17:41 |只看該作者
第329章 這麼簡單就解決了?

    聽到這話,王觀眉頭一皺,也回頭哼聲道:「素質再低,至少比口是心非,虛偽做作的人強吧。相比之下,不知道誰的素質更低。」

    「小兄弟,別再說了。」

    馬瘦連忙把王觀推出貴賓室,順手把門關上了。

    「唉,小兄弟,你這是何苦呢。」

    適時,馬瘦苦笑起來,嘆氣道:「有些事情,大家心知肚明就好,沒有必要揭穿。要是讓他下不來台,對於大家沒有好處的。」

    「不好意思,一時衝動了。」王觀開口道,然而臉上卻沒有任何慚愧的意思,顯然他並不覺得自己做錯了。

    王觀性格沉穩,比較冷靜,但是不意味著他沒有熱血。有些事情,忍一次就夠了,要不然忍得多了,人家會認為你軟弱無能,更加來勁了。

    「唉……」馬瘦又嘆氣,但是看了眼王觀,想到他的年紀,一些責怪的話又不好說出口,只能搖頭嘆氣了。

    「不好意思,給你們添麻煩了。」

    王觀表示歉意,這個倒是真心的。畢竟,由於他的原因,貴賓室裡的生意,能不能談得成功還是個問題呢。

    「我們無所謂了,又不是靠他吃飯的。」馬瘦搖頭道:「倒是你就麻煩了,如果攪和了這單買賣,一會兒更加不好向洪經理打聽情況。」

    「砰!」

    說話之間,貴賓室大門開了,李浩一臉陰沉之色走了出來。然後,他一句話也沒說,只是狠狠瞪了王觀一眼,立即揚長而去。

    見此情形,馬瘦苦笑起來:「果然不出所料……」

    這時,皮求是、牛壯,以及洪經理也走了出來。皮求是還好,肯定是支持王觀的,但是牛壯和洪經理的表情就不太好了。所以一出來。洪經理就下了逐客令:「這位先生,如果沒有別的事情,請你們離開,不要打擾鑑古齋的經營。」

    「洪經理,既然鑑古齋是開門做生意的,為什麼要把我們往外趕。」王觀臉上露出驚詫的表情道:「難道說,只有剛才的那個李先生才是客人,而我們就不能在這裡買東西了?」

    「嗯?」

    洪經理一怔。微微皺眉道:「你想買什麼東西?」

    「聽說鑑古齋的瓷器最有名,如果有精品名瓷的話,我也不介意買一兩個回家。」王觀笑著說道,打了一個伏筆。

    「沒錯。」皮求是推波助瀾道:「尤其是清三代官窯名品,只要能夠確保品質,我們立刻付錢拿東西走。」

    「洪經理,皮兄是內地古玩商,實力雄厚。而且胃口很大,能吃得下許多東西。」牛壯也在旁邊暗示起來。

    「既然如此。請幾位先生到室內詳談吧。」洪經理順水推舟道,才黃了一單生意,自然要從其他方面彌補回來。

    隨即。眾人又回到了貴賓室,甚至由於少了李浩,氣氛似乎融合多了。

    「幾位先生稍等,我馬上拿東西來。」洪經理說道,然後走了出去。

    良久之後,洪經理才托抱著一個青花云龍紋瓶進來,小心翼翼的擱在桌面上。大家看了過去,只見瓶子青花的花色亮青,釉面光澤深沉含蓄。非常的美觀大方,整潔漂亮。

    乍看之下,大家覺得東西很好,印象不錯。

    「看起來好像是康熙年間的東西。」牛壯沉吟道,好像頗有研究。

    「底足較深。採用平切的方法切削整齊。」

    這時,馬瘦拿出一雙白手套戴上,仔細觀察青花瓶的底部,只見下面有款,是大清康熙年制六字款。用雙圓圈括起來。

    「篤篤!」

    輕輕敲打兩下,馬瘦點頭道:「胎堅質細,縝密似玉,符合康熙時期瓷器的特徵。」

    「青花色調呈翠蘭色,這是國產明珠料的發色。而且色調深沉,緊貼胎骨,很亮麗。」皮求是也走過來,仔細觀察之後,忽然開口道:「不過……」

    「好像……」

    與此同時,牛壯和馬瘦相互看了眼,表情有些怪異。

    「這位先生,你不過去看一下嗎?」洪經理微笑道,看向了王觀,有幾分別樣意味。

    「我看不好!」王觀隨口道,淡定的坐著喝茶。

    牛壯和馬瘦也就罷了,皮求是卻知道王觀的水平,聞聲連忙問道:「兄弟,你覺得這東西哪裡不好?」

    王觀也沒有賣關子,笑了一笑,指著瓶子上的青花云龍紋道:「龍紋我見了不少,但是從來沒有見過有抓臉龍的形狀。」

    「抓臉龍!」

    皮求是三人一驚,順勢看了過去,只見瓶上的那條張牙舞爪的龍,它的龍爪竟然狠狠地抓向的自己的臉。見此情形,三人立即肯定了自己剛才的鑑定,同時搖頭苦笑起來。居然把這樣明顯的破綻忽略了,真是不應該啊。

    不是馬後砲,這三人真的察覺瓶子不對,只是不好明說出來而已。然而現在王觀道破了玄機,他們也不用再有所顧慮。

    「洪經理,東西好像不對啊。」馬瘦遲疑道:「別說康熙時期的龍了,就是整個清代的龍紋圖案,都找不到龍爪不往外抓,而是朝自己臉上抓的龍。」

    「我就聽說過茶花裡頭有個抓破美人臉。」牛壯笑呵呵道:「從來不知道龍紋裡頭,還有個抓臉龍的,真是長見識了。」

    「還是兄弟你眼尖。」皮求是讚許道:「我真沒留意到這個。」

    「旁觀者清而已。」王觀擺手道。

    「啪啪……」

    聽到幾個人暗藏機鋒的話,洪經理也不以為意,反而輕輕拍手鼓掌起來。然後微笑道:「王先生好眼力,請跟我來吧,有人想見你。」

    「嗯?」

    王觀愣住了,驚奇道:「有人要見我?」

    「沒錯。」

    洪經理的態度與剛才截然不同,變得和煦許多,臉上帶笑道:「那位說了,如果你能在一分鐘之內看出東西不對,就可以請你去見面了。」

    敢情這個瓶子居然還是考驗,通過考驗了才有見面的資格。

    對此,王觀也沒生氣,就是覺得十分迷惑不解:「什麼人要見我?」按理來說,他在新加坡應該沒有認識的人才對啊。

    「見面你就知道了。」洪經理微笑道,並沒有回答的意思。

    「那就去見一見吧。」王觀點頭道,也想知道背後的人在弄什麼玄虛。

    「先生,請這邊走。」

    說話之間,洪經理在前面引路,帶著王觀出了貴賓室,繼續往店舖的內部走去。皮求是三人面面相覷,猶豫了下,也慢慢跟了上去。洪經理看見了,也沒有阻攔的意思,繼續向裡面走,把眾人帶到了一個裝潢十分典雅的寬敞房間之中。

    進到房間之後,洪經理立即走到一張空椅子之前,小聲說道:「詩姐,客人來了。」

    一時之間,王觀等人很奇怪,不明白洪經理怎麼對著空椅子說話。

    「哦,來了。」

    就在這時,椅子一轉,大家才發現上面還坐了個人。確切的說,應該是個女人。看起來大約有四十來歲左右,但是滿頭的頭髮卻是白如銀絲,讓人不好判斷她具體的年齡。

    「李女士。」

    王觀還在迷惑,這位是什麼人的時候,牛壯和馬瘦立即驚嘆叫了起來。

    一瞬間,王觀反應過來,這位看起來只有四十多歲,應該就是鑑古齋的大老闆,實際年齡已有六七十歲的瓷器太后李思詩。

    「大家坐吧。」李女士伸手示意道:「都是圈中的朋友,不用那麼客氣。」

    「多謝李女士。」

    牛壯和馬瘦有些拘束,半坐在旁邊的椅子上。至於王觀和皮求是,對於新加坡的古玩行並不是十分瞭解,或者知道瓷器太后的名聲,但是感觸不深,所以就有些隨意了。

    當然,所謂的隨意,那是指心理。

    實際上,王觀現在也是正襟危坐,好奇問道:「李女士,是你要見我?」

    「沒錯,我已經等你好幾天了。」李女士輕微一笑,表情慈祥,有些和顏悅色道:「坐飛機多快,為什麼要坐遊艇在海上漂泊。」

    「呃……」王觀徹底懵住了,都不知道應該怎麼回應。怎麼聽李女士的語氣,好像是她早知道自己要來,所以特意等候自己了。

    好半響,王觀才試問道:「李女士,你知道我來的目的?」

    「當然知道。」

    李女士神態自若,忽然打開抽屜,在裡面取出一個文件夾,輕微笑道:「這是你需要的資料,而且是原件,你看看吧。」

    這個時候,王觀有些迷迷糊糊的站了起來,順手接過文件夾,然後順勢打開一看,只見裡面有一小疊資料。其中第一頁就是雍正琺瑯彩題詩過牆梅竹紋盤的清晰圖片,後面的五六頁就是詳細的說明了。

    盤子的一些必要說明就算了,王觀也十分的瞭解。現在主要是看東西是經誰的手收購,或許是誰賣給鑑古齋的。想到這裡,王觀留心觀看,終於在最後的一頁看到了東西的來源。

    「美國西雅圖……桃喳喳?」

    王觀很驚詫,抬頭看向了李女士,忍不住問了出來:「這是真名?」

    「自然不是。」李女士搖頭道:「東西是我們美國分部的人在一個留學生手裡收上來的,據說物主是一個很伶俐的小姑娘,但是她卻不願意透露真名,只寫了這個化名。

分部的人覺得東西是真的就好,也沒有較真,就這樣匯報上來了。知道這件事情之後,我立即叫分部的人去追查,卻已經沒有了她的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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