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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w0913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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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遠瞳] 希靈帝國 (連載中)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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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10-8 00:41:24
第一千四百七十章 冷卻,固化

    我看著四周黑暗深沉的空間,腦海中是成堆成堆的疑惑

    這裡的確是深淵之門內部,而且是最古老的深淵之門內部,周圍環境中那種若有若無的令人不快感也證明自己沒有跑錯地方,然而這裡跟我記憶中跳進去過的那座深淵之門卻不一樣:記憶中深淵之門內部是一個介於可感知和不可感知之間的混沌空間,一切資訊都處於不定型的狀態,因為通過肉眼看到的景象都屬於“不可理解”的資訊,所以你會感覺周圍極其黑暗,在深淵之門裡,你能看到的唯一“景色”就是偶爾從那深沉的黑暗中湧動出來的混沌“氣團”,而且即便那些氣團也不是真實的物質或光影,它們是不可名狀的資訊風暴,你的感官接觸到了這些資訊,卻無法理解它們,於是它們便在肉眼中呈現出混沌氣團的形態來——以上都是正常的深淵之門內部的景象

    然而在這裡,我沒有感覺到那種明顯的癲狂錯亂氣息,也沒有接觸到大量“不可名狀”資訊時產生的眩暈感,這裡只有普普通通的黑暗,以及身無憑依所帶來的那一點點不適我觀察著周圍,沒有看到深淵之門裡常見的那種混沌“氣團”,也沒有看到其他別的什麼怪東西最令人感覺不可思議的是這裡的空間很穩定,座標處於能夠感知的狀態,這意味著自己身處的只是一個沒有光照的正常空洞而已!這根本不像是深淵環境!

    哦對,這裡和正常空間還是有一點區別的:四周洋溢著那種微弱的深淵反應,如果是其他什麼普通人進來,大概還是會一瞬間瘋掉吧

    “感覺到不一樣的地方了吧,”父神在前方慢慢飄過去,他的聲音在我腦海中響起,“這裡的空間是固化的,除了氛圍之外,這裡幾乎不存在混亂崩壞的成分”

    “所有深淵之門背後都應該是共用空間才對,”我適應了一下,現在這裡活動要比在正常的深淵之門內部活動方便多了,“墮落使徒以前就利用這點這麼幹過一次,他們從自己的地盤出,然後在深淵領域裡一路潛行到帝國境內再冒出來……”

    “我知道這件事,以前你跟我說過,”父神點點頭,“所以你們判斷所有深淵之門‘下面’是個相通空間,我們自己也通過研究確認了這情況,而且在所有深淵之門裡都觀察到同一個不連續帶也是事實……只是在這裡情況有點例外,這座最古老的深淵之門下面是這麼個地方”

    “它看著像是個正常空間,”我抬頭望向深淵出口,水晶湖打開時留下的銀色光環在這裡仍然能看到,這倒是不用的在裡面迷失了,“這裡連空間座標都是穩定的”

    “不但空間座標穩定,”父神說著,隨手指向遠方,“大地”

    然後我就看到父神手指的方向驟然爆出一道閃光,隨後大片大片綿延不絕的山巒險川開始循著閃光的軌跡憑空浮現出來,這一奇觀持續了幾秒鐘,幾乎是呼吸間一片廣袤的大6便出現在我面前然而過了沒多久,這塊大6便開始崩解分裂,短短六七分鐘之後,它就被各種天崩地裂的災難所籠罩,然後一點點被周圍的黑暗吞噬掉了

    “雖然會被很快摧毀,但在這裡確實是可以用創世紀的,”父神解釋著,“這意味著儘管周圍環境惡劣,它仍然支持最基礎的秩序存在,甚至允許凡俗物質在這裡存活個一時半刻你也知道,正常的深淵環境是‘秩序的真空區’,任何具備秩序而又不具備抗性的東西在這裡都會瞬間連自己存在的根本都被剝奪掉,然後折間崩裂……但剛才那片6地在全無保護的情況下被創造了出來能誕生,就意味著這裡存在最基礎的秩序”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對這些高精尖的專業知識一竅不通,卻也能聽懂父神在說一件聳人聽聞的事情:深淵之門裡面竟然允許從無到有地出現一個有秩序的東西,這是絕對違背深淵本質的

    “我也不知道,”父神特光棍地聳聳肩,“而且奇怪的事情還多著呢,我們也在這裡進行了深潛,然後一路下沉去尋找不連續帶,你猜我們找到了什麼?”

    我看著父神似笑非笑的涅,大膽做出猜測:“你當年蓋房子掉下去的扳手?”

    父神:“……我很欣賞你這種樂觀心態,但咱能嚴肅點麼?”

    我一攤手:“你這不為難我麼,我哪知道你們在這下面找到啥了”

    “深潛之核——也就是神族製造的深潛船——一路前進到了理應出現不連續帶的地方,結果什麼都沒現,”父神低頭看著下方那無盡的黑暗,仿佛要看到當日深潛船抵達的地方,“然後我們讓設備繼續下潛,結果……到底了,深潛之核撞在空間盡頭,隨後從深淵之門附近冒了出來”

    我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你是說這裡不但是個空間,而且還是封閉的?”

    “抵達空間邊界之後會返回到出點,意味著空間封閉且連續,之後我們又多次測試,每次的返回路徑完全相同,證明這裡不但封閉連續,而且還有一個穩定結構,只不過由於這裡仍然是深淵環境,才導致用一般方法繪不出這裡的空間結構,”父神在半空中盤腿坐下,我腦海中迴響著他那一如既往不緊不慢的淡然聲音,“於是孩子們用了些間接方法,比如不斷在各個方向投放探測器,這才大致把這裡的結構弄清楚,確認了這裡是一個類似狹長洞穴的巨大空洞,洞穴內處處對稱,從一點向無限遠點延伸,你會遇到閉合空間的邊界,然後準確地回到出地……就好像第二類閉合型秩序宇宙一樣”

    “這還是深淵麼?”我跟父神一樣在半空中盤腿坐下,滿臉的大惑不解

    “當然是深淵,”父神呵呵一笑,“你看這裡的環境,如果你帶著設備也可以測測這裡的各種除,會現混亂和不自洽仍然是這地方的主旋律,但除此之外,它在結構上已經固化了”

    我注意到對方提了一個詞:固化

    混沌固化下來,變動固化下來,毀滅與混亂固化下來,不管是什麼,當它們固化下來的時候,就必然不再符合深淵的一貫性質,因為深淵說到底是一種推動“變化”的東西,它要將萬物推向毀滅,它不允許任何東西汪在當前狀態,它會把一切能感染的東西不斷推向滅亡,直到目標連灰都不剩為止,這才是深淵的本性

    但假如連深淵自身也固化下來了呢?

    “你有什麼猜想沒?”父神突然抬頭看著我,“孩子們試圖用理論研究來解釋這個現象,但他們遇上很**煩,或許咱們兩個的直覺會比他們的理論更接近真理”

    “虛空生物的天賦嘛,”我撓著下巴,“不過一時半會我還真想不出什麼能解釋的……照這麼說,這個深淵之門和其他的深淵之門是**的,它下麵是個有基礎秩序的空間,有邊界,對稱,封閉,可間接測量,沒有固定除,並且沒有不連續帶現象……讓我想想”

    父神微笑著,耐心等待我什麼時候能縷出個頭緒,我在旁邊冥思苦想了半天,尋思著該怎麼激自己的“直覺”,後來才一拍腦袋:直覺這種東西要是能主動激出來,那還是個被動效果麼!

    又不是每個人都跟塔維爾似的,連精神分裂都能當主動技能練……

    於是我不再折騰自己那點腦細胞,直接把自己隱隱約約想到的某個詞說了出來:“我覺得這裡像個遺跡,或者燃燒殆盡的什麼東西……反正是曾經很活躍,現在冷卻下來的某樣事物”

    “我也有點這個感覺,咱倆直覺一樣,那看來真相也就差不多了,”父神笑起來,“我說過,這裡像是一個‘固化’的地方,如果把正常的活躍深淵看做是流動不休的岩漿,那這裡就有點像冷卻下來的岩漿岩,混亂固化為秩序,而最先秩序化的就是空間假如事實真的如此,那這裡可能還沒有完全‘冷卻’,隨著時間推移,它應該會繼續‘固化’下去,直到這裡的混亂傾向完全消失,徹底變成一個平平無奇的初始空間為止不過這可能需要相當漫長的歲月,我都不一定有這個耐心跟蹤觀察下去”

    我突然想起自己之前就想問但沒機會問的問題:“話說這深淵之門在神界放了這麼多年,難道這是你第一次知道裡面什麼樣?以前你就沒下來過?”

    “很久很久以前下來過,”父神答道,能讓這位主都說出“很久很久以前”六個字,那歲月一定已經漫長到喪心病狂的級別了,“我記著那時候神界剛建立還沒太久,我對深淵之門的瞭解也是一知半解,那時候我下來過一次”

    “當時你就沒現這裡的環境古怪?”

    “你以為我平常閑著沒事就一直到處找深淵之門往下跳麼?”父神古怪地看了我一眼,“當時下來之後我覺得這裡面太黑,給人的感覺也不好,所以就沒在這地方久待之後雖然也見過其他形式的深淵之門,但我一直沒多想過你知道,虛空生物是個充滿惰性的種族,若非必要,虛空生物不會主動去做麻煩事——我哪有閒工夫去挨個分析每一座深淵之門的性質之後我創造了神族,不過神族的主要活動目標是消滅深淵,孩子們以前也進行過幾次類似深潛的活動來檢查大門下面到底有什麼,但他們現這無助於徹底消滅深淵,所以也就沒繼續深入下去……神族作為我的衍生力量,也部分繼承了虛空生物的惰性一面,這應該算是星域眾神唯一的缺點了吧如果不是前不久從你們那聽說了不連續帶的事,我還真不會重新注意到這裡這座門:我都快忘掉它了”

    我也挺同意父神這些說法的,尤其是關於惰性的那部分:“確實,光拖延症這一條神界就差不多人人晚期了不過話說為什麼我名下的祥使徒就能一根筋地研究下來,還比你們更早地現了不連續帶呢?”

    父神表情更古怪地看了我一眼:“……祥使徒又不是你造的,他們又沒惰性——你忘了自己這個帝國其實是撿來的麼?”

    我一拍腦門:“誒也是,當皇帝時間太久,我都快忘了”

    我跟父神在這片黑暗空曠的空間呆了一會,以瞭解這地方更多的古怪性質這片空間說是閉合空間,嚴格來講其實是半閉合的,深淵之門是一個介於虛實之間的通道,當水晶湖中的湖面倒影褪去的時候這個空間就打開了一個孔,但由於深淵之門那樣的二維平面不遵循正常的空間規律,所以這個開孔並不影響空間本身的封閉性:如果不掌握特殊或者具備特殊力量,掉入這個空間的事物仍然是永遠無法逃出去的

    “你說這個空間到底是怎麼形成的?”我知道父神帶自己過來肯定不是為了炫耀自己剛現自己有個特大號地下室,他肯定還有些別的什麼現,於是好奇地問道

    “我有一個猜想,”父神點點頭,“惰性深淵……這概念不知道你瞭解多少?”

    我沒想到父神竟然會提到這個詞,頓時就有點愣神,隨後才使勁點頭:“知道知道,這個當然知道——我那邊一幫科學家研究這個,現在還沒個頭緒呢”

    父神點點頭,不緊不慢地說著:“惰性深淵也是正愁淵的一種,同樣具備破壞性,能引起世界崩潰和各種災難,但惰性深淵的傳染性弱,通常只能感染一次,不會產生二次跳轉,惰性深淵比活性深淵更容易被壓制甚至被逆轉,被惰性深淵感染的個體的轉化度極慢,以上這些是我們總結的規律,應該跟你們總結的差不多吧”

    我點點頭:“嗯,我們研究這個挺長時間了你也知道,珊朵拉以前被深淵感染過一次,但她後來完全憑著自己的本事又恢復了過來,這件事很不尋常,所以我那邊有些科學家猜測當時珊朵拉遇上的就是惰性深淵惰性深淵和普通深淵之間的分界線挺模糊,‘感染性’還是個沒法量化的指標,所以珊朵拉那件事一直都沒個定論”

    “不管怎麼說,惰性深淵是個確實存在的概念,”父神看著四周的黑暗,“如果它展到極致,會不會就是這樣的深淵之門?”

    我愕然,自己剛才還真沒往這兒想過!

    不過這個說法初聽上去似乎有些道理,但我總覺得還是有哪不太對,想了半天才猶猶豫豫地開口:“惰性深淵確實看著要‘溫順’點,但你家地下室這個……看著也古怪過頭了吧?它這已經不能用溫順來形容了”

    “所以我說‘展到極致’,”父神攤開手,指著周圍,“這個不同尋常的地方和惰性深淵略有相似:安全,溫和,傾向於穩定只不過惰性深淵僅僅是感染性上有所降低,破壞力依舊,而這個空間的深淵現象在‘惰性’方面要更深一步以前我們一直把深淵視作一種永恆不變的東西,認為所有深淵之門都不會自然降級,但現在你也知道,深淵其實是時時變化的,既然它在總體上有變化,為什麼在局部就不會產生變異呢?惰性深淵或許是個中間狀態,某些深淵之門在不知名的原因下產生降級,破壞性和傳染性下降,這就產生了惰性深淵,隨後如果它繼續這麼展下去,產生的說不定就是神界基底的這座深淵之門如果把正愁淵看做岩漿,這大概就是個冷卻凝固的過程”

    父神的這個猜想很有意思:正愁淵會在不知名的原因下突然趨於穩定(父神把這個稱作‘降級’),隨後就產生了惰性深淵,珊朵拉當年遇上的就疑似這種東西,隨後惰性深淵繼續降級冷卻凝固,無秩序傾向於秩序,就形成了惰性的深淵之門,這一過程繼續展深化,就變成了父神家的地下室,整個流程聽上去天馬行空,不可思議——反正挺挑戰我這三觀的

    “深淵理論上是不會出現‘降級’現象的,”父神也承認這點,“但現在確實有了降級之後的深淵出現,所以我們就不要糾結它到底合不合邏輯了,要承認這個事實,並且在這個基礎上想辦法找出它的原因才行我有個直覺,如果能解釋清惰性深淵和咱們呆的這個古怪地方的聯繫,說不定就能揭開深淵演化的秘密,進一步搞明白‘不連續帶’是怎麼回事”

    “那你研究出惰性深淵怎麼來的了麼?”我抬頭看了父神一眼

    對方特光棍地搖頭:“哪能艾這專案剛開始,我還想著你們要是有空,也動員自己的學者幫著研究研究呢咱們可以搞個聯合專案,一起琢磨惰性深淵和神界基底的聯繫,反正樣本就在這兒擺著,你們派人過來研究就行,我管食宿……”

    “先把這陣子忙過去吧,研究中心那邊光一個深潛計畫就忙的不可開交了”我樂呵呵地點點頭,然而就在這時,一個緊急通訊突然闖進自己腦海:

    “阿俊是我,珊朵拉,墮落使徒有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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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10-9 00:15:54
第一千四百七十一章 折騰

    雖然神族也在監視墮落使徒那邊的動靜,但畢竟在虛空中進行遠端偵測相當不易,而且深淵區也沒有和星域接壤,所以往往第一個得知墮落使徒動靜的還是帝國這邊——比如現在。

    父神看到我臉上表情一變,立刻就猜到是怎麼回事:“怎麼?是老家出狀況了?”

    “墮落使徒那邊好像有動靜,這次是沖著帝國區來的,”我起身飄向出口,“看來這次我得提前回去了。”

    我跟父神很快就離開了神界“基底”,隨後在輝煌神庭的中央廣場上碰見了聞訊趕來的冰蒂斯,看起來好像是剛睡醒正在外面閒逛的莉莉娜,以及剛從最高生命女神殿裡出來的叮噹。當然了,冰爹冰媽也跟他們在閨女一起。

    冰蒂斯一見到我就跟餓虎撲食一般撲上來,抓著我的胳膊使勁晃蕩:“陳!趕緊帶妾身走!”

    我這頭正心慌著呢,結果被冰姐這麼大動靜一嚇頓時連心慌都給忘了,我看看她身後的冰爹冰媽,又看看一臉悲慘的女流氓,臉上冒了一層細汗:“我說你用不用這麼誇張,那可是你親爹媽……”

    “妾身寧願自己是他們買傢俱送的……”冰蒂斯一臉的慘絕人寰,“嘮叨了一宿啊。”

    冰爹冰媽看著自己閨女這動靜還在旁邊笑呢,老兩口臉上都是欣慰的模樣,冰媽還捅了捅冰爹的胳膊在那嘀嘀咕咕:“我就說過這倆有門,你看那丫頭壓力之下果然就真情流露了吧……”

    冰爹甚為同意地連連點頭,冰蒂斯楞了楞終於暴跳起來:“這日子沒法過了!爸媽你們這是用當特務的心態來對付你們閨女啊——我真是你們買傢俱送的麼?”

    我先把冰蒂斯放在一邊,讓她跟自己的活寶爹媽繼續鬧騰,自己則轉身走向莉莉娜。這個黑蘿莉純粹就是公費旅遊來了。從昨天開始她就在輝煌神庭的好幾個神殿之間到處轉悠,因為父神的默許也沒人攔著她,結果一晚上我都沒看見這傢伙的身影,也不知道她昨天在哪過的夜。

    “咱們得提前回去了,”我拍拍莉莉娜的腦袋。“墮落使徒又有動靜,這次的目標好像是帝國區。這幫傢伙是正舉辦花樣作死大賽還是怎麼著,生怕帝國跟神族不會聯手對付他們麼……對了,你昨晚上到底跑哪去了?”

    莉莉娜揉著眼睛,隨後在我褲子上擦擦臉:“好不容易出來參觀考察,我去黑暗神殿來著。”

    我順手揪著這丫頭的耳朵:“你一個生命神系的跑黑暗神殿參觀考察去。說出來誰信!你還不如說自己去光明神殿呢,我起碼可以相信你是去學習光合作用的。”

    莉莉娜被我揪著耳朵在那連蹦帶跳:“老大明鑒老大明鑒!我是過去學做菜的,聽說黑暗神系個個好手藝……”

    我:“……你還不如說自己是去湊熱鬧的!”

    幸虧現在要事在身,我也沒工夫鎮壓這個不著四六的偽蘿莉,否則光她這個跟過來一點正事都不幹的行為都足夠在筐子裡禁足半天了。我捏捏莉莉娜的臉蛋子,又接住正向這邊飛過來的叮噹順手塞兜裡。這才抬著頭對父神殿的方向引頸而望:“這還少一個人呢,小燈怎麼不出來?我叫她半天了。”

    說曹操曹操到,話音剛落那小丫頭就從神殿門口跑了出來……好像不是跑了出來,是騎著一隻小黑貓竄出來的,那妮子還騎在辛蒂婭背上,往常總是冷冰冰的臉上現在也難得帶著興高采烈的模樣,變成黑貓形態的辛蒂婭則馱著人偶小姑娘向這邊一路飛奔。倆熊孩子這就算是組合體了。只不過這個組合體還是有點不協調:小人偶體積再小她也有九十多釐米高,即便坐下來也比辛蒂婭變成的小黑貓個頭大,她騎在黑貓身上,那件哥特長裙耷拉下來就差不多把辛蒂婭完全蓋住了,只有個小貓頭露在外面,於是遠遠看去我第一眼差點以為小人偶是在叉著腿貼地滑行,她的裙子上掛了個毛絨貓玩具……

    倆熊孩子組成的組合體眨眼間已經跑到跟前,我上前一把抓住小人偶的後領子把她拎起來抱在懷裡:“不是說不能欺負小姐姐的麼。”

    地上的小黑貓原地打了個滾變成人形模樣,臉上竟然跟小人偶一樣也是興高采烈的:“不是欺負不是欺負——我感覺挺好玩的。嘉蒂早上總是睡懶覺,這時候總是沒人陪我玩。”

    小人偶機靈地順杆爬到我肩膀上。然後發現不遠處就是庫瓦因大叔,趕緊又換了稍遠一邊的肩膀,最後抱著我的腦袋使勁晃晃:“笨蛋,這麼快就要走啊?才呆了兩天!”

    我略有些訝異地拍拍小丫頭的腿:“你平常不是對什麼都沒興趣麼?怎麼這次轉性了?”

    小人偶彆彆扭扭地指著辛蒂婭:“這個傢伙怪有趣的,以前怎麼沒發現呢……”

    “平常很少有人能跟辛蒂婭玩到一塊。”父神溫和地在旁邊笑笑,“除了嘉蒂之外,輝煌神庭上也沒有跟辛蒂婭一樣的小孩子了,真沒想到這兩個小傢伙脾氣還挺相投。”

    我跟帕金森晚期一樣聳聳半拉肩膀(另外一邊的肩膀上坐著小人偶,不敢動):“平常能跟這丫頭玩到一塊的人也不多,她這脾氣渾身是刺,沒想到今天總算找著玩伴了。”隨後我微微偏頭問肩膀上的小姑娘:“要不你留下?反正神界和影子空間是直連的,空間門開一次也就充能準備個把小時,到時候你自己回家就行了。”

    小人偶真的認真在那想了一會,然後拽著我的頭髮搖搖頭:“不行。”

    我注意到她說的是“不行”而不是“不願意”,心知這個小傢伙其實心思細膩,頓時好奇起來:“有什麼不行的?”

    “這道傳送門是連接首都和神界的,是執行公務用的特殊通道,不能為了過來玩就隨便開門。”小人偶說的很認真,“我聽曉雪說了,將來會建一個更方便的公共通道,到那時候我再用。”

    我頓時特別驚訝地使勁扭頭看肩膀上那個小傢伙:“……你啥時候這麼懂事了?!”

    這話一說出來我就感覺要糟,果不其然肩膀上的小姑娘頓時勃然大怒。她抱住我的腦袋使勁往外拔,聲音大的整個廣場都聽得見:“我怎麼就不懂事了!怎麼我就不懂事了!我不懂事就怎麼了!”

    我一邊抓著人偶小姑年的胳膊一邊嚷嚷:“你最後一句話意思可就完全變了啊。”

    小人偶把最後一句話捋了捋,繼續拔我的腦袋:“幹什麼在意語法!在意語法幹什麼!語法幹什麼在意!”

    這小丫頭的三段式吐槽果然是愈來愈爐火純青了。

    好半天我才把肩膀上的小姑娘安撫下來,心說這些年果然人人都在成長,當年那個任性妄為不管不顧的壞脾氣人偶如今也變得識大體了,隨後抬頭對父神尷尬地笑笑:“見笑了見笑了。”

    父神樂呵呵地看著我們在那鬧騰。臉上帶著“我理解”的表情連連點頭:“沒事,我想起嘉蒂小時候了……那就這樣,你先回去處理自己的事,如果情況嚴重就立刻通知這邊。假如墮落使徒真的打算現在就硬碰硬……那恐怕拼著損失咱們也要提前動手了。”

    我看了父神一眼:“按理說他們不該這麼作死……總之你這邊先準備著,我知道遠征不能耽誤,但假如情況真的惡化。你也有點心理準備:那幫瘋子行事從來沒有邏輯的。”

    “我自然理會得。”父神點點頭,與此同時廣場上的傳送門也調試完畢,打開了直接通往影子城的通道。我帶上剛剛又被自己爹媽訓了一頓如今滿臉苦大仇深的冰蒂斯,又順手把莉莉娜抄起來往胳肢窩一夾,跟個人形衣帽架似的走進了傳送門。

    珊朵拉果然已經領著人等在世界樹神殿外的廣場上,我一出來就看到她和西維斯並排站在不遠處,在她身後則是姐姐大人以及為數不少的司令部高級軍官們。當然還有家裡的其他人。我把身上掛著的兩個小丫頭摘下來放到地上,快步走到珊朵拉面前:“怎麼個情況?”

    “現在還不敢確定到底是不是敵襲,墮落使徒的動靜非常非常古怪,”珊朵拉臉上的表情是我從未見過的,又有點嚴肅,又有點困惑,但更多的竟然是哭笑不得,“他們好像……在抽風。”

    “抽風?”我第一次看到珊朵拉在談起這麼嚴肅的話題時候臉上竟然會帶著哭笑不得的模樣,“怎麼個抽風法?他們跳著八字舞來襲邊的?”

    “這麼嚴肅的事你就不能忍著別吐槽麼?”林雪虎虎生風地從旁邊走過來給了我一小拳,“墮落使徒抽風了。我看到的一些未來片段也在抽風,這次的情況好像又跟某種時間跨度巨大的東西有關,總之是沒辦法精准預測。你們不累吧?不累的話咱們直接去司令部,你自己看看就知道怎麼回事了。”

    我還沒說話,旁邊的冰蒂斯就伸著胳膊嚷嚷起來:“我累我累。我車馬勞頓身困體乏,從神界到這邊路途遙遠能不能先……”

    “身困體乏個毛,”我扭頭瞪了冰蒂斯一眼,“傳送過來總共用了三秒半,其中三秒還是你非要在門口整理一下髮型才浪費的。趕緊過來,別忘了你也是掛名的帝**官。”

    “這尼瑪掛著個族長的光杆名頭,妾身還真賣身給帝國了。”冰蒂斯嘟嘟囔囔起來,但還是老老實實地跟上了大部隊。

    安薇娜帶著小人偶先回了家,一行人則很快來到司令部。

    在最大的作戰會議室中,一切已經準備妥當:高級參謀和正在影子城中待命的中將以上軍官全部列席,泡泡作為作戰會議的伺服主機親自線上提供數據支援,多重環形會議桌上每個座位前都準備了小型的全息裝置,上面顯示的是複雜的圖表以及形象化的虛空色標圖。我們等所有人都就位,珊朵拉才對站在房間中央的西維斯點點頭:“你把大概情況先說說吧。”

    西維斯啟動了位於房間正中央的全息設備,半空中立刻浮現出大片大片的仿佛浮游色塊一樣的畫面:這是虛空格局的示意圖,我已經見過很多遍了。它並不能真實描述出虛空的模樣(因為虛空根本沒有模樣),但用它來形象化地展示虛空格局還是很方便的。

    “這是帝國區,”西維斯指著示意圖上的淡藍色區域,隨後指著淡藍色區域外面那大片大片的暗紅色斑塊以及稍遠一些的淡金色區域,“這是深淵區。最後這是神界。這份示意圖是根據最近一次更新的虛空掃描繪製出來的,除了個別宇宙有些微偏移之外,基本上相當精確。”

    隨後全息投影上的畫面一閃,帝國區和深淵區“距離”最近的區段被放大,並多出了大量密密麻麻的註腳和小色標,西維斯指著位於深淵區的部分:“這是深淵獨立團的前線部隊冒死掃描到的第一次異常集結。大約四至六個軍團規模的墮落使徒艦隊突然集結在邊境地區。”

    我往前欠了欠身子:“重兵壓邊,這不就是準備開仗嘛。”

    “剛開始我也這麼想的,”珊朵拉在旁邊搖著頭,“但我剛要調撥軍隊準備迎戰,敵人就突然往其他地方跑了。”

    我的音調忍不住上揚:“往其他地方跑了?”

    “具體情況尚待查明,”西維斯在旁解釋道。“我們的諜報部隊不能太過靠近深淵區,因此即便有離世庭園系統從旁輔助他們也難以完全看清深淵區內發生的事情。現在只能確定這批集結在邊境的敵軍突然向……多個不同的資訊偏移方向轉移,剛開始還能確定他們是要撤回深淵區腹地,但很快這些艦隊的信號就四散開來,混亂不堪。”

    虛空中的移動是以“資訊偏移”來衡量的,修改自身的資訊指數,通過增加自身和目的地之間的資訊特徵相似度來靠近其他有秩序目標。這就是在虛空中“移動”的唯一途徑。資訊偏移量就可以視作“移動距離”,資訊偏移方向則更複雜一點,它其實跟真正的“方向”沒什麼關係,這是個形象化的說法,並且只有在具備參照系的前提下才成立。如果目標在虛空中的躍遷是合群行為(即它和所有正在同時進行躍遷的單位都朝著同一個目標前進),那麼它就不具備任何“資訊偏移方向”。

    以上這些概念是為了便於理解西維斯說的話是什麼意思——當然我估計不少人看到它們之後反而該更暈了吧。

    墮落使徒的艦隊莫名其妙集結起來,然後又莫名其妙四散離去,這樣不同尋常的舉動自然讓人立刻聯想起他們前些日子猛攻神族領土的事兒——共同點就是神經不正常。

    “會不會只是開戰前一刻改變了行動計畫,發現這樣作死太過嚴重所以又撤回去而已?”姐姐大人試著說出自己的想法,但珊朵拉不是很贊同:“可能性不大。先不說這種規模的戰鬥計畫能不能這麼兒戲。即便真的是撤兵,他們也不該搞的這麼淩亂。哈蘭,你有經驗,說說你的看法,這次突然集結又突然撤兵到底是怎麼回事?”

    哈蘭作為帝國正在幹事兒的三名正牌皇帝之一(不幹事和幹不了事的都是誰就不用說了吧?)。如今承擔的重要事務是越來越多了,除了領導深淵側的帝國部隊、建設深淵獨立團、協助所有跟深淵以及墮落使徒有關的研究項目之外,他也負責充當最資深的墮落使徒顧問,以及對深淵區的各項軍事行動的最高參謀,遇上墮落使徒那邊有什麼古怪舉動,找哈蘭諮詢一下肯定是最明智的。

    但這次連哈蘭臉上的表情也異常糊塗:“說實話,這次我是真摸不著頭腦了……我也看不出來他們到底想幹什麼,而且想不起來深淵帝國裡面到底有哪個皇帝的行事是這麼不著調的風格。首先我能確定這絕對不是正常的軍事調動:初期的軍隊集結倒沒什麼問題,但後期軍隊撤回的時候明顯淩亂,幾個大部隊是交叉撤退,有些部隊還可能在撤回內陸的過程中混雜到了一塊,別說希靈使徒了,就是普通種族的指揮官也不該把局面搞成這樣吧?而且根據前線偵查員發回來的遙測資訊,有兩股小部隊在邊境地區來來回回跑了好幾遍,既不是巡邏也不是有什麼軍事目的,完全就是沒頭蒼蠅。”

    曉雪以“未來多少也是個高級指揮官”的名義也坐在軍官席上,這時候她嘟嘟囔囔了一句:“就這行動現場,負責調度的人放到軍事法庭上夠槍斃倆禮拜的。”

    我看了軍官席上的曉雪一眼,對方沖這邊遙遙地吐吐舌頭,我又看了身旁一個座位之外的林雪一眼,小聲問道:“關於這些軍隊是怎麼回事你也看不清麼?”

    “這個干擾太強,別指望,”林雪一攤手,“你也不看隔著虛空呢,這我要都能看見,那離世庭園還有啥用。”

    “除了這次集結和撤回,墮落使徒還有別的古怪舉動沒?”我抬頭看向西維斯。

    “有,”西維斯使勁點點頭,“他們在三十分鐘後又把這個過程重複了一次……”

    我頓時愕然,半晌才罵出來:“我靠!這是把咱們當春節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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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七十二章 抽風

    “然後他們又把這個過程重複了一遍?”我目瞪口呆,臉上的表情雖然自己看不見但肯定很精彩,“你是說其實他們集結了兩次麼?”

    “集結了兩次,撤退了兩次,”塔維爾攤開手,隨後切換了全息投影上的畫面,“這是第二次的遙測結果,跟第一次規模一樣的艦隊信號出現在邊境地區,然後還沒等隊伍穩定下來就開始四散亂跑,其中大部分艦隊又撤回到深淵區腹地,還有一小部分則不知去向,可能是規模太小以至於諜報部隊掃描不到他們,也可能是……亂跑到了誰也想不到的地方。”

    我對那些複雜的戰術分析圖半懂不懂,但前線的混亂勁還是一眼就能看出來的,聽著塔維爾彙報的情況,我一腦袋霧水地扭頭看看珊朵拉:“怎麼感覺像是集體抽風了呢?”

    “所以我急急忙忙把你叫回來了,”珊朵拉點點頭,“墮落使徒從沒有過這麼奇怪的舉動,從前些日子他們突襲神族邊境情況就有點不對勁,現在這種不對勁好像愈演愈烈了……在邊境地區搞這麼大規模的集散調動,不可能是光為了嚇咱們一跳吧。”

    我撓著下巴開始思索,回憶這幾年來跟墮落使徒接觸的經驗,尋找他們以前有沒有過類似的抽風行為,結果還真想到點有聯繫的:“誒,哈蘭,你跟你的軍團當初不是也抽過幾天風麼?”

    哈蘭臉上一片尷尬:“這事兒咱能別……好吧,當初確實有過一段時間渾渾噩噩的,但我覺得眼下墮落使徒的‘症狀’跟我當日的情況還不太一樣。當時我們的混亂是因為接觸了你的力量,逆轉化不完整導致自身思維遲緩,雖然舉止怪異但基本上還是有邏輯可言的。並且主要‘症狀’還是體現在行動效率低下方面。但這次對面的情況顯然更古怪,他們不是行動效率低,而是行動根本不符合邏輯,看起來已經徹底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了……起碼表面上看來是這樣,當然也不排除他們在搞什麼陰謀詭計的可能。畢竟墮落使徒陣營裡老奸巨猾的傢伙可不少,他們幹什麼都不奇怪。”

    哈蘭說的沒錯,不能排除敵人在搞陰謀詭計的情況,其實我還真想到一個可能性:會不會他們在借著這些雜亂而且大規模的軍事行動來掩蓋什麼東西?用邊境的軍團調動來吸引我們的大部分注意力,然後在某個不引人注意的角落搞些更要命的小動作……

    我把這個想法一說,頓時得到現場大部分人的贊同。一名高級指揮官從軍官席上站起來:“陛下,第六軍團一個月前在邊境例行巡視時曾報告過一個異常情況,可能跟現在敵人的舉動有些聯繫。”

    我跟珊朵拉異口同聲:“什麼情況?”

    高級指揮官將他面前的全息影像轉接到會議室中央的大型投影儀上,全息畫面上出現的是一份一個月前邊境地區的掃描記錄:“偵察部隊發現深淵區有連續數次的世界末日現象,末日饋波當時幾乎波及到帝國邊境。世界末日本身是個正常情況,虛空到處每天都有世界末日。尤其是深淵區,世界誕生和毀滅都比別的地方要頻繁。但那一天偵測到的末日饋波異常密集,深淵區裡一天內毀滅的世界數量是我們平常在那一帶監控到的三倍多,因此這作為一個異常現象被彙報到了最高軍部。”

    “哦,想起來了,我有印象,”珊朵拉頓時點點頭。“這份報告我看到過,墮落使徒的統治區內有數個宇宙在短時間內毀滅,因為那次偵測到的末日數量遠遠高於往日,所以這份報告才直接送到我面前,要是往日,類似這種日常遙測報告都是各軍團自己處理的。”

    我頓時好奇地看著珊朵拉:“這麼大的事兒當時咱們就沒採取什麼行動麼?”

    我想起一個月前自己好像還在外地,也不太清楚當時珊朵拉是怎麼處理的,所以有此一問。

    “當然採取行動了啊,”珊朵拉眉毛一挑,“當時我吃了四斤多年糕慶祝一下。然後給遙測分析中心的士兵們也送去不少讓他們高興高興。”

    我:“……”好吧,你要按當時的情況,珊朵拉看到這個報告確實應該慶祝慶祝:但咱現在該說的不是這個吧?

    “其他行動當然也有,”珊朵拉看到我臉上的表情,當然知道我在想什麼。“不過當時沒人知道墮落使徒不久後就要抽風,自然也沒人把這報告想太多,我認為這只是巧合,深淵區那天湊巧有很多世界正好過保質期而已。後來我增派了兩撥偵察部隊,又讓離世庭園加大功率對深淵區進行過一次照射,都沒發現異常情況,而且之後幾天深淵區的世界消亡頻率又回到了正常值,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現在也不能證明這兩件事有聯繫吧,”哈蘭出聲吸引了我們的注意力,“多個宇宙毀滅,軍隊異常集結,兩件事之間好像沒什麼因果關係。”

    “要是咱們能再靠近觀察一下就好了,光憑遙測信號加腦補根本看不出……”我點點頭,不過話剛說到一半就被西維斯的緊急報告給打斷了:“陛下!預警中心發來警報!邊境再次偵測到大量敵軍艦隊集結,現在規模已經超過三個軍團!”

    我差點一腦袋砸桌子上:“還來?!”

    會議室裡一大圈人面面相覷,淺淺看看周圍誰都不說話,這才舉起手小心翼翼地發表看法:“我覺得他們可能是還打算抽一次。”

    我估計現場不少人都跟淺淺有一樣的猜測,但肯定誰也不敢把這個猜測當真,我滿臉糾結地看著西維斯:“防衛軍和能動員的軍團呢?”

    “之前珊朵拉陛下已經把主力部隊調往邊境,目前防衛軍主力已經抵達,第一和第六軍團先頭部隊已經抵達,其他各軍團還在路上。敵人第一次回撤的時候我們曾讓部分軍團原地待命。但從第二次開始珊朵拉陛下就沒有取消過動員令。”

    我拍著腦門歎了口氣:“好,讓他們不管怎樣繼續往邊境趕,已經抵達的就在那原地駐守,不管墮落使徒抽不抽風,總之咱們就當他們要開仗。這一陣一陣地……哪怕有一次是真的也受不了啊。”

    所有人都深表同意。接下來珊朵拉和其他高級參謀們又分派了一下防衛計畫,並準備商議個主動點的軍事方案出來。冰蒂斯對帝國的軍事方面不太瞭解,也不知道艦隊戰是怎麼指揮,她以外行看熱鬧的心態參與這個會議到現在,實在忍不住想發表點看法:“我說……咱們就跟著敵人這麼一波一波地耗?這麼下去別再被對方拖垮了啊……話說這不會就是對面那幫瘋子的本來意思吧?”

    “不會,”珊朵拉淡然一笑。“雖然雙方都有消耗,但消耗更大的是墮落使徒,他們這來回倒騰的艦隊調動要消耗大量精力,而且對飛船的虛空引擎壓力很大,帝國這邊卻只進行一次動員,而且是守在邊疆以逸待勞。如果對面真的想這麼拖著帝國搞消耗,那他們的指揮官可以送去反應爐了。”

    “話是這麼說,但說到底咱們光被動等著可不行,”我看了珊朵拉一眼,“這麼被敵人一波一波拖著走,心理上也接受不了啊——你的主動方案是啥?咱們要不要加派一些特種部隊越過火線?起碼得搞明白對面到底在深淵區搞什麼飛機吧。”

    “我也在想,不過……”珊朵拉話剛說到一半。西維斯那邊又有緊急報告了:“陛下!前線遙測報告,偵測到敵軍艦隊……又開始解散了,而且正一窩蜂地到處跑。”

    這下連一直很淡定的珊朵拉都目瞪口呆起來,女王陛下直著眼睛喃喃自語:“他們這……到底有完沒完了?”

    “我去組織更精銳的偵察部隊,”哈蘭豁然站起身,“我也受不了了……”

    珊朵拉點點頭,但還是交待一句:“記著我們要以逸待勞,在墮落使徒採取行動之前不要胡亂消耗自己的實力,帝國這邊唯一的優勢也就是守勢了。”

    哈蘭點點頭,直接閃身一個傳送離開了會議室。

    “在哈蘭那邊有新消息之前。原定的所有行動計畫不變,”珊朵拉環視著列席軍官,“不管對面想幹什麼,把這當成一次入侵對待。西卡羅,你帶領皇家艦隊的重裝防禦部隊前往邊界跳板d-35d。協助那裡的帝國防衛軍加強防禦,如果墮落使徒侵擾d-35d周圍的邊境節點,你要第一時間擋住,現在我也有點擔心敵人到底是不是在給別的什麼偷襲行動打掩護了。”

    我趕緊抬頭看著軍官席上,結果發現那個一臉剛正不阿的騎士臉大叔正穿著一身板板整整的帝**裝起立敬禮,我頓時頗有點失望:這貨今天怎麼沒穿著他那身黑超制服呢?

    好吧,這時候思考這些事情好像有點不是時候。

    珊朵拉跟西維斯商量了一些專業性很強的東西,隨後站起身來總結性地發言:“那麼就這樣,最近墮落使徒確實出了些奇奇怪怪的狀況,我們可能一時都無法查明到底是怎麼回事,但不管遇上什麼情況,堅持唯一原則:他們幹什麼都是陰謀。各部維持在高度警戒狀態,除已經派往邊境的第一、第六、第三和第四軍團之外,其他軍團依預案規則前往各個邊界跳板宇宙佈防,算上當地的帝國防衛軍,所有和墮落使徒接壤的戰線都要求有至少一個軍團的戰鬥力,並且周圍跳板保持暢通,一小時內可調集三個軍團以上的戰力前往支援。宏世界從三級常態提升至二級警戒,邊境區域的民用通道暫時管制,除審查官執行公務外,暫停開放。離世庭園系統的遙測裝置組保持線上,鎖定邊境區的所有軍工世界,發現任何滲透跡象一律視作入侵。另外通知文明共同體那邊,天體系統艦隊現在開始‘預熱’,讓他們準備切換另一個太陽。就這樣,誰看看還有沒有什麼遺漏的?”

    珊朵拉這次吩咐的是事無巨細,不但針對大規模入侵做了部署。也考慮到了小規模的間諜滲透:她下令用離世庭園鎖定所有軍工宇宙,為的就是防止墮落使徒的特種部隊趁亂潛航進來。她也擔心墮落使徒是不是在借著什麼奇奇怪怪的方式擾人耳目,背地裡其實在準備動些小手腳。

    我想了想,覺得還是有一點要補充下:“最好在背離深淵區的那些世界也增強一下防禦,就是遠疆區。”

    珊朵拉低頭看著我:“你是擔心發生和神族邊界一樣的情況?”

    “墮落使徒已經這麼幹了一次。咱們就要防著第二次,”我向後倚靠在椅子上,“現在他們的舉止古怪,不能再按照老經驗判斷了。這叫啥來著……重新認識自己的敵人嘛。”

    “繞這麼大距離突襲遠疆,中間還沒有任何補給和掩護……邏輯上不符合軍事守則,不過你說的有道理。他們已經這麼幹了一次還成功了,得防著第二次,”珊朵拉一邊說著一邊抬頭看向西維斯,“那這部分安排就交給你了,位於遠疆的帝國防衛軍原地加強警戒,讓預備梯隊和第七軍團趕過去支援。另外深淵獨立團應該還能提供不少兵力,反正他們目前也沒負責正面戰場,我回頭讓哈蘭把深淵艦隊也頂到遠疆去。”

    西維斯“啪”地一個軍禮:“您的意志!”

    等安排完這些,珊朵拉才長長地舒了口氣,隨後對周圍擺擺手示意散會,轉眼間會議室裡的人就撤了個乾淨,只剩下我們一家子留在最後面。

    “行了。先等等看墮落使徒的下一步行動吧,暫不考慮這些煩心事,”珊朵拉深呼吸了兩下,微笑著轉過頭來,“肯定又想著在神界多清閒幾天了吧?被我提前叫回來會不會生氣?”

    我樂呵呵地擰了擰女王陛下的臉蛋(其實剛才就像擰了,但當著滿朝文武的面沒好意思下手),嘴上說著一點都不在意:“哪能啊,其實我都有點習慣了,每次出差不遇上點突發情況都感覺人生不完整似的。”

    “行吧,我就當真的聽。”珊朵拉擺擺手,“說說你在神界的情況,你去那邊處理的事情也各個都是大事。”

    我還沒開口,旁邊的淺淺就弱弱地舉手了:“那什麼,你們還要繼續談正事是吧?”

    我跟珊朵拉一塊點頭。於是淺淺一溜煙就跑沒影了,只留下半句話慢慢消散在空氣中:“我想起來廚房裡還燉著湯呢先回去了你們慢慢聊啊……”

    眾人:“……”

    我跟珊朵拉目瞪口呆地看著淺淺消失的方向,半晌我才反應過來:“好傢伙,泡個康師傅都串味,也真虧她能想出‘燉湯’的理由來……這丫頭是有多不願意談正事,怎麼跟冰蒂斯一樣了。”

    已經把腳挪到門口的冰蒂斯灰溜溜地跑了回來:“你能別有事沒事給妾身一槍麼?”

    我跟珊朵拉自動無視了冰姐,開始說起這次在神界的情況來。

    “那邊的遇襲情況還不算嚴重,神族家大業大,而且遇襲的也只是個邊遠的荒涼世界,除了神國被打一炮之外沒什麼大礙,”我先說起了這次出差的主要事務,“主要損失就是面子問題了,不過父神跟我一樣不要……心寬,他倒是挺淡定,並且計畫了一個在遠征之前殲滅所有墮落使徒的聯合行動方案,但現在這個方案可能需要點改動:墮落使徒在咱們的邊界上抽風,神族的進攻步驟也被打亂了。”

    我把聯合進攻的大致設想跟珊朵拉說了一下,她對這個計畫也很感興趣,但考慮到墮落使徒突然舉止異常,在搞清情況之前冒然進攻恐怕會出亂子,她也就沒著急現在就討論這件事。

    隨後我又提起了第二件事:“另外就是故鄉世界的,你可要保持冷靜啊:種種跡象表明,故鄉世界的毀滅可能跟陰謀論有關……”

    “陰謀論?”珊朵拉的眉頭果然一下子就皺起來了,“故鄉世界的毀滅事有蹊蹺?”

    “只是有些疑點,還不確定是不是真的有外力插手。根據神器上已經破解出來的日誌,那個神族偵察兵最後找到了確切的超級文明痕跡,不但包括虛空座標,還有作為實物的虛空穿梭機殘骸。把各種記錄上的時間互相比對之後,現在基本上可以確定在故鄉世界毀滅之前有一個超級文明造訪過那一帶,這個超級文明留下了一系列考察痕跡便消失了,緊接著不久就是希靈人遇上的那次災難。光從時間上看,兩件事差不多是一前一後發生的。另外父神也確定了一件事:神族之後也沒發現過那個超級文明,他們就出現了這麼一次。”

    珊朵拉的眼睛中一瞬間有金色光芒劃過,我看到不遠處的潘朵拉當場就把她的寶貝疙瘩炮抱了出來,但很快珊朵拉臉上就恢復了淡然,並且扔過去個眼神讓潘朵拉把那根頂樑柱收起來,女王陛下臉上重新帶起淡然的表情:“確實很有疑點,如果是跟帝國一樣能輕易跨越虛空的文明,那確實有能力摧毀當時的故鄉世界,而且這一前一後看起來也真的有點陰謀的意思,不過解釋不通的地方還是太多了:秩序文明控制不了深淵開門現象,也沒有直接證據證明故鄉世界是被蓄謀摧毀的。現在最重要的事情還是對付墮落使徒,這件事……等以後再說吧。”

    我就說過嘛,珊朵拉是衝動不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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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七十三章 亂

    故鄉世界的毀滅可能跟一個神秘的超級文明有關——這是我跟父神在綜合考量了很多證據之後做出的大膽推測,但推測也只是推測,沒有任何證據能直接證明是那個留下痕跡的超級文明導致了故鄉世界滅亡,珊朵拉自然也能想到這點,所以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她保持著一如既往的冷靜。

    查明故鄉世界的真相固然重要,但事有輕重緩急,我們現在面對的還有更緊急的情況:墮落使徒那邊還在一波一波地抽著風呢,不把這個近在咫尺的心腹大患解決掉,哪怕知道故鄉世界的座標在哪,恐怕我們也不敢貿然分心過去查探吧。

    “知道神族那邊進展順利就好,”珊朵拉下意識地用手指在桌子上畫著圈,“除此之外關於聯合行動一事還是先看看情況吧,如果墮落使徒沒真的沖過來,那就按父神的建議來,等一段時間讓敵人放鬆警惕然後讓神族打前戰,咱們可以錯後進攻。反正神族底力雄厚,他們打這個前鋒再合適不過。”

    冰蒂斯在旁邊嘟嘟囔囔了一句:“妾身怎麼聽著好像是讓我們神族先沖出去趟地雷似的……”

    我跟珊朵拉對視一眼,同時跟冰蒂斯使勁點頭:“對,就是這個意思!”

    女流氓當時就瞠目結舌:“臥槽你倆竟然不要臉地承認了……你們這麼坑隊友父神知道麼?”

    “本來就是跟他商量好的,”我白了冰蒂斯一眼,“神族底力雄厚,又是這次突襲的第一受害人,所以首先出去打前陣順理成章,帝**反應快擅長奇襲,所以錯後進攻,這就是戰術。趟地雷那屬於通俗說法……”

    說完我不理冰蒂斯還有沒有下文,又把頭轉向珊朵拉:“最後還有件事,關於神界基底……”

    接下來我把自己在神界基底看到的那座深淵之門的情況,以及父神對那座深淵之門的研究結論都告訴了珊朵拉,並且著重說明了那個詭異空間的“凝滯”狀態,在此刻之前這件事我還誰都沒跟誰說過,連跟著自己一起在神界呆了兩天的女流氓都不知道,於是現場所有人包括冰蒂斯在內都一下子被吸引過來,在震驚於這個大真相之余,女流氓甚至都忘了之前正忙著拌嘴了。

    珊朵拉在我講述最古深淵之門的情況時全程都在皺眉思索。等我告一段落她才抬起眼來:“這麼說,那座深淵之門下面根本不像正常的深淵環境?”

    “如果把深淵看做岩漿,那座最老的深淵之門下面就好像已經冷卻凝固的岩漿洞穴,”我點點頭,“而且在那個空間裡也沒有觀察到‘不連續帶’現象,初步估計它和正常的深淵領域是獨立的。”

    “等等,等等,”珊朵拉抬起手示意自己需要思考一下,“我覺得好像有哪不太對……對了。我想起來了,之前神界不是也打撈上來過一個來自‘對岸文明’的信標麼?那個信標就是從神界基底浮上來的,如果那座最古深淵之門下面是個獨立空間的話,對岸文明的信標怎麼會從那冒出來?它在之前又是怎麼進去的?”

    珊朵拉果然也想到了這個問題。這也是那座深淵之門最無法解釋的情況之一,我撓撓下巴慢慢說起自己的看法:“這件事我也琢磨了挺長時間來著,那個空間既然封閉,那理論上它應該跟對岸文明也是隔絕開的。之前神族打撈上來的信標來歷就很成問題,不過我記著當時和父神討論的時候談到過一點:那個空間的封閉狀態並不完整,它的入口——也就是那座深淵之門是唯一一個開放點。而深淵之門本身是個二維平面,並且它完全不受現實世界各種空間規律的限制,或許就是這個原因,導致深淵之門開門的時候會把本應該從其他大門裡冒出來的東西給‘拉’過來。”

    “這也有可能,畢竟深淵之門的空間性質是未知的,不過我總覺得還是有哪不對,”珊朵拉搖搖頭,“這樣一來,那座最古深淵之門就和其他深淵之門聯繫在一起了,那它理應把其他深淵之門的污染也一併‘拉’過來才對,但事實是:至今為止,那座深淵之門都是空前安定的,它在神界基底放著,幾乎沒有一丁點的危害性。”

    “那什麼,妾身插個嘴,”冰蒂斯懶洋洋地在桌子上趴著,只是把臉偏向我和珊朵拉這邊,“那個信標‘冒’出來之前,神界基底的深淵之門出現過一次異動。當時是父神發現那座門突然活動起來並且有開放跡象,這才派人下去查探情況並把那個信標打撈上來的,也就是說那座門下面的空間現在是封閉著不假,但在‘異動’的時候可能開放過,也或者它是單向封閉:咱們在這一側觀察它就是封閉的,但在另一側說不定它就是開放的。”

    “另一側?”珊朵拉眉毛一挑,“哪一側?”

    冰蒂斯伸了個懶腰:“對岸文明唄,信標是對岸文明發射過來的,或許在他們那邊看來,咱們這裡的所有深淵之門都是一個樣,根本沒有什麼惰性冷卻穩定活躍的分別,他們隨便找個大門就把信標扔過來了——當然這些都是妾身瞎猜的,不負任何責任啊。”

    冰蒂斯說的是瞎猜,珊朵拉卻顯然已經認真對待了:“我覺得這個猜想也很有可能,畢竟深淵環境下很多準則都會失效,而且也沒人知道‘對岸文明’到底是個怎麼樣的存在,他們眼中的世界和深淵又是什麼形態……這樣吧,我會讓塔維爾再組織一批科學家過去,父神正好也有邀請帝國一起研究他家地下室的打算,咱們爭取把那個古怪空間的情況給搞明白。”

    於是這最後一件事也就這麼定下了,現在所有的事情都只能靜靜等待結果,繼續在這兒消耗腦細胞似乎也沒什麼意義,再加上冰蒂斯一直半死不活地在那趴著……我跟珊朵拉決定還是先回家吧。

    我們在家裡等了半天時間,除了那幫徹底不幹事的娃娃頭以及專心帶孩子收拾家務的小幽靈之外,所有人都在等著來自前線的最新消息,等著墮落使徒再一次抽風,等著對方要麼打要麼撤來個准信——你就是全面戰爭也比現在這樣吊著要好吧?結果一直等到下午。深淵區那邊反而風平浪靜了。

    墮落使徒的軍隊已經四散撤回內陸,離世庭園和前線的偵察部隊用最大功率遙測也沒發現敵人有再一次大軍集結的跡象,之前那連續三次轟轟烈烈的軍團集結和四散撤退竟好像一場鬧劇,就連最後收尾都收的莫名其妙——帝**的好幾個軍團和數量更加龐大的防衛軍就這麼不尷不尬地被晾在了邊境線上,墮落使徒那邊連個屁都沒放……

    希靈使徒的戰爭一向都是超高速戰爭,從宣戰到大軍集結再到雙方交戰往往都會在幾個小時內完成,然而如今半天時間已經過去,墮落使徒那邊卻塵埃不起,這已經相當不符合常理了,可是帝**這邊誰也不敢就這麼鬆懈下來。在珊朵拉的死命令下。前線的軍隊仍然保持著高度警惕嚴防死守著,防衛軍和各級空間管制部門把邊境線上的那些宇宙封堵的水泄不通,宏世界網路仍然處於二級警戒狀態,離世庭園系統甚至取消了下一次的停機自檢計畫——依照珊朵拉的命令,這種狀況還要持續個幾天,起碼等深淵獨立團的情報部隊有新一步進展再說。

    冰蒂斯無所事事地在家呆了半天,這個女流氓看著大大咧咧,心裡卻肯定跟其他人一樣保持在高度警戒狀態:她是那種朋友有難自己就會甩膀子就上的性格,我毫不懷疑這點。但與此同時。冰蒂斯又是個嚴重缺乏耐心的傢伙,墮落使徒那邊半天沒動靜之後她果然就開始坐不住了,在客廳裡跟個幽魂似的到處流竄,一邊晃蕩一邊鬼哭狼嚎:“父神在上吶。這怎麼就沒個下文了呢,墮落使徒那邊到底都是一幫什麼人吶,連打個仗都tm要爛尾不成!”

    我正跟肯瑟大叔在客廳角落的小矮桌旁下棋,手邊焚香煮茶。氣氛安然嫻雅,跟冰蒂斯那個暴走女流氓簡直是天壤之別,等肯瑟大叔面帶微笑地把一枚棋子落定。我才抬眼看了冰蒂斯一眼:“行了,你安靜會吧,還真指望墮落使徒打過來不成……呦呵,前輩剛才這一子落的可真是精妙啊,看樣子這一局我又輸了,這次還真是輸得心服口服……”

    肯瑟大叔微微一笑,棋盤上五枚黑子已經合縱連橫勢不可擋。冰蒂斯沖上來抓起我手邊的茶水就咕咚咕咚灌下去半壺,隨後斜著眼看我倆:“下個五子棋看把你們得瑟的。”

    “下棋的重點不在於下什麼,在於意境,”我特嚴肅地看了冰蒂斯一眼,“父神說過類似的話。另外給我留點,那茶葉可是從世界樹上摘下來的……”

    “父神是三界聞名的臭棋簍子,你也跟他學,”冰蒂斯順手把茶壺放桌上,“你說墮落使徒這到底還打不打了?”

    我一邊收拾棋盤一邊慢悠悠地說著:“我現在越來越覺得對面這恐怕不是個陰謀,就是單純抽風了而已——如果這是有預謀的,那只能說這個陰謀太莫名其妙了點。離世庭園已經對邊境所有世界掃描過,沒有發現任何侵染痕跡,現在就等哈蘭派出去的另外幾波偵察兵往回報信了。這位姐姐你能不能別這麼繞來繞去吶,我看你都快有重影了……”

    冰蒂斯無所謂地聳聳肩,但還是聽話地晃蕩到別的地方:她跑去珊朵拉面前繞圈子了……

    別看我說的這麼輕鬆,但實際上這時候誰心裡都沒有真正放鬆下來,家裡的娃娃頭們好像也知道有大事發生,今天顯得是格外懂事安靜:小泡泡跟小人偶就互相扔了倆反步兵詭雷便不再鬧騰了。

    就這樣,一天時間在半壓抑的氣氛中度過,隨後是同樣令人睡不著覺的一宿。

    第二天早晨,太陽照常升起,資料連結中沒有任何報警資訊,邊境傳來的消息是一切太平。

    我肩上扛著小人偶,脖子上掛著小泡泡,一個人就以浩浩蕩蕩的氣勢從二樓下來,順著飯香味跑到餐廳吃早飯。在迷迷糊糊的狀態喂了閨女幾口飯之後才反應過來:“話說墮落使徒那邊是真沒動靜了啊?”

    “目前看來是真沒動靜了,”珊朵拉已經吃完飯,她正在不遠處的窗戶前捧著數據終端研究什麼東西,清晨的陽光透過玻璃斜斜地灑在她那一頭金髮上,仿佛讓她整個人都被淡金色的光暈包裹起來似的,“我正在看之前一個月來對深淵區的跟蹤報告,想找找有什麼被咱們遺漏掉的東西。”

    我好奇地伸直脖子往她那邊看了看:當然是看不到什麼的:“有什麼發現沒?”

    “一段時間內墮落使徒的內部調動比較多,遙測記錄顯示有大規模艦隊在他們的各個世界之間往來穿梭……不過這些東西都遠遠稱不上‘可疑現象’,全是常規的軍事調動,也沒有頻繁到能讓人提高警惕的級別。最後還有點小發現:墮落使徒在襲擊神族邊境之前大概七天內的活動頻率反常地進入了一個低谷。不但境內的活動跡象較少,就連邊境哨站的換防都比平常要少了一些。”

    我叼著個大花卷晃悠到珊朵拉後面:“你覺得這意味啥?墮落使徒那幾天在憋大招打神族?”

    珊朵拉聞到花卷的香味立刻扭頭,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兒響叮噹是個9之勢抓過我的早飯就是兩口,等把剩下的遞回來的時候拳頭大的花卷已經只剩個月牙了,然後她才一邊使勁往下嚥一邊跟我解釋(也真難為她這種情況都不影響說話):“什麼都證明不了,我只是想說,其實在這一個月裡深淵區發生了許許多多件看起來非常不起眼的小異常,這些異常情況單獨看哪一個都不值得大驚小怪,即便綜合起來看也不是個威脅。但如今墮落使徒抽風的情況一出現,我就忍不住把之前發現的那些低警戒度的報告都給拿出來匯總了,說不定它們都不是孤立事件,這些小的異常背後或許就隱藏著深淵區的一次劇變——咱們沒辦法直接偵測到深淵區的詳細情況。就只能根據這些蛛絲馬跡慢慢推導了。”

    我點點頭,剛要再說什麼,卻突然聽到冰蒂斯大呼小叫的聲音從二樓傳來:“誒呦臥槽!神界來消息了!搞了個大新聞!”

    “那個女流氓發什麼神經?”我抬頭看向二樓方向忍不住嘀嘀咕咕,珊朵拉卻表情嚴肅地站起身來:“她這不像發神經。她神經起來比這嚴重。”

    這時候冰蒂斯的身影已經出現在樓梯口,然後跟一陣風似的從上面俯衝下來,正在樓梯最後一級臺階上趴著打哈欠的狐仙大人感應到危險迫近登時渾身的毛都炸了起來:但終究沒來得及閃避。我眼睜睜看著可憐的妖狐少女化作一溜黃光,從開著的窗戶飛了出去……

    片刻後從院子裡傳來“噗通”的落水聲:狐仙大人飛的還挺准,直接掉到她當年挖出來的那口噴泉裡了。

    “呀,剛才是不是撞到什麼了?”冰蒂斯在樓梯前面愣了愣,隨後無所謂地搖搖頭,“嘛,反正家裡都是一幫抗揍的傢伙,出不了事……陳,珊朵拉,神界來了個大情報!”

    我替那個可憐的妖狐少女默哀了一下,這才把注意力放在冰蒂斯身上:“墮落使徒這次又往神界沖過去了?提醒神界一下,墮落使徒可能是在抽風呢……”

    “不是,”冰蒂斯一屁股坐在珊朵拉旁邊,“神族的偵察部隊已經貼到深淵區邊上了,他們發現墮落使徒在跟人打仗——熱火朝天吶!”

    “跟人打仗?”我和珊朵拉忍不住面面相覷,異口同聲,“跟誰?!”

    “還不知道,”冰蒂斯擺擺手,“畢竟我們跟你們一樣,對深淵區也是遙測感應的,那地方三步一崗五步一哨防衛森嚴,偵察兵能用遠端監視已經不簡單了。現在只能確定墮落使徒有大量艦隊集結在一片鳥不拉屎的荒涼地帶打的熱火朝天,那能量反應絕對是打仗沒錯,反正他們總不至於拿著世界末日級別的能量來集體放煙火吧。”

    “咱們怎麼沒發現這事呢?”我看了珊朵拉一眼,“按理說這麼大動靜咱們也應該看見啊。”

    珊朵拉還沒說話,冰蒂斯就特鄙視地看了我一眼:“你腦抽了?那是神界監控的區段,跟你們的邊界線又不重疊,離得遠著呢。總之不管怎麼說這是個好機會,現在父神正準備過去奇襲一波,不說直接打進深淵區吧,起碼也把他們邊境上的幾個軍團給打殘再說。另外我們也派人迂回過去查看墮落使徒到底在跟誰開戰了,要是又在欺負凡人,還是得趕緊救下來。”

    “這麼說墮落使徒是因為在別的地方被牽制住了,才沒繼續在咱們邊境上抽風麼?”我特高興地看了珊朵拉一眼,“那這是好消息……額,珊朵拉你想什麼呢?”

    我發現珊朵拉皺著眉一臉思索的樣子,忍不住大為好奇。

    “我突然覺得……”珊朵拉抬頭看看我跟冰蒂斯,“墮落使徒是不是在內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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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七十四章 趁他病要他命

    “你說他們會不會是在打內戰?”

    珊朵拉這一句話讓我跟冰蒂斯雙雙愣住,後者忍不住上去摸摸珊朵拉腦門:“誒,不熱啊?”

    “一邊去,我又不是人類,”珊朵拉順手把冰蒂斯那作死的爪子拍開,抬頭看著我用認真的表情說道,“我沒開玩笑——如果能讓墮落使徒大軍集結都打的熱火朝天,那對面必然得是個戰鬥力極強的超級文明,但在已知的虛空範圍內根本不存在這麼一個文明。墮落使徒開戰的區域是神族掃描區,那一帶有多少世界,神族應該早就查探清楚了。而且根據之前那些零零碎碎的小情況,我覺得墮落使徒在跟自己開戰的可能性真的很大。”

    “之前那些零零碎碎的小情況?”冰蒂斯一下子來了興趣,她呼地撲到珊朵拉身上,“啥情況啥情況?說出來讓老娘樂一個……”

    珊朵拉順勢把冰蒂斯一腳踹開,抬頭跟我說:“你看,她發神經的時候是這個症狀才對。”

    我無可奈何地看著冰蒂斯從地上爬起來:“珊朵拉說的是之前一個月內邊境掃描站傳回來的幾次報告,你應該也知道一部分。深淵區內有頻繁的艦隊調度,有大量世界在短時間內消亡,突襲神族前幾天墮落使徒的艦隊活動頻率突然下降,深淵區邊境哨站換防減少……還有不少類似的蛛絲馬跡,珊朵拉覺得那些事都相互關聯。”

    冰蒂斯這時候才算露出點嚴肅神色,她往椅子上一坐,手托下巴露出戰略家的模樣:“嗯,確實都是些可疑情況,單獨看又好像沒什麼打緊……不過珊朵拉你說他們內戰是不是還牽強了點?”

    “一些證據,加上些直覺而已,”珊朵拉淡淡地說道,“之前那些頻繁的異常情況確實很像戰時舉動。艦隊調度可以看做是軍閥之間衝突升級,世界消亡應該是戰爭導致,艦隊活動頻率下降說明內戰中的一部分軍閥已經被消滅,邊境哨所換防減少……應該是墮落使徒的統治中樞已經分身乏術。如果這麼解釋的話,一切還是能說得通的。”

    冰蒂斯看著珊朵拉,突然咋咋呼呼起來:“誒,我以前怎麼不知道你有這聯想能力呢!?”

    我想了想,覺得疑點還是挺多:“你這確實有點道理,但墮落使徒怎麼可能內戰起來呢?他們內部確實不怎麼團結,但至少都在一個數據總網控制下。深淵希靈對墮落使徒的控制力是絕對的吧。”

    這是最大的疑點,也是珊朵拉的“內戰說”最站不住腳的一點:雖然墮落使徒由於腐化已經失去了那種絕對團結和心無旁騖的本性,但他們仍然受深淵希靈的絕對管制,那個深淵化的網路幽靈可以自由鉗制每一個墮落使徒的精神節點,所以雖然墮落使徒內部矛盾不少,他們卻從來沒有分裂之虞。

    這是一個雖不團結,但卻誰也無法背叛的“牢籠帝國”——哈蘭當時這麼總結過。

    珊朵拉當然也能想到這些,她慢慢點了點頭:“我知道,單從統治架構上看。深淵希靈對深淵區的控制是絕對的,墮落使徒的內部衝突再嚴重也不會上升到互相開戰的地步,如果他們真的爆發內戰,那除非是深淵希靈出了什麼問題……而且你別忘了。有貝拉維拉的例子在先,一個皇帝級的使徒,都差點被人暗算至死,或許深淵希靈的統馭力並沒我們想像的那麼穩固。她的統治可能真的存在漏洞。”

    “好吧,不管是不是內戰,總之這算好事吧。”冰蒂斯的心情看上去那叫一個愉悅,她在椅子上搖晃的都快出現殘影了,“反正那幫瘋子總算遇上麻煩了,不管他們跟誰開戰都比跟咱們開戰強……你們不想來點主動行動?父神很快就下令進攻了,這時候你們從旁邊來一下狠的肯定比平常管用。”

    我思索起來:之前自己跟父神商量過聯合進軍的節奏,本來計畫中是等一段時間,讓墮落使徒放鬆警惕以為神族不會打擊報復,這時候再由星域對深淵區發動突襲,帝**錯後一步在深淵區的另一條邊界上全面進攻,但現在看來計畫趕不上變化,墮落使徒抽風就已經有點打亂了帝**的節奏,而現在他們又在遠疆開戰,給了神族一個把持不住的進攻視窗——聯合行動似乎不得不提前進行了。

    但這時候行動又不知道能不能取得之前預期的戰果……算了,計畫趕不上變化嘛。

    “神族那邊準備什麼時候動手?”我抬起眼皮看了冰蒂斯一眼。

    “沒准,遇上這種大事都是父神親自拿主意的,他有自己的思維步驟和深謀遠慮,別人揣摩不透,反正只要他下令進攻,神族全軍出擊就行了,”冰蒂斯一邊說著,嘴角忍不住再次上翹,“反正神界那邊已經傳來消息,等神族進攻的時候會第一時間通知你們,父神口諭:一切照著老計畫來。”

    一切照著老計畫來?

    我一愣,轉瞬明白過來:也就是說雖然總體行動提前了,但神族仍然希望帝**能錯後一步行動。這樣當然不錯,神族在側翼的攻勢越猛,墮落使徒的艦隊就會越多地被吸引到遠疆,深淵區和新帝國交界的區域就會愈發防守薄弱,帝**進攻當然會變得更容易一些。

    “我明白了,那我就在這兒等神族的好消息吧,”我對冰蒂斯點點頭,然後突然想起件事,“誒對了,你說這次你是跟著神族軍隊一塊行動啊,還是跟著我們一起走?”

    冰蒂斯正在那哼著小曲傻樂呢,聞言頓時懵了:“……我靠,你這麼一說我才想起來……妾身這次算星域天神還是你的軍官吶!?”

    珊朵拉渾不在意地擺著手:“反正你不是編入遠征軍序列了麼?那這次神族進軍肯定沒你的名字,你就跟著我們一起行動吧。”

    冰蒂斯點點頭,然後低頭合計了一會,突然反過味來:“媽蛋,這麼說妾身入了雙國籍非但沒有雙倍假期,反而工作量給翻倍了?!這是輪番出征的節奏?”

    我跟珊朵拉一塊點頭微笑:“你明白就好……”

    冰蒂斯氣急敗壞地看了我跟珊朵拉一眼,經驗豐富的她知道自己這時候不是倆夫妻檔的對手,於是只能一甩膀子往二樓走去:“行了行了。妾身回去補個覺,順便等神界來通知。”

    等待的時間總是無聊的,而且有邊境的事情在那懸著,我們也不敢貿然分心去幹別的事,只能默默等進攻的時刻到來。

    到目前為止,在帝國能掃描到的深淵區範圍內都是一切太平,誰都想不到神族監控的區段正在發生多大規模的戰爭。我們不知道墮落使徒內部到底出了多少問題,也不知道他們打算再出多少問題,於是只能讓邊境上的各大軍團保持警戒按兵不動,隨時準備全面出擊。現在我突然覺得幸好從昨天開始墮落使徒就抽了那幾次風。讓珊朵拉提前把幾個主力軍團調集到了前線,前線部隊準備萬全,只等通知就能開拔,倒省了緊急動員的麻煩。

    就這樣一直等到下午,神界才終於傳來消息,第一批由精銳戰神和龍神組成的攻堅部隊已經在深淵區的遠疆登陸,並且在物質位面跟當地駐守的墮落使徒交上了火:星域第一次跟墮落使徒在正面戰場上真刀真槍地開戰了。

    消息仍然是冰蒂斯轉過來的,而且她還帶來了另外一個情報。

    “可能還真被珊朵拉給猜中了,”冰蒂斯坐在沙發上。手撐著茶几一臉嚴肅,“星域那邊提前派出去大批偵察兵,想查明白到底是誰在跟墮落使徒開戰,結果發現那一區域所有宇宙都在深淵區的輻射下。理論上除了墮落使徒自己,是不可能有其他智慧文明存活的。另外父神還下令檢查了以前的歷史資料,也沒發現那一區域有出現過高等文明的記錄……綜合考慮一下,墮落使徒打的熱火朝天很可能真的是在內戰。另外已經和敵人交上火的前線部隊也傳來了消息。他們在戰場上看到的只有墮落使徒的艦隊,而在一些看上去像是戰後遺跡的地方,殘留的也只有那種被污染的深淵飛船殘骸。”

    我聽著冰蒂斯報告的情況。感覺某些不得了的事情看來是真的發生了:墮落使徒在內戰。

    周圍沒有除了墮落使徒之外的智慧文明,戰場上看不到其他文明殘留下來的遺物,再加上之前深淵區的種種異動,看樣子深淵希靈果然是出了大問題啊。

    既然神族那邊已經動手,帝**當然也就該開始準備了:雖然說的是錯後一步,但考慮到“超高速戰爭”那以小時計的大軍調撥速度,我跟珊朵拉現在就出發奔赴前線可是一點都不早。珊朵拉當即下令在影子空間待命的皇家艦隊整裝待發,我則開始把身上掛的小傢伙們一個個往下摘……

    “笨蛋,這次是要直接去敵人大本營吧?”小人偶主動從我肩膀上跳下來,晃晃悠悠地踩著沙發靠背說道。

    我一邊把小泡泡按在沙發上不讓她亂跑,一邊抬頭看了人偶小姑娘一眼:“嗯,是場大戰,不過危險性應該沒那麼高,墮落使徒內部好像正亂著呢,神族還把大部分敵人給吸引到別的戰線上了。”

    “解釋這麼多幹嘛,”小人偶跳到地上,“又不是關心你。”

    我看著那個只有92釐米高的小傢伙一臉趾高氣揚地走向樓梯方向,臉上忍不住帶起苦笑:這是真的不在意麼?

    “爸,這次我跟你去吧,”旁邊曉雪一開口就把我的注意力拉了回來,剛才她就在和林雪嘀嘀咕咕咬耳朵,原來是在商量這事,“我姥爺這陣子要過生日,我媽擔心自己再出去亂跑回家之後會被吊著打……”

    大小姐一巴掌就拍在林雪腦袋上了:“這死丫頭,用不用說這麼詳細!”

    可能是這兩年實在打了太多次仗,家裡連那些熊孩子都有過上戰場的經歷,這已經把所有人都磨練的水火不侵,現在即便是要去衝擊墮落使徒的邊境,我看周圍一家子人的心情好像也都挺淡然的樣子,淺淺甚至還在那沒心沒肺地用韭菜逗那些小小烏鴉們。

    再也不像當年,出門搞一次偵查都全家上下如臨大敵。稍有風吹草動就能讓人緊張半天了。

    不過姐姐大人這“慈母臨行密密縫”的習慣果然還是沒變,我這兒剛把幾個小傢伙安置好並且和安薇娜交代好了在家看門的事兒,就聽到姐姐大人在院子裡招呼:“阿俊快出來一下,把路上吃穿帶的東西收拾收拾!”

    各位您聽聽,客廳裡都放不下,要到院裡才能把東西鋪出來讓我過去收拾,這得是多大規模!

    我抻著脖子往窗戶外面看了看,只看到那個九尾狐狸正在一座如山般的雜物堆上興奮地上躥下跳,就好像在家裡悶了十天終於出門防風的哈士奇一樣,登時眼淚都快下來了:院子裡那東西扔衣索比亞去。少說也夠解一方饑荒了……

    最後姐姐大人還是不放心,終於決定還是跟著我們一起出發。

    看著姐姐又把那如山的物資收拾到自己的隨身空間裡,一副打算跟著弟弟御駕親征的模樣,我忍不住想說兩句:“姐,你平常不是對打仗沒興趣麼……而且家裡也要有人看著吧?”

    姐姐大人微微一笑:“這事哪能憑著自己的興趣來?怎麼說也是次大行動,不跟你一起我心裡放不下。至於家裡……反正有安薇娜看著,林雪也能時常過來照應,出不了問題。”

    我扭頭看向正在電視螢幕上進進出出,試著把螢幕上的字印在身上的幽靈女僕。又看看每次來家裡幹的唯一一件事就是蹭飯吃的林大小姐,突然覺得姐姐大人說的……

    但願挺有道理吧。

    現場最興奮的果然還是潘朵拉姐妹倆,這倆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在擦自己的寶貝疙瘩炮,這時候兩門頂樑柱一般的巨炮已經被她們擦的能照出人影了。我看家裡的事情已經安頓完,於是上去一拍兩個小傢伙的腦袋:“走,星港。”

    數次空間傳送之後,我們已經從家中客廳來到了帝國上將號寬闊氣派的中央指揮大廳。潘朵拉姐妹倆還在那擦自己的寶貝疙瘩炮,其他人則各自在軍官席上落座。帝國上將號的指令員和航責軍官們已經各就各位,現在這艘飛船正在做出發前的最後一輪自檢。西維斯站在不遠處的副官席上,對我們遙遙地行禮致意:“皇家艦隊已整裝完畢,十五分鐘後開始跳躍!”

    維斯卡頭也不抬地嚷嚷回去:“趕緊吧,再擦下去這門炮的色兒都掉光了。”

    眾人:“……”

    艦載主機的聲音不緊不慢地響起:“本艦系統自檢通過,各級能量單元輸出正常,武器系統正常,控制系統正常,導航系統正常,引擎及所有附屬模組正常,防衛系統正常,正在等待下級各戰艦回傳點名結果。”

    我一聽,趕緊扯著身子過去拍拍維斯卡和潘朵拉的腦袋:“別擦了,你們這又不是刀劍,擦這麼亮管用麼?”

    倆小丫頭想了想,好像真是這麼個道理,於是乖乖地收起自己的寶貝疙瘩炮,轉而掏出兩門浮游炮來給它們校準火控……這倆矮冬瓜好長時間沒打仗果然是快憋出毛病來了麼?

    “這次可能會需要天體系統艦隊出動,”珊朵拉在旁邊說道,“我已經讓他們在跳板世界待命了,等先頭部隊打開局面之後可以讓他們第一時間頂上來。”

    天體系統艦隊威力巨大而且有著驚人的持續作戰和固守能力,最適合在環境險惡的地方建立一個足夠堅固的大本營,但他們最大的缺點是行動緩慢,並且在跳躍過程中如果缺乏足夠保護就會變成敵軍的活靶子,因此天體系統艦隊是不能作為先頭部隊使用的。一般遇上需要他們出馬的戰事,都是讓那些龐然巨物先在最近的跳板世界裡待命,然後由其他精銳部隊先去敵佔區打開一個缺口,建立一個能在短時間內確保安全的“清靜區”,再召喚天體系統艦隊進入戰場。這次我們要強攻深淵區,這只強大的艦隊也終於又有大放光彩的機會了。

    十五分鐘後,皇家艦隊各分艦隊的自檢和整備完成,通向邊境世界的虛空航路暢通無阻,在我和珊朵拉將旗艦的密匙插入控制台之後,龐大的皇家艦隊從數十座星港同步啟航,快速沖向了深沉太空中的巨型世界之門。

    這次躍遷是從首府出發,前往與深淵區毗鄰的帝國邊界,中間可謂“路途遙遠”,即便有著世界之門這樣便捷的通道,艦隊也需要數個小時的航行才能抵達目的地,這麼長時間我當然很難跟其他軍官一樣保持著一個姿勢在座位上板著臉裝嚴肅——就光旁邊有個坐了沒五分鐘就開始到處亂晃的淺淺影響著我就嚴肅不起來,於是我決定先去生態區散散心。

    然而我剛離開指令大廳,就迎面遇上一個本不應該出現在這的人。

    希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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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七十五章 暴風雨前夕

    這裡是位於帝國上將號核心區附近的一條分支走廊,由於艦隊躍遷過程中大部分士兵都在待機崗位上等待命令,這種分支走廊顯得格外冷清,但我卻在這裡看到一個人迎面向自己走來。

    那是一個留著金色長直發的黑衣少女,皮膚白皙,瞳孔深紅,手上戴著長長的黑絲手套——從衣著上看不像是帝**人,但看到她胸口掛著的銀白色小金屬牌我就知道這是誰了:希靈。

    “希靈?”我趕緊迎上去兩步,“你怎麼來這兒了?”

    這位元網路幽靈似乎正在漫無目的地閒逛,看到我突然出現她也被嚇了一跳,黑衣少女跟小兔子一樣往後跳了半步:“呀……哦,是皇帝陛下。”

    “怎麼還走神呢,”我發現對方舉止似乎有點怪異:希靈平常確實是略有點漫不經心,但作為一個處理速度超高的集群意識,她走神到這種程度還是相當少見的,再加上她竟出現在這樣一條正奔赴邊疆的戰艦上,這更讓人在意,“不是說儘量別往外跑麼,這條船要去帝國邊境,那兒對你不安全。”

    希靈這才好奇地看看四周,一臉恍然大悟的樣子:“哦,原來這是在飛船裡面啊。”

    我:“……”這姑娘是夢游進來的麼?!

    “我感覺沒事吧,”希靈笑呵呵地看著我,“我的主體是在整個網路上的,飛船上這個身體只是一個和外界交互用的界面罷了,這一個小小的資訊焦點對整體的分佈態影響度不超過萬分之一,只要有帝國網路覆蓋的地方,我在哪都一樣。”

    希靈說的倒是有道理,看來我還是拿現實世界的思維方式來想像這麼個網路幽靈的生活了,不過我還是挺好奇:“你平常不都在影子城跟塔維爾在一塊麼?今天怎麼閒逛到這兒了?”

    “不知道,”希靈老老實實地搖頭,“突然想出來看看。然後就直接把交互界面下載到這個地方了——剛才我還在好奇這裡是哪呢,看上去跟影子城真是不一樣哦。”

    “突然想出來看看?”我狐疑地看著眼前似乎還在犯迷糊的黑衣少女,心裡總覺得有哪不太對勁,希靈看到我這表情開始使勁沖這邊點頭:“嗯嗯,就是突然想出來看看……”

    我趕緊攔著她:“好了好了,頭髮都甩我臉上了……既然是想出來看看那你就隨便轉吧,不過別離開這艘船,另外你要先把帝國上將號的艦內區劃圖和各時段行走規則下載過來,這可是總旗艦,不跟家裡一樣知道麼?”

    希靈高興地點點頭。然後又跟個遊魂似的哼著不知名的小調不知道往哪晃悠去了。

    我看著那個奇奇怪怪的女孩消失在走廊盡頭,心裡突然有個疑惑:這傢伙的異常舉動會不會也跟墮落使徒那邊的抽風有關?或者……跟深淵希靈那出的問題有關?

    不怪自己這麼敏感多疑,主要是現在正處在非常事態,墮落使徒那邊很明顯就是出了大亂子,而希靈跟深淵希靈又是同源的,當初網路上那個裂谷已經證明了這兩個本應該完全分離的網路幽靈其實仍然保持著聯繫,如今深淵希靈可能已經玩脫,我很擔心這影響會波及到希靈身上。

    這麼一想我頓時就沒有散心的興致了,趕緊扭頭返回艦橋。正在控制大廳主持局面的珊朵拉看我一臉凝重地回到軍官平臺,頓時好奇地湊上來:“怎麼了?臉色這麼嚴肅。”

    “我遇上希靈了,”我順手把已經蹭到自己腿上的莉莉娜拍下去一邊說道,“她的狀況有點怪。正稀裡糊塗地在飛船上遊蕩,我懷疑她也感應到墮落使徒那邊出現的混亂情況了。”

    珊朵拉冰雪聰明,當然一下子就想到我是什麼意思:“你是說她跟深淵網路同源的事?”

    我點點頭,把自己的猜想以及遇上希靈時的所有細節都一股腦地告訴了珊朵拉。後者略一思索便搖搖頭:“我們沒法限制希靈的活動,你我本身就是她的活動點,所以只能讓她繼續在飛船上遊蕩了……不過她很聽話。既然你說了不讓她離開帝國上將號,那她應該就不會亂跑的。至於是不是受到深淵希靈的感召……這個說不準,或許也有可能,但只要你掛在網路上,希靈就等於被一道防火牆保護著,深淵希靈若真敢跟希靈直接接觸,那對墮落使徒反而是滅頂之災了。”

    “其實也不用太擔心,”珊多拉頓了頓又補充道,“希靈說的沒錯,在現實世界活動的只是她的一個交互界面而已,她本身的分佈態永遠是整個網路,即便交互界面出了什麼問題,也頂多有一部分節點暫時工作不良而已。希靈的生命力恐怕跟整個新帝國一樣強,這方面你就不要過多憂慮了。”

    “也只能這樣,”我頗有點無奈地咂咂嘴,“怎麼我身邊淨是一幫不讓人省心的傢伙呢……曉雪你幫爸爸算一卦唄。”

    “爸,你要對先知這個職業保持尊重知道麼,”不遠處的熊孩子王從椅子靠背旁伸出臉來,“現在離深淵區已經挺近,確實能看到點東西了……希靈好像真是被深淵區吸引出來的,不過無害,此行不做死就能一路順風,大家只要不死就能一直活著,你就放心吧。”

    我呼了口氣,半秒鐘後反應過來一陣暴跳:“你這不廢話麼!”

    曉雪反應多快啊,我這邊剛嚷出去半句話她就刺溜一聲鑽到珊朵拉懷裡去了:“二媽救我!”

    雖然感覺那個無法無天的熊孩子在這種場合都敢胡扯實在讓人牙根癢癢,但似乎拜熊孩子攪局所賜,自己心裡僅有的那點不踏實感很快也就煙消雲散了,我抬頭看向下方的指令席,剛想問還有多長時間到站,就聽到艦載主機響起了平穩和緩的廣播聲:“各單位注意,最後一次跳躍完成,本艦即將進入物質世界,各艦艦長準備彙報各自情況……進入物質世界倒計時:10。9,8……”

    伴隨著一陣並不怎麼明顯的震動,飛船的虛空引擎模組關機,星艦驅動方式切換成了用於在物質世界航行的類座標引擎,指令大廳下方十幾個全程處於待命狀態的控制席進入了工作模式,各部門開始彙報情況以及交流資訊,珊朵拉打開軍官平臺上獨立的全息裝置,飛船外面的景象出現在眾人眼前。

    這是一個邊陲世界,距離深淵區極近,和所有的邊陲世界一樣,這個位於刀山火海邊上的宇宙是完全的軍事要塞。全宇宙範圍內都沒有任何民用設施和殖民點。太空裡大部分天體和品質密集帶都已經被清掃過,以防止其成為深淵污染的跳板和“溫床”,剩下的天體則就地成為帝國基地或者被改造成大型兵器搭載平臺。艦隊停泊的地方是這個宇宙最大的軍事港區,位於一塊暗黃色的濃密雲團邊緣,由四座防衛型星球要塞、一顆人造恒星,以及在這些天體的軌道上運行著的上千個大大小小的星港和重型工廠組成。旁邊那片半徑達數十萬光年的太空雲團仍然在進行著劇烈的造星運動,較高的能級和活躍的聚變反應讓它顯得很是明亮,如果離得夠遠,你會發現它看上去就好像一團閃閃發亮的太空棉花糖——但由於軍事港區就在這處雲團邊上。太空中的氣團又不可能跟大眾印象中的“霧”一樣濃密,因此身在雲團範圍內的我們只會感覺一部分太空在散發出不正常的暗黃色光澤而已。

    皇家艦隊停泊在人造恒星系最週邊的星球要塞高位軌道上。經過一系列的軍事調動,目前第一、第四、第六和第七艦隊,再加上另外幾波之前被填補到其他遠疆哨所的後備梯隊。總計將近七個軍團的兵力都已經被聚集到這個宇宙,規模龐大的艦隊分別停泊在人造恒星系的四顆星球要塞上空(另有兩個梯隊在較遠的另外一處星港上待命),他們現在只等著一聲令下,就要開赴前線。有史以來第一次對墮落使徒的領土進行大規模作戰。

    而我們就在等這個最佳時機的到來。

    看著千萬艘星艦集結在自己面前當然是一件很令人心情澎湃的事,不過這兩年我澎湃多了,現在已經有點經歷大風大浪於是榮辱不驚的意思。我看看下面繁忙卻又井然有序的指令大廳,扭頭問珊朵拉:“這次看來是用不上僕從軍艦隊了。”

    “各有各的職責,”珊朵拉臉上一片平靜,我發現越是大規模戰爭前夕,她就越是顯出這種平靜淡然的模樣來,“僕從軍幫忙巡邏固守或者替帝**打理一些二線戰場確實不錯,但這次咱們是要直接沖進深淵區,僕從軍的數量可就很難轉變成品質了——萬一他們被當地環境污染成敵人,那反而是個更大的麻煩。”

    冰蒂斯也在軍官平臺上坐著,而且跟我們一樣,她面前也像模像樣地擺了一套全息裝置和戰術分析儀,不過我估計這個女流氓除了會用它們看電影之外也做不了別的什麼了:她正拿著自己的神族制式水晶終端戳來戳去,跟神界的前線部隊保持著聯繫。

    “現在前線的戰鬥序列正在和墮落使徒激烈交火,要多亂有多亂,”冰蒂斯注意到我的目光,不等別人開口就主動報告起情況來,“一開始還很順利,遇上的都是四散的墮落使徒小部隊——好像是被打散的,那些零星艦隊很容易就被消滅了,但敵人很快就都反應過來,目前神族軍隊正在遇上大批大批的整編艦隊,而且墮落使徒應該也啟動了類似離世庭園或者高階星球戰艦的戰略級兵器,前線報告說戰場上的各種規則和宇宙常數變得非常古怪,正朝著越來越不利於神族的環境變化。”

    “是星球戰艦,類似戰歌號那種,”珊朵拉立即有所判斷,“離世庭園那種東西需要機緣巧合才能造出來,墮落使徒手頭應該沒有。星球戰艦都上場的話,看來敵人注意力確實是被吸引過去了。”

    姐姐大人立刻問道:“那咱們什麼時候行動?”

    “目前神族已經投進去多少兵力了?”珊朵拉看向冰蒂斯。

    “這個……神族的戰鬥力計算跟你們的艦隊略有不同,直接說兵力可能不太好換算,你可以認為大致相當於如今你們集結在這地方的兵力,嗯,還要略強一點,但不會差太多。這已經是我們在不影響遠征計畫、不削弱各個世界防禦力的前提下能調集起來的兵力極限了。”

    我頓時有點意外:“原來才這麼多啊?遠征計畫影響真這麼大?”

    冰蒂斯擺著手:“你以為呢?如果不是遠征。我們能比現在多折騰出十倍的兵力!每次遠征神族都會清掃自己能抵達的所有虛空區域,規模大到能把你嚇一跳,不過現在有相當多的遠征隊已經出發,沒有出發的也在做準備,你總不能讓父神把明天就要上戰場的士兵今天就提前扔到另一場大戰裡拼一波吧?”

    我聽著連連點頭,同時也暗暗驚訝於神族的底力,果然只有舊帝國時期的希靈使徒才能拉出和神族差不多規模的部隊啊,如今新帝國雖然發展迅速,但跟那幫老財主比起來……果然差距還是挺大。

    當然,這句話要讓父神聽見了。對方肯定還是樂呵呵地來一句:“差距不大嘛,努力一會就趕上了……”

    珊朵拉沒這麼多感想,她只是思考著進軍的事,略一沉吟之後她就搖搖頭:“再稍等一會……墮落使徒現在只是被吸引過去,卻還沒被陷住,他們很容易回防,再等等。”

    珊朵拉在等待一個時機,等待墮落使徒調集到另一側戰線上的部隊徹底被神族捆住手腳,到那時候再從這一側發動進攻。這樣我們就能以最小的代價最快的速度突破深淵區的那道銅牆鐵壁,不過這個時機說不準什麼時候才會到來:可能只要一兩個小時,也可能需要等上一兩天,但不管多長時間。只要能達到直搗黃龍的戰果,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我看著全息影像上浩浩蕩蕩的帝國艦隊,突然抬起頭看著珊朵拉:“咱們能掃描到深淵區,墮落使徒也能掃描到帝國區。他們應該知道咱們已經向邊境增派了兵力,起碼應該有所準備吧?”

    “當然,他們只是不確定具體數量而已:我讓離世庭園盡可能遮蔽了帝國區的虛空航路。所以墮落使徒能掃描到的艦隊數量應該只有實際數量的一半左右,”珊朵拉不甚在意地笑笑,“其實他們能不能掃描到本身就無關緊要,如果我是墮落使徒的指揮官,在和神族開戰的一刻就應該想到帝國會從旁邊捅一刀,只不過即便他們知道有這一刀,也實在躲不開而已。交戰雙方都不是傻子,對方腦子裡有什麼計畫,各自的指揮官多多少少都會想到一些,尤其咱們面對的還是一幫對帝國戰術瞭若指掌的傢伙……現在的等待只是為了讓墮落使徒迫于形勢不得不選擇放棄一條戰線:要麼被神族打垮,要麼被帝**攻破,沒得選。”

    我看著珊朵拉的身影,她的全部注意力現在都集中在眼前的全息投影上,投影裝置散發出的微光在她面龐上浮動著,為我勾勒出一個心無旁騖的戰歌公主的側顏。

    珊朵拉的意思很明確:她並不擔心墮落使徒知道帝**的行動,因為形勢已經走到這一步,墮落使徒的選擇機會本就不多,他們可以眼睜睜地看著帝**和神族在自己的兩條邊境上分別集結,然而他們只能守住其中一個——根據我和父神的計畫,持續作戰能力強大的神族負責給敵人以壓力,帝**才是負責突破的那一支,因此我們才要在這裡等待,等神族在另一片戰場上帶來的壓力抵達極限,墮落使徒就不得不放棄這一邊的防線了。

    情況似乎順利到有些出人意料——我很難相信墮落使徒竟然會這麼簡單就落入如此險惡的境地,明明在過去的幾年裡,他們強大到讓新帝國都喘不過氣來。

    僅僅因為這兩天連續幾次的作死和抽風行為,這個龐大的深淵帝國就要自作孽不可活了麼?

    “阿俊,在想什麼呢?”珊朵拉的聲音突然從不遠處響起,我猛然驚醒,便把自己心裡的不安和困惑都說了出來。

    “確實,我也在想這些,”珊朵拉點點頭,“如果我們真的能就此打敗……不,哪怕僅僅就此打殘敵人,我也會覺得這一切太不真實。他們不應該這麼容易落敗,僅憑著他們曾經也掛著‘希靈’之名,他們也不應該這麼容易落敗。所以要小心行事,哪怕突破了深淵區的壁壘,也不能得意忘形。”

    曉雪在不遠處的座椅上閉目養神,不再回答任何人的詢問,她好像是在積攢精力,也可能是看到了一條不夠穩定的未來線路,所以需要盡可能減少自己這個“高位觀察者”的活動來降低未來的坍塌幾率,林雪也經常會這樣突然陷入沉默然後不搭理任何人,所以我對曉雪的狀態並不怎麼擔心。

    只要她不示警,那就算好消息了。

    當然也有一個可能,那就是這個熊孩子真的睡著了……

    我們並沒有等待太久,僅僅數個小時之後,曉雪突然張開了眼睛:“該動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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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10-9 00:17:27
第一千四百七十六章 大規模挺近

    神族在深淵區另一側不斷施加的壓力終於讓墮落使徒不得不將更多兵力調往遠疆,不管後者在內部到底出了什麼問題,目前看來他們大體上的軍隊調動和對外防禦機制似乎還在正常運作:可能有一些效率上的下降,但至少他們面對神族入侵時仍然做出了足夠有效的反應。

    但這些都沒什麼太大影響,即便墮落使徒的防禦機制還在運作,他們也不可能同時擋住新帝國和神族的兩面夾擊。

    神族擅長的是持續作戰以及穩定推進,儘管他們的行動速度沒有希靈使徒那麼快,但他們有著強大的戰場復員能力和抗壓能力,墮落使徒面對神族軍隊投入的艦隊越多,就會被陷得越深,帝**開始行動之後所可能面對的反擊力量也就會越少。敵人的指揮官肯定也知道這點,但他們不得不把艦隊不斷頂到神族進攻的鋒芒上:如果他們不這麼做,深淵區遠疆很快就會被神族攻破了。

    在足夠巨大的壓力下,墮落使徒也會判斷失誤,他們會相對低估新帝國的威脅:這就是帝**行動的時機。

    隨著珊朵拉的一聲令下,龐大的帝國艦隊緩緩從星港的鎖定力場中脫離出來,分批次跳躍進入虛空,沖向那數年來一直阻擋在帝**面前的深淵壁壘。

    “第一軍團已接近深淵識別區,先頭部隊與主力艦隊執行秩序場脫離……脫離完成,先頭部隊與主力艦隊資訊偏移量為百分之三十五,將提前與敵軍哨站接觸。”

    “第四軍團釋放虛空擾斷器,擾斷器部署完畢!”

    “識別區內出現深淵反應……確定為墮落使徒前線哨站!正在擴增秩序場,執行快速撲殺!”

    來自各個艦隊的報告匯總至總指揮部,各艦隊的司令自行決定局部戰鬥計畫,總指揮部則由西維斯和珊朵拉親自坐鎮,對所有艦隊進行統一協調。隨著不斷靠近深淵區,帝國上將號的指令大廳所要處理的情報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激增。但這裡彙聚著帝國最優秀的前線指揮官和軍事總帥,這海量的前線情報在這裡被有條不紊地處理著,毫無錯亂。

    我知道自己這時候最好不要插手自己不懂的東西,所以暫時在旁邊靜靜等著,雙眼卻始終盯著眼前的全息投影:艦載主機將抽象的虛空航路轉譯成了便於理解的示意圖,我得以大致掌握艦隊現在的情況以及交火區域的進展如何。

    深淵區在這幅示意圖上就如同一大團錯亂的棉絮,大片大片的陰影聚集在畫面的一側。代表著對帝**而言完全未知的扭曲地帶,而這些陰影的邊緣則是看上去雜亂無章參差不齊的波浪線,這些波浪線並非實際存在的“防線”,而是由大量虛空哨站和虛空堡壘組成的干擾帶,這些由虛空設施組成的干擾帶綿延無盡,將整個深淵區籠罩在一片迷霧之中。正是它們釋放出的錯亂資訊才導致帝國始終無法準確掃描深淵區內的情況,也無法準確定位那裡百分之九十九的物質世界,只要這些虛空哨站還在運作,它們就能持續擾斷帝國艦隊的虛空引擎,使我們無法沖進墮落使徒的內陸地區——所以現在帝**正在逐步摧毀這些哨站。

    虛空哨站是設置在世界之外的東西,它們周邊有一個恒定的秩序場,因此才能永久部署在虛空中。虛空哨站的規模往往都不大,通常僅相當於一個小型的星港,這些哨站主要的功能在於監視和預警,以及充當干擾發射塔,其戰鬥能力能對付小股入侵部隊,但面對大軍壓境顯然力有不逮:帝國艦隊對付這些小型哨站的方法暴力而簡單,那就是把艦隊的秩序場擴大,直接沖過去。

    哨站那小小的秩序場會在瞬間被吞併。然後哨站本身會被艦隊的副炮在極近距離掃射,通常情況下只要一輪掃射它們也就灰飛煙滅了。

    秩序場是飛船在虛空環境中生存的唯一依仗,也是各種常規設備和觀測途徑能正常生效的前提,因為虛空的特殊性質,在沒有秩序場的地方也就不存在“觀察”這一概念,所以除非借助虛空雷達,我們是“看”不到秩序場外面的任何東西的。哪怕它就“緊貼”著秩序場也一樣:在虛空範圍內,“緊貼”和“無限遠”就是一個概念。所以帝國艦隊對墮落使徒的虛空哨站進行掃蕩時就是這樣一幕:在艦隊極遠處的混沌之中突然冒出一個深淵設施,然後所有處在射擊角度的戰艦便副炮全開,鋪天蓋地的火力將在瞬間摧毀那個小小的哨站。

    簡單暴力直接——不過這並不意味著我們勢如破竹。虛空哨站只是邊境上最基本的預警單位,就像要塞外面設置的自動機槍一樣,一支艦隊要摧毀它們本身就該易如反掌,真正大規模的反擊還沒有出現呢。

    帝國艦隊並不是一窩蜂地沖向深淵區:這樣做與作死的莽漢無異。事實上幾大艦隊都有著不同的作戰任務,即便在虛空這樣一個不能開炮的特殊環境下,各艦隊也是有著各種戰術動作的。

    第一艦隊負責直接衝擊,它們分成了三個梯次:先頭部隊,主力部隊,以及後軍。三個梯次之間的資訊偏移量是百分之三十五,以保證前隊的秩序場不會和後隊產生干涉或共融,也能防止敵人的虛空擾斷器(一種能降低秩序場穩定度的危險武器)對整個艦隊造成太大威脅。虛空擾斷器是邊境哨站最常配備的防守兵器,儘管大部分的敵軍哨站都沒來得及使用這東西,但一旦它們被部署出來,對帝國艦隊就會產生致命威脅,先頭部隊對付虛空哨站的同時也就是在清掃這些玩意兒。而第一艦隊的主力部隊和後軍則在不斷與先頭部隊進行戰艦輪換:它們在秩序場內建造了類似世界之門的戰地設施,用於進行秩序場之間的快速通行——如果把秩序場看做是簡易版的宇宙,那麼從一個秩序場跳躍到另一個秩序場當然需要借助世界之門的原理。

    第一艦隊的飛船就在三個秩序場之間不斷輪換,將先頭部隊那些受損的飛船換下,以保證這支利矛始終鋒銳無敵。

    而將艦隊分割在幾個小型秩序場裡也有其他的目的:秩序場的規模越小,它所包含的信息量越少,其在虛空中“移動”的速度就越快,如果你把一支艦隊看做是一個檔,把在虛空中的移動過程看做是剪貼複製。那麼顯然越小的檔移動速度就越快。我們現在要的就是速度:在墮落使徒的反擊升級之前,必須找到一個可以佔領當做橋頭堡的物質世界才行。否則艦隊在虛空裡根本發揮不出戰鬥力。

    將一支艦隊分割在數個秩序場內,通過在這些秩序場之間不斷跳轉來保證其中一隻分艦隊的戰力充沛,發揮小型秩序場速度優勢的同時,確保整個艦隊的推進速度和鋒端戰鬥力,這種戰術是潘朵拉最喜歡的,也是她發明的——創造於一百二十六萬年前。至今仍然效果卓絕,在己方佔據數量優勢和突襲優勢的情況下,這一戰術可以把艦隊推進速度放大到近乎極限。

    當然,這個戰術也有缺點,那就是它很冒險:如果大後方沒有足夠的援軍能在短時間內抵達,或者敵人的戰鬥力過強。這支過於強調速度和鋒銳的利矛會很容易折斷:畢竟它需要把一整個艦隊分裂成幾個部分,艦隊提速的同時,抗打擊能力也就下降了。

    不管怎麼說倒是真挺符合潘朵拉那豬突猛進性格的。

    在第一艦隊清掃深淵區週邊那層哨站壁壘的時候,第四艦隊則負責不斷釋放虛空擾斷器,這些臨時部署的擾斷器比虛空哨站裝備的那種固定式設備要弱,但仍具備相當的威脅。它們本身其實是一種小型的秩序場裝置,但和正常秩序場不同的是。虛空擾斷器產生的秩序場是飛快“震盪”的,它具備十六個不同的秩序組,每一種秩序組都可以看做是一個“世界觀”(將秩序場看做是模擬出來的自洽數學系統,那麼它在本質上其實和一個小世界真沒什麼區別,就是一個自解釋的公式組而已),虛空擾斷器會按照一定編碼飛快地切換自己秩序場的表現形式,當它們接觸到其他秩序場的時候,這些小東西就會如同闖入二進位系統中並被強行讀取的十六進位程式一樣瘋狂破壞周圍的規律。我們知道秩序場之所以能在虛空中保一方安全,主要便仰仗於它是一個自我迴圈自我解讀的“規則書”,如果這個規則書中出現了不能解釋的東西,那麼自然整個系統就會卡死。

    虛空擾斷器就是這樣一種東西,它們在局部破壞秩序場,降低這個系統的穩定性,數量達到一定程度之後就能卡死後者:對一支在虛空中航行的艦隊而言。這是致命的。虛空擾斷器也因此被視作虛空環境下唯一有效的“武器”。不過雖然這東西很有用,卻只能用來防守,虛空中是不允許出現“發射”型兵器的,你不能把這樣一個干擾裝置像炮彈似的打向敵人。因為你造不出能對其他秩序場進行精確鎖定和跟蹤的火控裝置,於是這些擾斷器最大的作用就是部署在自己身邊,為自己營造一片安全地帶。

    第六和第七艦隊則暫時沒有作戰任務,它們現在要做的就是與皇家艦隊一起,跟在開路的第一艦隊和護航的第四艦隊身後,保全實力,開啟隱蔽,一直到我們接觸墮落使徒的物質宇宙為止:這兩支艦隊將作為我們攻佔橋頭堡的主力部隊。

    其他的二線部隊(比如後備梯隊)則分別在各自的秩序場裡,和中央集團軍保持著百分之三十五至百分之七十五的資訊偏移量,它們的作戰任務要隨機應變,如果敵人的大部隊出現,它們就負責迎敵,如果在那之前我們先抵達了敵人的物質世界,它們就負責出去轟炸——總之要盡可能保全王牌軍的戰鬥力。

    第一艦隊總司令的身影出現在通訊器上:“已確認實質接觸到深淵區,敵軍虛空哨站數量激增,前方偵察到大量虛空堡壘,先頭部隊遭遇強烈抵抗。”

    旁邊的全息影像上顯示著第一艦隊的情況,可以看到它們正在和一種“不可名狀”的東西交戰,不斷有飛船身上突然爆發出一串突兀的爆炸,或者憑空消失在秩序場中:這就是撞上敵方虛空擾斷器的結果,擾斷器的力量導致秩序場部分崩潰。那些不幸中招的飛船不是嚴重受創,就是被甩入虛空了。

    而隨著敵人的反擊力量進一步增強,黑紅色的自爆無人機和自殺式戰艦也開始頻頻闖入第一艦隊的秩序場,它們突兀地出現在監視器畫面上,然後瘋狂撲向所有的大型飛船,這種不計代價的攻擊卓有成效:第一艦隊的清掃速度正在減慢,再這麼下去。潘朵拉的“三隊輪換”戰術就有可能趕不上艦隊消耗的速度了。

    “第四艦隊已經去支援你們,”珊朵拉冷靜地說道,“繼續保持清掃速度,把虛空堡壘交給後備梯隊的攻堅組,我們必須立刻登陸到物質世界上。”

    “虛空環境真麻煩,”維斯卡略有點焦躁地嘟囔著。“主炮都不能用。”

    正如之前珊朵拉說的那樣,墮落使徒並沒有因為另一側邊疆的神族進攻而放鬆對新帝國的警惕,他們的內陸部隊可能大部分已經充實到對神族的戰場上,但在這一側防線上的固有兵力並沒有減少多少,隨著帝**不斷向深淵區推進,我們開始遭遇到越來越強力的反擊。

    第一艦隊的挺進速度已經沒有一開始那麼快了,“三隊輪換”戰術會極大增強大軍團的推進速度和破襲效率(因為它始終在用全艦隊狀態最好的那三分之一尖兵作戰)。但它的抗壓能力並不強,當墮落使徒大軍集結開始反撲的時候,先頭部隊開始產生大量戰損。珊朵拉已經下令第四艦隊前去支援,不過我們再想保持一開始那麼順利的勢頭看來是不可能了。

    但至少有一個好消息:敵人的反撲雖猛,我們卻沒有掃描到他們有從內陸向這邊大規模調兵的跡象——看樣子神族確實把墮落使徒的注意力全拖在另一側戰線上了。

    然而珊朵拉始終眉頭緊鎖,儘管目前遇上的情況全在計畫之中她也沒絲毫放鬆的跡象,我忍不住好奇地看看她:“怎麼?感覺有哪不對?”

    “敵人的兵力不該這麼少,”珊朵拉指著戰區示意圖。帝**正如同分成幾股的蜂群一般不斷向深淵區靠近,而代表墮落使徒的黑紅色標誌則正從深淵區中浮現出來,我看著一切正常,珊朵拉卻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即便神族能把敵人的大部分注意力都吸引過去,墮落使徒也決不至於內陸無兵可派,現在我們遇上的反擊力量全是敵人的邊境部隊。要說積極防禦吧,深淵區內陸沒有出兵,要說放棄這條戰線吧……第一艦隊遇上的反擊強度也不是說著玩的。”

    “誰知道,或許他們真的內戰把家底敗光了。”我聳聳肩。

    珊朵拉的意思我明白。也就是墮落使徒如今表現出來的兵力還是遠少於預期——哪怕算上他們內戰損耗、神族牽制的因素,他們表現出來的兵力還是不夠,習慣任何事情都周密考慮的女王陛下這時候便有些不安了。

    “家底敗光?”珊朵拉微微一笑,“倒真希望是這樣,可惜我總覺得墮落使徒不至於蠢到這個地步,他們內部哪怕有再大矛盾,也不至於連基業都不要了吧。”

    正在這時候,從下面的指令大廳突然傳來一聲彙報:“陛下!偵測到跳躍範圍內出現物質宇宙!輕度深淵污染,安定度達到登陸要求!”

    珊朵拉立刻站起身:“第一艦隊重新整合秩序場準備第二批登陸,第四艦隊去世界屏障上佈設干擾帶,第六艦隊、第七艦隊,準備沖進去,曉雪——”

    珊朵拉扭頭看向我們的隨軍先知,曉雪前一秒還在閉目假寐,這時候已經張開眼睛,眼底一點白光緩緩散去:“登陸點周邊有大量空間暗雷,先派一批自爆無人機下去誘爆那些東西,登陸之後會有一輪最強的反擊火力集中攻擊第六艦隊側翼,第七艦隊的審判王座頂上去,用你們的反射模式教訓那幫瘋子,然後護盾全開,就這樣。”

    ——這就是先知的底力。

    等曉雪把所有注意事項都說明白之後,我對珊朵拉點點頭,沖下面的指令大廳一揮手:“各艦隊行動!”

    第六艦隊和第七艦隊,分別代表新帝國在科技側和神秘側最高戰力的兩隻艦隊(後者不得不代表,因為神秘側目前就這一個成建制的部隊),在得到命令之後義無反顧地調整自己的秩序場,沖向最近的物質宇宙,墮落使徒在這個宇宙的世界屏障上當然佈置了大量干擾和鎖定系統,但在帝**全艦隊的集中衝擊下,這些防禦很快便宣告崩潰。

    在世界屏障上發生了不到半個小時的激烈爭奪,第六、第七艦隊便順利完成了登陸。

    然而,真正的戰鬥這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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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七十七章 鏖戰

    就如同每個具備跨世界作戰能力的文明所做的一樣,墮落使徒在他們的每一個邊境世界都佈設了大量防禦系統,這些防禦系統除了游離在虛空的干擾站和擾斷器之外,就是與世界屏障結合在一起的“通行鎖定”設施。

    我們都知道在虛空中“跳入”一個世界的過程是怎樣,如果把世界看做是一個用特定編碼方式封包起來的資料庫,那麼虛空艦隊就是一組有著特殊編碼方式和回應頻率的額外數據,這個額外數據必須進行調頻和轉譯,改變自己的“頻率”以接觸世界,改變自己的“編碼”以達成和世界的相互解讀,然後才能進入一個物質宇宙。

    而設置在世界屏障上的防禦裝置通常就從這方面下手:它們掩藏世界屏障的真實“頻率”,釋放不斷動盪的雜亂資訊,改變本宇宙表現出來的各種法則常數,通過欺騙、加密、扭轉以及拒絕回應等方式來阻止外物進入本世界,帝國艦隊在墮落使徒的世界屏障上進行的爭奪戰更像是一場比拼計算速度和掃描精度的解碼大戰,沒有炮火紛飛,沒有大軍掩殺,驚心動魄的爭奪都隱藏在數據層面的交鋒中,泡泡作為隨軍主機中性能最強的一個,親自參與了這場爭奪戰,她將自己掛載在帝國上將號的艦載主機上,作為一個超高速的計算器努力了將近半個小時,終於順利攻破敵人設置在世界屏障上的“防火牆”,當世界屏障被攻破的一刻她說了句話,讓我特別有感觸:

    “孩子她爸,這個世界現在無碼了……”

    你們知道當時我有多想沖進機房去把那小矮子揪出來吊著打麼!

    雖然攻破世界屏障的過程確實是在解碼,雖然破解掉那些干擾器之後這個世界確實就相當於沒了密碼,雖然……不管怎麼雖然,那丫頭就不能換個正常點的說法麼!

    “第六、第七艦隊已經進入物質層面,那裡確實有很多空間暗雷,不過大部分已經被順利清除。雷區僅對艦隊造成輕度損傷,”西維斯和前線部隊保持著精神直連,風暴指揮官強大的戰地數據分析能力讓她能一個人掃描並監控整個戰區,“敵人在那裡設了層層防線,他們用於控制宇宙的主權樞紐被妥善保護著,必須想辦法把那東西破壞掉,否則這個世界的控制權始終在他們手上。”

    珊朵拉看了戰術分析儀一眼。聲音很沉靜:“第四艦隊,在世界屏障上佈置擾斷器和干涉裝置,第一艦隊,暫時留在外面,防止敵人反撲。皇家艦隊準備‘下沉’。”

    西維斯立刻有些意外:“陛下,物質界的戰區還沒有完全壓制下來。”

    “所以我們下去壓制。”珊朵拉聳聳肩,“皇家艦隊又不是專門來看戲的。準備‘下沉’。”

    女副官再無異議,皇家艦隊的虛空引擎再次啟動,開始修改自己的資訊特徵以接近那個被墮落使徒統治的物質宇宙,泡泡則開始彙報“下沉”的進度:“注意,本艦即將接觸世界屏障,對目標資訊偏移量百分之十五……百分之十……百分之五……規則改寫完畢。下沉至物質宇宙,偵測到空間動盪,全員做好抗衝擊……”

    廣播聲還未落下,一陣劇烈的震盪便已經在指令大廳擴散開來,一瞬間地動山搖,天翻地覆,正在座椅上打瞌睡的淺淺當場就骨碌碌滾到了我腳下,我一邊彎腰把淺淺拽起來一邊聽著泡泡的聲音繼續廣播:“不用準備了。我好像說晚了。”

    我:“……你頂了艦載主機的位置沒問題,但你能不能把廣播權好好地還給系統?”

    泡泡的聲音很嚴肅:“這是為了提高相容性和系統穩定度——正在切換至外部監視器。”

    指令大廳中的巨型全息投影立刻畫面一轉,從之前虛空航行狀態下複雜的圖表和抽象圖變成了艦隊所處空間的直觀視圖,十余個直觀視圖為我們呈現出這個宇宙的模樣來:

    太空暗淡,幾乎看不到群星閃爍,也沒有明亮的雲團或者其他什麼比較醒目的天體結構,整個宇宙都籠罩在一層非常非常暗淡的淡黃色背景下。單調而又荒涼。

    “這個世界的規則不是那麼‘友好’,物質穩定度差,萬有引力幾乎全部逸散到了其他維度,大天體難以聚集起來。太空範圍內的物質團數量稀少到可憐,基本粒子以離散狀態分佈在整個宇宙,”珊朵拉飛快地看了看眼前的掃描報告,“太空中的背景色調就是這個世界的‘顏色’,它就好像一個均勻又鬆散的麵團,幾乎沒什麼結構。缺乏天體的混沌世界啊……誕生不了生命,從生到死都不會有什麼演化,屬於世界中的‘病胎’,一般比較少見,但在深淵區好像是個常態。”

    “只有缺乏演化動力的‘病胎’宇宙才能在深淵區活的夠久,”我點點頭,“正常世界結構複雜,早就被深淵污染給弄死了,在這鬼地方,結構簡單的東西才能活下來。”

    這時外部監視視圖上突然出現的一陣劇烈閃光打斷了我和珊朵拉的交談:是墮落使徒的攻擊。

    我們還在戰場上,這可不是感歎深淵區“人傻命長”規律的好地方,珊朵拉立刻把自己面前的小型全息裝置和戰艦的戰術分析總機連接起來,一邊飛快下令:“所有母艦級單位開始反擊。第七艦隊,保存實力,把你們的輝光圓環留給敵人的母艦們。”

    我看了看外部監視器傳回來的畫面,視距範圍內當然沒有敵人:最近一支敵艦隊位於十二光年外,現在雙方正在通過超時空系統互相投放火力。目前外面的炮火非常猛烈,帝國艦隊處於防護最嚴密的中央區域感覺還不太明顯,聯合護盾邊緣的炮火卻已經密集到完全可以用暴雨來形容了。帝國艦隊一側的空間連續打開了一大片空間裂痕,仿佛波紋玻璃一樣扭曲的超時空火力點在距離聯合護盾只有數公里遠的地方排列成矩陣,長軸已經超過數萬公里,狂風暴雨一般的幽能洪流從中傾瀉而出,潑灑在艦隊的聯合護盾上,漾起了激烈的漣漪。

    顯然,那一帶是被墮落使徒“重點關照”的。

    幸好有曉雪提前指示。我們把大量堡壘艦都頂在了受襲最嚴重的區域,並且第七艦隊的“審判王座”也大大加強了側翼的防禦力量。第七艦隊的大部分飛船都還是舊帝國時代的古董貨,是當初從梅洛瓦人手上奪回的舊日遺產,不但時光久遠,還被那些莽撞的梅洛瓦工程師亂七八糟地改造了一通,多虧奧蕾莉亞加班加點地修繕這些飛船,再加上帝國設備本身的經久耐用。這些老古董才仍然保持著當年的戰鬥力。一大群來自上個紀元的飛船,再配上少量最近才試生產出來的新戰艦,剛剛恢復建制的第七艦隊這等於是第一次接受高強度戰爭的實戰檢驗,就目前來看這支艦隊的表現還不錯:審判王座在側翼頂住了最危險的主炮火力,這些傾斜的古怪立方體沒有使用自己那不甚強大的武器系統,而是專注于增強防禦。它們不斷靈活切換著自己的外殼模式:全吸收-全反射,每一次迴圈都意味著又有一艘敵艦被它們自己的火力重創。

    而那些壯麗又危險的輝光圓環則暫時在聯合艦隊內層區保存著實力,它們是類似航母殺手的破襲類戰艦,擁有對無護盾目標一擊必殺的能力,這一能力在對方有護盾的情況下沒什麼用,但在交戰雙方拖至後期、護盾都消耗差不多的時候,輝光圓環便會發揮出其恐怖的威力——這是一種具備相當後期優勢的戰艦。所以它們現在都在珊朵拉的命令下靜靜等待著。

    間諜探針已經在短時間內抵達宇宙盡頭,除去一些干擾區之外,這個世界的掃描圖已經清晰地呈現在我們面前,同時呈現出來的還有墮落使徒的大致分佈,根據間諜探針傳回來的情報,這個世界的敵人有大約三個整編軍團的規模——出人意料的少,幾乎只有帝**數量的一半,讓人很難相信它們就是墮落使徒設置在這裡的全部駐軍。這讓一直以來都在數量上居於劣勢的我方感覺都有點幸福來得太突然的意思了,我知道這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神族在另一側戰線牽制了敵人的軍力,另外一部分原因則是前些日子墮落使徒的內部動亂,但剩下的……真的沒有別的原因了麼?

    結果大概是命運都看不過我們這順風順水的節奏了,正在我尋思著這次能憑著數量優勢迅速拿下這個宇宙的時候,預警雷達突然開始報警:“警告,偵測到高層資訊源指向當前宇宙……確認敵軍即將抵達。數量不明。”

    果然,底力這種東西就像抬頭紋,使勁擠一擠還是會有的——哪怕神族牽制了墮落使徒的大部分軍力,他們也仍然能擠出艦隊來反擊位於這條戰線上的帝**。

    在預警雷達報警的同時。正在世界屏障上佈設各種干擾的第四艦隊也傳來報告:“陛下!敵人的援軍正在向這個世界跳躍!他們使用了世界之門,虛空擾斷器的效果有限!”

    這個宇宙的“主權”仍然在墮落使徒手上,這也就意味著敵人能通過世界之門向這個宇宙直接傳送部隊,虛空擾斷器是用於阻止“虛空→世界”跳躍的,而世界之門則是“世界→世界”的傳送,儘管擾斷器對這種傳送也有干擾效果,其效果卻會大打折扣。

    但由於我們還沒能摧毀這個世界的主權樞紐,墮落使徒的“世界→世界”傳送就不會停止,第四艦隊能做的也只有繼續佈設虛空擾斷器了:儘管它不能完全阻止世界之門,起碼也有干擾效果不是?

    “有效果就行,”我飛快地答道,“繼續忙你們的,能拖延一會就拖延一會——主權樞紐的事兒交給我們解決。”

    “要想辦法建立個穩定的據點,”我抬頭看向珊朵拉,“這樣才能把咱們的天體系統艦隊拉過來。另外還要掐斷墮落使徒對這個世界的控制,否則他們還能從內陸擠出兵力來往這邊送。”

    珊朵拉點點頭:“嗯,第二點更重要,要先想辦法搞掉他們的主權樞紐,只要把那裡轟平,墮落使徒對這個宇宙的主權也就結束了。”

    泡泡的聲音通過艦載廣播響徹指令大廳:“本宇宙主權樞紐位於一萬兩千光年外,是一個防守嚴密的人造星系。敵人百分之七十的艦隊都聚集在那裡,不過我們有數量優勢,可以考慮強攻。”

    珊朵拉點了點頭:“那就強攻……主權樞紐本身也有戰鬥力,強攻可能會有難度,但總比讓敵人的援軍源源不斷地沖進來要好。”

    聯合艦隊立刻鎖定了主權樞紐的方向,開始衝擊這一萬兩千光年的距離。

    所謂“主權樞紐”其實並不是個新東西,只是以前我們很少需要提起這個概念而已。主權樞紐不是什麼單一的設施。也不像聽起來那樣會是一個建築物之類,它是一套系統性的大型設備,一套用於確保對整個宇宙進行管制的系統。

    我們之前就說過如何確定一個宇宙的管理權:絕對交通管制,世界範圍內所有開化文明的宣誓服從、軍事調動權等等等等,主權樞紐就是用於確保這些權能的東西。

    首先,主權樞紐包括一個對世界屏障加密的調頻中樞。用於控制世界屏障上以及世界附近的虛空擾斷器,對整個世界進行出入管制,不過隨著世界屏障被攻破,墮落使徒的這部分主權元件已經失效;其次主權樞紐還包括一個“廣播”系統,它會在宇宙背景輻射以及所有高能頻段中迴圈廣播,宣告主權所有者對這個宇宙的霸主地位,宇宙中的其他文明若發展到一定程度便會接收到這些廣播。他們必須服從主權所有者制定的規則,不過我不知道墮落使徒境內有沒有“領民”,想來深淵區的世界裡除了墮落使徒自己之外也沒有其他種族存活吧,再加上這個宇宙又壓根沒有宜居環境,所以這裡的主權樞紐必然沒有“廣播”系統;最後主權樞紐通常還包括世界之門之類的傳送通道,這些通道至關重要,能確保主權方對世界的直接統治:派遣軍隊,管理者往返。物資調動,這些事情通過世界之門來完成自然比虛空航行要便捷很多。

    一般來講主權樞紐就是這三個功能,除此之外它們當然也具備強大的防守能力,周邊會有軍事基地,其本身也相當於一座易守難攻的堡壘,帝國境內每一個世界都有這樣的主權樞紐,舉個最容易理解的例子:影子空間的主權樞紐就是影子城和母星蓋亞組成的聯合體。這個聯合體能控制首府世界的通行,廣播帝國宣言,開啟世界之門,並且塞滿了帝國兵——只要這個聯合體存在。影子城的管理權就始終在帝國手上。

    墮落使徒的這個邊境世界也有主權樞紐,而且現在它還在不斷試圖修復已經被攻破的世界屏障,並且將源源不斷的援軍傳送過來,如果不破壞那東西,接下來的戰鬥將變成極為不利的消耗戰,帝**的突襲優勢也就沒了。

    以前我們也進攻過墮落使徒的邊境世界,但那時候遇上的主權樞紐都沒有眼下這個難對付:敵人知道眼前的情勢危急,一邊是神族大軍壓境,一邊是帝**強攻猛打,一旦這個邊境世界被打破,他們很難及時把這個漏洞補上,帝**會順著這個缺口湧入深淵區,接下來必然勢如破竹——所以敵人把能派上用場的艦隊都集中到了主權樞紐附近,把這個小小的人造星系圍得水泄不通。

    主權樞紐距離我們的“登陸”點有一萬多光年的距離,帝國艦隊通過超時空躍遷順利跳過了其中大部分路程,雖然中途遇上敵人佈設的引力阱和座標誤導攔截,但有曉雪在,這些陷阱都被平安繞了過去,最後我們在距離主權樞紐還有一百二十七萬公里的距離上才不得不停下:敵人把主權樞紐周邊一百二十七萬公里的空間整個都置換掉了,這裡的空間座標全是錯誤信號,躍遷引擎以主權樞紐為目標跳躍恐怕會被甩到宇宙邊境去。

    “媽蛋……看著雷達圖老娘的密集恐懼症就快犯了……”冰蒂斯看了看眼前的全息投影,頓時罵罵咧咧起來,“他們把這地方圍的跟毛線團似的。”

    “那裡就是主權樞紐,”珊朵拉指著全息投影,“世界之門應該被它的力場隱藏起來了,但能掃描到有一個橫亙虛空的裂口正在那附近展開,敵人一定是想通過固守拖時間,他們這次的援軍數量絕對不少。”

    我看著珊朵拉指示出的位置,不斷拉近,放大,最終看到了一個暗淡的雙子星系統。

    那是兩個黑紅色的人造天體,尺寸、外觀幾乎一模一樣,它們每一個都相當於地球的兩倍大小,表面佈滿赤紅色如同血管一般的紋路,因為干擾強烈而且掃描精度有限,不能確定這兩顆星球上都有些什麼東西,但能確定這個宇宙的管理中樞就全集中在那上面,包括世界之門的控制器。

    只要摧毀這個雙星系統,墮落使徒的援軍就會被掐斷,天體系統艦隊也就能安然在這個世界展開了。

    但是在此之前,我們要先搞定雙子星周圍那數量驚人的太空堡壘,以及能讓冰蒂斯都犯密集恐懼症的防禦部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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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10-9 00:17:58
第一千四百七十八章 方案

    這個世界的主權樞紐是一個人造的小型星系,既然是人造物,它自然不太符合常規:這個星系沒有恒星,它由一對黑暗的雙子星以及部署在雙子星周邊、繞著複雜軌道運行的大量太空堡壘組成,不算那些可能隱藏在空間褶皺中準備打冷槍的堡壘,目前可以確定的大型防禦站已經有數千座之多,這些看上去仿佛數個堆疊起來的飛盤一樣的大型太空設施比永恆級母艦還大一圈,依靠海量的無人機以及重型堡壘導彈發射器作戰,它們運行在主權樞紐的高位軌道上,每一個太空堡壘的火力覆蓋區都至少和另外五個以上的堡壘直接交叉,即便不動用超時空火力也毫無縫隙可鑽,這些龐然大物就是主權樞紐本身的防禦體系,堅固耐打,而且威力巨大——它們的無人機群能有效對付突擊艦之類的快速入侵部隊,而重型堡壘導彈則可以對永恆級這樣的母艦都造成可觀殺傷,與此同時還有一些特殊型號的掃描塔隱藏在這些太空堡壘的隱蔽力場中,我們派出去的隱形轟炸艦險些因此損失慘重。

    墮落使徒的機動部隊則配合著這些堅固的太空碉堡組成了主權樞紐的額外防線,相當於三個整編軍團的敵軍艦隊全都聚集在那對雙子星的近地軌道上,皮糙肉厚的太空堡壘攔截了幾乎所有的帝**突擊艦,於是敵人的艦隊就可以縮在防線後面安心地用主炮和我們對抽了。

    星河主炮的刺目光束將深沉暗淡的太空頻頻照亮,帝國艦隊在距離主權樞紐足有一百二十萬多公里的距離上和敵人的防線對峙著,我想我現在不得不宣佈一個不那麼好的消息了:

    自己低估了墮落使徒的太空堡壘的防守能力,這些看上去蠢笨的太空設施簡直硬的跟依爾森那身金燦燦的烏龜殼一樣!而且墮落使徒還在每一個太空堡壘周邊佈設了一大堆護盾推送塔和增幅器,這些增幅設備沒有別的功能,就是不斷製造母艦級別的護盾,它們圍攏在一起產生了類似聯合護盾的效果,以至於每一座太空堡壘都相當於是被聯合護盾保護著。星河主炮都難以將其撼動,唯有艦隊齊射才能把這些堡壘超載秒掉。

    然而敵人在他們的主權樞紐上空佈設了數千座這樣的堡壘,即便帝**能把它們挨個秒乾淨,墮落使徒拖延時間的目的也該達成了。

    更何況他們的主力艦隊現在都已經龜縮到這些堡壘組成的防線後面,等我們把高位軌道上的堡壘殺乾淨之後還得對付那些傢伙——恐怕到那時候帝**的數量優勢也就不剩什麼了。

    我們一開始的作戰計畫是這樣:以足量精兵沖進深淵區,然後儘快攻佔下來一個世界,等戰地穩定之後再從帝國境內把天體系統艦隊和珊朵拉的復仇艦隊傳送過來,以天體系統艦隊為前哨開始擴張戰線,最後這點尤為重要,否則以我們現在帶著的這些軍團怎麼可能橫掃深淵區。

    如果現在不能儘快把這個世界的主權樞紐搞掉。那整個計畫就卡住了。

    “看來咱們挑了一塊不怎麼好啃的骨頭,真是壞運氣,”珊朵拉皺著眉低聲說道,“這個宇宙應該是個堡壘世界,它肯定是墮落使徒邊境的重要節點,甚至可能是其他宇宙的防務總部。”

    “往好的方面想想,把這地方打下來咱們就能打開一個更大的缺口了嘛,”我想給珊朵拉來點心理安慰,“你看看這喪心病狂的太空堡壘數量。下面的主權樞紐肯定是個什麼重要節點,說不定有通往其他宇宙的密匙呢——就跟咱們那些能直接通往首府的關鍵世界一樣,只要把這地方打下來,咱能省多少工夫……”

    我話還沒說完。就看到指令大廳中央的全息投影上一片炫光閃過,緊接著腳下就是一陣震動。

    “剛才怎麼回事?”珊朵拉立刻詢問,泡泡的聲音在艦載廣播中答道:“敵人三分之一的堡壘用重型導彈給咱們來了一輪齊射,不過幸好聯合護盾堅挺。只有部分節點超載,無大礙。”

    “那些堡壘難道是特殊型號?”珊朵拉疑惑地看著全息投影上那些圓盤摞圓盤的太空結構體,“這麼激烈的交火。它們竟然還能保存火力偷偷準備了一次齊射……”

    “注意,無人機群正在接近!”預警雷達再次發出警告,我一抬頭,結果正看到從敵人的太空堡壘中蜂擁而出了鋪天蓋地的小型飛行器,這些飛行器比單兵戰機體型略小,外形就好像有著四對後掠翼的橄欖球,它們從各個太空堡壘的上層彈射巢中推推搡搡地湧出來,看著簡直就好像準備出去狂歡的蜂群一般,它們在飛行途中不斷以短距躍遷的方式加速,瞬息之間便來到了帝國艦隊近前,然後以同歸於盡的方式開始轟炸我們的聯合護盾。

    那些太空堡壘裡有高速加工廠,它們每十分鐘就能製造一批這樣的自殺無人機,自殺無人機沒有配備任何武器,它們只有一組效率驚人的推進裝置,以及滿肚子的不穩定幽能水晶,這些廉價又惱人的小魔鬼非常脆弱,基本上任何型號的防空火力都能秒掉它們,然而其巨大的數量和一**的誕生速度卻讓人非常頭疼。

    更何況它們在聯合護盾上自爆的威力一點都不弱。

    位於艦隊週邊的邊疆級堡壘艦張開了它們的防空裝甲帶,密集的防空炮開始對這些小魔鬼瘋狂開火,遠征級戰艦在側翼部署了大量警戒炮塔,為的也是盡可能攔截這些無窮無盡的自爆無人機,同時各類母艦也打開了它們的艦載機庫,突擊艦和單兵戰機開始成群結隊地沖出來清掃這些危險的自爆者,這些鋪天蓋地的小型爆炸在聯合護盾上激起成千上萬個浪湧,以至於外部監視器都在強烈的干擾下變得模糊起來。不過那些自爆無人機雖然惱人,卻太過脆弱,再加上帝**的防空火力充沛,這一波攻擊終究還是沒對我們造成多大傷害。

    然而等這批自爆無人機被清掃乾淨,那些太空堡壘已經把第二批無人機生產出來……於是再次迴圈,無休無止。

    與第二批無人機一同前來的很可能還有第二輪重型堡壘導彈。

    “這麼拉鋸可不是辦法。”我沒想到佔據數量優勢的帝**竟然會被墮落使徒的塔防戰術給拖住腳步,眉頭皺的差不多跟中國結似的,“哪怕咱們能把他們的堡壘挨個點掉,等那時候丫們的援軍也早該來了……咱們可還有好幾批艦隊在帝國區等著往這邊傳送呢,橋頭堡都打不下來還怎麼搞?”

    “必須想辦法讓那些堡壘離線……墮落使徒現在最大的仰仗就是那些東西,”珊朵拉同樣皺著眉,她看看那些太空堡壘,又飛快地在自己的數據終端上查詢了些什麼,隨後突然接通第六艦隊,“文森特。你知道那些堡壘有什麼弱點麼?”

    第六艦隊組建之初就是專門對墮落使徒作戰的“專家部隊”,其高級指揮官和作戰顧問有相當一部分都是曾經的墮落使徒,文森特?卡洛自然也在其中。

    “此類堡壘是當初的首席技師奧卡姆親自設計的,跟舊帝國的型號有很多不同,而且在奧卡姆死後,這些堡壘還被他的接班人改進了很多次,所以如今我們也不知道它們都進化了那些方面,”文森特的面容出現在通訊器上,“不過它們的大致框架應該還沒改進太多。這些堡壘和舊帝國的型號比起來變化最顯著的就是取消了所有的幽能火炮,空出來的炮座都改成了重型導彈發射井,另外奧卡姆還對它們內部進行了架構重設,多出來的有效空間安裝著新型號的無人機生產線和導彈組裝線……”

    “導彈組裝線?”珊朵拉眉毛一挑。“連它發射的那些重導彈也是在堡壘裡面現場加工的?”

    “是的,”文森特點點頭,“它有兩套彈藥供應方式,一套是常規的超時空彈鏈。通過時空傳送的方式從彈藥總庫裡面傳送彈藥,第二套是生產設施,以較低的速度不斷現場組裝導彈。所以即便遮罩了它們的超時空補給,這些堡壘也永遠有彈藥可用——只是發射效率降低一點而已。”

    “怪不得它們能在激戰之餘還攢出導彈齊射的火力來,更多的發射器,更多的彈藥供應,取消火炮設計,全面增強導彈威力……那個奧卡姆真是死了都不給人安生,”珊朵拉的嘴角微微抽著,“這肯定有空子可鑽,世界上不存在完美的兵器……文森特,你說這些堡壘沒有火炮,也就是說它們的攻擊速度和近防能力會很低?”

    “攻擊速度確實受影響,沒有高速炮塔,只依靠重型導彈發射器是很難快速攻擊的,”文森特點點頭,“但近防能力並沒有下降多少,奧卡姆用海量無人機來彌補缺少高速炮塔的問題,這些無人機的防衛能力也是很強的。現在那些堡壘正在用無人機主動攻擊,但如果帝**派突擊部隊靠近那些堡壘,這些無人機就會瞬間切換到防衛狀態,它們不比防空炮陣地弱。我們剛才已經這麼嘗試過一遍了,突擊部隊根本無法靠近太空堡壘。”

    “那些無人機需要十分鐘的生產週期,”珊朵拉眉毛一挑,“只要能在十分鐘內把它一輪生產出來的無人機全部清理掉,那些堡壘就會出現防禦空白。”

    “是‘近防空白’,陛下。”文森特很認真地糾正了一下,想必大家都沒忘記,卡洛兄弟是語言強迫症來著。

    “好,那就近防空白,”珊朵拉無所謂地擺擺手,“現在咱們找到一個突破點了,文森特,說說你的建議,如果能突破堡壘的近防禦圈,怎樣才能讓這些大傢伙暫時廢掉?”

    文森特很認真地思索了一番,這才抬起頭來:“陛下,我們可以考慮讓這些堡壘暫時離線。這種行星防禦設施是自動運行的,由堡壘主機控制,而這些主機用的是分散式網路,每一台堡壘主機都可以視作星球防禦圈的主機,同時它們又都是終端,所有堡壘主機在整個防禦體系中是全部平級的——也就是取消了最高指令主機。這種設計最初是為了提高星球防禦圈的生存能力,因為沒有最高指令主機,所以不會因為控制中樞被毀而導致所有堡壘失控。不論我們摧毀多少個分散式主機,它殘存的計算量都始終能保證星球防禦圈運行,但這種分散式網路有個缺陷:雖然它取消了最高指令主機,卻仍然需要一個能發佈最高指令的‘源’,這個‘源’是可以被污染的。”

    珊朵拉露出感興趣的神色:“這個‘源’並不是實際存在的,對吧?”

    “是的,它是一個類似協議包的東西,在整個星球防禦體系的網路中廣泛存在,”文森特點點頭,“每台堡壘主機都安裝了這個協定。當堡壘群需要對外作戰的時候,它們以隨機的一個主機作為最高指令源,依靠一系列複雜的轉發方式來達成整個網路的協調動作,當這個隨機主機所在的堡壘被摧毀,網路就會立刻產生一個新的主機來彌補空缺。這個流程同樣是奧卡姆設計的,理論上萬無一失。”

    “理論上,”珊朵拉微笑起來,“理論上的東西大多可以突破,這麼說。你有辦法終止這些堡壘互相轉發攻擊計畫?”

    文森特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屬下身為哈蘭陛下的高級將領,而哈蘭陛下當初又是深淵區的大軍閥之一,我們曾經有過很多這種堡壘,並且知道它的停止密匙。”

    我頓時挺意外:“這些東西還帶剎車呢?”

    “不是剎車。是停止密匙,”文森特特別嚴肅地給我糾正,“每種武器都應該有保險,這種自動運行威力又大的防禦碉堡當然更要有。停止密匙可以讓堡壘主機全部停機,用於檢修系統或者給網路升級協定。”

    這時又是一陣劇烈的震動從腳下傳來:敵人的太空堡壘再次用重型導彈轟擊了帝**的聯合護盾。和之前的情況一樣,敵人的攻擊還是不能對帝**破防。而反過來我們也很難在短時間內摧毀那個主權樞紐,這次震動再次讓所有人意識到眼下的拉鋸局面必須打破,珊朵拉看了通訊器上的文森特一眼:“那還有最後一個問題——你們已經離開墮落使徒陣營許久,怎麼確保這個密匙還能用?如果我是墮落使徒的防務總長,一旦像你這樣的關鍵軍官落到敵人手裡,第一件要做的事肯定是把防線上的所有主機密碼都重置一下。”

    文森特很自信地微笑起來:“他們當然會重置這些密匙,但屬下有把握破解它。屬下與奧卡姆曾共事多年,並且當初專門負責管理過這些太空堡壘,知道這套密匙的解算規則。而且破解密匙本來就不是最難的部分——最難的是知道這套密匙在防務系統的哪部分上起作用,屬下對此一清二楚。”

    “難的不是配鑰匙,而是找到鎖眼麼……”珊朵拉點點頭,“你要潛入那些堡壘才能把它們黑掉是吧?”

    “別無他法,”文森特答道,“我們已經失去通過精神網路來控制深淵區設備的能力,唯一可行的方案就是進入那些太空堡壘內部。只要破解一座就可以,分散式網路會搞定剩下的。”

    “好,此方案可行,”珊朵拉站起身來,隨後皺著眉看向那些又開始釋放無人機群的太空堡壘,“麻煩的就是那些無人機吶……大飛船扛不住堡壘導彈,小飛船頂不住無人機群,必須在十分鐘內消滅所有無人機才能找到空擋把人送進去。文森特,如果硬沖的話恐怕你們的人根本過不去。”

    我在旁邊旁聽到現在,之前那些專業性的東西自己找不到插嘴的機會,這時候終於談到甩膀子上去拼命的環節,我就知道自己出馬的時候到了,我大虛空族不是有這麼句格言麼:遇事不決開個大,還是不決送個塔……如今這應該算送塔吧?

    哦,這個說法好像不怎麼吉利……

    “我護送專家過去,”我上前一步拍了拍珊朵拉的肩膀,“你們肯定找不到比我更抗揍的保鏢了。開頭幾分鐘裡你們就拼命消滅無人機,等那些小玩意兒數量差不多的時候我親自護送文森特的人過去,這麼大的戰場,這麼大的空間,我就不信送個把人過去能難成什麼樣。”

    珊朵拉看了我一眼,目測是想勸點什麼,不過她很快就想起了我一貫甩膀子自己上的行動習慣,最終什麼也沒說出來,只是用力捏捏我的手:“千萬小心,一旦突破不成就立刻撤回來,咱們用常規方法也不是攻不破這條防線……時間長點而已。我可不想哪次你玩脫了讓我回去守幾萬年活寡等你讀條復活……”

    我笑呵呵地拍拍珊朵拉的手:“放心吧,我可是創造奇跡的男人,這裡交給我吧,我一定會活著回來的,等打完這仗咱們就……”

    我剛說到一半,旁邊曉雪騰一下子就跳過來了,她摁著我的嘴巴使勁在那上躥下跳:“爸你可不能這麼敗人品!虛空生物也不能作死好麼……”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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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10-9 00:18:16
第一千四百七十九章 蜂群

    行動方案是這樣:

    在敵人的太空堡壘釋放下一批無人機的時候,帝國艦隊仍然做出陣地對壘的樣子,這樣他們的無人機就會轉入進攻模式,主動前來衝撞並削弱帝**的聯合護盾,這時候我軍的防空炮和各種太空浮游炮會以最高效率清掃這些無人機,以保證它們在十分鐘內被掃除乾淨——當然這個目標只能說是儘量,畢竟無人機群的數量太過龐大,而且那些太空堡壘始終會將大約三分之一的無人機駐留在自己周邊以增強防備,所以最好的結果也就是在十分鐘內清除敵人三分之二的戰機。

    我們的突擊部隊會在最後三分鐘出發,如果之前一個步驟順利的話,敵人的無人機群數量已經銳減,突擊部隊將有很大幾率闖過無人機封鎖帶。因為那些特殊的太空堡壘沒有佈設炮塔,完全依靠十分鐘生產一波的無人機來進行防禦,所以只要打好這個時間差,在十分鐘內盡全力消減那些堡壘的近防力量,這次突擊的成功率還是很高的。

    突擊成功之後,第六艦隊的“專家團”就會嘗試破解太空堡壘的核心協議,利用他們當年身為墮落使徒時掌握的密匙,可以讓所有太空堡壘離線,接下來就是喜聞樂見的收割了。

    帝**本來就占著數量優勢,敵人的艦隊只是依靠一層多年經營的堅固防線才能拖延這麼久,失去太空堡壘之後,艦隊數量只有帝**一半的墮落使徒根本扛不住我們的飽和打擊。

    這只突擊部隊必須精挑細選,考慮到那些太空堡壘裡面可能有大量守衛,我決定帶上一批裝甲蠍進去:那些蠍子最擅長的就是這個,而且在太空戰場上無用武之地的砍刀娘們也著實憋壞了。

    “哥哥,我們也過去吧?”在珊朵拉幫忙安排突擊部隊人選的時候,維斯卡突然湊過來拽了拽我的袖子。她的旁邊還站著潘朵拉,這姐妹倆臉上都是黑乎乎的:這是剛從外面的戰場上回來,倆一米二的浮游炮對付那些無人機群簡直是砍瓜切菜一般,她們在外面親自負責皇家艦隊的防禦來著。

    我看著兩張黑乎乎的小臉,發現這倆都是興奮難耐的模樣:許久未經大戰,姐妹倆之前都差點憋出毛病來了,今天我們是來打仗。她倆卻純粹是當過節來的。不過維斯卡的建議也挺好——那些太空堡壘周邊還有相當數量的無人機群,突擊部隊確實需要倆一米二這樣的重火力aoe單位。

    “不過你們剛剛在外面大戰一場,狀態沒問題?”我順手從兜裡摸出張報紙來往潘朵拉臉上一蹭,頓時“呼”一下子就冒出火苗來,“這都過熱成什麼樣了!”

    潘朵拉腦袋上立刻冒出一陣白煙開始使勁散熱……

    姐妹倆已經在外面持續戰鬥數小時,兩個人差不多打出了數千門防空炮的火力。她們本身就是散熱性能不佳的小型機,倆人又都是一打起仗來熱血上頭不管不顧的性格,結果現在雙雙熱的跟小火爐似的。看到這邊的情況珊朵拉還輕車熟路地從隨身空間裡摸出倆麵包片來,在維斯卡臉上蹭了蹭就差不多烤透了……

    維斯卡一看好不容易得來的戰鬥機會就要因為自身狀態不佳而擱淺,立刻在軍官平臺上東奔西竄起來,一邊跑還一邊嚷嚷:“啊,散熱。啊,散熱……”

    潘朵拉默默看了自己的逗比妹妹一眼,扭頭走向冰蒂斯,倆人略一交流,冰蒂斯略帶驚訝地看著潘朵拉:“你確認這麼弄不會出故障?”

    潘朵拉使勁點點頭,然後張開胳膊站在冰蒂斯面前,我剛要好奇地過去問問這倆人是要幹啥,就聽冰姐在那嘟嘟囔囔了一句:“行。反正你也不會感冒……低級冰封!”

    張著胳膊的潘朵拉頓時就被一塊長寬高都是一點二米的正方形冰塊凍了起來,不過這冰塊也就堅持一秒不到,內部的高溫便讓它表面佈滿了裂紋,嗤嗤的水汽和被高溫高壓擠出來的水流開始在冰疙瘩表面到處噴濺,我頓時就反應過來,趕緊喊了一聲:“小心……”

    結果剛喊了這兩個字,那塊冰疙瘩就“砰”一下子炸裂開來。碎冰碴子跟下雨似的潑灑一地,中間還混著差不多到沸點的開水,軍官平臺上水蒸氣彌漫到看不見對面的人……這才叫冰火兩重天呢。

    潘朵拉跟個剛出籠的饅頭似的騰雲駕霧來到我面前,一張嘴就噴出團水蒸氣來:“哥哥。冷卻好了,出發。”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個創意絕倫的小丫頭:她身上原本還沾著水,不過這時候已經快被體溫烘乾了,整個人身邊只有一團水蒸氣。旁邊到處亂跑的維斯卡這時候趕緊跑過來拽著冰蒂斯的胳膊:“也給我來一下!也給我來一下!”

    珊朵拉終於忍無可忍,她三兩步跨過來拽著潘朵拉和維斯卡的耳朵:“別搗亂了,趕緊去發射港報導,路上再慢慢冷卻——阿俊你也別在這兒湊熱鬧了,突擊部隊已經準備好,幾分鐘後就出發。”

    我一聽,趕緊領著兩個歡呼雀躍的一米二來到了帝國上將號的艦載機發射港:一批新的突擊艦已經在這裡待命,其中一艘看起來和周圍沒什麼兩樣,但內部進行了擴容的突擊艦正是給我們準備的。

    伴隨著一陣哢擦哢擦的機械節肢摩擦聲,蠍子形態的維嘉來到我面前,英姿颯爽的砍刀娘向我一行禮:“長官,維嘉向您報到!”

    在維嘉身後是列隊整齊的二十名裝甲蠍:這就是精挑細選出來的突擊隊士兵,等成功滲透到敵人的太空堡壘裡面之後,她們要負責清掃沿途的守衛力量,當然在必要的情況下她們還要負責挖穿堡壘裡面的隔離屏障:蠍子們可是在牆上鑽洞的一把好手,雖然我總覺得她們這個功能是點錯技能樹了……

    我對維嘉點點頭,又特意交待一句:“這次作戰主要目的是儘快把專家們送到堡壘主機前,不是殺敵,都吩咐下去了麼?”

    維嘉點點頭,表情略顯興奮地用尾巴指了指後面的蠍子兵們:“長官。需要屬下再安排一下戰術麼?”

    我一想維嘉的戰術基本上也就是“砍他丫的”和“使勁砍他丫的”兩種,頓時連連擺手:“算了算了,我相信你們在滲透作戰上是專家……”

    這時發射港的傳送器再次啟動,最後一批人員從那邊走了過來,我一眼看到在頭前領隊的人就是文森特,頓時頗為意外:“你親自去?我還以為你會派一批士兵來呢。”

    “士兵對那套系統的瞭解比不上我這個當年的管理員,”文森特表情特別嚴肅。“而且陛下您不也是親自出馬的麼?”

    我聳聳肩:“沒辦法,除了打架比較厲害別的我也不會了,這次我就是一保鏢,負責把你們安全送到堡壘上就行。”

    文森特“啪”地一個軍禮:“這是屬下的榮幸,必不辜負皇帝重望!”

    我特不適應這個,於是趕緊對他擺擺手。便領著一大幫人進入了那艘專為我們準備的突擊艦。

    在帝國上將號的彈射通道裡,準備一併出發的突擊艦有數百艘,再加上其他飛船裡待命的單兵戰機和突擊艦,總共將會形成一支規模不大不小的突擊部隊。這支部隊裡百分之九十九的飛船都只負責提供火力掩護和掩人耳目,真正執行任務的只有我們這艘承載著“專家團”的飛船以及另外幾艘滿載裝甲蠍和精銳大兵的戰艦,後者將在突襲成功之後在太空堡壘裡大鬧一場,暫時擾亂敵人的注意力。以防止他們注意到我們的企圖而提前將堡壘主機從分散式網路裡遮罩掉。

    現在敵人的太空堡壘剛製造出又一批無人機群,帝國艦隊仍然在距離主權樞紐一百二十多萬公里的距離上和敵人遙遙對峙,沒有做出主動進攻的模樣也沒有釋放突擊部隊,因此那些無人機群照舊轉換成了攻擊模式,開始蜂擁而來消磨我們的聯合護盾,與此同時還有三分之一的無人機群停留在那些堡壘上空,以確保太空堡壘的防務不會中斷,只有到十分鐘後下一批機群就緒的時候。這些無人機才會沖出來作戰,與此同時第二批的無人機群也會留下三分之一來守衛母港……就這樣循環往復,無休無止。

    不過現在是時候給這些烏龜殼+馬蜂窩的組合體畫上休止符了。

    珊朵拉的聲音在我腦海中響起:“阿俊,新的無人機群已經沖過來了,你們在七分鐘後出發,如果順利沖到堡壘附近的話你們最多有不到三分鐘時間來突破防禦,十分鐘後第二批無人機就會被生產出來。所以要抓緊時間。”

    “明白,這裡不用擔心,你們注意防禦,我估摸著破解堡壘主機可能要費點時間。在那之前別貿然行動。”

    我掛斷了通信,抬頭看向身前的全息裝置,外部監視器傳來了戰場上的畫面:從主權樞紐方向湧過來的大批無人機已經抵達帝**陣地,現在它們正一**地轟炸著我們的聯合護盾,依靠精確計算的波次攻擊,這種自爆可以產生數千層的幽能浪湧,聯合護盾最怕的就是這種浪湧:它會降低各護盾節點的同步值,導致聯合護盾整體效率的下降,當初設計了這些無人機攻擊模式的奧卡姆顯然也是個深諳護盾技術的傢伙——真是死掉都不安分。

    位於陣地週邊的帝國艦隊再次啟動了防空陣地,但這次我們的反擊更加猛烈:所有具備陣地戰搭載艙的母艦都加快了部署速度,數量龐大的太空哨戒炮和自律型無人塔臺大量出現在戰場上,那些仿佛奇形怪狀的空間站一樣的太空設施雖然其貌不揚,卻擁有數量龐大的近防炮座,它們在戰場上的作用就是部署在母艦周圍提供額外的防空火力,現在正派上用場。

    敵人的無人機群開始被快速絞殺,外部監視器自動追蹤著戰鬥最激烈的區域,結果我正好看到連神族條子五人組的身影都出現在了戰場上,冰蒂斯輪著板磚,琳掄著依爾森,肯瑟大叔和莫妮娜在後面一個輔助一個掩護,五人組沖進無人機群裡簡直是熊孩子進了親戚家一般橫掃天下無人能擋——不過為什麼琳會掄著依爾森在那橫掃?

    那姑娘的腦袋又被打壞一個麼?

    一切都很順利。這次我們以最快的速度清掃了來襲的無人機群,而且目測敵人還沒有發現我們的意向,當七分鐘倒計時結束的時候,雖然還有少量無人機群在帝**陣地上徘徊,卻已經根本形不成氣候了,即使這點無人機回防也擋不住我們的突擊部隊。

    “各單位注意!引擎超載,全速出擊!”

    發射港的廣播聲迅速被甩在身後。下一秒,突擊艦已經沖過帝國上將號的氣閘屏障,舷窗外的光影僅僅閃爍了一下便如同被拉長的色帶一樣被拋在後方,突擊艦開始以高亞光速沖向主權樞紐。

    敵人的引力阱覆蓋著整個戰場,越靠近他們的主權樞紐,躍遷引擎就會受到越強烈的干擾。因此我們只能以高亞光速前進——不過在一百二十萬公里的距離上,這也就是幾秒鐘的事而已。

    “進入預定分流點,艦隊分流!”

    戰地助理主機依照預設程式發出了提醒,隨後數千艘突擊艦和數量更加龐大的單兵戰機立刻分裂成十幾股部隊分別沖向不同的太空堡壘:我們不能讓敵人有絲毫機會猜到一丁點我們的意圖,所以各種表面功夫都必須做好,這次行動就是要偽裝成一次再正常不過的強襲。

    一百二十萬公里的距離轉瞬即至,突擊艦已經抵達預定位置並開始減速。舷窗外扭曲成孔徑狀態的光影和嚴重的紅藍移現象也一下子恢復如常,一座龐大如山嶽般的黑色堡壘出現在視野中。這巨大無比的建築湊近了看更加給人以壓迫感,它們整體看起來似乎很“光滑”,但在那圓盤狀的結構體下面全是導彈發射井和層層疊疊的護盾發生器:這就是它如此耐打的原因。

    突擊艦在堡壘附近剛一露面,立刻就遭到了來自敵人的猛烈攻擊。

    鋪天蓋地的無人機群從四面八方湧來,這些敏捷的自爆炸彈簡直讓人頭皮發麻,皮薄血少的突擊艦在攻擊上可圈可點,但在防禦上肯定不那麼出色了。於是立刻便有數艘突擊艦陷入了岌岌可危的境地,我站起身來一拍潘朵拉和維斯卡的腦袋……結果拍了個空,這倆早就跑到傳送器旁就等往外沖了。

    “我們出去把無人機群搞定,你們趁著掩護往裡沖就行。”我扭頭對文森特說了一句,隨後便和潘朵拉姐妹直接傳送到了外太空。

    那些無比靈敏的無人機群已經堵死了突擊部隊前進的每一寸空間,在這裡親眼看著和在飛船上通過監視器看著感覺當然不一樣:實地瞧瞧你才能意識到這些太空堡壘一次製造出來的無人機數量達到了何等喪心病狂的地步——不論視線轉向哪個方向,視野中都只有這些四處穿梭的自爆者。

    潘朵拉和維斯卡二話不說就把自己那招牌式的浮游炮矩陣給召喚出來。鋪天蓋地的浮游炮形成了兩面巨大的幕牆,暴雨般的炮火開始在密集如蜂群般的無人機海中強行清掃出一條道路,然而總是有源源不斷的無人機補充進來,因此這清掃變得異常艱難。我開始在無人機群裡製造大量的能量誘爆點。每個誘爆點都會導致附近的無人機提前自爆,而自爆的倒楣蛋又會導致周圍過近的無人機一起被炸毀,這一連鎖反應情況好的話甚至能蔓延出一公里去,每一次能量誘爆都會在無人機群裡產生一個球形的真空區——但就如剛才說的那樣,永遠有新的無人機填補進來。

    要讓我摧毀整個堡壘或許還容易點,但要我把周圍的無人機一點點消滅乾淨,還不能傷到堡壘分毫,順便還要保護好那些脆弱的突擊艦,這就有點鬱悶了——我不擅長這麼精細的工作來著。

    當然那倆正在太空裡狂轟濫炸的小瘋子更不擅長這個。

    “這麼慢慢推進可不是個事兒,”我傳送到正興致勃勃到處轟炸的潘朵拉身後,“你跟維斯卡把無人機吸引開一部分,我用虛空場把突擊艦‘包’起來,直接往裡沖得了。”

    潘朵拉抬頭看了我一眼,無聲點頭。

    我當即傳送到那小小的突擊艦編隊所組成的聯合護盾前,無人機群被潘朵拉和維斯卡的炮火牆擋著,暫時減弱了對這個聯合護盾的轟炸,因此突擊艦編隊目前還安然無恙,我跟下面的人取得聯絡:“待會我把虛空力量灌注到你們的聯合護盾上,你們把秩序場打開,然後悶頭往裡沖——只要靠近到堡壘外牆就贏了。”

    “遵命,陛下!”

    這需要很高的配合以及對虛空力量的精確掌握,在這麼小的範圍內保護一小撮突擊艦的難度是很高的,幾乎是個穿針引線的過程——而且是帶著毛線手套穿繡花針,這種精細操作跟當初把整個第五流亡艦隊從虛空另一頭搬運過來不可同日而語,不過幸虧自己如今也有所成長,起碼在控制自己的力量方面,已經相當駕輕就熟了。

    事實證明這一戰術卓有成效。

    突擊艦編隊在虛空環境的保護下暫時進入了無敵狀態,那些智力有限的無人機仍然悍不畏死地沖上來試圖打斷它們,但無一例外被其周邊的虛空裂隙給吞沒掉了,一部分無人機可能是判斷出我才是“關鍵點”,沖上來想要分散我的注意力,但潘朵拉和維斯卡也不是賣萌的,倆一米二火力全開,當場就把我炸了個一臉黑。

    順便炸飛了那些無人機。

    當然也可以反過來:她們炸飛了那些無人機,只不過爆炸時的硝煙順便把我轟了個一臉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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