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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青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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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燭] 揀寶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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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23 14:25:44 |只看該作者
第619章 令人賞心悅目的寶貝

王觀給自己制定了一個目標,等到六十歲退休之后,就以錢老為榜樣,每天悠然自得的享受生活,補償自己現在的辛苦奔波。.

“回來了……”


此時,錢老抬頭微笑道:“出門一趟,收獲不少吧。”


“飛白回來沒有和您說嗎?”王觀笑問道,以俞飛白的姓格,不管是不是自己的東西,只要他看見過了,肯定少不了一番炫耀。


“別提了,他回來兩天,不知道忙什么事情,又匆匆忙忙跑了。”錢老笑道:“他也學會吊人胃口了,只是說你得了幾件不得了的寶貝,卻根本沒有透露具體的細節。”


“哈哈,虧他也忍得住。”王觀笑了笑,也沒有急著把東西拿出來,而是先介紹喬玉:“這是我和貝葉的同學,跟著過來京城玩。”


“錢老您好。”喬玉適時問候起來。


“好,歡迎來我家作客。”錢老微微擺手,和顏悅色道:“不要拘束,隨便坐,來喝一杯黃山毛峰,解一解旅途的疲乏。”


茶很香,入口十分溫熱,但是出奇的卻十分清爽解暑。當然,喝茶只是點綴,雖說錢老不急,但王觀還是爽快的把自己在滬城的收獲拿了出來。


首先自然是黑定茶盞,純粹的漆黑之色,能夠映照出透亮的光澤來。尤其是盞內色彩斑斕的曜變斑紋,更是十分的絢爛漂亮,瑰麗神奇。


見此情形,錢老連茶也不喝了,立即拿起茶盞把玩,眼上盡是欣喜之色:“飛白說對了,果然是不得了的寶貝。黑定本來就稀少,更加不用說有曜變的黑定茶盞,說是稀世珍寶一點也不為過。”


“呵呵,我現在的目標,就是在有生之年把定窯的其它品種,比如白定、粉定、紫定都收集起來,弄成一個窯系。”王觀笑道:“這算不算是野望?”


“得隴而望蜀,那是人之常情。”


錢老微笑道:“有目標是好事,努力的去實現,不管最后結果怎么樣,其中過程的積累本身就是一種收獲。不過,你的目標不好實現呀,畢竟定窯名瓷本身就少,更加不用說粉定紫定了,那是和黑定一樣稀缺的品種,可遇而不可求。”


“我也是這樣想的。”


王觀點頭道:“不過我也不急,慢慢的來,有機緣的話總會碰到的。”


“要的就是這種心態……”錢老贊許道:“很多東西就是這樣,你千方百計的去搜尋,怎么也找不到,但是當你不去想它的時候,反而能夠有所發現,這叫隨緣!”


觀賞一會兒之后,錢老小心翼翼把茶盞放了下來,又笑問道:“還有什么好東西,不要藏了,趕緊拿出來讓我鑒賞一下。”


“也沒什么,就是一枚玉扳指。”王觀笑道,輕輕的一伸手,黃玉扳指赫然就戴在他的大拇指上,在陽光下散發出陣陣剔透光澤。


“黃玉?”


此時,錢老眼睛微瞇,不確定的猜測起來。畢竟現在市場上的各種黃色石頭很多,雖然通過了國家相關機構的認定,成為了寶石一類的東西。但是對于一些人來說,石頭就是石頭,顏色再漂亮也改變不了石頭的本質,自然是不屑一顧。


不過錢老卻明白,能夠讓眼高于頂的俞飛白稱贊為不得了的寶物,那么王觀手中的玉扳指肯定不簡單,所以很自然的往珍稀黃玉上猜測。


“錢老的眼力一如既往那么犀利。”王觀笑道,順手把玉扳指遞了過去。


“真是黃玉……”錢老接過玉扳指,稍微的感受一下質地,再打量溫潤而通透的光澤,馬上就肯定下來。


“百駿圖!”


接著錢老也注意到扳指面上的繪刻,他的反應可不像俞飛白那樣遲鈍,看見繪刻的剎那,立即意識到這枚玉扳指的來歷,臉上頓時浮現驚喜交集之色:“子岡玉,是真是假?”


“您說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王觀笑著說道,多少有幾分自得。


“得了便宜又賣乖。”


錢老笑罵了一句,更加專注的觀察起來。過了片刻,也隨即發現在扳指孔眼之中的子岡名款,再對比扳指的形制,還有繪刻的刀法,確定這是明代中期的物件。


綜合起來完全可以斷定,這枚玉扳指絕對是出自陸子岡之手。


“不愧是治玉宗師,出手果然不凡。”


仔細觀賞了好久,錢老才抬頭笑道:“這樣的好東西,飛白就沒惦記著?”


“怎么可能不惦記,如果不是有事耽擱了,肯定被他搶走了。”王觀笑道。


笑談兩句之后,錢老又觀賞了片刻,才繼續問道:“似乎還有另外的寶貝吧?一并拿出來讓我看個過癮。”


“真沒什么了,最后就是一些珠子。由于數量比較多,我也不好全部擺出來,就挑一枚給您鑒賞好了。”


說話之間,王觀把一個裝了半杯清水的杯子擱在了錢老面前,然后笑瞇瞇道:“錢老,您覺得這枚珠子怎么樣?”


“珠子在哪?”錢老自然愣了一愣。


“已經給你了呀,您沒有看見?”


王觀故作驚訝,同時轉頭問道:“你們應該看見了吧。”


此時,旁邊的貝葉和喬玉也是笑嘻嘻的表情,十分配合的點頭。喬玉更是眸光迷離道:“好漂亮的珠子,太美了……”


“是嗎?”錢老若有所思,忽然之間伸手進杯中清水一撩,一枚十分圓潤,又透發出青白光澤的枚子就輕易被夾了出來。


“錢老的反應好快啊。”王觀由衷贊道,一般人肯定以為他是在故弄玄虛,根本不會考慮到清水之中真的藏有東西。


“不用拍馬屁,我也是看見你好像扔什么東西進水中才想到的。”


錢老解釋了句,在觀看珠子的時候,眼中也多出了幾分驚奇。隨即他又輕輕的把珠子放到了杯中,只見珠子沒入清水中的一瞬間,馬上就融化似的消失不見了。


“鮫人淚!”


錢老考慮了下,不出意料的也聯想到這種寶珠。


“嗯。”


這個時候,王觀點頭笑道:“我們也是這樣覺得的,感覺這種珠子應該就是古籍上提到的奇妙鮫珠。”


“沒錯,肯定是鮫珠。”錢老有些驚嘆道:“這種東西已經絕跡近千年了,沒有想到居然被你尋獲得到,在哪里發現的?”


“一個巨蚌化石里頭。”王觀慢慢解釋,順便談了談自己想要培養鮫珠的雄心壯志。


知道了事情的經過,錢老微微點頭道:“真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之前就有專家猜測,所謂的鮫珠肯定是某種海蚌的產物,并且猜測這種海蚌已經滅絕了,所以鮫珠也跟著失傳。”


“現在看來他只猜對了一半,或許鮫珠的產生,不僅是海蚌本身,更需要海蚌自然老死,然后在某種特定的環境下,才逐漸把普通珍珠轉化成為鮫珠。”


錢老揣測起來,然后笑道:“當然,不管怎么說,你想拿去化驗的思路是對的,說不定真有什么成效。認識人嗎?要不要我給你引見幾個……”


“最好不過了。”王觀忙不迭的答應。


“不過你也要考慮清楚了,真要研究的話,肯定會破壞珠子結構的。”錢老提醒起來,畢竟鮫珠十分寶貴,就這樣毀了那是很可惜的事情。


“錢老您不用擔心,他手頭上有一百多顆鮫珠,毀了也不心痛。”喬玉撇嘴道,語氣之中有一股怨氣,對于王觀寧愿把鮫珠拿去化驗也不賣給自己的行為深惡痛絕。


“對了……”


適時,聽到喬玉的聲音,王觀好像想起了什么,又在旁邊的行李袋之中把一個卷軸拿了出來,然后笑道:“錢老,我得了一幅畫,有些捏不準出處,請您幫忙掌眼。”


這畫自然就是陶老的贈畫,王觀最終還是與喬玉達成協議,拿鮫珠換了這幅畫像。不過與其說是交換,不如說是被喬玉纏得煩了,他才無奈答應下來。


“什么畫?”


與此同時,錢老也有些好奇:“以你的眼力,也看不出來嗎?”


“錢老,鑒賞字畫的困難程度,你又不是不清楚,我再厲害也有一個限度,看不出來也很正常。”王觀說道,不是在謙虛,而是陳述事實。


錢老也贊同點頭,看著王觀把畫卷鋪開,然后仔細打量起來。


乍看之下,錢老微不可察的皺眉,因為畫卷的紙張太新了,哪怕已經有二十年的歷史,但是泛黃的紙中依然能夠看出絲絲白色,說明畫卷年代肯定不是很長。


不過,錢老也沒有先入為主否定這畫,又繼續觀賞下去。等到看清楚畫中人物的時候,他的眉頭頓時舒展開了。


一件真正的好東西,它到底好在哪里?


估計每人都有不同的答案,但是最基本的判斷,還是要看它是不是符合自己的審美觀。就好比剛才的三件寶物,稍微打量就讓人覺得賞心悅目。


現在錢老看到眼前這幅畫的時候,也有同樣的感覺。


“好精妙的筆法……”看了一眼,錢老就忍不住稱贊起來:“線條張馳有度,顏色鮮明妍艷,肯定是名家的手筆。”


“錢老您說得很對,我也是這樣覺得的。”王觀微笑點頭道:“另外,我總是感覺這畫好像是在什么地方見過,但是又想不起來了,沒有具體的印象。”


“嗯?”


錢老瞇眼注視,突然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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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23 14:26:22 |只看該作者
第620章大書法家的畫

且說在觀賞畫卷的時候,錢老好像發現了什么,突然之間就站了起來。


“錢老,怎么了?”王觀自然有些驚喜:“是不是有什么發現?”


“不對,這畫不對……”錢老伸手在畫上觸摸了下,立即皺起了眉頭,臉上也罕見的多了幾分嚴肅的表情:“王觀,這畫你怎么得來的?”


“喬玉她老師送的。”王觀有些不解道:“有什么不對嗎?”


“不對,太不對了,這畫不是描繪的畫,而是拓印的畫啊。”錢老眉頭緊鎖道:“我以前不是和你說過一種偷天換日的手段么,這畫就是……”


“呵呵,我說怎么回事呢。”王觀一聽,頓時笑道:“錢老,都怪我沒有講清楚,我知道這畫是拓畫,不過事情并不是您想象的那樣……”


說話之間,王觀連忙把在晉陽的經歷交待清楚,才算是打消了錢老的疑慮。


“原來如此。”


錢老這才重新坐了下來,臉上也露出笑容:“晉陽陶壁之名,我素來景仰很久了,可惜從來沒有打過交道。你能夠與他結交,也算是難得的機緣。”


陶壁,自然不是陶老的名字,那是一種名號,更是一種尊稱。說明陶老的壁畫很厲害,得到大家的承認,才有了這樣的稱呼。


“陶老確實很讓人敬重。為人也十分和善。”王觀點頭笑道:“不過就是對于二十年前的事情有些耿耿于懷,所以干脆把畫送給……我了。”


覺得沒必要節外生枝,王觀干脆省去和喬玉交換那節,這樣更加突出陶老的氣度。貝葉和喬玉也是冰雪聰明,自然不會拆穿。


“能夠放下就好。”


與此同時,錢老也笑著說道:“執念太深也不見得是好事,更加不利于修身養性……”


“嗯。”


王觀贊同之余,也把話題引導回來:“錢老,我感覺畫印拓的應該是唐代的壁畫,而且當初繪畫那幅壁畫的人。說不定也是當時的丹青名家。”


“哦,讓我再看看……”


錢老繼續凝神觀賞起來,甚至拿出了放大鏡,一點一點的研究。


這一看。就是十幾分鐘過去,期間看見錢老全神貫注的模樣,王觀等人自然也是屏氣凝神的不敢出聲打擾,只是小心翼翼的喝茶。


“這畫……確實不簡單。”好久之后,錢老才重新抬頭,一臉若有所思的表情:“王觀,你為什么會有熟悉的感覺?總該有一個理由吧。”


“怎么說呢。”


王觀躊躇了下,斟酌措辭道:“主要是畫風妍麗,尤其是畫上人物,陶老說是武則天。我當時就想。武則天好歹也是皇帝。一般畫家根本沒有機會見過,更加不敢隨意亂畫,所以我就猜測圖畫可能是出自宮廷畫師之手。”


“也有幾分道理。”錢老認可這個理由,然后笑道:“不過你可能猜錯了,繪畫的人或許不是什么宮廷畫師。而是一位大書法家。”


“什么?”


王觀先是一驚,隨即喜出望外:“錢老這樣說,是不是看出什么來了。”


“略有所得。”


錢老微微笑道:“你注意到畫中人物衣裳上的紋飾了沒有?”


“呃?”


聽到這話,王觀眼睛瞪大了幾分。這個還真是沒有留意。知錯就改,他馬上拿起放大鏡在衣裳在觀察起來,只見紋飾十分的華麗,尤其是六只仙鶴特別的顯眼。


仙鶴在古代,那是可以和龍鳳龜麒麟并列的祥瑞。在上古時代,鶴就已進入文學作品,現存的青銅器上,也能見到鶴的形象。春秋戰國肘期,就出現了馴養鶴的記載,衛懿公因養鶴而身死國滅,那是著名的歷史故事。


文人雅士養鶴玩鶴,更是蔚然成風,鶴在他們的生括中占據了一定地位。許多人認為焚琴煮鶴是大俗,覺得梅妻鶴子才是真正的高雅。


這種情況下,鶴畫在繪畫領域中也就順理成章的出現,并且迅速廣泛地發展起來,所以在衣裳上有仙鶴的紋飾,那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鶴紋肯定不奇怪。”


此時,錢老微笑道:“不過你要知道,仙鶴作為繪畫的題材,盡管可以上溯到西漢時期,但是畫跡寥寥,一直到隋唐之初,還談不上有成熟的技法。”


王觀說過,他最近一直在研究唐畫,這不是撒謊,而是真正的在學習。所以在這個時候,聽到錢老的這一番話,突然若有所思道:“我記得在唐高宗年間,有一個人畫仙鶴很出名,而且又是大書法家,初唐四大書法家。”


初唐四大書法家,分別是虞世南、歐陽詢、褚遂良,還有……


最后一個,一時之間恐怕有許多人說不出他的名字,因為相對前面三位大書法家來說,這人的名氣好像低了大半,給人一種是硬拿來湊數的感覺。


畢竟中國人好像比較喜歡偶數,而且更加偏愛四和八這些數字,比如說初唐四杰、飲中八仙,唐宋八大家、江南四大才子、吳門四家、揚州八怪……等等,諸如此類的四、八排名,可謂是數不勝數。那么再弄一個初唐四大書法家出來,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當然,也不是說湊數的就不好,畢竟能夠讓人硬拉來排在一起,那么也說明湊數的人肯定有好幾把刷子,至少能夠讓人信服把他列入其中也有一定的道理。不然的話,人家也不好意思拿他和別人并列。


說到這里想必很多人也明白了,錢老和王觀口中的大書法家兼畫鶴名家就是同一個人。


“薛稷!”


此時,王觀沉吟道:“初唐四大書法之一,盡管師承褚遂良,但是在學習繼承褚遂良書法風格的同時,又有所發展創造,形成了自己的風格。世人給他的評價很高,所以當時就有買褚得薛,不失其節的說法。”


“薛稷書法上的成就且不提,而且與其他三位大書法家相比,他更善繪畫,長于人物、佛像、花鳥畫,特別是鶴畫,已經達到形神兼具的地步。”王觀輕笑道:“擅長人物,又精于畫鶴,也難怪錢老懷疑這畫是他的作品。”


“不僅是懷疑。”


錢老搖頭道:“你知道薛稷的鶴畫,那么也應該清楚他的鶴畫成就很高,影響也很深遠。在歷代名畫記中就有‘屏風六扇鶴樣,自(薛)稷始也’的記敘。”


“所謂的樣,就是圖畫中的范本。”錢老解釋道:“六鶴圖就是薛稷開始,才形成了這樣的定格,此后一直延續下去,直到現代還有六鶴屏風。”


“可是這樣一來,那就有些矛盾了。”


王觀遲疑道:“既然六鶴圖是薛稷的首創,那么怎么出現在衣裳的紋飾之中?總不能說連武則天的衣裳紋飾都采用他的畫作為樣式吧。”


“這也不是沒有可能。”錢老笑道:“畢竟當時薛稷的鶴畫影響力很大,宮廷技師采用他的圖樣作為紋飾也說得過去。另外,這是他的作品,衣裳有沒有鶴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已經畫出來了。”


“錢老,您就這么肯定這是他的畫?”王觀多少有些懷疑。畢竟畫上沒有名款,加上由于時代久遠,薛稷的作品根本沒有留傳下來,缺乏直接的對比,很難作出判斷。


“我知道你想說什么。”與此同時,錢老神秘一笑:“王觀,我剛才不是告訴過你了么,很多時候很多東西是要看機緣的。你苦心找不到,不代表它不存在……”


說話之間,錢老悠悠走出了客廳,過了七八分鐘之后,這才走了回來,不過此時他的手中也多了一根卷軸。


王觀見狀,頓時明白了幾分,有些驚喜交集道:“錢老,這是薛稷的畫?”


“差不多。”錢老輕笑道,然后小心把手中的畫卷鋪開,再退開兩步讓王觀觀賞。


“咦!”


乍看之下,王觀發現這畫比較粗疏,筆法也談不上多好,有一種不協調的感覺。不過又打量片刻,他的臉色就變了,震驚道:“畫中這人,好像是……”


“好像是同一個人對不對。”錢老微笑道:“你看清楚了沒有,千萬不要看錯了。”


王觀對比起來,斷然道:“錯不了,區別是一個人物像小了幾倍,筆法比較粗糙,另外一個不僅大了幾倍,筆法細膩逼真,色彩更加妍麗而已。”


“不僅僅是這樣吧。”錢老又笑道:“你怎么不說我的畫是全景圖,而你的畫只是一個殘像罷了。”


“對對,就是這樣。”


王觀有幾分激動,又仔細觀賞起來,只見錢老拿出來的畫,圖案人物比較多,在雍容華貴的女子兩旁,還有一幫宮女武士之類的仆從,或是拿著長長的紈扇,或是跨刀在前面開路,把衣裳華麗的女子襯托得更有威儀。


與此同時王觀也想起來了,陶老曾經說過他修復的壁畫有些殘損了,只剩下那個女子人物像保存得比較完好而已。現在作了一個對比,王觀自然可以肯定,錢老這畫就是全圖。


當然,全圖不是關鍵,關鍵全圖上還有幾行文字記載,交待了這畫的來歷。王觀細看文字的時候,錢老在旁邊笑道:“這是五代時期,一個佚名畫家的臨摹作品。”


“當時兵荒馬亂,那個畫家躲在天龍山的寺院里避禍,偶然看到這幅壁畫,非常的喜歡所以就臨摹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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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23 14:26:51 |只看該作者
第621章 宋代書法鼻祖

“把圖畫臨摹下來之后,那個畫家向在天龍山修行的僧人打聽壁畫的來歷,但是大多數僧人也說不清楚。不過畫家卻沒有死心,不斷的向人請教,直到某一天問到一位修行多年的老僧的時候,才在他口中聽說一個比較含糊的答案。”

這個時候,錢老微笑道:“當年薛稷曾經在晉陽為官,受到天龍山寺院長老的熱情款待,然后在長老的請求下,欣然執筆繪制了一幅壁畫。不過這事沒有典籍記載,只是一代一代的口耳相傳,讓人分不出真假。”


“那么錢老覺得這是真事?我怎么覺得有些不靠譜。”王觀還是不怎么確定,畢竟古代附會的傳說太多了,根本不能盡信。


“如果只是口耳相傳,肯定不足以采信。”錢老笑道:“但是你注意到沒有,在圖畫上落有年款的。”


“嗯?”王觀一怔,連忙又打量全圖,立刻發現圖上有兩個年款,一個是佚名畫家留下的筆款,另外一個則是壁畫的款。垂拱兩字,說明了這是唐睿宗的年號。


對于古代的皇帝來說,其實垂拱不是什么好詞,說白了就是不理事。士大夫們經常說圣天子垂拱而治,替臺詞無非是暗示,或者說是希望,希望皇帝乖乖做個傀儡就行,不管吃喝玩樂也好,努力播種造人也罷,反正千萬別獨裁……


當然,要是按照這樣的標準,那么明代中后期的皇帝,其實都算得上是“圣天子”,因為他們經常不上朝,按理來說士大夫們應該暗爽才對。然而事實恰恰相反。士大夫們不僅爽不起來,反而非常的恨。


畢竟皇帝不理朝政就算了,卻偏偏把國家大事交給一幫太監料理,對此士大夫們自然是羨慕嫉妒恨。士大夫們覺得。處理國家大事那自己是自己的權力,現在權力受損,他們肯定很不樂意,自然把皇帝罵得狗血淋頭。


不過。對于唐睿宗來說,想把權力下放也沒門,因為他手頭上沒有任何權利,更主要的是他母親就是武則天。注定他的悲劇人生。


“垂拱……這是唐睿宗李旦的年號吧。”


與此同時,王觀沉吟道:“垂拱這個年號,貌似只有三年。然后又換了兩個年號。永昌一年,載初又一年,之后李旦就被廢了,武則天自己登基稱帝,改元天授。”


“你說得沒錯,不過沒有捉住重點。”錢老笑道:“我之所以提醒你看這個年號,只是讓你好好想一想。為什么晉陽陶兄可以肯定圖中仕女就是武則天?”


“對了,我忘記問原因了。”


王觀的反應也很快:“錢老的意思,盡管壁畫殘損了,但是還能夠看見文字年款,所以陶老他們才可以肯定,壁畫上描繪的就是武則天。”


“就是這個意思。”錢老笑道:“你打個電話問一下就清楚了。”


“小喬……”


一瞬間,王觀連忙轉頭看向了喬玉,這個電話她來打比較合適。


“知道了。”


喬玉點了點頭,立即翻出小巧玲瓏的手機撥通了陶老家的電話,然后兩人輕聲交談片刻,她才掛了手機,抬頭笑道:“沒錯,當時壁畫旁邊確實有字,盡管有些模糊,但是也勉強能夠辨認出來,再加上畫像人物穿著好像是什么唐代皇后的祎衣……”


“老師說了,從文字可以確定年代,再對比衣物紋飾,可以肯定畫中人物是皇后。況且在那個時期,除了武則天以外,恐怕沒有多少人敢把其他皇后畫在石壁上。”喬玉復敘道:“所以老師經過研究之后,就可以肯定人物是武則天無疑。”


“這是必然的事情。”王觀贊同道:“在武則天執政時期,連皇帝都是傀儡,更加不用說什么皇后了。而且從這畫也可以看出,她已經開始為自己登基稱帝造勢了。描繪圣像只是第一步,之后還有各種祥瑞……”


“不過話又說回來。”王觀還是有些疑慮:“就算可以肯定畫的是武則天,那么也不能確定不能薛稷畫的呀。”


“你呀,還是沒有想透。”錢老輕笑道:“讓你看字,不僅是讓你思索文字的背景含意,更是讓你注意字的本身。要知道畫上的字,那可是佚名畫家摹拓下來的……”


“字的本身。”


剎那間,王觀恍然大悟,徹底明白過來:“如果能夠肯定文字是薛稷的手筆,那么壁畫自然就是他畫的了。”


其實這也算是書畫鑒賞的一個基本要點,畢竟在宋代以后,特別是明清時期,文人雅士的審美觀發生了一些改變,字和畫已經完美的融為一體了。他們感覺書法字帖確實可以純粹,但是單純的一幅畫,如果畫上沒有題詩題跋之類的文字,大家反而覺得不美。


一個人畫好畫之后,就算畫家本身不寫字,但是求畫的人肯定會另外找書法高手題字。久而久之,有畫必有字,字畫字畫,就成為了一個專門的術語。那么畫上的文字,自然也成為了鑒定真偽的重要輔證。


不過由于陶老贈送的畫上沒有文字,王觀一時沒多想,自然就忽略了這點,現在在錢老的提醒下,這才驚覺薛稷本身是大書法家,他的文字很有特點,完全可以通過文字作為判斷圖畫來歷的依據。


“還是錢老您想得通透啊。”王觀笑嘆道:“果然相比之下,我還很嫩。”


“少拍馬屁。”錢老擺手道:“薛稷的書法有什么特點,你應該有所了解吧?”


王觀沉思起來,回憶道:“好像是結體遒麗,媚好膚肉,被世人形容為風驚苑花,雪惹山柏,充滿了詩情畫意的感覺。”


“那些是虛詞。”錢老搖頭道:“說點實際的。”


“也是。”王觀笑著說道:“說白了,就是薛稷用筆纖瘦,文字結構比較疏通,線條又十分的流暢,有一種勁練的感覺。”


“嗯,你這是老生常談。”錢老淡笑道:“我現在說點你不知道的。”


“請錢老賜教。”王觀聞聲,連忙端正態度,認真的聆聽起來。


“有人評價說,薛稷的書法,其實是宋代書法的鼻祖。這話可能有些夸大,但是未嘗沒有幾分道理。”錢老娓娓而談:“比如說宋體字,長期以來,傳說宋體字是秦檜創造,因為他是奸賊,所以大家干脆不提他的名字,直接稱為宋體字。”


“可是追本溯源,稍微做個對比,就可以知道宋體字與薛稷的書法是一脈相承下來的,相似度極高。而且宋徽宗趙佶的瘦金體書法,你應該知道吧?”


錢老自問自答:“瘦金體運筆挺勁犀利,筆道瘦細峭硬而有膚潤灑脫的風神,其實就是由薛稷書法演化而成。明人評價趙佶書法,認為他是初學薛稷,變其法度,自號瘦金書。”


“趙佶十分偏愛薛稷的書法,終生臨摹,深得薛稷書法疏朗挺勁,骨氣洞達,硬瘦剛硬的風采。他由薛稷書法演變而來的字體,更是獨步天下,自成一體。由于這種文字瘦硬通神,有如切玉,世稱瘦金書。”錢老笑道:“所以現在才有人覺得,如果正本溯源,薛稷為宋體字的鼻祖應該當之無愧。”


“確實有幾分道理。”


王觀輕輕的點頭,然后笑道:“我現在終于明白,為什么同為初唐四大書法名家之一,薛稷的名氣卻不如虞世南、歐陽詢、褚遂良三人了。”


“為什么?”錢老也頗為好奇。


“是被趙佶給害的。”


王觀笑呵呵道:“由于趙佶的推廣,使得宋體字聞名天下,而且更成為了印刷的字體,幾乎翻開一本書,就可以見到一模一樣的字體。那么大家在研究薛稷書法的時候,總是感覺那么耳熟能詳,仿佛爛大街的貨色,潛意識中就把他看低了幾分。”


“瞎扯淡。”錢老笑罵一句,心里卻頗有幾分認同。


畢竟物以稀為貴,書法也是差不多,如果一種文字太泛濫了,大家肯定不約而同的忘記這種字體在現世之初是多么的驚艷絕倫,只會覺得十分單調乏味,自然沒有多高的評價。


“說得遠了。”


與此同時,錢老示意道:“言歸正傳,你覺得畫上的字體怎么樣,是薛稷的手筆嗎?”


“錢老,您這是要打我臉呀。”王觀苦笑道:“這分明是和尚頭上的虱子,擺明了的事情,何必再讓我來辨認。”


“呵呵,確定就好。”錢老微笑道:“那么你對我的推斷,還有什么異議嗎?”


“沒了,這畫毫無疑問,就是薛稷的作品。”王觀喜形于色道:“得出這樣的結論,我高興都來不及,怎么可能還有異議。”


就在這時,看見王觀眉開眼笑的樣子,喬玉十分好奇,忍不住問道:“這畫很值錢嗎?”


“這個真的不好說,你說它值錢就值錢,不值錢就不值錢。”


錢老輕輕搖頭,和顏悅色道:“之所以說它值錢,因為這是薛稷的畫。薛稷的詩詞文章,名冠一時。但是有人認為,他的詩不如書,書不如畫。不過由于年代太久遠了,他的繪畫作品根本沒能流傳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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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23 14:29:10 |只看該作者
第622章半山善緣

“其實也不是沒有流傳下來,至少在宋代的時候,薛稷的畫還是有真跡存世的,宋代的大畫家米芾也說過,他一生只愛薛稷的繪畫。”

這個時候,錢老微嘆道:“不過很可惜,南宋以后薛稷的繪畫作品就鮮少記載,特別是過了元代,在明清時期就徹底失傳了。所謂物以稀為貴,盡管王觀手中的畫是拓印的作品,但是在某種程度上也算是真跡,自然十分值錢。


“當然,成也蕭何,敗也蕭何。”


此時,王觀也輕笑道:“算是真跡,卻始終不是真跡,而且更加不是古代的摹本,這畫不過是只拓印了二十年的復制品而已,確實不值錢。”


“那到底值不值錢呀?”喬玉有些暈。


“仁者見仁,智者見智。”錢老笑呵呵道:“在不懂的人手里,那自然是不值一文,但是在喜歡的人手中,卻是千金不換的珍寶。”


“小喬,價值多少并不重要,重要是喜不喜歡,千金難買心頭好呀。尤其是我們這行,錢多錢少從來沒有一個可以衡量的標準。”王觀笑道:“一頁魯訊的手稿,就能賣出一百多萬,你說虧還是不虧?”


喬玉懵懂點頭,反正王觀覺得自己不虧,那她還有什么好在意的。


“王觀說得很對。”


這個時候,錢老點頭贊同道:“價值也分經濟價值和藝術價值,經濟價值高的東西未必就能轉化為經濟價值,但是反過來卻比較容易轉換。這幅畫的藝術價值很高,對于大家研究薛稷人物畫很有幫助,一些大博物館肯定愿意出高價購買來填補空白。”


“哦。”


喬玉若有所思。實際上還是不太懂,干脆小聲問貝葉,見她搖頭之后也心滿意足道:“我也不明白,不過感覺好厲害的樣子。”


錢老聽見了,笑嘆搖頭,又繼續觀賞圖畫。一會兒之后,他忽然抬頭道:“王觀,你打算去香港?”


“對。”王觀點頭道:“飛白說的吧。我聽說唐后行從圖……”


“這個我知道。”錢老擺手笑道:“其實也不必刻意跑這一趟。”


“什么意思?”王觀眨眼,揣測道:“難道說那畫有什么蹊蹺?”


“你多想了。”錢老笑道:“我的意思是。唐后行從圖畫的也是武則天,你現在手頭上也有這樣的畫像了,也不必再湊這個熱鬧。畢竟這事只要一人知道了,其他消息靈通的人肯定也會聞風而動,可以想象拍賣會上必然龍爭虎斗……”


“你的錢也不是白來的。”錢老勸告道:“沒必要與人爭這個。”


錢老是在擔心王觀從來沒有參加過大拍。可能會由于一時的意氣用事,報了一個天價把東西拍下來,那就得不償失了。


“錢老您放心,我也有分寸。”王觀笑道:“我就是去看看,不一定下手。”


“你這樣想就好。”


對于王觀的自制力,錢老還是比較信任的,又提點兩句之后。忽然笑道:“其實你現在去香港也好,可以趕上焦尾琴的巡展。”


“嗯?”


王觀一怔,立即回過神來,貌似由于焦尾琴重新現世的消息太過轟動。也引發了大家的好奇心,所以在“社會各界人士”的極力邀請下,故宮方面決定安排一場巡展。其中不僅是國內的各大城市,也包括了香港臺灣地區。


“不僅是兩岸三地。”錢老微笑道:“聽說一些外國友人。也對焦尾琴很感興趣,在與故宮磋商具體的展覽日期。估計過不了多久。王館長又要來找你聯絡感情了。”


“隨便了。”王觀無所謂道:“只要東西不丟不壞,隨便他們折騰。反正大家就是圖個新鮮感,等到過了這段時間,估計也沒人再感興趣。”


“恰恰相反。”錢老搖頭笑道:“過了這段時間,你恐怕更加麻煩。因為沒有看熱鬧的人了,真正感興趣的人才會現身。”


“好像也是……不過也沒有關系,有麻煩也是以后的事情了,那么等到以后再說吧。”王觀得過且過道,有些事情不用考慮太長遠,免得徒增煩惱。


接下來的事情也不必多說,陪著錢老觀賞幾件寶物,轉眼就到了中午,吃了午餐之后,王觀帶著貝葉和喬玉在熱鬧繁華的京城商業街閑逛起來。


一番血拼之后,直到晚上幾人才提著大包小包返回大宅門。


一夜無話,第二天早上,幾人和錢老拜別之后,又登上了飛機,經過了將近四個小時的飛行時間,才順利的抵達了目的地。


“這里……”


一出機場,皮求是舉手招呼,重量級的身材,讓人忽略他都難。


“皮大哥。”


王觀笑迎了上去,自然又是一陣寒暄。


“走了,我已經準備好大餐,為你們接風洗塵。”片刻之后,皮求是笑道:“對了,說起來也巧,在過來的途中,我遇上了……”


還沒等他把話說完,幾個人也匆匆忙忙走了過來,恭敬招呼道:“大小姐!”


皮求是愣了一愣,要說的話自然中斷了,然后回頭一看,只見幾個人之中為首的一人笑容滿面道:“老爺子讓我們來……”


“知道了,知道了。”


喬玉不耐擺手,根本不用想就知道是幾個保鏢泄露了她的行蹤。而且她也知道,這些人找上來了,也容不得她躲開。


想到這里,喬玉一把扯過貝葉,轉頭對王觀說道:“你們去吃飯吧,我和小葉去逛街,一會兒再去找你們。”


“行。”


王觀無奈一笑,眼睜睜的看著喬玉摟著貝葉,在一幫保鏢的簇擁下浩浩蕩蕩而去。


“新朋友?”皮求是也有些好奇。


“大學的同學。”王觀解釋了句,然后笑道:“不管她們了,你剛才說遇上誰了?”


“嘿嘿,我賣個關子,去到你就知道了。”皮求是笑瞇瞇道,也引著王觀走到外面的停車場,直接上了一輛寶馬。


系好安全帶之后,皮求是直接開車而去,期間在拐彎抹角的時候,他也順便給王觀講解了一下這里的地形情況。


“皮大哥肯定沒少來,不然也不會那么熟悉。”王觀笑道。


“每年過來兩三次,也不算很多。”皮求是笑呵呵道:“不過香港畢竟不大,把主要的街道記住了,自然不會有迷路的可能性……”


說話之間,皮求是兜兜轉轉的,就在一棟茶樓停了下來。


茶樓很大,也十分熱鬧。盡管現在已經接近中年了,但是一樓和二樓的座位之中卻依然沒有多少空缺。許多人還在享受早茶,吃著美味的茶點。


不過,皮求是卻沒有在一二樓停留,直接帶著王觀上了三樓。三樓是一間間包廂,環境比較清雅,而且隔音設備比較好,樓下的喧鬧并沒有傳上來。


與此同時,皮求是在三樓通道走了幾步,直接推開一個包廂的房門,然后回頭笑道:“兄弟,進來吧,你肯定猜不到里邊的客人是誰。”


“我認識的……該不會是李逸風李大老板吧。”王觀笑道,隨之走進包廂。只見包廂布置十分雅致,進門首先就看見一排屏風,恰好把里面給擋了。


還沒等王觀繞過屏風,里面就傳出一個清朗的聲音:“皮施主,王施主到了么?”


“半山大師。”


一瞬間,王觀一怔,隨之立即反應過來,驚喜交集的走了進去,立即就看見本應該在新加坡寺院守著一房屋珍貴文物的半山和尚,卻出現在香港茶樓的包廂之中。


“王施主,日久不見,近來可好。”


此時,半山和尚也站了起來微笑行禮,一身樸素的僧袍,手里掛著念珠,臉上盡是友好和善的笑容,自然有一股出塵的氣息。


“天天揀到寶貝的人,你說他好不好。”皮求是笑著說道,連忙引請王觀坐下,再招呼服務員過來換了一壺新茶。


又點了兩籠茶點之后,皮求是笑道:“說起來也是巧,今天早上接到你的電話,知道你的航班時間之后,估摸差不多了要去機場接你,沒想才出門就遇上半山大師了。”


“呵呵,所謂有緣千里有相會。”半山和尚笑容可掬道:“能在這里相聚,足以說明我們三人的善緣未盡,再次重逢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是善緣就好。”皮求是開玩笑道:“如果是化緣,那就恕我們退避三舍了。”


“皮施主說笑了。”半山和尚笑容依舊:“我們顯宗門徒,向來是自力更生,從來不化緣。不過要是皮施主主動要給香油錢,貧僧卻是不會拒絕……”


“咦。”


聽到這話,王觀和皮求是有幾分意外,畢竟在他們的印象之中,半山和尚是個十分正直,說白了就是有些刻板的人,什么時候變性子了,居然也會說笑。


“半山大師。”


皮求是想了想,正容問道:“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煩事了?”


“阿彌陀佛,皮施主果真機敏。”半山和尚又笑了,不過這回卻是苦笑:“然而不是貧僧遇到麻煩,而是貧僧寄居的寺廟有難。”


寄居那是婉轉的說法,表示僧人四大皆空沒有恒產,那么寺院只是寄身之所。然而大家都清楚,那是不能當真的客氣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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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summerkao 於 2013-10-23 14:33 編輯

第623章 巧

聽半山和尚說他寄居的寺廟有難,皮求是立即皺起了眉頭,連忙問道:“大師,遇上什么麻煩事了?有需要幫忙的地方盡管開口,只要我們力所能及,絕對不會袖手旁觀。”

“一言難盡啊。”

半山和尚輕輕搖頭:“有些事情,貧僧難以啟齒,不說也罷,不說也罷。”

王觀和皮求是自然能夠看得出來,半山和尚不是在吊人胃口,而是真的不想多說,所以相互看了眼之后,更加好奇起來。

“大師,再難也有解決的辦法。”皮求是又勸道:“俗話說三個臭皮匠,能抵一個諸葛亮。你有什么難處,盡管說出來看看,我們或許能幫上忙。”

“佛門本是清凈之地,卻發生一些齷齪之事,叫我怎么開口。”半山和尚無奈苦笑了下,無論皮求是怎么勸說,卻再也沒有任何回應。

見此情形,皮求是也死心了,不過還是誠心誠意道:“大師,真需要幫忙的話,一定不要客氣,我們或許不能幫上多少忙,卻也希望能夠盡幾分綿bó之力。”

“多謝皮施主的好意。”

適時,半山和尚才展顏笑道:“有這份心意就行,貧僧心領了,十分感jī。”

話說到這份上,皮求是也不好再揪住不放,到是王觀比較機靈,給半山和尚倒上一杯茶之后,趁機旁敲側擊道:“大師到香港,是旅行還是訪友呀?”

“嗯?”

皮求是也馬上反應過來,抬頭看向半山和尚專注的聆聽。

“阿彌陀佛。”半山和尚搖頭道:“不是旅行,也不是訪友,而是受人之邀,過來結一個善緣。”

“大師呀。”聽到這話,王觀有些無奈道:“能說得明白一些么。結什么善緣呀?”

“其實也沒什么,和王施主當初托付之事也差不多。”半山和尚笑道:“受到一位與家師相交多的的居士之托,不得不來走這一趟。”

半山和尚不僅是純粹的吃齋念佛的僧人,更是一位擁有高超手藝的大師。現在他這樣說,顯然是過來幫什么人雕刻什么東西。當初王觀就是請他幫忙琢制蜜蠟,不過由于一場意外,蜜蠟變成佛陀像,卻給了王觀帶走焦尾琴的機會。

說起來也是揀了大漏,所以王觀對半山和尚很客氣,才會旁敲側擊的打聽他遇到了什么麻煩。如果能夠幫忙自然不會坐視不理。

皮求是也是同樣的心思,聞聲又詳細問道:“那位居士托大師做什么?也是琢制蜜蠟?”

“不是,貧僧也不清楚。”半山和尚坦言道:“居士打電話請我過來一趟,我就來了。”

“呃。”

王觀和皮求是愣住了,苦笑之余也有些佩服半山和尚的赤誠。

當然,所謂的赤誠也要分對象的,至少可以說明那個什么居士,絕對是半山和尚冇師父的至交好友,不然半山和尚也不可能什么都不問。就輕易從新加坡奔赴香港。

就在這時,一陣手機鈴聲響了。

王觀和皮求是自然看向了對方,因為他們十分肯定,這不是自己的手機鈴聲在響。然而下一秒鐘之后,卻見半山和尚不慌不忙在僧袍的口袋摸出一個精巧的手機來。

見此情形,王觀和皮求是釋然了,也不覺得奇怪。與時俱進嘛,畢竟也沒誰規定和尚就不能帶手機……

此時,半山和尚也沒有避開兩人。大大方方的接聽電話,稍微聊了兩句之后,就收了手機微笑道:“兩位施主,實在是不好意思,怕是不能陪兩位喝茶了。”

“怎么了?”皮求是一怔,隨即反應過來:“那個居士的電話?”

“沒錯。”半山和尚笑道:“知道我抵達香港了,現在派人過來接我。”

“那不急。”皮求是笑瞇瞇道:“等接你的人來了再說,現在繼續喝茶,吃些茶點……”

在皮求是的熱情招呼下,半山和尚也從善如流,淺嘗輒止。畢竟多年的佛學修養,讓半山和尚的禪定功夫達到很高深的境界,自然不會在意口舌之欲的享受。

閑聊了七八分鐘之后,半山和尚又接到了一個電話,等他說明了茶樓的包廂位置,不多時就有人在外頭走了進來。

“半山大師?”

人還沒有進來,聲音就在屏風外傳入王觀等人耳中。也就是在這一瞬間,王觀感覺聲音有幾分熟悉,等到那人走進來之后,他也十分的意外:“韓朗!”

“是你……”

韓朗在外頭走了進去,看見王觀的事后,也是非常的驚奇。不過他也沒有忘記在晉陽的遭遇,就算不至于有失風度的惡語相向,但是也不用指望他有什么好臉色。

當然,心里不爽韓朗也沒有在臉上表現出來,只是目光一瞥就在王觀身上掠過,然后就看向了半山大師。包廂之中就三個人,而且又僅是一個和尚,毫無疑問他就是自己過來迎接的對象。

想到這里,韓朗卻是不敢怠慢,連忙上前帶著幾分恭謹之色道:“半山大師,爺爺讓我過來接你過去。”

“煩勞韓居士了。”半山和尚雙手合十,轉頭對王觀和皮求是說道:“兩位施主,貧僧先失陪了,回頭有空再與兩位一敘。”

王觀和皮求是自然不可能有什么意見,立即起身送著半山和尚下了茶樓,一番拜別之后就看著他坐上韓朗的車子遠去。

隨后,兩人又回返茶樓包廂,皮求是有些好奇問道:“兄弟,你和那個韓朗是不是有什么矛盾,我看他好像不怎么待見你呀。”

“呵呵,確實曾經打過交道。”王觀輕笑道,然后就轉移話題了。

皮求是也沒有多問,他的閱歷十分豐富,自然明白王觀肯定沒有吃虧,反而占了便宜。不然的話,應該是王觀不待見韓郎,而不是韓郎不待見王觀了。

與此同時,又扯了幾句閑話,王觀才談起了正事:“皮大哥,這些天有什么收獲?去看過唐后行從圖了沒有?”

“沒去看,害怕大張旗鼓的引起拍賣公司的警惕。”皮求是搖頭,然后笑道:“不過倒是通過一些關系,弄了許多高清相片。”

說話之間,皮求是摸出了相片,大概有二三十張。可以看得出來,照相的人是個高手,每張相片照得十分精致,有全圖,側面圖,背面圖,局部圖,完全包含了圖畫的每個細節。

王觀看起一張照片看了一眼,頓時皺起了眉頭:“顏色好暗淡呀。”

“很正常的情況,你想一想,如果是宋摹本,至今也有八百年了。歷經了八百年的風雨,圖畫能夠完好無損的流傳下來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不用指望它的色彩有多么絢爛。”

皮求是笑了笑,又有些惋惜道:“再說了,東西在民國時期就流失海外,外國人可不像我們你們珍惜,折騰了幾十上百年,沒被折騰碎了也是天幸。”

“嗯。”王觀輕輕點頭,又繼續觀看照片。

唐后行從圖,出自唐代宮廷畫家張萱之手,描繪的是武則天在一幫宮婢武士簇擁下出游的場面,所以這畫又有武后行從圖之稱。

之所以肯定這個唐后就是武則天,那是由于畫中冇的唐后身穿日月袍。按照唐代宮廷服飾的典制,只有皇帝才有這樣的資格作這樣的裝束。所以在當時來說,估計只有武則天敢于把日月花紋繡在雙肩上。

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畫是什么年代的作品。

畢竟張萱是大畫家,他的作品在流傳的過程中,向來是后人臨摹的對象。在唐代就有摹本出現了,更加不用說之后的宋元明清了,就是在民國年間也依然有人仿摹,因其作品逼真相似,還被收在故宮館藏之中。

所以說但凡傳世名畫名貼,除了原本真跡以外,總是有許多臨摹的版本流傳下來。這些版本就算不是真跡,卻依然具有極高的價值。

在仔細觀賞照片的事后,王觀也順口問道:“皮大哥,這畫你怎么看?”

“你沒來之前,我也與幾個同行交流過了。”皮求是笑道:“他們覺得著錄權威,加上傳承有序,是宋摹本的可能性很大。”

別看語氣不確定,那只是行家習慣性的保留而已。無論是什么東西,都不會百分之百予以肯定,能用可能性很大來形容,也知道皮求是等人一致看好這幅唐后行從圖了。

王觀輕輕點頭,又搖頭道:“唉,照片雖然清晰,卻始終隔了一層。不能上手,總是不太讓人安心。”

“沒錯。”皮求是也頗為贊同,就算再怎么肯定,在沒有親眼看過之前,心里總會有你們一絲疑慮。嗯,其實也和網上購物差不多,無論店家吹噓得再厲害,但是誰也不能保證東西就是和他描繪的一模一樣。

尤其這是臨摹的作品,與原作也有一些差異,就更加不好斷代了。

說到這里,或許有人覺得奇怪,摹本和原本不是一樣的嗎,怎么還會有差別?

首先大家要知道,摹本不是單純的復制品,所以摹本和原本不僅有差別,而且越是珍貴的摹本,與原本的差別往往很大。這個就是文人雅士的傲氣使然了,他們在臨摹原本的事后,經常夾帶了私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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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4章難題

古代文人有傲骨,哪怕在臨摹前人名家作品的時候,從來不會為了所謂逼真相似而刻意臨摹得一模一樣,相反還故意添加許多不同的景物,以顯示其中的區分。


不過,古代的字畫著錄,卻有一個很明顯的弊端。書中記載的名畫,從來只是留下一個名字而已,然后用一些華麗的詞匯來形容畫得有多好,卻根本不提畫中的圖案細節。


這樣一來,當真跡和臨摹的仿本擺在一起的時候,往往就是鑒定家們最高興,也是要抓狂之時。因為真仿作品細節不同,只要能夠判斷其中一幅是真跡,另外一幅肯定就是仿品。不過又是由于細節的不同,最容易引起各種爭議……


其中的復雜程度,絕對不是三言兩語能夠解釋得清楚明白,反正就是這個原因,也使得喜歡字畫的人很多,但是真正能夠入門的人極少。


用周老的話來說,王觀勉強跨過了門檻,離真正的登堂入室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所以在不確定唐后行從圖真偽的情況下,他才想要近距離的抵觸,好方便作弊。


“不急的。”


此時,皮求是笑道:“再過兩天,拍賣會就開始了,到時候遠遠的感受一番,就算不能上臺觀賞,也比現在這樣隔靴搔癢強一些。”


“嗯。”


王觀微微點頭,又好奇道:“皮大哥,你這些天也應該聽到一些風聲吧,把唐后行從圖列為目標的人多么?”


“不多,才十幾個而已。”皮求是搖頭,然后苦笑道:“但是這十幾個人。無一不是行家里的大鱷級人物,如果你真心想拍下這幅畫,就要做好大出血的心理準備了。”


“嗯,多謝皮大哥提醒。”王觀點了點頭,認真的考慮起來。


“如果是真品,又是宋代摹本!”皮求是沉吟道:“你手頭上又不差錢的話,我倒是建議你拿下來。當然,前提是價錢不要太高,不然還是算了。”


“兄弟。你別看現在一些藝術珍品價格動輒過億,實際上有很大的水分,甚至有一些是炒作出來的。”皮求是搖頭道:“一些拍賣行總是大肆宣傳拍會的成交價是多少億,卻從來不說在拍賣會結束之后,這些拍得天價藝術珍品的買家是不是真的付款提貨走了。”


“嘿嘿。也不是說一定是在演雙簧。”皮求是笑瞇瞇道:“你也知道,在拍賣的時候,由于氣氛十分火熱,一些人一時沖動舉牌報了一個天價,在事后他們就后悔了,然后寧愿賠違約金,也不打算按拍價付款。”


“這種事情幾乎每年都有發生。只不過拍賣行不宣傳,買家更加不可能自曝其丑,所以外人很少聽說,但是行里人卻心知肚明。”


說話之間。皮求是也有些感嘆:“這也是為什么前幾年才拍賣出去的東西,今年又陸續上拍的原因了。所以大家才常說拍會的水很深,如果古玩行是江湖,那么拍賣會就是大海。更加的深不可測,暗流洶涌。”


“皮大哥你放心。這個我明白。”王觀笑道:“實在不行,我干脆也賠違約金算了。”


“呵呵,這是下下策。”皮求是笑了笑,也有些認真告誡道:“真的這樣做了,就會被視為最不受歡迎的人,不僅是香港的拍賣公司,就是國內的拍賣行也不待見你,不允許你參加他們舉行的拍賣會。”


“這么狠呀。”王觀也有幾分錯愕。


“必然的事情。”皮求是笑道:“去年還是前年了,你還記得那個競拍獸首最后卻不給錢的人吧?他在國內被視為英雄,但是卻上了大拍會的黑名單,各大拍賣公司不邀請他,也不歡迎他參加拍會。”


“這樣也被封殺?”王觀輕嘆道:“英雄果然不好當。”


“世道就是這樣……”


皮求是才說著,突然聽到他的手機響了,順勢在包里掏出來一看,頓時有些驚疑之色:“半山大師的來電。”


“接聽看看找我們什么事。”王觀也有一些好奇。


皮求是微微點頭,順手接通電話,笑呵呵道:“大師,是我……哦?這個倒是沒問題……在哪里?好,我們馬上過去。”


看見皮求是掛了電話,王觀連忙問道:“大師怎么說。”


“讓我們過去一趟,好像是幫忙看什么東西。”皮求是笑道:“你去不去?如果不方便的話我自己過去就行。”


顯然他也記得韓朗的態度,怕王觀覺得為難,干脆自己過去幫忙就行。


“沒關系。”王觀想了想,擺手道:“我和韓朗之間,也談不上什么矛盾,只要說開了,估計他還要感謝我呢。”


“那就行。”皮求是也爽快,直接站起來道:“走了,別讓半山大師多等。”


“嗯。”


王觀點頭,與皮求是出去,順手結了帳,再開車按照半山和尚提供的地址,輕快來到了位于海邊附近的一棟豪宅之前。


豪宅自然不是那么容易進去的,寬大的鐵柵欄旁邊還有幾個類似保安的門衛看守。先是問清楚了兩人的來意,又打電話確認之后才讓兩人進入。


不久之后,兩人走進了別墅大門,又經過了一番安檢,才在一個傭人的引領下來到了一個寬敞的客廳之中。


“兩位施主來了。”


此時,半山和尚就在廳中與一個老人聊天,看見兩人來了立刻起身相迎,臉上掛著如沐春風般的笑容,卻也讓王觀和皮求是淡忘了心中的不快。


想想也是,進個門而已,讓人防賊似的檢查兩三遍,換成是誰心里都不爽。如果不是看在半山和尚的情面上,兩人恐怕早就調頭走人了。


實際上反過來想也成立,估計在別墅主人的心里也有同樣的想法,如果不是看在半山和尚的面子上,不是什么人也能夠隨便進入別墅的。立場不同,想法自然有異,這是很正常的事情,不然怎么會說屁股決定腦袋呢。


“兩位施主……”


就在這時,半山和尚微笑引見起來:“韓居士,這位是皮施主,這位是王施主,他們兩位對于古物很有研究,或許可以看出東西的來歷。”


說話之間,半山和尚又給王觀和皮求是介紹老人:“這位是韓居士!”


“韓老先生。”


問候的時候,王觀也順勢觀察起來,感覺老人應該是比較虔誠的信徒,不僅身上穿著比較寬松樸素的袍服,而且手腕上和脖頸上也掛戴不少佛珠念珠平安符之類的東西。另外他的體型比較發福,微白的頭發加上臉上的一抹笑容,卻給人一種慈眉善目的感覺。


“歡迎過來作客,你們也不要有什么拘束,都坐下來吧。”韓老先生倒也有幾分客氣,但是客氣之中明顯充滿了疏遠。


這也是常事,畢竟不是什么時候都能夠發生一見如故的情況。而且從別墅的豪華程度,以及韓老先生本身的氣度來看,肯定又是一方大豪。


對于這樣的人物,除非本身熟悉,不然最好還是敬而遠之。所以坐下來之后,皮求是率先開口道:“半山大師,你找我們過來,有什么事情要幫忙嗎?”


“沒錯。”


半山和尚也不打算繞圈子,直接說道:“剛才韓居士讓貧僧觀賞一件東西,然后打算讓貧僧重新仿刻出來……”


“這對于大師來說,應該不是什么難事吧。”皮求是笑道,自然知道半山和尚的能力,別說仿刻了,就是沒有原件,只要說明具體的要求,他也能夠從無到有刻一個出來。


“如果是一般的東西,自然沒有什么問題。”半山和尚稍微遲疑,就苦笑道:“問題在于韓居士卻給我出了一道難題啊。”


“什么難題?”皮求是與王觀也頗為好奇。


要知道半山和尚不是普通的僧人,經常接觸一屋子的珍貴文物,久而久之也具有不俗的鑒賞能力,一般的東西他應該可以辨認出來,怎么會覺得為難呢。


“韓居士……”


半山和尚立即看向了韓老先生。


適時,韓老先生輕輕的點頭,然后招呼了一聲,自然有人去把東西搬了過來。一個搬字足以說明東西比較沉重,而且體積肯定小不到哪里去。


一會兒,王觀和皮求是立即看見了傭人搬來的東西,立時覺得十分意外。只見東西的體積確實比較大,那是一個木質的蓮臺底座,有十二片花瓣,中間是一個平臺,就算是成年人站上去都沒有任何問題。


當然,真人卻站不上去,因為在蓮臺之中有假人。說白了,就是一個木像。木像與蓮臺應該是一個整體,有點兒類似供奉在寺院中的神像。


之所以說是類似,也是由于木像殘損了大半。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木像的上半身一直到下身膝蓋骨的位置,有將近三分之二的部位已經殘缺,只剩下膝蓋以下和蓮臺這一部分。


這種情況下,也難怪半山和尚犯難了,連木像的全貌都不清楚,怎么可能仿刻?還不如直接另外雕刻一個算了。


然而韓老先生好像十分重視這個殘缺不全的木像,不同意半山和尚另外做一個的提議,非要按照原來樣子的仿刻,可是天知道木像原來是什么樣子,怎么可能仿刻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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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23 14:37:36 |只看該作者
第625章 關鍵是誠意

說實在話,韓老先生的要求確實有些強人所難。這種事情,就好像是要給斷臂的維納斯添加手臂一樣不靠譜。

當然,稍微比維納斯裝手臂好點的就是,古代的木雕神像也有幾分規律。畢竟是給神靈塑像,那么絕對不可能亂來,也要遵循民間約定俗成的慣例。

以觀音、佛陀為例,什么佛,什么觀音,是什么樣的法像,那是有嚴格規定的,最多是在細節上有些變化,但是大體上的造型還是萬變不離其蹤。

明白了這個道理,王觀和皮求是也有些清楚,半山和尚叫他們過來的原因,無非是想通過殘缺不全的木像,推斷出它的本來面目。

在這一瞬問,王觀想起了一個笑話。生物課上教授給一個鳥腿讓學生辨認是什么鳥兒,學生直接摔筆走到門外,撩起褲角讓教授叫出自己的名字……,

現在半山和尚讓他們做的,就是實現這個笑話。

對此,皮求是也有幾分苦笑:“大師,您這是存心刁難我們來的吧。”

“皮施主言重了。”半山和尚聲音還是那么溫和:“這事雖然有些麻煩,但是應該不至于讓兩位為難吧。”

與此同時,王觀若有所思,慢慢的品味過來。這事真的是說難不難,說容易也不容易。其中的關鍵,恐怕不是推斷出木像的來歷,而是說出能讓韓老先生信服的見解。

畢竟木像殘得只剩下部分,那么隨便挑一個觀音或佛陀的法像來雕刻都成,問題在于韓老先生認不認同而已。

如果韓老先生認同,就算重新雕刻的法像并不是原來的一樣,那么他也會當成原來的。如果韓老先生不認同,就算雕刻的法像是原來的那個,估計他也會覺得大家在欺騙自己。

這種情況就好比國內的某些領導,說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說你不行你就不行,行也不行。行或不行,盡在韓老先生的一念之間。

很可惜,韓老先生盡管信佛,卻不代表他愚昧無知,相反他還是個十分精明的人。既然這么重視這個殘像,那么他肯定請許多專家來鑒定過每個人都有不同的見解,然而一般人絕對忽悠不了他,自然也沒有辦法讓他信服。

就在這樣猶豫不決之中,韓老先生想到了遠在新加坡的半山和尚。

在半山和尚師父沒有圓寂之前韓老先生先生去新加坡和他學佛修禪,接觸久了自然也清楚半山和尚的水平。

帶著幾分希望,韓老先生立即邀請半山和尚過來,不過結果卻讓他失望了。面對這一個殘像,半山和尚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順勢推薦了皮求是與王嗯…

盡管不知道兩人的水平怎么樣但是韓老先生還是賣半山和尚一個面子,同意讓他們過來看一看這件殘像。

不過韓老先生也沒抱多少希望,所以聽到皮求是不自信的冇話,倒也渾不在意,反而覺得這人比較干脆。知道就知道,不知道就不知道,不像某些專家,明明什么都不懂卻偏偏亂扯一大堆狗屁不通的話。

“未戰而先屈,這可不是皮大哥你的作風。”

適時,王觀考慮了片刻,輕微笑道:“先看看吧,說不定有什么線索。”

“線索太少了,可能性太多,叫人怎么判啊……”

皮求是走了過去,一邊打量一邊搖頭嘆道:“蓮花臺,那是佛門最經典的法器,各種佛陀菩薩,包括羅漢,都有可能站在蓮臺上。你自己算一算佛門有名的佛陀菩薩羅漢有多少尊?簡直就是數不用數,再加上佛陀、菩薩的法像又十分繁多,那是極為龐大的數字。”

至于是多大的數字,大家根本不用去算,因為絕對算不出來,就算是半山和尚這種佛學高深的僧人,恐怕也沒有一個準數。

“咦!”

嘴里埋怨,皮求是還是很認真的端詳殘像木雕,然后伸手微微觸摸,就在這一瞬間,他臉上頓時浮現幾分驚疑之色。

“怎么了?”

感覺皮求是有什么發現,王觀也連忙湊了過來。

“這材料……。”皮求是在木雕殘像上摸了摸,有些遲疑道:“好像不一般啊。”

“材料?”

王觀一怔,也隨之細看起來,只見木雕的表面漆了一層金漆,而且應該是很有年頭了,所以出現了漆裂的現象,使得表面斑駁不堪。至于木雕殘斷的地方,則是十分的毛糙有刺,讓人看不出材料的紋理。

不過當王觀與皮求是一樣,伸手觸摸木雕的時候,就察覺到材質的異常。

“篤篤!”

王觀伸手敲打了下,立即發現材料質地十分堅密,根本沒有什么回聲。稍微多用幾分力,反而把自己的手指骨節震痛了。

“好沉。”

與此同時,皮求是也半抱蓮臺,想要掂量一下殘像的分量,沒有想到卻只是讓殘像晃蕩一下而已,根本抬不起來。

在皮求是稱重的時候,王觀也沒有閑著,在木雕殘缺的地方截取了一點木刺,然后借著亮光研究片刻,頓時驚奇道:“感覺好像是金絲楠。”

“年輕人的眼力不錯嘛。”

適時,韓老先生臉上多了幾分笑容:“很多人只顧推測東西的造型,根本沒有留意東西的材料是什么。”

“好大的手筆。”

一瞬間,皮求是驚嘆道:“從蓮花底座和殘存部分的情況來看,這個木雕像的體積與真人相當,材料全部都是金絲楠木口不說現在了,就是在古代,也是非常大的手筆。”

“所以我才十分好奇,想要知道在沒有殘損之前,雕像到底是什么模樣。”韓老先生輕聲道:“肯定十分端莊肅穆……。”

好料配好工,這是古今如一的情況。能夠拿出這樣珍貴木料雕刻成像,那么必然要請最高明的匠師,一點一點的雕刻,達到完美無缺的地步,才不會浪費這樣的材料。

當然,這一切只是推測,但是架不住韓老先生這樣想,當他買到了殘像之后,又得知殘像材料的珍貴,他就有這樣的念頭了。有的時候,人總是莫名其妙針對某事較勁,說得文雅點兒叫執著,不好聽的叫鉆牛角尖。

非常明顯,在不知不覺之中,韓老先生就犯了這個毛病。不過到了他如今的身冇份地位,就算知道他鉆牛角尖了,不要說外人,就是家人也不太敢勸阻,反而順著他的意思來。畢竟在韓家人看來,無非是一點小事罷了,只要韓老先生高興就好,何必逆他的意。

或許就是這種縱容,才會讓韓老先生始終念念不忘追根溯源。

“雕像什么模樣還真不好說,不過我知道這是粵省潮州木雕的手法。”

這個時候,皮求是琢磨道:“圓雕的人物像,又漆描上金粉,風格十分明顯,屬于潮州金漆流派的手藝。”

“而且這個流派雕刻的人物像有自己的特點,人物的身段比例以5:1為標準,所以我可以肯定雕像完好無損的時候,應該有這么高。”皮求是在空中比劃了一下,然后攤手道:“至于原來雕刻的是何方神圣,我就不太清楚了。”

韓老先生輕輕的點頭,卻也沒有什么驚喜之色。畢竟他騁請來的專家,不可能個個都是酒囊飯袋,肯定也有個別很高明的行家,自然能夠冇得出皮求是一樣的結論。

同一時刻,皮求是也歉意道:“半山大師,恕我能力有限,幫不上忙了。”

“阿彌陀佛,皮施主盡力就好,凡事也不能強求。”半山和尚笑道,也沒有多少失望的表情,估計也料想到這個結果了。

“慚愧。”皮求是搖了搖頭,又回頭詢問道:“兄弟,你有什么高見?”

“我對木雕沒有什么了解,哪里有什么高見。”王觀微笑道:“想說的大哥你都說完了,我也沒有什么可說的了。”

“王先生……。”

就在這時,韓朗輕步走進了客廳,神色倒是十分正常,不過言辭之中卻暗藏了幾分尖刺:“你是沒有可說的,還是知道答案了卻不屑于說出來。

“阿朗。”

聽到這話,韓老先生眉頭一皺,有些奇怪道:“你們認識?”

“曾經打過交道。”韓朗避重就輕道:“爺爺,你可能不知道,王先生是個十分高明的鑒賞家,肯定看出什么來了,現在只是在藏拙而已。”

“是嗎?”

連皮求是都能夠看出韓朗不待見王觀,更何況人老成精的韓老先生,他也十分了解自己的孫子,很少見到韓朗言辭夾槍帶棒的時候,顯然兩人不僅是打過交道而已。

韓老先生心中若有所思,臉上卻不動聲色,反而展顏笑道:“這樣說的話,是不是我們的誠意不夠,所以王先生不愿意指點?”

“我看多半是。”韓朗淡笑道:“爺爺你請人過來鑒定東西,哪次不是客客氣氣,好茶好酒的招呼,等人走的時候,還要奉上一個大紅包。所以說沒有高見,能力不足的都是借口,關鍵則是‘誠意,!”

誠意兩字,那是重音,讓人充分明白韓朗的弦外之音。

與此同時,廳中的氣氛也變得有幾分古怪,皮求是看看韓朗,又看看王觀,正打算站出來解圍打個圓場,卻見王觀忽然笑道:“不知道韓先生有多少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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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23 14:38:40 |只看該作者
第626章神補刀

“嗯?”

一瞬間,廳中眾人微微的一怔,有幾分意外的感覺。聽王觀這話的意思,好像是和韓朗頂上了,不然也不會問他有多少誠意。


適時,韓朗心中一動,反問起來:“你要多少誠意?”


“真有誠意,應該是你主動表明才對,而不是讓我來說。”王觀淡聲道。


韓朗目光一閃,繼續質疑道:“誠意自然很多,但是你想要的話,也應該拿出真本事來,光說不練,哪里有什么誠意給你。”


兩人繞來繞去,有點兒針尖對麥芒的感覺。


就在這時,韓老先生笑了,意有所指道:“年輕人,要為自己說的話負責啊,空口說白話可不行……”


言外之意十分明顯,無非是質疑王觀前后變化的態度而已。一開始的時候就表示看不出殘像木雕的歷來,現在話里話外又暗示他知道殘像木雕的根底。


這樣前后矛盾,怎么不叫人懷疑。


別說韓老先生,就是半山和尚也有幾分疑慮,擔心王觀只是一時意氣用事,受不住韓朗的暗諷,所以才會這樣口不擇言。


然而,皮求是也頗為信任王觀,尤其是看見王觀氣定神閑的模樣,就知道他心里有譜,不是在裝模作樣。


想到這里,皮求是心中一安,然后笑道:“兄弟,就知道你留會一手,故意在讓大哥我,給我留幾分面子。其實沒這必要。大哥我早就知道了,兄弟你的能力在我之上,我看不出來是我能力有限,兄弟你看出來了,那就說出來吧,不用有什么顧慮。”


“另外……”


說到這里,皮求是話峰一轉,眼中掠過一抹狡黠之色:“只要說出讓人信服的證據來,大家也不會昧著良心說不好。反駁你的見解。”


這里的大家,自然是指韓朗,當然更主要是提醒韓老先生千萬不要偏幫孫子。


對此,韓老先生心知肚明,淡淡笑道:“那是當然。大家的眼睛雪亮,也揉不進沙子,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好不好關鍵是有沒有鐵證。所謂鐵證如山,那是沉甸甸的道理,可不是瞎纏亂造的結果。”


“這個自然。”皮求是點了點頭。立即看向了王觀,以眼神示意,我已經搭好了臺子,該兄弟你上場了。


不要看王觀表面謙和。實際上一年多的成長與歷練,他的身上也多了幾分傲氣。當然,這種傲氣不是盛氣凌人的倨傲,而是源于對專業知識的自信。


但凡對自己有自信的人。身上多少要有一點傲氣,未必就是驕傲。而是當專業的素養積累到一定的程度的時候,在思想上潛移默化的轉變。


不過,傲氣也分兩種,一種是浮于表面的傲,一種是十分內斂,藏得很深的傲。


比如說俞飛白就屬于前者,表面上十分張揚,卻給人一種狂傲的感覺。與之相反的就是錢老,為人十分的平易近人、和藹可親,但是他身上就沒有傲氣嗎?


錯了,接觸久了大家就會發現,錢老的傲是俞飛白的千百倍以上,他的驕傲已經深入到骨髓之中,已經不需要表現出來。特別在玩賞瓷器的時候,簡直就是傲到了極點,說的每個觀點仿佛金科玉律,容不得別人有半點反駁……


當然,大家也質疑不了,因為人家說的都是正確的見解。


這種傲氣,就是王觀追尋的目標。現在他已經初步培養出這樣的特質了,韓朗的質疑不過只是誘因,真正讓他開口的還是心中的那份自傲,那種見獵心喜的情緒。


別看王觀經常嘲笑俞飛白嗜寶如命,其實他何嘗不是已經得了職業病,看見什么稀奇的東西,總會忍不住玩賞一番,說出自己的見解。


就好比現在,誠然皮求是所說,王觀本來就是打算謙讓兩句,沒有想到韓朗居然當真,正好撞槍口上了……


“那就不要怪我打臉,要怪就怪喬玉好了,這是她的囑托。”王觀憐憫的看了眼韓朗,覺得這人有些倒霉,居然在自己最擅長的地方為難自己,那豈不是自找沒趣嗎。


微微的搖頭,王觀走到了殘像木雕的旁邊,首先繞著木雕走了一圈,然后慢慢的伸出兩根手指頭:“能說的,皮大哥剛才已經說了,我現在我只想補充兩點。”


“原聞其詳。”


眾人紛紛看了過來,連韓朗也不例外,畢竟要認真的聆聽才好辯駁。


“第一點,就是從木雕殘像存留部分的衣飾紋理看來,這個木雕應該是一位女性神靈,不然衣裳也不會那么飄逸,長裙飄揚……”王觀肯定道,畢竟男性神靈與女性神靈的裝束有十分明顯的差別,很容易讓人鑒別出來。


“什么呀。”韓朗一聽,頓時帶著幾分譏嘲笑容道:“這個就是你所謂的見解?根本不用你多說,我們早就知道了。只要有眼睛的都能看出這是女性神靈,而且還是觀音菩薩。”


“不過,你要弄清楚,觀音菩薩分身無數,隨緣普度,形象眾多。什么送子觀音,葉衣觀音、龍頭觀音、水月觀音、提籃觀音、灑水觀音……”


很顯然,由于韓老先生的重視,韓朗對于這尊殘像也不陌生,不然也不至于一口氣就報出了諸多觀音的名稱。


“觀音的形象繁多,你能夠分得清楚這是哪一個法像嗎?”


韓朗的問題,可謂是一針見血,卻讓韓老先生不自覺點頭,目光之中也有幾分欣慰慈祥。很正常嘛,哪個老人家不偏愛自己的孫子,特別是孫子對于自己喜愛的東西那么熟悉,自然更加的歡喜。


不過,王觀卻十分淡定,輕描淡寫道:“誰告訴你們,這是觀音法像的?”


“嗯?”


一瞬間,眾人愣住了。


“這個問題不好回答吧。”王觀輕笑道:“有個成語叫做先入為主,你們就是犯下了同樣的錯誤,為什么一提到女性神靈,你們就首先想到是觀音菩薩?”


“阿彌陀佛。”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的半山和尚開口了,帶著幾分遲疑之色說道:“王施主,這尊法像站在蓮臺之上……”


“半山大師,我明白你的意思。”王觀擺手道:“是不是覺得蓮臺是佛門的法器,所以與蓮花相伴,又是女性神靈,必然就是觀音了?”


“既然這樣,那又何必再有諸多猜測。我敢打賭,肯定有人說過這尊殘像是臥蓮觀音。”王觀反問起來:“韓老先生為什么不認同?”


“這個……”韓老先生遲疑了下,最終據實道:“我覺得臥蓮觀音應該是臥著的……”


“韓老先生有些較真了。”


適時,王觀搖頭道:“臥蓮觀音的形態,不一定就要臥著,也有坐著,或許站著的法像。只要蓮臺足夠大,都能夠稱為臥蓮觀音。”


韓老先生語塞,不過卻在搖頭,可見王觀這話不能讓他信服。


不過,韓朗卻是記得王觀的弦外之音,直接把話題拉了回來:“王先生覺得這不是觀音法像,那又是什么神靈?”


“這個不急,先聽我說完第二點。”王觀沒有窮追猛打的意思,反而微笑道:“兩點綜合起來,應該可以推斷殘像木雕的本身是什么神靈了。”


“兄弟,不要賣關子了。”皮求是連忙催促道:“第二點是什么?”


“其實第二點皮大哥你也看見了,只不過沒有放在心上而已。”王觀提醒道:“在蓮臺底座的位置,有一行刻款。”


“刻款?”皮求是一怔,也點頭道:“對呀,我看到了。刻款十分簡單,既沒有朝代的年號,更加沒有雕工的留名,就是季春廿三幾個字而已。”


“那就對了。”王觀笑道:“古人對于神像的態度,不是我們現在覺得的沒有生命的木雕泥塑,而是神靈的化身,非常的尊重。一般情況下,能不留款盡量不留款,就算要刻款也絕對不可能刻上自己名字,免得神靈責怪。在這方面,半山大師應該比較有經驗吧。”


“沒錯。”半山大師輕輕的點頭,表示自己雕刻神像的時候,從來不會留款。


“還有就是,但凡大型的木雕神像,絕對不會是隨便雕刻的,一定要有針對性,比如說神靈的生日、忌日、得道飛升、圓寂成佛的日子,才會雕刻神像以便祭祀。”


與此同時,王觀又問道:“半山大師,我說的對不對?”


“很對。”半山和尚又點頭道:“除了祭祀日外,就是廟宇落成的日子,才會雕刻這種大型的神像。不然的話,供奉小型的神像就可以了。”


“不要東拉西扯了。”韓朗有些不耐道:“你到底想說什么?”


“我只是想告訴你,在工匠師傅雕刻神像之后,不論他什么時候雕完,但是他會留一刀,直到最后的那天,在祭祀日的時候,才會把那刀補全了。”王觀輕笑道:“這個步驟,行話是畫龍點睛,又稱為開光點化。”


“所以說底下的文字,與其說刻款,不如說是一個記號,一個日期的提醒。讓人記得到那一天的時候,請工匠師傅過來,給神像補上一刀。補了一刀之后,神像就不再是木雕了,而是神靈的化身,具有無上的威能,可以接受大家的香火膜拜,實現眾人的愿望祈求。”


“所以這個補刀的過程,又可以稱為神補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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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23 14:40:02 |只看該作者
第627章 有他求我的時候
王觀侃侃而談,又笑道:“半山大師,我說的可對。”

“阿彌陀佛,王施主說得一點也沒錯。”半山和尚繼續點頭,證實王觀沒有撒謊。

實際上韓老先生和韓朗也沒有懷疑,因為他們居住在香濤,這里保留了許多風俗習慣,連搞得慶典活動也要舞獅慶賀一番,再讓大老板在獅頭眼睛里點上一點,討個好彩頭。那么在神像祭祀之日,弄個開光點化之類的儀式,他們自然也十分理解。

“也就是說,蓮臺底座的文字,就是當時的祭祀日期。

王觀微笑道:“季春廿三……,一月孟春,二月仲春,三月季春。三月二十三……,我記得觀音菩薩有三個祭祀日,分別是農歷的二月十九,六月十九和九月十九。”

“二月十九是她為人的生日,這天她成了三公主。六月十九是跳火坑的日子。她的父親不讓她學佛,命人活活的燒死了她。其實這是菩薩的忌日,也是她最苦最傷心的一天。九月十九是她成佛的日子,這天她修成了菩薩,坐上了蓮臺。”

王觀掐算了一下,饒有興趣道:“真是好巧呀,都是十九。不過與三月二十三沒有任何的聯系,應該可以排除神像不是觀音菩薩了吧?對了韓公子,我說的可是農歷。另外,這是古代雕像,刻的也是農歷日期。”

“我知道。”韓朗臉色有些不好看,不過還是沉得住氣:“不過,你扯來扯去都沒有說到重點,現在不是讓你排除什么,而是確定神像是什么來歷……。”

“阿朗,住口。”

沒想,韓老先生卻直接搖頭,示意韓朗不要多說了。

適時,在韓朗困惑的目光中,韓老先生不輕不重的訓斥起來:“人家已經告訴你答案了,只是你不知道而巳,以后要多看這方面的書……。”

此時此刻,不僅是韓老先生明白怎么回事,旁邊的皮求是與半山和尚也是一臉的笑容,顯然也聽出了王觀的弦外之音。

“兄弟,你說得太對了。”皮求是嘆道:“我們果然是先入為主,看到蓮臺就下意識的覺得殘像與佛門有關,特別是注意到木雕是女性神靈的時候,就本能的認為是觀音菩薩,所以才會在錯誤的方向上越走越遠……”

“阿彌陀佛,王施主聰慧巧思,讓人佩服。”半山和尚也由衷贊揚起來。畢竟旁觀者清的道理誰都明白,但是身在局中的時候,不是什么人都能跳出圈外的。

這個時候,韓朗再遲鈍也知道王觀已經給出了答案,而且答案好像很讓人信服,連韓老先生本人也頗為贊同。

見此情形,韓朗忍不住輕聲問道:“爺爺,他說了什么答案,神像到底是什么來歷?”

韓老先生瞥了眼孫子,終于說出了答案:“他說的是媽祖,天后娘娘。農歷三月二十冇三就是媽祖的誕辰日,慣例要舉行祭典。”

媽祖,又稱天妃、天后、天上圣母,是歷代船工、海員、旅客、商人和漁民共同信奉的神靈口古代在海上航行經常受到風浪的襲擊而船沉人亡,船員的安全成航海者的主要問題,他們把希望寄托于神靈的保佑。

在船舶啟航前要先祭天妃,祈求保佑順風和安全,甚至還在船舶上還立天妃神位供奉。中冇國具有很長的海岸線,除了內陸的省份以外,但凡在海邊的地方,都供奉有媽祖的廟宇。而且經過了千年的傳播,媽祖的信仰也也隨著華人足跡遍及全球。

海港貿易那是香港經濟繁榮的支柱之一,韓朗盡管未必信奉媽祖,但是對于媽祖的事跡多少也有幾分了解,在韓老先生的提醒下頓時醒悟過來。記得去年的農歷三月二十三,他還陪著公司職員到天后宮燒了幾炷香呢。

“韓老先生。”

與此同時,王觀輕笑道:“你覺得我說的兩點有沒有道理,能不能讓人信服?”

韓老先生沉默了片刻,又看了眼韓朗之后,忽然笑道:“果然是后生可畏,許多專家都沒給出答案的難題,居然在你手里迎刃而解了,也難怪半山師傅推薦你過來幫忙。”

“過獎。”

王觀淡笑道:“說到底還是蓮臺的原因,大家被底座蓮花給誤導了。其實蓮花未必就是佛門的法器,道家和儒家,甚至官員也經常使用。畢竟蓮花象征清廉,也有冰清玉潔之意,用蓮臺把天后媽祖托起來,彰顯出塵之氣,也是十分普遍的事情。”

“對,太對了。”皮求是深以為然,又有幾分感嘆道:“我們犯了教條主義還是經驗主義了,反正就是誤入歧途而不知……,“

說話之間,皮求是忽然笑瞇瞇道:“對了,剛才是誰說什么誠意來著?而目還是十足蝸誠意,可不要忽悠人啊。

一瞬間,韓朗表情變了變,心里也在暗罵自己笨得可以,明知道這小子在鑒定古玩方面有一套,干嘛拿這個說事。

“皮先生放心,兩位幫我解決了困擾多年的難題,我自然要好好的酬謝你們。”韓老先生臉上沒有多少笑容,倒不是由于看見韓朗栽跟頭而不高興,而是源于他自己本身。

其實稍微聯想就明白了,韓老先生是個虔誠的佛教徒,常年的吃齋念佛,尤其是得到這尊殘像木雕之后,更是視為自己的佛緣。然而事實的真相往往十分殘酷,殘像不僅與佛門沒有什么關系,相反還是佛門對頭道家的東西。

媽祖天后,從古到今就是道家的護法神,這是沒辦法更改的事實。所以得知了真相,韓老先生發現自己這幾年虔心供奉殘像的行為,仿佛就是一場笑話,叫他怎么高興得起來。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王觀也隱約有些明白了。

韓老先生曾經請過許多專家大師來鑒定殘像,不可能就他發現端倪而已,或許也有人推斷出殘像的來歷,只不過是故意裝糊涂,沒有告訴韓老先生而已。

究其原因,往好的方面想,大師們是不想破壞韓老先生的美好憧憬:往陰暗的心理猜測,則是大師們擔心韓老先生牽怒,干脆含糊其辭什么都不提,估計只有他這個愣頭青才會戳穿事實的真相。

想到這里,王觀微微苦笑起來,感覺自己修心養性的功夫還有待提高。

就在這時,韓老先生失落站了起來,有氣無力似的說道:“阿朗,好好招待客人,我有些累了,先回房休息一會。”

“爺爺,我扶你回房。”韓朗一驚,急忙上前攙扶。

“不必了。”韓老先生輕輕搖頭,然后隨口道:“這個殘協,…如果他們喜歡,就直接送給他們吧,就算是酬謝。”

曾經讓韓老先生視之為珍寶的東西,現在則是棄之如敝展,由此也可以看他的心情該有多么的……不爽!眼不見為凈,讓殘像滾遠點、兒,免得招惹自己生氣。

韓朗聞聲又是一驚,正想勸解,韓老先生卻沒有聆聽的心思,直接甩手走人了。

韓冊見狀,也沒有辦法,立刻叫了個傭人攙扶韓老先生回房,然后轉頭看向王觀,所謂舊恨未消又添新仇,不用指望他有什么好臉色。

“你應該知道,這不怪我,我就是說實話而已。”王觀攤手道:“況且,你冇不要忘記了,是你先擠兌我,我才戳破這事的。所以有什么怪怨的,首先要怨你自己。”

“你……”

這個時候韓朗好恨,恨自己干嘛不是紈绔子弟,如果是二世祖之類的人,哪里還要考慮什么對錯,直接發彪就行了口然而現在卻不行,怎么說也是受到過精英教育的培養,他也拉不下臉學潑婦罵街。

“了解!”

察覺韓朗要吃人似的目光,王觀心領神會道:“我們馬上就走,另外再多問一句,這個殘像木雕真的給我們嗎?你要考慮清楚,那是金絲楠木,十分珍貴的材料。就算殘缺不全,但是剩下的部分少說也值好幾百萬……”

“你覺得韓家會在乎這幾百萬嗎?”

韓朗反問一句,然后干脆利落揮手道:“拿著東西走吧。”

“那我就真走了。”王觀試探道:“你就沒有什么想問的?”

“問什么?”韓朗沒好氣道:“好走,不送!”

“哦!”

王觀笑了,立即招呼皮求是:“皮大哥,我們走了。”說話之間,他又轉頭問道:“大師,你呢?是留下來作客,還是隨我們出去喝茶?”

“阿彌陀佛。”半山和尚微笑道:“隨緣。”

王觀立即了然笑道:“這樣的話,大師也過來幫忙搭把手……”

“善!”

半山和尚笑了,也順手挽起衣袖,與王觀和皮求是把蓮臺抬了起來,慢慢的向外走去。既然韓老先生已經把東西送給他們,那么他們又何必再假裝客氣,直接搬走就是了。

不久之后,三人把東西搬上車箱,然后紛紛上車,慢慢的駛出豪宅飛快而去。

途中,開車的皮求是還是有幾分擔心:“兄弟,我們這樣把金絲楠帶走,要是韓家后悔了會不會有什么麻煩?”

“不怕。”

王觀眼中掠過一抹笑意,坦然自若道:“別的不敢說,但是韓朗肯定還有求我的時候,指不定現在已經后悔剛才為什么沒有挽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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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24 11:58:14 |只看該作者
第628章  菩提有沒有樹

實際上王觀的猜測也沒錯,在他們三人離開之后,韓朗立即叫傭人熬了一碗補湯,然后親自端到韓老先的房中。


此時,韓老先就躺在床上,一臉落寞的表情,自然讓韓朗頗為擔憂。


“爺爺,你沒事吧。”


韓朗把補湯放在床邊的柜面上,關切說道:“來喝點湯提一提神……”


“你放心,我沒事。”韓老先也沒有拒絕,直接把補湯喝了之后,又重新躺回床上,眼睛也多了兩分神采:“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打擊,我可以承受得住,現在無非是有些空蕩蕩的失落感而已,過兩天就好了。”


明顯是不想多提這事,韓老先自然而然轉移話題道:“對了,現在是上班時間,知道我為什么讓你從公司回來嗎?”


“不是為了接半山大師過來嗎?”韓朗有些錯愕。


“這只是其一。”韓老先輕輕搖頭,微笑道:“早上的時候,晉陽喬兄與我通過電話,告訴我他的孫女在今天抵達香港。算一算時間,大概是中午就到了……”


“什么?”韓朗失聲叫了出來,瞬間想起剛才王觀臨走時那句莫名其妙的話。


“什么什么。”韓老先皺起了眉頭:“干嘛這樣大驚小怪的?”


韓朗自然連忙辯解起來:“爺爺,回來的時候我不是說過了嗎,那個喬家大小姐,她根本不喜歡我……”


“什么是喜歡,什么是不喜歡?”


韓老先瞪眼道:“你覺得像我們這種家境,有必要討論這個問題嗎?我以為你會明白的。愛情對于你來說,那是奢侈品。除非你主動放棄繼承權,不然你早應該有這方面的覺悟。”


如果是換成日韓臺灣偶像劇,這個時候韓朗應該站起來大叫為了愛情我可以放棄一切。不過很可惜,韓朗十分現實,理所當然的點頭道:“爺爺,我當然明白這個道理,問題的關鍵在于不是我不明白,而是她不明白啊。”


“廢話。”韓老先輕斥道:“她不明白更好……”


“什么意思?”韓朗有些摸不著頭腦。


“她不明白。那么更加說明了喬家對她的寵溺。”


韓老先的眼中掠過一抹智珠在握的光芒,仔細分析道:“你在喬家的幾天也應該清楚,喬兄對于他那個孫女是多么的疼愛。表面上是要決定孫女的婚姻大事,實際上選擇權還在那個小姑娘的手里。這樣的重視程度,還不夠讓你明白她的重要性嗎?”


“爺爺。我明白了。”韓朗若有所思,輕輕的點頭。


聯姻其實就是相互借勢,只不過現在是男方想借女方的勢,那么肯定是要主動去爭取,而不是眼巴巴的等著天上掉餡餅。


“你明白就好。”韓老先滿意點頭:“作為喬家的掌上明珠,任性一些也是應該的,不任性反而說明她不得寵。這樣的話就沒有聯姻的價值了。”


“再說了,她能來香港一趟,可見還是比較聽從喬兄的安排。機會已經給你了,你要好好的把握。充分利用地利的優勢。”


說到這里,韓老先沉吟道:“對了,喬兄還讓我告訴你,見到她之后。注意要聽一個叫王觀的人的安排……”


“什么,讓我聽他安排?”韓朗大驚失色。完全呆愣住了。


“怎么了?”韓老先不解道:“喬兄說了,這人是他的內線,可以幫你的忙。”


“什么內線……”韓朗撫額長嘆:“爺爺你知道那個王觀是什么人嗎?”


“還能是什么人,大不了就是個保鏢,或者喬家的雇員。”韓老渾不在意,由于剛才半山和尚介紹的時候,只是提了姓,沒有說到名,所以他根本不清楚已經見過王觀了。


“那個王觀他是……”韓朗想了想,有些避重就輕道:“他是喬家大小姐的朋友,關系有些親密,未必就會幫我。”


“親密?”韓老先一怔,隨之搖頭道:“你不要多想,既然喬兄這樣說,肯定有他的道理,你照做就行了。”


“可是……”


韓朗才想說什么,卻讓韓老先直接打斷了:“喬兄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同意給你一次機會,你不要讓我失望。”


“是,爺爺。”韓朗立即點頭,一臉堅定的表情,實際上心里已經要悲嘆流淚了。才得罪了王觀,現在又要去找他,那不是送上門去給打臉?


且不提韓朗悲苦的心情,這個時候皮求是已經開車返回他居住的酒店,然后引領王觀和半山和尚返回套間閑聊起來。聊天的內容,自然還是剛才的事情。


皮求是致歉道:“半山大師,實在是不好意思,看來讓你白跑一趟香港了。”


“這要怪我,不應該心直口快,直接戳穿事實真相,讓韓老先下不來臺。”王觀也有些不好意思。


“阿彌陀佛,此事與兩位施主沒有關系。”


半山和尚微笑道:“緣起緣滅,自然有定數。主要是韓居士太執著了,多虧了王施主化解了他的執念,不然韓居士遲早會出問題的……”


這自然不是什么詛咒,而是十分契合實際的事實。畢竟脾性太過偏執,對于養肯定沒有什么好處,加上韓老先的年紀大了,要是這樣展下去,或許真有可能走火入魔。一但受到什么刺激,說不定整個人就垮了。


“謝就不必了,不恨我就行。”王觀笑道,有時候做好事就是那么難,受到幫助的人未必會有什么感恩心理。


“王施主說笑了。”半山和尚雙手合十,微微低頭道:“韓居士是聰明人,現在只是一時受到蒙蔽而已,只要執念化去了,自然想得通透,明白王施主的好意。”


“我可沒什么好意。”王觀笑呵呵道:“沒看見我最后也撈足了好處?嘖嘖,不愧是豪門大戶,出手就是闊綽,連價值幾百萬的金絲楠木說送人就送人了。”


說到這里,王觀話峰一轉:“半山大師,有興趣接這單活計嗎?”


“王施主的意思是……”


半山和尚也能猜測出幾分,不過還是需要得到肯定。


“木雕雖然殘了,但是料是好料,不能這樣白浪費了。”王觀笑道:“只要稍微的截取殘腐的表層,再把蓮臺紋路刨去,又是一塊珍貴的好木料了。”


“沒錯,金絲楠呀。”皮求是贊同道:“把那塊殘存木料分成幾塊,雕刻各種擺件,甚至連邊角料也可以打磨成珠,弄成一串佛珠后再請大師開光,價格也不菲。”


不愧是經商多年的行家,皮求是根本不用琢磨,就知道怎么才能讓木料的價值最大化。


“大師,你覺得怎么樣?”王觀輕笑道:“這應該不是什么難事吧?”


“事情自然不難……”半山和尚口中說不難,臉上卻有幾分遲疑之色:“不過貧僧怕是不能在香港久待……”


“為什么。”皮求是終于忍不住問道:“事無不可對人言,大師到底遇到了什么麻煩事,何必隱瞞呢?”


“難道說大師香港之行,恐怕不僅是受韓老先的邀請幫他的忙而已,或許也有向他求助的意思吧。”王觀若有所思道:“這樣一來,我就成了破壞大師正事的惡人了。”


“阿彌陀佛,絕無此事。”半山和尚搖頭道:“王施主多慮了。”


“出家人不打誑語。”王觀目光直視道:“大師你可不能撒謊啊。”


“阿彌陀佛,貧僧自然不敢犯戒。”半山和尚依然是低眉順目的樣子:“香港之行確實是單純受邀而來,再無其余目的。”


“這個我們相信,但是在新加坡呢?”皮求是追問起來,然后皺眉道:“大師你應該知道我在新加坡也認識有不少朋友,就算你現在不說,回頭我讓他們幫忙打聽,一樣能夠知道事情的真相。”


“阿彌陀佛。”半山和尚有些無奈:“兩位施主何必那么執著?”


“大師這是在怨我們多管閑事么?”王觀笑著說道:“確實也是,反正閑著也是閑著,管管閑事也是個消遣。”


“就是……”皮求是一笑,據實道:“不過管閑事也分對象,也就是大師的閑事我們才愿意管,其他人肯定懶得理會。”


“阿彌陀佛。”半山和尚搖頭苦笑:“怕你們了……”


適時,王觀和皮求是相視一笑,隨即專心聽半山和尚講敘。其實所謂的麻煩事,不僅是麻煩那么簡單,簡直就是飛來橫禍。


大家都知道,新加坡的土地面積有限,但是宗教卻很多,所以競爭自然十分激烈。不僅是不同教派之間的競爭,連同一教派的內部也在競爭。雖說半山和尚寄身的寺院只是小廟,不過卻讓人看上了,打算與他商談合作,來一個合并……


好吧,什么合作合并,肯定是美化的詞語,說白了就是兼并、吞并,讓小廟成為他們教派的下屬機構,以便擴大教派的影響力。


對于這種事情,半山和尚肯定是不樂意的,就算大家信仰相同,名義上還是同門師兄弟什么的,甚至去掛單還可以蹭吃蹭喝。


但是涉及到道統的傳承問題,早在一千多年以前,禪宗六祖慧能和神秀,就用血淋淋的殘酷事實告訴大家,菩提有沒有樹不要緊,關鍵還是衣缽,或者說那個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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