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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weic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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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雲墨月] 劍訣 (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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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9-20 09:32:49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三十回 葫蘆劍訣

  張桐想通之後,心情愈發熱切,索性也不急著趕回去交差了,直接在附近尋了一個樹洞,就開始鑽研這篇葫蘆劍訣。

    這個樹洞是他此前獵殺一頭黑熊時發現的,裡面十分寬敞,足有一丈見方,雖然有些氣味,卻也無多關礙。

    張桐唯恐有鳥獸侵擾,又取了不少樹枝枯草,將那洞口擋住,這才好整以暇,將那葫蘆取了出來。

    不過這一回,他並沒急著研讀,而是先行閉目冥想起來。因為已有前車之鑒,他卻唯恐精力不足,再次被那口訣懾住心神。

    直至一個多時辰之後,在他冥想過後,精神飽滿,意念堅定,再次讀那葫蘆劍訣,自與先前大為不同。

    隨著心中一句一句默念口訣,居然在心中浮現出許多奇妙感悟,使他冥冥之中仿佛進入了一種空靈境界。腦海之中靈光忽現,似有無數劍光穿梭,其中衍生變化,更已妙不可言。也不知過了多久,等他再回過神,已是到了夜間!

    張桐不禁大奇,心中更是嘆服,這葫蘆劍訣真不愧是先賢奇書,其中蘊含種種奧妙,著實使他受益匪淺。所述口訣幾乎直指道法本源,窺視天地運行法則,比之禾山道的法術,不知要高明多少倍,雖然名為劍訣,實是包羅萬象。

    可是唯一令他有些遲疑的是,這篇《葫蘆劍訣》所載的功法口訣,與他現在修煉的功法,幾乎完全南轅北轍。

    禾山道本是源於道家旁門,所修功法,最講吐納,呼吸天地精氣,化為自身精元。然後溫養經脈,打通穴竅,直至周天圓滿,通達玄關,方能邁入化神境界。

    而這《葫蘆劍訣》卻是把丹田作為一個熔爐,直接把五行辛金庚金之氣煉入體內,再由丹田煉化,將其化為真氣。

    由此練成的真氣,實如劍氣一般,形似水銀,奇重無比,遠比尋常真氣厲害百倍。但是人類畢竟**凡胎,除非已是金剛不壞之身,否則經脈怎能承受得住,更不用說還要運行起來。

    此刻已近子時,外面群星滿天。

    張桐手裡捧著那葫蘆,微微皺著眉頭,不住變幻神色,時而期待,時而忌憚,卻始終拿不定主意。

    就在剛才這幾個時辰,他已經把這篇《葫蘆劍訣》讀了不下上百遍,甚至能夠倒背如流。但他始終沒敢修煉,就怕萬一出了差錯,後果不堪設想。

    但是隨他一遍遍研讀參悟,發覺葫蘆劍訣,愈發妙不可言,心中那些顧忌,也在漸漸淡化。

    尤其那禾山道雖然名聲不小,但畢竟不是道家正宗,他隨甄遠道修煉,能否打通玄關,達到化神境界,還在兩可之間,如果不能達成,活到百歲,便要死了。

    轉是現在,修煉這篇葫蘆劍訣,雖然會有風險,但是一旦成功,必定不可限量,休說打通天地玄關,便是煉成元神,長生不死,也未可知。

    張桐斟酌許久,終是下了決心。不過此舉事關身家性命,他又生性謹慎,既然下了決心,反而不甚著急。

    張桐好整以暇,重新將那葫蘆捧起,把口訣又仔仔細細讀了一遍,之後才不慌不忙,依照口訣,開始行功。

    其實這篇《葫蘆劍訣》雖有無量玄妙,但是入門並不太難,加之張桐業已入道,本身就有根基,這時修煉起來,亦是事半功倍。

    不到個把時辰,他就生出感應,只覺盤踞在丹田的真氣猛的一震,以螺旋狀緩緩運轉起來形成一個漩渦。

    在那漩渦中心,好像有一團火,真氣熔煉進去,被提純精煉一遍,居然隱隱泛起光芒,最後凝成一滴水銀,滴溜溜旋轉起來,好像個無底洞似的,把周圍的真氣全都強行吸納進去。

    張桐雖然早有準備,卻也不禁吃了一驚,沒想到這葫蘆劍訣如此霸道。還不到片刻功夫,就把他這一年多,修煉出的真氣吸去了三層。如若繼續下去,不等再過一會,他苦練的這些真氣就要給吸乾了。

    而且他頭一朝修煉這種功法,不知這種現象是否正常,心裡更沒有底,趕忙意守丹田,想要停下仔細鑽研一下,別再練岔了氣,反而廢了修為。

    誰知那劍訣運行起來,就像脫韁野馬,根本不聽驅馳,無論他意念如何催動,氣海中心那一滴水銀似的真氣就是不聽調遣,自顧自的,越轉越快,直要把丹田內的真氣全都吸乾了才肯善罷甘休。

    張桐不禁暗暗叫苦,只好把牙一咬,心說:“我既然已經下了決心,索性只管抱定這篇葫蘆劍訣,依照口訣修煉,其他一概不理!如若成了就是一條康莊大道,若是不成也只能怪我命歹!”

    張桐拿定主意,乾脆放開身心,再也不去刻意控制真氣,任由丹田之內天翻地覆,只管抱元守一,保持意念空靈。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因為沒有張桐刻意壓製,在他氣海之中凝成那滴水銀似的真氣,已經把他體內的真氣全都吸納進去。

    這時張桐猶如人去樓空,只覺又困又乏,幾乎暈厥過去。虧他意志非常堅韌,又隱隱覺得此刻極為重要,如果昏迷過去,就要前功盡棄,這才咬牙忍了下來。

    幸而這種無力感,來得快去得也快,僅僅過了一會,張桐就感覺到,那一滴水銀似的真氣終於停歇下來,安然懸浮在氣海中心,除此之外,他的體內,已經再無一絲其他異種真氣。

    張桐這才放下心來,腦中忽又靈光一閃,卻是想起那葫蘆劍訣中所述,心知那一滴水銀似的真氣,名為葫蘆劍氣,乃是諸天之內,最鋒利無匹的劍氣,如若練到極致,甚至劈開蒼穹,貫穿九幽也都不在話下。

    雖然張桐對劈開蒼穹,貫穿九幽之詞,頗有些懷疑,但無論如何,他本來的真氣已經全都化作一道葫蘆劍氣,總算一腳邁入了葫蘆劍訣的門徑。

    不過他卻還不肯懈怠,忙又打起精神,趕緊運轉口訣,開始溫養氣息,生恐那滴葫蘆劍氣,剛才生成,轉又散了。

    殊不知,這葫蘆劍訣精妙無比,一旦練成劍氣,豈會輕易散了。況且葫蘆劍氣,看似一滴水銀,實則堅固無比,比尋常金鐵還要勝出十倍,即使當做劍丸打出,威力也不弱于飛劍。

    這時張桐還不知,已經大功告成,仍在小心翼翼,按照口訣運轉,仔細打磨那一道劍氣。直到天光見亮,再也沒有異變,才肯放下心來。

    等他收了功法,卻又靈機一動,心說:“這葫蘆劍訣果然奧妙無窮,只是不知施展出來威力如何,不如先用黑狗釘試試,免得日後迎敵心裡沒底。”

    原本黑狗釘是甄遠道的防身之物,因為得了青魚劍之後,一時高興才給了張桐。可惜張桐修為有限,難發揮出一半威力,憑他全力催動也只能展開三四尺長的烏光。

    但這一次,張桐新練成了葫蘆劍訣,正要躍躍欲試,心裡打定主意,立刻催動起來。霎時之間,那黑狗釘脫手而出,噴一道兩丈多長的烏光,竟比原來厲害十倍不止。

    張桐登時大喜過望,趕緊把黑狗釘收了,不禁暗暗想道:“這葫蘆劍訣果然神奇無比,我才練了一個開頭,就比原來厲害十倍。如果現在再遇上那頭山魈,不用其他手段,只憑這黑狗釘,也能一下把它穿個透心。”

    張桐想到這裡,愈發興致高漲,迫不及待又要修煉起來。不過這篇《葫蘆劍訣》可不像他原來所修功法,足足練了一個多時辰,才稍微凝成一絲劍氣。如果依照這種速度,再想煉成一道劍氣,至少也得苦修三五個月苦修。

    張桐不禁有些失望,所幸他也不急於求成。見那葫蘆劍訣,一時難以速成,便也不急著去練。因為甄遠道那邊還在等著精血洗練飛劍,他這已經耽誤一天,再要拖延下去,恐要誤了大事。

    張桐心知,當務之急,還是趕緊回去交差,才能騰出手來安心修煉。況且這荒郊野嶺,即使藏在樹洞裡,也難保沒有危險。萬一修煉到關鍵時候,忽然來了野獸妖怪什麼的,更要不明不白丟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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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9-20 09:33:11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三十一回 吞金葫蘆

  但是,張桐拿定了主意,正要返回靈犀觀,卻在這時忽然想起,剛才只顧得修煉葫蘆劍訣,反把那個葫蘆給拋在了腦後。

    這時回想起來,那個葫蘆能夠放出金光,將那山魈制住,必是非同尋常,至少也要比五陰袋和黑狗釘高出許多。

    張桐心念一動,忙將那葫蘆拿在手裡,一面仔細端詳,一面暗暗思忖:“先前這個葫蘆,被我用了許多法子,也都無濟於事,想必其中禁制,定是獨門秘法,才能催動起來,如今我已練出葫蘆劍氣,豈非正好用來驅動這個葫蘆!”

    想到此處,他更眼睛一亮,忙把回去的念頭暫時按捺下去,然後運起劍訣,催動葫蘆劍氣,緩緩分出一絲,融入那葫蘆中。

    頃刻之間,那葫蘆好像受到刺激,微微震顫起來,發出“嗡嗡”鳴音。隨即脫胎換骨一般,表面那些鏽跡,一塊一塊,剝落下來,露出裡面青色紋金的外殼。

    張桐見那葫蘆生出異變,不禁又驚又喜,內心愈發篤定,忙把葫蘆劍氣催到極限。卻沒想到,正在這時,那葫蘆竟是猛的一震,陡然從中生出一股吸力。張桐頓時愣了一下,隨即只覺天旋地轉,仿佛被狂風卷到了天上似的。

    過了半晌,他才回過神來,再待定睛一看,卻是到了一個懸浮在半空中的巨大圓盤上。這圓盤約有百丈見方,中間立有一座石門,大概十多丈高,通體黑色,樸實無華,卻給人一種尊貴無比的感覺。好像帝王一樣,高高在上,睥睨眾生。

    在那石門前面,還有三座高台,一大兩小,分別排開,正好與那石門遙遙相對。其中一座大的,高有三丈,形如酒盞,頂上凸起一個方格,格子裡面卻是空的,好像盛放什麼東西。

    另外兩座石台,與此大同小異,只是略微縮小一些。而且頂上凸起的方格內,一個刻有饕餮,一個刻有白虎。此兩者皆是上古洪荒的凶獸,饕餮無物不吞,白虎生聚金銳。只是不知這兩座石台頂上,刻畫這兩種凶獸是為什麼。

    張桐左右看了看,瞧出此地古怪,內心略一思忖,便也不難猜出,定是剛才催動那葫蘆時,觸動了某些禁制,將他意念,攝了進來。

    而且他早前也曾聽說,一些厲害法寶,具有許多妙處,甚至能在天地之外,另闢一處空間,猶如世外桃源。

    可惜他的修為太低,也分不清眼前情景,到底是真實還是幻象。不過無論如何,這葫蘆定是一件至寶,已是毫無疑問。

    張桐不禁暗自竊喜,一面四外打量,一面暗暗忖道:“我得這個葫蘆,果然是天大的機緣,沒想到此寶之中,還有這一片空間。只是此地面積不小,不知核心禁制藏在何處,還得趕快將其煉化才是。”

    張桐略一思忖,忙又找了起來,原想那座石門,立於圓盤中間,最有可能是此件法寶的核心。誰知還沒近得十丈,就被一股無形之力擋住,任他試了幾次,也都不能進去。

    他心知那座石門,必是另有玄機,不敢硬往裡闖,只好暫且作罷。轉回身又向那三座石台走去,幸虧這次,並無阻滯。他小心翼翼來到中間那座最大的石台下面,不需細看也不難發現,那底下嵌有一塊石壁。

    張桐忙搶幾步,欺到石壁跟前,仔細一看。果然那石壁上錄有幾行口訣,正是配合葫蘆劍氣,催動這法寶的歌訣。下面還有一行小字:吞金葫蘆,太白劍宗,黃良謄錄。

    張桐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這件法寶的本名應該叫吞金葫蘆,是太白劍宗一個名叫黃良的弟子煉制的。

    不過他也不知這個黃良是什麼來歷,只曾耳聞,太白劍宗,乃是上古仙門,後因遭逢大劫,早已泯滅不知幾萬年了。

    而他知悉這些,更是大喜過望,不禁暗暗忖道:“這一次我可發達了!沒想到這篇《葫蘆劍訣》和這個吞金葫蘆,居然是太白劍宗的遺留!聽說當初太白劍宗獨霸環宇,甚至比當今的,道家四派,佛門三宗,還要凶橫。這葫蘆劍訣既是從那傳出,必也不會次於當今頂級功法。待我修成此訣,開啟全身穴竅,打通天地玄關,豈非指日可待!”

    張桐一面歡欣鼓舞,一面更是不敢懈怠,連忙把那石壁上的歌訣記了下,與葫蘆劍訣互相印證,開始參悟起來。

    因為這篇歌訣,原是葫蘆劍訣的分支,專門用來操控吞金葫蘆。如今張桐已經練出葫蘆劍氣,再來練這歌訣,更也事半功倍。

    他才把這篇歌訣念誦幾遍,就忽覺得腦中神念通達,歌訣之中,種種變化,全都被他明悟,仿佛已經練了許久似的。

    過了片刻,等那通達明悟的感覺漸漸消去,張桐已經將那歌訣全然參透,他順勢催動葫蘆劍氣,按那歌訣,運行起來。

    霎時之間,張桐只覺,腳下這片圓盤猛的一震,隨即從那三座石台底下,同時亮起一片金光,緩緩圍那石台,形成一道光圈,隨即又是向上延伸,直至石台頂上,一共形成,九道光圈。

    張桐登時吸了一口冷氣,他心知那一道光圈,就代表了一重禁制,而那三個石台,皆有九道光圈,全都合在一起,這個吞金葫蘆,竟然擁有二十七重禁制!

    張桐雖然入道不久,但是跟隨甄遠道,總算也有些見識。甄遠道身為禾山道的長老,花費許多心血,煉制的黑狗釘,才只有十重禁制。而後得來那口青魚劍,也只有十八重禁制,遠遠不及吞金葫蘆的二十七重禁制。

    而且法寶祭煉到後來,每多一重禁制,威力就要倍增。青魚劍與吞金葫蘆雖然只差了九重禁制,但是兩者之間實則卻是天壤之別。而且青魚劍材質有限,十八重禁制,已經是極限。而這吞金葫蘆,經過無數歲月消磨,還能留存下來,已是難能可貴。況且其中已經開出一片空間,更也不同尋常,非青魚劍可比。

    隨那二十七重禁制,全被張桐催動起來,這吞金葫蘆內部的空間,除了立在中央的那座石門,全在他腦海中映射出來。

    張桐心知到了關鍵時候,趕緊抱元守一,運起那篇歌訣,全力催動葫蘆劍氣,一點一點把吞金葫蘆的二十七重禁制完全煉化。

    因為這片空間,沒有時間概念,張桐也不知過了多久,直至將那二十七重禁制,全都煉化一遍,方始松一口氣。

    此時他已將這吞金葫蘆完全煉化,隨那歌訣催動起來,這葫蘆的許多妙用,也都浮現在了他的腦海中。

    左邊那座雕有饕餮圖案的石台,專能吞納五金之氣,還能攝人兵器,即使稍微弱一點的飛劍,被它寶光攝住,也要消去靈性。

    右邊那座雕有白虎圖案的石台,則是與左邊那座石台相輔相成,把吸入的五金之氣,化為葫蘆劍氣,既能噴出禦敵,也能反哺修為。

    中間那座最大的石台,頂上凸起一個方格,能夠嵌入一口飛劍,與這吞金葫蘆配合,用葫蘆劍氣催動起來,登時就能使飛劍威力倍增。

    張桐知悉這些,立刻恍然大悟,心說:“怪不得剛才我凝成一道葫蘆劍氣之後,又修煉了半天,也無分毫精進。原來練這葫蘆劍氣,只一味苦修還不行,非得有這吞金葫蘆輔助不可。”

    原本他還有些擔心,葫蘆劍訣雖然精妙,卻怕修為進境太慢。而今有這吞金葫蘆,只需吸足五金之氣,自會生成葫蘆劍氣。他只要催動劍訣,將劍氣化入體內,如此一來非但進境不緩,反而更比尋常功法快出許多。

    但張桐竊喜之餘,仍還有一些遺憾,固然有這吞金葫蘆,日後修煉起來,更加如虎添翼,可是中間那座石台上,還能鑲嵌一口飛劍,卻讓他有些犯難了。

    想那甄遠道,苦心尋覓了多少年,才意外得了一口青魚劍,張桐如今雖然有一些奇遇,但是歸根結底,仍是初出茅廬,等他尋得一口飛劍,還不知猴年馬月呢!

    多虧張桐心志還算堅毅,很快就把這點遺憾拋卻。他定了定神,好整以暇,心念轉動,正要離開此地。卻在這時,猛又靈機一動,心下暗暗忖道:“剛才我修煉時,為了試試威力,曾用葫蘆劍氣催動了一回黑狗釘,威力比照原來,已是增加數倍。那黑狗釘雖然不是飛劍,但是葫蘆劍氣既然能夠催動,放在這裡,充作飛劍,也未嘗不可。我何不先來試試,即使真的不行,我也無甚損失。”

    張桐主意一定,立刻雷厲風行,把黑狗釘拿出來,然後飛身一縱,跳到石台頂上,用手往下一按,就把黑狗釘放進了那方格裡面。

    霎時之間,那石台下面的九重禁制,同時轉動起來,涌出一片金光,將那方格罩住。隨即過了片刻,等那金光斂去,登時從那方格中間,噴出一道,三丈多長,通體烏黑髮亮的劍光,豎著懸浮在那石台上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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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二回 鳳翅鎦金钂

張桐目瞪口呆,抬頭向上看著,若非剛才親手把黑狗釘按進那個方格,他甚至不敢相信,這道烏黑的劍光,竟是黑狗釘發出來的!

    即使此前他用葫蘆劍氣催動,這黑狗釘也只能放出一丈多長烏光,而且光色駁雜不純,與這劍光相比,簡直不足一提。

    張桐登時大喜過望,圍那烏黑劍光轉了一圈,迫不及待更想試試威力。忙把心神一動,一陣恍惚之後,再等回過神來,亦是回到原來那個樹洞當中。

    他此時正在興頭上,立刻想也不想,就把劍訣催起,然後對那葫蘆輕輕一拍。立刻就聽“倏”的一聲,一道烏黑髮亮的劍光,陡然噴薄而出。

    這個樹洞原是一隻黑熊的老巢,裡面雖不擁擠,卻也空間有限,哪又容得下一道三丈多長的劍光。登時又是“轟”的一聲,隨那烏光一展,左右擎動之間,瞬息就把他藏身這株大樹摧成齏粉。

    這株大樹在原始森林中,不知已經生長了多少年,加上樹冠足有二十多丈高,雖然下面生出一個樹窟,可是上面木質,仍然十分堅硬,原來憑藉黑狗釘的威力,將其斬斷,或許還行,想要打成木屑,卻是萬無可能。

    張桐眼見這黑狗釘從吞金葫蘆打出來,威力竟比他用葫蘆劍氣催動,還要巨大許多,不由喜上眉梢。而且更令他沒想到,黑狗釘原來的弊端,竟然也被吞金葫蘆彌補過來。

    原本黑狗釘全憑血煞之氣,才能生出許多神異,因此每次使用之後,都需用黑狗精血重新祭練才行。而今黑狗釘合入吞金葫蘆,轉用葫蘆劍氣,推動禁制轉動,自然無需再用精血祭練。

    張桐興致勃勃,又將那道烏黑劍光,在半空中舞了一陣,才心滿意足收了回來,卻是暗暗嘆道:“黑狗釘弊端一去,再加上威力大漲,只怕比師父的青魚劍也不弱多少,唯一美中不足,就是不能飛行。可惜!可惜!”

    無奈黑狗釘先天就有缺陷,即使吞金葫蘆能夠增強黑狗釘的威力,也不可能平白加入御劍飛行的功用。

    張桐心知一時難以如願,索性也不再去得隴望蜀,隨即催動劍訣,把黑狗釘收去。又因這一耽擱,眼看將近晌午,他興奮了一陣之後,卻不敢繼續拖延下去,趕緊朝九陽山的方向飛奔了回去。

    雖然張桐仍不能御空飛行,但他這一次也算所獲頗豐。且不說那葫蘆劍訣已是精妙無比,單是一個吞金葫蘆,就已夠他受用無窮。即使他的修為還停留在第二重小周天,可是實力卻要暴漲十倍,如果全力施展出來,即使修為高他幾重,也未必能抵擋得住。

    張桐一面飛馳,一面暗自竊喜,只覺得自己前路愈發光明。正想回去,趕緊交差,才好騰出手來,仔細再把葫蘆劍訣參悟一遍。

    如今張桐雖已練出劍氣,但是葫蘆劍訣出自太白劍宗,畢竟博大精深,遠非等閒可比。他方始初入門徑,只得了一點皮毛,遠還未到登堂入室的地步。

    而且眼前又有陰陽叟,即將前來尋仇,使他更覺緊迫。原本心底滋生出一點志得意滿的心情,瞬間也都給他壓了下去,一心只想趕快提升實力,否則大戰一起,絕難獨善其身。

    誰知卻事與願違,張桐剛離開原地,還沒奔出數裡,就遇前方生變。只見迎面一團妖風,卷趨在半空中,勢如奔雷一般,徑直就向這邊飛落下來。

    張桐心裡陡然一驚,瞧出那妖風來者不善,不禁停下腳步,提起幾分戒備,心下暗暗忖道:“這團妖風倒也氣派,不知是哪家的妖怪!可惜我還不能御劍飛行,否則縱起一道劍光,扶搖直上,出入青冥,豈非比這還要威風十倍!”

    張桐一面想,一面卻發現,那妖風好像有些古怪。原本此前甄遠道就曾提醒過,附近山林之中,住有許多妖怪。因此一開始,他見那妖風,也不覺得奇怪,只以為是哪個過路的大妖。

    因為急著回去,張桐不欲多事,索性停下腳步,等對方先過去也就罷了,免得當頭撞上,平白產生誤會。豈料那妖風,卻不領他情,好像瞅準方向,徑直朝他過來。

    張桐頓時心裡生出一絲不祥,皺了皺眉,心中暗說:“這妖怪欺人太甚,我已讓他三分,居然得寸進尺!且等他下來怎樣,如果沒有惡意也就罷了,若是非要來欺我,卻怪不得我心狠了,正好拿你試一試手段!”

    張桐拿定了主意,見那妖風按壓下來,反而露出一絲冷笑。要是在前幾天,看那妖風氣勢,他便自知不敵,唯有趕緊發動飛翼靈符,或許才有幾分逃生希望。

    但是時過境遷,隨他實力大漲,心氣也與以往不同,剛一拿定主意,立刻躍躍欲試,想要看看葫蘆劍訣的威力,見那妖風落下,正好中他下懷。

    而在同時,在那妖風中間,王山君尋得張桐蹤跡,亦是心中大喜。卻不知曉,就當此刻,張桐已經把他視作試劍的礪石。

    原本昨天,王山君得那猴妖稟報,便架起妖風來尋張桐晦氣。誰知等他沿路追來,卻沒見著張桐蹤跡。他本擬自家駕馭妖風居高臨下,方圓十里,盡收眼底。要尋一人蹤跡,還不手到擒來。

    哪知張桐福緣深厚,憑那山魈精血,開啟吞金葫蘆。恰在當時,躲進樹窟,正在參悟葫蘆劍訣。直讓王山君來來回回,把附近方圓二三百里,都給兜了一個遍,也沒尋得他的蹤跡。

    虧得王山君頗有預見,早就暗中派人,守在靈犀觀外,知道張桐還沒回去,這才始終沒有放棄。

    也仗他這鍥而不捨的勁頭,昨天尋了一天,仍舊不肯罷休,晚間休息一夜,今天再次出來,心裡拿定主意,非把張桐揪出來不可。

    總算功夫不負苦心人,眼看將近晌午,又是一無所獲,他幾乎都要放棄了。卻在這時,忽見遠處,一片紅杉林中,衝起一道烏光。

    王山君登時一驚,忙把妖風催到空中,順那方向飛去。居高臨下,凝神觀望,只見一名少年,身形時隱時現,正在快速飛奔。

    王山君早就得了張桐的畫影圖形,眼神又頗銳利,一眼就認出來,那名少年正是他搜尋已久的目標,頓時讓他大喜過望,立刻按住妖風,徑直飛落下來。

    這時他還不知張桐修為大漲,只從甄猛口中得知,張桐入道不久,修為也不太高。他自恃修行百年,練出許多神通,又兼力大無比,根本沒把張桐放在眼裡。

    而張桐也是不知,甄猛已經請王山君出手來殺他,見那妖風落下,隨即躍出一個,身披戰甲的熊怪,手中提著一桿丈八長的鳳翅鎦金钂,氣勢洶洶,凝望過來。

    張桐瞧這熊怪,卻也不敢輕視,因為妖怪雖然靈性不及人類,但是本身另具異秉,或者力大無窮,或者天生劇毒,萬一遇上高手,若要心存大意,非得喪命不可。

    張桐站定腳步,見那熊怪落在七八丈外,立刻把手放在了被他系在腰間的吞金葫蘆上,內心暗暗盤算:“這熊怪能夠駕馭妖風,想也並非尋常,我需小心提防,以免遭他暗算。”

    張桐一面思忖,一面暗運劍氣,偷偷把黑狗釘備好,只等稍有異變,就能祭出殺手。

    與此同時,那王山君,收去妖風之後,也在打量張桐。瞧他面目清俊,才十幾歲摸樣,心裡更生出幾分輕視,冷笑一聲,道:“你這娃娃,就是張桐?”

    張桐微微一愣,原以為與這熊怪是不期而遇,卻沒想到對方一語道出他的名字,頓時使他心頭一動,眉梢向上一揚,盯著那王山君,反問道:“你是何人?怎知是我?”

    王山君把手中的鳳翅鎦金膛一擺,哈哈大笑道:“你這娃娃,死到臨頭,還不自知!本山君且讓你死個明白,我原本跟你無冤無仇,怎奈受人之託忠人之事,你死之後卻休要怪得旁人!”說話間,便是身形晃動,一步跨過數丈,舉那金鏜對準張桐腦袋就打了下來。

    張桐吃了一驚,隨即恍然大悟,猜出這熊怪定是甄猛請來殺他的。想必甄猛恨他入骨,卻顧忌同門名義,不好親自動手,便請外人前來。隨即又回想起來,前日逃走那個猴妖,想必與此也脫不了干係。

    張桐想到此處,心中殺機更盛,心說:“好你個甄猛,為了害我性命,真是煞費苦心!可惜你今日不在當場,我便先殺這熊怪,暫且出一口惡氣!”

    而那王山君還不知已經死到臨頭,一鏜砸來,便是料定,張桐決計躲閃不開,嘴裡喝了一聲:“給我死去!”直把渾身力氣都使出來,非要一下將他打死不可。

    張桐心中正惱,瞧那金鏜打來,便把葫蘆一拍,就想催出黑狗釘,趁那熊怪,猝不及防,給他來一下狠的,量他一身皮糙肉厚,也決計受不住劍氣摧消。

    但是就在這時,他又忽然想起,這吞金葫蘆還有吞納金屬轉化劍氣的妙用。看那熊怪手上的鳳翅鎦金钂,金光閃閃,罡氣縈繞,想也不是凡物,若能將其攝來,化為葫蘆劍氣,豈非正好補益自身修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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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三回 小夜叉

   張桐眼珠一轉,立刻拿定主意,轉把劍訣收去,暗暗將那葫蘆中的饕餮石台催動起來,隨即在葫蘆底下,輕輕一拍,瞬息之間,只見那葫蘆嘴上,陡然灑出一片金光。

    隨那金光飛射出來,立刻分化五個光球,迎那熊怪上去,結成一個五星,正好把鳳翅鎦金鏜圈住。旋即張桐只覺,吞金葫蘆裡面,傳出一股莫大的吸力,順勢就要將金鏜拉扯進去。虧得那王山君反應不慢,本身又力大無比,趕緊雙膀一繃,金鏜才沒脫手。

    這桿鳳翅鎦金鏜,原是王山君不惜重金,收集天外隕鐵,請人煉制而成,重有一千三百斤,雖然無甚神通,卻是堅硬無比,舞動起來,威力極大,等閒法寶,即使煉出七八重禁制,稍被打中一下,也要吃受不住。

    王山君仗著這桿金鏜,不知打殺過多少仇敵,這一次卻沒想到,張桐竟身懷異寶,一下將他金鏜攝住,頓時令他大吃一驚,忙把雙臂往懷裡拽,想把金鏜從那五星光環當中抽出來。

    怎知那吞金葫蘆乃是至寶,內裡足足煉有二十七重禁制,豈是區區一桿隕鐵金鏜能夠抵擋!就在轉眼間,那五星光環,快速旋轉起來,好像一個大磨盤,嗡嗡作響,火星四濺。

    那金鏜原是隕鐵煉成,被那五星光環一繞,正好是遇到了剋星,登時吸出許多玄鐵精氣。王山君還沒弄明白是怎麼回事,只覺手中兵器,忽然輕了許多,隨即越來越細,好像融化了似的。

    王山君活了百多年,總算有些見識,眼看手中金鏜,猶如冰消瓦解,哪還不知張桐身懷異寶。

    王山君雖然入道百年,但畢竟福祉有限,煉制幾件法寶,也都拿不出手,只有這桿鳳翅鎦金钂還堪使用。

    如今眼看唯一一件寶貝,就要毀在張桐手裡,頓時叫他痛煞心肺,直把甄猛給恨透了,只當甄猛不懷好意,隱瞞張桐實力,想要借刀殺人。

    王山君心裡又恨又怒,不過他能活到百歲,又在一方稱王稱霸,自也非同等閒。他雖恨怒欲狂,卻未亂了分寸,眼看形勢不妙,立刻有了計較。

    見他最為得意的鳳翅鎦金钂,都被張桐輕易攝住,要再執迷不悟,只怕性命難保。尤其手中那桿金鏜,被那五星光環消磨,變得越來越細,使他再無僥倖,叫了一聲:“甄猛誤我!”隨後當機立斷,把手一松,退開兩步,卷起一陣妖風,騰空就要遁去。

    張桐本要殺雞儆猴,怎肯輕易放他,早已暗中防備,見他抽身一退,立刻心中冷笑一聲,趕緊默念寶訣,催起吞金葫蘆,想要放出劍光將他斃命。

    豈料這吞金葫蘆雖然妙用無窮,但是‘吞金’和‘御劍’卻是兩種功用,不能同時使用。此時張桐正在催動吞金葫蘆,消磨那桿鳳翅鎦金钂,黑狗釘困在其中,卻是催發不出。

    張桐驀地一愣,他卻沒有想到,吞金葫蘆還有這般限制!

    雖然緊跟著,由於失去王山君得阻滯,他隨即就把那桿鳳翅鎦金钂收了去,但是因為這片刻耽擱,王山君已趁機飛起,他若再想截殺,卻已來不及了。

    眼看那妖風騰空遁走,張桐也只能哼了一聲。其實他對王山君逃走,倒也不甚在意,區區一個熊怪,以他現在修為,隨手就能制死。反而剛才對敵之時,流露出的驕縱之心,讓他非常警覺。

    原本對付王山君,直接放出黑狗釘,用不了三兩下,就能結束戰鬥。可他卻偏偏由著性子,想要試試吞金葫蘆的妙用,才至弄巧成拙,放那熊怪跑了。

    張桐深知,他這兩天,接連練成葫蘆劍訣,又得了吞金葫蘆,修為突飛猛進,難免得意忘形。這時稍微吃點小虧,能夠警醒一下,未必不是好事。等他反省一陣,轉而覺得頭腦愈發清明起來,不知不覺間,竟因禍得福,又把心境提升了一個層次。

    而那王山君,失了鳳翅鎦金钂,架起妖風,落荒而逃,直等一口氣飛出百餘里,幾乎把真氣都耗盡了,才驚魂猶定停了下來。

    其實王山君這妖風,比甄遠道的烏靈遁光還略遜一籌,速度不快不說,而且極耗真氣,一次飛出百里,已經到了極限。

    剛才王山君唯恐張桐追來,一氣不停,飛到這裡,早已真氣不濟。剛一落地就覺一陣虛浮,喘息半天,才緩過來。

    隨即又想起那桿鳳翅鎦金钂,愈發心疼不已,更把甄猛,恨之入骨,暗暗咬牙切齒,心說:“甄猛!你這小兒,竟敢害我!那張桐分明修為高深,又是身懷異寶,非我見機得快,這一次定要折在他的手上。甄猛!你且等著,今日之賜,我早晚必要十倍奉還!”

    王山君一面大罵,一面下定決心,非要報復不可。不過他表面凶橫,實則卻欺軟怕硬,剛才被張桐用吞金葫蘆,生生化去了他金鏜,已經把他膽氣嚇破。雖然咬牙切齒,卻不敢去恨張桐,只好把一腔怨氣,全部轉嫁到了甄猛的頭上。

    怎奈甄猛也非沒有根腳,王山君即使恨他,一時間也難復仇,只好在心裡大罵了一陣,然後好整以暇,準備返回老巢,再去從長計較。

    王山君心裡鬱悶無比,拿定了主意之後,便不肯繼續停留,認準鐵頭山所在的方向,正要再次架起妖風。卻忽然發現一道人影,在山林間,三晃兩晃,直向這邊奔來。

    他登時又是一驚,不禁眉頭緊鎖,內心暗暗忖道:“怎麼這邊又有來人?莫非那張桐,又追了過來?他已經毀了我一桿鳳翅鎦金钂,難道還嫌不夠,非要趕盡殺絕!”

    王山君越想越氣,暗惱張桐,欺人太甚!可是轉又想起,那一道五星光環,生生將他金钂化去。他若讓那光環套住,豈非連骨頭渣滓,都要剩不下了!

    他也不知吞金葫蘆的妙用,只顧自己嚇唬自己,卻是嚇得心驚膽戰。而他本就貪生怕死,想起張桐那些手段,心底剛有一點恨意,立刻又給壓了下去。眼看那人影越來越近,再也不肯耽擱,趕緊催起妖風,飛到半空之中。

    可是到了空中,他再定睛一看,奔來那道人影,雖然也是一名少年,卻與張桐摸樣打扮大相徑庭。只見那少年,一襲青衣,身負寶劍,轉眼來到近前,腳步驟然一定,站在那裡居然頗有幾分大家氣度。

    發現來人不是張桐,王山君的心裡頓時多了幾分底氣,索性也不走了,心裡拿定主意,先探探這名少年的來歷。如果根腳不深,便直接打殺了,一來發泄一下胸中惡氣,二來也能搜刮些東西,彌補一下失去鳳翅鎦金钂的損失。

    原本這王山君就不是什麼好貨色,做起殺人奪寶的事,再是得心應手不過。見那少年站定,卻也不露聲色,居高臨下,大聲喝道:“你這娃娃是誰,還不道出姓名?”

    那少年仰頭相望,也是怡然不懼,淡淡笑道:“在下柳元,承蒙同道吹捧,有個外號叫小夜叉,敢問前輩可是鐵頭山的王山君嗎?”

    王山君本擬殺人泄憤,沒想到那少年竟一語道破他的名頭,不由得使他多出幾分狐疑,上下打量那少年幾遍,問道:“小夜叉,柳元?這名字卻不曾聽過,你這娃娃怎麼知道本山君的名號?”

    那少年傲然一笑,仍是不慌不忙道:“說到我的名字,前輩當然不知,但是我師父,龍首山,金廉洞,金面夜叉,飛龍道長,想必前輩不會不知了吧!”

    王山君聽得,登時吸了一口冷氣,沒有想到這名少年,竟是飛龍道長的弟子!那飛龍道長號稱金面夜叉,煉制十二柄飛叉,修為也相當了得,據說已經修煉到了第十一重小周天,比之甄遠道還要高出一籌。

    在早些年,王山君還曾與那飛龍道長有過一段交往,算得上是老相識,只不過到了後來,飛龍道長修為漸長,兩人地位拉開距離,交情也隨之漸漸淡了。

    王山君不禁露出一絲古怪之色,知這少年是故人之徒,他也不好再下手打殺。況且飛龍道長煉制的獨門飛叉,專能破人罡氣,威力端是了得。柳元若得其真傳,想必也非是好惹。況且他又剛失了兵器,兩人真要動起手來,未必就能吃到便宜。

    所幸這王山君得臉皮不薄,很快就恢復如常,哈哈大笑道:“哎呀!原來竟是飛龍道兄的高足!失禮,失禮!不知這些年,飛龍道兄,一向可好?”

    柳元心知王山君與他師父有些交情,雖然心底瞧不起那些披毛戴角的妖怪,但表面還要做出一副恭敬有加的樣子,答道:“有勞前輩掛懷,家師一切安好,只是懷念故人。又聽說禾山道行事霸道,經常欺壓同道,心中甚是憤然。這一次命我前來,就想邀請前輩連同另外幾位同道,並往龍首山小住幾日。一來敘敘舊情,二來商議一下,如何跟那禾山道討個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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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四回 劍氣同出

王山君剛在張桐那邊吃了大虧,這時聽得柳元一說,心裡立刻有些意動。但他依附禾山道多年,深知禾山道樹大根深,門下弟子,不下千人。飛龍道長雖然厲害,卻是勢單力孤,若要衝突起來,只怕難以討到便宜。

    瞬息之間,王山君在肚裡轉過許多主意,終是覺得不妥,正要婉言謝絕,卻又忽然靈機一動,心想:“據我所知,那飛龍道長素來狡猾多端,遇事無有完全把握,從來不會輕易出手。這一次他遣門人前來相邀,莫非已有手段,來對付禾山道?”

    想到此處,王山君忙把到嘴邊的話,又給收了回來,略一沉吟,轉而問道:“禾山道畢竟是大教,人多勢眾,不可小覷。這些年我雖時時受制,卻也只能忍辱負重,不敢生出異心。飛龍道兄意欲振臂一呼,卻不知可有萬全之策?”

    柳元笑道:“莫非前輩不知?那禾山道如今已成了眾矢之的?”

    王山君微微一愣,不禁皺了皺眉道:“此話怎講?”

    柳元道:“上一次禾山道的甄遠道大鬧登平府,把府君劉天威父子盡皆殺害,卻不知那劉天威的夫人鄭雲綺,乃是太華洞陰陽叟前輩的愛徒。如今陰陽叟前輩遍邀好友,發誓要為徒兒報仇,更是不惜重禮,親自上飛蝗山,請出玄牝老祖向禾山道施壓。禾山道的勢力雖然不小,卻怎頂得住玄牝老祖的威名,禾山教主已經答應,不會派人插手此事。到時只剩甄遠道師徒,如何能敵眾人圍攻,最後只有敗亡一途。經此一役禾山道必定人心惶惶,屆時我等併力,突然攻他本山,一舉將其平滅。然後陰陽叟前輩在西北開宗立派,我師父與另幾位前輩,也可占據禾山舊址,各自留傳一脈,豈不大快人心!”

    王山君聽罷不由得目瞪口呆,沒想到偌大一個禾山道,竟在柳元三言兩語之間,輕易就給冰消瓦解了!

    他剛被張桐毀了得意兵器,還幾乎丟了性命,心裡一股怨氣,正愁無處發泄。原本忌憚禾山道的勢力強大,又懼張桐法寶厲害,一時之間,無從報仇。

    而此刻聽那柳元一說,頓時又將他心底怒火勾引出來,心說:“想不到禾山道看似強大,實則卻已岌岌可危,我便趁此插他一手。如果成了定有許多好處,即使不成也可攀上飛龍,到他的龍首山去混跡一陣。我與他原是舊識,算是有些交情,又是因他邀請,丟了原來基業。到那時他少不得也要補償我幾分,總比留在禾山道羽翼之下,受這份鳥氣強出十倍。”

    王山君略一思忖,便已拿定了主意,可是他卻不知那柳元的話也是半真半假。前面說眾人圍攻甄遠道也還屬實,而後面說什麼覆滅禾山道,卻是柳元自己信口雌黃。

    那禾山道立教至今已有千年,若無一些自保手段,恐怕早就煙消雲散,別說此番玄牝老祖還不親自出手,即使出手也未必就能滅得了禾山道。

    柳元所以這樣說,也並非口無遮攔,這一次他師父飛龍道長派他來,就是為了收攏一些九陽山周圍的妖怪散修,一來給己方助陣,二來也熟悉地形。

    但是這些妖怪散修,常年在禾山道的積威之下,如果柳元不把牛皮吹的大一點,他們也不敢起來反抗禾山道欺壓。

    王山君雖然在妖怪之中,算是有些計謀,但是比之人類,還曾差了一籌,並未想通此種關竅,被柳元三言兩語就給說動心意,立刻哈哈大笑道:“好!禾山道那群賊子,素來作威作福慣了,如今終於遭到報應,我這就跟道友同去,日後一道與禾山道做個了斷!”

    柳元見王山君終於應允,頓時心中暗喜,不過他這次來,可不單單為了王山君一個人,忙笑說道:“前輩與家師原是故交,並非外人,小侄此來,還要去拜訪幾位同道,前輩只管自去便是,家師早已掃榻相迎。”

    王山君一聽,卻是有些不快,心說:“這小兒好不會辦事!若我隨他回去,那算受邀而至,如今讓我獨身前往,豈非成了主動上門!”

    不過如今畢竟不比當年他與飛龍道長交好時,他雖心中不樂,卻也不敢流露,繞是眼珠一轉,另又有了主意,心中暗暗合計:“我若這般前去,飛龍道長念及過去交情,多半也不會薄待,可見我形單影只,只怕難免心生輕鄙。我何不趁機再邀幾位同道,一來可以壯壯聲勢,二來也能相互照應。”

    王山君想罷,立刻大笑道:“道友別急,正好我也無事,陪你一趟也無妨。而且這附近住有一個蒼狼怪,西面赤睛山還有一雙青白蛇精,皆是修為不弱。這些年來,多受禾山道的欺壓,無奈懼其淫威,敢怒卻不敢言。我若前往游說,必定欣然應允,屆時一同共襄盛舉,豈不最好!”

    柳元原想拉攏一個王山君就已經不錯了,沒想到連帶還搭了三個,頓時心中大喜,連對待王山君,也平添了幾分恭敬。

    王山君覺出他的心跡,愈發揚眉吐氣,索性祭起妖風,連把柳元也給帶了起來,徑直向那蒼狼怪的洞府飛掠而去。

    而在此時,張桐還不知道,被他放跑的王山君,已經跟陰陽叟那一幫人勾結在了一起。待他自思自省,心境穩固之後,猛又想起剛才被吞金葫蘆化去那隻鳳翅鎦金钂。那金钂雖然不是法寶,但所含玄鐵卻非常精純,被吞金葫蘆化去之後卻不知怎樣了?

    張桐心念一動,再次進入葫蘆,只見那白虎石台下面的九重禁制,還在飛快轉動。石台上面,懸浮一團精金之氣,正被禁制摧消的越來越小。另外一邊,白虎石台,同樣是九重禁制同時發動。

    在那白虎石台頂上,漸漸聚起一團精光,隨著禁制轉動,越加凝實無比,直至那團精金之氣完全化盡,終於形成一滴水銀似的劍氣。

    因為這一道葫蘆劍氣,全由精金之氣凝成,自有一種鋒銳無比的氣勢。甚至比張桐體內那滴,由他真氣化成的劍氣,還要凌厲幾分。

    張桐一見,也是大喜,忙就想把這一道劍氣也給煉入體內,到時候兩者合二為一,他修為又要暴漲一倍。

    然而就在他想催動葫蘆劍訣,把那一道劍氣攝來時,忽又靈機一動,覺得似有不妥,心說:“這吞金葫蘆雖然妙用無比,但終須是外力,如今我才入門,修煉葫蘆劍訣還不到兩天,如果貿然藉助法寶,只怕造成根基不穩,一旦影響了日後修行反而不美。”

    張桐心存疑慮,卻是不敢妄動,趕緊又把功法停住,將那一道劍氣重新驅回白虎石台頂上。

    不過這一道劍氣,雖不能融入體內,卻也另有妙用,只要催動寶訣,就能當做劍丸打出。

    因那每一道劍氣,皆由精金之氣凝成,看似只有一點,實則奇重無比。而且由葫蘆劍訣催動,御使起來,收發隨心,比之尋常飛劍還要得心應手。

    張桐拿定了主意,暫把這滴劍氣,當做劍丸使用。只是威力不知如何,他忙又把神念抽出,隨即催動劍訣,瞅準百丈之外,一株碗口粗的松樹,用手在葫蘆底上輕輕一拍。

    只聽“啪”的一聲,隨即一道銀光噴射而出,雖然只有尺長,速度卻是極快,百丈之外,一閃而過,應聲從那樹幹掠過,竟無一絲木屑迸濺,也無爆炸動靜,只有輕輕一聲,好似蛐蛐低吟,就在那樹上打出一個指粗的小洞。

    張桐登時眼睛一亮,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沒想到這葫蘆劍氣居然如此厲害。速度比黑狗釘快出一倍不止,聲勢雖然不大,威力卻並不小。只要還在煉神境界之下,無論修為多高,若無法寶護身,都抵受不住這劍氣一擊。

    張桐心中暗喜,忙將劍氣收來,轉即又是靈光一閃,心說:“這葫蘆劍氣速度極快,兼又無聲無息,正好用來偷襲。若在對敵之時,先用黑狗釘引住對方注意,再出其不意突施冷箭,豈非又多了一個殺手鐧!”

    他越想越覺得可行,但是此前他跟王山君交手時,因為先用吞金葫蘆攝住鳳翅鎦金钂,而在關鍵時候催發不出黑狗釘,卻不知這一回黑狗釘與葫蘆劍氣能否同時使用。

    張桐心裡沒底,趕緊催起寶訣,先把黑狗釘化作劍光放了出來。隨即又用神念操縱葫蘆劍氣,瞬時一道銀光,沒有絲毫阻滯,緊隨其後,飛射出來。

    眼看兩道光芒流星趕月一般,他總算才松了一口氣,只是頭一次一心兩用,操縱黑狗釘和葫蘆劍氣,一時之間有些手忙腳亂。

    所幸那葫蘆劍氣只是用來偷襲,全仗出其不意,而且速度又快,直來直去打出便可,並不需要舞出劍法招數。轉是黑狗釘所化的劍光,因為更要掩人耳目,還需劍術華麗懾人。

    可惜葫蘆劍氣雖然博大精深,但是其中所述,更似一篇總綱,只教人如何凝練劍氣,卻並無具體招式變化,著實有些美中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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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9-20 09:35:21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三十五回 惡煞盈身

    其實張桐心裡也知,當初那太白劍宗,以劍術稱霸諸天,其中厲害劍法不知凡幾。這篇葫蘆劍訣能為其中翹楚,必是妙不可言,除了這篇口訣,定有一部劍術與之搭配,只可惜在吞金葫蘆上並未記載。

    所幸張桐心胸還算豁達,並未執著於此,能得一篇劍訣,已是僥天之幸,再要一味強求,就是貪而無厭。

    至於劍術,暫時並無他法,只好借鑒一些‘刺’‘砍’‘削’‘劈’的簡單招數操縱劍光,只要不是遇上高手,勉強也能與人對敵。

    等張桐同時操縱兩道劍光,在半空舞動一陣,漸覺駕輕就熟,才把劍光收去。心中暗自竊喜,又看天色不早,便也不再久留,徑直就向九陽山靈犀觀飛奔回去。

    由於這一次中間再無枝節,又兼張桐修為大漲,速度快了許多,不到兩個時辰,就已瞧見山門。

    張桐原本擔心,自己地形不熟,又因修煉葫蘆劍訣耽誤了兩天,恐怕早就被其他人落在了後頭,如果再晚回來更也不好交代。誰知等他匆匆進了山門,點手叫過張春鄭融一問,才知師兄弟四個人,他竟是第一個回來的。

    張桐不禁吃了一驚,心中盡是疑惑,不禁暗暗忖道:“這倒有些古怪,他們三人在九陽山住了少說也有十年,對這附近地形,早該爛熟於心,怎麼出去收集一些精血,形成竟然比我還拖沓呢?”

    不過既然已經搶到了第一名,他也不肯禮讓,連忙趕到後堂,找甄遠道去交差,然後還要急著回去修煉葫蘆劍訣。

    因為知悉陰陽叟就要前來尋仇,張桐更有一種緊迫感,生恐一個不好,就要身死道消。雖然憑他機緣巧合,練成了葫蘆劍訣,但畢竟修為有限。時至今日也才打通六十餘個穴竅,勉強練成第二重小周天,如果對上尋常敵人,還能憑藉法寶取勝。一旦遇見陰陽叟和飛龍道長這樣級數的高手,他便拼上性命,也是無從取勝。

    張桐自知根基淺薄,又是大敵當前,愈發覺得迫切,片刻不肯耽誤,急忙快步搶進後堂。

    這時甄遠道剛剛祭煉了一陣飛劍,正在冥想吐納,聽見腳步聲音,立刻睜開眼睛。等他瞧見張桐,也是微微一愣,同樣沒有想到,第一個回來的人,竟然會是入門最晚的張桐。

    張桐見甄遠道收功納氣,連忙上前見禮,道:“弟子修為低微,有負師父厚望,五天之內只尋得三熊三虎六份精血,唯恐師父急用,就先趕了回來。”

    其實甄遠道心知這九陽山附近妖魔甚多,熊虎之類的猛獸又被禾山道捕殺殆盡,這一次派張桐出去,也是有意歷練一下,並沒指望他能起到多大作用。反而張桐能夠第一回來,又帶了六份精血,讓他有些意外。

    其實這也是他不了解張桐的修為,在他看來張桐這一年,能夠打通十多個穴竅,就已是難能可貴了。根本沒有想到,張桐突飛猛進,竟練成了兩重小周天。又意外習得葫蘆劍訣,得了吞金葫蘆,實力大漲之後,已經超過尹春來,隱然成為眾人第一。

    更兼葫蘆劍訣博大精深,張桐一入門徑,便已非同尋常,甄遠道雖然有些眼力,也未能窺出他的虛實,只道他的運氣不錯,出去一帆風順,捕到幾隻猛獸,煉成精血就返回來。

    甄遠道也沒放在心上,收了精血,鼓勵幾句,就想把張桐打發了去。正好他也不欲久留,應了一聲,往外就去。卻不料還沒出門,忽聽一陣凌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緊跟就見張春鄭融二人,一左一右扶著尹春來,一臉焦急,踉踉蹌蹌,走了進來。

    此時尹春來早已沒了平常容雅淡然的風度,臉色慘白,雙目神散,一看就是受了不輕的內傷,尤其他左肩上光禿禿的,沁出一片殷紅的血跡,竟是被人斷去了一臂!

    張桐登時嚇了一跳,就連甄遠道也跟著赫然變色,再也安坐不下,猛的站起身來,取出一丸丹藥,搶到尹春來的跟前給他服下,然後用手抵住他背心,渡去一股真氣,助那藥力花開,然後立刻問道:“春來!你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尹春來服下丹藥,又得甄遠道的真氣補益,臉色立時好看許多,等他稍緩過一口氣,頓時禁不住大哭道:“師父!您可要給我報仇啊!”

    甄遠道眼中寒光一閃,厲聲道:“快說!是誰下的毒手!”

    尹春來哽咽一聲,黯然答道:“是金石峰金光洞的白臉鬼孫炯和赤銅山九仙洞的五毒童子周泰。”

    甄遠道皺了皺眉道:“白臉鬼孫炯!五毒童子周泰!是金刀太歲王展和飛廉真人杜山的徒弟?他們兩人怎麼湊到一塊去了?”

    尹春來道:“這個弟子也不知曉!當日弟子收了幾份精血之後,就想前往金平寨,抓幾個惡賊回來。一開始也還順利,擄了三個賊人來,誰知剛出了金平寨沒多遠,就給白臉鬼孫炯給截住。我原本跟那孫炯有過幾面之緣,知道他師父金刀太歲王展,乃是陰陽叟的摯友,這次前來是敵非友。我想師父祭練飛劍,乃是當務之急,不欲跟他動手,便想用飛翼靈符直接回來。豈料那五毒童子周泰,早就跟他狼狽為奸,趁我不曾防備,竟然暗中下毒。非但那三個堪用的賊人全被毒死,連我也遭了道,險些直接喪命。全仗師父賜下那枚靈符,才能僥倖逃生,卻給孫炯那廝,一刀斷去左臂,從此之後就成了殘廢啊!”說到最後,尹春來又是悲從中來,再次忍不住潸然淚下。

    甄遠道聽罷,眼中恨色更濃,心裡已把孫炯和周泰恨之入骨。尹春來是他的大弟子,準備傳承衣缽,繼承道統的人。如今卻給斬斷一臂,肉身受損,元氣大傷,等於廢了一樣。除非尋得靈藥,重新修復肉身,否則日後修為再難寸進。

    不過甄遠道心中再怒,此時也無暇去為尹春來報仇,若他不能趕快把飛劍洗練出來,等到五月初五,敵人大舉攻來,必是難有僥倖。

    甄遠道不禁暗暗著急,但他是整個靈犀觀的主心骨,無論如何也不能露出難色,否則人心一散,更難度過難關。

    甄遠道好整以暇,溫言安慰尹春來幾句,然後命人將他帶去好生將養,隨即不言不語,又是眉頭緊鎖,閉目沉思許久。

    這時張桐還在一旁,原本他一早就打算,回來交差之後,立刻就去修煉,但是剛才尹春來負傷回來,卻是使他心意一動,轉又改變了主意。

    眼見甄遠道神色不善,張桐眼珠滴溜直轉,也在心裡暗暗盤算,心說:“如今師父洗練飛劍所需那三個童身男子還沒著落,大師兄又受了重傷,一時之間定難復原,甄猛和錢健更不知何時回來,唯一還堪得用的就只剩我了,看來想安心修煉,恐怕不能如願了。”

    張桐一面心想,一面察言觀色,過了一陣見甄遠道睜開眼,趕忙搶上前道:“師父,如今大師兄身受重傷,卻不知下一步該當如何啊?”

    甄遠道稍稍一愣,剛才略一分心,居然沒有注意,張桐還留在這。此刻被他一問,方始回過神來,這才猛然想起,張桐雖然年幼,卻也頗有計謀。不禁多打量了他幾眼,想了一想,轉即問道:“哦?你有何想法,且說來聽聽?”

    張桐心裡早有打算,立刻答道:“師父,如今大敵當前,您祭練飛劍又到關鍵時候,定也不能擅離。那三名十惡不赦之人,乃是當務之急,更也耽誤不得。而現在大師兄身受重傷,二師兄和三師兄也不在,唯有弟子再去一趟,以免誤了時辰,耽擱師父大事。”

    其實甄遠道要那三名十惡不赦之人,就是想借其身上惡煞,給飛劍增添一些威力。陰陽叟專擅采補之法,煉就陰陽真氣,威力遠非尋常。卻唯一有個弱點,最怕惡煞沾染,一旦真氣污損,立時威力大減。

    甄遠道存心將那惡煞之氣煉入飛劍,直等與他打鬥之時,一旦攻破護身罡氣,就能催出惡煞污他真氣,否則只憑一口青魚劍,甄遠道殊無把握,能夠穩操勝券。

    誰知這番計較,原是十拿九穩,卻不料偏在這裡出了差池,非但那十惡之人未能擄來,轉把尹春來給折在裡頭。

    甄遠道本已打算,如果實在不行,他就親自出手,可又恐怕有人趁他離開靈犀觀之機,直接抄了他的後路,其他的倒還好說,唯獨那口青魚劍,乃是他的命根子,萬一出了差池,可又如何是好!

    甄遠道正在兩難之際,沒想到張桐竟主動把這事給接了過去,不由使他另眼相看,笑問張桐:“想不到你這小業障,雖然年紀不大,倒是有些擔當!剛才你大師兄的傷勢你也見了,如今強敵環伺,稍有差池,非死即殘,莫非你就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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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六回 烏靈遁光

    等甄遠道問罷,張桐立刻答道:“師父又不是不知,我與那鄭雲綺有殺子之仇,如果飛劍祭練不成,一旦師父敗了,其他師兄師弟,或許還有一絲生存希望,而我定是必死無疑的。既然左右都是死,又有什麼可怕的。況且這次我去,只需多加小心,未必不能安然帶回幾個惡煞盈身之人。”

    甄遠道聽他說完,似乎若有所思,隨即哈哈大笑,連道了三聲“好”。其實剛才他雖然未動聲色,但是一見尹春來重傷殘廢,心底也不由得一陣驚懼,甚至在那一瞬,生出退縮念頭。

    只不過甄遠道修持多年,心念堅如頑石,只一瞬間,就憑意志,將那一絲殘念滅去,隨即又聽張桐這一番話,正好合他此時心意,頓時大喜過望,笑道:“你這小業障當真不錯,只憑這股不服輸的心氣,就比甄猛和錢健那兩個廢物強!”

    張桐道:“師父過獎了,二師兄和三師兄皆是師父肱骨,弟子不敢相比。如今事情緊要,弟子這就去了。”

    說話間張桐又跟甄遠道拜了一拜,不過他雖說要走,可腳步並未曾動。其實從剛才尹春來受傷回來,他就料定,這件事情,必會落在他的頭上。在心裡略一思忖,便想與其甄遠道分派下來,還不如他自己主動擔待起來,一來在甄遠道面前賣個乖,二來也可趁機討些好處。

    因為此前得了吞金葫蘆,把黑狗釘的威力提升數倍,又化去王山君一桿鳳翅鎦金钂,凝成一道葫蘆劍氣。有此兩者傍身,張桐自信,等閒之輩,已足可應付。卻唯獨缺少一個,能夠飛行的手段,讓他始終耿耿於懷。

    這一回,張桐便是打定主意,要趁機跟甄遠道討要一道烏靈遁光。原本烏靈遁光極耗真氣,張桐自知修為尚淺,並未修煉此法。但是現在,他練成葫蘆劍訣,一道葫蘆劍氣存於體內,比原來真氣精純百倍,用來催動烏靈遁光,亦是綽綽有餘。

    誰知這邊張桐心裡還在合計怎麼開口,另一邊甄遠道一聽他要走,卻是搶先將他叫住:“慢著!你先別忙,因你大師兄這一出事,再換你去,時間卻緊,更容不得你去別處尋那些山匪惡盜,即使前往金平寨,一來一回,也需四日。為今之計,為師賜你一道烏靈遁光,另有三顆補充真氣的丹藥。你需切記,兩日之內,定要返回,否則錯過時辰,飛劍祭練不成,你我師徒皆要殞命!”

    張桐愣了一下,沒想到自己還未提起,甄遠道卻搶先說了出,不由得大喜過望,忙從甄遠道手中,接過一枚半尺長的黑色羽毛連同還有三顆紅色丹丸。

    張桐將那黑羽拿在手中,只用氣息,略微一催,登時冒出一片烏光,盈盈漂浮起來。遁光顏色雖不及甄遠道所用那道精純,但也祭煉了五六重禁制,張桐若想煉成這樣,至少也得十年苦功。

    張桐連忙道謝,隨即往外走去,一出靈犀觀大門,立刻迫不及待,催起烏靈遁光。霎時之間,只見那枚黑羽一震,緊跟一團烏光綻放出來,朝著張桐身上一罩,還沒等他回過神來,只是略一擎動,便已沖天而起。

    眼看身下樹木漸小,飛也似的向身後掠去,張桐只覺心臟霍霍直跳,不由得把烏靈遁光催動到了極限,竟如風馳電掣一般,比上回甄遠道帶他,從登平府回來時還要快出一倍。

    而且更讓他始料不及的是,他用葫蘆劍氣,催動烏靈遁光,居然耗損極小,微微一絲劍氣,就能飛出老遠,遠不像甄遠道,飛出二三百里,就要耗盡真氣。

    其實他卻不知,禾山道所傳的功法本就粗淺,所練出的真氣,亦是駁雜不純,催動法寶之時,九層都被浪費,自然不經用度。

    而張桐所練的葫蘆劍訣,乃是上古大教太白劍宗的鎮門之寶,豈是等閒可比。這還是因他剛入門徑,未得其中精髓,否則一道劍氣,就有百萬斤重,能大能小,能收能放,大時猶如九天星球,小時堪比一粒微塵。

    張桐不知厲害,心中還覺驚奇,只是此時駕馭遁光飛在天上,心情正是激動,他也無暇多想,尤其把烏靈遁光催到極限,那種急速更令他心中暢快無比。

    可惜這烏靈遁光畢竟不比飛劍,雖被葫蘆劍氣催動,速度已是極快了,但受它自身限制,一旦飛到百丈以上,仍會感到力不從心,任憑張桐如何催動,也再難以飛到高處。

    張桐心知這已到了烏靈遁光的極限,且他初次飛行,還沒掌握純熟,唯恐出了差錯,再把自己摔死,趁著興奮飛了一陣之後,便不敢再去一味高飛,略微收攏速度,向金平寨方向,徑直飛遁過去。

    那金平寨位於九陽山東面,大概七八百里,原是一個苗寨,約有十多年前,從北方過來一夥馬匪,為首之人名叫吳善,據說也會幾手法術,極為心狠手辣,將那苗寨屠光,直接占為己有。

    而且金平寨還有一個規矩,從來不在附近犯案,全憑馬快,長途奔襲,多則五六百里,少則一二百里。一旦定下目標,必是雞犬不留,屠村滅鎮也是家常便飯。否則當初甄遠道一說,要三個十惡不赦之人,尹春來也不會一下就想到金平寨了。

    這時張桐催動烏靈遁光,不大多時便瞧見,遠處山崗之上,築有一座山寨,地勢十分險要。左右兩面皆是懸崖,後面靠住山崗,只剩前面,一道寨門,也是選用大塊青石砌成。如果備足滾木雷石,再有二三百人守衛,即使數千大軍也未必能攻得破。

    張桐雖是初次前來,但憑烏靈遁光,居高臨下,舉目望去,只見四外皆是荒郊野嶺,唯獨此處立有一座山寨,他自也不難猜出,定是金平寨無疑。

    不過張桐遠遠瞧見金平寨之後,卻並沒急著過去,轉是收了遁光,飛身降落下來。因為先有尹春來做前車之鑒,他更不敢心存大意,尤其五毒童子周泰,用毒無色無味,非常難以防備。否則以尹春來的心機和修為,又怎麼會落得那般凄慘下場。

    張桐不想重蹈覆轍,十分小心謹慎,他知山寨周圍,必定伏有暗哨。而那白臉鬼孫炯和五毒童子周泰,也不會平白來到這裡,尤其那金平寨的首領,據說也曾學過一些法術,難保他們不會勾結在一塊。張桐唯恐再遭暗算,為了保險起見,離著七八十里,就早早把遁光落下,料那金平寨附近的暗哨應該不會察覺。

    這時已近午後申時,再有個把時辰,天色就要黑了。

    張桐收了遁光,見那天色已晚,索性不忙動手。甄遠道那邊雖等著急用,但也不在趕這一個時辰。張桐略一思忖,便拿定了主意,暫且隱忍一陣,等到夜裡再去探那金平寨不遲。

    如果白臉鬼孫炯和五毒童子周泰,沒跟金平寨大當家吳善勾搭連環,自然最好不過,他也不用費事,直接選取三個極惡之人,擄回靈犀觀也就罷了。

    如果他們當真狼狽為奸,卻是有些麻煩,非得想個法子,將其一併誅除,一來是為尹春來報仇,二來也可剪去敵人羽翼。

    雖然張桐跟尹春來算不上有多深交情,但畢竟同氣連枝,尹春來那般凄慘,如果恰逢其會,他也不吝出手,幫尹春來出一口氣。

    張桐想罷,左右一掃,尋了一株大樹,飛身便縱上去,藉著枝繁葉茂,正好遮蔽他的行跡。隨即他藏好之後,卻不肯空耗時光,到了樹上,騰出閒暇,立刻又開始修煉起葫蘆劍訣。

    雖然因為他的修為有限,任他如何打磨,那滴葫蘆劍氣,也不可能煉得更加精純。但他卻能將那劍氣催動起來,沿著打通那些穴竅,不停運轉周天,既能鍛煉經脈,也能增加熟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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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七回 飛來一道劍光

    張桐練了一陣葫蘆劍訣,眼看天色將黑未黑,忽在這時,由遠及近,傳來一陣嘈雜聲音。

    張桐登時吃了一驚,他雖在修煉,卻並未入定,立刻警惕起來,忙睜開眼睛順那聲音望了過去。

    只見一隻足有三尺來長的大貓,一面“喵喵”直叫,一面快速跑來。那一身雪白的皮毛,竟然沒有一絲雜色,再加上一點通紅的小鼻頭和兩個烏溜溜的大眼睛,竟是漂亮極了!

    張桐看得眼睛一亮,卻緊跟著又發現,那隻大白貓後胯,竟不知被什麼人給打傷了,沁出一大片殷紅的血跡。

    隨即在那後面,一前一後,兩個漢子,一個手持鋼刀,一個擎著鐵戟,皆是健步如飛,從那叢林中穿出來,凶神惡煞似的撲奔過來。

    剛才張桐見到那隻白貓就已吃了一驚,那白貓毛色純正,身具靈根,一看便知,必是非同尋常,即使不是上古類貓,也定身具靈獸血脈。

    據說那類貓乃是前古之時,定居在檀爰山的一種異獸,體型如狸,毛皮極美,而且天生力大無比,能夠馭使贔風,別說尋常熊虎,就是修煉有成的妖怪,也難敵得過此種異獸。

    而更令張桐覺得不可思議的是,這隻白貓雖然血統有些退化,但也絕非尋常猛獸可比,竟給兩個人類,追得落荒而逃,還被打傷了胯骨,卻著實有些古怪了。

    張桐不禁狐疑,忙又定睛一看,這才發現那兩名漢子竟也非比等閒,雖然不曾修煉道法,卻憑常年殺人,生出一股煞氣,一般厲鬼都近不得身。他們手中那兩件兵器也是厲害,竟比郝老七那口龍紋戰刀還要凶戾,不知經年累月,斬殺多少生靈。

    張桐窺出二人跟腳,這才有些釋然,心說:“那白貓雖是異獸,可惜看它樣子,好像還沒成年,被那兩個凶人打傷倒也不足為怪了。轉是這二人,一身煞氣,滿臉凶光,正合師父祭練飛劍之用,在這遇上卻要省我好些麻煩。”

    張桐不禁暗自竊喜,雖說那金平寨多是窮凶極惡之人,可要達到煞氣盈身,十惡不赦的地步,等閒山寨嘍囉還不行,非是頭領一級的人物不可。

    與此同時,張桐正自欣喜,那邊又是橫生變故。因為此前那拿鐵戟之人,趁著白貓不防,偷襲將它打傷。這時趕了上來,更也心狠手辣,從懷中拿出兩顆鐵彈子,一個足有鵝蛋般大,對那白貓腦後,就給打了過去。

    那白貓本就受傷,又已逃得筋疲力盡,耳聽後面惡風襲來,再想躲閃已是不及,頓時“啪啪”兩聲,兩顆鐵彈,一顆打在後腦,一顆打在傷處。

    白貓登時吃受不住,腳步一個趔趄,險些倒在地上。而那兩個凶人,趁它速度一緩,緊跟從後上來。還是那個拿刀的心急手快,刀法也是刁鑽,乍見寒光一閃,隨即鮮血迸濺,可憐多好一隻靈獸,竟給他一刀砍下頭來。

    那名凶人得手之後,亦是哈哈大笑,提起白貓尾巴,回身跟他同夥叫道:“大哥,你看,這畜生跑得到快,從咱山寨追到這,少說也有八十里,卻終歸逃不過咱的這口刀!”

    那名拿戟的漢子,因被人搶了先手,還有些悶悶不樂,哼了一聲,道:“你小子有什麼得意的,剛才若非老子打它幾下,憑你那腿腳,能追得上它!”

    那拿刀的凶人被數落一通,卻也不甚計較,反而一臉憨笑,拿那白貓屍體,仔細把玩起來,弄了滿身是血,仍是渾不在意。

    此時張桐卻已追悔不及,剛才他一見那白貓,就看出是靈獸異種,正想出手把那兩個凶人制住,連同將那白貓也給逮來,然後帶回靈犀觀飼養。誰知那二人竟十分麻利,還沒等他出手,就把那白貓,給一刀殺了。

    張桐暗道可惜,已是救之不及,索性他見那白貓只是一時興起才想收養過來,雖然未能如願,但也無多關礙,只是心裡不大樂意罷了。

    而那兩個凶人,壞了張桐好事,更是惹他厭惡,正待下去將那二人制住。卻在這時,驟生變故,還沒等張桐動手,忽從天上縱下一道劍光。

    只見那道劍光足有十多丈長,好似一條銀龍飛撲下來,一縱一提之間,速度竟是快極,直把那兩個凶人罩住,瞬間摧成齏粉。

    張桐登時驚得目瞪口呆,他還從沒見過如此恢弘的劍光,即使把黑狗釘合入吞金葫蘆中,也僅能催出三丈多長烏光,與這劍光一比,更如雲泥之別。

    張桐不禁心中暗忖:“能夠放出此等劍光,莫非那飛劍已是煉成五六十重禁制的至寶!如此一來,這般威力,倒也應該。”

    想到這裡,張桐不由得用手摸了摸系在他腰間的吞金葫蘆,自從得了這個葫蘆,他雖然自省了一番,卻仍難免自得意滿,如今見那劍光,才知夜郎自大。

    原本法寶就有先天后天之分,先天法寶自開天闢地之前就已形成,按照天道演化之數,共有七七四十九件,每一件皆有包藏宇宙之妙。不過傳承至今,又經無數大劫,早已不知所蹤。剩下後天法寶,皆是人力煉制,便再無數量限制。只是限於本身材質,祭練禁制的數量,才會有高下之分。

    張桐的吞金葫蘆,煉有二十七重禁制,在法寶之中也可算入中流,至於其他什麼五陰袋、黑狗釘、烏靈遁光之類的,只有幾重禁制,更是排布入流。

    而剛才那劍光,按照威力推算,至少也要煉成五六十重禁制,已經算得上是至寶一流,比張桐的吞金葫蘆,還要超出不知凡幾。不過吞金葫蘆傳自太白劍宗,裡面又有一個古怪石門,想必另有玄機尚未窺破,日後若解開了,想也未必會差。

    張桐瞧那劍光,不禁好生羡慕,只可惜那劍光來去極快,將那兩個凶人打殺了,不等張桐多看幾眼,轉即化作飛虹,縱回空中,消失不見。

    緊跟著,隨那劍光散去,又見一名少女,緩緩降落下來,年紀好似只有十**歲,樣貌生得十分嬌美,雲鬢烏發,肌膚如雪,身量也是高挑有致,穿著一襲寶青色女衫,纖濃合度,非常美麗。

    張桐原本被那劍光驚住,還沒回過神來,這時見那少女,又是心弦一顫,他活了這些年,還從沒見過如此毫無瑕疵的女子。

    卻唯一美中不足,那少女面罩寒霜,眼中更無溫潤柔和之色,眉宇之間更有一股傲然之色,仿佛高高在上,不食人間煙火,俯視眾生,如同螻蟻,讓人只敢遠遠膜拜,卻難生出親近之心。

    而那少女好像專為尋那白貓,估計那白貓多半是這少女的寵物,不知怎麼逃出來,到這金平寨附近,卻給那兩個凶人撞上了。

    隨那少女一劍把兩個凶人殺了之後,收去劍光落在地上,見那白貓身首分離,臉上才終於露出一絲動容。連忙灑出一團白光,將那屍體吸攝起來,收入一個青色瓷瓶,然後一刻不停,隨她身影一閃,轉即消失不見。

    張桐原本被那少女美色震驚,只是礙於對方手段強橫,恐怕早已到了煉神境界,他自慚修為低微,也未敢上前搭言。

    誰知那少女臨走之際,卻似有若無的,朝他望了一眼,那眼神古井無波,好似寒冰冷玉,利劍一般,直刺心際。

    張桐悚然一驚,只覺透體冰涼,連手腳都不聽使喚了似的。幸虧那少女並未含有敵意,只是隨意掃了一眼,緊跟便把目光收回,化作遁光,飛身而去。

    張桐這才松一口氣,心裡不禁暗暗忖道:“真是好可怕的女人!我這離她少說也有七八十丈,又有葫蘆劍訣收斂氣息,等閒修為高我數倍,也難窺出我的行蹤。而她非但輕易瞧出,還僅憑一個眼神,就把我心神懾住。如果剛才她心懷歹意,只怕彈指之間,便能取我性命。”

    張桐越想越覺得可怕,更在暗暗慶幸,剛才見那白貓,沒有輕舉妄動,否則牽扯進去,定是一樁大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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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八回 夜探金平寨

   張桐僥倖之餘,又是好整以暇,想要繼續修煉葫蘆劍訣。卻不料竟著了魔似的,只要閉上眼睛,腦海之中,就會浮現,那絕美少女的驚鴻一瞥,讓他無論如何,不能靜下心來。

    虧得這種情況,張桐並不陌生,上回他初習葫蘆劍訣時,第一次讀那口訣,就覺心神恍惚,險些走火入魔。此番多半也是被那少女驚了神魂,致使心緒紛亂,不能抱元守一,多多靜思冥想,自然也就好了。

    張桐心知不能修煉,內心略一思忖,只好暫且作罷。因為此刻天還沒有黑透,去探金平寨還為時尚早,他也不甚著急,只管呆在原地,盤膝打坐,冥思存想。直至等了一個多時辰,四下漆黑一片,才從樹上躍下,認準金平寨的方向快速飛掠過去。

    那金平寨雖然地勢險要,但對張桐來說,卻也不難攀爬,他來到山下避過幾個巡邏之人,沿著一條小路來到山寨側面的懸崖底下,然後運起真氣,三竄兩跳,不及幾下,就跳到了上面。

    因為此地臨近懸崖,足有三四十丈高,險要無比,猿猴難攀,所以防備並不甚嚴。張桐潛到裡面,四外略一打量,只見這山寨約有二三百畝,街道縱橫,屋舍錯落,儼然是一座小城。

    在那城中,立有一座十多丈高的四角木塔,上下分為七層,皆是燈火通明,還能聽見隱約有喝酒談笑的聲音。

    張桐料那木塔定是吳善居處,索性別處也不用去,直接潛隱蹤跡,向那木塔過去。因這金平寨凶名在外,平常少人趕來招惹,寨中也是外緊內松。張桐進了裡面,反而無人盯防,沒費什麼周折,就到了那木塔底下。緊跟飛身一縱,直接登上二樓,尋了一個窗戶向內探看。

    只見那室內約有二十多人,全是吆五喝六,捧著酒壇狂飲,時不時有幾個年輕女子,端著酒菜上來,難免捏摸兩把,又是引來一陣肆無忌憚的淫笑。

    張桐看了一陣,想要找那吳善,看看到底是個什麼人物,可惜這室中人雖不少,但都是些尋常悍匪,雖然煞氣盈身,卻並不會法術。

    張桐不禁有些失望,正想再到別處探查,忽又聽見裡面有人議論:“哎!我說老張,你說前兩天來那兩個人到底什麼跟腳,竟有面子讓老大親自作陪,連杏花和珍秀那兩個小**,都捨得給他們享用了。”

    另外一個絡腮鬍子的漢子,似乎很是不以為然,冷笑一聲,道:“有什麼跟腳!哼!不過仗著會幾手法術,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就憑他們那種貨色,若不是老大不讓,老子就能把他們宰了。”

    但這話音沒落,就有一個光頭乾瘦的漢子嗤之以鼻,接道:“老張!別喝點貓尿,就不知東南西北了!我說你也忒能吹了,就你那三腳貓的功夫,還想殺了人家,你知道那倆人是什麼來頭!那都是仙山福地出來的修士,跟咱這些凡夫俗子怎會一樣。要不是老大機緣巧合,曾與他一人相識,這次又有事要辦,人家能到咱這賊窩鼠洞裡來!”

    這時張桐躲在窗外,聽得真切,頓時料定,他們所說那兩個人,十有**就是白臉鬼孫炯和五毒童子周泰,心裡暗忖:“想不到這金平寨的吳善,跟那孫炯吳善竟是舊識,恐怕當初大師兄一來,就給他們察覺,提前設下埋伏,否則大師兄也不會輕易中了周泰暗算。”

    張桐想通來龍去脈,便也不去聽那些漢子吹牛,直接縱身向上躍去,同時運起葫蘆劍訣,把他全身氣息斂去,畢竟那孫炯和周泰已經非是常人,若是稍不注意,一旦泄露蹤跡,定也不好收拾。

    所幸這木塔雖然不小,亮燈的地方卻不多,張桐躡足潛蹤,沒費多少周折,就被他尋到一間屋外,隔窗往裡一看,只見三男三女,竟然赤身露體,在開無遮大會。

    其中一個男子,約有二十多歲,長得面白無須,眼角下垂,鼻孔上翻,嘴脣紫黑紫黑的,乍一看去活像是一個吊死鬼。還有一個五短身材,年紀還更小些,一臉陰沉之色,臉色發青,一嘴黃牙。想必十有**就是白臉鬼孫炯和五毒童子周泰二人。剩一個身材健碩,方面大臉的漢子,不用問應該就是此間主人吳善。

    這三人正形同比賽一般,趴伏在三個女人身上,不停奮力挺動。因這三人都也不是常人,只要運氣真氣,身下那個物件,即使一二個時辰也能堅持不懈。那三個女人皆是尋常人家,被他們操弄起來,早已吃受不住了,開始還能呻吟幾聲,到了後來更連這點力氣也沒有了。

    張桐在外瞧見,不禁皺了皺眉,心說:“這三個傢伙倒是生葷不計,居然辦這事也聚在一塊,看來他們交情,也是非同一般。正好他三人今天剛傷了大師兄,多半不會想到,我會緊跟再來。若我現在出手,趁他們不防備,十拿九穩能夠殺死其中一人。可是如此一來,驚動另外二人,一旦聯起手來,我也不好對付。還是多等一陣,待他們落單,或者睡著了,再下手不遲。”

    張桐拿定主意,心裡冷笑一聲,索性也不去看那活春宮表演,然後輕手輕腳,從那窗外下來,退到木塔下一層,尋了一個無人房間,翻身躲了進去,就等到後半夜,再來收拾那三人。

    誰知他盤算挺好,可是天不遂人願,他剛進屋坐下,還沒多大一會,就聽門外傳來動靜,好像有人想開門進來。

    張桐不由暗惱,心裡叫了一聲倒霉,唯恐被人發現行蹤,忙又起身跳到窗外躲藏起來。跟著就見一個瘦小的身影,畏畏縮縮從門外擠了進來,然後慌裡慌張,又奔窗口跑來。

    張桐原本以為,是什麼人到這屋裡來取東西,想必呆不多久就會走了,卻不料定睛一看,竟然是個女孩!

    那女孩年紀大約比張桐現在要大一兩歲,應該在十五六歲左右,身段有些瘦弱,胸臀卻頗豐滿,比好些成年女子還要超出許多,摸樣也非常漂亮,尤其一雙杏核眼,烏溜溜的,十分耐看。

    那女孩一進屋裡,忙又把門掩上,隨即松了口氣,卻仍是一臉驚慌之色,臉頰上還掛著未乾的淚痕,六神無主在這屋地上轉了兩圈,終於把心一橫,直向窗口走來。

    這時張桐還躲在窗外,見那女孩奔來,他忙往後一縮,正好藏進旁邊的陰影裡面,除非仔細分辨,極難看清有人。

    那女孩更也無暇他顧,攏了一下羅裙,從那窗內爬出,心裡又驚又怕,卻根本沒有注意,在她身旁幾尺之外,居然還蹲伏著一個人。只顧手腳並用,順著木塔椽子,一點一點向下攀爬。

    可那女孩終究力弱,又是心慌意亂,加之離地又高,更把她嚇得手腳發軟,還沒爬下幾下,就已攀抓不住,腳下又是一滑,登時摔了下去。

    張桐沒想到女孩這般魯莽,也被嚇了一跳,這要讓她墜下,非得弄出不小動靜,況且這樣一個女孩,張桐也不忍眼看她摔死,趁她還沒驚叫出聲,連忙揮出一道勁風,把她卷攝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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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九回 程芷仙

那女孩原是走投無路,覺出腳下一滑,身子往下墜落,登時嚇得魂飛魄散,禁不住就要驚叫起來。卻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猛有一股勁風,迎面向她吹來,竟又把她托住。

    那女孩還沒弄清是怎回事,緊跟又感到腰間傳來一股力量,好像被人攏到了懷裡,轉又回到剛才那屋裡。

    這時她才驚魂稍定,忙又回身定睛一看,只見一個眉清目秀的少年,好像與她年紀相仿,穿著一襲藍布衣裳,腰間還掛著一個挺大的葫蘆。

    這女孩原是大戶人家出身,本就知書達理,人又聰明伶俐,自前幾日上廟進香時,被這金平寨的賊人擄來,就一直沒斷了逃走的念想。此刻見到張桐,見他面目不惡,立刻瞧出他定不是金平寨的賊人,不由眼睛一亮,忙撲跪到地上,哭求道:“恩公!多謝恩公救命之恩,但請恩公憐憫,帶我離開賊窟,情願為奴為婢報答恩公!”

    張桐皺了皺眉,他原是另有要事,若要應承下來,只怕力有不逮。可是如果扔下這女孩不管,等他離開之後,豈非又要遭難。

    那女孩看出張桐遲疑,不禁心中更急,唯恐張桐不允。她剛才險死還生,好不容易抓住一根救命稻草,無論如何不肯輕易放棄。心裡打定主意,就算死纏爛打,也要跟定了張桐。可她原是大家閨秀,雖也見過自家姨娘賣弄風騷,可讓她去糾纏一個男子還是頭一朝,一時之間竟也不知如何是好。

    這時張桐還不知這女孩內心打算,但他也不是什麼坐懷不亂的君子,若遇上個母夜叉,說不定他一狠心,還能當機立斷一把。可那女孩偏又嬌媚動人,如花似玉,他再狠心,也難免有些於心不忍了。

    張桐想了一想,將她扶起,便又問道:“你叫什麼名字,怎會來到這裡?”

    那女孩還在躊躇,這時聽張桐一問,轉是松一口氣,忙答道:“回稟恩公,小女子程芷仙,家住在離此三百里外的程家壩。家父名叫程啟明,曾做過幾任府官,在當地也算名門大族。因為前幾天,為母親還願,去廟裡上香,沒想到卻被賊人擄到此來。”

    張桐聽她說完,又見她那凄然若泣的嬌俏摸樣,還有衣衫鬆散從領口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膚,更加施捨不下,轉又靈機一動,內心暗暗忖道:“這女孩非但模樣漂亮,人也頗非尋常,竟敢爬出塔外,倒也有些膽氣,索性救她一回也無妨,再傳她一些入門道法。若她真有靈根,能練出些名堂,將來等我身體長成,就可跟她結成道侶。一來排解孤獨,二來也可合籍雙修,增益自身修為。即使她資質不好,將來修為無望,也算結個善緣。”

    張桐拿定主意,便說:“要我救你也非是不行,不過我暫時還有要事,不能立刻帶你離開,你先在這屋裡躲會,等我料理了樓上那三個賊人回頭再來救你。”

    程芷仙聽罷,登時眼睛一亮,心裡不由又驚又喜。因為她原是出身大戶人家,父親又曾做過官,早知有修道之人。前幾天被擄上金平寨,心裡就隱隱猜出,此間賊人,非同俗流。尤其為首那個三人,皆是身懷法術的妖人,手段厲害,更難想象。而張桐居然隨口就說,要處置那三個人,莫非眼前這少年,比那三個妖人還要厲害!

    程芷仙心思本就玲瓏剔透,為人又頗決斷,只是略一思忖,立刻生出許多心思。又見張桐摸樣俊俏,人又非同尋常,索性把心一橫,心說:“早曾聽說這世間有修道之人,能飛天遁地長生不老,莫非這小郎君就是!此番我被賊人擄來,雖未真格遭難,卻也壞了名聲,就算逃回家去,受那風言風語,日後恐也再難嫁人了。轉不如就現在就纏上這小郎君,只要他肯傳我道法,就算給他做個奴婢,也總好過讓那些粗鄙的山賊糟蹋。”

    程芷仙越想越發篤定,張桐定是她的貴人,連忙應聲道:“全憑恩公!”

    張桐見程芷仙十分乖巧,倒也頗合心意,又見時間還早,索性不等將來,直接把禾山道的入門法訣傳給她一些。

    原本程芷仙存心入道,還想尋個機會,懇求張桐收納,卻沒想到張桐竟會主動傳她道法,不由得大喜過望,連忙千恩萬謝,仔細聆聽起來。

    因為張桐有心引她為道侶,卻不像當初甄遠道那樣漫不經心,直把所有疑難之處,都給分解清楚,才肯由她參悟。

    而且更令張桐沒有想到,程芷仙的天分居然極高,只聽講了兩遍,就已通曉關竅,而後打坐存想,更是第一次就隱隱生出了一絲氣感,就連張桐心裡都不禁生出了幾分妒忌。

    所幸張桐還有葫蘆劍訣引為依仗,就算程芷仙如何驚才絕艷,也不用擔心反超過來。轉是暗暗欣喜,居然在金平寨,給他撿到寶了。等他打通全身穴竅,那時程芷仙應也修為不低,兩人合籍雙修,突破天地玄關,達成煉神境界,也能更多幾分把握。

    張桐一面暗自竊喜,一面又看程芷仙盤膝打坐,一臉肅然,寶相莊嚴,心裡不禁對她更添幾分喜愛。

    直至一個多時辰,程芷仙入定初醒,只覺剛才飄飄搖搖,好像有一股氣流盈身纏繞,那種感覺當真妙不可言。這時緩過神來,仍是意猶未盡,內心不由得暗暗思忖:“原來這樣就是修真啊!按那小郎君說,只要把那股氣流攝入體內,在丹田辟出一個氣海,就能凝成一股真氣。只要練成真氣,就能使用法術,催動法寶,施展起來,妙用無窮。”

    但是程芷仙一面想,一面又覺得有些古怪,明明張桐一再強調,開闢氣海非常困難,讓她不要心急。然而她入定時,意念牽引氣流,卻如同臂使一般,第一回就把氣流凝成絲線,一直灌入丹田,應該不用幾次,就能辟出氣海。

    不過程芷仙終究出身官宦人家,本就比尋常人多出許多心思,兼她又自小聰明,隨即略一思忖,立刻就猜出來,定是自己天賦異稟,體內經脈穴竅異於常人,等閒需用數月甚至一年,才勉強能開出氣海,對於她卻易如反掌。

    程芷仙喜上眉梢,立刻就想邀功,然而話至嘴邊,她卻猛又止住了,眼眸之中閃過一絲狡黠,心說:“當初父親辭官,就是因為能力太強,身受上官猜忌排擠。剛才那小郎君千叮嚀萬囑咐,讓我不可操之過急,又說修真之法,乃是水磨功法,想必他開闢氣海時,定是花費許多時間。如我遠超於他,惹他心中不快,豈非憑白作繭自縛!”

    而此時張桐還不知她內心百轉千回,見她神色變幻,時而高興,時而煩惱,還以為是修煉道法出了什麼疑難,忙詢問道:“怎麼?覺得有什麼不對麼?”

    程芷仙被這一問,猛然回過神來,忙把那些心思,全都按在心底,隨即笑道:“沒有!沒有!只是我初次入定,受那氣流盈身,覺得有些古怪。”

    張桐點了點頭道:“恩!沒有就好!這篇口訣乃是練氣的入門之法,你先試著修煉,若能練出真氣,我還另有妙法傳你。”

    程芷仙連忙應諾,看出張桐對她並非敷衍,不禁對剛才暗自腹誹又覺得有些愧疚了。但她心性堅毅,既然隱瞞下來,她卻不肯輕易改弦更張。

    而且正在這時,她又猛然想起,張桐雖然傳了她練氣之法,但兩人之間還未確定名分,這樣不明不白,卻非長久之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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