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瞳] 希靈帝國 (連載中)

第一千零五十章 莉莉娜的雄才大略

    家裡這幫奇葩真是一點都不能讓人放心，這群人湊一塊絕對具備把任何一件事禍禍成世界末日的能力，而且這還是在珊朵拉和姐姐大人從中中和的基礎上：我都不敢想像要是沒人管她們，就光淺淺和林雪加起來就得把人類社會折騰成啥樣。

    哦對了，還必須加上個琳，龍神少女性格倒是挺乖巧的，就是天賦實在異秉，如果她不能在有生之年把自己笨手笨腳和越忙越錯的毛病改正，估計下個五億年計畫結束後丫還是個在隊伍裡打雜的。

    香草被我們這幫人心血來潮的一頓折騰給嚇的“哇”一聲大哭起來，這讓人始料未及，反正安薇娜是立刻就慌了神，趕緊上來拍打安慰。冰蒂斯在琳的爪子指甲上踹了一腳，提醒那個笨蛋可以先變成人形再說，眼瞅著快把自己一個腦袋吊到窒息（假如可能的話）的笨蛋龍神可算解了圍。還打算多擺一會造型的123剛才不幸被琳的尾巴掃中，他妹妹費了半天功夫才把他從牆裡摳出來，目測身體上沒啥毛病，就是自尊心創傷嚴重，肯瑟大叔揉著肩膀在那垂頭喪氣，終於不說甚好了。冰蒂斯收走了她那被拆掉一半的虛幻宮殿，發誓再也不給我們玩了：珊朵拉告訴我，她這個誓言有記錄的曾發過兩百六十多次。姐姐大人幫著安薇娜安撫被嚇壞了的小姑娘，然後哭笑不得地跟我們解釋：“她是讓琳給嚇著了——剛才那頭巨龍的動靜確實不小，差不多拆了半個屋子。”

    龍神少女正揉著脖子在那挨訓呢，聞言眼淚汪汪地看著我們：“對……對不起……”

    冰蒂斯恨鐵不成鋼地瞧著琳的腦殼：“就你這性格這輩子就翻不了身，你這時候應該硬氣點，東西就是砸了，有種幹一架——你得有這個氣勢才行。”

    琳小心翼翼地跟冰姐解釋：“可是我砸壞的是你的宮殿啊。”

    冰蒂斯一愣，立刻改口：“當然假如是這樣的話你就必須道歉了，發自肺腑的。”

    我覺得成天跟淺淺和莉莉娜這樣的主混在一塊，冰姐的腦子顯然不怎麼夠用了。

    香草只是被嚇的夠嗆，剛才琳的天翻地覆並沒傷著她哪。在姐姐大人專業性的安撫下，小姑娘很快就恢復了，說實話我感覺還挺驚奇的。她怎麼著也十四五歲上下了吧？這麼大的孩子要嚇哭可不容易，而且之前見到麥迪雯的時候不是膽子還挺大的嘛，這次竟然哭出來了，看來畢竟只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孩子。一切都是摸不透的：包括膽量。

    “嘿，別怕別怕，”我拍了拍香草的腦袋，“這幫傢伙經常出狀況，琳拆東西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只不過這次拆的東西大了點。你看，我們確實可以挺像神的，只不過那種狀態容易出事兒，所以平常就是你看見的這樣了。我跟你說，只有小人物才喜歡端架子，因為他們的架子再端也就那麼大點，越小越容易端起來，真正牛叉的大人物從不擺譜：因為天地太小了。大人物的譜它都放不下。”

    我覺得自己可能是個哲學家！“你還挺能扯。”冰姐放棄了對琳的教育，轉過頭來吐槽道，“敢情拆的不是你的房子。剛才那個宮殿可是妾身照著家裡的模樣複製出來的，平常就靠在這裡面睡覺懷念故鄉了，這把要修好得好幾天時間，你賠損失費啊。”

    我想了想：“行。准你這星期去老城購物一條街隨便逛，買鞋買衣服都隨便你。”

    冰蒂斯還挺高興：“好。那就成交了。別反悔啊你。”

    莉莉娜目瞪口呆地看著我倆，狠命拽頭髮：“我去。你倆到底誰算不清帳啊這是！？”

    香草已經鎮定下來，很敬畏地看著我們：這次的眼神是實打實的敬畏，雖然誠如剛才所說，我們一家子狀況不斷，但她可是親眼見到一頭黃金巨龍站在自己面前的：琳把自己掛在吊燈上之前還是挺威風的。我不知道等她看見我們的戰艦之後會是個什麼表情，估計能直接沒表情吧。小姑娘看看莉莉娜，又看看麥迪雯，她還記著剛才莉莉娜跟她說的事：“你是說，你們要招收信徒……你們要降臨在我的世界，是這樣嗎？”

    莉莉娜擺擺手，一指麥迪雯：“不是我們要招收信徒，而是她，她是新晉的神，現在我們在收集這個新神的資料。是否能給信徒提供足夠的力量支持是個重要課題，而你是完成這個課題的關鍵人物：你是第一個受到麥迪雯影響的凡人。至於我？我只能算幫忙的，我所侍奉的神是這位：”她說著，捧起了茶几上正在往果盤裡爬的叮噹，“這是我追隨的女神，生命之神，叮噹。”

    “啊哈，你好！”叮噹元氣十足地跟香草打招呼，“叮噹可厲害啦！生病了可以找叮噹幫忙哦！麥迪雯還是吃了叮噹的葉片才晉升這麼快的。”看樣子小東西還有心理陰影呢。

    香草一直就沒注意過家裡還有這麼個小不點，這時候神情再一次呆滯，這孩子真可憐，要跟著我們風風火火地見識這麼多坑爹的情況：我估計她要學會鎮定地跟我們交流還得很長一段時間。

    接下來莉莉娜用了小半天時間給香草解釋什麼是星域神，什麼是即將走上舞臺的希靈神，還有自己的身份，麥迪雯的誕生，這一系列事情昨天安薇娜並沒有提起：小幽靈只是告訴香草關於希靈帝國和世界穿越的知識。香草聽完莉莉娜的講述之後竟然懂了一大半，她看我們的眼神特別複雜，可能是覺得必須相信對方說的，但完全不相信自己真能攪到這種事情裡去。

    “對了，這樣說來，最終咱們還是要去香草的世界一趟。”我突然想起什麼，出聲對珊朵拉說道，“她可以回去看看，不管是想留在這裡，還是回家，她總要回家看一眼跟認識的人說一聲吧。另外香草來自一個沒有登記在案的新世界，你看宏世界是不是又多了一個成員？”當然還有一個原因是莉莉娜看起來已經打定主意要幫麥迪雯在新世界傳教了，她的首選目標當然就是香草的故鄉。

    珊朵拉點頭同意。而香草聽不太懂我的話，只是聽出來我們要去她的故鄉，小聲問安薇娜：“是要帶著我回家嗎？”

    “不管哪種原因。總之你是要跟我們一起來的。”我替安薇娜回答小姑娘，“可能很快就要出發，莉莉娜跟你說的事情你知道就行，別太在意。沒有人會勉強你的。”

    “哦，”香草低下頭，手指絞著衣服，“我會努力的，聽上去好厲害的樣子。”

    等香草被安薇娜領去別的房間之後。我看了莉莉娜一眼：“你覺得現在就讓麥迪雯傳教什麼的，真的靠譜？我感覺太胡來了吧？”

    莉莉娜一臉老謀深算地靠在沙發上，雙手撐著下巴：“老大，有點戰略眼光好不好，希靈神系已經誕生了第一個疑似神的生物，但你知道這個神有什麼特質？是不是具備神正常的功能？這都需要測試。星域的神，可以讓信徒通過信仰來獲得力量，可以通過自己的意志決定世界形態。這都是象徵力量的表現形式。所以你也應該抓緊時間搞明白希靈神系的神如何表現自己的力量了。凡人信仰麥迪雯的話會不會獲得力量，會以什麼形式獲得力量，這都是很重要的一手資料，你要給後續的其他晉升情況做準備才對。而且你看，麥迪雯已經成功將一堆中世紀的廢銅爛鐵變成了可以自己成長起來的神器，這說明她真的能影響到現實世界。如果不趕緊搞明白這種影響應該怎麼控制，你心裡踏實？而根據我的經驗。這時候建立一個宗教是最佳的試驗方法了，信徒就是無數的試驗樣本。而且只要神真的能給他們帶來好處，這些試驗樣本就會爭先恐後地向你彙報自己的情況。”

    我無言以對，看著眼前那個身高只有一米零九的小丫頭片子，心說這傢伙骨子裡真不愧是老謀深算的，這些事情確實應該注意了——麥迪雯的提前晉升並不是壞事，這給了我們一個絕佳的先期樣本，從她身上收集到的資料，可能會對日後希靈神系的發展起到巨大作用。

    只是香草不過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姑娘，也沒見過什麼世面，更沒什麼做大事的覺悟，莉莉娜就這麼貿然將如此大的事情交給那孩子，也不知道妥當不妥當。當然，莉莉娜確實有自己的考量，目前看來在麥迪雯晉升的最關鍵幾天裡，一直是香草伴隨在她身邊，那孩子因此最有可能具備了和莉莉娜一樣的性質：成長為半神。莉莉娜成為半神的原因是身體被叮噹親手製造，香草則是因為在神誕生的關鍵時刻身處現場，相比起來後者甚至比莉莉娜的情況還要難得——畢竟叮噹可以無數次製造半神，而小烏鴉這輩子估計就長一次個子，香草算是限量加強版的。

    只是具體會如何還有待觀察，反正不管怎樣，讓那孩子自己選擇就好——其實我並不太看好莉莉娜的雄心壯志，不說香草這麼個沒見過世面的小姑娘能不能跟她一樣幹這種腹黑忽悠的事兒，就連麥迪雯自己都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我估計她第一次所謂“傳教”，到最後十有八九得是一場鬧劇吧。

    想到這，我想起要去香草的世界還需要麥迪雯幫忙，於是把小姑娘叫了過來，她正忙著看動物世界的重播，口水嘩嘩的，被我叫過來之後還一臉好奇加問號，咬著手指頭瞪著大眼睛直勾勾地看著這邊，一臉等著餵食的家禽模樣，不等我開口她就先說話了：“主人要喂我，那個，要吃——”她伸手指著旁邊的電視，電視裡傳來充滿磁性的男中音：“每年的這個季節，田鼠迎來了繁殖的最高峰……”

    我：“……”好不容易學會吃東西了，但食譜還跟烏鴉有重疊麼？

    我拍拍小傢伙的腦袋讓她坐下，盡可能淺顯明瞭地問道：“還記著前幾天你去的那個世界麼？現在大家要去那個世界辦些事情，你把座標告訴我們。”

    麥迪雯一歪腦袋：“嘎？”

    我霎時間就懵了：這傻鳥哪知道什麼叫座標誒！

    珊朵拉頓時捂著臉：“這下子麻煩了，麥迪雯根本是瞎闖過去的，她哪記得路。”

    大家一塊囧囧有神，曉雪一臉壞笑地膩歪過來抱著傻乎乎的麥迪雯直樂：“嘻哈，原來那麼厲害的鳥姐小時候比我還缺心眼呢——不過爸，你怎麼忘了，麥迪雯可是自己找到路回的家”

    珊朵拉大悟：“對了。她認路，不過不知道該怎麼說，她不知道那些名詞。”

    這也挺麻煩。麥迪雯自己知道怎麼去另一個世界，但她沒法把這個方法量化之後發給我們，她沒受過訓練，不知道怎麼用精神力量採集虛空座標樣本。更不清楚帝國啟動世界傳送的時候需要的資料格式是個什麼意思：這就是瞎貓碰上死耗子，你不能指望她再教給其他瞎貓怎麼去碰死耗子是吧——當然她自己說不定還可以再碰一次，麥迪雯能找到回家的路，說明她還是有自己的辦法標記虛空座標的。

    “看來我們只能讓麥迪雯帶著信標發射器出發了，然後讓發射器把座標傳回來。我們從影子城把世界之門架起來，”珊朵拉想了個折中的辦法，“雖然麻煩一點，但反正不是什麼要緊的事情。”

    我覺得這個方法可行，不過安薇娜不是很放心讓麥迪雯再次一個人上路，需要找個人陪著那只傻鳥，以防她到異世界被人給賣了：上次她是掉進一個杳無人煙的山谷裡，而且遇上的還是香草這樣單純的好孩子。否則我估計以小烏鴉的智力。是個人都能把她賣掉。我們研究了一下，決定讓莉莉娜和姐姐先跟著過去，莉莉娜足夠聰明，能夠有效防止傻鳥被人賣掉，姐姐則負責看著莉莉娜，防止她把別人賣掉。有這兩個人應該足夠應付了。根據香草的描述，她所生活的世界並沒什麼威脅。可能有一些古靈之類的東西，但綜合強度不會超過四年前的艾澤拉斯。

    另外。香草必然是也要跟著過去的，這樣一來，麥迪雯需要帶著三個人穿越世界。

    之所以決定只帶三個人，主要是我們不敢確定那至傻鳥一次能帶多少個體同時穿越，否則依我這一家子的性子，恐怕全家都要跟著過去。按照珊朵拉的說法，要帶著別人穿越世界，需要的不只是提供虛空防護那麼簡單，並不是說她個子夠大就能在背上馱一個集團軍過去的，這中間還需要引導者以自己為媒介，承載所有人的資訊定址（也就是尋找其他世界的虛空座標）任務，對一時半會還學不會這個技巧的麥迪雯而言，她依靠本能可以發揮到什麼程度實在是個未知數，萬一帶的人過多到時候丟了一兩個——樂子可就大了。

    決定了行程之後姐姐大人立刻開始收拾行李，光給小烏鴉準備的各種童裝就折騰了七八十斤（您聽聽這量詞，斤！），然後一如既往地開始給隨身空間裡補充鍋碗瓢盆和糧食蔬菜，姐姐一定有很嚴重的憂患意識，我感覺她每次出門都是按照流落他鄉的規格準備的，自己不止一次對此吐槽但姐姐至今我行我素，現在我都懶得說她了，只是提醒了一句：“那什麼，姐，我也沒說現在就讓你們出發吧？”

    “啊？不是已經決定人手了麼？”

    “先讓這倆小姑娘休息兩天也不遲，”我指了指麥迪雯，還有正在研究電視機為啥會出聲的香草，“至少得在這幾天裡讓傻鳥知道怎麼用手抓而不是用嘴巴叼著東西跑來跑去才行，你看看……”

    我正說著呢，麥迪雯正好啪嗒啪嗒地從姐姐面前跑過去，嘴裡叼著電視遙控，她把這沾著口水的玩意兒放在香草面前，得意洋洋地說道：“那個是電視，這個是遙控，按這個，可以控制電視！”

    說著，她還給香草做示範，低下腦袋在用臉在遙控上砸了兩下，然後哭喪著臉跟我們抱怨：“嘎，嘴巴扁扁的，不好用啦！”

    我碰了碰姐姐的胳膊：“你瞧，並不是學會直立行走了就能算成人的。”

    接下來幾天時間，我們差不多就是專心致志地給麥迪雯上課，讓這只鳥儘快熟悉怎麼以人的姿態生活：用手拿東西，用餐具吃飯，要穿衣服（這很重要，尤其是在安薇娜偶然發現假如沒人給她穿衣服，那小烏鴉就真的會裸奔之後，那次幸虧她沒裸奔出房間，要不這個家裡僅有的仨大老爺們估計得被三姑六婆促進會脅迫著自盡以謝天下），以及在床上睡覺。小烏鴉每天都愁眉苦臉的，她覺得自己現在學習的東西比以前學習怎麼控制魔力還要困難，而且不少專案都沒法理解。

    不過全家人在培訓小烏鴉的態度上都相當一致而且堅決，畢竟我們已經有一個偶爾裸奔的狐狸狗了，現在那頭狐狸是不在家，她要是回來了那還了得？我們必須充分考慮到兩個裸奔傾向的傢伙湊在一塊之後會不會徹底摧毀這地方的倫理秩序……

第一千零五十一章 關於神職，還有家庭教育問題

    教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子如何起居是一件非常勞心費力的事情，但有時候它也充滿樂趣，天真單純的孩子從不受“常識”二字的約束，平常做出的事情讓人既啼笑皆非又感覺新奇有趣——好吧，其實我只是想給自己個安慰，好證明陪那只傻烏鴉度過好幾天雞飛狗跳的生活並不是那麼恐怖的事情。

    在小烏鴉還是只鳥的時候，安薇娜曾試著讓她記住全家人的名字，不過那時候可能是人格和智力還沒有跟上，小傢伙記了個亂七八糟，而現在她終於把家人的名字記全了，並且用自己的方式稱呼家人：她叫安薇娜媽媽，叫我主人，叫肯瑟叔叔，叫依爾森哥哥，剩下的不論大小一律是姐姐，上至珊朵拉，下到叮噹，無一例外。我們一開始搞不明白為什麼這小傢伙這麼叫，後來曉雪終於忍不住提前給透露了謎底：稱呼再多的話這只鳥就分不清楚了。

    早上的時候安薇娜興高采烈地告訴我一個好消息，麥迪雯終於記住了要穿好衣服才能出門，她這次起床之後甚至是自己套上毛衣的，當然她也因此把自己捆了起來，但這總歸是個了不起的進步，傻鳥裸奔著出去的幾率下降了好多。下一步安薇娜還想教麥迪雯刷牙洗臉——我覺得小幽靈這就有點太心急了，作為一個從沒長過牙的鳥，麥迪雯現在吃飯能知道嚼碎了再咽已經是個了不起的進步。這時候你就指望她能理解為什麼牙還需要刷。這不是強人所難嘛，別的不說，現在叮噹刷牙還就著水把牙膏全吃下去呢，我迄今沒能糾正小東西的惡習……

    對家中多出的小姐妹，感覺最高興的是小泡泡，因為她覺得自己終於有玩伴了：而且還是處於同一水準的。一直以來小泡泡在家裡都找不到能和自己一起玩的孩子，潘朵拉和維斯卡雖然經常被劃分到孩子堆，但那只有在給小傢伙們分糖和蛋糕的時候才算數，那倆矮冬瓜可是不折不扣的大人，而莉莉娜更不用說了。骨子裡就不可能跟小泡泡玩到一塊：事實上我都不敢讓她跟小泡泡獨處，生怕那丫頭把孩子帶壞了；水銀燈看上去比小泡泡還挫，可惜只有偶爾的時候看上去像個彆扭的小孩，大部分時間她以有數百年閱歷的成熟人偶少女自居；最後剩下的就只有姬閃閃和小泡泡挺親密。可惜保姆也不是玩伴，你不能指望那個隔三差五罷工一次的傻蛋王會跟泰迪熊其樂融融。綜上所述小泡泡在家裡一直是一個人玩，所有孩子都比她大或者比她聰明，即使不欺負她也玩不到一塊，而現在我們多了個麥迪雯，第一從智力上，兩個人不相上下，第二從……嗯，就從智力上說吧，倆人挺適合當姐妹的。

    幾天的時間小泡泡就已經和麥迪雯親密無間。兩個話都說不清的小傢伙似乎總能找到她們自己感興趣的遊戲方式，包括在門口玩沙子和去地下室“幽靈帝國”大冒險。昨天下午我甚至看到前者從房間裡抱出了自己最寶貴的亮閃閃收藏品來和後者分享，這簡直讓人不可思議，要知道那些閃閃發亮的東西可是小泡泡的寶貝，其中不少甚至是她通過戰鬥得來的——吉爾妹子當時就眼淚汪汪的，我發現小泡泡送給麥迪雯的小禮物中赫然有三把鑲嵌著寶石的古代權杖和倆金牛雕像，這些東西從哪來不言而喻。

    我很慶倖小泡泡沒有把聖杯也拿出來：她的藏品裡真有一個聖杯，而且不是那種兩塊五的塑膠材質，是真正用精金和螢石鑲嵌起來的精美神器，那是上次泡泡出去閒逛的時候從阿瓦隆大神殿門口的聖杯專賣店裡買給自己女兒的。出廠編號12590。那家店由莉莉娜和小阿爾忒彌斯聯合經營，號稱賣的都是真貨，商店剛開張的時候在英靈中引起劇烈反響，十幾個被聖杯戰爭嚴重坑害的英靈據說一人買了二十多斤，拿回家砸著玩。而從此聖杯倆字也成了吉爾妹心中永遠的痛。比當初知道世界上還有兩塊五一個的聖杯時還痛：畢竟兩塊五版本的聖杯還需要讓叮噹洗個澡才能造出來，產量有限。可聖杯專賣店裡那些由女神祭司製造的聖杯卻是一擺一櫃檯的貨，連說明書都有，這就是赤果果的傷口上撒孜然了。假如小泡泡真送給小烏鴉一個聖杯的話，我很擔心那個可憐的搓衣板會直接瘋掉。

    面對小泡泡的禮物，傻鳥也十分高興，並且拿出了自己最寶貴的東西當做回禮：她的半個蛋殼，對，就是當年她被孵出來之後剩下的蛋殼，她留一半，小泡泡一半，倆小姑娘以蛋殼起誓，約定今生永遠是好姐妹，知道這事兒之後我們全家基本上都傻掉了……

    小泡泡和麥迪雯在一塊其實是挺有意思的場景，她們交流起來沒有你想的那麼容易，事實上這倆小傢伙基本上是語言不通的，小泡泡獨有的咕吖語和麥迪雯顛三倒四的鳥語碰撞之後，倆人都是一頭霧水，然而神奇的是兩個小傢伙竟然就這麼從心裡互相理解著，而且能在同樣霧水的情況下玩的興高采烈，甚至一邊各自嚷嚷著自己才明白的事情，一邊還能親密無間地拼積木，這種神奇場景讓人百思不得其解，莉莉娜已經準備把這個現象上升到研究課題的高度了，課題名稱就是論倆互相聽不懂對方說啥的小傢伙是如何能聊一下午的，副標題是跨種族百合的可能性——我覺得有必要把這個課題提前掐死。

    現在小泡泡正在和麥迪雯湊一塊看課本，倆小丫頭趴在茶几上，小腦袋頂在一塊，滿是專心致志的模樣，如果不是課本放倒了，這一幕真挺讓人欣慰的。那本書是小泡泡從學校帶回來的。現在小丫頭已經是帝國軍事學院附屬小學一名光榮的小學生了。在小學部，因為考慮到來自其他低科技世界的小孩子短時間沒法適應帝國的科技產物，比如個人資訊終端，所以他們仍然在用很古老但已經夠用的“課本”，今天小泡泡剛領到新書，迫不及待地拿回來跟麥迪雯分享，她們把書倒著放，一塊猜上面畫的是什麼東西……

    場面有愛的讓我都忍不住熱淚盈眶了，一種當爹的幸福感油然而生：尼瑪這才是正常的孩子啊！家裡那幫熊孩子平常真是快把人折騰瘋了……

    “爸，我小時候也挺可愛的。可乖了，”曉雪不知道從哪冒了出來，嘴裡嘎嘣嘎嘣嚼著零食，一邊趴在我耳朵邊上調皮地往裡面吹氣。“對了，現在我也挺可愛的。你別好奇，我都知道你打算教育我了，不用開天眼都知道。對了爸，你吃這個不？這個是香草炒的豆子誒，那孩子還會這小手藝呢，她說自己有時候就炒些植物種子當飯吃，這個世界的豆子和她那個世界的一種草籽特別像。”

    曉雪將一把金黃色的炒豆子塞進我手裡，我隨手扔進嘴裡一顆，其實就是炒黃豆。不過還挺香的。“丫頭，你應該知道香草吧？未來有她沒？”

    我又開始打聽未來的事兒了，曉雪一般不會跟我們提起那些還沒有出現在我們面前的人或事，以防止影響我的判斷力，比如香草出現之前，她就對麥迪雯未來身邊的人隻字未提，但假如人已經出現了，她倒是不吝於談論的。

    “當然有，香草嘛，這兩個字只有少數人才敢直呼其名呢。”曉雪給正在看畫冊的兩個小丫頭一人塞了一把豆子，小泡泡開始跟豆子說話，麥迪雯再次把食物直接吞了下去：看見豆子之類的小東西，她還是抑制不住鳥類的進食習慣的，“鴉神教皇。利刃，閃電。火焰，以及所有自然之怒的代行者，魔法師和刺客、盜賊、召喚師的導師，可拉風了。爸你就不用懷疑，將來你身邊沒一個是省油的——你看我耗油量就不小……”

    我一愣：“這麼厲害呢？”

    “當然，不過可能是從小在那個環境裡長大吧，我覺得沒啥厲害的，”曉雪直接從沙發靠背上翻過來，撲通一聲把自己扔在沙發上，全無形象地躺下來，還把腿搭在我肚子上，舉手投足之間就能看出來她小時候確實是讓冰蒂斯帶過，“你知道我媽的稱號不，先知，智者，未來的管理者，是部分魔法師，還有大部分預言師、商人、領袖、發明家以及賭徒的保護神，宏世界各大賭場都掛我媽的像。淺淺媽媽是時間管理者，同時也是演化與衰亡之神，是青年和少女的保護神，同時有些密宗小教派還相信演化之神會對任何正在進化的物種提供庇護，一些喜歡搞科研或者魔法研究的老人也經常會在暮年接受衰亡之神的洗禮，以希望能獲得完成自己事業的機會，不過我也不知道這些小教派是不是真的能跟淺淺媽媽的神力接軌。珊朵拉媽媽是靈魂牧人，精神、心靈的統禦之神，基本上所有的魔法師都同時信仰她，因為他們最需要控制自己的精神力量，另外我看見過一本宗教小冊子，上面說珊朵拉媽媽也對戰士和學者提供保護，並負責對忠誠、守信等五個還是六個來著的美德提供嘉獎，另外科學家也會佩戴她的徽章，因為那可以保證他們精神集中，並且避免被學術漏洞和異端邪說誤導，聽說還是挺有效的……”

    我被曉雪描述的奇妙未來吸引的心馳神往，然後特滿懷期待地問道：“誒誒，說說我，爸爸是負責哪方面的？我這應該算神王職稱吧？”

    曉雪賤兮兮地笑著，然後表情一整，一板一眼地說道：“婦女之友，兒童的保護神，有產婦則佩戴老爹徽章，產前祈禱可保母子平安，另外小孩兒不吃飯向你祈禱也管事，或者向安薇娜姨姨祈禱，她是家務瑣事的保護神……哇！不要撓腳心！有你這麼當爹……啊哈哈，好癢，我投降，投降了！”

    我拍了這熊孩子的腳丫子一下：“你就不能正經說話？”

    曉雪一骨碌翻起身來直勾勾地看著我的眼睛：“本來嘛。你可以想想父神的情況。你覺得他在現世中會是一個確切的神明麼？”

    我張張嘴，突然想起之前和父神聊天的時候他提起過這些事情，另外和冰蒂斯談起來的時候也提到了父神的“神職”問題，用冰蒂斯的說法，父神不是神，在整個星域，唯一一個沒有神職的恰好就是父神——在現世的任何宗教中，都沒有將父神作為一個確切的神來信仰的教派，只有極少數特殊的凡人信仰父神，但他們的信仰方式很有意思。他們沒有教派，沒有教義，信仰父神而不會給父神做任何定義，不像光明或者黑暗的神明。會有一個確切的特徵：或代表光明，或代表黑暗，或代表戰爭，恰恰相反，在信仰父神的極少數信徒中，他們所信仰的是一個不具備任何屬性的“神”，與其說這是一種信仰，倒不如說是個粉絲團……

    “虛空生物是無法作為凡人的信仰目標的，因為你壓根不是神，你的象徵力量對神有效。凡人卻無福消受——假如真出了個千年不遇的幸運兒僅僅憑著信仰虛空生物就獲得力量，那他就直接成神了。非要說的話，你們這樣的應該叫鎮國之寶，屬於那種各方面都很牛X但誰也用不上的角色。”

    我感覺挺抑鬱的，心說搞了半天自己跟父神在整個神系中就屬於吉祥物，不過轉念想想這樣好像也不錯，至少我不用頭疼下面雞毛蒜皮的禱告之類，用冰蒂斯的話說，信徒的祈禱大部分都跟投訴電話似的，當個勤勞的天神基本等同於同時幹著客服熱線和物業中心的活。順便還要親自當社區保安……

    這時候泡泡從二樓下來了，看樣子可能剛剛掃蕩完過去二十四小時整個宏世界所有的宅向情報，臉上帶著心滿意足的微笑，小泡泡看到媽媽頓時很是高興，歡呼著撲了過去。然後泡泡開始抱著小丫頭詢問她在學校裡的事情，看上去還挺關心自己閨女的學習成績。

    “挺罕見的。你偶爾也有個當媽的模樣。”我等泡泡抱著小泡泡坐在自己對面之後，小聲吐槽了一句，對方立刻支棱起耳朵：“當然，孩子她爸你平常是沒注意，其實我是個賢妻良母來著。”

    我現在都懶得吐槽她，只是隨口問道：“小泡泡在學校表現怎樣？”

    其實我也想自己問問孩子，可惜我聽不懂小泡泡在說啥……

    “當然好，”泡泡一臉自豪，“你也不看是誰生的。現在她在學校上一至六年級，成績……”

    “等會！”我趕緊一揮手，“上一至六年級？學還能這麼上呢？”

    “沒辦法，她到那本來就不是學知識的，”泡泡一攤手，“而且你也沒辦法把她固定到一個教室裡吧。”接著泡泡把小傢伙在學校裡發生的事情跟我說了一下，我可算知道了這孩子在小學部的風雲事蹟：小泡泡搞不清自己的年級，也不明白為什麼要在教室裡聽老師講那些隨隨便便就能在資料庫裡查到的知識，所以她在學校基本上就是玩耍，然後跟著學習怎麼與人交流。報名的時候泡泡曾經告訴她，只要上課鈴響，就要趕快回教室去，結果這孩子真記住了，上課鈴一響她就隨機找個教室跑進去，然後占個沒人的位置像模像樣地聽課，來回這麼折騰了十幾次，老師也不管她了，就讓她在一至六年級的教學區來回亂竄，反正這孩子也乖，她上課從不搗亂，睡覺也儘量不打呼嚕……總之不會影響教學秩序。

    據泡泡的說法，小丫頭這種神出鬼沒的上學方式很快就在小學部變成了一個傳奇，不但所有老師都知道學校裡有一個稀裡糊塗跑來跑去的小公主，就連全校學生也知道了。現在軍事學院的小學部有個風氣就是上課鈴響一分鐘前猜測這次小公主會跑到哪個教室聽課，而幸運中標的班級會從上到下特別高興，好像是種榮譽似的。泡泡不無感慨地評價：“現在咱閨女在學校裡就相當於個世界刷新的稀有精英，每四十來分鐘就有人組團蹲守，上課鈴響的一刻那幫老師學生就跟開怪了一樣興奮……”

    “咕吖！”小泡泡高興地舉起手，表示她已經將此作為自己的某種戰績看待了，小麥迪雯也跟著高興地舉起手：“嘎？”

    “好消息是咱們的目標好像達到了，小泡泡最近的人格成長速度明顯加快挺多，”泡泡笑眯眯地撫著女兒的長髮，“和更多人交流就會提高人格成熟率，這孩子果然是完全按照碳基生物的規律來發展的。而且她的能力也比先前穩定很多，我測試了幾次，將她加入到主機網路裡，整個網路的工作效率提升就會非常明顯，幾乎所有主機都有了靈活運行的跡象，不知道是不是跟人格成熟有關。現在這孩子在學校裡也有幾個類似玩伴的熟人，再加上家裡還多了個烏鴉姐妹，咱們的孩子終於可以避免成為一個家裡蹲了，作為孩子的母親我特別欣慰啊……”

    我很鎮定地看著她：“作為這兒僅次於安薇娜的重度家裡蹲，你有資格說這話？”

    “不跟你廢話了，我教自己閨女讀書，”泡泡白了我一眼，把小泡泡的課本劃拉到面前，親切地指著課本上的一行話對小泡泡講解起來，“來，閨女，看這兒，跟著媽媽念：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這是一句諺語，它還有個意思差不多的句子，叫‘受死的攻比受攻’……”

    小泡泡：“咕吖唔吖！”

    我一口氣差點沒上來，伸手就把泡泡扒拉到一邊去了：叮噹在上，孩子果然不能讓這傢伙帶！

第一千零五十二章 第一次看到影子城的香草

    小烏鴉這一休息，就在家休息了一個星期，基本上都快陷入吃了睡睡了吃的閉環了，直到姐姐都感覺看不下去，提醒我還有香草的問題沒解決，我們這才想起是時候讓傻鳥啟程去那個世界了。

    在這幾天裡，香草始終在家呆著，只有第五天的時候才跟著姐姐出了趟門，瞭解一下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樣。對這個新奇的地方，難說香草能熟悉到什麼程度，但現在起碼她已經學會使用浴室而且知道怎麼開電視了，在她眼裡，大概身邊的一切都是無解的難題，所以就乾脆不再費心去研究為什麼，只要知道怎麼用就行了。看得出來，從最初那天的拘謹害怕，到現在這孩子已經時常能露出開心的笑容，她對身邊這個奇怪的大家庭已經不那麼敬畏了：可能是終於發現這裡所有人都很和善吧。我還記著最初的一兩天，香草小心翼翼的舉動經常讓人無可奈何：坐下的時候生怕把衣服弄皺，因為衣服是“借”的，吃飯的時候由於菜沒有在眼前就只知道扒白飯，因為生怕主動開口會讓人討厭自己，甚至睡覺的時候都要小心翼翼地上床：她生怕把那麼軟的床給壓壞了。什麼都不敢動，也什麼都不敢問，小心翼翼地生活在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裡，如果不是安薇娜耐心細緻地照顧，真不知道她還要出什麼狀況，所以姐姐有一次提起香草的時候評價了一句：真是個讓人心疼的孩子。

    現在情況終於好多了。至少她有時候也會很靦腆地跟我們詢問一些事情，這種主動性就是融入新集體的表現。

    安薇娜正在給小烏鴉交待出門要注意的事情，姐姐在拉著莉莉娜一起整理行裝：按照去辛巴威扶貧的規模準備的。出發前她們首先要去影子城，讓空間管制中心的人幫忙把一種虛態座標發射器融入到小烏鴉體內。我拉著香草。神秘兮兮地跟小姑娘說道：“今天要帶你去一個很神奇的地方，大概你會看到很多不可思議的東西，可別被嚇著了。”

    聽到我的話。小姑娘立刻就有點緊張，局促地絞著裙子前的系帶：“那……我是不是要先學一些規矩什麼的？以前聽別人談起過。去貴族的領地必須學會規矩，要不會被趕出去的。”

    我一愣，然後哈哈大笑：“哈哈，不是那個意思，跟規矩沒關係。我說的那地方叫影子城，是帝國真正的首府區，本來應該早點讓你見識一下的，但直到今天才有機會。那地方比你這兩天從電視上看到的東西要更神奇，而且很有可能碰見許多稀奇古怪的種族，我是怕他們嚇到你。至於貴族領地——你忘了，這地方最大的貴族就我們一家子，你跟我們在一塊，覺得用學什麼規矩？”

    香草立刻松了口氣，靦腆地看著我：“嗯……你們都挺好的，挺……好的。”

    小姑娘的詞彙不怎麼豐富。用來描述我們的唯一形容詞就是挺好，不過我也挺開心，用力揉了揉她的頭髮，讓她做好穿越空間門的準備：對於第一次使用影子城傳送門的人而言，可能會頭暈一下。

    順便有必要提一下。香草今天穿著一身有點類似艾澤拉斯風格的淡黃色連衣裙，這身衣服是我們根據她的描述趕工做出來的，大概相當於她那個世界平民姑娘的穿著，小麥迪雯和姐姐大人她們也有類似的衣服，為的是過去之後能更好地接觸當地人，我們已經將這次活動定位為假期郊遊，全家人的心態差不多都調整到出門遊玩的狀態了。畢竟一直以來我們出去就是打仗，已經很長時間沒有接觸到這種沒啥危險的“任務”了，香草的世界聽上去應該是個不起眼的低魔文明，林雪的預判顯示出那個世界一沒深淵二沒墮落使徒，未找到任何威脅性資訊（當然由於實在沒太多情報，林雪的判斷也有局限性，大概僅限於有沒有敵人這樣的二元判斷吧），所以我並不擔心過去之後要和誰起衝突。

    唯一有點不太踏實的就是莉莉娜還記著她的傳教大業，她已經打定主意要讓麥迪雯鴉神閃亮登場，我很擔心她會不會到那直接掀起一陣宗教戰爭之類：以那丫頭的道德水準，這事兒不難想像……

    不過根據香草的描述，她所生活的世界正處於原始宗教、始祖神靈、新型教會等各種神話故事混雜的狀態，這有點類似人類歷史上真正意義上的“教會”還沒有誕生的混沌年代，幾乎每個人類群體都有自己信仰神靈的方式，隨著地域隔離，每個地方都有不同的神話傳說，所帶來的就是完全無法統一的宗教團體，一神教或許有，但絕對沒能成為主流，假如是這樣的情況，那莉莉娜真是要高興死了，這意味著她很容易找個犄角旮旯裡占山為王……

    就在客廳中央，傳送門打開了，我拉著一臉緊張加好奇的香草：“好了，記著我跟你說的，如果傳送出來之後感覺眼前的景象朝不正常的方向顛倒就閉上眼睛，幾秒鐘就好，現在，走過這扇門。”

    傳送是一瞬間的事，我們已經習以為常，香草卻還緊緊地閉著雙眼，小手不由自主地抓著我的衣角，我發現她站的很穩，顯然沒受傳送的影響，只是緊張的不輕。“好了嗎？我們到了嗎？”

    “哈，行了行了，安全到站，你適應性不錯啊。”我拍了拍小姑娘的腦袋，笑著說道。

    香草小心翼翼地張開眼睛，然後越睜越大，腦袋越揚越高，嘴裡不由自主低呼：“嘩哦——”

    傳送門的出口當然就是影子城的次元樞紐廣場，整個影子城最宏偉的建築群——司令部和各級指揮中心就在它的旁邊。它的另一側則是華麗的神殿區，是專門為接待星域神族的使節而新建，當然在現任神界大使冰蒂斯的主持下這個神殿區現在暫時被改造成了小商品批發市場；而次元樞紐廣場本身也是一個壯麗的奇跡地標，幾乎可以用遼闊來形容的廣場上鋪設著銀灰色的合金地面。巨大的光芒紋路在這片大地上流淌，隨著幾次擴建，現在以廣場最中央為圓心。整個樞紐已經排列了整整一百二十七座百米高的傳送大門，每一座傳送門都由大量懸浮在半空的金屬和水晶碎片組成。碎片之間由光連接，形成一組微微浮動的門柱，這讓它們在特殊情況下可以通過提高能耗來允許更大型的實物穿越大門，也讓每扇門看上去都更加神秘雄偉。而在這所有世界之門環繞的中央，則是一座最龐大的方尖塔，這座由黑色和銀灰色合金、幽能水晶和透明的折射晶體建造起來的方尖塔高達數千米，每邊長也達到兩三百米，上面有複雜的機械結構。閃爍著蔚藍光芒的幽能流淌在這座塔表面的縫隙之中，如同建築的血脈一般脈動，高塔的頂端放置著影子城中最大的兩組空間置換裝置之一，另外一個裝置放在母星蓋亞上，也就是說，我們頭頂那倒垂下來的大地上也有一座和這裡一模一樣的塔，兩座塔頂端的空間置換裝置精確對應，當它們同時啟動的時候。可以在蓋亞和影子城之間形成一道巨型空間裂縫，其規模之大甚至足夠任何一種常規戰艦組成艦隊開過去，而由於蓋亞和影子城都是可以移動的空間實體，這個靈活的超級世界之門甚至還能擴大，在極限輸出的情況下。它能一直擴大到允許那些停泊在影子城星艦港中的星球要塞直接通行。這組超級裝置是珊朵拉大膽的創造，她認為面對墮落使徒狡詐的作戰習慣，我們的軍隊調度速度和抗干擾能力急需加強，於是首先她就用數月的時間製造了這道大門，在帝國境內，這道門將允許我們的任何一個集團軍完成瞬間傳送，甚至還帶著兩三座星球要塞。

    而如果沒有這組裝置，像那樣規模的艦隊就只能分批走傳統的世界之門，而且在跳躍時要自己完成戰艦充能，飛船本身的能量核心瞬間出力是有限的，這往往會耽誤十幾分鐘甚至數小時（對某些星球戰艦而言）的時間，跟“雙塔之門”的瞬間啟動比起來，對比可相當明顯。

    假如它能早一點完工，墮落使徒突襲帝國本土的那次作戰肯定會付出更大代價——可惜它是十幾天前才試運行的，而且到現在還被發現有不少問題需要解決，如此一個龐大的精密設備，要完全投入使用可沒那麼簡單。

    這樣宏偉壯麗的建築群落，即使是住在影子城中的市民也還經常會感覺驚歎，更別提從出生以來在自己世界看過的最高大建築物就是鎮長家三層房舍的香草了，前兩天她被領著去大街一趟，看到外面的高樓大廈還驚呼連連，現在她連驚呼的功夫好像都沒了，只知道繼續仰著頭，試圖尋找巨型方尖塔的頂端：但那是找不到的，至少站在這麼近的位置，你抬頭根本看不見它的頂。不過高塔頂端放射出的藍色光環倒是能看見一點。

    “哇哦……”香草再次低呼了一聲，下意識地抓住了我的衣角，這巨大無比的金屬建築給她一種無法言語的壓迫感，就好像整個世界即將從四面八方倒塌下來一樣，這充分說明，這座方尖塔有點太細了，嗯，我一直是這麼認為的……咳咳。

    “那是什麼？！”香草突然指著天空驚呼起來，看來她終於意識到天空雲端彼岸那些光怪陸離的景象並不是極光，而是另外一片陸地，在澄明的天頂，能清晰地看到綿延的群山，河流，海洋，另一片雲層，還有隱隱約約的人工建築。

    “蓋亞，帝國母星，前兩天你在客廳看到一個投影過來彙報工作的藍色大姐姐，她就是蓋亞的首腦意識。”我簡單解釋著，因為再解釋更多的東西這孩子恐怕也聽不懂。隨後她又發現了不可思議的東西：在附近的天空中漂浮著一個巨大的金屬圓環結構。“那又是什麼？！”

    姐姐抬頭看了一眼：“那是軍統部指揮中心，來自各個世界的英雄軍人在那裡集會，等待帝國的新命令，或者領取自己軍隊的裝備配額。另外大部分眷族從帝國獲得的技術支持和其他急需的幫助也是從軍統部開始分派的。”

    “現在就驚訝成這樣。你還沒見過更誇張的玩意兒呢，”莉莉娜撇了香草一眼，“好幾十公里的飛船見過嗎？星球大的要塞見過嗎？還有……”

    “真要湊到跟前的話也就看不出大小了。”我聳聳肩，隨後伸手指了指南邊。“那是世界之樹的樹冠，下面有一個大神殿，你不是一直不相信叮噹是神麼？那就是叮噹的力量製造出來的宮殿。”

    香草和叮噹一塊驚呼：“哇！”

    我趕緊把叮噹塞回去：這傢伙跟著驚呼啥！她難不成都忘了自己還有個神殿嗎？！

    由於香草被周圍的東西吸引了注意力，我們在廣場上稍微耽誤了一會，而在我無聊地四下張望的時候，突然看到不遠處的世界之門下面有一個熟悉的身影。

    穿著紫色的衣裙，頭戴白色軟帽，一頭明亮的金髮在轉身間飛揚在半空——八雲紫。她竟然老老實實來上班了，而且看上去似乎正在用手裡折起來的陽傘指揮著工作的樣子。

    “呦！紫！”我遠遠地打了個招呼，妖怪少女的耳朵很靈，立刻扭過頭來，看見是我頓時跑了過來，臉上帶著愉快的表情：“哦，老闆，呀。又多了兩個姑娘？”

    我：“……你們這是商量好了是吧！”

    我給八雲紫介紹了一下香草和麥迪雯，對方整天窩在家裡偷懶睡覺，還不知道前陣子那個有名的烏鴉之神已經變成小姑娘回家了，這時候頓時露出驚奇的表情，笑嘻嘻地伸手捅了捅小烏鴉的臉蛋：“這麼厲害啊。烏鴉變成的神？那她會不會和文文算親戚？”

    沒人搭理她，我還特意把香草拉到一邊，低聲叮囑：“別太靠近這個奇奇怪怪的傢伙，她腹黑著呢，把你賣了都還要想著法逃交易稅……”

    紫妹頓時舉起陽傘指著這邊：“我聽見了哦，這可是污蔑，逃稅是靈夢才會幹的事！”

    我看了香草一眼：你看，她沒有否認會把你賣掉吧。

    “說起來，我家藍到底是怎麼回事？”八雲紫突然皺皺眉頭，想起什麼的樣子，不滿地看著這邊，“在你那住了一段時間，怎麼回來之後養成習慣在地上趴著睡覺了？”

    我：“……”

    “而且我竟然發現她的包包裡塞滿了寵物餅乾，見到別人的時候也不正常打招呼，而是先搖搖尾巴，跟橙在一起的時候總是把尾巴團成一個小窩，讓橙鑽進去玩，總是要我摸摸她的耳朵才肯睡覺，而且最近還經常領著鎮子上所有的貓狗在外面跑圈，說是在辦集訓——說，你究竟把我家藍怎麼了這是？”紫的眼神越來越不懷好意，“為什麼我覺得她倒退回剛……不，不光是倒退了，都變得奇怪了！”

    我可以明說在過去的一個月裡那只九尾狐狸一直在家充當看門的狐狸狗嗎？

    我覺得這問題沒法解釋，只能跟紫乾笑兩下，心說幸好淺淺對藍的訓練沒有完成，要不等那頭狐狸回家之後天天拉著紫妹扔飛盤我tm就更解釋不了了。紫看了我們一眼，發現每個人的表情都挺微妙，於是只能歎口氣：“算了，看她好像挺開心的樣子，也不追究了。不過不要隨便欺負我家藍哦，她可是主動提起想回去跟你們在一起的。尤其是你，我覺得她現在吃寵物餅乾的習慣有一半跟你有關，而且我還在她脖子上看到一個項圈，那上面寫著你的名字……”

    我終於徹底敗退，領著一家人落荒而逃。

    很快我們就在研究中心給小烏鴉安裝好了發信器，這個發信器是特製的，以適應小烏鴉體內強悍的能量環境，它應用了迷途之影的技術，並且接受了幾個渡鴉魔法專家的改良，可以在穿越虛空的過程中虛化，和小烏鴉的本體融合在一起，這樣就能完全避免影響到麥迪雯的航向判斷：畢竟在虛空穿梭是一件非常考驗精度的事情，往往只要有一個資訊關鍵點弄錯，你就會被扔到天知道什麼世界中去。做好萬全準備之後，小烏鴉在廣場上回復了那翼展百米的巨鳥形態，然後仍然跟上次一樣，一低頭把自己的人類身體吞進肚子裡，才滿意地點點頭，張開翅膀表示自己已經做好了出發的準備。

    香草看到那一幕差點“哇”一聲哭出來……

    我們在小烏鴉脖子上安裝了一個巨大項圈，項圈也是渡鴉幫忙製造的，和發信器的製造技術差不多，都能和她的能量態身體融合在一塊，項圈上的鈴鐺是乘員艙，姐姐大人領著安薇娜和香草就呆在那裡面，不得不說這是一個很奇妙的旅行組合……

    發信器已經開始工作，小烏鴉接到了可以出發的指令，立刻興高采烈地蹦躂了幾下，撲閃著翅膀助跑起來，一邊在精神連接裡嚷嚷著：“麥迪雯，要出發了！主人再見！主人快點來找我！出發啦！”她在廣場上助跑了幾步，然後仰起頭發出一聲異常響亮的鳴叫（絕對不是嘎），隨後化為一陣扭曲的光影，消失在眾人眼前。

    幾秒鐘後，我們從地上爬起來，拍打著身上的塵土，看著廣場邊緣那些東倒西歪的自動售貨機和看板之類東西，欲哭無淚：這只傻鳥，她翅膀現在有一百米啊，丫出發前就不能別蹦來蹦去嗎？！

第一千零五十三章 岔路

    這應該是麥迪雯變成這麼大個頭之後第一次平地起飛：之前她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雖然已經巨大化，但還沒達到這種規格，而在香草的世界呆著的時候她一直被自己卡在山谷的地表岩石裡，回到地球之後我們更是從未讓她以本體飛行過（主要是生怕她出交通事故，影子城天空交通挺繁忙的，那只鳥還是個散光……），最終結果就是那只鳥完全不知道自己現在這個個頭蹦躂一下會造成多大的動靜。她起飛的時候吹飛一片人——有兩個倒楣的審查官甚至剛從次元樞紐的大門裡出來就被原路扇回去了。

    麥迪雯離開影子城之後，我們短暫地與她們失去了聯繫，不過這也是在預料之中的，目前可以肯定，香草所處的世界遠離巨集世界網路，那是一個相當遙遠的未探知地區，雖然虛空中沒有遠近的概念，但每個世界的“頻率”至少還是有差距的，而這種差距一旦達到一定程度，就會導致希靈使徒的精神連接都必須重新調節才能接上（甚至神族也避免不了這個問題，這也是為什麼星域和休倫之間的聯繫並不緊密，以至於在帝國這邊，休倫甚至乾脆成了個只聞其名的神系），因此要從香草的世界和地球這裡重建其精神連接可能需要個一兩天時間。

    當時安薇娜挺擔心的就是這個，失去聯絡一兩天，小烏鴉就可能被人賣掉：她是這麼認為的。

    所以我們讓莉莉娜和姐姐跟著小烏鴉和香草。以有效防止那只傻鳥被人賣掉。

    我並不擔心這四人組會出情況，畢竟刨除掉沒什麼戰鬥力的香草之後，剩下那仨可以說是要戰力有戰力要腦力有腦力，除非跟深淵軍團開幹否則我堅信光莉莉娜一個人就能車翻整個世界。而且林雪不是還進行了預測麼，那個世界出人意料的很安全。

    因此一切都很順利，第二天晚上我們接到了姐姐大人傳回來的第一個消息：她們已經安全抵達目標世界。“登陸”過程非常順利。小烏鴉這次沒有一頭砸進地裡，那只傻鳥至少有一點很值得誇獎：她生平第二次以巨型尺寸著陸就比某個笨蛋龍神水準高超多了。

    不過姐姐也提到。她們的出現仍然引起了當地土著的注意，好像她們劃過天空的時候下面正好有一個人類聚居點，麥迪雯那拉風的形象差不多光耀了幾百公里，莉莉娜已經著手籌畫著把這次著陸也寫到聖經裡了，姐姐對此表示哭笑不得。現在她們還在想辦法確定自己著陸的方位，因為對地形不熟悉，她們沒能成功找到香草生活的地方：也沒法找，香草自己連地球是圓的都不知道。她可搞不清楚自己生活的鎮子在世界上哪個位置。

    小烏鴉體內的發信器順利工作，影子城很快就接到了來自虛空深處的座標請求，這個座標信號多多少少把我們嚇了一跳——它比之前想像的可遙遠多了！

    那幾乎已經遠離了有史以來帝國和星域加起來探知過的虛空疆域（也就是說，即使放在舊帝國那大的出奇的版圖上，也在邊疆地區），那個世界的座標古怪而陌生，不屬於任何已知的象限，它是如此遙遠。以至於一開始塔維爾都懷疑是不是發信器出了故障。在分析過這個座標之後，塔維爾表示恐怕她還需要幾天時間才能調節好世界之門，好把我們一家子送過去。

    僅有值得慶倖的是這個座標還在我們現有設備的傳送極限之內，假如它跟休倫神域一樣遙遠的話，我們就只能發個短信把姐姐她們叫回來了。

    我和珊朵拉這一次是真的同時被驚到了。沒錯，這真的是一次不大不小的“驚喜”，一個在舊帝國星圖和星域神族資料庫中都屬於“荒蠻地區”的座標？那只傻鳥是怎麼大氣不喘地就能跳過去的！

    “看樣子麥迪雯身上的秘密可不止一個，”珊朵拉這麼評價，“這也是跟虛空親和的結果？因為沒有任何消耗，所以就能在虛空中任意移動？”

    我感覺特別羨慕嫉妒恨以及不平衡：“怎麼這樣兒呢？我自己都辦不到這事來著。”

    林雪當時安慰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平衡吧，要知道富二代總是比富一代牛X的，有空你去神界跟父神喝兩盅說不定心裡就舒坦了……”

    面對林雪的神言論我經常性無言以對，這丫頭找要害的本事太強了。

    對研究中心的專家們而言，每次出現一個新事物，帶來的就是一堆新問題，一個小烏鴉，就帶動了十好幾個研究項目，原本只有一個課題小組在負責那只鳥的跟蹤觀察，現在這個課題小組已經擴展成了兩個專家團隊，甚至有塔維爾的一個品質投影在親自監督。或許他們的下一個課題就是驗證那只鳥在虛空中的旅行極限，以及驗證是不是希靈神系所有晉升上來的新個體都有這種近乎不科學的穿越能力——不過我覺得這應該只是小烏鴉的特例，畢竟這本事雖然算不上戰鬥力，但也是星域眾神都沒聽說過的，理論上但凡這麼高端的技術都沒有幾個能量產的。只可惜曉雪那熊孩子白長這麼大歲數，對自己身邊的人和事有時候還是一頭霧水，她也不知道傻鳥在虛空裡一下子飛那麼遠，聽到我們帶回來的消息的時候還一個勁蹦過來扯著我問這問那的，顯得比誰都驚奇。

    不過最後她還是無意中透露出一點資訊來，曉雪嘟囔著說了句話：“怪不得我還在宗教小冊子裡面看到過‘信使鴉神’的說法咧。”

    “信使鴉神？”我感覺自己好像抓住了什麼未來的小秘密。“信鴿那種？”

    曉雪搖頭晃腦地背誦：“鴉神是最高神的信差，出行時裹挾著風暴和雷霆，可以瞬間抵達任何一個世界——我小時候在學校裡撿到過一本小冊子，上面提了這句話。不過我一直沒在意，你覺得這是不是就是說鳥姐穿越虛空特別牛X的意思啊？”

    我順手拍了這丫頭一下：“女孩子家的別成天把‘牛X’倆字掛在嘴上。”

    林雪點頭附和：“就是，你爸說的對。女孩子家要注意教養……”

    我對大小姐怒目而視：“還不是你教的！”

    曉雪說的應該是真的，那要這麼說。麥迪雯的能力看來是獨一無二的了：在虛空中有超過任何神明的穿梭能力麼？我不能把這歸於戰鬥力裡面，但它確實是個不錯的特技，就因為這個技術，那只鳥在未來還被稱作眾神的信使，這真是富有希靈特色的神化故事來著……

    我們在家就這麼意外耽擱了好些天，之前塔維爾的計算還是過於樂觀，要向一個位於絕對荒蠻象限的陌生世界（而且這世界唯一已知的就只有座標）建立可靠穩定的傳送通道是挺考驗技術的，畢竟要出發的是帝國一幫領袖。她絲毫不敢留下隱患。因此眾人在第十天頭上才準備好出發。這期間我們一直和姐姐她們保持聯絡，據說莉莉娜那丫頭真的開始拉攏當地人當信徒了，她在積極測試麥迪雯的神力形態，儼然已經忘了自己應該是生命女神的信徒，不過更多的時候姐姐還是跟我閒聊，她只說自己情況一切安好，具體莉莉娜在折騰什麼，還是等我們過去看“驚喜”好了：這讓我真的越發產生了好奇心。

    這次出行。我差不多帶上了家裡所有閑著沒事的傢伙，甚至包括小泡泡和冴子——她們倆專門跟學校請了假，要參加這次全家遠足，但是據說冴子在請假條上寫的休息原因是“隨皇兄御駕親征”……好吧，至少這充分證明她已經跟我們徹底混到一塊了。

    小泡泡的請假條是泡泡幫忙寫的。上面給老師的理由是“隨父皇御駕親征”……

    我真的很想知道帝國軍事學院各位可敬的老師平常是怎麼面對這些調皮搗蛋的皇親國戚的。

    經歷了一次跟以往相比更加讓人頭暈目眩吐酸水，甚至連珊朵拉都皺著眉頭表示這次穩定性太差的傳送之後，我們眼前一花就到了另外一個世界，眼前的白光還沒有散去，最先沖入鼻孔的便是格外清新的微涼空氣，空氣中還夾雜著青草和泥土的味道——看樣子到了個環境不錯的地方呢。

    雖然比不上世界之樹附近和阿瓦隆地區就是了。

    “喔哦，看樣子這個世界環境保護的不錯，要不就是咱們正好在沒人的地方。”林雪四下張望著，然後貪婪地深吸了一口新鮮空氣，“我喜歡泥土味。”

    這裡是一片草原，或者說是地形極為平緩的植被丘陵，我環視四周，看到的只有一大片無邊無際的青翠綠草，如同翠綠色的海洋一般在微風吹拂下泛著波紋，遠處能看到一些坡度平緩的小土丘，在土丘附近分佈著低矮的灌木和鮮豔的不知名植物，上方是澄明而少雲的乾淨天空，由於雲層稀少而且天光明媚，那天空看上去極高，甚至仰望一會就會產生頭暈目眩的感覺，現在時間應該接近正午，這個世界有一顆比地球上看著更大的太陽，但並不顯得灼熱也不顯得刺目——或許這個世界的恒星結構與地球那邊並不甚相同。總體而言，這是個讓人很心曠神怡的地方。

    “看看這些物質，”冰蒂斯彎下腰去，拔起一株野草，這株擁有六片纖長綠葉的植物立刻在她手指上纏繞起來，仿佛感覺到疼痛一般，“物質構成方式和地球上很類似，只有細胞層面的結構大為不同，深呼吸——妾身聞到了很多熟悉的基本粒子和粒子間搭配規則，有十二種基礎物質構成法充盈在天地間……哈，這個世界的基礎模版絕對來自妾身熟悉的地方，可能是當年星域和舊帝國接壤的地方。”

    我感覺有點霧水，但她的大致意思已經聽明白了：“你說這個世界可能是神族造的？那它怎麼在這麼個鳥不拉屎的地方？！”

    “不是神族造的。”冰蒂斯斷然搖頭，“沒有感覺到類似世界管理終端的資訊殘留，但天然生成的世界也有基礎範本的說法，用來給這些世界進行大致分類。妾身通過經驗判斷這個世界應該在神族領地附近誕生，因為它的秩序傾向非常明顯，這是受到星域影響的結果。至於為什麼它會在這裡……”

    “咱們遇上的稀奇事還少麼？”林雪撇撇嘴擺著手。“就當是一次超級漂移現象唄，我都看不出前因後果的事。你們能推論出什麼來。說起來……木頭，那只鳥到底在哪呢？”

    我極目遠眺，大草原上視野開闊，可是這麼開闊的視野都看不到那只超巨型傻鳥的身影，於是用精神連接聯絡了姐姐大人：“姐，我們已經到了，你們在哪呢？”

    姐姐那邊好像愣了一下，才奇怪道：“就在你們傳送的座標附近啊。我們不是發過去一份座標麼，我們到這之後就沒動地方，你們按照那個座標傳送過來就行。”

    我默默地環視了四周，大草原，遼闊，無邊，杳無人煙。

    “姐，我們現在就在你們發過來的座標上。情況可能有點不太對勁，我們這裡是一片大草原，遠處只有……”我還沒說完，姐姐立刻打斷了自己：“不對，我們這裡是山地。附近有個人類城鎮，草原？根據我們這幾天瞭解的情況，附近可沒有草原之類的地方。”

    “怎麼了？”淺淺看我表情古怪，立刻關切地問。

    “情況不太對，”我把現狀說了一下，“咱們好像和姐姐她們走散了……也不是走散，座標肯定是沒問題的，但咱們被傳送到了一個不同的地方。林雪，麻煩你看一下。”

    “沒問題，”先知少女這時候毫無廢話，立刻閉上眼睛尋找被我們遺漏的真相，然而片刻之後，她卻困擾地張開了眼睛，“萬花筒……”

    臥槽你覺醒寫輪眼了？

    幸好這句話我憋住了，在這不該吐槽的時候沒有吐出來，否則這大小姐肯定又是一陣人來瘋。

    “我看到一個支離破碎的世界結構，許多東西雜亂無章地坍塌在一起，組成了好像打碎的鏡子一樣的圖案，每一片碎片上都有讓人困惑的東西。這些場景割裂了我的視野……很好，看樣子你已經暈了，那我明說吧，在咱們當前的位置上有數個坍塌在一起的世界，如同一本書的書頁，現在咱們和那只鳥已經位於不同的頁碼了。”

    “你是說，平行世界？”我想到了一個很接近的詞。

    “廣義上吧，”林雪不怎麼在意地擺擺手，“但肯定比那情況更複雜，如果是一般的平行世界，不可能干擾到帝國科技製造出來的傳送通道：哪怕從影子城到這邊再遙遠也不至於這樣，直覺告訴我，這個世界的層疊狀態起因非常複雜，結構也不僅僅是平行世界那麼簡單。”

    林雪說的話讓我半懂不懂的，而在這同時，姐姐那邊好像也正在討論，過了一會，傳來了莉莉娜的聲音：“老大，我們跟香草打聽了一下，她說你們可能是落在古代花園裡面了。”

    “古代花園？”我看了看四周，“這地方只有一個大草原。”

    “那就是古代花園，這個世界看樣子有很多咱們沒想到的奇妙地方，哈，在這邊好幾天了，我也是第一次聽說這個名詞的。剛才香草說了，在這個世界上會週期性地出現‘奇跡’，‘奇跡’發生的時候，就會有很多神秘的區域出現在人們眼前，古代花園就是這樣的神秘區域之一，老大，我猜這應該是平行空間開放的現象。最近一次奇跡將會出現的區域包含了古代花園，所以平行空間的壁壘變得脆弱起來，然後你們就傳送錯地方了……”

    珊朵拉旁聽到這裡，皺著眉問道：“為什麼這些情況現在才知道？”

    “沒辦法，一個世界太複雜了，很多現象在咱們看來不可思議，在當地人感覺都是自古以來的習慣，”莉莉娜的聲音聽上去老氣橫秋的，“我剛才還問香草來著，結果她還一直以為那個影子空間和咱們家的關係就是這個世界的‘奇跡’現象呢。她始終沒提起這個世界還有這種設定，而我們到這裡的幾天也沒遇見類似的事情，自然就剛剛才知道了。”

    我飛快地把莉莉娜說的情況整理了一下，雖然還不足以理解這個世界古怪的狀態，但已經足夠瞭解自己現在所處的位置：極有可能是和姐姐大人她們所處位置平行的空間，座標一樣，但位於另外一個次元。我看向珊朵拉，說出自己的想法：“你覺得像不像純天然的影子空間？”

    “誰知道呢？”珊朵拉不怎麼在意，然後展開了隨身空間，從裡面弄出一堆東西來，“虛空太不可捉摸了，它會產生什麼樣的世界都有可能，哪怕遇上一個天生帶分層的。”

    “額，你打算幹啥？那堆東西是……”

    “探測器，在不知道這個世界結構的情況下貿然打穿平行空間可能會毀掉有人生存的空間，我打算先放一些探測器出去，至少知道這個所謂‘古代花園’的平行空間有多大再說，然後想辦法找個安全的突破點和你姐姐匯合。”

    珊朵拉說著，熟練地啟動了那些小巧玲瓏的探針發射器，數百個銀白色的探針如同蜂群一般發出低聲的鳴響，隨後沖向天際。

第一千零五十四章 偷得浮生半日閑

    虛空廣闊，於是在這麼廣闊的虛空中，任何奇妙的事情都是有可能發生的。

    在這之前，我自認為自己已經到過許許多多不可思議的宇宙：大星雲，閉鎖宇宙，廢墟世界，阿瓦隆殘片，甚至流亡艦隊組成的那座虛空漩渦，都可以看做是一個世界，它們各自有讓人感覺匪夷所思的特點，神奇之處令人嘖嘖稱奇，經歷過這些奇妙的宇宙之後，我覺得自己應該不會因為某個世界的古怪而太過訝異了，可是現在看來，自己的想像力實在還是有限——虛空永遠不乏神奇。

    我們現在所處的世界很可能並不是“單層宇宙”至少在我們腳下這片大地上，有複數個空間層疊在一起，它們有可能是平行空間，也有可能是類似影子技術的深層空間，或者是穩定的次元裂縫，將原本應該位於兩個座標的空間給層疊到了一塊，現在我們沒有足夠的設備和資料，還沒法判斷這裡奇怪的狀態是怎麼形成的，但可以肯定的是，這個看上去毫不起眼的邊陲地區，有著讓人著迷的秘密。

    這時候珊朵拉已經釋放了上百個小型探測器，這些蜂群一樣的銀白色探針十分迅捷，而且能力遠超任何人造衛星，它們基本上能用在任何需要採集資料而你又不方便親自前去的地方：包括地心和黑洞表面。很快，我們就獲得了一份從外太空拍攝下來的視頻資料。將我們腳下這顆星球……

    “這不是一顆星球！”看到探針傳回來的畫面之後。我直接驚呼起來。

    珊朵拉看了我一眼：“沒錯，不是一顆，是半顆……嗯，小半顆。”

    在眾人面前的空氣中懸浮著一個半徑數米的全息圖像，上面顯示著探針視角中的大地，那是一個非常明顯的星球碎片，它的一端是弧形的地殼殘部，另一端則是支離破碎的倒錐形岩石結構，宛若用強行粗糙的手法從西瓜上尅下來的一角，毫無疑問。這應該是某顆星球被撕裂之後形成的殘片，根據它的弧度判斷，這個殘片可能占原本星球大小的五分之一左右，可能還小一點。

    這就是我們腳下這片大草原所處的真正狀態：一個從星球上撕裂下來的碎片。

    這一幕讓所有人都目瞪口呆。我們萬沒有想到自己竟然站在一個破碎的星球殘骸上：而且這個殘骸上還有這樣一片生機勃勃的大草原，以及如此天高雲淡的大氣層！

    “咱們站在一個星球碎塊上？”泡泡咂咂嘴巴“這地兒是哪？德拉諾？沃舒古平原？”

    淺淺拍了拍地上放著的全息成像儀：“喂，是不是設備出問題了？”

    “畫面沒有問題，設備故障也不會出這麼離奇的情況。咱們確實處於一個星球殘片上，這個殘片就是所謂的‘古代huā園”珊朵拉眉頭緊緊皺起來“我正在掃描這塊殘片的引力結構……它太反常了，這處空間遵循和地球極為接近的物理規則，在這個物理規則限制下是不應該出現我們眼前的景象的。我們現在站在碎片平整面靠近邊緣的地方。這裡的重力應該並非垂直向下才對，但所有人都沒任何異常感覺。而且你看它的大氣層，均勻，濃密，不管這顆星球當初發生過什麼，那一定是場災難，足夠摧毀整個生態圈和大氣結構，那我們腳下這草原和周圍的大氣環境是怎麼保留下來的？”

    “與其考慮這些搞不明白的技術問題，咱們不如討論點更直接的”冰蒂斯突然插了一句。“現在咱們就默認某種還不明了的基礎規則允許這種星球碎片穩定存在——那它剩下的部分上哪了？看看周圍是不是還有類似的星球碎片。”

    珊朵拉經冰姐這麼一提醒，立刻控制著拉遠了視角，更大一片的太空圖景出現在我們眼前。

    但沒有出現所謂的第二塊碎片，我們所處的這塊殘缺星球孤零零地漂浮在空曠孤寂的黑暗太空中，只有一顆明亮的恒星與之相伴。一枚探針離開軌道向外躍遷，僅僅前行了二十四個天文單位便遇上了空間斷層。在向其他方向探測了幾次之後我們終於確定：這個小宇宙的尺寸只有半徑二十五天文單位。而在這個小小的封閉空間之中，一顆恒星，還有一個詭異地存在著的星球碎塊就是這裡僅有的天體。

    我不由自主地踩了踩地面，感覺有些不【真】實感，腳下這並非是一個星球，而是一塊殘缺的星體殘骸，但它卻保留著正常星球的一切物理參數，包括引力均衡和大氣環境，是什麼力量將這塊殘片從星球上撕裂下來之後還保留了這裡的一切？根據這裡的基礎數學規律，自然不會誕生如此奇觀，只有技藝高超的高等文明或許有這個技術，那麼這個世界可能並不是天生如此樣貌。

    “這裡有一條縱貫整個星球碎片的河流，流向是這樣”林雪指了指全息投影上一條明亮的藍色條帶“咱們在邊緣地帶，河流的‘出口’離這裡不遠，要不要過去看看？”

    所有人都沒意見，於是我招出了寶馬良駒七千億，把全家都塞進去，奔赴草原邊境。

    幾分鐘後，我們站在陸地的盡頭，看著一條寬闊的大河從大地邊緣落入下面的無盡黑暗之中。這裡是星球碎塊的地殼邊界，眼前的景觀能更清晰直觀地認識到這是一個從星球整體上拆下來的錐形殘骸，腳下就是垂直光滑的萬丈深淵，地殼如同被刀切開的分層蛋糕，清晰地將自己內部的一層層岩石暴露在我們眼前，而那條縱貫了整個大草原的河流在這裡形成了一個落差無法計算的超級瀑布。如綬帶般垂掛在這漂浮於太空中的大地盡頭。

    “知道不。我想起了神界，在那裡這種景象挺常見的，你知道，神界所有大陸都飄在天上。”

    冰蒂斯雙手抱胸，點著頭評價道。

    “但神界的物理規則可跟這裡不一樣，你們那的引力方向大小之類取決於父神的心情，這地方卻取決於一個固定的數學公式”珊朵拉蹲在瀑布宣洩口旁邊，將手探進流水之中，很有興趣地接著那些跳躍起來的小型水huā。“這個數學公式告訴我，這塊星球碎片不該出現。別的不說，你看這水流，它垂直向下。而不是沿著峭壁流淌，這說明在這個位置存在一個指向地殼相反方向的重力，而不是指向這塊大陸的中心。我已經感應了整個草原的引力方向，它們全都垂直指向正下方。”

    “就好像星球還完整的時候一樣。”我附和了一句。

    維斯卡和潘朵拉正蹲在河邊研究流水——好吧，潘朵拉在發呆，維斯卡在研究大河，她對任何東西都能產生好奇心。過了一會，她突然蹦躂了過來，拽著我的衣角：“哥哥哥哥，你說這些水是從哪來的？它流不完嗎？”

    維斯卡的問題問得好：假如這條河直接墜入太空。那它應該會在短時間內消失，不過看這裡的景象，這條河可不是流了一天兩天了，難道它有一個無限的起源？

    我們再次風風火火地上車，直奔大地另一頭，去尋找這條河的源頭。淺淺已經高興起來，對這些稀奇古怪而且一時半會解不開的謎題她最喜歡了，跟她一塊高興起來的還有維斯卡和小泡泡，維斯卡高興是因為她也有很強的好奇心，小泡泡高興則是因為……因為她一直很高興。

    冴子趴在車窗上看著外面。語氣悠然：“雖然是個很奇怪的地方，但景色確實不錯呢——兄長大人，速度放慢點嘛，外面的景象都看不清了。”她的心態完全就是觀光來的。

    我點頭同意，如果不追究這地方離奇的景觀。那這個世界確實是個度假的好去處，尤其是對淺淺而言：這丫頭最喜歡探險解謎了。雖然她玩解密類遊戲沒有一次能通關的——遊戲製作者普遍沒有她想像力豐富。

    因為中間放慢車速走了一段，我們一個多小時後才抵達大陸另一端，並且找到了這條縱貫草原的河流源頭。珊朵拉檢查了一下前面，大聲說道：“這裡就是河流的起點，一個小型的山崖，這條河絕對是被截斷了，水是從空氣中憑空湧出來的。”

    有這樣一條常識，在平原或者類似地帶的大型河流，其起點一般應該是許多條小型溪穀和湖泊，這些水系逐漸匯合在一起，才形成了大規模的江河，而我們眼前卻是突兀出現的滔滔河水，從一片霧濛濛的空氣中，大河突兀地出現，並奔流向遠方。而在幾百米開外，就是陸地邊界。

    “水可能是從另一個空間過來的，這樣說來，那些落入太空的河水在消散之後說不定也通過別的途徑進入了其他空間”珊朵拉興致勃勃地在半空比劃著“這個世界的空間結構是立體互通的，一個一個的空間用自己的方式交流物質和資訊，或許這能說明咱們腳下引力的來源：它甚至可能來自另一個完整的星球，而被投射到了這塊星球殘片上，星球殘片原有的萬有引力則被抵消掉了。”

    正說著的時候，從旁邊傳來了一陣小孩子的歡鬧聲，我回頭一看，發現小泡泡和維斯卡已經開始在乾淨如洗的草原上打滾，雖然很不想說，但和她倆滾在一塊的還有淺淺：這幾個這就開始玩了。話說淺淺你不打算繼續探索世界真相了？

    “探針還沒找到穩定的平行空間接。”珊多拉長出了口氣，席地坐在草原上伸著懶腰“這裡的邊緣規則很奇怪，一直在變動，我掃描到至少十幾個座標重疊的空間信號，不知道哪個才是主空間。不如咱們先在這裡休息一下吧，讓設備慢慢分析去，等破解了這裡的空間結構再和你姐她們匯合。”

    我之前稍有點掛念姐姐她們，不過這時候一想，反正也出不了什麼事，著什麼急。於是點頭同意：“就當臨時在這兒郊遊了——對了。要不要野餐？”

    珊朵拉眼睛當時就亮了，然後瞬間在旁邊的草地上倒出占地十幾平米的零食來……

    冰蒂斯是個信奉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傢伙，這時候立刻如狼似虎地撲了過來，珊朵拉唰地擋在女流氓面前做護食狀：“吃自己的！這是我的飯！”

    冰蒂斯一邊努力往食物堆裡鑽一邊嚷嚷：“什麼你的我的，沒聽你老公說麼，野餐！”

    倆歷史悠久的女王級人物就這麼在草地上鬧騰起來，鬧騰的核心思想竟然是搶食吃，我在旁邊感覺都看不下去了——於是扭頭專心致志地觀察吉爾妹妹給小泡泡編huā環。

    嗯，感覺這一幕更讓人看不下去的樣子：傻蛋金閃閃什麼時候淪落成這種少女類生物了？

    “喂，木頭。我說你怎麼看上去心事重重的？”林雪的聲音從身後響起，在自己回頭之前，後腦勺上就挨了一記輕輕的拳擊，話說自從關係確定之後這丫頭也改變了不少來著。以前她一拳打過來的時候不戴著手指虎都演算法外開恩的。我頭也不回地抓住大小姐的拳頭放在臉上蹭了蹭：“習慣，只要出門就沒有省心過，現在養成旅遊焦慮綜合症了。而且你看，這次咱們出來又是直接遇上意外。”

    大小姐撇撇嘴，從我手裡抽出爪子，靠過來跟我並排坐在一起，似乎下了下決心，又把腦袋靠在我肩膀上：對這個骨子裡意外純情的傢伙而言，這已經是她能在其他人面前做出的最親昵的舉動了。

    “想那麼多沒用，不就是不小心跟陳倩姐她們走岔路了麼。我都說沒事了，你還不相信本先知的直覺？”大小姐在我肩膀上蹭蹭，換個舒服的姿勢“而且咱們這次出來本身就是郊遊的，別給自己那麼大壓力了，我感覺你成天跑來跑去拯救世界，現在都有點神經衰弱的跡象。那什麼，別誤會啊，才不是因為關心你這麼說呢，主要是看你露出嚴肅的表情我就渾身不舒服。覺得世界觀被顛覆了一樣。”

    你傲嬌的時候就不用在後面加那麼多修辭了，我偶爾也是會嚴肅起來的好不好！

    我接通了和lìlì娜那邊的精神連接，告訴對面自己這裡可能需要一點時間才能搞明白這個錯綜複雜的世界，對我們的延期lìlì娜好像不怎麼擔心，但當她聽到我們這裡正在舉行野餐的時候。小丫頭立刻就咋呼起來了，連聲嚷嚷著不公平：看樣子在那邊的幾天她一直忙於折騰自己的傳教大業。原本應該是出來遊玩的，卻把自己弄的焦頭爛額，因此聽到我們如此優哉遊哉的時候小丫頭都毛了，對此我只能答應下次給她補上。我打聽了一下她在那邊都在幹些什麼，是不是已經扯起了宗教的大旗四處禍禍別人，不過lìlì娜還挺神秘，堅持要等我過去之後再說。結束了和對面的通信，我有些感歎：那個總是惹是生非的傢伙有時候也真是夠讓人頭疼的，本來很多事情她都不需要做，至少不用做到這種地步，可是lìlì娜每次都會在我不注意的時候拼命努力，當初建立女神教我沒有過多注意，這次如果不是她當著我面解釋了自己的計畫，或許我仍然會不小心忽視掉她的努力吧。

    有珊朵拉在，我們的野餐可以說是在轟轟烈烈的情況下結束的，共計吃掉二十六平米的食物並且導致更大範圍內的草原寸草不生，幾個小的吃了一臉，現在跟著吉爾妹和冴子（姐姐和安薇娜都不在的情況下她們就充當家長角色，至少一個是保姆，一個是姐系，你總不能指望淺淺或者林雪這樣的奇跡帶孩子吧？）去河邊排成一排洗手洗臉去了，神族條子五人組吃飽喝足耍夠之後橫七豎八地躺在不遠處的小土坡上曬太陽，墮落程度令人不忍目睹，更令人不忍目睹的是過了一會，冰蒂斯那傢伙竟然還墮落到了吩咐著老實聽話的琳給她捶背按摩的地步，琳也真聽話，讓幹什麼幹什麼，話說下次我是不是也試試，感覺那只龍神很好欺負的樣子……

    在我實在無所事事，正考慮著是不是吃飽喝足之後打個小盹的時候，淺淺高興地湊了過來，手中拿著她剛剛編好的huā環：“阿俊，給。”

    我接過huā環，看出這是用採集自附近小丘旁的白色野huā和隨處可見的柔韌長草編織起來的，手法出人意料的精細，我看著淺淺，從少女臉上看到了恬靜的微笑，突然心中一動。

    大概，這就是所謂的……幸福吧。淺淺最期待的幸福方式，和很多很多家人熱熱鬧鬧地在一起，可以興致勃勃地做自己喜歡的奇思妙想的事情，然後，有一個愛人在身邊，可以用來撒嬌，也可以被誇獎——我將huā環隨手戴在淺淺頭上，拍了拍少女傻笑著的臉蛋：“真漂亮。”

    偶爾一家人這樣盡情放鬆地旅遊一下，什麼也別想，似乎也挺好的。

    淺淺少有地安靜了下來，在草地上躺下，腦袋枕在我腿上，笑的像個孩子，不是時間女王，也不是帝國的主母，更不是未來的什麼衰亡和演化之神，淺淺再一次成了最最簡單的那個許淺淺，就如同兒時夏天晚上倆人一起靠在院子裡的躺椅上，討論著天上模模糊糊的雲影背後會不會有一座飄在雲端的城堡，城堡裡住著孫悟空和阿童木幸福的一家——抱歉當年淺淺真是這麼跟我討論的來著——是的，現在她仍然在和我討論著天空的影子。

    “阿俊，你看那是海市蜃樓唄？”

    淺淺指著天上一塊正在越來越明顯的陸地問道。

    我：“……”

    臥槽粗大事了！！

第一千零五十五章 遺跡中的人

    清澈明朗的天空中突然出現了海市蜃樓一樣的影子，看上去就像一塊塊傾斜著墜落下來的陸地，在淺淺指給我看的時候，這些影子還半虛半實，並且邊緣不斷抖動，但在幾秒鐘內，幻影便清晰起來，然後以極高的速度接近地面：到這時候，這些“幻影”的真實性已經毋庸置疑，它們是切實存在的。

    而且正在往下掉。

    “誒媽呀，這哪出？！”我一聲怪叫差點跳了起來，其他人這時候也反應過來，紛紛抬頭看著天空，眾人的反應這時候各不相同：小泡泡和維斯卡拍著巴掌又跳又叫，全然是歡樂無慮的模樣；淺淺抬著腦袋拉長了聲音在“哦——”，不知道思緒已經上哪去了；神族條子五人組仍然橫七豎八，淡定的如同看到一群蒼蠅正在飛近，只有冰蒂斯吹了個響亮的口哨，表示對事件進展密切關注；冴子忍不住失聲驚呼，她還是不太適應這種突發場面，而在她身旁的姬閃閃則淡定地召喚出一堆飄在半空的盾牌頂在自己面前，大言不慚：“本王倒要看看，誰能攻破王的壁壘！”潘朵拉是最神奇的一個，她瞬間在地上張開了小型的防空炮陣地，看樣子準備把天上的東西全打下來：幸好被我及時鎮壓了。

    珊朵拉眉頭緊鎖，用精神連接說道：“這個世界到底還打算來多少稀奇古怪的奇觀？”

    天空中的陸地正在快速接近。看樣子假如它就這麼落下來的話一兩分鐘後就要和我們腳下這塊星球碎片撞擊，因此大家都做好了抗衝擊準備：也就是張開護盾小心一會把衣服弄髒了。但情況又有了些變化，那些陸地在距離地面有大概一兩千米的時候開始減速，並且越降越慢，我們沒有採取行動，只是靜靜地看著它到底要鬧哪出，畢竟在不瞭解這個世界的規矩之前，還是不要貿然打斷當地自然現象的好。不得不說眼前這一幕真是相當震撼。大約十幾塊龐大無比的懸浮陸地傾斜著從天空緩緩滑落，而它們其中之一的落點顯然就在你身邊，這種撲面而來的壓迫和沉重或許會讓第一次見到類似景象的人窒息過去，我甚至想起了神話傳說：被新神打敗之後，舊神的空中神國燃燒著烈焰，不斷灑下炙熱的硫磺，在濃煙的裹挾中從雲端慢慢墜入大地。而新的神國在眾信徒的稱頌聲中被聖爹聖媽聖閨女緩緩托舉……抱歉莉莉娜寫的那些亂七八糟的聖經看多了，但眼前這一幕真的挺帶感的。

    可能當年妖怪山上那些妖怪們面對從天而降的亞特蘭蒂斯也是一樣帶感。但他們頭上只掉下來一個。而我們頭上掉下來一群，並且目測每個都不比亞特蘭蒂斯小多少……

    “兄長大人，這……沒問題麼？”在那些浮空大陸逐漸減速，目測要在觸地之前完全停下來的過程中，冴子還是選擇躲到了我旁邊，並且小心翼翼地問道，不管當年面對世界危機的時候她膽子有多大。這時候還是有點發毛的：有時候恐怖和壓迫並不是一碼事。

    我拍拍這個便宜妹妹的肩膀：“沒事，天塌下來個高的頂著呢……”

    我就是隨口一扯淡。潘朵拉和維斯卡就立刻用絕望的眼神開始看著這邊，尤其是前者。那雙從沒有過感情流露的灰眼睛這時候看著都快哭出來了：這姐倆屬於天塌下來之後比武大郎還安全那撥的。在她倆面前我真不該提“個高”倆字。

    除了一開始有點驚訝之外，我倒是很快就淡定下來了，雖然眼前的景象很壯觀，但自己怎麼也是在星港檢閱過永恆級編隊啟動儀式的人物，相信我，帝國造的那群大疙瘩隨便哪個啟動的時候都比這壯觀，成天浸泡在帝國的巨艦大炮世界裡，我早就對跟“巨大”和“威猛”兩個字沾邊的東西免疫了。

    “好像要停下來了。”淺淺指著天上已經極為靠近的陸地叫道，而似乎是為了回應她的話，第一塊距離地面最近的墜落浮島穩穩當當地靜止在了半空：我甚至覺得自己聽到一聲剎車……

    主要是眼前的景象實在太有即視感，一群從天上掉下來的大陸啊，竟然在我鼻子前面停車了！

    最終，十幾塊巨大的浮空陸地懸停在距離地面很接近的位置，最近的一個甚至只有不到一百米高，給人的感覺似乎一伸手就能夠到一樣，它們遮天蔽日地懸停在空中，在地面投下巨大無比的陰影，我想那些陰影的中心地帶一定如同傍晚一般昏暗：假如你夠膽站到一座距離地面只有不到百米的浮空島的正下方看看的話。

    我們帶著好奇的目光環視四周，不過那些從天而降的陸地可能已經分佈在整片大陸上，在這個尺度上，肉眼目力有限，而且這些浮空島互相遮擋，當它們降落下來之後其實已經無法看到所有空島，只能根據之前天空那些影像判斷墜落的陸地大概有十五六塊。它們的姿態很是奇怪：並非所有浮空島都是頭上腳下的正常位置，相反，每座浮空島都傾斜著，和地面形成了一定角度，距離我們最近的一座浮空陸地和地面大約有三十度角，正好是它下半部岩石層的傾角，於是它幾乎能緊貼著我們腳下這片大地，離遠了看，這座陸地就好像遠方一個平緩的上坡而已：只不過這個上坡底部是一條幾十米高的裂縫。

    而在更遠一些的地方，一座被遮擋了一半身姿墜落陸地甚至和下方的草原形成了九十度角，它的地面幾乎是和大草原垂直的。

    “珊朵拉，這次看看這兒的引力到底怎麼回事？”我看了旁邊的金髮少女一眼。出聲提醒。

    珊朵拉已經在這麼做了，她的一堆感應器是二十四小時線上的，聞言，她聳了聳肩：“亂七八糟，每一座空島都有自己的引力結構，和我們腳下這塊星球碎片既有的萬有引力互不影響，這真是我見過的最亂來的世界觀，神界雖然也有很多浮空陸地。但至少它們沒有摞在一塊吧。”

    冰蒂斯立刻哼哼一聲，看樣子有人評價她的故鄉引起了這個女流氓的關注。

    “咱們是不是上去看看？”淺淺興致勃勃地拽著我的胳膊，嘴上這麼說著，腳下卻已經大步如風地跑向距離我們最近，也就是和大地呈三十度傾角的那座漂浮陸地，“看上去好像有東西哦！”

    眾人早知道淺淺的習性，只能無奈一笑。緊跟其後。

    珊朵拉說的沒錯，所有這些浮空島都有自己獨立的引力方向。不過強度和下麵的大陸似乎一樣。感覺上略高於地球重力。當我們進入最近的漂浮陸地上空一定範圍的時候，便突然感覺到了重力方向的改變，從垂直向下變成傾斜三十度，這種生硬的切換讓我想起了某些設計不良的深空星艦（在當年的銀河文明共同體艦隊的飛船上我見過這樣的例子），那上面的人工重力區缺乏有效規劃，兩個重力區之間沒有平緩過渡層，以至於乘員需要看著標識牌扶著扶手才敢小心翼翼地踏入另一個重力發生器的作用範圍——哦。好像有點想遠了。

    “這會不會就是莉莉娜說到的‘奇跡’？”林雪跟我們一起落在漂浮著的陸地上，原地蹦了蹦以找到真實感。“另外一個平行空間的東西突然實體化，然後出現在當前世界。”

    “看來是的。”我探頭向陸地邊緣望了一眼，就在八十多米的下方，就是我們來時的大草原，向遠方眺望，則可以看到更多幾乎貼著地面的漂浮島嶼，“真是個奇觀，珊朵拉，你有什麼猜想沒？”

    “從物理空間上，空中的破碎陸地和下麵的大陸在同一個空間，但它們各自有獨立的重力，而且看樣子除了物質交流之外，其它一切也都是獨立的，”珊朵拉天藍色的大眼睛眨了兩下，臉上帶著感興趣的模樣，“或許兩個空間交疊之後產生了不完全的錯位，還記著當年咱們發現安薇娜的地方麼？”

    “你是說那個達隆郡鬼屋？”我一下子就想了起來，安薇娜可是家裡的重要成員，當初發現她的地方自己當然也記得很清楚：那是一個出現在地球上的鬼屋，而它真正所處的位置卻應該在艾澤拉斯，某種世界錯位導致那間鬼屋被切割過來，落在地球，但它仍然保留著艾澤拉斯世界的物質規則，和地球環境格格不入：比如那可以支持幽靈和食屍鬼存在的亡靈力量。

    “兩者有點相似哦，只不過這裡的規模更大，而且看樣子，這些破碎的空中陸地並沒有和自己原本的空間完全隔離，”珊朵拉率先向前走去，“看，人造物！在那棵大樹背後，好像是一座石塔！”

    這座空中島嶼上並不是光禿禿的，它有著和下面的草原截然不同的景觀，上面有很茂密的森林和生長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藤蔓，就在我們登陸的地點前方幾百米外就是森林的入口，珊朵拉只向前走了不一會，就眼尖地看到這些藤蔓和林木之間有不一樣的東西：人造痕跡。

    它們隱藏在茂密的樹木背後，距這裡仍然有目測近千米的距離，如果以人類的目力是根本不可能從這裡樹木的縫隙之間分辨出一點點磚瓦痕跡的，也只有珊朵拉能一眼看到它們了。

    大家仿佛發現了新大陸一樣興高采烈地跟著珊朵拉跑進森林中，腳下的觸感異常鬆軟，都是沉積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腐殖質和還算新鮮的落葉，再加上到處都是橫七豎八的藤蔓，走起來還真不太容易，潘朵拉抽出兩把斬艦刀在前面揮舞著開路，維斯卡也拿出了灼熱射線炮準備幫忙：不過被嚴厲禁止了，她可能會把整個森林都燒掉。很快我們就找到了珊朵拉發現的人造物痕跡：那是一座已經傾斜，而且佈滿裂紋的石頭圖騰，斜靠在森林入口附近的一株參天古樹上，頂端已經有一部分和樹幹融為一體。顯然有了很久的年頭，這座石頭圖騰非常大，至少有四五人合抱，目測十幾米高，上面雕刻著筆直的交叉線條，看不出有什麼含義。圖騰下半部分被青苔覆蓋著，看不到它的底座：我猜這東西應該比看上去的還要高一截，只不過它有一部分已經被埋藏在土層下麵了。

    “至少有幾萬年的時間……”淺淺伸手在圖騰上點了一下便判斷出它在時間中浸泡了多久。但她還有些困惑，“也不一定准，時間中有幾個斷層，好像不止一次被拉入了某個靜止的時空裡面。”

    林雪已經跑去另一個方向查看情況，這時候遠遠地招呼起來：“看，這裡也有！”

    她發現的是一片隱藏在藤蔓和落葉下的厚重石板群，那些巨大的石板幾乎已經被完全掩埋了起來。只有幾個小角露在外面，我堅信大小姐並不是純粹依靠眼力發現這些東西的。

    潘朵拉和維斯卡暴力“清掃”了覆蓋在這些石板上的藤蔓之類。我們發現這些東西可能是一些倒下來的紀念碑：它們有一些枕在厚重的灰色石料上。那些石料看著好像是原本的底座。這些一人多高的石板不知道是什麼材料雕琢而成，上面原本的刻畫也已經模糊不清，無從分辨它們的含義。

    “這裡看上去好像是個古代遺跡，”淺淺說著大家一看就明瞭的事實，“阿俊，你說這座島上以前難道是有人住的？”

    我開始想像起來：“說不定有這麼一顆星球，曾經誕生過挺輝煌的文明。然後某一天星球破碎了，大陸變成一堆碎片。於是輝煌的文明就變成這些森林裡的碎石頭渣子。我就是搞不明白，星球都碎成這德性了。這些森林和石頭是怎麼保存完好的——除非這些浮空島原本就是這樣，就跟神界那些空中大陸一樣天生支離破碎，要不就是在這些大陸破碎之後上面又重新繁衍出了生態圈甚至智慧文明，我感覺兩種猜想都不怎麼靠譜。”

    淺淺哦了一聲，蹲下去繼續在那些石板上摳摳摸摸，我不由想起她爸是個考古專家，而淺淺從小被耳濡目染，面對這些從地裡刨出來的殘磚斷瓦好像也挺有興趣的。很快，她就初步判斷出這裡的文明應該大致相當於奴隸社會末期，而且建立這些遺跡的文明已經掌握了很高明的對石材批量切割的技術：這說明他們有大型工具。這些情報都是她從那些石頭上模糊的圖案，還有幾塊巨石堆砌的方式判斷出來的，這一手讓我感覺挺肅然起敬，然後深深憂慮淺淺千萬別覺醒了閑著沒事就刨人祖墳的興趣……

    “這些石料肯定不是這座浮空島上能出產的，大塊石料至少得有大規模的採石場才能提供，”林雪也很專家地分析起來，“所以這個遺跡應該是在陸地破碎之前建造起來的，否則就只能認為那些建造遺跡的古代人掌握了在幾個浮空島之間空運巨石的技術……更不靠譜了。”

    我們饒有興致地研究了一會這裡的遺跡，但畢竟都不是專家，而且淺淺也是五分鐘熱度，很快我們就覺得這個陰沉潮濕而且四處髒兮兮的森林遺跡沒什麼意思了，準備返回大草原上，珊朵拉已經差不多理順了空間邊緣的震盪規律，或許一兩個小時後我們就能強行打破空間和姐姐她們匯合，但就在眾人準備離開的時候，珊朵拉突然皺了皺眉：“等等，剛才沒發現……這座島上好像有人。”

    “有人？”我頓時一愣，下意識環視四周，入目之處一片密林，“這森林遺跡裡還有人住？”

    “不知道……過去看看。潘朵拉你把艦炮收起來，並不是說只要是個人都能給你當靶子的。”珊朵拉在某個一聽有人出沒就頓時進入戰備狀態的矮冬瓜腦袋上彈了一下，率先向著森林深處走去。

    雖然珊朵拉已經感應到森林深處有人，但對方距離我們仍然很遠，在前進了十幾分鐘之後，我們首先發現了第一樣新鮮的人類活動痕跡：一個小小的臨時宿營地，位於林中一塊巨石平整的頂端，上面發現了篝火的痕跡，還有一雙破破爛爛不能再使用而被丟棄的皮制手套。篝火的餘燼已經冷卻，但淺淺判斷出火焰熄滅還是最近幾個小時內的事情。

    我們繼續前進了一會，突然聽到遠處傳來一聲巨響，聽上去好像炸彈爆炸一樣，甚至震的附近樹葉都紛紛掉了下來，大家對視了一眼，立刻加快速度向前趕去。

    很快，我們就找到了出事的地方：密林深處有一大片植物稀疏的空地，空地周圍的灌木和小一點的其它植物已經在爆炸的衝擊波中被撕的破爛不堪，而在空地中央則有一個巨大的爆炸衝擊坑，黑色的鬆軟泥土被爆炸掀飛之後落在方圓數百米的區域，從這些泥土中我們看到了破碎的石板殘片：看樣子這裡也有不少遺跡，當然現在已經被暴力破壞掉了。

    林雪撓撓頭發：“話說……咱們要找的人會不會已經均勻分散在這個大坑裡了……”

    這丫頭這張嘴啊，沒治了。

    就在她話音落下的時候，我突然看到遠處的泥土突然動了一下，然後從裡面鑽出兩個灰頭土臉的人來。

第一千零五十六章 有鱗

    滿目瘡痍的爆炸坑，顯示著這裡在剛才究竟發生了動靜多大的一次災難，可能有很寶貴歷史價值的歷史遺跡被炸的破破爛爛，跟黑色的腐土混雜在一起，數百米的區域內看不到植物，統統被衝擊波撕碎並掩埋了起來，而就在我們猜測之前珊朵拉感應到的人類是否已經葬身在這次爆炸中的時候，遠處的黑色土堆突然動了一下，然後從裡面鑽出兩個灰頭土臉的“人”來。

    這是何等頑強的生命力——以普通標準算的話。

    從泥土中鑽出來的人型生物雖然看上去還活蹦亂跳，但身上已經被爆炸弄的看不出模樣了，只能看到一身差不多變成布條裝的衣物殘骸，還有拿在手裡的已經折斷的奇形怪狀的工具，只是掃了一眼，我仍然從對方大致的身形判斷出那應該是兩位女性……額，疑似女性的生物，因為我突然在對方背後發現了兩條粗大的，類似蜥蜴一樣的尾巴，這兩條尾巴的存在感簡直是太強了，一眼就能看到。

    “咳咳，#！#￥%#&……#%#”第一個爬起來的人型生物（請原諒我用這麼無禮的話來形容對方，因為貌似對方的種族有點奇妙）重重地咳嗽起來，含混不清地嚷嚷了句什麼，嗓音中帶著些嘶嘶的鳴響，而且聽起來語氣頗有抱怨，然後她（我想暫時可以用“她”來指代對方）彎腰扶了自己的同伴一把，這次對方說的話終於聽清了：“看看你幹的好事！”

    請讓我們記住。對我們這群傢伙而言，語言問題從來就不是問題，尤其是掛載到帝國資料庫，能暫態解析任何一種交流用資訊之後。所以就不要研究為什麼我們能聽懂對方在說啥。再說了。即使沒有這個設定，諸位也不要忘記某人圖省事早就讓漢語統治多元宇宙了……

    “嘿，至少都活下來了，難道你要跟那個石頭人拼命？”被扶起來的人看樣子被爆炸衝擊的更嚴重一些，站起來腳步都在發飄，但聲音聽上去卻是大大咧咧毫不在乎的模樣，跟自己的同伴一樣，她說話的時候也帶著一種嘶嘶的迴響。“趕緊離開這地方，天知道會不會還有一個石頭人，古代城……”

    對方抬起頭來，突然看到在爆炸坑邊緣站著一大群人。於是話語戛然而止。

    我挺無辜地看著對方，剛要解釋自己只是路過，卻沒想到對方先一步做出了極高警惕的架勢，將手中已經損壞的工具或者是武器橫在身前，弓起身子。似乎隨時要發動攻擊，這樣的反應讓我一愣，萬沒想到對方竟然是攻擊性這麼強的傢伙，只好準備著不太友好的第一次接觸了。然而再一次沒等我有所舉動，對面那個有點大大咧咧的女性就突然放下了架勢。拍拍自己同伴的肩膀：“算了，他們人多。我先投降了啊。”

    她的同伴一愣：“你怎麼知道打不過？我們可是半龍人……”

    “什麼半龍人啊，”大大咧咧的傢伙把手裡破爛到根本無法產生任何作用的兵器一扔，“現在都快半死了，而且對方也是在古代城裡面遊蕩的，你覺得會是一般人？”

    “可是就這麼投降……半龍人的榮耀何……”

    “喂！”我終於感覺看不下去了，自己這邊還什麼都沒做呢，對方就這麼自顧自地行動了這麼多步是什麼意思，“我說，我們沒有敵意，你們是不是有點太緊張了？”

    遠處兩個灰頭土臉的陌生人雙雙一愣，然後對視一眼：“有道理，好像不一定要打。”接著她們又扭頭看著這邊，性格看上去比較大大咧咧的那個大聲問道：“你們是幹什麼的？探險家？”

    “路過，”我看了看自己領著的一群人的人口組成，發現基本上涵蓋了各個年齡段，甚至包括一個正在咬手指頭的幼女（小泡泡），於是真心不好意思說這算探險隊，“我領著家人出來遊玩，偶然看到了這片……額，遺跡，然後聽見裡面有爆炸聲，於是就趕過來看看情況。你看，我們沒有敵意。”

    “遊玩？”對方比較沉穩的一個懷疑地看了這邊一眼，順手攏攏頭髮，頓時嘩嘩地往下掉土，“來古代城遊玩？奇跡裡面最危險的地方基本上就是古代城了。”

    “誒等等索娜，他們可能是從古代花園上來的，”不等我想個說法，對方的同伴竟然就幫我們找到了理由，“咱們在古代城裡呆了快半個月了，好像最近就是古代城和古代花園靠攏的日子。”

    “額，對，我們是從草原上來的，”我覺得雙方之間的誤會好像差不多能解除的樣子，趕緊點點頭，“浮……古代城離草原挺近的，上來也不算難，我也算個比較高明的法師了。”

    從香草那裡聽說過，這個世界有魔法體系，而法師屬於比較受人尊敬的職業，於是我臨時給自己編造了個身份，當然，不說身份也沒什麼，但我覺得既然要在這個世界多玩兩天，還是跟第一個見到的原住民打好關係比較好：而且不能浪費了出發前準備的這一身當地民俗服裝不是？

    “法師？”對方好像驚訝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一瞬間她們身上再次湧出了敵意，不過很快她們就放鬆下來，只是語氣變得很生硬，“好吧，法師老爺，那有些奇怪愛好也說得通了。抱歉我們還有事情要忙，就不陪幾位大人了。”

    “等會！”眼看對方要走，冰蒂斯突然嚷了一句，“你們是幹什麼的？”

    “獨立探險家而已，掛著腦袋混口飯吃，”那名性格豪放的陌生人已經有些不耐煩起來，“幾位大人還有什麼事麼？！”

    “也就是說沒什麼固定行程是吧。”冰蒂斯眼睛一轉，笑起來，“現在這裡就古代城和古代花園兩個地方可去，而且看樣子你們已經結束在遺跡的活動了。不如大家一塊上路？反正我們也是到處遊蕩，跟著你們走也沒問題。”

    對方用很明顯質疑和不信任的目光看著我們，然後低聲交談了一下，之前被稱作索娜的女性才點點頭：“真奇怪，你們裡面真的有法師？法師可不會幹這事……好吧，反正暫時幾天也沒什麼事，你們要是願意跟著就跟著，不過說好。我們兩個只是‘粗俗’，‘沒規矩’，‘不要命’來混口飯吃的獨立探險家而已，如果真的是法師老爺。但願你受得了。”

    不知道怎麼回事好像對方對我們幾個的印象一下子下降了挺多，似乎對法師兩個字產生了反感，但我並沒怎麼在意，只是友好地笑了笑，我對這個古怪的世界越來越好奇了。所以巴不得能和當地人先交流一下。等對方靠近之後我還打算跟她們握個手，不過在此之前還是忍不住提醒了一下：“那什麼，你們這樣不用先處理一下？”

    剛才那場爆炸威力可不小，對方身上的衣服早就破破爛爛了。雖然內衣還保存完好，沒有春光外露。可是身上大片大片的皮膚曲線基本上也漏了個七八成，而且身上還都是著森林裡的腐殖土。基本上連她們本來面目都看不出來了，說實話，我還真不好意思把視線往人家身上放了……

    對方好像這時候才注意到自己的狀態，立刻雙雙用手護住身體後退兩步，在發現我們這隊伍裡的幾個男性早就扭頭看著別的地方之後好像意外了一下，然後語氣和善了點：“等我們會。”

    隨後兩人飛快地向著不遠處的灌木叢後面跳去：真的是連跑帶跳，身形敏捷的好像動物一樣就閃進了植物叢中。然後等了會，我跟冰蒂斯說道：“你發現沒，她們身上有些地方好像有鱗。”

    “有什麼奇怪的，”冰蒂斯在琳身上用力一拍，“這有個姑娘渾身都是鱗，名字都叫琳。”

    我：“……”琳：“……”冰姐永遠是這麼犀利！

    “感覺她們的尾巴好奇怪哦，”淺淺眼角看著天空一臉思考的模樣，“看樣子是蜥蜴的？還是龍的？上面也有鱗片的樣子，她們的褲子大概是定制的吧……”

    淺淺的關注點永遠在你想不到的位置，一會得注意別讓這丫頭亂說傷了人自尊心才好。而就在我們討論著這兩個形態古怪的異界女性的時候，從對面的灌木叢後面傳來了輕巧的腳步聲，兩個已經整理好了衣服並且處理了身上泥土的新“夥伴”一人背著一個巨大的包裹從後面繞了出來。

    原來那兩件已經變成藝術品的破布條衣服看樣子是被她們扔掉了，兩人都換上了一身褐色的簡單便裝：某種動物毛皮製造的皮坎肩，還有短至大腿的獸皮短褲，這就是兩人身上全部的衣物，看上去野性十足。她們似乎只是草草地擦掉了身上臉上的泥土，看上去仍有點髒兮兮的，但總算能看清容貌了，我驚訝地發現，原來這是兩個挺年輕的女孩子，有點接近歐亞混血的面部特徵，鼻樑很高，嘴唇都薄薄的，並且泛著一點天然的紫紅色，她們的容貌或許不能說是特別漂亮，但洗乾淨臉之後應該也能算到青春靚麗的範疇，她們都有著和人類截然不同的眼睛：那是金黃色的，仿佛蛇類一樣的豎瞳，這是除了尾巴之外她們身上最引人注意的部分。兩個女孩，一個留著棕紅色的微卷長髮，另外一個則是同樣發色的披肩短髮，我分辨出留著長髮的那位就是之前被叫過名字的，應該叫索娜，個性好像稍微穩重一點，而另外一個短髮的女孩子則有點跳脫：她剛才可是一瞬間就做出投降決定來著。

    我的視線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她們身上幾處地方：手臂，脖子，還有大腿外側……對叮噹發誓我的目光是很純潔的，之所以注意到這些地方，是我發現她們的手臂外側，脖頸兩側一直到靠近耳朵的位置，還有大腿外側都覆蓋著一點點淡青色的鱗片樣的東西，但它們絲毫不顯得突兀。反而和周圍的皮膚自然而然地過渡在一起，如果不仔細看的話，甚至會被誤以為是某種野性的紋身，最後我的視線落在了她們身後。那兩條微微擺動的尾巴，那是她們身上唯一大面積覆蓋著鱗片的地方，尖端纖細，根部粗壯，我想被那玩意兒抽一下肯定挺疼的。

    短髮的女孩子不滿地看著我，似乎終於對陌生人無禮的視線受夠了，嘴裡發出威脅性的“嘶嘶”聲音：“嘶——你要看到什麼時候？強大的法師‘老爺’？嘶——”

    我猛然意識到自己的注視真是相當不禮貌的，尤其是對兩個年輕的女孩子而言。於是趕快道了個歉，心說平常在影子城各種稀奇古怪的種族也見了不少，怎麼還是一樣沒定性呢，不過自己剛想到這。旁邊淺淺就唰一下蹦過去了，爪子在人家尾巴旁邊猶豫著：“那個，能摸一下不？能摸一下不？”

    事實證明有這麼個活寶在身邊，我永遠不用擔心自己是最沒正型的那個……

    兩個蜥蜴女孩（？）對我的注視就已經不耐煩了，更別提對淺淺這樣公然的調戲。兩人頓時往後跳了兩米，擺出格擋的架勢盯著我們：“輕放尊重點！我們是自由民！”

    我趕緊拉著淺淺，按著這丫頭的腦袋跟人道歉：“抱歉抱歉，這是我妻子。她就這毛病，有時候特亢奮。那什麼。自我介紹一下，我姓陳……”

    接下來我把自己一行人跟對方介紹了一下。當然只是說了名字，至於身份，除了提起自己是個旅行中的法師之外，其他人一律是跟著自己一塊出來的旅伴，我介紹完自己之後那個短髮的蜥蜴女孩立刻不耐煩地擺了擺手：“行了行了，超過三個名字就記不住了，到時候跟你們誰說話的時候我臨時問就行了。我叫紗姬娜，旁邊這個是我的搭檔，索娜，一個腦子有點硬的傢伙，身份嘛，你們也看見了，探險家，到處遊蕩，居無定所。你們這群人倒是挺有趣的，還有小孩子？而且領著這麼多人出來旅行的法師……你真是個古怪的傢伙。”

    自稱紗姬娜的女孩剛說完，旁邊的索娜突然又用很嚴肅的語氣跟我們強調了一下：“我們是血統純正的半龍人，另外，是自由民。所以希望你們能記住這點。”

    “半龍人？”冰蒂斯饒有興致地看了看對方，捅了捅琳的胳膊，“誒，你聞聞看有自己的味道沒。”琳困擾地撓撓頭：“這不是一個概念好吧。”

    紗姬娜緊了緊背上的大背包，準備出發，一邊看了自己的夥伴一眼：“我說過吧，索娜腦子有點愣——誒，你們怎麼沒別的反應了？”

    “別的反應？”我一頭霧水。

    “別人聽我們自稱半龍人的時候一般都會嘲笑……算了，看你也奇奇怪怪的。走吧，趕緊離開森林，按照週期曆，古代城和古代花園重疊的時間只有一天，我可不想再在這個鬼地方多呆半個月。”

    我壓下心裡的疑問，領著一家子跟在對方身後。這兩個“半龍人”少女對森林的環境顯然比我們熟悉多了，她們竟然能在這樣亂七八糟的環境裡找到一條勉強稱得上道路的小徑，雖然我很想告訴對方其實這裡在一個小時前剛剛出現了一條直接通往浮島邊緣的康莊大道：某個矮冬瓜一路橫劈豎砍出來的，不過最後我還是沒說，因為看上去她們選擇的道路也是條捷徑。

    “這條路已經有好幾批探險家走過了，還算安全，別的地方可能還有石頭人，遇上它們可是大麻煩。對了，看樣子你們應該能對付得了石頭人，”短髮的紗姬娜似乎是個話挺多的女孩，儘管一直露出不爽的模樣，但很快就自顧自地打開了話匣子，而她提到的石頭人，我猜想應該是這些遺跡裡面的守護者一類，或許是魔法傀儡，“對了，你肩膀上坐著的那個小女孩是你造的魔偶？你們法師才會幹這種事，切……”

    水銀燈立刻張牙舞爪地嚷嚷起來：“說誰是魔偶！誰說是魔偶！魔偶是說誰！”

    我趕緊安撫暴躁的薔薇少女，笑呵呵地解釋：“不，這是我女兒，因為一些原因是個煉金人偶，她可是有靈魂的，而且還挺搗蛋，不過絕對不是魔偶。”話音剛落，水銀燈就拽著我的頭髮狠命往外拔起來，不過倒沒有否認自己的女兒身份，似乎只是對那個“挺搗蛋”的評價感覺不滿，話說這丫頭就聽不出我口氣裡那種來自父愛的自豪感麼……

    “哦，看樣子你還是個挺厲害的煉金師。”紗姬娜隨口嘟囔了一句，繼續在前面帶路。

    出發前我就考慮過水銀燈這樣92.3還長翅膀一看就不是人類的小傢伙是不是能帶在外面，並跟香草諮詢了一下，香草的見識不多，但她覺得沒什麼問題，她生活的世界據說有大量稀奇古怪的種族，還有一些怪癖的法師和巫師甚至會私自改造別的生物，水銀燈頂多會讓人好奇一下，還不至於被列為焦點訪談對象，所以這次小燈跟著家人出來玩少有地沒有被裝在旅行包裡。看樣子香草說的沒錯，名叫紗姬娜的半龍人少女只是咕噥了幾句，便不再關心魔偶還是人偶的問題了。

    很快，我們就到了浮島邊緣，眼前再次出現了一望無際的大草原，紗姬娜和索娜從大背包中取出了一種奇怪的，末端有許多根須的“繩索”，把繩子有根須的一頭扔在地上，立刻這些根須就飛快地生長起來，深深地紮進了地面，而繩子另一頭則開始快速變長——原來這竟是一種植物。

    “我們可不會魔法，就只能用這麼粗魯的方式下去嘍。”紗姬娜哼哼著把繩子正在生長的一端扔下浮島，看著它生長到差不多的時候在它的氣生根上撒了點蒼白的藥粉，止住了繩索生長的趨勢，看來她們就是用這個離開浮島的。而我們下去的方法顯然更彪悍：淺淺起了個頭，一大群小的就歡呼雀躍著直接跳了下去，緊跟在後面的是神族條子五人組，林雪跟珊朵拉沖我笑了笑，也跟著跳了下去……到最後就剩一個冴子沒敢跳，但她如今也早已今非昔比，默念從學校裡雪來的漂浮術之後悠悠然地乘風飛了下去。

    紗姬娜跟索娜都被剛才那十幾口子人下餃子一樣從浮空島上往下跳的景象嚇傻了，尤其是看到小泡泡那樣的小不點都跟著大人往下跳的時候，更是驚呼了出來，等就剩我一個還沒下去的時候，紗姬娜可算組織好了語言：“你的孩子都是餵食人魔藥劑長大的吧？”

    “那幫熊孩子興奮起來膽大包天，”我無可奈何地聳聳肩，“用我帶你們兩個下去不？”

    自己話音剛落，兩個半龍人少女立刻抓著繩子自己滑了下去，我這時候才接上後半句：“我是不會直接跳的……”

第一千零五十七章 冰封城堡

    自稱純血統半龍人的兩位女性探險家看上去對法師都沒什麼好感，而且表現的相當明顯，不過稍微相處了一下之後對方可能是發現我們這群人各種微妙地很對她們的脾氣，一開始那種排斥和冷漠終於消退了很多，我也發現了，她們對我們僅限於沒有好感而已，並不存在真正的敵視，這樣自然也很容易把關係再次拉近點這是個不錯的發展

    其實我覺得自己一開始不該忽悠自己是什麼法師的，隨便編個自駕遊的身份估計都比那強……

    我見識了這個世界原住民使用的各種有趣的工具，包括對方從浮空島上下來的時候使用的那種繩索，它果然是一種活著的植物，不過是用煉金術和德魯伊魔法催化出來的人造生物，據紗姬娜介紹，這種東西是探險家和其他經常需要在野外工作的人必備的玩意兒，從浮空島上下來之後，她們將繩索生長出來的一端砍下來大概十多米，然後將斷口用散發著濃烈氣味的浸藥布條纏了起來，重盤成一盤放回包中，據說只要等幾個小時，繩索就能重生長出根須：只要不是在砂質土地上使用，這種繩索生長出來的根須都堅固到能承受兩三個身披重甲的成年男子的體重，實在是驚豔的魔法造物

    雖說效果上被珊朵拉和潘朵拉她們評價為原始工具，但這份創意還挺厲害的

    那座浮空島降落的位置正好就緊挨著大草原上唯一的大河，發現這個事實之後紗姬娜和索娜都毫不掩飾自己的驚喜，立即先跑去洗了個澡，順便補充已經所剩無幾的水囊，結果她們把淺淺和幾個小的也吸引了過去，雖然我很想去跟自己老婆一塊洗個鴛鴦浴啦，但可惜再加上兩個半龍人少女之後這就不可能了，於是不但莫妮娜親自出手用不可視結界籠罩了整條河，冰蒂斯還把大部隊裡僅有的仨大老爺們算上肯瑟大叔和123給趕到兩公里外的土丘後面嚴加看管我覺得挺委屈的：肯瑟大叔那老好人就不用說了哪怕123骨子裡也算個正人君子好，至於這麼嚴加防範著？最後連我也給連累了

    冰蒂斯的解釋是，她主要目的就是防我……

    “別以為妾身不知道，你跟叮噹一塊洗過好幾次澡了，狩獵範圍從十幾釐米高的生物就開始起步，勢力範圍包括飛禽走獸，拿你當什麼防著都是應該的，”冰蒂斯說這話的時候一點都不虧心最後還拍拍胸口，“對了，妾身自己也得小心著點，說不定什麼時候也被你拿下了都不奇怪，妾身可還是個天真爛漫的清純少女咧……”我一口血差點就噗出來了：“這話你敢拍著自己良心說不？”

    冰蒂斯拍了拍自己的32d，低頭看了看比劃著那不科學的尺寸：“良心太遠了，拍不著”

    我還沒反應過來呢，旁邊吉爾妹就突然低頭看了看自己胸口，等抬起頭的時候已經是一臉悲憤：“要不是死得早，本王還可以發育的”

    我瞬間就哦了，冰蒂斯這貨果然是盛開在沒臉沒皮界的一朵奇葩，她的32d直接把一馬平川的吉爾妹給滿怒斬殺我同情地拍了拍姬閃閃的肩膀安慰道：“沒事，至少這證明你良心離的比較近”

    姬閃閃毅然決然地看了我們所有人一圈：“本王遲早有一天會找到擺脫你們奴役的方……”

    “咕吖爸爸抱”突然從旁邊響起一聲歡快的呼叫，打斷了姬閃閃的宏願小泡泡渾身帶著鮮的水汽，直接出現在大家面前，頭髮還濕漉漉的就往我懷裡鑽，看來是洗完澡也玩夠水了後者是主要原因姬閃閃趕緊從隨身空間裡倒騰起毛巾牛奶和兒童護膚品我很懷疑小泡泡是不是用得上這東西來，看到這一幕我就可以肯定，這個傻蛋這輩子果然只能當保姆了

    兩公里的距離其實很近，小泡泡肯定還是用她的神出鬼沒天賦一晃悠就晃悠過來的，我們領著小傢伙回到河邊，發現淺淺正拉著兩個面色古怪的半龍人少女叨咕什麼東西等湊近了一看原來那丫頭正在給人家講解護膚霜的用法……

    淺淺真是個跟誰都能無條件打成一片的自來熟，不過看上去紗姬娜和索娜都異常困擾的樣子但淺淺那滿面笑容的也讓她們沒辦法發作，只能一個勁無聊地翻白眼，幸好我們幾個出現，總算把淺淺的注意力轉移開了，活力過剩的淺淺獸開始掛在我胳膊上晃來晃去：“阿俊阿俊，我給你說哦，河裡的水可涼了，但是挺舒服的”

    “我們要在這裡紮營，你們自便，古代花園對我們而言沒什麼價值，”紗姬娜甩了甩頭髮上殘餘的水珠，“明天這裡就該和母大陸交匯了——話說你們不會打算留在這裡？五天后古代花園要和多裡姆湖交匯，那是你們下一站？”

    我哪知道多裡姆湖是啥玩意兒……額，她說明天這地方就要和母大陸交匯？這麼快？

    我記著她之前提到過一種叫“週期曆”的東西，看來是這裡的當地人判斷空間交匯時間點的東西，那要這麼說的話自己倒是省事了，明天就能跟姐姐她們處於同一個世界，也省的再研究怎麼破解這裡的時空規則，我看了珊朵拉一眼，對方用精神連接很鬱悶地嘀咕起來：“唔，其實剛才我已經搞定這地方的空間結構，也找到了你姐她們的真實座標，這下子都白忙活了”

    我心說珊朵拉的效率倒是挺高的，對她笑了笑說道：“算了，多等一天”

    紗姬娜所說的“紮營”其實只是一個相當簡陋的帳篷，她們那巨大的背包裡看上去真是什麼都能翻出來，一大塊用粗糙手法縫製好的粗布料，一堆繩子和木釘，還有從附近的丘陵地找到的韌性很強的長藤條，加起來就能搭一個可以容納兩人遮風避雨的帳篷，有了臨時的庇護所之後她們便在帳篷前的空地上清理乾淨草木，升起了一堆篝火，手腳麻利技藝嫺熟：顯然她們幾乎天天都在過這種野外宿營的生活經驗和技術都老道無比

    “喂，你們不準備營地？還是說，這麼多人就打算露宿？”紗姬娜看我們一大幫子仍然無所事事的樣子，有的在草地上打牌，有的領著一幫小傢伙到處瘋跑，剩下兩三個人則在看著她們準備營地，頓時大為不解，她指了指天空太陽已經靠近地平線，“我可提醒你們，雖然古代花園沒有猛獸，但晚上也是很冷的，你不會打算讓孩子也跟著自己一起受凍？”

    說著，她突然想起什麼懷疑地看著我們：“對了，好像壓根沒看到你們有帶行李之類，出來旅行的人就這麼兩手空空？你們真的是旅行家麼？”

    我想了想，小心地問道：“吶，你聽說過空間魔法麼？”

    對方一愣，特驚訝地看著我：“啊？原來你是修空間魔法的？那可是挺厲害的，你應該挺有名，怎麼成了流浪法師，不過空間魔法我只是聽說過這種魔法好像也……”

    “有空間魔法就好說了，”我大為輕鬆，心說這個世界有空間魔法就能省得解釋很多東西，然後也不管對方還想說什麼，扭頭跟淺淺一招手：“丫頭，天不早了，準備住的地方”

    我記著淺淺的隨身空間也跟姐姐一樣亂七八糟的，出於三室一廳的人生觀，這丫頭絕對在那堆亂七八糟的東西裡面塞進了旅行居所星球殖民倉之類的東西

    淺淺正在教小泡泡編花環呢聞言頭也不回地朝遠處招了招手，於是在一陣刺眼的白光中一個亮瞎人狗眼的銀白色龐然大物出現在我們眼前

    此物最高處高達數百米，由一個龐大的主建築和數座宏偉的古典高塔組成，所有的建築巧妙自然地融合在一起，渾然天成，厚重古樸的城牆上覆蓋著永不融化的積雪，藍色的神秘光芒在每一座高塔的頂端閃耀，而在其最高的建築物頂端，一塊小小的水晶卻散發著最明亮的光芒，在氤氳的藍光籠罩中，如同鑲嵌在高塔上的魔眼——它和琳居住的龍神城堡一模一樣，卻是冰雪建造而成

    ……這是當初去神界的時候潘朵拉這個一根筋矮冬瓜花了大半天時間堆起來的“雪雕”，冰雪城堡，有一段時間它被放在影子城郊區，但不知道什麼時候淺淺又塞回了自己的隨身空間裡

    一時間周圍落針可聞，包括我自己在內，所有人都傻眼了，淺淺扭頭看了一下，不好意思地嚷嚷起來：“誒呀，扔錯了扔錯了……”

    小泡泡歡呼一聲跑向那熠熠生輝的銀白色城堡，開始專心致志地從上面敲磚塊：我估計她會敲上很久，城堡頂端的極寒之眼讓這座“雪雕”比星際合金還結實，小泡泡估計是敲不動的

    紗姬娜剛才那句話沒說完，這時候被衝擊地楞了足足一分鐘，結果再次開口的時候竟然還能接上茬：“這種魔法好像也容納不了太多東西……這是什麼玩意兒”

    這姑娘的反射弧好像也不短

    “你說，在你的世界觀裡，這事兒我能解釋清麼？”我特坦承地向半龍人少女諮詢道

    索娜和紗姬娜異口同聲：“不能”

    “哦，那我就不解釋了，你們就隨便理解好了”

    兩個半龍人少女互相抱著蹭蹭蹭地後退了好幾步，用看怪物的目光在我們和那座冰雪城堡之間掃來掃去，良久再次異口同聲：“怎麼隨便理解？”

    我頭大如鬥地捂著腦袋，看向淺淺的方向，心說當初香草用了一個星期才搞明白地球是個什麼玩意兒，你讓我怎麼跟兩個只是聽說過空間魔法的半龍人解釋眼前這神奇的現象？她們印象中的空間魔法容量好像不過一個50l的旅行包似的……

    “反正跟這幫傢伙在一塊，你總得遇上見證奇跡的時刻，”冰蒂斯過去大大咧咧地拍了拍兩個半龍人少女的肩膀，“他們隨時會出狀況別有心理壓力，就當人生的一次奇妙之旅好了，如果以後有機會的話，大概這個老好人會跟你們解釋別傻站著了，要不要進去？”

    索娜眨眨眼：“進去？我們？”

    “當然，”冰蒂斯說的好像自己就是冰雪城堡的女主人一樣特別沒有心理壓力，“邀請你們住一晚沒問題？要不然我們住城堡，你們卻在外面的空地上搭小帳篷篝火取暖，怪不地道的”

    我想了想那個場面，萬惡的帝國貴族住在華麗奢侈的巨大城堡中，從金碧輝煌的露臺向下望去，城堡旁的荒草地上是一頂破舊的小帳篷，兩位半龍人少女穿著縫縫補補的舊皮衣守著一小堆行將熄滅的篝火在寒冷的夜風中瑟瑟發抖，偶爾看一眼散發出溫暖燈光的城堡，默默地劃亮了一根火柴……雖然覺得最後好像混進去什麼不太正常的東西但這一幕的即視感果然太強了……

    “請務必不要感覺不好意思”我異常堅決地向紗姬娜她們發出邀請，“城堡中的房間隨意挑選”兩個半龍人少女嚇了一跳：“哈？”然後紗姬娜撓了撓頭發，粗大的蜥蜴或許她們自稱是龍尾？尾巴無意識地在地上劃拉兩下：“額，哦……雖然搞不明白你們怎麼回事但有舒服的住處當然不錯看樣子我們兩個真是遇上了不得的傢伙了呢”

    “喂，紗姬娜，這樣真的好麼？”索娜立刻低聲說道，她的聲音很小，但還是被我聽到了，“這些人看上去奇奇怪怪的，而且有這種城堡和魔法的人，咱們可得罪不起啊”

    “感覺如果不接受邀請的話就得罪了”紗姬娜同樣小聲回答，眼神偷偷向冰蒂斯飄去女流氓身上彌漫著一種與生俱來的二流子氣息，揮之不去啊揮之不去

    “好了好了，反正城堡這麼大，多誰也不算多——話說我過來之後這還是第一次見到這座冰城堡呢，小時候經常在裡面玩來著”一直沒怎麼說話的曉雪高興地說道，隨後扭頭跑去推城堡的大門，但努力了幾次之後，那扇巨大如山的寒冰之門紋絲不動，林雪湊過去看了看沖我擺擺手：“放時間太長凍住了”

    我：“……”電視裡演的冰封城堡可沒說過還有這種情況的

    不過我估計誰家的童話故事裡也不會有這種細節……

    “沒辦法，畢竟是冰造的一開始誰想到這個來著，”冰蒂斯很看得開地擺了擺手，然後上前幾步，一扭腰，一個鞭腿甩在大門上，“轟隆隆”一陣巨響和隨之而來的寒冰碎裂聲之後，冰封城堡的大門就沒了，“這裡面有廚房沒？應該沒有，得了，咱們在側廳升篝火得了……”

    紗姬娜在後面喊道：“喂喂喂就這麼把城堡大門砸了？”

    我沉重地點點頭：“跟我們在一塊，基本上一直都是見證奇跡的時刻——進來”

    紗姬娜和索娜小心翼翼地跟著我們跨過了冰封城堡門口那個大洞，剛走了沒幾步，索娜突然想起什麼，急匆匆地說道：“等等我們恐怕住不了這樣的地方”

    “怎麼？”我好奇地看了她一眼，半龍人少女加奇怪地看著我，“你不知道？半龍人是冷血生物，在低溫的地方會被迫冬眠……額，這裡面好像不冷？”

    我被對方“冷血生物”四個字弄的一愣，然後才隨口答道：“當然，你以為我們願意住在冰窟裡？這座城堡裡面是四季如春的，由於城堡頂端有一顆極寒之眼作為能量核心來調節這裡的熱量分佈，這座城只有冰塊本身才保持著低溫，其他所有東西都是很舒服的溫度，不信你們摸摸周圍的冰，其實並不涼”我覺得這座城堡上隨便一塊冰磚敲下來扔中科院裡都夠那幫老大爺研究七八十年的，在那塊來自神界的冰晶作用下，這座城堡完全是違反物理常識而存在著

    “哦，真挺神奇的”紗姬娜摸了摸身邊的柱子，立刻露出挺高興的樣子，用力伸了個懶腰，“啊，真暖和，這下子感覺整個人都復活了一遍……”

    正在這時候，一直注意觀察周圍環境的索娜突然發出了驚呼：“那是什麼”

    順著她手指的方向，在城堡門廊兩側靠著牆的一排排龕洞中，陳列著許多栩栩如生的雪雕，都是小女孩的模樣，雖然由於只是雪雕，面目看不太清楚，但每一個雪雕的造型和身姿簡直活靈活現，這些雪雕或站，或坐，或張開雙手仿佛要拍打翅膀，或提起裙子好像正在跳舞，幾乎沒有一個的姿態是相同的，這樣一群宛若真人的小雪雕被排列在一座如此恢弘的冰封城堡門廊前，怎麼看怎麼詭異

    “哦，那是我的另一個女兒”我微笑起來，想起了當日小綺晶活潑的模樣，肩膀上的水銀燈則順口接了一句：“是我妹妹，不過只有靈魂了”

    紗姬娜和索娜同時渾身哆嗦一下，驚恐地看著這邊，仿佛突然發現自己已經深陷恐怖牢籠一樣，弄的我一頭問號：“？”

    “原來你是個邪惡巫師你用少女的靈魂做實驗麼？把她們做成魔偶，甚至做成雪雕？甚至在這之後還沒有放過她們？”

    我：“……”

    誰能告訴我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話說漫畫版終於了誒……

第一千零五十八章 半龍人少女的故事

    很多時候拉風的外表下總是掩藏著苦逼的內核，絕大多數美好的童話故事你不能追究細節，白雪公主嫁給王子之後總要生活，三十年後也有脂肪下垂的一天；睡美人幾百年沒動過地兒，去拯救她的王子不先吹吹灰怎麼能下的去嘴；青蛙王子被變成青蛙那麼多年，在遇上自己的公主之前究竟是吃什麼過來的；穿上紅舞鞋的女孩無法停下躍動的舞步只能跳舞至死，但在累死之前她要想上廁所是怎麼解決的——你看，其實我們的童年很脆弱，關於上述問題我曾經去阿瓦隆問過格林兄弟和安徒生，導致他們仨在相當長一段時間裡看到我跟看到階級敵人似的……

    我覺得童話故事的例子可以印證我們現在的情況，畢竟再沒有什麼能比一座冰雪建造，熠熠生輝的魔法城堡再童話的了，生活在這樣的城堡中通常有三種人：冷豔高貴的北方女巫順便可能是個邪惡的巫婆，單純善良的冰雪公主，還有神秘智慧的冬天精靈，我想在正版的童話故事裡，上述三種房客都不用擔心自己家這座冰城堡三天不住人大門就凍住的問題，不用在回家的時候把門砸爛才能進去我現在深深認識到童話裡都是騙人的，反正自己家這座冰雪城堡是騙人的這裡沒有廚房也沒有其他做飯的地方，所以冰蒂斯只能在側廳中央點了一大堆篝火，我們十幾號子人包括被邀請來的兩個半龍人少女圍著篝火烤各種各樣奇怪的東西當晚餐；冰雪城堡裡沒有客房當初潘朵拉造這個的時候可沒精細到這種程度，所以兩位半龍人少女仍然只能搭帳篷睡覺空曠的城堡大廳高達幾十米，基本上是個空殼子，在這地方呆著不會跟在外面露宿有什麼氣氛上的區別，於是看著自己的帳篷和眼前的篝火，紗姬娜問了我一個十分富有辯證難度的問題：“這跟我們在外面搭帳篷有區別麼？”

    我抬頭看看遠在十幾米開外的房頂，撓撓頭發：“唉，你就湊合睡要不我再給你們找個別墅出來？指不定誰的隨身空間裡有”

    紗姬娜跟看怪物一樣看著我們，最後目光還是落在正靠在篝火旁邊，好奇地看著火焰的純白色小女孩：“算了，不知道你們還打算出什麼問題還是說說這孩子，當時我們可嚇了一大跳”

    紗姬娜指的是半個小時前，在城堡的門廊前面發生的事情：她和索娜看到那些壁龕裡陳列著一排排的小女孩雪雕，然後水銀燈又昏頭昏腦地冒出一句“……只有靈魂了”就這兩點，讓兩位半龍人少女產生了巨大的誤會我還記著紗姬娜充滿想像力的猜測：“原來你是個邪惡的法師你用少女的靈魂做實驗把她們塞到魔偶裡甚至做成這些雪雕”

    當時她表情義憤填膺的，一邊怒視著我，一邊指著水銀燈和那些陳列在壁龕中的雪雕，在我還沒反應過來為啥她能這麼聯想豐富的時候，肩膀上的小人偶已經義不容辭地站出來保護她爸了：撲上去咬住紗姬娜的胳膊：“裡萊數魔唔你才是魔偶”好，可能也不是為了保護她爸……

    以上就是半個多小時前發生的一幕，不過現在誤會已經解除了

    “看著點小綺晶，別讓她去火裡玩小心把火堆弄散了”我對紗姬娜笑了笑，然後扭頭對冴子叫道不知道是不是跟安薇娜或者姐姐大人學的，冴子現在在照顧小孩子方面也挺有一套的，小綺晶好奇心過剩，剛才好幾次跳進火堆中撒歡，我不得不讓人拉著這個小丫頭才行

    當時為了解除誤會，我就把正在自己精神海中看電影將自己的一些有趣的記憶抽出來給小綺晶看，這是我最近發現的，那孩子挺喜歡的玩法的薔薇少女靈魂給叫了出來，這個靈魂體的小女孩可把兩個半龍人少女嚇的不輕，但很快她們就發現前者一點都沒有被迫害的模樣，反而對“某個邪惡的靈魂巫師”異常親昵，於是誤會自然就解開了

    “你真的是個法師？”紗姬娜撥弄著眼前的篝火，將好奇的視線投過來，“我看可不像”

    “有機會跟你解釋，我們正在旅行中，等離開這裡的時候說不定會告訴你真相：假如你能聽懂的話現在嘛，只要知道一件事，我們都不是壞人”

    “這個小女孩究竟是怎麼回事？”紗姬娜見我也沒有多做解釋的意思，還是把話題放在小綺晶身上，後者這時候正把手伸進熊熊燃燒的火焰中，想要把那些火苗抓出來，而冴子則在旁邊嚴密看管，防止小傢伙抓住火炭到處亂扔，這種場景擱一般環境下可不太好理解我憐惜地拍了拍小綺晶的腦袋，小丫頭立刻嘻嘻呼呼地笑著鑽了過來“她叫雪華綺晶，不過你叫她小綺晶就行這孩子生下來就只有靈魂，無法在現實世界成長，所以一直以來我把她放在自己的靈魂世界中撫養著”

    紗姬娜用不怎麼好理解的表情看了我一會，嘴裡發出嘶嘶的聲音：“簡直是在聽神神叨叨的老巫師講神話故事，如果不是親眼看見我一定會說你是個騙子，你的女兒一個是魔……人偶，一個是靈魂，還都是這麼小小的，你真的是人類？你到底還有多少個女兒？”

    我還沒說話呢，從篝火對面傳來了曉雪咋咋呼呼的叫嚷：“這兒還一個這兒還一個我也是他女兒你們看我可愛？我爸可拿我當寶貝了”

    倆半龍人女孩當時就傻了，看向我的目光比剛才還不好理解，而就在這時，坐在她們另一邊的泡泡悠悠然地把小泡泡往前一推：“認識一下這是長公主”

    我當時就感覺大事即將不妙，但還沒等自己開口，泡泡已經繼續說下去：“順便說一句，我是孩子的媽，也就是那邊那人的妻子”末了，她還突然一挑大拇指：“正在很努力地做人妻修行哦”

    紗姬娜和索娜抱著胸口驚駭地看了我一眼，後者不喜歡說話，前者則以空前嚴肅的表情問了一句：“請說實話你不會對自己種族之外的女性下手”

    我還沒說話，就看到冰蒂斯這奇葩環視了一圈，目光特意在珊朵拉身上停留了一下，然後清清喉嚨準備開口，不過幸好我眼疾手快，一塊烤肉就糊過去了：“老實吃飯沒人當你是啞巴”

    紗姬娜呵呵乾笑了兩聲，拉著自己的同伴往旁邊一個勁地挪……

    不過這麼亂七八糟地閒聊似乎也有好處兩位半龍人女孩對我們的排斥明顯沒一開始那麼強烈，我覺得是時候問一下自己之前沒想明白的問題於是小心挑著合適的措辭問道：“那什麼我多嘴問一句，你們好像對法師挺沒好感的？”

    紗姬娜皺了皺眉，但沒有生氣，她看了我一眼，似乎是在權衡眼前剛認識的半個陌生人是不是值得交心，然後才點點頭：“當然沒有好感，我和索娜曾經被一個法師收養過”

    “額那應該正好相反，怎麼反而沒有好感”淺淺頓時好奇地問道

    索娜低聲答道：“從奴隸市場買回去用來當做藥劑研究的實驗體，還有苦力因為半龍人的身體素質很強又有很高的耐藥性同時力氣很大，而我們本身又學不會任何魔法，所以絕大多數有足夠金錢和實力的法師都喜歡養幾個半龍人當苦力雖然在不少地方奴隸交易被皇室禁止，但他們總有藉口：宗派戰爭，戰場捕獲，家族奴隸，法律的漏洞要多少有多少我和紗姬娜就是在毒藥試驗籠裡度過的成年日紗姬娜因此對所有法師都有敵意，我？雖然覺得可能不應該把仇恨放在每一個法師頭上，但至少對你們這個群體也產生不了好感”

    我萬沒想到會聽到這樣一個故事，頓時覺得自己這問題真不應該出口奴隸制，法師，試驗……三個詞竟然以這樣骯髒的方式組合在了一起，誰能想到這兩個半龍人少女竟然經歷過這種事情

    我很尷尬，而兩個半龍人少女一直在注意我們的表情，索娜若有所思地開口了：“看上去你真的沒聽說過這種事情？真不知道你們是從哪裡來的旅行者，難道是黑色平原對面？聽說那裡倒是從沒有過奴隸制的，而且有很多奇奇怪怪的研究者，喜歡到處跑來跑去，有些甚至會越過黑色平原”

    我發現在這個話題上繼續延伸的話很快自己就又解釋不清了，於是果斷打住，猶豫著提了下一個問題：“那你們後來是怎麼獲得自由的？被放了？”

    “被放掉？”紗姬娜用金色的豎瞳看著我的眼睛，“真是天真，一個半龍人奴隸可是高價品，即使再有錢的法師也不會輕易浪費，我們都是被用到死的剛才說過，我和索娜的成年生日是在毒藥試驗籠裡度過的，根據一份從某個古代遺跡裡面找到的奇奇怪怪的配方，那個法師製造出了幾種藥水，為了驗證它們的作用，他就把藥喂給了我們：那就是生日禮物後來他能確定了，那些藥劑都是致命的毒藥，我和索娜很快就毒發倒了下去，渾身潰爛，後來那個法師可能是覺得我們已經死了，才把屍體連著籠子一起扔到了野外不過不知道是命大還是怎麼回事，後來我們兩個竟然挺了過來，並且在一次脫皮之後恢復了原樣，到現在，除了偶爾會有些後遺症之外，幾乎和健康的時候一樣”

    紗姬娜說著，也不可思議地看了看自己的手臂，似乎那上面還殘留著毒藥侵蝕潰爛後留下的疤痕“這就是我們獲得自由的方法後來我和索娜逃離了那個公國，開始四處遊蕩，偷點東西，身體好的時候就去給人當苦力，冬天的時候就去砸貴族家的窗戶，好被抓進牢裡去反正不管哪一項都能有口飯吃說實話，牢飯至少比垃圾好多了後來慢慢地連獄卒都認識我們兩個了，他們多少有點好心，只要看見我們兩個進來就知道冬天來了，兩個蜥……半龍人又要找安全的冬眠地方，所以對我們也算照顧，其中一個年輕獄卒父輩正好有過一段在外探險的經歷，他閒聊的時候和我們提起了這件事還帶來一本他父親留下來的筆記，上面都是在各個險地探險的經驗之類，我們發現探險家是唯一不需要什麼專業技能就能入行的職業，於是就決定出來當探險家了你們這些有地位的人可能不太清楚探險家這個職業到底是幹什麼的，畢竟在一般人眼中，探險家跟流浪漢和拾荒者也差不多，誰都可以自稱是探險家：只要有力氣和膽子能湊幾樣在野外生存的工具和防身用的東西，敢從遺跡裡面撿點稀奇古怪的東西回來賣給那些煉金師之類的人就能算是個合格的探險家”

    “所以後來我們就從那個年輕人手裡偷到了那本筆記出來當了冒險者……”

    “額，偷出來的？”淺淺忍不住出聲問道，我也感覺十分意外地看著紗姬娜和索娜

    索娜歎了口氣，低聲說道：“是的，就是偷出來的，我們當時都習慣用偷來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了，而且那本筆記確實很重要沒有那東西，冒冒失失的手十有**會死在遺跡的守護者手下雖然我們沒有什麼見識，可是這點知識還是聽說過的：手冒險者如果沒有前輩指導相當危險，所以如非生活所迫，也沒多少人願意幹這種不怎麼體面的工作那個年輕人對筆記格外珍惜，那是他父親的遺物，他給我們看可以，卻絕對不可能轉手相贈的，而且萬一我們帶著筆記死在外面，那東西就等於永遠遺失了，索娜很聰明，一開始她就想到了這個，所以在決定出發的當天，我們主動去牢裡找到了那個年輕人，然後……把筆記偷了過來就是這個，這就是我們第一次踏上旅途的時候唯一的裝備”

    索娜說著，從旁邊自己的背包中拿出了一本有些破爛，但顯然被精心修繕過好多次的厚本，我看不懂上面曲裡拐彎的字元，但可以看出它被自己的使用者精心保存著

    “其實我們一開始已經想好了，等自己成了資深冒險家，不再需要它的時候就把這個還回去”紗姬娜急匆匆地說，“但在那之後發生了不少事，冒險家的生活很危險，而且運氣不好的話飯都吃不上，生活所迫，我們一直顧不上歸還筆記，後來就過了好幾年，慢慢的這件事就耽誤了現在可能就是想還，也沒那個勇氣了，那個年輕人肯定還恨著當年那兩個半龍人小偷呢”

    “畢竟半龍人本來就被當做沒有教養的種族啊，”索娜一聲長歎，把頭埋在膝蓋裡，沉默了一下之後把那本筆記重放好，“而且一路跟著隨時會出現的古代遺跡東奔西跑，我們已經跑了好遠，至少跨越了十幾個公國，再要回去當初的城市也是一段不怎麼可能的旅途了呢，而且這麼多年過去了，當年那個熱心腸的年輕人恐怕早就不當獄卒，甚至模樣都已經改變，人類的壽命比半龍人短，我們已經把時間都耽擱掉了”

    一個很長的故事，可是說不上驚天動地，和我們經歷過的那些大風大浪比起來恐怕連朵小浪花都算不上，但對這對普通的半龍人女孩而言，這就是她們經歷的人生苦旅：正所謂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波瀾壯闊不知道當年那個熱心腸的年輕獄卒後來怎樣了，但願他過的還好，也希望這兩位半龍人少女能鼓起勇氣，把當年偷走的這本筆記物歸原主

    聽到我的勸慰，索娜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表示自己終會做出決定的而紗姬娜看樣子已經從這個話題上轉開了注意力，轉而專心等待開飯

    晚飯是大家一起用隨身帶著的食材湊起來的，這是淺淺的建議，說是想辦個聚餐式的燒烤會，紗姬娜拿出的食材是她們儲備的肉乾和一種很硬，但味道還算不錯的麵食——這些應該都是探險家在野外工作的時候充饑用的東西，肉乾可以直接吃，但條件好的時候也可以煮或者烤，淺淺從隨身空間裡摸索出了麵粉和蔬菜——不過其實她隨身帶著什麼我們都不應該意外，珊朵拉仍然是拿出了鋪天蓋地的零食，讓兩個半龍人少女目瞪口呆，另外還有各人帶著的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包括水銀燈的優酪乳和小泡泡掏出來的糖豆大部分吃的東西都交給莫妮娜處理，現在姐姐不在身邊，安薇娜也沒跟著過來，就我們幾個的話，唯一的廚娘只有莫妮娜：她可是個大廚，家裡面做飯除了安薇娜之外就屬她厲害

    等著開飯的時候，淺淺好奇地拿了幾片肉乾，串在鐵籤子上放進火堆裡烤著，我很忐忑地想到，待會那堆碳化物會不會被強行塞進自己嘴裡小泡泡把自己寶貝的糖豆扔進了火裡，瞬間全損，現在正抱著泡泡哭哭啼啼，小綺晶仍然在執著地烤自己，她堅信自己能把火苗抓出來，水銀燈把優酪乳放在一個金屬盒裡，在火堆旁邊稍微熱了一下，心滿意足地在一邊吸溜著，兩個半龍人少女在好奇地研究怎麼打開水果罐頭，珊朵拉正在烤兩塊石頭，其中一個已經被咬掉三分之一了……

    我：“……”我很欣慰地看到，兩個半龍人少女對珊朵拉的食譜沒有發表任何看法，她們似乎終於開始麻木了

    晚飯後一夜無話，我們就在這華麗的童話城堡中打著地鋪，點著篝火，旁邊還支著帳篷度過了一晚，再說一遍，每一個坑爹的童話背後都有細節問題……

第一千零五十九章 匯合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冰雪城堡的外牆灑進了大廳，四周明亮的光線讓人實在沒辦法睡懶覺了——如你們所見，這座城堡的牆體大部分是半透明雪塊堆起來的，而且在極寒之眼的持續轉化下，這些雪塊也快要全變成冰塊了，大家都知道，這種不太純的冰塊雖然能部分遮擋視線，但差不多完全不擋光，甚至角度合適的話，由於冰塊的聚焦作用，城堡大廳有些地方會變成凸透鏡的焦點：比如今天早起我的臉這再一次沉重打擊了我兒時對童話故事裡冰雪城堡的美好想像，一想到睡在冰雪城堡中的北方女巫每天早起都要被太陽曬醒，我就覺得童年差不多已經被毀完了

    兩位半龍人少女醒的很早，在我們醒來之後，她們兩個已經在門廊前的空地上活動了好一會身體了，哼哼哈兮地互相對打，看上去好像是這個世界的格鬥技術，看到我出來，索娜友好地搖了搖尾巴：“早上好，昨天睡的不錯”

    我的視線落在對方尾巴上，半天才明白這是半龍人打招呼的方式……

    兩個半龍人女孩還是那一身微微有點暴露度的短皮衣，剛剛完成晨練之後身上有一點細細的汗珠，在斜射的陽光下看上去充滿了野性的味道，紗姬娜擦了擦臉上的汗，淡淡地說道：“在外探險要保持好體格，我們和不怎麼活動的法師可不一樣”

    這是在說我睡懶覺一直到被曬醒麼？問題是我們這兒有個叫依爾森的戰神這時候還在裡面睡著呢……還有個叫琳的盾娘估計得一路睡到早上九點去

    “天上的大陸沒了”淺淺的聲音從上方傳了過來我抬頭一看，那丫頭不知道什麼時候爬到了城堡的塔樓上，正指著遠處沖我大聲嚷嚷，“看來那個叫古代城的東東真的就呆一天啊”

    “這些失落世界和母大陸連接的時候會保持的時間長一些，而失落世界之間互相交匯通常都是只有一兩天的時間，”索娜在我旁邊淡淡地解釋道，“這應該是常識，難道你們出門旅行都不帶著週期曆麼？”我一呆心說這個問題還真不好回答，都聽她們說了好幾次週期曆了，可是那神秘的曆法始終沒有機會開口要來看看：你說我用個什麼理由才能開口跟人借本日曆開眼界呢？

    不過正在我想措辭的時候，突然有個細細小小的聲音從自己胸前響了起來，說的可直白：“週期曆？什麼是週期曆？好吃麼？”剛走過來的紗姬娜頓時原地後跳蹦出去兩米多：“這什麼東西？”

    我一愣，才想起來紗姬娜還沒見過叮噹呢：這個小東西來這兒之後又倒不過時差了，昨天下午就開始犯困等我們和紗姬娜兩人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已經呼呼大睡，整整睡到昨天夜裡十二點多醒了之後就開始哼哼唧唧地磨人在我臉上蹦來蹦去，要不就是在我身上到處翻糖吃：這也是我早起睡懶覺的罪魁禍首到現在，這才是小東西和兩位半龍人女孩的初次會面，紗姬娜突然看到我身上又為什麼要說又呢？鑽出一個稀奇古怪的生物，頓時被嚇到了

    “叮噹哦這裡是叮噹哦非常厲害的叮噹”小傢伙從我口袋裡鑽出來，懸停在半空跟兩位半龍人女孩友好地打著招呼，“你們好阿俊叮噹餓了，叮噹要吃飯”

    我很好奇昨天晚上她從我身上翻出來的那幾乎和她體積一樣大的糖塊都吃到哪去了

    “看上去已經完全寵物化了呢”冰蒂斯晃悠過來輕飄飄地撂下一句然後從兜裡掏出一小塊餅乾塞給叮噹，小傢伙立刻高興地接過去啃起來果真跟被餵食的寵物一樣

    “這小傢伙叫叮噹，是我的……”我剛說了半句話，紗姬娜已經顫抖著打斷了自己：“這個是你女兒還是老婆？”我頓時都傻了，然後黑著臉看過去：“你覺得哪個有可能？”

    叮噹倒是露出了思索的模樣，餅乾也不啃了，爬上來搖了搖我的耳朵：“叮噹是阿俊的什麼？感覺朋友的話不夠親密的樣子誒……”我呲著牙看了小豆丁一眼，堅定地說：“寵物”然後小傢伙就哦了，繼續低頭啃餅乾話說這個小笨蛋竟然“哦”了啊，她竟然“哦”了

    紗姬娜殘念地看著這邊，嘀嘀咕咕：“為什麼這傢伙身邊一直有奇奇怪怪的生物冒出來……”

    我剛想說點啥，冰蒂斯突然指了指遠處：“那是什麼？是通向那什麼母大陸的？”

    我順著她中文網現遠處的河岸邊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出現了一片片海市蜃樓一樣的景觀，憑空出現了許多建築物和行人，隨著時間推移，這些海市蜃樓般的景觀迅變得真切起來，很快，便能看到有些背著行李一樣大包裹，或者趕著車馬的人開始向這個方向彙聚：似乎要從“海市蜃樓”裡面走出來我趕緊碰了碰冰蒂斯的胳膊：“快去把123跟琳那倆懶豬叫起來”然後又抬頭招呼正坐在塔樓上的淺淺：“丫頭收回城堡”

    巨大的冰雪城堡如同它出現的時候一樣，在一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百米開外的伊爾森這時候正好被冰蒂斯一腳踹醒，迷迷糊糊地睜眼一看，頓時大聲驚呼：“誒我去咱房子讓人拆了？誰這麼大膽趁著眾神睡覺的時候連神殿都給拆……”後半句話他沒說出來，因為莫妮娜終於看不過去自己這個二貨哥哥，果斷把她哥腦袋摁地裡了

    索娜眨眨眼：“依爾森先生剛才好像說到眾神什麼的……”

    莫妮娜氣鼓鼓地跑了過來正好聽見索娜的話，立刻答道：“別理那個二貨老哥，大部分時間你把他當場景道具看都絕對耽誤不了劇情的”然後她對我抱歉地吐了吐舌頭：“我哥剛起床的五分鐘內特容易掉鏈子，別人起床低血壓，他低智力”我頓時無言以對：“……”話說你們兄妹倆關係不是挺好麼，你這麼說自己哥哥不合適

    我們迅地收拾了一下東西，跟著紗姬娜二人向河岸走去，那裡正是母大陸和這個古代花園交匯的地方兩個世界斷片在長約二十公里珊朵拉友情測量的一條裂縫上奇妙地融合在了一起

    這種融合現象用一個比較直觀的模型來解釋應該就是簡易版的世界之門珊朵拉投放出去的探針掃描顯示，現在兩個平行空間正處於理論最近點上，在這個“距離”，兩個世界的資訊和物質毫無阻礙地互相交流，產生的現象就是河岸邊這一大片投影區，這片區域長20公里，寬度大概一公里不到區域內能看到的景色是一個港口似的地方，靠近我們這一側的是寬闊的廣場或者說遊客物資周轉區而遠離我們一側的地方能看到有一群很高大的建築這些建築有一些恰好處於交匯區的邊界上，於是便形成了被“攔腰切斷”的錯覺等靠近之後，我們聽到了人群聚集時自然而然的吵鬧喧嘩聲音——好麼，在這個杳無人煙的古代花園呆了兩天，這地方雖然景色不錯，但實在單調的可以，走幾千公里都見不到一個動物現在終於遇上人群了，這種人氣兒還真是讓人懷念

    投影現在已穩定下來看上去已經實體化，對面的廣場上聚集了一群一群的人他們三五成群，排著不甚齊整的隊伍，其中有一部分穿著打扮平民樣的人仿佛趕火車般背著各種各樣的行李，還有一些人則趕著或華麗或樸素的車馬在等待開關放行，這些人大部分看著是人類，但也有不少一眼就能看出來是特殊種族，其中最顯眼的就是和紗姬娜兩人差不多的“半龍人”，他們那蜥蜴一樣的大尾巴在人群中特別明顯我注意到一件事：半龍人基本上全都扛著如山的行李，而顯然，一個人的行李是用不了這麼多的這只能說明一件事，他們是苦力——或者至少都是在這“港口”上幹粗活才能維生的一類人

    除此之外混雜在人群中的奇怪種族，比如獸化傾向或者侏儒巨人之類的，因為並不瞭解而且人群密集讓人眼花繚亂，我並沒怎麼在意

    “港口”通向古代花園這邊的出入口是一道警戒線，一排穿著厚重盔甲的士兵在這裡檢查放行，我注意到每一個從港口出來的人都要向士兵出示一塊小木板或者小卡片才會被允許通過，然後又看到紗姬娜和索娜也從自己的背包裡拿出了類似的卡片：那玩意兒是通行證

    我看了珊朵拉一眼，對方了然地點點頭，然後一群人跟著紗姬娜兩人向遠處一個特殊的檢查口走去這個檢查口對面根本看不到人聚集，守衛這裡的士兵悠閒地在伸懶腰——看來這座“港口”還是有人流規劃的，進入“失落世界”和從“失落世界”返回的人要走不同的通道

    看到一群人靠近，那些士兵才稍微精神起來一點，一個沒戴頭盔，看著像小軍官一樣的男人在我們靠近之後嘟囔著：“從古代花園返回？這個時節？真奇怪，你們在這裡呆了一個月不成……”

    “探險家，索娜，這邊這個是紗姬娜”索娜將兩人的通行證給士兵過目，後者這才了然地點點頭：“哦，原來是出去探險的，難怪，應該是從古代城中轉過來的證件沒問題，不過快過期了不想耽誤下次行程的話趕緊去重註冊一下你們可以過去了，蜥蜴人”

    索娜剛收回通行證，聞言喉嚨裡立刻嘶嘶地響起來，大聲說道：“是半龍人”

    那名驗證士兵意外地看了索娜一眼，不在意地聳聳肩：“半龍人就半龍人，切，真沒想到現在還有這麼迷信的蜥蜴人存在——哦，半龍人行了，你們可以過去了，如果不想惹麻煩的話”

    索娜似乎還有些憤憤不平的樣子但紗姬娜飛快地拉了她一下，然後兩人快步走過了檢查點

    “下一個……額，一組，你們是一起的？”查哨的士兵驚訝地看著眼前這一大群人，我們這邊帶了一幫小孩子，幾個在大人腿邊竄來竄去的小丫頭很容易就能讓人看出來這是一個大團體，那個士兵點數了一下這個大團隊，然後手指落在潘朵拉和維斯卡的方向“這兩個小姑娘也要有通行證啊，身高標了，沒有的話去我旁邊那個棚子下面補辦一個”

    那士兵用手指向潘朵拉姐妹的時候我還以為要糟糕，結果下一瞬間情況截然相反，倆矮冬瓜一聽到“身高標”四個字，立刻燦爛的跟餓了三天突然看見一桌滿漢全席似的，潘朵拉和維斯卡瞬間就放開了抓著我衣角的小手昂首挺胸地走到了前面，儼然在表示自己是個身高過標準的成年人特別是潘朵拉雖然面無表情，但是腦袋都仰的快和天空平行了——我說你們倆小矮子反應太誇張了

    “這兩孩子怎麼回事？”士兵驚詫不已地看著已經快燦爛到渾身發光的潘朵拉姐妹，不過還沒等他再說點什麼，珊朵拉已經走上前去，在他眼前晃了晃一大把紙片，說道：“我們可以過去了”

    那名士兵一愣，順從地點點頭：“是你們可以過去了”

    旁邊有士兵困惑起來：“可是長官，您還沒看……”“他們可以過去了”查哨的士兵不耐煩地擺擺手於是發出質疑的下屬立刻就不吭聲了

    紗姬娜她們還在前面等著，看到我們通過崗哨之後立刻湊了過來不可思議地指著珊多把手裡那一大堆撲克牌：“你們就用這個通行？”她們是見過撲克牌的：昨晚上123還和肯瑟大叔打牌來著

    “檢查站和過路費是自駕游的死敵，”冰蒂斯一邊環視四周一邊隨口答道，“出來逛的要是連怎麼逃票都不知道那簡直是浪費‘逃票’這個詞”

    “雖然聽不懂但感覺絕對有問題，”紗姬娜撇了撇嘴，“我們要在廣場區呆幾天，這裡有我們個臨時歇腳的地方，你們有什麼打算？繼續上路？還是接著跟我們在一塊？反正我什麼都無所謂”

    “這算是下了逐客令？”我笑著看了紗姬娜一眼，對方還沒有回答，索娜就趕緊擺了擺手：“別介意，紗姬娜就是這樣的人，她說話心直口快只是我們回來之後還要去休整一下，從遺跡和失落世界裡找到的一些材料要趕快賣掉，所以暫時可能沒辦法跟你們一起了假如你們還要在城裡多呆幾天的話，也可以去找我們，我們就住在正對著中央雕塑的暗巷區裡，可能會一直停留到下次奇跡日……”

    索娜給我們說了一個地址，我覺得自己肯定找不到地方，但還是好好記下，隨後，便暫時和兩位半龍人女孩分開了接下來，要去跟姐姐她們匯合

    “好像已經不怎麼排斥咱們了呢”淺淺看著紗姬娜兩人離開的背影，嘀嘀咕咕地說道

    “廢話，這根木頭的親和力四十多個加號，尤其是那張老好人的笑臉，誰恨得起來啊，”林雪輕輕踢了我一下，“這次出來得看好他，萬一他對有鱗有尾巴的妹子也感興趣那咱們損失就大了”

    我還沒說話呢，琳弱弱地舉起手來：“那個……請不要對有鱗的女孩子有偏見好麼？”

    我去這姑娘真是太逗了……

    早在昨天，莉莉娜那邊就打聽到了母大陸和古代花園交匯的地點，並且趕到了這座特殊的“港口”，因此當接通了精神連接之後，立刻就收到了姐姐的資訊，她讓我在原地別亂跑，等她過去接應：口氣就和小時候交待我放學不要自己亂跑，等她去接一模一樣，讓人聽無可奈何的

    在等著姐姐的時候，我也好奇地看了看四周的建築和街景，作為母大陸和失落世界交匯的幾個時空節點之一，這裡應該是這個世界上比較大的城市了，但其繁華程度仍然無法和地球上那些人滿為患的“人籠子”相比四周的建築大多數在四層以下，建築的主要材質是白色的石塊和切割整齊的木料，雖然是相當原始的材料，可是加工精准，裝飾精緻，顯示出這個並沒有進入工業化的世界也有著自己不俗的特色技術，大部分房屋的屋頂都用紅色或藍色塗料粉刷，建築之間的距離整齊有序，寬闊的石板街道兩旁可以看到井然有序的攤販和看不出作用的城市設施，說明這座城市的建設是有明確規劃的——當時聽到紗姬娜的故事，再聯想到香草這樣孤苦的孩子，我對這個世界的文明層次第一印象並不怎麼樣，現在印象稍微有點改觀了或許這裡有奴隸制和種族紛爭這樣讓人不快的東西，但總體上，這個建立在動盪空間結構上的奇妙世界卻是挺有秩序的

    就在這時候，突然從身後傳來了一陣咋咋呼呼的大叫，打斷了我的胡思亂想：“喂老大這兒我們在這兒”

    我一扭頭，看到了盛裝出場，給自己身上掛了一堆花裡胡哨的小玩意兒的莉莉娜，還有站在她旁邊，滿臉無可奈何的姐姐大人

    當然，還有那個“呱”一聲叫起來，縱身飛撲過來的傻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