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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遠瞳] 希靈帝國 (連載中)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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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9-5 01:36:54
第一千零三十章 深淵的異動

    深潛船已經穿過深淵之門,現在,主物質位面失去了它的蹤影——而且按照計畫,是永遠失去了它的蹤影。深淵之門表面再一次回復“平靜”那漆黑如墨平整如鏡的介面上看不出絲毫剛才的漣漪,事實上,當深潛船完全沒入這道大門之後,它就以非常不科學的方式瞬間切換到了平靜狀態,顯然,這道門是不符合現實世界的各種物理常識的。

    只有探測器上傳回的資訊表明,深淵之門仍然在釋放著剛才那次“入侵”之後的餘波,這道門的活躍度在過去的幾分鐘裡提高了百分之二十左右,有三座幽能方尖碑超載,暫時停止工作。不過現在這種活化已經重新被壓制下來,一切都在計畫之中,專家團隊們可以稍微鬆口氣了。

    從深潛船上傳回來的資訊已經斷斷續續,但由於還沒有遠離大門,它仍然和主物質世界保持著若有若無的聯繫,高功率的內置天線頑強地工作著,儘管這種通訊方式註定堅持不到它傳回有效資訊的一刻,但至少現在,它能滿足一下我們對於深淵內部情況的好奇心。

    全息投影畫面上,不管哪個角度,都只有一團團不斷湧動的黑霧,如同風暴漩渦,這個畫面同時還在劇烈震盪,給人的感覺就好像高度先進的深潛船變成了一葉簡陋的古代小舟,在漆黑的風暴中與風浪搏鬥,隨時都有傾覆危險。“為什麼畫面一直在抖啊?”淺淺感覺有點頭暈眼huā。“是船在抖?”

    “不……深潛船的姿態是穩定的,它非常平穩,最敏感的感測器也沒有感應到船身受到外力衝擊的信號”塔維爾皺著眉。她的思維核心中正在飛快地處理從深潛船送來的第一手資料,然後將這些資料交給兩個伺服主機做後期處理,面對全息畫面上詭異的震盪感。她也很是困惑“難道是干擾?”

    “干擾不會形成這樣的現象。干擾下的畫面會出現雜波,而不是整幅畫面整體晃來晃去”珊朵拉看上去相當凝重“不對……深潛船沒有抖動,也沒有干擾……深淵在震盪?是那裡面的整個空間正在震盪?”珊朵拉話音剛落,姐姐就抓住了一個小細節,她看向珊朵拉:“你去過那裡面,應該知道深淵之門裡面是什麼樣子吧?現在這景象跟你看過的不一樣?”

    珊朵拉搖著頭:“不一樣……我說不準是不是當時自己意識不清所以沒記清楚。但我記著深淵內部絕對沒有這樣震盪的現象。事實上在深淵裡面,你受不到實際的物理衝擊,所有傷害都建立在某種‘概念’層面,所以這種畫面震動……如果不是設備故障,我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可以確定深潛船已經順利進入深淵領域了,那些旋轉的迷霧就是證據,我曾經跟它們打過交道,這些迷霧介於實體和虛影之間。是深淵最普遍的本體,當它們進入現實世界之後,就會變成那種二維平面的huā紋,但在深淵之門內,它們看上去是三維結構……這些東西跟我記憶中的一樣。說明深潛船就位於當時我所處的那種環境裡。但周圍這些抖動是怎麼回事?”

    “深淵好像是個大洞穴,現在正在大地震……”淺淺咬著下嘴唇,試圖用她豐富的聯想能力來解釋現在的情況,在很多時候,她那些不著邊際的想法反而總是能從某個角度切中要害,我想這可能是我們要面對的問題也不怎麼著邊際的原因吧。不過這次,還沒等她想出個說法,畫面就突然開始平靜下來了“啊,震動停止了。”

    從深潛船傳來的畫面迅速穩定下來,重新變得清晰,我們幾個面面相覷。

    “剛才那算是什麼?難道真的是深淵空間本身在動盪?它以一個整體的方式震盪……這不符合常識……好吧,在那裡好像什麼都不符合常識”珊朵拉嘀咕著“看來咱們的深潛船運氣真好,它剛進去就正好遇上一種從未有人觀察到過的深淵‘奇觀”整個世界如同鼓面上的沙粒一樣震動不已。”

    “我們正在觀察一個新天地,最好不要做出任何既定結論”塔維爾以一個科學家的角度建議道“以完全中立的角度,單純地記錄畫面和資料,這是面對新領域的時候最明智的處理方法。”

    “知道知道,你是科學家,這個你負責”我趕緊打斷了這個學識非常了不得的眼鏡姐姐,好麼,自己打小最怕的就是上理論方面的課了,塔維爾真要科學家之魂燃燒起來了,她可不管眼前聽課的是不是皇帝“現在告訴我,深潛船的狀況怎麼樣?”

    “只能說運行正常”塔維爾的彙報很簡單“深潛船上所有設備監控都是它自行判斷的,向控制台回饋回來的資訊只有正常和不正常兩種設備報告,以及簡單的護盾報告,這是為了節約頻寬。”將設備例行檢查的工作完全交給艦載AI,可能地球人覺得不太保險,但希靈使徒會覺得習以為常,那些艦載AI的聰明程度遠遠超過人工,而且在深淵那種環境下,即便設備除了問題也不可能派人去修,所以倒不如完全將維護工作交給船裡面的主機和自律機械們,還能節省寶貴的頻寬,將下麵的情景傳回來。

    我們放下心來,隨著深潛船的視角繼續前進,看著它靠近那些迷霧,繼續前行。畫面的清晰度不高,而且卡頓嚴重:這是我有史以來第一次在帝國設備上看到這種情景。

    深淵領域內的空間扭曲,古怪,座標混亂,深潛船在這樣的環境中前進是相當困難的,它需要每前進一步就重新計算周圍當前的數學規律。然後調整自己的位置,因為這些位置每隔幾秒鐘就會打亂重置一次。如果說虛空中是沒有座標,因此航行要建立在特殊引擎基礎上的話,那麼深淵裡就是有座標。但每一個座標都隨機分佈而且幾秒一換,比虛空航行技術難度似乎低了點,但卻給人不少無法解決的麻煩。深潛船在這樣的環境裡需要如同跳蚤一樣“蹦”著前進。每隔幾秒鐘向前推進一點,然後在座標混亂開始的時候停下。依靠數學修正來穩定自己的位置,等空間稍微穩定下來再向前竄一下。那裡癲狂的空間結構讓我感覺抓心撓肝,卻讓科學家們顯得興高采烈,塔維爾一刻不停地記錄著那些嶄新的資料,看向下層平臺的時候,我能看到她的數個品質投影正在和周圍一群助手或者高級科學家激烈地討論,偶爾她們還互相討論,然後倆品質投影就會特震驚地對視一下。趕緊扭頭繼續跟別人討論問題……

    “塔維爾,你就不怕自己有一天精神分裂掉?”我嘴角抽搐地看著這位眼鏡御姐特立獨行的工作方式,尤其是看到她的兩個品質投影差點自己跟自己討論起來的時候,我比那倆投影還震驚咧。

    塔維爾想了想,突然面露喜悅:“屬下很期待那一天,那時候屬下就把自己分割開,再重做一個容器,然後陛下就能獲得兩個首席技師了。”

    我去!科學家的腦袋果然跟正常人不一樣。我覺得塔維爾一定是將精神分裂的概念給弄錯了。

    “看樣子深潛船的護盾運行不錯,它剛剛拋掉兩層護盾,內部重新生成的護盾順利頂了上去,設備負載率在這個過程中只提升不到百分之十,然後幾乎是瞬間回落。”塔維爾接收到深潛船傳來的護盾報告,微笑起來“源能礦提純製成的能量栓工作情況異常良好,它幾乎能承受任何強度的瞬間能量流,陛下,這是您的力量。”我心說我的力量目前主要體現在對石頭和鳥的催化作用上——所以在下一個晉升現象出現之前你就別提這事兒了。

    從深潛船傳回來的畫面其實並非直接視圖,就和在虛空中一樣,深淵內沒有可見光,也沒有其他能被有序接收的波或者場效應存在,一切有序的物理效應——比如電磁波,引力,輻射,還有能量守恆,都在深淵領域內被打個粉碎。因此深潛船在“拍攝”畫面的時候實際上是用自身搭載的設備進行了一番處理。它利用艦首的一組虛空擾動器向四面八方釋放出全頻段廣播,然後在一個極端的瞬間之後觀測這組全頻段資訊,這時候後者已經被深淵嚴重破壞,艦載主機將破壞後的資訊快照和之前釋放出去的原始檔進行比對,將其破壞程度消減二分之一,從而描繪出四周的“環境”資訊遭遇完全破壞的區域為高度危險區,可以視作能讓船隻沉沒的暗礁,資訊較為完整或者仍然能辨識的被確認為相對安全區——那裡仍然有風暴,但船還承受得住。同時深潛船將這些盲人摸象般拼湊起來的畫面處理成我們可以看明白的景象,那就是全息投影上那些或大或小或實或虛的迷霧了。這種觀察方法是珊朵拉提供的,當年她進入深淵之門之後根本辨不清眼前的一切,四面八方只有無盡黑暗和無處不在的破壞力量,直到她成功控制住了污染自己的深淵力量之後才意識到應該如何在這片瘋狂的世界張開眼睛,也正是由於珊朵拉的這些建議,塔維爾才搞明白深潛船原型上那些虛空擾動器的作用,並將其復原了一套出來。

    根據現在看到的景象,深淵裡面是個相當單調荒涼的世界——或許那裡有空間,但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在那種空間環境下長時間存在吧?

    “真是毫無意思的地方啊……”淺淺不滿地嘟嘟囔囔“如果我在那裡面呆著,大概一會功夫就無聊瘋了。這些迷霧沒有盡頭的嗎?”

    “深潛船才剛剛進入,現在其實還在大門附近徘徊”塔維爾一邊檢查傳回來的信號一邊答道,她顯得有些憂慮:那些信號現在已經越來越弱,而且出現了丟包的現象,這不是個好兆頭——或許用不了幾分鐘。深潛船就要和現實世界完全失去聯繫“或許您想聽聽這個?深淵裡面的‘聲音’。這東西已經開始讓專家團隊困惑不已了。非常非常不對勁的東西。”

    塔維爾切換了另外一個頻道,於是觀察平臺被一陣非常古怪的低沉迴響所籠罩:那聽上去好像是一隻巨大的動物正在挪動腳步,先是一連串低沉的重物摩擦聲。然後是沉重的一次撞擊,循環往復。“這是設備類比出來的聲音信號,假如深淵有背景音。應該就是這樣的。但實際上這些聲音並不存在,它們是很多雜亂無章的資訊碎片拼合起來之後形成的雜波。我們用所有已知的方式過濾這些雜波,最終唯一能通過終端表現出來的就是這些聲音。理論上是這樣。”

    我很驚訝:“聽上去好像很有規律?”不管什麼時候,深淵裡面出現可以跟“規律”倆字沾邊的東西都是讓人驚訝的,我注意到附近有幾個高級助理技師都正在緊張激烈地討論著,或許他們也在根據這些“聲音”爭論不已。

    “這不合邏輯!”塔維爾斷然說道“我的助手們正在檢查是不是設備出了問題,這已經是深潛開始以來第二次讓人不解的信號了,第一次是那陣震動。第二次是這些隱藏著規律的雜波,在任何已有的資料庫中都沒有這種記載!”

    塔維爾顯得很是在乎這些信號,但我有些不以為然:“這是我們第一次派深潛船,發現什麼意料之外的東西應該都是可能的吧?”

    “不,不是這樣”塔維爾搖搖頭“現在我們所收集到的資訊其實在已有資料庫中也能找到樣本,即便不向深淵之門發射深潛船。我們也曾經用別的手段探測過那裡面,可是當初探測到的情況和現在回饋回來的東西根本不一樣……”

    姐姐突然問道:“當初?當初是什麼時候?”

    塔維爾想了想:“舊帝國時代……屬下指的是舊帝國遺留至今的資料庫碎片,裡面也有一些關於深淵環境的探測報告,雖然參考價值不大,但也肯定和現在您看到的這些東西不一樣。”

    看樣子塔維爾遇上一個讓她非常困擾的技術難題。然而我可能是幫不上忙的,只有淺淺似乎有所聯想,她眼神飄來飄去,這是淺淺V2.0版思考程式啟動的先兆:“深淵會不會隨著時間推移發生變異了?舊帝國觀察到的東西,說不定現在已經沒了。”

    珊朵拉聳聳肩:“變異?它幾千億年都沒有變動過,最近有什麼事能讓這麼個東西變異?”

    淺淺頓時叫道:“比如虛空大災變!”

    一瞬間,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空曠的觀察平臺上,只有那一陣陣循環往復,充滿規律性的低沉轟鳴聲在不斷回蕩——這是從帝國有歷史以來從未有人聽到過的,來自深淵的聲音,混亂了不知道多少千億年的深淵在有規律地呼吸著。

    眾人將所有目光都投在了淺淺身上,後者不由自主一縮脖子,下意識地重複道:“比如虛空大災變……”

    “塔維爾,你確認舊帝國殘留的資料庫中沒有記載現在深潛船遭遇的情況?”珊朵拉看著我們的首席科學家,神情肅穆“我要你檢索所有能找到的舊帝國碎片,確認這種聲音,以及剛才那陣震盪,都沒有人觀察到過。”

    “是,您的意志。”塔維爾行了個標準的軍禮,隨後她的一個品質投影急匆匆地從工作區跑向了傳送器——真是方便的能力。

    “另外,把深潛船的藍圖再看看吧”姐姐想了想,輕聲補充了一句“萬一是設備設計有缺陷呢?可能我們沒考慮到深淵裡的環境,有東西故障了。”

    塔維爾同樣毫不遲疑地行了個軍禮:“是,您的意志。”於是又一個品質投影急匆匆地從工作區跑向了傳送器。

    淺淺咬著嘴唇想了半天,舉起手來:“另外,父神不是帶過來那麼多神界觀察記錄嗎?那裡面有跟深淵環境相關的東西吧,你看看有沒有跟現在情況相關的記載,他們持續觀察了這麼多年,而咱們已經中斷好幾萬年了。”

    塔維爾繼續聽令,又一個品質投影跑出去了。

    我想了想,覺得應該補充一句:“我說……”

    塔維爾還沒開口,林雪先一腳踹過來:“你們幾個折騰人吶!不能湊一塊說完?”

    我一把抓住了這丫頭的腳腕子:“我就是想問問這試驗估計得持續多長時間!”

    林雪一隻腳在那蹦著,另一隻手掏出個平底鍋來指著我的腦袋:“我數到三啊!三!”

    “砰!”

    你不是說數到三麼……

    和深潛船之間的聯繫越來越微弱,很快就到了時斷時續的程度,各級工作小組在這之前就做好了所有資料的保存和備份,以防止萬一深潛船所有的資料庫都沒打撈上來,我們手裡還有最後的回饋資料可用。最後,深潛船和現實世界的聯繫終於徹底斷絕,它給我們發來的最後一幅圖像是一團光怪陸離,如同海上山峰的迷霧,它正在向著那團迷霧進發——不知道在穿過這團霧之後它會遭遇什麼。

    信號徹底中斷之後,我們所能做的就只剩下等待了。以及,看看塔維爾可以從古老的資訊碎片中發現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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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9-6 01:25:47
第一千零三十一章 安薇娜的客人

    從深淵中獲得的第一手資料很快被送到星域神界,這一次神族終於在時間問題上及時了一回,我們在當天下午得到了父神的回復:資料已收到,重大發現,神界正在組織人員進入深淵檢查情況。

    這條資訊其實不是什麼好消息,因為父神對它們如此重視,足以說明深潛船在深淵內部遭遇的情況絕對是相當不正常的。

    塔維爾用了兩天時間將所有舊資料都整理了一遍,包括舊帝國在幾萬年前記載的深淵之門內部的環境資訊,觀測到的各種現象,還有深潛船原型艦殘留的實驗資料,同時她也讓自己的助手們檢索了星域神界和我們共用的那些資料,神族在過去漫長的歲月裡一直對已發現並沒有關閉的深淵之門進行跟蹤監視,他們的資料比我們從歷史殘片中找到的東西更加詳實。根據對這些資訊的比對,塔維爾已經完全確定深淵內的環境和幾萬年前相比有了巨大的變化——它開始出現能被稱作“自然現象”的特殊景觀(就是那種震盪),而且在混亂之中出現了隱藏頗深的有序資訊。

    這些異變讓人震驚,即便是父神本人也從未想到深淵裡面會有發生環境變化的一天——甚至應該這樣說。誰都沒有想到深淵那種地方還有能被稱之為“環境”的東西!

    沒人知道這種變化是好是壞,假如從最表面來看,瘋狂而混亂的深淵中出現了一絲秩序,這是天大的喜訊。這意味著它們對現實世界的破壞將出現更多弱點,更容易被抵抗,然而現在非常時期有一件非常事件即將發生:虛空大災變。

    同樣沒人知道虛空大災變如果發生的話會有什麼先兆。但假如它真的有先兆,肯定是前所未有的事件。深淵環境變異在這種情況下出現,真的太不是時候了。淺淺靈光一閃所猜測到的東西已經被多次證明有著驚人的準確度,誰也說不清這算不算這丫頭的特殊天賦,反正這次,她再次讓所有人的神經緊繃了起來。尤其是我和父神這倆虛空生物——休倫王還不知情,她剛剛返回休倫神界,星域和休倫之間要聯繫可沒辦法像這邊一樣輕鬆,不得不說那位大姐回去的真不是時候。

    成堆的報告。案卷,分析結論,還有科學資料擺放在面前,不管什麼時候都是一件讓人抓耳撓腮的事情,但現在我也不得不耐著性子坐下來一個個看下去,因為——旁邊珊朵拉要處理的東西差不多是我的三倍還多,這種情況實在抹不下面子甩手走人啊……

    而且珊朵拉也有充足的讓我坐在這裡的理由:虛空大災變這種層面的事件是只有虛空生物才有資格研究的,所以她覺得眼前這些情報裡說不定就有能讓我靈光一閃的東西。就為了這可能性天知道有幾個零的靈光一閃,我就得在這兒坐著。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旁邊有個漂亮女友作陪,總算不太糟……是吧?

    “神界最近一次的觀察記錄是兩百年前,”珊朵拉將一份資料轉移到我手中的資訊終端上,揉著額頭說道。“那時候他們還沒有發現深淵內有異常情況,也就是說,咱們可能成了第一個觀察到情況的人。跟咱們一樣,他們對所有已發現的深淵之門進行二十四小時不斷的監控,但對深淵之門內部,一般人真想不到還要跳進去看看。”

    “也就是不能確定那些穩定的背景波是什麼時候出現的,但最早不會超過兩百年前,”我低下頭,看到叮噹已經快爬到一份神界送來的卷軸上面,於是伸手把她抓了回來:忙於工作的時候當然沒空逗她玩,無聊狀態下的叮噹是很容易亂跑的(這是養寵物的心得吧?),“真糟糕,怎麼就沒有人即時監控深淵之門裡面呢?假如在深淵領域內有一個常駐哨站的話……”

    “神都辦不到啊,”珊朵拉白了我一眼,“死亡率百分之四五十的工作,而且要持續幾千億年天天不斷地死人,你敢上馬?”

    我無言以對。對深淵內部進行探測的危險性不言而喻,每一次探測都需要投入大量的資源來製造專用的探測設備,而且這些設備即便成功返航,也需要再投入巨量資源進行調整,即使是技術成熟的深潛船原型艦,也不具備在深淵環境裡長時間停留的能力。神族力量雖強,但也不可能越過這條線:沒人能造出可以在虛空環境下長時間駐守的觀察哨。理論上能夠在深淵中長時間安然無恙的東西必須高於深淵——只有虛空才不懼侵蝕。

    因此即便是長時間監視著大量深淵之門的神族,對大門背後的情況瞭解也僅限於兩百年前。當然導致這情況更重要的原因,是在無數歲月的觀察之後,根本沒人會想到深淵竟然有突變的一天……

    “根據我的總結,現在深淵領域裡最顯著的變化是多了一些東西,或者說資訊,”珊朵拉將手中的資料終端和卷軸都扔到桌子上,伸了個長長的懶腰,“那些有秩序的背景波,才是真正關鍵的。”

    “震盪呢?”我抬頭看了她一眼,陽光中舒展腰肢的珊朵拉曲線畢露,真美——我看了半分鐘,差點把珊朵拉看抽筋,這姑娘真實在,其實她可以換個姿勢的……“在設備沒有故障,深潛船沒有晃動,一切如常的情況下,深淵中所有東西同時震動了起來,這種情況該怎麼解釋。”

    “從深潛船傳回來的一切都是都並不是實際存在的。包括那些迷霧:我們永遠不可能知道深淵裡的真正的東西是什麼形態,因為它們都不具備實際可觀察的形態,”珊朵拉提醒著我,“那些迷霧是利用設備處理之後的景象。實際上那裡只有或輕或重的深淵效應——對,就是效應,在那地方。只有效應是實際存在的。所以所謂的震盪,歸根結底也可以歸納到資訊波動上。直覺告訴我,那種震盪的原因也是深淵裡多出來的那些有序背景波。”

    我斜了她一眼:“確認直覺告訴的是你麼?”

    珊朵拉吐吐舌頭:“直覺先告訴林雪,然後林雪告訴我的……”

    我隨手把這一堆東西都扔在一邊,感覺自己再看也分析不出多少事情了。話說神界的資料卷軸和新帝國資料終端不相容真是個麻煩事兒,這直接導致丫們在自己面前堆了這麼多,看上去就讓人頭疼得厲害。“你說,如果這次真的是虛空大災變的先兆,咱們得怎麼辦?”

    珊朵拉如同小貓一樣輕盈地靠近。將頭放在我肩膀上,一邊抱著我的脖子,然後用臉在我的臉頰上蹭來蹭去,聲音聽上去懶洋洋的:“按照曉雪的說法,虛空大災變沒有對我們產生任何影響。但你仍然想拯救更多的世界,所以現在我們已經在這麼做了:派出盡可能多的開拓部隊,離世庭園功率全開,不斷搜索新世界。據說神界那裡也在做同樣的事情。你和父神都在盡可能多地在大災變之前將下界納入自己的保護裡,這就挺好了,至於那些沒能察覺的世界……雖然這樣說你可能會覺得我無情了點,但是就讓它們無聲無息地消亡吧,這是個邏輯鎖死。你和父神再加上休倫王都是無能為力的:誰也不能拯救一個自己無從接觸的世界吧。”

    我想了想,無奈地點頭,正在這時候房間的門卻被人哐當一下推開了,曉雪活蹦亂跳地竄進來:“誒爸,爸,你跟我……”然後她看到珊朵拉也在這兒,而且正親昵地跟我耳鬢廝磨,於是頓時扭頭就往外走:“哦,你們繼續,過半小時我再進來啊……”

    我哭笑不得,上前兩步抓著曉雪的脖子就往回拽:“你給我回來!這丫頭怎麼都不知道敲門的!你小時候沒人教你禮貌麼?”

    曉雪努力梗著脖子沖我翻白眼:“我是你教出來的!騙四歲的閨女喝酒都是你幹的事兒,你還跟媽合夥說我是充話費送的呢,我信到十四歲半,這是爹該幹的事麼!”

    我一鬆手,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曉雪跟只小猴子一樣敏捷地扭身藏在珊朵拉背後沖我吐舌頭,珊朵拉沖這邊聳聳肩:“阿俊,我早就猜到你帶孩子肯定不靠譜——除了陪她們玩耍的時候挺能幹。”

    我想了想……我TM還想什麼啊想!

    曉雪毛毛糙糙地沖上來也沒什麼大事,她只是想讓我看看她的大作:一幅畫,這個無聊的丫頭突然認為自己可能是畢卡索或者齊白石,於是用了半上午時間在自己房間裡塗塗畫畫,我很奇怪她長這麼大心眼兒都長哪去了,這麼大的個子有時候跟個毛孩子一樣胡鬧。不過在曉雪打斷了我和珊朵拉的工作之後,我也突然意識到一件事:有些事情不是你抓耳撓腮地猛想半上午就能解決的,萬物需要循序漸進,這兩天多我基本上一有空就把自己和那堆報告關在一起,最後啥也沒分析出來——可能就是因為這樣,曉雪才會百無聊賴吧。

    下得客廳,我發現往常挺熱鬧的家裡顯得過於安靜,一問才知道,原來是成天悶在屋裡的神族條子五人組終於再次按捺不住,集體在冰蒂斯的帶領下出門禍害人類去了,順便他們還帶上了一幫小的(除去自認為是大人的潘朵拉和維斯卡)以及喜歡湊熱鬧的淺淺。

    基本上這個家裡動靜最大的一撥人都不在,難怪今天會這麼安靜。

    潘朵拉正在靠樓梯的小桌子旁安靜地坐著,看樣子是在待機,偶爾從身體裡傳來滴的一聲,看到我從二樓下來她才站起身來,輕車熟路而且面無表情地要了一個擁抱,我親昵地揉著這個存在感總是過於低下的三無蘿莉的腦袋,突然發現旁邊樓梯扶手上有一道小小的刻痕。距地一點二米……

    算了,在有潘朵拉和維斯卡活動的地方,距地一點二米高度的位置總會看到各種各樣的標記物,我要挨個吐槽遲早得缺氧而死。

    其實一米二也挺好。至少我領著潘朵拉和維斯卡去公園玩的時候從來都是一張票——我們這裡最近的收費公園有非常人性化的規定,那就是只要有成年人攜帶,隨行的一米二以下的兒童不管來多少人都可以全部免費。這主要是考慮到在那個公園的主要遊人基本上全是情侶,帶孩子的成年人極少。不過近來聽說他們要改規定了。在成年人陪伴下的一米二兒童上限僅免除一張門票:這可能跟我連續多次領著五六個娃娃頭一張票玩半下午有關。真的,上次我在附近超市還遇上公園門口賣票那大姐了,她看我跟看階級敵人似的……

    我還在公園裡遇上過向自己詢問市內小學擇校費問題的大媽,人家直到維斯卡過來喊哥哥之前都堅持認為我是個年輕有為的小學老師……

    那只名叫麥迪雯的超級烏鴉正停在客廳正中央的矮桌上,自從家裡的大門向它開放以來,這貨已經學會了怎麼開關門窗使用門鈴以及把自己的棲木搬運到客廳,聰明程度與日俱增,除了不會說話。這智力現在上幼稚園大班完全沒有問題。維斯卡正在跟麥迪雯交流感情,她可能是終於無法忍受自己那個一言不發的悶葫蘆姐姐了,但家裡又找不到別人跟自己玩,於是寧可和烏鴉交流。她不知道從哪抓了只肥碩的老鼠,正捏著老鼠的尾巴送到麥迪雯面前,一邊送一邊嘻嘻哈哈:“我聽說烏鴉是吃老鼠的,這個給你吃哈,然後告訴我安薇娜把蛋糕藏哪了……”

    得虧發現的早!維斯卡這丫頭活躍度也太高了點。我趕緊上前兩步一巴掌拍在她腦門上。那只瑟瑟發抖的老鼠隨著維斯卡一聲驚呼應聲落地,然後舉著前爪張牙舞爪地對我們抗議,發出尖細異常的吱吱叫聲:“你們不懂禮貌嗎?學會禮貌!以女神的名義!我是女神的坐騎之一,皮卡丘四十七號!”

    維斯卡大驚,我大驚。珊朵拉同樣大驚,叮噹從我口袋裡蹦出來騎在老鼠背上:“誒呀,原來你在這兒啊,你不是說要踏上旅途嗎?”

    那老鼠吱吱喳喳地回答:“是的,偉大的女神,您的僕人皮卡丘四十七號已經踏上旅途,我剛剛遊覽了隔壁大街,正在前往後菜市場大陸的路上,結果被人抓住了……”

    我陰著臉用手指頭戳叮噹的臉蛋子,差點把小傢伙從老鼠背上捅下來:“以後別讓你造出來的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到處亂跑了行嗎?”維斯卡差點把叮噹做出來的坐騎給喂了鳥!

    無辜的烏鴉麥迪雯偏著腦袋看著眼前的一出鬧劇,還是幼年心性的它並不太理解眼前發生的事情,所以最後拍拍翅膀,發出了無聊的叫聲:“呱!”

    從剛才開始潘朵拉就堅持掛在我脖子上,現在維斯卡正在順著我身子往上爬,跟自己姐姐爭奪制高點,我幾乎對這種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戰鬥習以為常,只是捏了捏貓瞳蘿莉的鼻子尖:“安薇娜去哪了?平常不是她照顧麥迪雯的?”

    “她和客人在一起,從別的世界來的客人,”維斯卡躲避著潘朵拉疾風驟雨般的手刀,終於成功掛在我肩膀另一邊,蹭來蹭去地說道,“昨天下午她不是跟你說過嗎,想邀請客人來家裡……喂!別以為你是姐姐就可以得寸進尺了啊!哥哥這半邊已經被我攻佔了!”

    潘朵拉默不作聲地繼續用手刀驅趕維斯卡,表情紋絲不動,我身上掛著這麼兩個活寶竟然還能談笑自若地走來走去,看樣子曉雪描述未來她對自家老爸的第一印象就是“跟移動堡壘似的”果然有其事實依據。我覺得潘朵拉姐倆現在應該挺高興:小泡泡莉莉娜水銀燈一大票競爭者都不在家,她們倆就可勁折騰吧,我還沒到會客室呢,這兩個就已經開始拿彩筆準備給我身上畫邊境線攻城掠地……我說你倆給我差不多就行了!

    這時候我也想起來安薇娜確實跟自己提過邀請了客人的事,就昨天下午的時候,小幽靈小心翼翼而且很嚴肅地和自己彙報了這件事情,說她想邀請艾澤拉斯世界的幾個客人來家裡,當時我很驚訝,因為從沒想過安薇娜這樣的家裡蹲竟然也會有邀請客人的時候,但想了想又覺得正常:說不定是她活著的時候認識的人,現在時局穩定了,又重新聯繫上了也有可能。畢竟如今的安薇娜雖然職稱上叫女僕,可她是為帝國元首一家服務的,很多時候我習慣以兄長的身份和她在一起,對於艾澤拉斯世界的人而言,這個從達隆郡機緣巧合走到帝國皇室身邊的幽靈也算是個頗有名氣的英雄角色——扔WOW裡面頭像下面帶個骷髏符號的那種。所以在知名度這麼高的情況下,她生前的熟人突然聯繫上的可能性也是有的。

    雖然安薇娜在徵求我同意的時候顯得特別嚴肅,但我基本上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在我心裡,這裡也是安薇娜的家才對,她是這裡的家人,想邀請誰來做客,和我隨便說一聲就行了,嚴肅個什麼勁啊。所以今天我就理所當然地忘了這茬了……

    “安薇娜的客人哦,”珊朵拉點了點頭,“我還真有點好奇了。走,咱們去看看!”

    會客室就在一樓,幾步路就到,門是開著的,看來安薇娜並不介意有人突然打擾。很快我們就看到了她邀請的客人們是誰:

    一個顯然是幽靈狀態的小女孩,一個灰白色長髮遮擋了大半張臉,渾身死氣沉沉的魁梧男子,還有一個穿著法師長袍,氣質沉穩高貴的人類女性——最後這位是唯一有點鮮活氣息的。

    一共三人,除了那個人類女性有點印象之外,剩下兩個好像都不認識——嗯,話說這是一家三口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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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9-6 01:26:32
第一千零三十二章 麥……麥迪文

   “安薇娜,在招待客人呢?”

    我看了看屋子裡的三人——嗯,不管是什麼奇怪的種族都統稱為人,這是跟很多奇奇怪怪的傢伙認識之後養成的習慣。我覺得自己這時候應該拿出一家之主的模樣來,於是表情特別儼然地掛起微笑對三位客人點頭致意,然後看向小幽靈。

    很好,這個表情太完美了,這個總是小心翼翼的幽靈女僕第一次把自己的熟人帶到家中,我這個一家之長當然不能落了面子,這是非常完美的初次見面……

    “哥哥笑的好奇怪,有種陰謀的味道。”維斯卡突然嘀咕起來,這近在咫尺的聲音讓我表情一僵,然後慢慢低頭,頓時覺得人生都灰暗了:潘朵拉和維斯卡仍然掛在自己身上,一左一右蹭來蹭去,剛才掛了一路我都習慣了,進門竟然忘摘下來……我是以一個移動堡壘的身份出現在客人面前的。

    “額……很有創意的出現方式。”珊朵拉看了我一眼,憋著笑嘀咕道。

    “啊,主人來了。”安薇娜也同時慌忙起身,她可不會注意自己主人有沒有什麼玩脫的地方,只是慌慌張張地飄起來去給我準備茶水,“主人請稍等,我要再準備一份紅茶……”

    “哦,沒事沒事,你在招待客人就別這麼辛苦了,”我一邊說著一邊把身上掛了一路的兩個矮冬瓜摘下來。強行按在沙發上,桌子上本來就有一壺飲料,看來是安薇娜給客人們準備的,我順手從旁邊自己取了個杯子給自己倒了一杯。然後發現倒出來的東西怪怪的:是一種帶著紫灰色光澤的清亮液體,有種輕飄飄的不真切感,不過既然是安薇娜準備的飲品。想必差不到哪去,於是順口就一飲而盡……

    “噗——”還沒下肚我直接就給噴出來了。“這什麼東西?”

    安薇娜看著都快哭出來了:“鬼魂草精華和鬼靈海藻提取液,是亡靈喜歡喝的……”

    我想了想,沒敢繼續問這兩樣東西到底長啥樣,同時心裡暗下決心以後絕對不能隨便吃偶然遇到的奇奇怪怪的東西了,哪怕那是安薇娜做的也一樣:自己都差點忘了,這個萬能女僕可不僅僅做人類吃的食物來著。這一出烏龍讓人有點尷尬,我只能選擇找個話題,於是抬頭看了三位客人一眼。結果一下子我就認出其中一個來了:是那個穿著法師袍的人類女性,以前自己在吉安娜身邊看到過她,而且當初影子城狂歡節的時候她也是個很活躍的人。

    “艾格文?是你啊?”

    女法師得體地微笑著,起身對我行了個不知道什麼意思但好像很厲害的淑女禮節:“尊貴的皇帝陛下,很高興再次見面。嗯,您的迎賓方式很特別。”

    艾格文,可能有些人會對這個名字有點陌生,但她在艾澤拉斯的歷史上卻是個樞紐般的角色。這位強大的人類法師是一名守護者,麥迪文的親生母親,看樣子高深的魔法造詣大大延長了她的青春,如果不提前知道的話我很難想像這位夫人竟然還有那麼大個的一兒子——嗯,這是題外話。在麥迪文被薩格拉斯誘惑墮落之後。艾格文一度失去蹤跡,後來輾轉來到了吉安娜身邊並在塞拉摩定居下來,當帝**抵達艾澤拉斯世界的時候,艾格文仍然在塞拉摩擔任顧問一職,我們的出現徹底打亂了艾澤拉斯世界原本可能的歷史軌跡——好吧,事實上在墮落使徒橫插進燃燒軍團並接管了那些惡魔的一刻,艾澤拉斯的歷史就已經走向了另一個截然不同的世界。後來的艾格文在救世軍中參戰,並在最後戰役中活了下來,她可以說是救世軍的資深分子和我們的熟人之一,只是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怎麼聯繫了。

    卻沒想到這次安薇娜將她請了過來——她們兩個雖然認識,但絕對不算是熟識,這是讓我感覺很不解的地方,但很快我就想到一點:艾格文可能是因為別的原因被安薇娜邀請過來的。

    我們家裡最近有一個叫麥迪雯的烏鴉來著,而安薇娜是麥迪雯的監護人……

    “咳咳,是關於麥迪雯的事情麼,”我撓了撓頭發,“這件事情確實應該和你說明一下。對了,先介紹下另外兩個客人吧,這個小女孩是……”

    那個看上去也就十歲多點的小女孩立刻從沙發上跳下來,笨笨地對我行了個不倫不類的禮,看得出來她壓根不懂任何見面禮,而且對方身上穿著的衣物相當樸素,也不像是和艾格文在一起的上流社會孩子。這個小女孩臉上還帶著點雀斑,有點嬰兒肥,因此也說不上漂亮,只能說眼睛還挺靈動,她的身體呈現出和安薇娜類似的半透明模樣,只是光芒更加暗淡,而且面容有點飄忽不定,顯然這同樣是個亡靈生物,而且比安薇娜弱小很多很多。

    安薇娜輕輕撫了撫小女孩的頭髮,幽靈的髮絲在空氣中飄蕩起淡淡的白色光點來:“這是帕米拉,在達隆郡的時候,我們經常在一起。東瘟疫地區進行重建和淨化工作的時候對所有殘存而且有救的亡靈都進行了登記,他們不少還記著自己的名字……我真的沒想到還有再見到她的一天。”

    我霎時間目瞪口呆,看著眼前正好奇地四下打量的小女孩,感覺自己命中註定是要經歷各種稀奇古怪的事情的。帕米拉?這個小女孩是帕米拉?

    “東瘟疫差不多已經重建了,重建工作的後半段是希爾瓦娜斯女士主導的,”艾格文在一旁補充說明著,“艾澤拉斯領袖會議商定了被遺忘者應該擴展生存空間的議案。因為洛丹倫遺跡已經不夠亡靈們生存:天災軍團被徹底碾碎之後,大量高階亡靈恢復神智,現在他們統一由希爾瓦娜斯女士統治,這導致被遺忘者人口劇增。而且在獲得了各族民眾的理解和認可之後,被遺忘者自己也意識到自己是一個新的、完整的種族,找到生存意義的他們也希望獲得更好的生存環境。東西瘟疫現在有一小部分人類聚居區被完全淨化。讓各族農民建立新的城鎮,而大部分地區則正在進行大規模的亡靈王國改建工作。在東瘟疫地區遊蕩的多是高階亡靈。或者因為機緣巧合的原因保留了神智的靈魂體,這個叫帕米拉的小女孩屬於後者。我近期就在東瘟疫地區領導一些通靈師協助東瘟疫的人口普查工作……額,您應該知道其實通靈師的亡靈魔法也是從達拉然之類的魔法聖地中學來的,嚴格來講他們也是魔法師的一種,當年為了對抗惡魔,我對當時剛剛在黑暗巫師之間興起的通靈術……略有所知。戰後擺脫了控制並且願意從善的通靈師很多,一大部分在希爾瓦娜斯女士手下,一小部分被各個魔法團體重新接收。吉安娜也為一部分通過嚴格審查的通靈師提供庇護,我領導的就是他們。”

    艾格文將自己的近況娓娓道來,也算是跟我彙報艾澤拉斯原瘟疫地帶的新變化,我記著上次去洛丹倫故土的時候,瘟疫地區還準備完全淨化成給人類居住的區域,現在看來被遺忘者還是受到了其他種族的關照,東西瘟疫要變成亡靈帝國了,這應該是在我離開那裡之後產生的變化。這些事情或許在各種報告裡面也能看到。但現在某個單一世界的區域性問題已經不再向我和珊朵拉直接彙報,所以自己還真不是很清楚。

    “達隆郡是安薇娜的故鄉,因此那裡算是個重點重建區域,進行了更長時間的規劃和準備,最近一段時間才破土動工。您可能不太清楚。安薇娜在被遺忘者中間可是聲名赫赫,被遺忘者平民尊稱她為‘安薇娜女士’(這裡的‘女士’二字在艾澤拉斯平民圈中一般是專指有地位的貴族女性的),或者乾脆叫做亡靈公主——他們覺得在帝國皇帝身邊聽差,放在下層世界裡應該就是公主地位了,普通老百姓的階層觀點是挺簡單的。”

    我忍不住看了身旁的小幽靈一眼,發現這丫頭已經眼神發愣地飄飄蕩蕩,好麼,她在地下室裡給自己折騰了個自娛自樂的亡靈帝國,結果沒想到在艾澤拉斯世界還真獲得了這麼一名號——雖然是被遺忘者平民圈中沒啥可信性的稱號,而且說實話,我覺得艾澤拉斯世界對“公主”的界定著實讓人拙計。但看安薇娜的樣子,這樣已經足夠這個小女僕發呆半天了。

    “咳咳,安薇娜和我的妹妹一樣,這麼說倒也不為過。現在談談帕米拉的事情?”我伸手想要摸摸小帕米拉的腦袋,結果被這個幽靈女孩敏捷地躲開,她似乎對陌生環境充滿好奇同時又充滿警惕,看上去只有和安薇娜還親密一點。

    “我們發現她的時候,小帕米拉的自我意識還處於混亂狀態,她好像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死亡,甚至沒意識到鎮子變了模樣,原本我們打算將她帶到幽暗城,但後來發現她好像不願離開,這個小女孩正在尋找什麼東西。我們讓靈魂專家和這個小小的亡靈交談,結果驚訝地從她口中聽到了安薇娜的名字,於是輾轉聯繫到了安薇娜。您的伴侶淺淺主母擔任了一次中間人——她好像沒在家?”

    “額,她……出去玩了,天知道現在在哪。”雖然據說她出發的時候是打算去郊區玩的,但說實話現在她就是從里約熱內盧給我打個電話回來我都不帶驚訝的。

    我開始還挺好奇帕米拉是怎麼和安薇娜聯繫上的,小幽靈成天在家呆著,我都沒見她和哪個外人接觸過,結果一聽到淺淺的名字頓時就感覺一切問題迎刃而解:安薇娜跟誰聯繫上好像都不奇怪了。

    看著正在和安薇娜竊竊私語的帕米拉,我感覺很奇怪,有點不真實,但更多的還是寬心。然後我的注意力終於放在最後一人身上:那個發色蒼白死氣沉沉的男性。他身上的氣息同樣屬於靈體,但可能是生前力量太過強大,這靈體已經近乎實質,我發現之前對他的觀察有點失誤:對方應該並沒有自己認為的那樣魁梧。他的臉龐很瘦,只是身上那件寬大的披風給了他一個足夠寬闊的背影。在我們交談的時候,這個陌生人始終一言不發。既不自我介紹,也不對周圍的話題關心。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用有些偏長的頭髮遮擋了大半張臉,容貌隱藏在陰影之中:實在不像一位有禮貌的客人。安薇娜原本應該介紹客人的身份的,但她好像忘了。

    只能從對方的穿著上推斷,這是一位法師,而且可能剛剛完成一次遠行:他的長袍破舊不堪。

    陌生人終於從沉思中驚醒,悶聲悶氣地答道:“我是麥迪文……嗯,一部分是。”

    我:“……”

    “艾格文。你怎麼不早介紹?!”我緊接著驚呼起來,真沒想到眼前竟然出現了一個……這算什麼,活生生的歷史人物,是吧,“麥迪文?麥迪文的那個麥迪文?”

    艾格文呆了一下,聳聳肩:“您剛才在詢問帕米拉的事情,沒來得及介紹,而且……他確實是麥迪文。但卻不是我的兒子,只能說是後者的一部分,想必您發現了,他是一個亡靈,而且並不完整。我並不知道應該怎麼面對這種情況。”

    “我是卡拉贊之塔中的殘片,麥迪文靈魂的剩餘部分,”自稱麥迪文的亡靈開口了,他先是看了看艾格文,隨後低聲說道,“麥迪文已經分散成許多殘片,我是目前唯一被找到的,我的母親——我是說,我的完全體的母親,建議我來尋求幫助。”

    我意識到情況可能比預想的複雜一點,這不僅僅是安薇娜招呼了幾個客人那麼簡單,於是嚴肅起來:“從頭說起,到底怎麼回事?”

    “我曾用自己的力量讓麥迪文死而復生,”艾格文沉聲說道,“那是在他被殺死之後多年,黑暗力量再一次重新降臨艾澤拉斯的前夕。但那次複生並不完美,他以半亡靈的形式回到人間,試圖給人類王國以警告,之後的事情您應該有所瞭解,他的努力宣告失敗,最終只能引導著吉安娜和薩爾遠涉重洋來到了卡利姆多大陸。之後我就失去了麥迪文的消息,只知道他仍然在世界上遊蕩。一直到深淵力量入侵世界,救世戰爭開始,我試圖尋找他的消息,可是始終無果,在戰爭之後我才知道自己的兒子已經再次死亡,他可能嘗試對抗某些變異惡魔,但他並不知道那些惡魔已經不是他認識的那種東西了。這一次,惡魔為了防止他復活,將他的靈魂分割成了數個部分,其中一個殘片,也是唯一保留著少量記憶和大部分力量的殘片,無意識間遊蕩到了卡拉贊高塔,並在那座亡靈之塔里面居住了下來,他在那裡找到了麥迪文生前力量的殘留,並慢慢恢復形體,成為您看到的這幅模樣。我覺得他應該算是自己的孩子,但顯然……只有一部分是。”

    我沒有想到,在救世戰爭中還有這樣的一連串故事,艾澤拉斯世界與我所知的歷史不符,連同麥迪文的命運也跟我印象中的完全不一樣:他在救世戰爭初期竟然以一個半亡靈的身份存活著,而且死在了那場戰爭中,戰後他的一個靈魂殘片遊蕩到了卡拉贊高塔?那座塔我倒是知道,戰後我們發現那座塔仍然聳立,於是將它作為一個歷史遺跡保留了下來,沒有動它一磚一瓦——或許那時候,這個麥迪文的殘影就已經在塔里面呆著了吧?

    “你後來是怎麼找到他的?你又去了卡拉贊塔?”我好奇地問道。

    艾格文顯得有點難以啟齒,麥迪文忍不住開口了:“不,那座塔被封閉著,裡面的時空自成體系,沒有人進得去——嗯,大部分人進不去。甚至我自己都無法離開:在進入高塔之後,我神智困頓,完全不知道自己是誰,以及那是什麼地方,只知道那裡應該是自己生前的家,於是就在那裡住了下來。後來是有人打破了我的困頓狀態,才將我從這種詛咒中解脫出來,我得以離開高塔,卻發現外面的世界滄海桑田,熟悉的世界毀滅了,大地上佈滿著戰爭的傷痕,逆風小徑的入口多了一個叫順瘋快遞的奇怪地精小鎮,而暴風城則到處是稀奇古怪的徵兵廣告和沒見過的機械,我遵循靈魂裡唯一能指明方向的感應尋找到了自己的生母,之後才發現,原來自己已經是一個殘缺的靈魂……”

    我覺得應該打斷一下:“你說有人讓你從卡拉贊的詛咒中解脫出來,才能離開那座塔,是誰做的?有人進去了卡拉贊?”

    艾格文終於覺得還是說出來為好,於是豁出去一般點點頭:“是的,您的……額,她自稱是您的妻子,那個叫泡泡的……”

    我頓時大驚:“啥?!”

    安薇娜捂著半張臉,歎息一般說道:“泡泡女主人說想去刷個國王護衛者,於是領著九個量產主機真的去了艾澤拉斯,她們通刷了卡拉贊,結果一個怪都沒找到,只發現有一個徘徊在塔里面的亡靈,而那個亡靈對她們發動了攻擊……”

    麥迪文攤開雙手:“醒來的時候我發現自己被一群容貌相同的小女孩揍翻在地,領頭的小女孩正拿著一個閃閃發亮的錘子狠砸我的腦袋,讓我給她裝備——於是詛咒就解除了。”

    我:“……我表示抱歉……”

    “不,我很感謝她幫我解除了詛咒,我記著是自己主動發起了攻擊,她們必須反擊,而且在發現我已經恢復神智之後那些小女孩就立刻停手,並治好了我的傷勢:這是一次恩情。”

    我:“……”

    我欲哭無淚你們知道麼?我設想了無數種麥迪文出現在自己眼前的原因,卻萬沒想到竟然是孩子她媽幹的好事,那個走火入魔的遊戲狂人終於決定對現實世界下手了,她真的領著個十人團沖進了卡拉贊,還把裡面唯一一個人形怪——麥迪文的迴響給叮咣五四一頓揍……

    現在,我寧可回屋裡研究那堆報告去——孩子她媽給自己整的這種“休閒任務”也太豐富多彩了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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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三十三章 破碎的守護者

   說是安薇娜的客人,但在我看來恐怕只有小帕米拉算她真正的客人,那個小小的亡靈女孩來這裡就是要找她的“安薇娜姐姐”的,她甚至不知道希靈皇帝是什麼意思——她沒問“皇帝是什麼好吃不好吃”已經很給我面子了。而艾格文和麥迪文應該是想讓安薇娜引見一下,找泡泡……

    用麥迪文的說法,他得以從詛咒中解脫出來,並且再次有機會複生,全是泡泡的功勞,但當時泡泡急著去刷冰冠堡壘(我覺得她可能又去把阿爾薩斯揍了一頓……),他沒來得及道謝,這次來主要就是想表達一下謝意,同時尋求能讓自己復原的方法——後者屬於碰碰運氣,即便無法復原,他和艾格文也都是很高明的魔法專家,他們自然會自己想辦法的。

    說實話,這任務要扔WOW裡絕對是個至少八十環的史詩事件,但剛剛思考了半天深淵問題之後,這事兒擱我面前頓時就沒啥分量了,不過忙還是要幫的,艾格文怎麼說也是在救世戰爭中的戰友,況且她所要求的也不是什麼太困難的事情。

    借給他們一個渡鴉和一個首領蜂,在整個艾澤拉斯世界搜索麥迪文的靈魂殘片,就搞定了……

    帕米拉正和安薇娜湊在一塊嘀嘀咕咕,我隱隱約約聽到她們提起了達隆郡和幾個人名,或許她們聊起了各自生前的事情,回憶一下往昔什麼的?亡靈之間的交流會是些什麼內容。我對此有些好奇,但並沒貿然插入兩人的對話。仍然記著在原本的歷史中,帕米拉令人悲歎的命運,這個在達隆郡毀滅。慘遭天災殺戮之後仍茫然無知地守候在家門口,等著父親回家的亡靈小女孩似乎從未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情,但看她現在和安薇娜嘀嘀咕咕的時候臉上帶著笑。或許現在她的願望已經達成了?

    “那孩子的父親……找到了麼?”我對艾格文問道。

    “我不太瞭解她的事情,或許你可以親口問問。”艾格文微笑著,“不過我想既然現在的她如此開心,想必已經沒有遺憾了吧。”

    我來到帕米拉身邊,她正在笨拙地學著安薇娜如何沏茶,看上去認真而努力。“安薇娜姐姐是個很厲害的女僕,可以沏出最好喝的紅茶,但我沏的茶總是放了太多糖,”帕米拉已經不怎麼怕我。反而興致勃勃地主動開口,“其實我已經很注意了——在放完所有糖塊之後。你要喝茶嗎?”

    “帕米拉,”我揉了揉幽靈小女孩的頭髮,入手之處卻只有微涼的雲霧:她比安薇娜弱小太多,甚至完全沒有實體,跟安薇娜那樣幾乎與活人無異的身軀不可同日而語,“你知道自己現在的……身份麼?”這個問題有點不太好開口,但我實在是太想知道這個小女孩的近況了。如果需要,我還會盡可能地幫助她——起碼,她是安薇娜生前的好朋友。

    “我是帕米拉,”亡靈小女孩愣頭愣腦地回答道,答案讓人失望。但很快,她就補充了下去,“後來有一些當兵的叔叔找到我家,他們說達隆郡變成了被遺忘者領地,所以帕米拉是個小的被遺忘者,感覺聽不太明白。這應該是大人的事,爸爸可能更清楚怎麼回事吧。”

    “你的爸爸?他在家嗎?”

    “不,”帕米拉搖了搖頭,“他每週回家一次,平常都在考林路口當差:他是一個勇敢的英雄!所以新領主讓他去更大的城市當隊長。有時候我很想他,他曾經很長時間沒有回家,不過帕米拉也是很堅強的,要學著照顧自己才行。爸爸說新生活剛剛開始,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帕米拉說話像爆豆子,剛才還是怕生的模樣,但只要一提起她的英雄父親,頓時就滔滔不絕起來,我很欣慰地聽到,她的父親已經回到達隆郡,而且是以一個恢復了理智的亡靈士兵的身份:看來希爾瓦娜斯手下的通靈專家在其他人之前找到了帕米拉的父親,並將其變成了一個被遺忘者軍官。

    因為真正的艾澤拉斯世界可沒有誰會去完成帕米拉的洋娃娃那麼一連串任務——聯繫上帕米拉自己講述的內容,她父親能成功回家的唯一解釋就只有希爾瓦娜斯的功勞了。

    看上去,帕米拉並不太清楚亡靈是個什麼概念,但她可能已經認識到自己跟從前的不同,然而她並沒有沮喪之類的情緒,仍然如同一個普通的孩子那樣充滿創造性地學習泡茶,拉著安薇娜要求講故事,以及跟別人提起自己那個英雄父親。我不再打攪她們,來到了艾格文身邊。她正和麥迪文無語地對坐,氣氛看上去有點尷尬。

    “你們應該是母子,怎麼看上去挺冷淡的?”我好奇地問道。

    艾格文苦澀地搖搖頭:“我說過,他只是麥迪文的一部分——他的性格,記憶,行事方法,跟我真正的兒子相差甚遠,我已經嘗試過,卻完全無法找到和他的話題:他只記得自己的名字和一點點生前事情,而且那些記憶在他腦海中僅僅如同書本一樣堆放著,完全無法和這個影子的靈魂契合在一起。因此我才到處尋找讓他復原的方法。”

    我看了“麥迪文”一眼,他的異常其實是顯而易見的:陰沉,少言,幾乎沒有表情,而且除了提起自己的名字,再也沒有多說有關自己的事情,如同艾格文所說,這只是一個麥迪文形狀的容器,裡面盛放了一點點跟麥迪文有關的靈魂碎片而已。不管艾格文是個怎樣偉大的法師或者淵博的學者,也不管她有著多少年的閱歷,她現在終究是個一籌莫展的母親而已——額。反正我是這麼認為的……

    “我會讓渡鴉和首領蜂幫你的忙,”我說出了自己早已經想好的辦法,“她們可以在短時間內搜索整個星球,這兩種士兵。一個擅長神秘學儀式,一個擅長搜集靈魂,正好可以找到麥迪文的靈魂殘片並且將其組合起來。但在這之前我想問問。麥迪文,你記著自己是被一個怎樣的惡魔擊敗的嗎?”

    “麥迪文”捂著腦袋。似乎回憶這些事情相當困難,然後遲鈍地說道:“深紅色,是一個艾瑞達惡魔,胸膛上鑲嵌著水晶和金屬製造的某種眼狀裝置,那種裝置裡面射出的光束摧毀了我的護盾。另外現場還有別的敵人……啊,回憶那些事情太困難了……但我完全可以肯定,那個惡魔還有同夥,否則即便護盾被擊穿。我也有把握輕鬆殺死那個怪物,是他的同夥偷襲才導致我敗亡……那是個……看上去像人類的傢伙……”

    我原本只是隨口一問,想知道當時麥迪文是在什麼地方戰鬥——因為救世軍和帝**在整個救世戰爭時期都沒有發現有麥迪文的身影,卻沒有想到竟然還引出了這麼個細節。

    “人類?你確認長得像人類?那肯定不是變種惡魔,難道是通靈師或者天災軍團的什麼人?”

    “我不敢確定,我的記憶很混亂,或許找到其他碎片之後能讓我的腦袋更清醒一些。麻煩再給我些喝的,那東西似乎能鎮定我的精神。”

    安薇娜給麥迪文又弄了一杯那種奇奇怪怪的亡靈飲料。我對艾格文點點頭:“好吧,情況我知道了,很快就會有渡鴉和首領蜂聯繫你們的,但願麥迪文能早日恢復。”

    艾格文即刻便起身告辭離開,我很驚訝她這麼急著走。不過看樣子對麥迪文的事情她真的相當急迫,她說自己要趕快返回艾澤拉斯做準備,經過幾天時間的探查,她和現在這個麥迪文殘片已經確定了幾個可能隱藏著靈魂碎片的地方,她想趕在帝**的專家到來之前把這些碎片確定下來。既然是這個原因,我和安薇娜當然也不好強行挽留。

    帕米拉是艾格文帶著過來的,當時辦理的影子城通行手續就掛在後者名下,這時候也要跟著回去,要不據說車票不好改簽——告別的時候幽靈小女孩跟安薇娜依依惜別,並一再表示希望安薇娜有時間能去達隆郡找她。

    “鎮子很快就要重新建起來啦,”帕米拉說道,“以前壞人燒掉了鎮上的房子,現在來了很多好人幫忙重建鎮子,他們說一位叫做希爾瓦娜斯的新女王要讓達隆郡繁榮起來,你有機會一定要回來看看,我們家的新房子可漂亮了!”

    看得出來,安薇娜對這份邀請十分無措……

    等三位客人離開之後我幫著安薇娜一起收拾東西,好奇地問出了自己之前想到的問題:“安薇娜,你說成為幽靈之後的生活感覺是什麼樣啊?就是你現在的感覺。我怎麼覺得帕米拉和你還有很多我見過的幽靈都跟印象中的不一樣呢?”

    安薇娜端著茶具飄在半空,偏著腦袋想了一下,微笑道:“確實和活人不太一樣。變成幽靈之後不會困,也不會累,偶爾會感到餓——我們也能進食,很奇怪吧。我們對生者世界的所有感覺和反應都變得遲鈍,就好像隔著一層迷霧。我還記著當初剛剛醒來的時候,混混沌沌,周圍的東西在眼中完全扭曲成另一幅模樣,您絕對想不到是什麼樣的:就好像當年的華麗房屋仍然絲毫未變一樣。據說幽靈是一種生活在自己內心中的生物,我們看到的,只有自己精神世界中的景象。不過越是強大的幽靈,對生者的世界感覺就越是真實,只有弱小的幽靈才會被困於自己的記憶中,很多地縛靈無法離開束縛自己的地方就是因為這樣:在他們的認知中,世界永遠無法超出自己記憶的那一小塊地方,再往外的世界是不存在的。剛剛醒來的時候我會覺得冷,即使靠近火焰也會覺得很冷,但和主人在一起就感覺十分暖和,這或許也是因為幽靈都生活在自己的精神世界中吧……所以安薇娜很喜歡在主人身邊的時候,暖洋洋的,整個世界都變得安全了……”

    幽靈女僕笑嘻嘻地說完。轉身飄向廚房的牆壁,結果忘了自己還帶著東西,手中端著的茶具在她穿牆而過之後留在了這邊,嘩啦啦地往地上掉。幸好在落地之前安薇娜就從牆裡鑽出半個身子來把它們都穩穩地接住了。差點搞砸的小幽靈尷尬地對我笑了笑,老老實實走門了。

    等她出去之後我才想起:貌似這傢伙是可以帶著東西穿牆的,也就是說。剛才安薇娜這是在惡意賣萌麼?

    好吧,雖然是惡意賣萌。但自己真的被這個幽靈小女僕給萌到了,說起來自己好像真的有點忽視了這個跟了自己很長時間的女僕,她每天忙忙碌碌地在這個已經被各種空間拓展給擴充的相當不科學的大房子裡忙上忙下,可是很多時候我都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她總是在自己的小世界裡自得其樂,看上去開開心心的,卻不怎麼和別人交談:儘管她說過自己喜歡和家裡人在一起的生活。或許這也是亡靈的特殊生活習性之一吧,只要她過得開心就好。

    安薇娜再次飄進房間的時候我順口說道:“我原以為艾格文過來是要提起咱家那只烏鴉呢。”

    “我們確實談了這個,她對麥迪雯也很感興趣。不過看樣子她並不介意淺淺女主人給一隻烏鴉起了她兒子的名字,”安薇娜把自己大半個身子埋在茶几底下,只露出胸口往上的部分,調皮地“游來遊去”,試圖模仿她從某個恐怖電影裡看到的情節,“主人,你說麥迪雯長大後會不會變成人形啊?”

    “怎麼?你想讓它變成人形?”

    “是它很感興趣,我當著它的面變成了一隻烏鴉。然後又變了回來,於是麥迪雯就感興趣了,從今天早上開始就纏著我要學習怎麼變成人的模樣。大概它長大之後真的變成烏鴉之神的話能學會怎麼變形吧?”安薇娜說著,露出了十分期待的表情。

    “誰知道,”我聳聳肩。“我身邊的東西越來越奇怪,我自己都弄不清怎麼回事了。”

    安薇娜嘻嘻哈哈地笑起來,然後飄向廚房:“我去準備午餐,今天中午要吃烤肉嗎?”

    “要!”珊朵拉搶先回答,“廚房格納倉裡有奈辛瓦裡送來的一頭裂齒龍,你幫忙烤下……”

    一聽上去就是很了不起的食材的樣子,烤全龍真的是一道家常菜嗎?

    等房間裡只剩下我和珊朵拉之後,我順手把後者攬進懷裡,捏了捏她的鼻子:“好了,剛才你有話要說吧?麥迪文和艾格文在場的時候你一直沒開口,但我看出來你正思考問題呢。”

    “阿俊越來越敏銳了誒,”珊朵拉在我胸口蹭了蹭,然後跳到地上,“曉雪正在門口偷看呢,當爹的嚴肅點。我在想的是:為什麼那些變種惡魔要大費周章地把麥迪文分裂開?”

    “為了防止他復活唄,”我想也不想地說道,“你又不是不知道,艾澤拉斯世界的英雄們最擅長的就是死去活來——不詐屍幾次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艾澤拉斯來的,那個世界的亡靈體系太讓人頭疼了。估計當時控制變種惡魔的墮落使徒們也是發現了這點:今天好不容易殺死的救世軍戰士,第二天就改頭換面以僵屍士兵的身份又站在自己面前,然後第三天變個骷髏,第四天變個幽靈……或許那個惡魔是覺得麥迪文力量太強復活幾率太高,一旦多次復活會是個很大的威脅,所以拆散了他的靈魂?”

    “我覺得不像,”珊朵拉搖頭道,“麥迪文的力量對普通惡魔而言確實有很大威脅,但對變種惡魔和墮落使徒而言,就只能算是個普通對手了,他們為了防止一個這樣的對手復活就如此大費周章?我不這麼認為。”

    “這樣一說的話,我也注意到了,”我點點頭,頓時感覺珊朵拉的懷疑不無道理,“麥迪文回憶起來他在被打敗的時候現場還有別的敵人,雖然靈魂碎片的記憶可能出現偏差,但我覺得這種死前最後一眼的東西總不應該記錯,那是一個看上去像人類的敵人:墮落使徒像人類。”

    我直接想到這一點主要的原因是艾澤拉斯最不缺乏的就是千奇百怪的生物,人類在那兒反而屬於少數民族,尤其是在變種惡魔陣營中,人型生物只有兩個可能:通靈師,還有墮落使徒指揮官。一個通靈師不可能傷害到麥迪文,哪怕是偷襲也不可能,那麼現場的那個神秘敵人就只有可能是一個墮落使徒。

    “有一個墮落使徒在場,並且親自拆分了麥迪文的靈魂。”珊朵拉沉聲說道,“麥迪文身上有多大價值值得他們這樣親自動手?可不要忘記,對墮落使徒而言,一個麥迪文的威脅還比不過一小隊帝國兵呢。”

    我尋思半天未果,或許貝拉維拉知道?也說不定,貝拉維拉的記憶也不怎麼清楚,她把自己在艾澤拉斯的事情能想起來的都已經告訴我了,其中並沒有提到麥迪文的名字。而且當時的貝拉維拉已經和奧卡姆產生間隙,在那個狡猾的奧卡姆的愚弄下,墮落使徒中很多計畫都是貝拉維拉不知情的。

    “算了,想這麼多沒用,”我擺擺手,“反正艾澤拉斯世界都已經平定了,當初在那裡攪風攪雨的墮落使徒也沒取得多少戰果,三年多都相安無事,你還擔心當年那一小撥墮落使徒能給咱們留下什麼麻煩?”

    珊朵拉想想也是,不管當年墮落使徒有什麼陰謀,都早已經隨著他們的全線潰敗而破產,當初入侵艾澤拉斯的三個墮落使徒首領死了兩個,最後一個還在我們陣營,等於一個不剩,在這種情況下還糾結這點過往的秘密也沒什麼價值,於是她也不在這個問題上糾結——當然還有個可能是快到中午飯點了……

    正在這時候,從客廳裡傳來了淺淺興高采烈的聲音:“我們回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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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三十四章 分贓大會

    “我們回來啦!”

    淺淺歡快的呼聲將我和珊朵拉從嘀嘀咕咕中驚醒,那幫行動力爆表的傢伙看來已經成功禍禍了別人,終於決定回家禍禍了。我來到客廳,看到烏泱泱一大幫子人正一窩蜂湧進來,每當這個時候自己才會意識到這個家裡面究竟已經人口暴漲到了什麼地步。小傢伙們在外面玩了整整半天,顯得意猶未盡而且興高采烈,小泡泡正拉著自己的保姆嗚哩哇啦一通比劃,可能是討論著路上的見聞,水銀燈嘩啦啦地飛過來撲在我肩膀上,興奮地把一小串貝殼做成的鏈子遞過來:“你看你看,好漂亮的項鍊!”

    莉莉娜幾乎是跟水銀燈同時跑過來的,好像她在這兒的意義就是為了精確吐槽這個人偶少女:“真是個沒見識的傢伙,那是手鏈!”

    我忍不住大笑起來,在水銀燈臉漲得通紅的時候伸手拿過了那條手鏈,把小人偶放在旁邊的桌子上,認真地給把鏈子掛在她脖子上:“就她這點個頭,這不就是條項鍊麼?”

    莉莉娜撇撇嘴,突然一臉邀功地沖正在我胸口扒著頭四下張望的叮噹招招手:“女神大人,看看這個,我給你買了一手鐲……”然後我就目瞪口呆地看著莉莉娜摸出一塑膠墊圈來,看樣子是某根圓珠筆上的……這丫頭就這麼忽悠自家女神呢?

    這時候我注意到客廳裡已經出現了成堆成堆的奇怪東西。看模樣絕對不是本地出品,林雪和冰蒂斯正組織人手在那開分贓大會,場面跟剛洗劫完花旗銀行似的,蔚為壯觀。九尾狐狸八雲藍被裡面某些稀罕玩意兒吸引。湊過去想翻找寶貝,結果被淺淺一把抱住尾巴一陣狠揉:“啊哈!還是藍的尾巴最軟和,美洲獅的毛硬的跟刷子似的……誒。別跑啊!”客廳裡席捲過一陣金黃色的旋風,狐狸竄到院子裡避難去了。我則目瞪口呆:美洲獅?為什麼淺淺會提到美洲獅!

    冴子沒有跟著摻和分贓,她帶著太陽帽大墨鏡,一身剛從夏威夷回來的陽光味道,試圖從我旁邊晃悠過去,我趕緊攔住了這家裡僅有的幾個聽話孩子之一:“我說,你們都去哪瘋了?”

    “挺遠的,而且不止一個地方,”冴子吐了吐舌頭。“下次一定帶上兄長大人:出去玩真有趣。啊,我要去幫安薇娜做飯了!”

    冴子摘下墨鏡陽帽去了廚房,我目瞪口呆地看到淺淺又從隨身空間裡掏出個印第安面具來,而她旁邊的莫妮娜則在研究一個非洲叢林部落獨有的吹管,依爾森腦袋上頂著個拜占庭風格頭盔嗷嗷怪叫。林雪走了過來,給我遞上一塊灰白色還冒著寒氣的動物骨頭化石:“給你的禮物,從南極點挖出來的,淺淺說可能是猛獁象的化石……”

    我:“……南極點!”這幫神奇的傢伙用了四個小時周遊世界不成!?

    你們真的有認真遊覽嗎?給全世界公園賣票的大爺道歉去!另外——南極有猛獁象嗎?!

    正在我淩亂著的時候。泡泡突然從自己旁邊擠了過去,看樣子是想去二樓重回她的遊戲世界,那副偷偷摸摸的樣子真是明顯到讓人哭笑不得的程度,我順手抓住了她的領子:“回來,問你件事——去卡拉贊把麥迪文揍了一頓是不是你幹的?”

    泡泡瞬間傻眼了。可憐兮兮地看著我:“啊?你都知道了?”

    “廢話,苦主找上門了,麥迪文剛走,”我在她腦袋上輕輕一敲,“還有,聽說你刷完卡拉贊又去了趟諾森德?你不會又把阿爾薩斯揍了一頓吧!?”

    泡泡連連擺手:“沒有沒有!我就是跟阿爾薩斯要了件東西。”

    一邊說著,這個絲毫不讓人省心的孩子她媽一邊興奮不已地打開隨身空間,吭哧吭哧地抱出一柄比她還高的黑色符文劍:“瞧,霜之哀傷,極品裝!我還跟他要了那身鎧甲和頭盔,不過頭盔已經破了,鎧甲太大我穿不上,都在屋裡掛著呢。我打算過兩天去趟銀月城,找凱爾薩斯刷……要個鳳凰。”

    我無力地擺擺手:“行了,你可以走了。對了,這個符文劍別亂扔啊,小心讓別人撿著,咱們還得再弄死一個巫妖王。”

    泡泡抱著她那把寶貝的霜之哀傷一比一真實版收藏品蹦蹦跳跳地回房間了,我則思緒萬千,忍不住想起了那個仍然留在諾森德極北之地的阿爾薩斯王子。

    我們不應該忘記,在救世戰爭中還活躍著這樣一個苦逼的敵對英雄——巫妖王阿爾薩斯。

    這個在原本的歷史軌跡中濃墨重彩的強大反派,被捲入帝**和墮落使徒之間的戰爭之後很無奈地走了讓人扼腕歎息的路線,他和他的天災軍團被墮落使徒當成拖延時間用的炮灰,諾森德大陸蜂擁而出的高階亡靈百分之九十都死在了救世軍的浪潮中,而這位端坐在冰冠堡壘中的墮落王子敗的更是冤枉:在艾澤拉斯諸位領袖的聯名請求下,我們肅清諾森德之後暫時沒有對冰冠堡壘發動進攻,而是將其封鎖起來,專注於消滅世界各地的墮落使徒和變異惡魔,等這些事情全部搞定,才由烏瑞恩國王親自率領艾澤拉斯全種族領袖團隊前往冰冠堡壘,對這位悲劇的背叛王子進行了聯名審判。因此後者沒有敗在戰場上,而是在自己的王座上被人打了下來。

    “聯名審判”,這是史書上的詞兒,其實當時的情況是我們把吉安娜,烏瑞恩,薩爾,凱恩,凱爾薩斯,艾格文,穆拉丁……總之你在WOW裡面能找到的任何一個骷髏級精英全湊到一塊組織了個陪審團。將冰封王座團團圍住,三十多個揍一個,足足揍了四個小時……

    你可以認為這是史上最壯觀的HICC成就團,三十多個首領級精英刷一個BOSS。旁邊還圍了至少六萬多負責駡街的——沖進冰冠堡壘主廳的救世軍戰士總計六萬七千五百人。

    先是被變異惡魔威脅,再是被墮落使徒控制,然後被實力完全不科學的救世軍摧毀了所有部隊。緊接著被鎖在冰冠堡壘中長達數周,好不容易大門打開。想看看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卻被六萬多人圍觀著,讓三十多個全副武裝的??級精英連打帶罵四個小時。

    在如此慘無人道的壓力下,巫妖王,也就是耐奧祖的那一部分靈魂,終於瘋了……然後憤然自殺。當然也有可能不是自殺,畢竟在死前巫妖王中了至少六千多次驅散和聖光術。然後發生了一件有點讓我意料之外的事情:巫妖王倒下了,緊接著他卻以阿爾薩斯的身份重新站了起來。

    正如後來救世戰爭結束。烏瑞恩國王在總結陳詞上說的,這個世界每一個人都得到了救贖——他的言下之意是這份救贖也落在阿爾薩斯頭上,儘管他曾犯下滔天大錯,但最終的“審判”卻意外地驅散了他靈魂中的陰影,阿爾薩斯回到了這個世界:以鼻青臉腫的姿態。

    這或許就是那些動手揍人的傢伙(這裡面我實在不好意思稱他們為種族領袖了都……)原本的意圖,否則他們大可以直接處死巫妖王。可能吉安娜通過某種細節察覺到阿爾薩斯的靈魂仍然在巫妖王那副鎧甲的深處反抗侵蝕?於是想辦法動員了其他人再盡最後一次努力,把阿爾薩斯的靈魂從巫妖王的身體裡分離出來?

    誰也不知道,反正阿爾薩斯又回來了。

    這段故事沒有記載在正史中。也很少有人知道巫妖王仍然活著。

    現在的他是諾森德大陸上一個普通的獨立傭兵,力量仍在,卻選擇與冰雪和野獸為伍,他和幾個死亡騎士駐守在艾澤拉斯最北端的極寒哨站中,立誓要在自己曾犯下大錯的冰凍廢土上駐守千年來贖罪——主要是現在的艾澤拉斯一片祥和。他實在找不到地方去懲奸除惡以洗刷罪惡了。據說吉安娜正在想辦法讓他能加入救世軍,重新在艾澤拉斯的軍隊中衝鋒陷陣或許能讓這位王子減輕一點他心中的罪惡感,但這恐怕要費一番功夫,並不是每個人(尤其是希爾瓦娜斯)都能接受昔日的巫妖王來到榮耀的救世軍殿堂中的,哪怕那個所謂的巫妖王已經被逼死了……

    “想什麼呢?這麼入神?”

    身旁傳來一個軟糯溫和的聲音,原來是姐姐看我一個人發呆便走了過來,我發現她手裡也提著一大堆稀奇古怪的玩意兒,不禁啞然失笑:“姐,你們這是去掃蕩全球了麼?”

    “掃蕩談不上,不過差不多真的繞地球轉了一圈:就四個小時,”姐姐困擾地看著正在屋裡跑來跑去的娃娃頭們,“平均在一個地方只呆半小時。淺淺帶了一本世界景觀的畫冊,讓小的們舉手表決去哪玩,結果結論太多就乾脆環遊世界了。看樣子在家悶了這麼多天確實讓她們憋壞了呢,而且我還第一次看到了水銀燈能和莉莉娜合作:在南極點刨化石的時候。”

    “額,話說小燈沒暴露吧?”我有點擔心地問道,一個92.3釐米高會活動的人偶少女,要是出現在世人面前可就有得玩了。

    “還是你的老方法,有人的時候就把她裝在旅行包裡,雖然小燈抗議了兩次,但大部分時間我們去的都是人跡罕至的地方。這是林雪的主意,她說遊人興旺的景點都俗不可耐,已經被人完全遮蓋了自然的味道,要去就應該去真正的自然風光,比如亞馬遜叢林和南極點之類……”

    我承認林雪說的好像也有那麼點道理,但這幫傢伙的實際行動……怎麼還是感覺那麼蛋疼呢?

    家裡的禍禍團隊一出門,又帶回來數不盡的奇怪物品,很快家中每一個人都分到了各自的禮物,尤其包括在家呆著沒出去的幾個:

    潘朵拉姐妹一人收穫一個小鈴鐺。那鈴鐺是淺淺買來的,她說這是歐洲某王室曾經使用過的手鈴,小巧華麗精緻,在倫敦某鎮的舊貨商店裡十二歐元一對——我都不知道這丫頭是怎麼被“歐洲王室”的說法給忽悠成功的!反正那倆鈴鐺現在分別掛在潘朵拉和維斯卡的脖子上。潘朵拉不好動,維斯卡卻開心地蹦來蹦去,一路叮噹作響。我突然感覺這小丫頭具備小貓屬性了。

    安薇娜收穫了一個塗滿顏料,用羽毛和貝殼裝飾起來的巫毒面具。據帶回這東西的莫妮娜介紹,亞馬遜流域原始部落的巫師們帶著這種面具給人驅邪治病,其主要作用是不小心把人治死之後可以防止被苦主認出來,喜歡收集靈異物品的安薇娜對此甚是滿意,並珍而重之地把它和地下室裡兩個會流出血淚的貨真價實般靈異面具放在了一塊。

    冰蒂斯給珊朵拉帶來一整套有著希臘諸神形象的象牙雕工藝品,這應該是所有禮物中最值錢的玩意兒,因為據稱這種象牙雕已經完全絕產:對應的非洲象種因過度捕殺在數年前便滅絕了。為了搞到這種已經在國際上停止販賣的東西,冰蒂斯不得不找上了當地黑幫:據信他們的首領收藏著當地最後一套此類牙雕。經過坦誠交流和激烈互動之後。這個史上最強流氓頭子讓黑幫認識到了真正的流氓是怎樣煉成的……珊朵拉很感謝自己的好姬友為自己帶來這麼一份特別的禮物,並鄭重其事地在牙雕底座上刻了“不能吃”三個字來以防萬一……

    就連八雲藍這只狐狸也有禮物,而且是好多件禮物,淺淺專程給狐狸挑選了很多精巧的玩意兒,包括鱷魚皮的項圈,骨頭形狀的塑膠棒,一口袋骨頭餅乾,可以扔出去的飛盤。還有塑膠小皮球,這份禮物讓藍呆愣了足足半分鐘,然而令人無語的是,那只已經完全馴化的狐狸除了對飛盤和塑膠棒不感興趣之外,對其他禮物都欣然笑納了!她竟然還讓我幫忙把項圈給她戴在脖子上!看著狐狸一搖三晃地抱著一大袋狗糧和塑膠皮球回到自己的房間。我特麼感覺自己已經完全無顏面對八雲紫了。

    叮噹也沒有被漏掉,她因為窩在飼主的口袋裡睡過頭而沒能趕上出去玩,心有沮喪,作為補償,琳給她帶來的是不知道哪個森林裡真正純天然的野蜂蜂蜜,整整一大罐,而且據信是蜂王專享的高級貨。我很好奇琳是怎麼收集到這東西的,她又不是專業蜂學家,結果這姑娘特別自豪地一挺胸答道:“吾為龍,可號令天下有翼之物。”意思就是,她是龍神,所以可以直接控制世界上任何長翅膀的東西,這姑娘為啥突然說話這味兒暫且不論,我就想說一點:作為一個堂堂真神,已經淪落到只能在蜜蜂面前威嚴滿滿的程度了,你到底怎麼混成這樣的!

    結果琳還跟我解釋呢,不光是蜜蜂,她也能指揮蒼蠅跟蚊子,所以夏天的時候跟她在一起的人不用怕蚊蟲叮咬……尼瑪這世界上有幾隻蚊子膽大包天到敢喝神的血?!就是敢喝,你咬得動嗎?

    後來我看琳一臉受傷的樣子都不好意思繼續欺負她了,莫妮娜才低聲跟我說道:“你看,平常不是我們欺負她吧?這性格,她自己欺負自己都有富餘……”

    哦,對了,我也有一份禮物來著,林雪和淺淺兩個人的心意,一塊從南極點挖出來,據說是猛獁象遺骨的骨頭化石……就算大陸漂移,南極點也沒有猛獁象好吧!

    這幫因為出去周遊世界而精神亢奮的傢伙又在家裡鬧騰了半天,直到晚上才大致消停下來,可是還有一個不肯消停的,就是水銀燈。可能是覺得自己出去卻沒有帶上“爸爸”而心有遺憾,小人偶晚上很晚都不睡覺,非要拉著我講述她在路上的見聞,很多都是雞毛蒜皮的小事。莉莉娜說的也沒錯,水銀燈確實算是個沒見識的小毛丫頭,儘管她有幾百歲的理論壽命,可畢竟歷史上也沒有哪個薔薇少女去過南極洲不是?

    儘管有些困頓,我卻不好影響水銀燈的好心情,看得出來,小人偶是真的很高興,可能是這種跟家人一起出去遠足的經歷對她而言仍然很新奇吧。而且她樂於將這些事情跟我分享,這可是件好事,跟她以前的性格對比真是鮮明。

    “原始森林裡面真的很悶,而且到處有水滴滴答答的,幸好我們有護盾……”

    坐在我的胸口上,水銀燈興高采烈地絮絮叨叨著。

    “南極點很冷,我還記著晶峰星球,我覺得南極點比晶峰還冷,一杯水潑出去,半空中就變成雪了……”

    “莉莉娜是個笨蛋,不過她種出來的鑽地藤真好用,可以一直鑽到南極冰蓋下面去,那個是叫南極冰蓋吧?”

    “確認信號抵達‘亂海’對岸,希望我們這次能和對面商量怎麼把橋架起來……”

    “喂喂,笨蛋笨蛋,你要睡覺了嗎?”

    “上次回饋的信號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不知道對岸是否還有……”

    “什麼嘛,我還有好多事情要跟你講呢,就自己先睡著了……今天在外面遠遠地看見有好多父親帶著孩子出來玩的,下次你也要帶著我一起哦……”

    我猛然從迷糊狀態中驚醒過來,感覺剛才水銀燈絮絮叨叨的話語中好像混進了什麼東西,困惑地問道:“你剛才說什麼?對岸?什麼對岸?”

    水銀燈愣了一下,不甚明亮的夜色中,小傢伙似乎有點臉紅,然後她氣吼吼地捶了我一拳:“不說啦!我要睡覺!”

    在我還沒反應過來之前,被窩裡就鑽進了一個小巧的軀體,感覺一隻胳膊被人抱住了。

    “還是老習慣哦,你可以抱著我睡,但不准亂動——我不是洋娃娃!”

    我繼續困惑,撓臉,不過已經沒人回答自己,枕頭旁邊只有一團銀白色的髮絲從被窩裡探出來,水銀燈睡覺一向是秒睡的——而且她有個很不好的習慣就是會用被子把腦袋完全埋起來,這習慣跟她經常在箱子裡睡覺有關。

    然後,不知道為啥,我就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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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9-6 01:28:22
第一千零三十五章 打撈

    人世間痛苦的事兒不少,但我想其中一定包含一條,那就是抱著孩子睡覺的時候突然失眠了——作為一個有責任心有愛心的老爸,這時候你連動都不敢動,因為世界上最不容易哄的生物只有兩種,一個是熊孩子,一個是熊孩子她媽——你看,熊孩子還排在她媽前面,而假如這個熊孩子沒媽的話那就是雙倍的不好哄了。

    這一晚上失眠把我給折騰的啊……

    當然假如你要問世界上還有沒有比抱著孩子睡覺的時候突然失眠更痛苦的事兒,那我告訴你,也有:就是你好不容易睡著了,懷裡的孩子醒了,而且賊精神……

    我是天邊濛濛亮的時候才迷迷糊糊睡著的,感覺上應該就過了幾分鐘的功夫,被窩裡就開始翻騰起來,然後耳邊就傳來水銀燈咋咋呼呼的大叫:“笨蛋!起床了!下樓吃飯!”

    我糊裡糊塗地睜開眼,發現外面已經大亮,人偶少女披散著頭髮坐在我胸口上,深玫瑰紅色的眼眸中流光溢彩,顯得精氣十足:“喂,你怎麼看上去無精打采的?”

    “我昨晚上失眠了,”我打了個哈欠,精神上倒沒太大疲憊,只是已經養成了按照正常人類作息的習慣,突然一晚上不怎麼睡覺,總覺得怪怪的,“看樣子你睡的倒不錯。”

    “笨蛋也會失眠?”水銀燈身子一歪跳下床去,我這才注意到她今天換了一身新的公主裙。可能是昨天出去玩的時候買的,不用說,是某個芭比娃娃的套裝裡帶的東西,“那好。先吃飯,吃完飯你回來接著睡一會吧,不吃飯可不行……”

    這幅念念叨叨的樣子還真有種早熟的女兒教訓偷懶老爸的意味。我咂咂嘴。卻回憶不起昨天晚上到底怎麼回事突然失眠,只記得水銀燈正在跟我講述她的見聞。然後……好像突然聽見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對岸,信號,架橋什麼的。難道自己失眠就是因為那幾句幻聽?

    下樓吃飯的時候我把自己失眠的事兒順口告訴了大家,群眾的普遍看法是:原來缺心眼兒也有失眠的時候。這種看法毫無疑問是水銀燈冒冒失失第一個提出來的,然後得到了很多人的熱烈回應,這真是件讓人鬱悶的事。珊朵拉是唯一一個認真的,她也覺得我會失眠相當奇怪:作為一個虛空生物。我的精神早就變異到不符合任何理論模型的地步,其受到外因干擾的可能性是零,也就是說,只要我的生物鐘決定睡覺了,那基本上世界末日也別想讓我失眠一秒,因此昨天晚上我的失眠情況值得研究,但她也研究不出什麼東西來:我一共就記著自己迷迷糊糊聽到三個詞,而且現在也說不準那三個詞是水銀燈說的還是自己聽錯了(小人偶根本不記得昨天說了什麼。她劈裡啪啦說了一大堆,況且這傢伙最大的特點之一就是晚上睡覺前說的話絕對記不到第二天早起),就這麼點線索珊朵拉當然什麼都分析不出來了。淺淺倒是有自己的想法,她覺得這又跟虛空大災變有關……

    然後就沒人搭理她了。自從上次把深淵變異跟虛空大災變聯繫起來引發人心惶惶之後,淺淺這兩天儼然形成習慣。啥事兒都跟虛空大災變聯繫到一塊,神經兮兮的。

    早飯後,藍跑來跟我打招呼,說她要先回八雲紫身邊待幾天了。

    “已經在這裡呆了很長時間,有些擔心紫大人那邊。”狐狸手裡提著兩個小包裹,笑吟吟地說道,脖子上還戴著昨天才戴上的項圈——看著特別顯眼,“我給紫大人和靈夢大人帶了禮物,也一併捎過去。這麼多天來真是多有打擾,真的很謝謝您的照顧。”

    我一挑眉毛:“怎麼聽上去好像一去不回了似的?”你還別說,狐狸要是不回來的話還真挺讓人遺憾的,家裡從此少了個擦鞋墊,我少了個暖腳的毛毯,淺淺少了只狐狸狗,小泡泡少了個毛絨玩具,曉淺少了個狐狸姐姐,而且我們家隨機一人還少了個枕頭……額,我突然覺得藍恐不會是避難去吧?

    想到這裡,我不由自主伸手摸了摸藍的腦袋,狐狸娘耳朵頓時抖了一下:她還以為我要摸她耳朵。“額,在我們家這些日子真是辛苦你了……”

    藍一臉困惑,問號幾乎打在腦袋上,她可不知道我的思維跳躍到了什麼地方,而是接著我前一個問題:“當然不會,我很快就會回來的。吶,是不是我在這裡住的時間太長了……”

    “不是不是,”我趕緊擺手,沒好意思承認剛才自己聯想到多少不禮貌的事,“你去跟靈夢說一聲,讓她偶爾也管管那幫妖怪,尤其是萃香那個酒鬼。上次在鑲金玫瑰喝醉了酒差點跟楊過打起來,還放出話:‘我讓你一隻手!’,這一句話你知道多傷人。另外跟紫捎個話,我不介意她在上班時間睡覺,也不介意她在執勤崗位上睡覺,甚至不介意她一口氣睡到下班,但她在樞紐管理中心開會的時候扛著張席夢思步入會場就不太合適了——雖然工作完成的不錯,但她能不能稍微顧及一下老闆的面子?”

    藍的表情很僵硬,尾巴都僵在半空了:“……額,好……好的。”

    曉雪也過來跟藍依依惜別,在後者承諾過幾天一定回來之後才笑顏逐開,然後抓著狐狸的尾巴揉來揉去:“哈哈,也是,未來的時候我從小到大都跟你在一塊,你在家裡長住的,是我和曉淺的保姆誒。狐狸姐姐早點回來哦,我教你怎麼用尾巴編中國結……”

    藍一聽這個二話不說扭頭就跑,身形快的真跟傳言的一樣。唰一道黃光閃過就沒影了……

    淺淺膩在我旁邊拿腦袋一下一下撞著我胳膊:“你說八雲紫要看見藍脖子上的項圈怎麼辦?”

    “看見就看見唄,你看維斯卡脖子上還有個鈴鐺呢。”話音一落,旁邊的維斯卡立刻開心地晃了晃腦袋,脖子上的鈴鐺叮噹作響。她很喜歡這個小玩具,雖然被潘朵拉鄙視了一番。

    淺淺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可是你沒發現項圈上有一行字?刻著‘陳俊家的’……”

    我:“……姑奶奶誒,你怎麼不早說!”

    “還有。她給紫準備的禮物裡面有一包狗狗餅乾……”

    我面目僵硬地趴在桌子上:以狐狸的速度和空間傳送的便利,一分鐘內恐怕她早就跟紫碰上面了。這時候尼瑪啥都來不及嘍。或許很快全體妖怪就會知道他們的新房東是個把狐仙少女當寵物犬養的怪蜀黍,對了,妖怪裡還有個射命丸文,所以我可以認為是全世界都知道了……

    正在我已經開始合計著是不是要殺人滅口的時候,眼角的餘光突然看到一道藍色的小小身影從廚房門口一閃而過,趕緊一拍腦袋:“琪露諾!”

    藍色身影從半空掉了下來,然後急吼吼地跑過來大聲嚷嚷:“人家沒有偷吃蛋糕,廚房的醬油瓶子不是人家弄倒的。人家是去給廚房裡送凍豆腐的——好了,什麼事?”

    我:“……”這貨的缺心眼是不是比以前更嚴重了?

    “你昨天去哪了?一整天不見人。”

    我一邊說著,一邊輕車熟路地順手從琪露諾背後摘下來一根冰翼,在手邊的橙汁裡攪了攪,冰鎮好之後又給她安了回去,整個過程行雲流水,冰妖精甚至都沒反應過來。我怎麼突然覺得自己罪惡特別深重——繼八雲藍之後,自己身邊又多了一個被當成詭異物品的可憐傢伙麼。

    嘛。自從她來我家當冰箱那天起,這傢伙就已經淪為家電了……

    “人家去找大醬玩了!然後……然後找人決鬥,誒?找誰決鬥來著?怎麼記不起來了……”

    我去,這可憐孩子是跟誰打架去了,都被揍失憶了不成?

    琪露諾也算是家裡的住客之一。但存在感著實低下,主要原因是這傢伙在家裡的定位是一電器,平常主要職責是給大家提供冷飲——於是自從進入十一月份她就基本上沒存在感了。而且這傢伙平常都不怎麼和家裡人交流,她怡然自得地在家中充當家用電器的角色,休息的時候就會一溜煙跑去阿瓦隆和朋友們玩上大半天,來去隨便不管不顧,甚至沒意識到自己是住在別人家裡,久而久之家裡一半人都忘了房子裡還住著個妖精。後來安薇娜覺得應該讓琪露諾有點事做,但繼續凍冰棒和當空調顯然是不現實了(這裡著重指出,琪露諾是個在外面大雪紛飛的情況下都敢頂著一臉盆冰棒出去沿街叫賣的神奇生物,仨月賣不出去冰棒她都意識不到是冬天來了),於是我們的女僕長大人把琪露諾借到了廚房,讓她負責給食物保鮮和做凍豆腐。

    導致的結果是現在我們只有想吃凍豆腐的時候才會想起圈兒九。

    “這是給你的禮物。”

    我從隨身空間中掏出一個紙盒子遞給琪露諾,“昨天家裡人都出去玩了,回來分贓……額,分禮物的時候就你不在家,我給你先收起來了。”

    “禮物?”琪露諾呆呆地看著手裡的盒子,看上去十分困惑,然後眼睛陡然間明亮起來,“禮物?給人家的?人家也有禮物?真的?不騙人?”

    這可憐孩子平常究竟是有多缺愛啊……

    “這是什麼?”琪露諾高興地接過了紙盒子,這份禮物是姐姐帶回來的,估計家裡也只有細心的姐姐大人才會想起我們還有這樣一個呆呆的住客吧,哦對了,安薇娜應該也能想起:她每天做飯都要和琪露諾打招呼,後者是廚房冰櫃嘛。

    “刨冰機。”我給琪露諾演示著那個小巧的機器,“可以把大塊的冰變成細碎的冰花,小泡泡給你改裝了一下,現在它用特殊能源,不用電也可以用了。你不是喜歡做各種冷飲麼。這個比你……”

    我還沒說完琪露諾已經眼睛發亮地擺弄起那個可擕式的刨冰機,高興不已:“啊哈,好厲害的東西,人家要這個了。可以磨碎冰塊哦……我試試……”

    然後她順手從身後掰下一塊冰翼來塞進刨冰機裡。比劃著問我:“是按這個綠色的按鈕嗎?”

    我:“……”這倒楣孩子是被欺負多了,結果自己都習慣把自己的冰翼掰下來搓冰花了嗎?

    一番搗鼓之後琪露諾終於成功做出了比她以前弄出來的都要精細均勻的冰花,開心的不得了。而我則對這孩子的智力再次產生了全新認識:這個刨冰機只有一個放冰塊的盒子以及一個唯一的按鈕,她竟然都研究了十五分鐘!這貨的自理能力是怎麼鍛煉出來的?沒人照顧的話她得把自己餓死多少次!

    “琪露諾喜歡這個禮物!”冰妖精開心地舉著刨冰機。繞著我跑來跑去,“你真好,大家都是好人……”這是我第一次見到發好人卡還帶Aoe能力的。

    正在這時候,我突然看見泡泡拉著小泡泡從眼前走過,前者仰著小臉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樣,後者則背著個小書包,稀裡糊塗地被自己母親拽著,在兩人身後還跟著姬閃閃。那傢伙竟然也背著個書包。頓時我就驚訝了:“你們幾個這是幹什麼呢?”

    “送孩子上學沒見過?”泡泡沖我拋了個白眼,“也就我還記著這事,你恐怕早就忘了吧。我已經給小泡泡辦好手續弄全東西了,今天送她去帝國軍事學院上課去。嗯,吉爾也跟著,算陪讀。”

    “本王不去行麼?”姬閃閃可憐兮兮地看了泡泡一眼,後者頓時跟舊社會的地主婆一樣眼眉一立:“行,不過今後直到小泡泡畢業你都只能吃鹹菜大餅。”

    讓泡泡這麼一提醒我也才算想起來。還有小泡泡入學這麼檔子事,而且這事還是當初跟我商量下來的。我們都知道,小泡泡是一個變異之後的希靈主機,她能讓其他帝國設備產生超進化,但她自己卻無法學會正常希靈主機應有的生產技能。再加上可能同樣是由於變異的原因,小泡泡的成長方向異常跑偏,三歲多的她已經學會很多十五六歲的孩子才能掌握的技能,但在語言方面卻剛學會叫爸爸媽媽。於是泡泡就提議把這孩子送到學校裡去,至少跟別的孩子在一起說不定能讓她的人格早點成熟起來。一開始我們是打算讓她去學前班的,和宏世界那些英雄領袖們帶來的小孩子一起玩,而且我們也這麼嘗試了一下——後來這個嘗試宣告失敗,因為小泡泡除了更會玩之外什麼也沒學到,而且還利用自己的能力成功拐騙了七八十個熊孩子在上課的時候缺席整整一天,差點引發恐慌事件——我們意識到不能讓一個擁有強大能力的希靈主機和缺乏自製力的普通小孩混在一起。

    於是小泡泡最終被她媽拖著走向了帝國軍事學院的報名處……我感覺這更胡鬧了!

    這孩子話都不會說你就讓她去軍事學院上課?一邊和泥巴一邊跟各個世界的天才精英們學習領兵之道還是治國之方?她真的不會把整個軍事學院攪個天翻地覆不成?

    然而還沒等我對此發出質疑,泡泡已經領著閨女和保姆走進了通往影子城的傳送門,珊朵拉則告訴我另外一件更值得關注的事:“阿俊,深潛船已經自毀了。”

    這個消息立即被我排在所有事件的前面,有了最高的優先順序。姐姐和淺淺她們也知道這才是大事,紛紛停下了手上的雜事,很快,一家人都來到了影子城,然後直接從專用通道傳送至進行深潛試驗的那個邊緣世界。當我們抵達的時候,塔維爾已經在等待了。或許她從試驗開始以來這幾天就一直沒有離開過試驗場。

    對深潛船的自毀,沒有人表示疑問,這本來就是計畫之中的事情,我們現在製造的深潛船是一次性用品,存在各種各樣的硬傷,返航幾率是零——事實上它壓根就沒有存儲返航所需的導航資料。這艘樣船的價值除了收集深淵內的資料之外,還有個功能就是測試新帝國目前掌握的深潛船製造技術究竟能走到什麼地步。它必然會自毀,而我們想知道的是,它會在什麼時候自毀。

    在完全潛入深淵之後,深潛船便和物質世界斷絕了聯繫,沒人知道它遭遇著什麼情況,甚至無從知曉它是不是已經毀滅掉,要確認深潛船的命運,唯一途徑就是守候在深淵之門附近,等待裡面傳來“漂流瓶”的導航信號,當這個信號出現的時候才能確定深潛船已經徹底毀滅,並且根據“漂流瓶”的獨立航行日誌來確定深潛船毀滅的時間段。

    從深潛行動開始到今天,時間已經過去五天,而就在十幾分鐘前,守候在深淵之門外的哨站收到了第一個成功上浮到深淵之門附近的“漂流瓶”傳來的請求打撈的信號。“漂流瓶”是帶有獨立引擎的安全資料庫,它的返航速度比深潛速度快一些,那麼根據計算,深潛船大概是在一天半前解體的,也就是說,它在深淵環境下一共堅持了三天半的時間。

    這不是個十分好的成績,但也不算太糟——因為三天半的時間意味著它成功越過了被稱作分水嶺的界限:深淵淺層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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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9-6 01:28:41
第一千零三十六章 不對勁

    深潛船一共在深淵領域裡面持續前行了三天半的時間,乍一聽上去這是個很糟糕的成績,區區三天半,甚至不如某些力量強大的帝國指揮官能在深淵領域裡面持續作戰的時間長,然而想想另一件事估計也就沒人有疑問了:它一路向著深淵污染最嚴重的深處進發,所前行的距離早就跨越了物質世界產物的穩定極限,它每前進一步,所要承受的壓力就會增長數倍,在最初的一天裡或許深潛船還在珊朵拉當年所進入過的區域,在那之後它所進入的就完全是無人嘗試過的死亡地帶。

    深潛船在抵抗深淵污染方面的設計強度遠遠超過我們已有的任何星艦,它在深淵之門附近巡航的情況下幾乎可以做到永動,只有在不斷深入危險區,抵達一個極限之後才會崩潰,根據深潛船的航行速度推算,它崩潰的地點已經跨過了深淵淺層區,並且極有可能觸碰到了“陌生邊疆”。

    深淵淺層區是塔維爾的形容方式,她將深淵已知的環境粗略分層,深淵之門為入口,在靠近深淵之門的地方是深淵淺層區,那裡的污染濃重卻並不致命,深淵力量之間存在可以安全通行的不穩定通道——也就是我們觀察到的那些迷霧湧動時產生的空隙,這些不穩定通道讓深淵淺層區的危險度大大下降,只要能準確找到這些空隙,一般的中級希靈使徒也能做到在深淵環境下戰鬥。越過這個淺層區的時候會有一道明顯的分界線。這條分界線從未被觀察過,但塔維爾根據我們從當初那艘深潛船原型艦的資料庫中提取出來的資料推斷出了這個分界線的存在,所有的深淵迷霧應該會在這條分界線之後戛然而止,線的另一面就是濃度均勻的強污染地帶。在那裡,深淵不再呈現出可以測量的狀態,在深潛深度相同的層面上。深淵污染在每一存空間裡的強度都一樣大,而且隨著深潛深度加大會成倍增強。這個區域被稱作深淵深層區。由於深層區不存在淺層區那樣環境“優越”的秘密頻道,也不存在可以被劃定範圍的迷霧,深潛船在這個區域航行將面臨巨大的挑戰,沒有投機取巧的安全路線,一切全靠船體本身的防護性能來死扛。深潛船如果在跨過那條分界線之後仍然能前進:哪怕只前進了一寸,也說明星艦的設計思路正確,說明它的防護系統確實具備在深淵領域裡持續工作的特性,頂多是強度有待提高。可以說深層區和淺層區之間的分界線同樣也是決定深潛船命運的分界線。如果它沒有成功跨越這條線並在深層區存活一小段時間的話,我們的深潛船就必須重新設計了。

    因為無法跨越分界線就意味著深潛船完全是依靠走安全路徑才通過了淺層區。

    令人慶倖的是,深潛船應該是出發第二天的時候就通過了分界線,之後它一直堅持航行了三十五個小時左右,並接觸到所謂的“陌生邊疆”。

    陌生邊疆是珊朵拉的說法,她用以指代我們現有科技對深淵深處現象的解析極限。那個區域和深淵深層區之間並不具備明顯的分界線,之所以劃分出這麼一個區,也是根據我們之前從深潛船原型艦的資料庫裡面得到的資料來推斷的。根據資料庫的記載。在深潛船抵達深層區一段時間之後,所有的研究資料開始銳減,當年奧卡姆領導的科研團隊似乎在深層區前進了一段路程之後就突然收集不到任何有用的資訊了,這說明在深入到一定程度之後,深淵領域所呈現出來的光怪陸離的景象就將完全超出現有技術的理解範圍。艦載儀器將對周圍發生的任何現象一籌莫展。船仍然能航行,但船員們已經不認識周圍的星座——就是這個感覺。顯然陌生邊疆的劃分有點取決於艦載儀器的水準或者說我們現有的科技水準,以新帝國的科技實力,陌生邊疆絕對會比當年奧卡姆遇到的更早到來。

    陌生邊疆之後還有兩個模糊的分層,分別是“屏障區”和“底層”,它們都是猜測中的區域,目前沒有任何證據能證明它們存在,當年奧卡姆也沒能越過“陌生邊疆”這道死門欄。塔維爾只是根據多次出現的“深淵有序信號現象”來給深淵設想一個底層,然後在這個底層上面又加了個“屏障區”。

    現在我們對深淵領域的一切設想,有百分之九十都建立在這樣的猜測和推論中,而深潛船或者說整個深潛計畫,就是在將這些猜想慢慢填補到骨肉豐滿。

    深淵之門安靜地懸浮在紅巨星烈焰滔天的赤色表面上,周圍是一圈正在規律地閃爍著的幽能方尖碑,以維持這扇大門的穩定,遠遠看上去,就好像紅巨星光芒萬丈的外皮上被捅出了一個漆黑的小圓孔,露出這顆星球冰冷黑暗的真實內核一樣。從外表看上去,紅巨星的表面是風暴滔天的,赤紅色的等離子颶風以每秒數萬米的速度呼嘯而過,而深淵之門則安靜的如同一潭黑水;內在卻恰恰相反,紅巨星動盪不安的表面中隱藏著秩序,它每一束噴發而出的等離子火柱都建立在可以被數個數學模型準確描述的法則上,在科學家眼中,紅巨星如同一團靜靜燃燒的小火苗一樣穩定而沉默,可是深淵卻狂暴而扭曲,它詭異,反常,挑戰物質世界一切法則,不可理喻地顛覆著一切:儘管看上去它只是毫無波瀾的一潭黑水。

    兩艘進行過針對性改裝的“擺渡人”級中型駁船在深淵之門上空數公里處逡巡,這個距離已經等於半隻腳踏入了死亡區,因此“擺渡人”級駁船也被塔維爾加裝了專門對抗深淵侵蝕的新型護盾。這些駁船就和其他常見的工程船一樣重視實用性。它們外觀方方正正,體形極為扁平,看上去好像漂浮在太空中的一張撲克牌:長達十二公里的撲克牌。在駁船船體上有數個上下貫通了整艘飛船的大型長方形開口,開口邊緣搭建了力場牽引系統。看上去好像某種古老的提煉井,而在這一圈牽引系統中央則是通向駁船格納庫的空間門。牽引系統可以在不接觸目標的情況下將貨物拖拽過來,而空間門將這些貨物送往一個高濃度的幽能環境。在幽能環境下,深淵被中和、淨化。最終貨物將安全地被保存在格納庫中。

    不過“擺渡人”駁船並沒有從深淵之門裡面拖拽東西的能力,要想將“漂流瓶”從深淵之門對面“撈出來”,我們還需要一些……在極端環境下工作的特殊工作人員,並且這份工作必須由人工作業:在這個項目上,我們承受不起任何意外。

    仍然是在那個位於深淵之門旁邊的空間工作站內,這裡已經是深潛計畫的前線指揮中心,計畫小組的工作人員正在緊張地關注著第一批工程隊的情況,他們已經進入深淵之門。現在正在淺層區的最外層活動。儘管那已經是相當靠近主物質世界的安全地帶,但也僅僅是相對於更深的地方而言。工程隊只有有限的防護,他們使用的“打撈船”同樣是根據深潛船的原理製造的,但由於要嘗試著從深淵環境裡取出實體物質,打撈船有更高的幾率接觸到污染實質,整個工作必須非常小心。

    我們面前的通訊畫面上出現了一個穿著助理技師制服的大鬍子中年人,他是那批勇敢的工程隊的領隊,工程隊在深淵領域裡面和指揮中心建立了聯絡。傳輸過來的畫面有明顯的失真和卡頓現象——他們作業的地方和這個指揮中心只有幾十公里的距離,通訊狀況卻這麼不樂觀,這讓我一下子產生了不真切的感覺,好像自己身邊的不是極端先進的帝國科技,而是在用二戰時期的老電臺在和士兵們對話。

    大鬍子中年人身材壯實。面孔線條剛硬,雖然他穿著研究員的衣著,可我真認為那是一個包裹在白袍子中的帝國兵,塔維爾跟我介紹了她的這位下級助手,據她的說法,這是一個“前線戰地科學家”,簡而言之就是那種比起在實驗室裡搞理論,更喜歡扛著幾十噸爆炸物沖到戰場上,一邊組裝新式炸彈一邊收集敵人死傷資料的帝國特色技術人員——難怪他會以一個助理技師的身份領著工程隊沖進深淵之門裡去。

    “這裡的環境惡劣,船體有些輕微晃動,剛才船內引力突然上升了百分之一,”大鬍子“前線戰地科學家”粗聲粗氣地說道,他的視線並沒有長時間停留在通訊器上,而是飛快地掃視著周圍,似乎正在關注很多不斷刷新的資料,“可能有很多東西正在嘗試幹掉我們。”

    “注意你的護盾讀數,深淵之門內正在產生一次新的污染潮,”塔維爾皺著眉頭,她的一個品質投影正在深淵之門旁的幽能方尖碑內親自監測讀數,“看樣子連續有物質世界的資訊和深淵領域產生交互,已經讓這扇門有些鬆動了。”

    “當然,首席技師。”大鬍子的眼神飄向一旁,貌似正在確認塔維爾的警告,隨後熟練地在控制台上操作了一番,“我們看到那團濃霧了,規模真大,逸散出來的深淵氣息已經接觸到工作船,我們的最外層護盾正在自我分解,不過遠遠沒有達到危險點,看樣子可以硬抗這次衝擊。我們不能移動位置,那些從深潛船上脫落下來的安全資料庫正在返航,它們的工作狀態很糟糕,所以我剛才已經設定工作船為臨時的導航塔,這樣可以讓多一些資料庫安全回來……喔哦,衝擊來……茲茲……”

    大鬍子的聲音突然被一陣巨大的雜音代替,從深淵之門對面傳過來的畫面一下子變成了大團大團扭曲的明亮線條。湧動的深淵力量破壞了聯絡信號中的有序組合,導致它們變成了崩潰錯亂的雜波。那個膽大包天的大鬍子真的用工作船硬抗了衝擊,所有人一下子緊張起來,只有塔維爾還保持泰然自若:“只是通訊中斷而已。工作船的設計強度足夠在淺層區面對各種危機。我瞭解維達那傢伙,他只是喜歡玩命,但不喜歡送命。”

    果然如塔維爾所言,工作船很快就重新出現在聯絡列表裡。在劇烈的雜波中勉強聽到了大鬍子的報告:“衝擊還在持續,首席技師,我們看到大片灰黑色……至少設備處理之後是灰黑色的迷霧。它們籠罩了工作船,好像它們能分辨工作船不屬於它們的世界一樣。護盾系統正在飛快地刷新。被污染的護盾試圖向內自爆,但被及時阻止了。我們還在給‘漂流瓶’發導航信號,剛才的衝擊可能波及到了其中一兩個資料庫,失去了它們的蹤影……哦,糟糕,工作船可能有點污染,我不敢確定,但剛才有兩個逃逸塔突然解體了……”

    信號干擾十分嚴重。從深淵之門對面傳回來的圖像幾乎變成了逐幀圖像,大鬍子臉上的表情很仍然輕快,而他背後的控制大廳內卻正在出現越來越多的報警燈光——看樣子情況並不像他的語氣那樣輕鬆。珊朵拉果斷下了命令:“立即上浮,我們派第二批工程隊下去。把飛船的狀況發一個簡報上來,我要求科學家團隊現在就分析你們被污染的原因。”

    “可能……用不著那麼麻煩,我們能處理這點小問題,維哈姆已經前往逃逸塔基座檢查損傷情況,現在預警系統還沒有發出警報。我們的護盾仍然完好,這應該只是個意外情況,”大鬍子的聲音突然清晰起來,畫面也恢復了正常,“哦。衝擊過去了,來的快去的也快。好了,首席技師,還有陛下,現在說說我們確認的事情:從深潛船脫落下來的資料庫可能遭遇了比預想嚴重的衝擊,我們總共只收到七個導航請求,是的,一百餘個資料庫,只有七個活著回到淺層區,而且剛才還有兩個突然失去了連接。我們必須留在這裡,繼續給剩下的五個資料庫提供導航,它們已經不能自己回家。更多風暴正在成形,一旦導航信號終止或者在和第二工程隊進行切換的時候產生了延遲,那些資料庫有百分之九十的幾率會丟失——那是整個計畫最後的一點點成果,我必須保住帝國財產!不用派第二個工程隊,一分鐘後我們可以把第一個資料庫傳送出大門,請準備接收。”

    大鬍子的態度很是堅決,而且似乎他領導的專家團隊真的能解決這些麻煩,於是珊朵拉也不再堅持,而是讓他們儘快完成任務,然後讓塔維爾好好檢查一下。

    大鬍子行了個軍禮,隨後掛斷了通訊。

    很快,守候在深淵之門這一側的駁船接到了工程隊的“貨物送達”信號,我不知道這是誰的主意,他們之間的聯絡口令是這樣的:開門,你的快遞……

    從深淵之門中部出現了一個微不可查的小小漩渦,隨後便有一個閃爍著暗淡藍光的小東西從漩渦中飄了出來,比起數百公里半徑的深淵之門整體來,這個藍盈盈的小玩意兒簡直如同燒餅上的芝麻一樣不起眼——好吧我承認自己這時候真的言語很缺乏。工作船成功捕捉到了第一個上浮的資料庫,並將其傳送出深淵之門,一切順利,當這個芝麻從燒餅上……咳咳,好像把腦筋轉過來還挺困難的,總之當這個不起眼的小東西從深淵之門中飄出來的時候,整個指揮中心立刻彌漫起輕鬆的氣氛。

    只要有一個資料庫回到我們手中,整個計畫就成功一大半了。

    “很好,我們已經觀察到目標——不過貌似後者的情況不是很好,它的護盾幾乎已經熄滅了,而且不接受我們的外部指令,可能有一定程度的系統損毀,但願科學家們設計的資料庫保全程式還在正常運作……我們的牽引光束捕捉到它了!”從一號駁船傳來了報告聲,隨後我們看到從駁船最中央的長方形通道四壁放射出許多條隱隱約約的指示光束,這些光束將剛剛飄出深淵之門的資料庫團團包裹之後迅速拉向自己用於接收貨物的空間門,“偵測到很強的深淵反應,有危險信號在沿著牽引光束上傳……阻隔系統運轉良好,我們把污染限制住了。這東西需要一次徹頭徹尾的清洗,先在它渾身上下泛著讓人作嘔的味道。”

    一個逃逸資料庫有多大?其實非常小,在深淵環境中,更小的體積意味著更容易獲得高效防護,那些搭載著導航系統和目前最高效驅動引擎的漂流瓶單個尺寸只有一輛小汽車大,而一艘“擺渡人”級駁船的尺寸卻以公里計,用如此龐然大物來接一個小汽車大小的東西回家,看上去多少有點滑稽,就好像威震天小心翼翼地從草地上撿起一隻叮噹一樣,但我們這麼做是有理由的:只有駁船那樣大個的東西才能承載足夠數量的設備,來保證在緊貼著深淵之門的情況下正常作業,而且它還要搭載一套可以快速淨化深淵的“清洗裝置”,用來給剛剛打撈上來的漂流瓶消毒。我們不是沒有想過讓高速機動的小飛船掠過深淵之門來回收資料庫,這樣可能效率更高一些,而且不至於這麼滑稽,可是那樣有一定幾率將污染擴大到打撈部隊身上:得不償失。

    很快其他資料庫在工作船的引導下紛紛脫離了深淵領域,整個打撈過程看樣子比我們預期的還要順利就要完成了。在這其中只有一個“漂流瓶”損失掉,它嚴重感染,護盾已經完全熄滅,外殼扭曲的如同一團亂麻,這個徹底深淵化的機械體內部迸發著自爆前夕的光芒,一來到物質世界就立即試圖通過自爆來把身上的深淵氣息彌散出去——幸好在附近早有大量哨戒炮虎視眈眈,在它爆炸前夕,高濃度的幽能射線就徹底淨化了一切。被污染的資料庫只在太空中產生一次小小的火花,然而被紅巨星燦爛的光芒瞬間吞噬,接著塔維爾就心疼的跟什麼似的……

    “第一工程隊,你們的任務完成了,立即返航。”

    珊朵拉舒了一口氣,對通訊器下令道。

    沒有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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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9-6 01:28:59
第一千零三十七章 門的對面

    當指揮中心詭異地沉默了幾秒鐘後,珊朵拉再次發出呼叫:“工程隊,現在立刻返回,你們的任務已經完成,重複,立刻返回,這是命令。”

    幾秒鐘過去了,仍然沒有任何回應,現場的人面面相覷:出事了?

    負責現場調度的塔維爾立刻判斷情況可能不妙,通訊器上已經完全失去了工作船的信號,而且第一工程隊每一個成員都脫離了精神網路,這在一瞬間讓情況急轉直下,從任務即將完成的喜悅變成突如其來的災難。再一次呼叫未果之後,塔維爾轉向她的助手團隊:“緊急支援組,立刻檢查所有頻道,方尖塔加大輸出功率準備強行進入大門,第二工程隊準備好接應船隻,你們的船是現在唯一還能進入大門……”她的話沒有說完,突然被來自下層控制台的報告聲打斷:“首席技師,深淵之門穩定性正在急速下降!方尖塔出力就要瀕臨極限!”

    “什麼!?”塔維爾震驚地看向監控資料,假如她學過駡街的話這時候一定已經罵出來了,“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大門的穩定性會突然下降?”

    一名高級助理技師飛快地檢查著資料和儀器日誌,一邊大聲彙報:“原因不明,但我們一定是讓深淵領域和物質世界產生太多的資訊交換了……這不合邏輯,深潛開始的時候大門的穩定性都沒有下降這麼厲害。而這次我們只傳送了幾個資料庫……”

    “好了,稍後進行事故分析,現在必須想辦法把工程隊救出來!”珊朵拉突然出聲,打斷了助理技師的分析。“塔維爾,這種情況下我們能做什麼?”

    塔維爾正在密切關注深淵之門的讀數,愁眉不展:“幾乎什麼都做不到。大門已經開始崩潰,現在我們啟動了所有的方尖碑來壓制這個過程。這樣才能讓它支持到附近的駐守部隊撤離現場,但除此之外沒有更多能做的了。開始崩潰的深淵之門會首先從現象蛻變成半實體,那層黑色表面已經呈現出和物質世界同化的傾向,很快這層黑色表面就會裂開,等它開裂到貫通整個平面的時候就是大爆發,一定要在那之前摧毀這扇門。任何東西現在穿過大門都會導致裂縫增大,一旦在物質世界和深淵領域之間產生足夠大的漏洞,大門的崩潰速度就會幾十倍增加……我們可以向大門裡面派一些人進去。或者一艘小船,但上限僅此,更大體積的穿透行為會徹底擊碎它的。”

    姐姐和林雪她們都一臉緊張,卻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儘管她們如今力量強大,可畢竟缺乏經驗,她們面對這種情況根本不知道能幫上什麼忙,不過很快淺淺就切換了裡人格。開始操縱她強大的時間力量,裡人格下的淺淺雖然性格糟糕,但不可否認的是她比表人格更加……嗯,聰明一些。她看著正在泛起大範圍波紋的深淵之門,握了握拳:“我拖延它的時間……盡我所能。”

    “你能辦到嗎?”我不太放心地問道。現在我們要面對的可不是一支軍隊那麼簡單,而是一個即將爆發的深淵之門,這東西……真的能依靠時間靜止來拖延?

    淺淺看著自己的手,露出滿意的笑容:“我每一天都在變得更加強大,如今早已今非昔比,只可惜沒有機會試試它的威力,現在這是個不錯的檢驗機會,我倒想看看自己已經掌握了怎樣的力量。另外——”她看了我一眼,“質疑自己的伴侶可不是什麼好習慣。”

    我對淺淺突然變成黑化中二少女早就習以為常,只是送出一個多加小心的眼神,等她走上傳送器之後將目光轉向了塔維爾:“現在我們可能多了一些時間——但不會太長。你現在帶著人撤出這個世界,帶走所有能帶走的東西,然後讓離世庭園把所有能量聚焦在這個宇宙,我要他們能在最短的時間裡把這個世界放逐到虛空裡去。珊朵拉,你幫我留意一下深淵的後續擴散情況,現在這個世界還掛載在巨集世界網路裡,千萬不能讓它污染到其他宇宙。姐,淺淺待會放完大招肯定需要人照顧,你照顧她一下,順便按住那個容易衝動的丫頭。林雪,現在給我算一卦……”

    “此行大凶,你敢去我揍你!”林雪毫不客氣地瞪著我,瞪了半分鐘之後揉揉眼,“穿越深淵之門之後的事情我算不出來,至少在大門另一側的情況下我算不出來,除非你打算讓我跟著過去。”

    “那是不可能的。”我斷然拒絕。

    林雪已經看出來我的打算,冰蒂斯這時候才咋咋呼呼地看著這邊:“等等……你不會打算跳進去吧?臥槽你瘋了?這玩意兒不是你家游泳池!”

    “我也沒打算進去游泳,”我慢慢釋放自己的力量,感受到虛空充盈身體——周圍的一切變得空靈起來,自己好像已經遠離了物質世界的感知方式,轉而以一個更高的視角來分析物質世界給自己的一切感覺,虛空形態,現在自己好像越來越習慣這種奇妙的感官之旅了,“你看,虛空形態,深淵無法污染虛空,它在虛空面前只能消散,這是鐵律,我是那東西的天敵。”

    “但那東西比你大多少倍你知道麼?”冰蒂斯看上去有點生氣了,“你還沒有完全成熟,你在虛空,在自己的地盤裡都堅持不了這個形態太長時間……”

    “塔維爾,需要多久能把人全撤出去?”我對冰蒂斯做出稍安勿躁的手勢,然後看向塔維爾,後者略一思考便回答道:“五分鐘,所有東西都進入了傳送序列。陛下,屬下無權干涉您的任何決定,但以一個科研者的角度看。屬下認為您的決定很冒險。”

    “只是深淵淺層區,而且極為靠近大門,”我知道還有五分鐘時間,於是抓緊活動活動身體。這沒什麼意義,但貌似能給自己一點心理作用:告訴自己已經準備好了,“額。其實我瞞著你一件事——當初訓練怎麼淨化深淵污染的時候,我偷偷接觸了一下深淵原體。就是那種被固定在幽能力場裡面的二維圖案,一點事沒有,真的,否則你以為我今天是頭腦發熱啊?”

    話音一落周圍的氣溫好像直接降低了五度,珊朵拉咬牙切齒的聲音傳了過來:“回來之後咱們得好好談談……”

    我一扭頭,發現珊朵拉正在磨自己的爪子:她的一側身體已經被黑霧籠罩,一條手臂變成了巨大的黑色利爪,這是深淵形態。“你這是幹什麼呢?不會打算用這個撓人吧?!”我一頭冷汗地問道。

    “我和你一起過去。”珊朵拉理所當然地說道,隨後看了一眼時間,“好了,沒時間浪費了,準備出發。”

    我還沒來得及說什麼,珊朵拉已經做完了決定,然後沖我咧嘴一笑:“你忘了一件事:你不怕跳入深淵之門,我更不怕:已經跳過一次了。我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在那裡面安然無恙。”

    “好吧好吧,看來還得加上一個,”冰蒂斯伸了個懶腰,背後的黑色羽翼霎時間張開,身邊彌漫起一陣淡金色的聖光迷霧。“跟深淵之門死磕的經驗妾身也有,而且在場的好像就妾身還算比較強了是吧?”

    珊朵拉看了冰蒂斯一眼,似乎是想攔一下,不過發現從自己的角度根本沒法反駁冰蒂斯的理由,於是只能默許地點了點頭。

    看樣子已經沒人能改變這二位的想法,一個女王,一個女流氓,都屬於性格上的強硬派。我對仍然面露擔心的姐姐微笑著點了點頭,然後看向林雪:“別費勁了,你就看看我今天運氣怎麼樣。”

    “還不錯,除了可能會被老婆打一頓之外。”林雪白了我一眼,沒好氣地說道,我不知道她有沒有把自己也算到打人的行列裡。

    除了幾個需要留在最後的指揮人員和死活要留下的林雪等人之外(哦,還要算上正在深淵之門附近維持時間凝滯的淺淺),試驗場內的工作人員很快被撤離出去,留在這個宇宙的只剩下一些無人值守的工作站,還有三個打算跳大門的傢伙。我們直接傳送到深淵之門旁邊,站在最靠近大門的一座幽能方尖碑上。這座門在崩塌前已開始擴大,三人腳下這個原本並沒有接觸到大門的方尖碑,現在卻已經位於黑色迷霧籠罩的區域。在腳下百米開外就是如同液體般翻湧著的深淵之門。原本鎮壓大門的方尖碑現在仿佛成了黑色海洋上的一座孤島,所釋放出的藍色屏障和附近其他的方尖碑勉強連接在一起,憋足了力氣試圖阻止大門崩潰。在之前我就知道深淵之門奇特的空間現象:不論你從哪個角度觀察這扇門,所看到的永遠是一個正對著你的黑色圓面,它顯然是呈現在三維世界中的一個虛維現象:超越維度,自成體系。而幽能方尖碑的作用就是利用同樣能在所有維度同時生效的幽能來束縛住深淵之門,讓它在物質世界能被固化下來,從而形成一個固定的平面。現在我們眼前的大門看上去即將掙脫這種維度鎖定了,因為當我們將視線投向其他角度的時候,所看到的深淵之門已經是一個逐漸立起來的黑色圓餅。

    “唔,熟悉的感覺吶,”冰蒂斯捂著鼻子,好像她真的能在這種環境下聞到味道似的,“我才想起來,那個大鬍子彙報過他的工作船受到了污染,然後他突然掛掉了通信是吧?可能那時候他就發現情況不妙,做好了不再返航的準備——對了,他還專門提醒你們別派第二個工程隊下去,絕對是發現了什麼糟糕的東西正在湧來,但他沒時間彙報了。”

    “我也想到了,”珊朵拉歎了口氣,“帝國軍人中不乏這樣的傢伙,忠誠可嘉,但有個別傢伙也會因此讓人頭疼。”

    冰蒂斯看了我和珊朵拉一眼,突然笑起來:“為了一艘工作船和一組工程兵。帝國元首親自跳到深淵之門裡去,陳會做出這樣的舉動是因為他的性格如此,你呢?珊朵拉,我記著你可是個更鎮定的女王來著。被自己的伴侶感染了熱血因數?”

    “只有他在熱血而已,”珊朵拉直言不諱順便撓了我一下:用那一米長的爪子,“我是真的肯定自己會沒事:我身上有深淵氣息。大門裡的迷霧不會主動攻擊一個和自己性質相近的信號源。這是深淵的特性,它不破壞已經被破壞過的東西。”

    “哦。我找到一個漩渦,那裡可能就是塔維爾提到的突破點——”冰蒂斯突然指著遠方叫道,我們在這裡停了幾分鐘,就是為了尋找一個更合適的跳入時機,冰蒂斯的眼神好像更好使一些,“黑暗女神賜予我紅色的眼睛,讓我能在黑咕隆咚的深淵之門裡找到更黑的東西……誒呀不押韻了……”

    我和珊朵拉:“……少廢話!趕緊跳!”

    在紅巨星的引力下落入深淵之門,只是幾秒鐘的事情。在穿過那道所謂的大門的時候,似乎並沒有什麼特殊的感覺,我覺得自己只是穿過了一層正在波動的水面,或許有一些“柔和”的觸感?也可能只是自己的心理作用,畢竟當我們跳下去的時候,深淵之門的形態已經如同一汪泉水了。

    “這就到了?”我自言自語著,張開眼睛,紅巨星風暴翻湧的赤色火海已經消失不見。如同之前破碎的幻覺,眼前,只有無盡黑暗。

    四周充滿了無法描述的違和感,作為一個虛空生物,我沒有感覺到深淵對自己的身體產生了什麼危害。但無處不在的排斥和某種讓人心中揪緊的“危機迫近”感覺還是讓自己相當不舒服,這種感覺,就好像捂上你的眼睛和耳朵,然後在你四周放滿關著野獸的籠子,你看不到它們也聽不到它們,可是某種隱隱約約的氣息卻讓你汗毛倒豎,籠中的野獸傷不到人,但敏銳的精神會告訴你:危險迫近。

    就是這樣讓人不爽的氛圍,不過幸好,似乎並沒有感覺到深淵能侵蝕自己的身體,看來即便是深淵之門這樣高強度的污染環境,在面對“虛空”這樣層次上的差距時也無法以量變跨過質變。

    首先要想辦法恢復“視力”,不管用什麼方法,都得能感知周圍的環境才行。我回憶著珊朵拉告訴自己的方法,將精神力量釋放出去,尋找“秩序被破壞的軌跡”,同時尋找有實體的目標:那是從大門對面送進來的東西,包括工作船,還有珊朵拉和冰蒂斯。這種新奇的“看”東西方法用起來比眼睛麻煩多了,但多年對自身精神的錘煉已經讓自己有了些技巧,很快,自己的“視野”中出現了渾濁的迷霧,飛速旋轉、不可名狀的風暴,不符合任何物理常識肆意改變軌跡的湍流,還有跟著自己下來的珊朵拉和冰蒂斯,原來就在自己身邊,當她們突然從黑暗中浮現出身形的時候還真嚇了自己一跳來著。

    珊朵拉發現我的表情變化,皺了皺鼻子,笑著問道:“看樣子你已經適應了,感覺怎麼樣?”

    “不好,相當不好,感覺整個環境都打算弄死自己,”我撇了撇嘴,“不過比預期的好一些,沒感覺到有東西在破壞自己這幅身體,或者乾脆地說,壓根沒有接觸到深淵的感覺。”

    “因為它們主動退卻了,”冰蒂斯舒展開羽翼,黑色的巨大翅膀上浮動著違和感滿滿的金色聖光,看著跟黑心棉似的……咳咳,她臉上有松了一口氣的神色,饒有興致地看著我,“妾身和珊朵拉都準備好硬抗了,但你張開虛空領域之後,深淵就開始退卻,現在它們都在你的‘光環’週邊徘徊,你沒發現?那些迷霧在周圍一個球形區域內繞道而行。嗯,你最好保持這個狀態,妾身和珊朵拉現在在你的光環裡面受保護呢。”

    冰蒂斯說著,嘻嘻哈哈起來:“娘的,老娘也有被男人保護的時候!”

    珊朵拉立刻很嚴肅地補充說明:“是我的男人,超過一小時之後我收租金的。”

    “咳咳,”我乾咳著,同時暗自慶倖自己現在沒臉可紅,然後四下張望著,“我看不到工作船在哪。咱們在這種環境下能看到多遠?”

    “比凡人的視線遠不了多少,”冰蒂斯取出自己的聖典,撕下一片書頁,這片書頁便化為漫天光點彌散出去,“它們可以擴大你在深淵環境下的感知範圍,我們神族偶爾也會進入深淵之門執行任務,你們有自己的探針技術,我們也有類似的東西——雖然壽命比較短,就一分鐘。”

    “那個是深淵之門?咱們進來的地方?”我環視著四周,發現在自己斜上方(或許是上方?現在我只能以自己的角度來判斷上下左右了)有一個看不到邊際的巨大漩渦群,無數個大大小小的漩渦圖案漂浮在黑暗的背景下,散發著灰白色的光澤,組合成一個整體大致呈現出圓形的陣列,漩渦在不斷碰撞,互相吞噬,然後衝擊陣列的邊緣,從這些漩渦中,我隱隱約約感覺到了物質世界熟悉的氣息:這種感覺說不清道不明,但就好像被關在一個全部密封的箱子裡,突然有一個地方出現了開口,即便閉著眼睛,也能感覺到新鮮空氣正在從那裡湧進來。

    “看樣子是的……原本它應該是一個靜止的灰白色鏡面,但現在變成這樣……應該就是大門崩潰的原因吧,有什麼東西擾動了平靜,而且是在大門這一側進行的。”冰蒂斯很專業地分析著,在這方面,似乎她比珊朵拉還有見識:神族誇張的壽命和閱歷這時候優越感滿載。

    珊朵拉提醒道:“不要走的太遠,一旦看不到這些漩渦或者感覺不到它們,咱們可就再也回不去了——除非能在力氣耗盡之前再找到另外一個深淵之門。”

    “這麼大一坨,要走到看不見的距離可遠著呢,”冰蒂斯哈哈一笑,然後突然一愣,“額,找到工作船了……但它周圍有別的東西!”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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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9-6 01:29:25
第一千零三十八章 女流氓風姿不減當年

    作為居於頂點的文明,希靈和星域都有各自對深淵的研究和應對體系,不僅僅是對抗深淵所產生的各種災難,同時也包括對深淵本體的解析:穿過深淵之門。

    舊帝國時代的深潛計畫並不是第一個越過大門的專案,它只是走的最遠,做的最瘋狂的專案,在深潛計畫之前,舊帝國就已經向深淵之門投放過探針和無人哨站,當然也有幾次人員參與的“越門”計畫,不過那幾次計畫的資料現在已經缺失,我們還不知道當時的舊帝國是怎麼讓人員在深淵之門對面安然執行任務的——也有可能所有類似的專案都失敗了。總之,當年的記載到現在已經無從查詢。

    與帝國相對的,神族對深淵之門的探索要開始的更早,也更加全面,他們利用自己種族的特殊優勢,展開對深淵之門的探索和封印活動(當然這是帝國沒法複製的方法,這幫富二代的個人素質太規格外了……),當然,即便是對神族而言,這種活動仍然是危險性最高的項目——冰蒂斯坦言,她今天跟著我跳進來的事兒萬一讓她爸知道,至少得是一頓胖揍,被她爸滿世界追殺都有可能……

    “所以今天妾身可是豁出去了,你可得好好感恩戴德。”在前往工作船所在地的路上,冰蒂斯這樣不可一世地說道。

    好吧,我知道她就是想緩和一下氣氛,畢竟我們也感覺到了。在前方有相當強烈的能量彙集現象,這些強大的能量彙集現象不可能是深淵領域內自發的情況——某種同樣來自主物質世界的東西闖入了我們的試驗場,並且極有可能就是這些東西破壞了試驗,將我們的工程隊圍困了起來。在深淵領域。能看到主物質世界的東西本來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兒,但現在這種情況例外。

    “但願別是那群喪心病狂的傢伙,他們引起的麻煩已經夠多了。”珊朵拉咬著嘴唇。臉色很不好看,我很清楚她在指什麼:能活著出現在深淵領域裡。而且破壞帝國專案的傢伙,除了墮落使徒已經別無他物了,而且那種強烈的能量反應……雖然由於深淵影響,感應不是很清晰,可是確確實實有著幽能的特徵。

    “恐怕你猜中了……看看前面!”冰蒂斯突然說道,拉著我們停了下來。

    仿佛是突然出現的一樣,在前方數千米外出現了巨大的黑影,宛若從夜空中浮現出來的詭異巨獸。其中一個看上去其貌不揚的身影正是失去聯繫的工程船,它的情況看起來不太妙,護盾雖然仍在,可比起出發的時候已經暗淡了至少一半,外層護盾上浮動著怪異的黑色花紋,這是被深淵污染的徵兆,它的護盾系統正在刷新,不過看上去已經有點趕不上污染的速度。工程船的尾部裝甲上有兩個明顯的撕裂傷痕,那裡應該就是逃逸塔的位置——我還記著大鬍子彙報的時候提到了工作船的逃逸塔突然解體。

    護盾仍在,逃逸塔卻解體了,這真是不正常的情況。

    而與我們的工程船遙遙相對的,卻是一艘籠罩在深沉迷霧中的黑色戰艦。它與工程船相距大約只有十幾公里(這個數字可能並不準確,在深淵環境下,好像以前引以為傲的精神力探測法也失去了精確性,各種感覺都有點虛無縹緲),從形態上是我們從未見過的戰艦型號,但那種黑色的塗裝如此熟悉——墮落使徒的戰艦。

    就如深淵氣息干擾了我們的感知一樣,似乎對方也沒能發現我們,在混亂的背景雜波中,三個小小的身影根本無法被艦載雷達識別出來,但隨著逐漸靠近對方,珊朵拉仍然謹慎地進行了偽裝:她釋放出自己體內的深淵氣息,將我們和周圍的環境同步。在這種狀態下,她在絕大部分能量感應雷達上看起來都是一個深淵聚合體,塔維爾根據帝國首領的各種特殊能力進行的一系列研究中證實了這點:珊朵拉擁有在深淵內完全隱匿氣息的能力。

    在今天之前,我們還真沒想到珊朵拉的這個能力有什麼用處來著……

    “看上去不是一艘戰艦,”珊朵拉觀察著被迷霧籠罩的墮落使徒飛船,後者安靜地與工程船對峙著,但我們沒發現它有明顯的武器系統,看上去……這好像是一艘科研用的飛船,“很奇怪的潛航方式,看樣子墮落使徒在‘深潛’領域發展出了他們自己的科技樹。”

    “是那層迷霧?”冰蒂斯皺著眉頭,“有深淵的味道,他們把自己的飛船高度深淵化,通過偽裝來免疫侵蝕,飲鴆止渴的方法,我打賭這艘船的深淵護盾也會慢慢摧毀他們自己的結構。”

    “工程船沒有回音,好像他們從內部關掉了通訊頻道和精神連接,”珊朵拉的視線從那艘神秘的墮落使徒飛船上移開,落在我們的工程船上,“不過我能感覺到它還沒被深淵侵蝕。要不要先幹掉墮落使徒的船?還是俘獲它?”

    “我選第二項,”我活動了下身體,“塔維爾肯定喜歡這個標本——我上去開怪,珊朵拉注意控制,冰蒂斯給我刷血,我數三二一,BUFF……起!”

    話音剛落,珊朵拉和冰蒂斯同時給了我一腳:“趕緊上去!”

    我離開珊朵拉的深淵遮蔽,大搖大擺地從正面向墮落使徒的飛船掠去,顯然,自己是一個特大號的目標:在四周污染彌漫的環境下,突然出現一個虛空“潔淨區”,就如黑夜中的安薇娜一般光彩奪目,墮落使徒的飛船幾乎是立刻做出了我們預料中的反應,調整姿態,扭頭就跑——這很正常,那貨看上去就不是一個主戰飛船。自然不會留下來等死,而且我覺得自己的形象在墮落使徒裡面應該知名度挺高的——尤其是這幅黑不溜秋沒鼻子沒眼的後現代造型,基本上見過一面的人能終生難忘,膽小的睡著覺夢見了都能嚇哭出來。墮落使徒有幸在戰場上被我在虛空形態下幹掉過幾艘船,他們知道哪怕是永恆級那樣的龐然大物,面對一個完成變身之後的虛空生物也幾乎沒有還手之力。

    而就在對方掉頭逃跑的一瞬間。冰蒂斯也從自己隱匿的地方沖了出來,她高高揚起手中的聖典。背後雙翼在聖光閃耀中張到最大,長達腳踝的銀白色長髮仿佛鍍上了一層流動的光芒,無風自舞,在髮絲飄揚,聖光彌漫間,冰蒂斯聖潔到讓人簡直不能直視:哪怕是出於良心,我也得承認這貨現在真是美的可以。然後這個聖潔的女流氓就輪圓胳膊把聖典扔了出去,當頭砸在黑色飛船的引擎上——

    我出來的目的就是這個。讓黑色飛船被迫逃跑,暴露動力組的位置,然後冰蒂斯暴力破壞它的引擎,珊朵拉則始終隱藏在暗處,假如墮落使徒想引爆自己的飛船,她就用精神衝擊幹掉或者奴役裡面所有船員,這就是我們三個短時間商定好的計畫,而冰蒂斯扔出去的這一板磚是最關鍵的一步。

    要想俘虜一艘飛船。最管用的手段必然是首先摧毀它的引擎,可是面對一個從未見過的飛船型號,你沒法確定它的引擎薄弱點在哪,尤其是希靈科技製造的引擎。這種引擎大多是通過修正一定區域內的空間常量來產生驅動效果,因此幾乎可以安裝在飛船任何地方——唯一的要求就是必須放在外層區。因為它的能量輻射過於強烈,會影響核心設備的穩定性——而作為一艘在特殊環境下工作的工程船,這艘黑色飛船不但有特殊的驅動設計,還專門隱藏了自己的動力模組,珊朵拉沒法通過經驗判斷它的推進組位於哪個艙段。不過這都不是問題,只要黑色飛船一啟動,它的動力組就必然有能量流動,哪怕那東西隱藏再深,也逃不過冰蒂斯這種級數的能量感知,而且感謝深淵環境,在這種地方,即使是帝國飛船也只能採用原始的連續驅動式引擎,在不能空間跳躍的情況下,墮落使徒的飛船壓根逃不過冰蒂斯百發百中的板磚:在聖光的加持下,我甚至懷疑那玩意兒是超光速飛行的……

    金光閃耀的聖典砸穿了黑色飛船週邊的深淵迷霧,然後結結實實地撞擊在已經完全暴露的引擎供能管道上,可以抵禦強大攻擊的護盾和裝甲面對冰蒂斯的暴力攻擊一擊即潰,黑色飛船的後半段爆發出一連串的巨大爆炸,破裂的金屬元件和大塊殘骸如同煙花一般四散崩落,冰蒂斯的聖潔板磚威力無窮,我曾經親眼見到這東西砸穿過遠征級的裝甲,而這艘小小的工程船怎麼看也只有遠征級的十分之一大小,當場就被冰姐滿怒斬殺……

    額,貌似那個女流氓出力太大了點……飛船不會直接被丫砸爆了吧?!

    “娘的,可能玩脫了……”冰蒂斯緊接著也驚呼起來,她風風火火地從我身邊沖過去,身上的聖光再一次猛烈爆發,將正在連鎖崩潰的黑色飛船層層保護起來,然而似乎為時已晚,在深淵環境下被摧毀的東西將比在物質世界中更快速地湮滅,黑色飛船的防禦系統已經不再完整,四周的深淵能量洶湧而入地破壞了它的內部結構,事實證明即使是感染深淵的墮落使徒,在深淵之門裡面也一樣受到傷害:畢竟他們的軀體和造物還是建立在秩序基礎上的。珊朵拉也解除了偽裝,她並沒有冰蒂斯那樣用聖光庇護他人的力量,但她有深淵生物的身份:在一定程度上,她能指揮次級深淵。

    珊朵拉沖進冰蒂斯的聖光洪流,將黑色利爪刺入那層光芒四射的屏障,已經湧入黑色飛船的失控深淵立刻翻湧起來,沖向珊朵拉的巨爪,就好像磁石吸引鐵屑一樣。珊朵拉臉上露出厭惡的表情,但她現在儼然已經成了那些被困於聖光環境下的深淵力量的“母親”,哪怕心裡不爽,也得繼續下去。

    “阿俊,在這樣下去會產生新的風暴!”珊朵拉的精神連結在我腦海中響起。“這鬼地方,它放大了一切破壞行為,冰蒂斯那一板磚成了導火索……必須想辦法平息這裡的混亂!”

    眾所周知,在虛空中我最強大的技能是兼具樸實與威力。適用性極廣而且爆發性十足,並且彰顯著暴力美學和樸素價值觀的一種近身格鬥術:王八拳,但是我想了想覺得這招可能在現在這情況用不上……我試著擴展虛空領域。將那艘已經解體了一半的黑色飛船收納到虛空領域裡面,這樣做取得了一定成果:深淵風暴被隔絕開來。減緩了黑色飛船的自毀速度,然而它仍然在自毀,在冰蒂斯的聖光保護、虛空力量的淨化和珊朵拉的深淵引流下不緊不慢地分解著自身。我突然意識到一件事:深淵力量已經將“毀滅”作為一種屬性熔鑄在這座飛船中,現在它存在的唯一目標就是走向崩潰,“不斷自毀”已經成了它的某種物理性質!

    深淵力量在它自己的巢穴中可以肆意發威,失去了物質世界的秩序作為緩衝,在這裡混亂和破壞才是主流,一旦防禦體系出現一點漏洞。致命的腐蝕就會順著那點縫隙侵入進來……假如那艘黑色的飛船採用了和我們類似的科技或許情況還好一點,但它用來抵禦深淵入侵的護盾竟然同樣具備深淵性質……我不是很理解墮落使徒的科技樹,但現在看來,這種護盾已經回過頭來加速了這艘船的死亡。

    不過就在我已經準備放任這艘墮落使徒飛船自生自滅的時候,冰蒂斯突然抽風起來,她風風火火地沖了上去,從她羽翼上彌漫出來的聖光如同一輪新日般耀眼奪目,“娘的。闖大禍了,妾身今天不把這玩意兒救出來,回去把自己翅膀給你們兩口子紅燒了!”

    我:“……”臥槽這好獵奇的發誓方式,你就不怕珊朵拉給當真?

    就這麼一眨眼間,冰蒂斯已經化身為一團純粹的光。並迅速成長成一團巨大的聖潔火焰,我百分之百地確認自己看到她的身體從實質轉化成了光芒,這真是不可思議……珊朵拉頓時指著冰蒂斯化身的聖光團大叫起來:“啊,你這不也變成豆子了!前陣子你還說我呢!”

    我再次:“……”怎麼這丫頭還在惦記著自己變身吃豆人失敗反而變成豆子的事兒呢?

    “陳,保護好妾身!順便管好你老婆!”冰蒂斯抓狂的聲音從精神連接裡傳來,我趕快再次加強了虛空領域的穩定性,集中精神,不讓周圍的深淵風暴有絲毫靠近的機會,同時看了珊朵拉一眼:你現在可以開始唱“我的太陽”了。

    珊朵拉沒搭理我,我覺得主要原因是她五音不全,否則她真敢唱……

    巨大的聖潔光球已經將整個黑色飛船包裹在其中,那些不斷自解的飛船殘片在光球內瘋狂地四處穿刺,留下一道道污濁的黑色軌跡,然而比起附近的聖潔光輝來,這點污染幾乎是被瞬間淨化的料,不過我看著還是感覺一陣陣哆嗦:這得多疼啊?這不相當於在冰蒂斯體內有無數根四處衝刺的鐵釺麼?

    即便知道那是個生冷不忌的女流氓,我還是突然感覺有點動容。不過緊接著從精神連接中就傳來了冰蒂斯囂張無比的咆哮,那個聽起來更讓人動容了:

    “我X!你媽了個X的!跟老娘比狠是吧!老娘當年幹掉過比你祖宗還大的深淵之門!趕緊從這團黑鐵疙瘩裡滾出去!誒呦……尼瑪還來!非逼著老娘出絕招是吧!?別以為你丫的現在無形無質老娘就拿你沒轍,見識過聖潔風暴沒,見識過神聖頌詞沒!以他娘的聖光為名,本女神弄死你個X養的……”

    一番吶喊驚心動魄,中氣十足,我覺得那個女流氓絕對精力充沛到還能再禍禍好幾十個深淵之門,頓時心中的感動就煙消雲散,扭頭看看珊朵拉,女王陛下用爪子擋著臉,狀似崩潰,顫抖著跟我說道:“阿俊,我不認識這貨,真的……要不咱們走吧?”

    “走毛啊,老娘搞定了!”冰蒂斯中氣十足的聲音突然硬生生插在精神網路裡,隨後附近空間裡動盪著的超強聖光終於慢慢平復下來,在聖光的餘暉中,我看到了變身回來的冰姐……額,剛才那一瞬間應該不是裸體吧……絕對是那個奇葩姐姐的身材太過誇張讓自己產生了幻覺!

    好吧我還是要說一聲,美少女變身的時候,聖光什麼的,太萬惡了——而且這次還是貨真價實的聖光,貨真價實的萬惡……

    “妾身就搶救下來一點碎片,”冰蒂斯將一座小山般的金屬元件甩過來,這套組件上還有灼熱的聖光在翻湧,阻擋著深淵的進一步侵蝕:聖光本身是沒有溫度的,但它和幽能類似的能量反應讓對各種能量十分敏感的我感覺到一種灼熱的錯覺,這塊碎片看上去是黑色飛船中段的一小部分,雖然不大,但比其他地方都可能更有價值:工程船的中段通常是精密設備和樣本保存間,我看到珊朵拉的眼神明顯明亮了起來,而冰蒂斯還在絮絮叨叨,“切,真令人失望,裡面好像是沒人的,妾身還以為能抓幾個俘虜。你把這個收好,記著用你的博愛拳給淨化一下,咱們回去就有禮物給那個眼鏡女了。”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風風火火的冰蒂斯,看著她飛到正在向這邊靠攏的工程船上,掄起王八拳哐哐地砸後者上甲板,然後從工程船另外一個甲板上打開一個洞口,從裡面鑽出一個大鬍子來,對我們尷尬不已地比劃,精神連接中傳來對方哭笑不得的解釋:“那個……能不能告訴她,門口在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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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9-6 01:29:42
第一千零三十九章 陰影中的墮落使徒-深淵哨兵

    看到那個大鬍子助理技師安然無恙,我們都感覺松了口氣,畢竟工程隊的安危才是我們仨這次跳下來最關心的事情。儘管在跳下來之後冰蒂斯已經不止一次數落我這種身為領袖卻隔三差五熱血上頭的行為,順便數落珊朵拉從昔日冷靜嚴苛的女王淪落成了個會跟著老公一起熱血上頭的傻姑娘,不過那個女流氓看起來也是一臉高興的樣子,啪啪地拍了拍大鬍子的肩膀,豪氣干雲:“活著就好,你夠牛X啊,為你們這群不讓人省心的傢伙,帝國兩個領袖全跳到深淵之門裡面來了!”

    大鬍子的表情很複雜,相當複雜,複雜到我都看不出他最想表示的是什麼感情,基本上至少有二十來個神色在他臉上是滾屏播出的,尤其是被冰蒂斯這麼不冷不熱地一刺激之後,大鬍子看著都快當場自殺以謝天下了:“陛下,屬下擅作主張,讓帝國元首身犯險境……”

    “行了行了,我起雞皮疙瘩……”我趕緊擺擺手,之前看過了所謂“前線戰地科學家”的風采,這時候他還改行走煽情路線了,可惜我這種性格最消受不了這個,“工程船的情況怎麼樣……得了,你把下面發生的事兒原原本本全告訴我們,你突然結束了通訊,到底遇上什麼意外?那艘墮落使徒飛船是怎麼回事?是它破壞了深淵之門?”

    “是我們破壞了大門。”大鬍子語出驚人。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帶著自豪。

    “你們……破壞了大門?”我腦筋一時轉不過彎來,“這個你得好好解釋了!”

    大鬍子將我們帶到工程船的控制中心,這裡有明顯的混亂過後的痕跡,很多大型資料終端已經停止工作。水晶面板上是小規模爆炸留下的裂痕,閃爍的警示燈光還沒有全部平靜下來,根據我粗淺的星艦常識。目前那些全息投影上最主要的報警信號顯示的是飛船動力組、導航組和通訊組的致命故障,這應該值得慶倖:至少飛船的防護系統狀況還不算糟糕。雖然護盾出力有些不足,但至少目前還能擋住深淵侵蝕,不至於讓工程船落到那艘黑色墮落使徒飛船一樣的下場。

    六邊形的控制中心中,有一條邊附近的地面已經被搶修人員掀開,下面露出了閃爍著能量火花的主管道,數個自律機械正在那盤根錯節的機械裝置裡面敏捷地鑽來鑽去,如同正在編織蛛網的蜘蛛。根據大鬍子介紹,工作人員正在全力搶修這艘船的動力核心。最快這艘船也需要十分鐘才能重新開機。剛才珊朵拉已經和姐姐大人獲得了聯繫,外面世界那一側的深淵之門已經被淺淺徹底壓制下來,再拖延半個小時是沒有問題的,所以看樣子我們還有充足的時間聽大鬍子講講他們在深淵領域遭遇了什麼。

    “這個是墮落使徒的深淵哨兵,屬下不是戰略分析專家,但這絕對是非常非常糟糕的情況,”大鬍子指著艦長坐席前面的全息投影,投影上顯示出的。正是剛才被我們“捕獲”(這裡冰蒂斯可以表示自豪了)的那艘黑色迷霧飛船,不過在這艘飛船後面還有兩個和它一樣尺寸但外形不同的身影,看著這好像是一個小規模的巡邏編隊,“您看到的那艘船隻是其中之一,我們一共遭遇了三艘這樣的哨兵飛船。一艘帶有古怪的武裝,一艘看上去好像是協助工具飛船,而這一艘看著似乎是科研或者工程用的船隻。墮落使徒一定批量製造了這些東西,如同黑暗中的刺客一樣在深淵的淺層區徘徊,如果不是我們恰好在今天打撈資料庫,而這些哨兵又恰好第一次發現這座大門,恐怕直到它們惹下大亂子我們才會有所察覺。在我們引導第一個資料庫上浮的時候,這些幽靈一樣的東西突然從淺層區遊蕩了過來,但我們掌握有一丁點主動權:您所處的這艘帝國工程船裝備著首席技師親自設計的最先進深淵內多譜雷達,它專為在深淵中尋找不起眼的目標而設計,墮落使徒的三艘船出現在我們視線中的時候,它們自己還是瞎子呢。但這點時間差非常短暫,屬下不敢確定什麼時候它們就會發現這道大門,然後招呼整個軍團過來,所以我們關閉了所有通訊,以防止被敵人偵聽到,在極端靜默環境下將資料庫傳送了出去,資料庫中其實帶著我們的彙報,然後……”

    “然後你們試圖關閉深淵之門,還想辦法幹掉了兩艘敵艦,”珊朵拉微笑起來,“帝國的優秀士兵應該這樣,雖然你的決定仍有草率,但你預想的那種情況確實有可能出現,你確實封鎖了敵人可能進攻帝國的線路。不過我想知道你們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塔維爾首席技師對深淵之門的穩定機理進行著長期的研究,我有幸被她選入了其中一個長期研究團隊。我們比對了神族共用的機密資料,發現如果在深淵領域這一側進行操作的話,要讓一個深淵之門崩塌其實是相當容易的事,只需要在關鍵位置做一次快速的資訊震盪,就能讓主物質世界的資訊逆向洩露到深淵領域,這項危險的技術會造成深淵一側的大門坍塌,而主物質世界一側的大門則會向外爆發,但是我想在外面的人有能力及時撤離並且摧毀大門或者試驗場。”

    大鬍子看樣比塔維爾那個技術狂考慮的還周到點——他估計知道眼前的皇帝有一個是半文盲,於是直接說了自己是怎麼做的,而從科學領域沒有解釋為什麼這樣做會有效:可想而知,那將是一段篇幅極長的科普講座,估計在我睡著之前都講不完……

    假如墮落使徒有能力從深淵之門做跳板來攻擊帝國本土。那麼大鬍子可謂救了很多人一命。不過我還是有一點不解:“工程船沒有武裝,你是怎麼幹掉兩艘敵艦還安然無恙的?”

    “並非安然無恙,如您所見,我們也遭受了攻擊——雖然不嚴重。”大鬍子臉上綻放著自豪的微笑,“這是一艘堅固的船,比主力戰艦的防禦都不逞多讓。而敵人的哨兵看樣子只是無人值守的巡邏或者探索船,根本不應該被列為戰艦。他們甚至還有一艘船是個輔助通訊平臺,幾乎沒有防禦的玩意兒。屬下曾參與設計通用武裝改造裝置,隨身攜帶著一批試驗型號的零件。我們首先利用工程船的探針發射器充當浮游炸彈彈射平臺,然後改裝了兩個原本準備丟棄的‘漂流瓶’。您知道,我們後來打撈到的幾個資料庫中有兩個已經嚴重損壞,但護盾裝置和容納倉還勉強能用,利用一些別的東西,我們造了兩個特大號的偽裝暗雷。把它們塞進了彈射平臺。要知道,被嚴重侵蝕的資料庫看上去簡直像飛船爆炸之後的殘骸,所以敵人在看到我們的工程船之後誤認為四周漂浮的那些碎片都是工程船的逃逸塔爆炸之後留下的殘骸:但其實裡面混著兩個大傢伙。他們對工程船發動了攻擊,幾乎擊穿一層護盾,當時真是險象環生,我們的能量核心因此損壞,但科維爾仍然耐心地讓偽裝暗雷慢慢靠近目標——然後我們幹掉了兩艘船,最後剩下一個就實在無能為力了。不過在我們準備撞上去的時候。您出現了……”

    我聽著目瞪口呆,從內心深處理解了什麼叫做“前線戰地科學家”,塔維爾的定義還是保守了點,這簡直就是一種可以在戰場上隨便揀點破爛都能組裝出大當量爆炸物去糊人一臉的神奇生物!當時的情況絕對沒有大鬍子自己描述的這麼輕鬆寫意,隨便用深潛船資料庫的殘骸當外殼。就能製造出可以炸毀墮落使徒飛船的炸彈?好吧,我知道那些資料庫自帶導航系統和推進器,只要替換掉核心的設備,就能當做導彈用,但最關鍵的還是爆炸威力問題——是的,我有充分理由相信,這個大鬍子在隨身空間裡塞滿了威力無窮的爆炸物和先進的武器組件,就等著在戰場上揀點破銅爛鐵組裝出成噸的炸彈了——當然,他把那些爆炸物稱作“試驗型號的零件”……

    這時候,工程船的動力核心終於重啟成功,指揮中心內響起了各種設備依次啟動的聲音,輕鬆的氣氛這時候才完全彌漫開:只有飛船恢復運轉,這裡的人才算真正脫離了危險。我們和正在深淵之門對面焦急等待的姐姐建立了聯繫,知道對面的情況還算樂觀:人員已經全部撤離出去,深淵之門周圍的方尖碑是全部完蛋了,不過淺淺正在用自己的力量凝固整座大門,在變異的時間漩渦中,即使深淵力量也難以繼續前進。淺淺說的沒錯,她現在已經今非昔比,強大到了能以個人的力量壓制住一座深淵之門!

    事實上她和姐姐大人還有林雪三人的力量直到現在還在以非常驚人的速度增長著,誰都不知道這種增長什麼時候才算到頭。如今她們仍然具備人類的**,但冰蒂斯猜測她們的靈魂已經完全變異,就好像在父神身邊的黑暗女神等人一樣,從凡人晉升成神明——可能直到那天她們才會停止成長吧。

    “如果我們現在就穿過大門,深淵之門會立刻崩潰,淺淺是壓制不住的,”我在精神連結中和姐姐大人交談著,“你們撤出去吧,讓阿瓦隆在深淵之門上空打開一個通往虛空的大門,我們從深淵之門沖出來之後會直接沖進虛空裡去,最終繞道回星港,然後你們立即讓阿瓦隆放逐這個宇宙。這個很考研配合,越快越好。”

    姐姐頓了一下,回答中帶著笑意:“淺淺說了,相信自己和自己男人之間的默契。我們等你的信號,你們一出發,我和淺淺就立刻領著最後幾個人員傳送回影子城。”

    “好,那就……三,二,一,出發!”

    工程船的艦載主機立刻回應:“飛船動力爐功率全開,最高加速中。目標深淵之門,動力艙做好抗衝擊準備……”

    工程船在一瞬間加速到高亞光速。然後平穩地沖過了深淵之門,我看到紅巨星的滔天烈焰在外景投影中一閃而過,那些瘋狂的等離子風暴似乎想要將工程船從半空中拉下來,永遠留在這個即將被放逐的世界。不過這些景象瞬間就被黑暗代替。工程船進入了虛空航行狀態,我們在三秒內完成了這次衝鋒。

    “試驗場已經被放逐出去,不過阿瓦隆系統還在指向那個宇宙。”從精神連結中傳來了姐姐松一口氣的聲音,“塔維爾說要跟蹤觀察宇宙的消亡過程。真是沒辦法。知道你們安全完成任務真好。趕快回來吧。”

    工程船有驚無險地回到了影子空間星港,但由於剛剛在深淵領域執行完任務,它從頭到尾都需要進行淨化:事實上我是用自己的虛空領域包裹著這艘船,直接停靠在星港佈設的幽能屏障裡面的。為這事兒冰蒂斯調笑了一路,她覺得我這個虛空生物的功能簡直是太豐富多彩了,關鍵時候還能當快遞包裹用,等靠港的時候這貨還非要引導員在工程船的上裝甲上蓋個戳,寫上“貨已簽收”。她覺著那就是給我臉上簽名了……

    珊朵拉的解釋是,某個不靠譜的貨再次迎來了自己無規律的亢奮期,她建議我們把冰蒂斯綁起來扔禁閉室裡隔離觀察個幾萬年再說。我得說這倆不愧是萬年姬友加損友……

    第一工程隊的所有機組人員都要接受淨化處理,我們仨直接在深淵之門裡面泡了半天的傢伙更是如此,不過我自己淨化起來是最簡單的,只要在乾淨環境下再虛空切換一次,身上有什麼跟深淵沾邊的東西都會被清除掉,感覺神清氣爽。所謂脫胎換骨應該也不過如此,原理上都是相通的,只是我這個簡便很多。冰蒂斯的吐槽十分精確:“別人要脫胎換骨至少得修煉大半輩子,你要想脫胎換骨只要把臉一扔就行……”

    我心說又不是自己想要個沒臉的虛空形象的,你有本事吐槽休倫王去啊。休倫王變成虛空形態之後一身的馬賽克……

    珊朵拉看到我這麼輕鬆完成了自我淨化,感覺特別羨慕,膩膩歪歪地蹭了過來:“阿俊,你幫我淨化一下唄?我有一部分是深淵化的,被高劑量幽能照射之後總是特別難受。”

    我想了想,觀察四周沒啥人,於是在珊朵拉一聲驚呼中把她攬在懷裡,少女的身體,軟軟的,暖暖的,而且有點咯手——她愣了一下趕緊把爪子收起來了。珊朵拉起先很是驚訝,但很快就舒舒服服地窩在戀人懷中,笑嘻嘻地抬頭看著我:“阿俊,吻我一下……”

    我:“……”

    珊朵拉:“……額,你現在沒嘴是吧……”

    人世間最痛苦的情況絕對包含這個:戀人向自己索吻的時候發現自己沒嘴,性質上應該等同于楊過打算擁抱小龍女的時候發現自己設備不夠。我突然覺得自己現在這個虛空形態最迫切的還是得弄一張嘴出來,當然如果可能的話還要個鼻子:淺淺喜歡捏著我的鼻子玩,哦,還有小泡泡也是。我抱著珊朵拉,小心地將她籠罩在自身的虛空光環中,小聲問道:“誒,你看著我現在這個模樣就不感覺很奇怪?上次水銀燈看了一次都差點被嚇住了。”然後那丫頭整整一個星期不讓我抱著睡覺來著。

    珊朵拉哼哼一聲:“你看我的爪子奇怪麼?”

    我想了想,覺得我們這一家稀奇古怪的人生活在一塊,是得有點特立獨行的審美觀。

    “喂喂喂,你們倆差不多就行了啊,”冰蒂斯的聲音好死不死地插了進來,“秀恩愛適可而止,做個淨化都能啃到一塊。哦,沒啃,陳在這種形態下沒嘴。”

    珊朵拉尷尬地從我懷裡掙出來,不懷好意地看著冰蒂斯:“淨化完了?我記著你應該是被污染最嚴重的,變成個大光蛋把那整艘船給吞下去了……”

    冰蒂斯頓時臉就扭曲起來了,指著珊朵拉氣急敗壞:“有異性沒人性是吧!你怎麼不說是我搶救下最後一點殘骸了呢!”然後她才擺擺手,跟我說道:“妾身自己淨化的,用不著跟那些大兵一樣曬幽能浴。你忘了?妾身可是高階神明,需要淨化自己的時候只需要變成一團純粹的光……”

    說到這兒我突然想起來了,好奇地問道:“我說,你是個黑暗神族吧?你怎麼變成一團聖光的?而且就你這性格,跟聖潔沾哪門子邊,你竟然能變成那麼光輝萬丈的模樣,我怎麼總覺得這個從道德守恆的角度解釋不通吶?”

    冰蒂斯一個迴旋踢過來:不過中途被珊朵拉攔住了,然後咬著牙說道:“妾身就是移動的道德規範!你知不知道妾身前兩天剛給自己的神官下了命令,以後我冰蒂斯的信徒祈禱的時候必須一律以尼瑪開頭,以臥槽結束,這就是神的特權啊……”

    我想了想:“他們祈禱的對象是你吧?那你一點得挨多少次罵?”

    冰蒂斯愣了一下,扭頭就跑:“誒臥槽!趕緊回去改聖經!”

    我和珊朵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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