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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何昊遠]大宋私生子[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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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2 14:33:17
第480章 戰爭與和平

    「任之這次竟然沒當堂與人爭辯,這太陽還真打西邊出來的。」退朝之後,首相的簽押房裡,章惇笑得詭異難明。

    楊逸愜意地靠在太師椅上,脫下自己的官帽輕輕彈了彈,彷彿生怕上面落了灰塵似的。大宋官帽的帽翅特別長,被他這麼一彈,兩根長長的帽翅便上下搖晃起來。

    「托陛下洪福,我這頂烏紗帽好歹也不小了,還有什麼好爭的,大不了以後出門多帶著惡奴就行了,這個我家也養得起。」

    「哈哈哈,咱們楊大學士也準備橫行霸道了!」

    「怎麼能說是橫行霸道呢,我不這樣只怕又被別人彈劾,說我有失上下尊卑,不守綱理倫常,章老頭你最好也悠著點,哪天我帶僕役如雲,呼嘯而過,你這老胳膊老腿的,千萬別仗著官兒大,就逞強來跟我搶道啊。」

    「這麼說,任之連老夫也要撞到臭水溝裡去嘍!」

    楊逸被這話噎了一下,當時在朝堂上,他確實想把人撞到臭水溝裡過,可沒說出來啊,章老頭難不成是俺肚子裡的蛔蟲?

    「懶得和你磨蹭,這事反正我是不管了,誰愛管誰管去!」

    楊逸拿起官帽,哼著白雪陽春的曲調就往外走,這滿地白雪,十月又被稱為小陽春,哼這曲兒還真挺應景的。

    這下章惇不禁苦笑起來,敢把他這首相簽押房當商舖,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除了寧國公,恐怕也沒其他人了。

    他本來還有話要說的,楊逸大概也知道,偏偏一閃身那曲兒便在尚書省外飄著了。

    楊逸本打算回學士院充老大的,剛到大門,就有小黃門來傳他往延春閣。

    如今延春閣基本已經成為劉清菁日常處理政事的地方。楊逸進入閣內時,她正鳳冠霞帔,端坐案前批閱奏章。

    「不知太后招臣前來,有何吩咐。」

    劉清菁瞟了他一眼說道:「你先等一下,我把這本奏疏看完再說。」

    楊逸以為她是有政事要和自己商量,便安心等著。

    誰知劉清菁批閱完本奏疏後突然說道:「冤家!你快來幫我把把脈象,我今早總感覺心悶,想嘔吐,又不敢叫太醫來診脈,可別是又懷上了冤家你的孩子才好。」

    楊逸一驚,脫口問道:「妳不是每次都用涼藥反覆清洗了嗎?怎麼還會懷孕?」

    楊逸所說的『涼藥』,是時下女人專門用來避孕的藥物,裡面包含了麝香等等,避孕效果還是不錯的,否則全天下那麼多青樓女子。恐怕沒幾個能幹上半年。

    「我哪裡知道是怎麼回事,冤家先幫我診診脈吧。」

    楊逸哪裡還用她催,快步走到案前,拿起她的脈搏仔細診斷起來,要是小菊和茉莉不小心懷上身孕,這還好辦一些,大不了打發出宮避上一年半載的,劉清菁若懷上身孕那可就慘了。

    楊逸反覆幫她切了幾回脈,這才長吁一口氣說道:「從脈象上看不像是懷了身孕的樣子,應該是你胃腑受寒,才引發的噁心症狀。我給你開個方子,用些藥應該就沒事了。」

    楊逸說完,發現劉清菁臉上竟沒有如釋重負的感覺,她好像根本沒有多擔心這事,楊逸不禁懷疑她是故意嚇自己。

    「妳就一點不擔心!」

    劉清菁媚媚一笑道:「不擔心我叫你來幹嘛?只不過人家沒你那麼擔心而已。」

    楊逸還是有些不爽,竟然沒我擔心?他一把捏住劉清菁的下巴,將她那千嬌百媚的臉蛋抬起來,狠狠地瞪著她說道:「妳該不會想冒險再要個孩子吧?真這樣的話,看我怎麼收拾妳。」

    「才不會呢!有捷兒一個,我已經知足了,其實我早上也擔心,後來就想通了,大不了打掉就是……」

    劉清菁被他捏著下巴,聞著他身上熟悉的氣息,呼吸不禁有些急促起來,那雙星眸眨動著瀲灩的春波,雙頰微紅如桃花初妍。

    楊逸一見她露出這副蕩人心魄的妖媚之態,暗道不好,這妖后又動情了。

    他剛放手要退去,劉清菁嚶嚀一聲,已經抱住了他的虎腰,那窈窕的嬌軀便像水蛇般纏了上來。

    「冤家,誰讓你逗弄人家的,人家想你了。」

    劉清菁芳馨滿體,吐氣如蘭,媚態撩人的撒著嬌兒,配上她這身為太后的嚴整著裝,讓人忍不住生出邪惡的念頭來,想要把她騎在跨下狠狠的蹂躪一番。

    「妳身體不適…..」

    楊逸剛說到一半,嘴巴就被她那檀口封住,一條丁香小舌探進入嘴來。

    這還是楊逸第一次被女人「用強」,他怒了,直接將這尤物壓在案桌上,然後撩起她那長裙;

    原來侍候在一旁的小菊連忙退到殿門處守著,殿內隨即迴蕩著異樣的聲響,夾雜著嚶嚶泣泣之聲…….

    從前殿的案桌,到後殿的香榻,足足過去了一柱香時間,死去活來的劉清菁最後被他捂在腿間。

    「太后,吞下去,不許漏了半點。」

    劉清菁魂兒早飛上天了,不敢不從,只能老實地吞嚥著。

    「嗯!做得很好,爺決定,為了避免意外發生,以後都這樣吧。」

    劉清菁好不容易緩過一口氣來,臉上紅潮如醉,嬌姿媚態地應道:「冤家,奴求你了,還是洩往後……庭吧……」

    「那要看爺樂意才行,怎麼?妳嫌髒了?」

    「不是!不是!冤家你愛怎著,奴都依你就是……」

    ※※※※※※※※※※※※※※※※※※

    約昌城。

    薩爾瓦將手上的茶杯狠狠地砸出,呯的一聲砸在一個百夫長的額頭上。那百夫長顧不得額頭上血流如注,伏在地上不停地哀求道:「殿下饒命,殿下饒命啊…..」

    薩爾瓦不過三十來歲,但長著一臉大鬍子,看上去就像是四五十歲的人;

    此刻他鬚髮俱張,就彷彿一頭暴怒的獅子,對著那百夫長厲聲喝著:「你不是回報說那玄一妖道已經死了嗎?你竟敢騙本王!如今引得數萬異教徒來圍攻我約昌城,你還想本王饒了你?來人啊!給本王拉下去砍了!」

    石條為柱,高大寬敞的大廳裡站滿了約昌城的官吏,在薩爾瓦盛怒之下,個個噤若寒蟬。

    薩爾瓦再次大吼道:「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去城中把真主的信徒都招到新月旗下!難道要坐等那些異教徒打進城裡來嗎?」

    下面的官吏不敢怠慢,連忙領命去招集城中青壯。

    「報!」

    一個探馬匆匆奔進大廳,向薩爾瓦並報導:「殿下,敵軍離城已不達十里,瞧那陣勢,怕有五萬人馬…….」

    「五萬?!真有這麼多?」薩爾瓦臉上微微一變,如今昌約城全部兵力加起來,不過六千人,城牆又不高,敵軍真有五萬的話。如何守得住?

    「殿下,應……應該不會錯,敵人的軍陣綿延二十里,就算沒有五萬,至少也有四萬多。」

    薩爾瓦顧不得再問,抓起桌上的新月寶刀,帶著親兵匆匆出府而去。

    等他來到城牆上,東邊的荒漠上已是煙塵滾滾,如同一場沙塵暴席捲而來,那悶雷般的馬蹄聲讓整座約昌城都在瑟瑟發抖。

    種建中這次擁兵兩萬八千人,對個號稱八萬。經過兩日狂奔,終於達到約昌城下,他將軍陣散得很開,使約昌城的探馬一時無法得知自己的真實兵力。

    這次奔襲約昌城,講究的是速戰速決,儘量趕在于闐方面的緩軍到來前,結束約昌城之戰才是正理。

    大軍剛剛開到城下,滾滾的煙塵若未散去,種建中就一邊安排攻城事宜,一邊讓人到城下叫話。

    薩爾瓦站在城頭,見數十個宋軍衝到城下百步,放聲大喊起來:

    約昌城的兵將和百姓聽好了,薩爾瓦兇狠暴虐,倒行逆施,對過往的各國商人肆意殺戮,謀財害命,使各國商人聞之色變;

    如今大宋匯同高昌國、黃頭回鶻、草頭韃靼、吐蕃阿柴部、羌塘部、脫思麻部,一同發兵來討;

    我們種將軍說了,此此發兵前來,只問薩爾瓦一人之罪,爾等軍民只要把薩爾瓦這個罪魁禍首交出來,我們立即撤兵,絕不侵擾爾等。

    若是爾等為虎作倀,聽令薩爾瓦與各國大軍作對,城破之時,殺無赦。

    「放箭!放箭!射死這些異教徒,射死他們!」薩爾瓦聽到這,忍不住拔出新月寶刀,厲聲大吼起來。

    城下喊話的宋軍士卒早防著這一點,一見城上黑汗國士兵開始張弓引箭,他們立即拍馬往回撤。

    種建中這邊的戰前安排一就緒,立即下令攻城,西州回鶻負責攻打南面城牆,黃頭回鶻負責東面,阿柴部負責西面,草頭韃靼負責東面;

    剩下脫思麻總和羌塘部準備隨時輪換上陣,四千宋軍則負責押陣,及警戒西面隨時可能到來的黑汗國援軍。

    在陣陣的戰鼓夾雜著角號聲中,各部士卒開始帶著沙包和乾草衝向約昌城的護城河;

    各部士氣都十分高昂,因為種建中許允,誰先攻入約昌城,將可以獨享一半的戰利品。

    這次填護城河並不是像以往一樣,用步兵來完成,這回種建中帶來的是全騎兵,各部士卒把沙袋或乾草搬上馬背後,立即拍馬向護城河衝去,到達邊上時再橫奔,同時將沙包和乾草扔入護城河內。

    這樣一來速度非常快,雖然傷亡會大一些,但這有什麼關係呢,傷的又不是大宋的士卒。

    俺大宋發兵前來,等於是幫各部白打工,戰利品我們一分不要,你既然想要勝利品,當然要多賣力一點,這很公平。

    薩爾瓦看四面城下,鐵蹄呼嘯而來,城上的守軍雖然極力放箭阻止,但他們人數太少了,和城下奔騰而來的大軍對射,根本就佔不到多少便宜。

    眼看著一袋袋沙包,一捆捆乾草被扔入護城河中,只用不一個時辰,四面的護城河就被填出足夠攻城用的通道來;

    薩爾瓦不禁臉色煞白,約昌城的城牆不過丈把高,沒有了護城河阻擋,還能支撐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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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2 14:33:42
第481章 東京一日遽

    呼嘯的西風捲來漫漫的黃沙,掩蓋不了約昌城頭的激烈廝殺。

    約昌城作為絲綢之路南線的重要城池,裡面的財富絕對不會少。

    先破城者,可分得五成的戰利品。

    西州回鶻等四部為了奪得戰後豐厚的回報,這一戰打得都極為拚命,草頭韃靼的兵力比較少,率軍前來的巴特烈已經親自提刀上陣,身先士卒血戰城頭。

    約昌城只有丈把高,加上雲梯,幾個縱身便能翻上城頭,加上城內只有六千守軍,分到四面城牆後,每面城牆不過一千多人,在四部大軍的猛烈攻擊下,短短一個時辰,約昌城已是岌岌可危,搖搖欲墜。

    幸好薩爾瓦組織來了幾千青壯加入守城戰,城池才暫時沒有被攻破。

    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誓不還。

    種建中面無表情地站在帥旗下,他從十幾歲就開始上陣廝殺,到如今已經二十多個年頭,見過無數的生死,對約昌城頭的血腥場面早已無動於衷。

    約昌城,他勢在必得。

    而且要一天之內拿下此城。

    因為這次沒有打算對黑汗全面開戰,只是為了立威,要想取最佳的震懾效果,那就必須侵掠如火,摧城破池如巨浪沖沙,讓敵人聞之色變,心驚膽戰。

    細作回報,于闐方面的三萬援軍最多一天,便會到來,領軍的是黑汗名將阿克莫爾。根據手上掌握的資料,阿克莫爾曾多次率軍與西黑汗國、西州回鶻、色伽國征戰,戰功赫赫。絕非易與之輩。

    種建中手上手兵力雖然相若,但成分複雜,種建中十分清楚。這種軍隊只能打順風仗,佔優勢時則個個爭先,凶悍無比;

    一但遇到苦戰,則各部必然互相猜疑,各求自保,極容易出現指揮失靈,甚至某一部先逃跑導致大崩潰的情形。

    如今又是勞師遠征,若真對上阿克莫爾的三萬黑汗大軍。種建中心中的勝算不足五成。

    就算能僥倖取勝,也必定是慘勝,那麼震懾效果反而不如迅速踏平約昌城,然後在阿克莫爾到來前從容撤軍,讓黑汗摸不清虛實。

    另外,東京也不希望西北發生全面戰爭,理想的效果是拉著一群小弟。不斷的襲擊侵擾,步步蠶食,這樣大宋既不用牽制太多的精力在西域,又可以對黑汗形成不間斷的壓力,從而為佛、道兩家提供武力支撐。

    想法是好的。但這是真正的戰爭,不是兒戲,一個不好,就要全局失控,種建中心裡的壓力是非常大的。

    西域,將有可能讓他成為千古名將,青史留名;

    相樣,也可能讓他折戈沉沙,萬劫不復。

    若能放手一搏,種建中不會有太多的顧慮,可現在為了顧及大局,他束手束腳,這才是他最為難的地方。

    西風正緊,黃沙瀰漫,城下戰鼓如雷,城上殺聲震天,如注的熱血浸潤了城頭,浸潤了黃沙,黑汗士兵在那面新月旗的指引下,在真主的招呼下,與攻上城頭的異教徒殊死拚殺著,使得各部傷亡也非常大。

    戰爭打到這種程度,已不再單純是為了城內的財富了,無數的鮮血已經將雙方的眼睛染紅,所有名利現在都不重要了,先做一部殺人機器吧,先把敵人砍倒,踐踏在腳下,才可能去談其它。

    各部族的傷亡,種建中其實是樂意看到的,這或許很殘忍,但戰爭本來就是殘忍的事情,如果各部族因為征戰而不斷壯大,這不符合大宋的利益;

    最理想的結果是,讓這些小弟增加財富的同時,有生力量被不斷的消耗掉;

    不斷增加的財富會讓他們變得更狂熱;

    而不斷削弱的有生力量,會讓他們只能更依賴於大宋,否則他們就會成為狼群環伺下的肥羊。

    城西突然傳來一陣狂熱的歡呼,隱隱聽到有人在喊城破了之類的聲音,其它三面的部族軍聽了,心中大急,攻勢更加猛烈,只望能搶先一步破城。

    最終結果傳來,到底是西面的阿柴部先攻破了城池,西面一破,整個約昌城的防禦頓時雪崩。

    真主不是萬能的,真主的信徒再狂熱,也是血肉之軀,也知道害怕,也知道惜命。

    各部大軍狂衝入城,稍有抵抗的揮刀便砍,整個約昌城血流飄擼,哭聲震天,種建中沒有絲毫阻止的意思,誰讓薩爾瓦迫害大宋百姓在先,誰讓他們不降呢。

    犯我華夏者,雖遠必誅。

    不如此,不足以震懾四夷,而種建中這次來,就是要揚威西域的。

    西風越來越緊,天上陰雲密佈,寒潮正滾滾而來,冬天就要來了。

    阿克莫爾的大軍呢,離約昌城還遠嗎?

    ***

    上京大雪,耶律延禧不得不暫停御駕親征的計劃。

    接到職方館送來的這個消息,政事堂裡一片歡欣。

    剛剛回京的禮部尚書楊畏甚至開玩笑道:「耶律延禧不知進退,不審天時地利人和,他是勝是敗,倒教在坐諸公勞心傷神,這回傻人倒也有傻福,好教他躲過一劫,哈哈哈!」

    眾人聽了也都笑起來。

    大家商議了一下恩科及秋稅的事,左右無大事,便散會了。

    到十月初三這天,劉太后按例帶著趙捷前往西京朝陵,宗室車馬相隨,浩浩蕩蕩。

    士庶之家也都出城掃墓祭祖,一如清明節。

    同時民間皆置酒舉辦暖爐會,街坊鄰里聚在一起飲酒聚餐,極為熱鬧。

    又有假期可以放鬆,楊逸一早就帶著清娘出門, 也沒有什麼明確的目標。就是沿街閒逛賞玩,順便淘些古玩書畫之類的物件。

    楊逸身穿玄色鑲邊寶藍撒花緞面圓領袍,清娘則穿著暗紅縷金提花緞面交領長襖。淺湖藍色掐金色柳絮碎花長裙;

    楊逸怕她凍著,在外面給她披了一件紫色羽紗面薄氅。她今天還特意梳了個同心髻,髻上插著一根白玉嵌紅珊瑚珠子雙結如意釵。一身打扮顯得貴氣而清麗,綽約如瑤台仙子。

    只要是和楊逸出來,哪怕只是趴在車窗上觀賞沿街景致,清娘也是樂在其中,到了藩樓街,倆人便下車步行,一家店一家店的逛過去,就像後世的年輕男女攜手逛街購物;

    見了什麼好玩的新奇玩意就買下。如今有紙幣了,方便,面值五十貫的紙幣楊逸揣了厚厚一大疊,不夠車上還有,反正絕不負佳人心意便是。

    清娘如今有誥命在身,她也是有薪俸領的哦,不過除了收藏金石書畫。平日的雜使用度方面,她一向是很節儉的。

    這不,在一家首飾店裡,她明明看上了一對赤金環珠九轉玲瓏鐲,但一聽掌拒的要價一百五十貫。她立即拉著楊逸要走。

    「清娘,還記得上次咱們買那塊田黃凍的事嗎?」楊逸隨她走出兩步,含笑說道。

    「楊大哥要幹什麼?」清娘立即警惕地回問。

    「要不,楊大哥再貶回官,清娘你再…….」

    清娘不等他說完,立即皺起可愛的小鼻子說道:「才不呢!為了這等俗物,人家才不做那種事呢!」

    「呵呵,那好,錢這東西更俗,揣這麼多在身上,讓我也變俗了。」楊逸掏出那厚厚一疊紙鈔,往櫃台上一扔,對那掌櫃說道:「掌櫃的,這東西太俗,我懶得卻手,你自己數一百五十貫吧。」

    那掌櫃的嚇了一跳,這厚得跟磚頭似的一大疊紙鈔,怕不得有一兩萬貫,就這麼扔垃圾的扔進櫃台來,讓那掌櫃的差點心肌梗塞而死。

    「數好了找張白紙給我包好。」楊逸補了一句。

    「楊大哥。」清娘知道他是故意逗弄自己,不禁輕跺蓮足,嬌嗔不已。

    「這位大官人請稍侯。」掌櫃的手忙腳亂,連聲吩咐店小二把那手鐲包好,自己則小心翼翼地開始點錢。

    「等等,掌櫃的,這麼好的手鐲,真的只賣一百五十貫嗎?這不會太虧了你們吧?」楊大官人再又冒出一句。

    那掌櫃的一口氣沒接上來,憋得青筋突起,手腳哆嗦,他真想狠狠扇自己幾個耳刮子,剛才怎麼就沒瞧出這人是呆子呢,早知道要價一千貫…….不,兩千貫,不不不,三千……

    「掌櫃的,這對鐲子若是賣一百五十貫太虧的話,要不我出兩百貫吧,你賣不賣?」

    「賣!」

    不賣是傻子,掌櫃的感覺自己就像第一次摸到初戀情人的手,一顆心都快要跳出來了。

    「瞧你臉色不好,一定是還虧,兩百五十貫吧,你賣不賣!」

    「賣!賣!」這回是脫初戀情的衣服了,掌櫃的手抖得更利害。

    「三百貫」

    「賣賣賣!」

    「三百五十貫。」

    「賣賣賣賣!」

    「四百貫。」

    「賣賣賣賣賣。」

    「四百五十貫。」

    「賣,怎麼不賣。.」

    「五十貫。」

    「賣,怎麼不賣。」

    「好,大伙可聽見了哦,掌櫃的說五十貫賣了,小二,手鐲拿來,你,瞧你半天數不出五十貫錢來,不用你數了,拿來。」

    楊大學士這回也不賺錢俗了,從那目瞪口呆的掌櫃手上搶過那厚厚一疊紙鈔,輕輕抽出一張五十貫面值的扔到櫃台裡。

    這別開生面的一幕,早把店裡的幾個顧客都吸引了過來,本來大伙都以為楊逸是傻子,最後卻見那貪財的掌櫃的被耍成這樣,不禁都放聲大笑起來。

    那掌櫃的這時終於回過神來,不禁嚎啕起來:「大官人,你高抬貴手,這鐲子賣五十貫小店真的要虧死了呀!賣不得啊……」

    「停,這商家講的就是個誠信,你這鐲子我給你三百貫你賣,給你四百貫也賣,你就不怕虧了我?你不怕虧了我,我幹嘛怕虧了你?大伙說說是不是這個理。」

    掌櫃的就像從激情澎湃的慾海跌入了冰窯,哆嗦道「哎喲,這位爺喲,您就饒了小的一回吧,實話跟你說,這鐲子我們店進貨要五十貫,爺您行行好,給個五十貫,鐲子你拿去好了。」

    「你這人沒誠信,誰信你啊?」

    掌櫃的急得都快上吊了,眼看進店瞧熱鬧的人越來越多,再拖下去這店的信譽真完了,他連忙翻出帳冊給楊逸看:「爺,這是進貨的帳冊,不信您瞧,小人這回真沒騙您。」

    果然,上面的進貨價真是五十貫。

    「好啊,掌櫃的,你可真黑啊,進貨價五十貫,你開口要我一百五十貫,太黑了,太黑了。」

    「爺,五十貫,五十貫,您把鐲子拿上走吧。」進店瞧熱鬧的又多了兩個人。

    「我還不走了。」

    「爺,我白送你了行嗎?」

    「這還差不多,算了,也不要你白送,我這人誠信做人,就給你二十貫吧。」

    「多謝這位爺,多謝這位爺,歡迎您下次再……」

    「再來是嗎?」

    「不不不,爺,我還是白送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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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2 14:36:10
第482章 清娘要寫紅樓夢
               
    清娘終究是心善,還是給了店家五十貫成本。

    倆人出得首飾店,回想起楊逸砍價的方法,清娘噗哧一笑,妍若春蘭地說道:「楊大哥你這分明是在欺負人家,嘻嘻,下次可不許這樣了,傳出去人家怕要說楊大哥你巧取豪奪哩。」

    「清娘,你呀就是太心善了,你想啊,若是講究誠信,童叟無欺的店家,我一再往上出價,人家一定會勸阻,這個掌櫃的太愛貪便宜,才會上我的當,照他這性格,平時不知宰了多少顧客,你呀,才不應該可憐這種奸商呢。」

    楊逸一邊說話,一邊將那雙赤金環珠九轉玲瓏鐲戴到清娘的手腕上,清娘的十指纖細修長,圓潤無節,那皓腕細嫩如霜,觸之膩滑如脂;

    這對精巧的環珠九轉玲瓏鐲戴上去,更顯得優美動人,讓他不禁想起了來句詩來:壚邊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楊逸有一個不同他人的習慣,他欣賞一個女人的時候,第一眼看的往往不是女人的胸部或臉蛋,而是看手指,臉蛋和身材長得漂亮的女人很多,但手指長得漂亮的女人卻很少,清娘這種纖細修長的玉指是他的致愛。

    清娘靜靜感覺著他細心的呵護,等他幫著把手鐲帶好,才蠕蠕地說道:「楊大哥說得雖然有理,可是這種事人家……」

    「你卻做不出來是嗎?不要緊,楊大哥不是說過了嗎。讓你做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清蓮,這種壞事,就由楊大哥來做吧,哈哈哈……走,咱們去下一家。」

    「呀,不去了,人家也不許楊大哥再這樣了。怪難為情的。」

    少女身姿如楊柳裊裊婷婷,輕頓蓮足嬌嗔的樣子教人憐愛十分,楊逸哪裡還會忤了她的心意。

    倆人沿街一路賞玩。行到新門裡會仙酒樓正店,楊逸提議道:「清娘,要不咱們上去吃些東西歇歇腳吧。」

    清娘立即搖頭說道:「這兒東西太貴了。楊大哥若有人情往來,答謝應酬,來了倒也無妨,樓上飲食無非多精潔些,就咱們兩個人,倒也無須花費這些冤枉錢。」

    會仙酒樓是東京名店之一,有百十分廳館。城中富貴人家多奢侈,度量稍寬。會仙樓這樣的酒店,兩人對坐飲酒,須用注碗一副。盤盞兩副,果菜碟各五片,水果碗三五隻,即費銀近百兩。若再點三兩個名菜,花費千兩事實平常。

    清娘覺得兩個人歇歇腳。進些飲食便要費銀千兩,自是不願的。

    楊逸故意逗弄她道:「清娘,楊大哥有錢,很有錢!」

    「哼,不許你再作怪。」

    「那要是楊大哥有辦法不花錢呢?」

    「那更不行,楊大哥。咱們還是到對面找家乾淨的小店進食吧。」

    清娘拉著他便要離開,楊笑道:「清娘別急,我帶你去個有意思有地方。」

    「楊大哥要去哪裡?」清娘擔心楊逸又要做些離譜的事,神色有些擔心。

    楊逸牽過他的手說道:「方才走過前面的小巷,我見巷裡人家正在辦暖爐會,鄰里把酒槐柳之下,男女老少皆有,瞧上去怡然自樂,清娘,你敢不敢跟我去蹭一回飯。」

    他本以為清娘不敢去,正想著怎麼說服她,誰知清娘聽後立即高興地笑道:「楊大哥這主意好,咱們快去,嘻嘻……」

    清娘的反應大出楊逸意料之外,也不多說,拉著她就往前面的小巷去。

    東京百姓一向樂善好施,人情高誼,平常見外方人入京被街市無賴欺凌的,大家必定救護,或是外來新戶,鄰左居住,則主動幫忙,戲遺湯茶,指引買賣之類,更有提茶瓶之人,每日鄰里互相支茶,相問動靜,總之人情味非常濃,絕不像後世那般冷漠。

    楊逸說是帶著自家娘子從杭州進京來備考恩科的舉子,小巷裡的人家也就信了,熱情地請他們一起飲酒吃食。

    清娘有班姬續史之姿,謝庭詠雪之態,美得像畫中的人兒,同桌的大娘直誇楊逸有福氣。

    楊逸和清娘和他們聊天打趣,輕鬆自然。別人從著裝上雖然判斷出他們倆出身富貴之家,卻也不在意,給他們介紹東京風土習俗的同時,不忘詢問杭州的人情風物,大家無拘無束地聊著。

    整整一個時辰的光景,便消磨在了這小巷溫馨的暖爐會上,走時倆人悄悄將一張五十貫紙幣壓在碗下當作茶酒錢。

    出了小巷,清娘還幾次回頭望,頗有不捨之意。

    回到家裡,馬漢卿正在前廳等著。

    清娘向楊逸含笑說道:「楊大哥怕是有又正事,人家先回後院了。」

    「去吧!」楊逸輕應一聲,自己走進前廳去向馬漢卿問道:「漢卿有什麼事,這兒能說嗎?」

    「倒也沒什麼緊要之事,無妨的。」馬漢卿抱圓一揖道,「大人,剛接到西域方面的消息,種建中率黃頭回鶻等計六部人馬,一日而破約昌城,生擒哈桑之子薩爾瓦及護軍使蘇特末等一眾約昌官員。于闐派來三萬大軍救援約昌城,種建中及時撤軍避戰,如今已退到蒲昌海一帶。」

    種建中的能力楊逸還是很放心的,他點點頭問道:「西域的天氣如何?」

    「屬下正要說此事,玉門關一帶已經開始下雪。雖不是甚大,但寒氣逼人,特別是入夜之後,已是滴水成冰。」

    「黑汗國方面有什麼反應。」

    「除了從于闐增援的那三萬大軍外,其它的現在還未可知。」

    楊逸在太師椅上坐下,接過丫環送上來的茶湯輕呷了一口說道:「你幫我傳個信過去,告訴種建中:也不用太過於束手束腳,只要有把握,該怎麼打還怎麼打。只要不讓戰火燒到玉門關以內,其它的我都替他擔著。」

    「大人,這……」

    「漢卿放心吧!我比你瞭解種建中,他不是魯莽之人,我這只是給他一顆定心丸,免得他放不開手腳,反而誤事。」

    「是,大人。」

    送走馬漢卿,楊逸回到後院,便往李湘弦的小樓行去。

    李湘弦還有一個月就要生產了,行動都由丫環小心地扶著,除了在後院裡散散步。足有好幾個月沒出門了。

    楊逸進屋之時,聽到禛子正在給李湘弦念《源氏物語》,李湘弦靠在軟榻上聽得津津有味。

    楊逸從日本回來時,在船上閒極無聊也翻閱過此書一遍。

    《源氏物語》可以算是世界上最早的長篇寫實小說,由出身日本貴族的紫式部創作。時間在宋真宗時期,上半部寫了日本源氏公子與眾妃、侍女的種種或淒婉或美好的愛情生活;

    後半部以源氏公子之子熏君為主人公,鋪陳了複雜紛繁的男女愛情糾葛事件。

    從體裁看,該書頗似唐代的傳奇、宋代的話本,但行文典雅,很具散文的韻味。加上書中引用白居易的詩句90餘處,及《禮記》、《戰國策》、《史記》、《漢書》等中國古籍中的史實和典故;並巧妙地隱伏在該書的故事情節之中,使該書具有濃郁的中國古典文學的氣氛,讓人讀起來頗有幾分親近感。

    禛子正讀到源氏騙一個身份不明的弱女子夕顏去荒屋幽會,見楊逸進來,連忙停下,楊逸嘿嘿一笑道:「禛子啊,要不咱們也找處荒屋……咳咳……」

    「爺回來了!」禛子連忙起身斂衽一福,她來大宋生活久了,無論是著裝和語言,都已經與大宋女子毫無二致,被楊逸調戲了一句,那張卡通臉上有些羞紅。

    「不必多禮。」楊逸將他扶起,走到軟榻前牽起李湘弦的手柔聲問道:「仙兒,你覺得怎麼樣?」

    「奴很好,爺不用擔心。」

    李湘弦習慣性地輕撫著自己隆起的小腹,含笑稱他。

    自從楊逸封了寧國家公之後,家裡的女人除了十三娘和清娘之外,都改叫他「爺」或者「老爺」了。

    「老爺」這個稱呼目前還不很普遍,只有當官的人可以享用。

    丫環送上茶來,楊逸接過試了一下冷熱,自己沒喝,端著喂起湘弦來。

    李湘弦輕呷一口,臉上滿是幸福的笑意。

    楊逸這些表示關懷的小舉動在後世很平常,不過是他從後世帶來的一些小習慣,但放到位高權重的寧國公身上,就顯得很難得了,不經意間就能讓身邊的女人感動。

    「對了爺,清娘學識淵博,才情高絕,如今寫的《清娘流浪記》也別具一格,只是多是記述些民情風俗,倒不如這本源氏物語能吸引人,楊郎何不叫清娘也寫一本類似源氏物語這樣的話本呢。」

    李湘弦提出這個,楊逸不禁擊掌說道:「不錯不錯,以咱們家清娘的才情,選個好的題材寫本長篇,那一定是千古流傳。」

    「千古流傳那是自然,主要是奴家如今什麼也做不了,悶得荒,嘻嘻,爺快讓清娘寫出來,奴家就可以解悶兒了。」

    「哈哈哈,仙兒你這主意還真打得妙,不過你若是真悶的話,我請些話劇雜耍的伎人回來給仙兒解悶兒好不好。」

    「不看那個,吵吵嚷嚷的,還是看書的好。」

    倒也是,楊逸也有些心動了,要不提前讓清娘把《紅樓夢》寫出來,以清娘的才情,加上自己指點一些情節,只怕不比曹雪芹寫的差呢。

    楊逸說幹就幹,陪李湘弦二人說了一會兒話,就找清娘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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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2 14:36:31
第483章 求愛失敗

    常言道貓冬、貓冬,進入冬季後,楊逸就大大減少了外出應酬,每天散班後就回家,端是成了個模範好夫君。

    入冬後朝中也沒什麼大事,每天下午三點楊逸準備下班回家,有整整一個下午的時光好消磨。

    這天雪後初晴,日暖風清,楊逸抱著自家二郎,在前院看老大楊睿和虎子打雪仗。

    覃子桂夫婦也在,小梨梳著兩個小辮子,小模樣兒甜甜的,身上穿著臃腫的小冬衣,腳上穿著一雙虎頭鞋,跟在楊睿後面,跑得小臉兒紅撲撲的。

    院子裡本來堆好了兩個雪人,這會兒都被虎子和楊睿搗成了雪堆,他們各躲在一個雪堆後,拿著雪球砸對方,歡快的笑聲傳得滿院都是。

    小梨跟楊睿兩小無猜,她肯定是站在楊睿一邊的,力氣不夠,但還是很努力地把雪球砸出去。

    結果是越幫越忙,楊睿比虎子比小了幾歲,本來就砸不過人家,現在可好,虎子那邊的雪球一砸過來,他又要轉身護著小梨,背後早已白成一片。

    當楊睿轉身去砸虎子時,小梨就會伸出小手去幫哥哥拍背上的雪,她現在咬字清晰的了許多,但緊張起來還是會把哥哥叫成「咯咯」。

    瞧他們哥哥護著妹妹,妹妹幫著哥哥的樣子,楊逸開心得不時發了一陣暢笑。

    楊逸懷裡的楊鵠將滿一歲,雖然還沒學會走路,但見哥哥姐姐在院裡玩得這麼熱鬧,也跟著依依呀呀地叫著,手舞足蹈的,興奮程度一點都亞於哥哥姐姐們。

    「官人,有你這樣帶孩子的嗎?你瞧瞧二郎口水都快流到脖子了,也不知道幫擦一擦。」站旁邊的十三娘一邊抱怨,一邊抽出手帕幫楊鵠擦口水。

    楊逸這才注意到。可不是!懷裡的小傢伙叫得太興奮,口水止都止不住。

    「哈哈哈,鵠兒快快長大!再過幾個月你就可以跟哥哥姐姐一起玩了。」二郎相貌越長越像自己,楊逸對他可是喜歡得緊,一點都不亞於他哥哥。只不過平時被楊氏霸著,他沒多少機會抱而已。

    「好了!還是妾身來抱吧。」

    十三娘把楊鵠搶過去,楊逸手上一輕,轉頭對覃子桂說道:「子桂啊!等下就一起在我這吃晚飯吧,也好讓小梨他們多玩一會兒。」

    覃子桂笑著答道:「任之兄這話說得缺少誠意啊,要留客你好酒好菜直接端上來就是,小弟今日過府,主要就是為了給家裡省一頓飯錢的。」

    楊逸聽了不禁笑罵道:「你這傢伙倒是直接!不過你選的日子不對,今日我家吃齋,準備的全是素菜。」

    「無妨!只要任之兄能吃得,小弟也絕無二話。」

    楊逸剛待答他,門外一個護衛匆匆進來向他耳語幾句。楊逸立即笑道:「子桂啊!小五在左邊則院和蕭先生下棋,你先找他們聊聊吧,愚兄有事先出去一趟,回頭非把你灌趴下不可。」

    「任之兄請自便!小弟等著你就是。」

    楊逸不及與廊下的十三娘她們打招呼,但匆匆出門。

    你道如何,原來那端王趙佶真是賊心不死,今日到鳴露坊去,竟借酒裝瘋,意欲對蘇鳴佩來個霸王強上弓!

    好在楊逸早防著他,讓馬漢卿幫著物色了兩個身無牽掛的江湖人物,安插進了鳴露坊的護院中去,平時不用做別的,只等趙佶上門防著他就是。

    楊逸打馬匆匆來到舊曹門街,從後門進入了宜露坊,房裡杯盞狼藉,尚未收拾,趙佶被切了頸動脈昏迷未醒,衣衫不整地躺在茵塌上。

    遇上這種事,蘇鳴佩神色忐忑不安,見楊逸到來,一下子撲到他懷裡嚶嚶地飲泣道:「爺!您可算來了!這可怎麼辦?」

    楊逸擁著她輕拍了幾下粉背安慰道:「鳴佩不用擔心!有我在,沒事的,妳先出去吧,這兒交給我就行了。」

    「爺,你打算什麼辦?他畢竟是大宋親王,爺…….」

    楊逸打斷她道:「別的親王不好說,但是趙佶嘛…爺吃定他了!鳴佩乖!出去等著,莫驚動了他前院那些護衛就行了。」

    蘇鳴佩滿是擔心的退了出去,楊逸將房門一關,提著一壺酒走到昏倒的趙佶身邊,拉過一張椅子安然坐下,然後把趙佶那張臉當酒杯,一壺酒「嗒嗒!」地往上倒。

    趙佶悠悠轉醒,下意識地揉著自己疼痛的脖子呻吟著。

    「端王殿下,咱們又見面了!我很高興,你高興嗎?」

    楊逸的聲音彷彿從九幽地獄裡傳來,趙佶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一抹臉上的酒水便向他望來。

    「你……你怎麼在這兒,你想幹什麼?」

    「端王殿下最好別激動,這會讓你少受些苦。」

    「你要幹什麼?」趙佶發現自己就躺在他的腳下,神色不由得更加慌張,連滾帶爬地想要遠離他一點。

    楊逸輕鬆地伸出右腿踩在他一隻手掌上,笑吟吟地說道:「殿下這隻手行書作畫實乃一絕,要是就這麼廢了,那倒是可惜了。」

    「你敢!本王是大宋親王,你敢拿我怎麼樣.......」

    啪!

    一個清脆的巴掌聲響起,趙佶臉上立即浮現一個紅色的巴掌印,楊逸用事實證明,自己倒底敢拿他怎麼樣了。

    「我不去惹殿下,殿下您卻非要把臉湊上來讓我打,我這回不狠狠揍幾下,看來殿下心裡是不舒坦啊!」

    趙佶有些難以置信地望著他,常言道打人不打臉,他是堂堂的大宋親王,楊逸竟然伸手就打,跟玩兒似的,極度的羞怒讓他那張俊臉變得有些猙獰。

    「你竟敢打本王,你……你…….為了一個婊子,竟敢打本王,蘇鳴佩她不過就是一個婊子,本王看得上她是她的福氣,有本事你就把本王打死,否則本王遲早要將她……..」

    啪!啪!

    這回的巴掌聲更加清脆,趙佶被打得兩眼全是星星,雙頰腫得跟豬頭似的;

    楊逸依舊笑吟吟地說道:「鳴佩開的確實是妓館,但人家賣的是才藝,不是身體,就像殿下您去商舖裡買東西,人家只賣珠玉,你卻硬是要連人家的櫃台也要買下,人家不樂意,你就強買強賣,這就是您的不對了。」

    趙佶吐出一口血水,掙扎著要起來,奈何手掌被楊逸踩著,痛得他不敢用力掙扎,他還在強撐道:「本王就是要買她了,你待如何?今個兒除非你把我打死了,否則……」

    啪!啪!

    不服,老子就打到你服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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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2 14:36:53
第484章 收拾趙佶

    趙佶到底是大宋親王,加上十七八歲這年齡還有三分血性,被楊逸這般左右開弓,打得一臉紅腫,心中的羞辱讓他雙眼變得一片血紅,暗自下定決心,只待出一這道門,就跑去皇宮大鬧一聲,把此事鬧得天下皆知。

    楊逸好整以暇地拍開一罈女兒紅,自己先就壇喝了一口,然後從旁邊小几上拿過一杯歪倒的酒杯,將杯子注滿。

    「端王殿下,請滿飲此杯,咱們有話慢慢聊。」

    「你等著,本王與誓不甘休……」趙佶狠狠地瞪著他,並不打算屈服。

    楊逸對他的表情毫不在意,神色淡淡地問道:「端王殿下還記得石曼舒此人嗎?」

    趙佶沒料到他突然問起什麼石曼舒來,不由得怔了一下,一時竟是想不起石曼舒是何許人。

    「端王殿下真是貴人多忘事,看來我必須提醒您一下,石曼舒原來是曾布的幕僚,紹聖二年春,曾布任朝中樞密使,石曼舒到駙馬都尉王詵府上,王詵又到端王殿下府上,而端王殿下呢,又頻頻出入隆佑宮…….」

    「你胡說什麼?你…….你究竟想說什麼?」趙佶暗暗心驚,楊逸說的這些話看似輕描淡寫,但一個不好,卻足以讓他萬劫不復,每一句都聽得他心驚肉跳。

    楊逸笑得更是和煦,不顧趙佶反應,繼續說道:「此後不久,陳留亂起。死傷無數,接著向太后出居瑤華宮,哲宗追廢高氏,曾布貶謫均州,端王殿下因年小,逃過一劫。」

    「你胡說,我沒有。這不關我的事…….你血口噴人。」

    「我有沒有血口噴人,端王殿下心裡應該有數,要不要我把人證物證給您湊全呢?好吧。這只是其一,其二,哲宗皇帝駕崩之時。孟皇后的哥哥孟忠厚,和殿前司指揮使鄧熙謀逆,向太后由叛賊護送自玄武門入宮,她要幹什麼這不用多言,值得一提的是,她一但成功,會立誰為帝呢?而這個人有沒有參與這場謀逆呢?端王殿下,你說呢?」

    趙佶身體已經不由自己的輕顫起來,楊逸所提到的兩件謀逆案,和他都脫不了關係。第一次是哲宗見他還小,加上追廢太皇太后高滔滔已經讓天下群情鼎沸了,便沒有再對皇族成員過多追究。

    第二次,也就是趙煦駕崩的時候也一樣,劉清菁身懷六甲。尚未產子,哲宗無後,局勢動盪,遼國與西夏幾十萬大軍夾擊大宋,也需要盡快穩定朝局,對趙佶這些皇親國威不但沒有徹底清洗。反而還刻意拉攏;

    但這只是出於當時政局需要不得不做出的妥協,並不代表趙佶就真的有多清白了。

    現在楊逸舊事重提,大有重新清算之意。

    趙佶心裡非常清楚,若真的重新清算舊事,他將會有什麼下場,皇權之爭向來沒有什麼親情可講,越是親人,下手越狠,到時他這個親王的身份不但不能成為護身符,只會死得更快。

    現在趙捷年紀還小,劉太后難道就沒點戒心?在楊逸鼓動下,會不會對他這個有前科的皇叔下手呢?

    別去說楊逸手上沒有證據那種白癡話,職方館掌在馬漢卿手上,而馬漢卿是楊逸一手栽培出來的,而且這種謀逆之事,根本不需要確鑿證據,只要有些影影綽綽就足以要人性命了。

    想到這些,趙佶面色慘白,渾身癱軟,他可不是什麼性格堅毅的人,在金兵圍城之時,為了保命,他將嬪妃公主送出城供金人淫樂,身為皇帝向人跪地搖尾乞憐的事情都做得出來,

    這會兒小命等於是捏在了楊逸的手上,他哪裡還顧得了裝腔作勢,一下子爬到楊逸面前,驚慌失措地跪地求饒起來:「寧國公,寧國公,您大人有大量,饒了我這回吧,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今後不管什麼事,只要寧國公吩咐下來,小王都會照辦,您就饒了我這一回吧…….」

    看著地上不斷磕頭求饒的趙佶,楊逸不由得想起了哲宗皇帝,趙煦雖然身體虛弱,但卻有一顆強健剛毅的心,不動如山,動則雷霆萬鈞,再看看搖尾乞憐的趙佶,都是一個爹生的,差距怎麼就這麼大呢?

    「其實一直以來,你老實做你的端王,習你的書畫,逛你的擷芳樓,我也懶得管你,可你千不該,萬不該,一次次來招惹我,你太煩人了,太討人厭了…….」

    「不不不,不要啊!求求你了寧國公,你就饒了我這一回吧,小人再也不敢了,今後但凡寧國公吩咐的,小人一定照辦,寧國公,你就饒了小人吧,小人再也不敢了…….」

    見他狗一樣趴在地上哭求著,還自稱起了小人來,楊逸實在不願多看他這付嘴臉,抬起一腳將他揣翻出去,冷冷地說道:「滾吧,回去老實做人,少惹事,我保你一世平安,否則,你會死得很慘。」

    「謝謝寧國公,謝謝寧國公,小人這就回去……」趙佶不敢多留片刻,踉踉蹌蹌地跑了出去。

    蘇鳴佩顯然是看到趙佶臉上的掌印了,進來擔心地說道:「爺,你…….他畢竟是親王,你這樣打他……」

    「誰說是我打他的?」

    「不是爺還有誰?」

    「端王殿下自己可長著兩隻手啊,鳴佩啊,若是你不信,下次他要是還敢來,你問問他,他一定會告訴你那是他自己打的。」

    「爺!」

    「好了,沒事了,以後端王殿下會很乖的,比誰都乖,你也不用擔心了。」

    蘇鳴佩還是猶疑不定,不過楊逸不解釋,她也不敢多問,無論如何。楊逸的保證她還是信得過的。

    楊逸將她那嬌軀輕輕擁入懷內,輕撫著她的肩背說道:「讓你進我府去,你不願意,在外面總難免多受些委屈的。」

    「爺,不是奴家不願意,只是奴家覺得現在這樣也挺好,只要爺記著奴家。在哪兒都一樣的。」

    楊逸深深地吻上她的紅唇,倆人溫存了一下,楊逸才接著說道:「隨你的意吧。我也不勉強你,楊家的大門隨時為你開著,你什麼時候願意進府。就什麼時候,不願意也無妨,爺護你一輩子周全就是。」

    「謝謝爺。」鳴佩依在他懷裡,有些動情,眼中有隱隱的淚光在閃動。

    在這個世上,她就像路邊的牡丹花,艷壓群芳,風華絕代,但越是這樣,越容易惹禍上身。或許一陣風來,就能將她吹落淤泥之中,任人踐踏,任人蹂躪。

    現在有楊逸護著,就像為她築起了一道堅固的圍牆。她可以繼續綻放著自己的美麗,又不用擔心再被踐踏於別人腳下。

    倆人溫存一會兒,楊逸又安慰了她幾句,這才告辭離去。

    蘇鳴佩送他出後門,然後在站門前目送著他的身影消失在熙熙攘攘人群裡。

    楊逸回到家,十三娘竟沒問他去幹嘛。她正和李雁兒分別在幫著楊睿和小梨換衣裳,兩個小傢伙剛才被虎子砸得滿身是雪,不換是不行了。

    小梨自己的衣裳還沒穿好,就脆生生地說道:「睿哥哥,我來幫你,我來幫你。」

    十三娘和李雁兒對望一眼,倆人眼中儘是笑意。

    小梨伸出小手,要幫楊睿把上衣的扣子扣上,小模樣兒很認真,那種布紐扣比較難扣,她半天也沒扣上一顆。

    「還是我幫小梨妹妹吧。」

    楊睿說著就動手,倆人一個三歲,一個兩歲,一個頂門上留著鵓角發形,一個梳著兩根小辮子,都在很認真地做著這事兒。

    楊逸看著好笑,對十三娘說道:「天冷,別凍著孩子。」

    十三娘嘻嘻一笑,拿過帽子幫兩個小傢伙戴上,卻沒有再幫他們扣扣子的意思,任由兩個小伙家你幫,我幫你,在那兒忙得不亦樂乎。

    廳內暖和,楊逸也再說什麼,便去側院找覃子桂他們,覃子桂正在小院的涼亭裡看蕭憶和蘇小五下棋,院中靜悄悄的,只偶爾有棋子落盤的聲音。

    蕭憶這個幕僚做得很愜意,楊逸忙他就跟著忙點,但在京裡楊逸忙碌的時間通常都比較少,楊家的產業也用不著他插手,平時除了幫楊逸拾遺補漏一下外,更多的是教楊睿虎子他們讀書,在楊家地位既高,俸錄也豐厚,他過得極是清閒愜意。

    楊逸進院時,蘇小五一條大龍已岌岌可危,楊逸看了兩眼,搶過一子,啪的一聲壓下去…….

    「哎呀呀,姑父大人,此處不能落子,落不得啊!」

    「有何落不得?輸了大不了推倒重來,你這半死不活的撐著,讓人看著憋屈死了。」

    蕭憶哈哈笑道:「不管了,說過落子不悔的。」

    蘇小五急吼吼地答道:「問題這不是我落的子,不算,不算。

    蕭憶立即駁道:「咱們只說落子不悔,可沒規定誰落的子。」

    蕭憶是老人精,摳起字眼來,把蘇小五噎得半死。

    楊逸一拍蘇小五的肩膀說道:「讓開,讓開,不就輸盤棋嗎?我來,你看著。」

    「姑父大人啊!你說得輕巧,這輸一盤就是一百貫啊!」

    楊逸屁股剛沾上凳子,就像遇到了彈簧似的,一下就彈了起來,然後把蘇小五從新壓到凳子上。

    開玩笑,他棋力還不如蘇小五呢,一百貫一盤,這不是送上去挨宰嘛!

    「小五啊,你繼續,這局輸了,下局贏回來就是,一百貫錢你嚷嚷什麼,像話嗎?」

    「可是我已經輸了四局了,姑父大人啊,我一月的零花錢就一百貫,慘了!慘了!這半年我可怎麼活喲。」蘇小五哭喪著臉嚷道。

    「正好,這半年你就安心在家讀書吧,我每天給你送點剩菜就是。」

    蕭憶和覃子桂聞之大笑,蘇小五差點沒暈過去。

    楊逸嘿嘿一笑道:「我那一貫錢呢,你若是能把我那一貫錢找出來,我幫你還這幾百貫就是。」

    「真的!」蘇小五大喜,突然又疑惑地問道,「姑父大人,你那一貫錢放在哪裡?我這就去找!」

    「知道放在哪我還用得著你找嗎?」

    「哪貫錢?」

    「就是那一貫啊!」

    蘇小五這才想起那道題,臉色一變說道:「姑父大人,您還是殺了我吧,為了那道破題,我上回兩夜沒合眼,鬼才知道那一貫錢到哪裡去了。」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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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2 14:37:22
第485章 妾不如偷

    後園寂寂,落雪無聲,迴廊上數盞宮燈在夜風中輕輕搖晃著,書房中更是燈火通明,左經右史詩香瀰漫。

    清娘穿著靛藍色八幅湘裙,皓腕上戴著剛買的那對赤金環珠九轉玲瓏鐲,整個人纖纖如月,手上拿著一竿筆,托著香腮,目光流盼,頰上梨窩隱現。

    她等楊逸放下茶杯,便接著問道:「楊大哥,當時大長公主是不是激動得哭了?快說呀!是不是哭了?她見到你時說了些什麼?說嘛!」

    楊逸往太師椅上一靠,帶著幾分無奈,又有幾分蠱惑地說道:「清娘,咱們能不能別寫這個?妳瞧,那張生從和尚那裡知道鶯鶯每夜都到花園內燒香。

    夜深人靜,月朗風清,僧眾都睡著了,張生便來到後花園內,偷看鶯鶯燒香。隨即吟詩一首:月色溶溶夜,花陰寂寂春;如何臨皓魄,不見月中人?

    鶯鶯也隨即和了一首:蘭閨久寂寞,無事度芳春;料得行吟者,應憐長歎人。清娘妳瞧瞧,這花前月下,男女唱和,多美的事啊!咱們還是寫這個吧。」

    「不好!不寫這個,張生與崔鶯鶯雖是兩情相悅,張生本應想法光明正大的去提親才是,但他只會夜半翻牆,若是被人看到,壞人名節不說,自己也難逃劫難。哼!這樣的男人不寫也罷!」

    「不是啊!清娘,不是還有後面嗎?叛將孫飛虎聽說崔鶯鶯有傾國傾城之容,西子太真之顏,便率領五千人馬,將普救寺層層圍住,限老夫人三日之內交出鶯鶯做他的壓寨夫人,大家束手無策;

    這時張生站了出來,先用緩兵之計,穩住孫飛虎,然後寫了一封書信給八拜之交杜確,杜確乃武狀元,任征西大元帥,統領十萬大軍,鎮守蒲關。張生讓他派兵前來,打退孫飛虎。清娘妳瞧,這張生有勇有謀,為救佳人,奮不顧身,多難得啊!」

    楊逸本以為這樣能說動清娘了,誰知她把筆往綠玉筆架上一擱,端起他的茶潤了潤口,一雙月牙兒撲閃兩下說道:「這算什麼!張生不過運氣好,剛好有個任征西大元帥的八拜之交而已,這怎麼能和楊大哥相比呢!楊大哥輕騎走敵後,絕域催戰雲。平西夏,渡重洋,滅交趾……」

    「好了!好了!清娘妳別說了。妳贏了!妳愛寫什麼就寫什麼吧!」

    楊逸終於投降了,不管他怎麼說,紅樓夢也好,西廂記也罷,清娘竟是不為所動,非要拿他來做原形,寫一部長篇小說。

    「嘻嘻!那好!楊大哥快說,當時大長公主哭沒有,她見到你的時候說什麼了。」

    「哭了,哭得一塌糊塗,當時她說……..她說什麼來著,對了!說你怎麼才來呀。」

    楊逸也快要哭了,清娘為了挖堀情節,一點細節都不放過,都不知道她要寫的是愛情小說,還是楊逸秘史。

    清娘起身,背著手兒在房中來回踱著步,嘴裡唸唸有詞:「那大長公主她一定是愛楊大哥愛到骨子裡了,在當時那種萬分緊急的情況下,大長公主必定是不由自地吐出了真言,她被擄去,心裡唯獨寄望楊大哥會去救她,而且潛意識裡也相信楊大哥一定會去救她………」

    「清娘,我肚子疼,我要去回茅廁。」楊逸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只得使出最後尿遁之策。

    「哼!不許去!楊大哥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這是故意找借口,想避開人家。」清娘俏然一笑,拉被他的袖子不放。

    「清娘,妳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霸道了,我真上茅廁,這都快憋不住了。」

    「那好!人家陪你去。」

    「不是吧?清娘……..天啊!我投降!我投降!妳要問什麼就問吧,我還是憋著算了。」

    「嘻嘻…….楊大哥別騙人家了,你根本沒事,這書可是你要人家寫的,人家真要寫了,你又推三阻四的,這讓人家怎麼寫嘛?」

    楊逸小心翼翼地建議道:「清娘,要不……妳還是別寫算了,有時間多寫些詩詞,這多高雅啊!這不是更好嗎?」

    「不行!楊大哥說過,做事不能半途而廢的,人家現在既然開始寫了,怎麼能半途而廢呢?況且楊大哥的故事這麼精彩,人家真是欲罷不能了。」

    楊逸苦著臉哀求道:「但是,清娘妳能不能別這麼寫啊!妳這麼寫,這不是把楊大哥我脫光了扔大街上嗎?我就那麼點小小的隱私。還有,還有,清娘妳別忘了妳晴兒姐姐的繡花針,哎喲!那會要了我的老命啊!」

    「嘻嘻!楊大哥不用怕,到時人家就說是自己亂寫的,晴兒姐姐就不會怪楊大哥你啦。」

    清娘嘴上這麼說,自個踱步沉思起來,宮燈灑在清娘那潘鬢沈腰上,回身舉步,無不極盡婀娜之態,兩頰梨渦隱隱,質傲清霜色,香含秋露華;

    她認真思索的樣子,別有一番內蘊之美,或許這就是所說的腹有詩書氣自華吧。

    楊逸見她沉思良久,以為把她有所動搖,正在大講紅樓夢,結果她卻接著說道:「嗯!寫還是要寫楊大哥的,不過楊大哥說的也有些道理,好吧,人家再想想,省去一些細節好了。」

    楊逸感覺這回分明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沒事讓清娘寫什麼小說啊,這回好了,再這樣下去,自己那點秘史非被清娘挖出來完不可。

    *************************************

    第二天下朝,楊逸便不急著回家了,一回去只怕又被清娘拉去詢問『劇情』,她那楚楚可憐的模樣兒。楊逸本待不說,卻經不得她的央求,往往心一軟又說了;

    這可不行,現在書沒寫出來還好些,等書出來了,十三娘鐵定是要看的,到時不是繡花針滿天飛舞才怪;

    楊大學士想像自己渾身插滿繡花針,有如刺蝟的樣子,不禁打了個寒顫。

    唉!都是那狗屁《源氏物語》害的!要不是它,俺至於有家不能回嗎?

    不對!景明坊那邊的家不能回,興國坊這邊不是還有個豪華的新宅嗎?

    楊大學士暗對劉清菁喊了聲萬歲,打馬便向興國坊而去。

    這回他鬼使神差地走了後門,後巷裡寂靜無人,柳葉落盡,空餘絲條裊裊。

    兩邊高牆夾窄巷,楊逸的馬蹄聲在進入小巷後就顯得特別響,

    離自家後門還有二三十步,身邊一道小門吱呀一聲,突然打開了來。

    楊逸下意識地望去,只見一個美婦立於小門內,頭插垂珠鳳頭翠玉釵,雙眸剪秋水,十指撥春蔥,身著灰色輕裘小襖,裙拖八幅湘江水,儀態萬方,不是那芳鄰蕭盈盈是誰。

    她站在門內,乍看是剛好要出門的樣子,然而楊逸不用腦子想也知道,這只是她刻意做來的樣子而已,因為她身後竟無一人;

    像這種高門大戶的貴婦出門,怎麼可能連個丫環也不帶?而且她的呼吸有些急促,似乎剛剛奔跑過。

    楊逸抬頭看看她家後院那棟半啟著軒窗的小樓,腦海中突然浮現起金蓮依窗而笑的模樣來。

    門內的美婦悠地盼了他一眼,依著門兒羞紅了臉兒,手指捏著裙帶,樣子侷促不安。

    楊逸乾脆停下馬來,含笑說道:「龐夫人!不意咱們又見面了!上次龐夫人幫撿回紙鳶,我還沒謝過呢!」

    聽他這麼說,門內美婦羞色更濃,沈腰盈盈一福,垂著螓首答道:「咱們既為鄰里,些許小事,寧國公莫放在心上。」

    楊逸打量著她,這婦人充滿了成熟的韻味,如同一個熟透了的水密桃,散發著誘人的味道,嬌艷之中又帶著貴婦那種雍容華貴的氣質。

    楊逸不禁脫口說道:「龐夫人說得是!咱們是鄰里,倒也無須太客氣,我家媚娘她們平日在家也是無聊,龐夫人若是得閒,何不找她們喝杯茶解悶兒,鄰里之間大可往來走動一下,相互照應一二,龐夫人您說是吧?」

    那美婦抬頭瞟了他一眼,臉上嫣紅似火,羞不勝嬌,一顆芳心如小鹿在踹,讓她那盈盈的酥胸起伏不定,端是勾人魂魄。

    她吞吞吐吐地說道:「奴家平日在家也是無事可做,這幾日倒真去國公府上串過門來著,寧國公不住這邊,大概是不知道罷了。」

    「哦!那就好!龐夫人不必客氣,鄰里之間多往來是好事,我是十分歡迎龐夫人呢。」

    楊逸的話明顯帶有幾分挑逗的味道,門內的婦人不但沒有生氣,眉梢反而悄悄爬上一抹春色,再看她那細腰豐乳,凹凸有致的嬌軀,不禁讓人心猿意馬;

    這門外不便多留,楊逸只和她匆匆聊了幾句,便拱手辭別。

    進入自家後院,楊逸找來阮柔她們三個一問,才知道果然不假,那蕭盈盈前後竟來串了兩回門,第一次說是來借些婦人家用的物什,和阮柔她們聊了幾句便告辭出去了。

    到第二回,阮柔三人還置茶款待了蕭盈盈,四人一起聊了半個時辰;

    楊逸剛才在門外不過是言語上挑逗她兩句,不曾想她竟真的過來串門了,大宋風氣開放,鄰里之間串個門兒是很平常的事,這沒什麼,但是…….

    靠!想那麼多幹嘛,老子是壞人,人家都主動送上門來,還往外推,那還是男人嗎?

    楊逸等阮柔說完,嘿嘿笑道:「你們覺得這龐夫人如何?」

    「龐夫人為人心善,待人熱情……」阮柔突然發覺有些不對,猶豫著沒往下去。

    阮柔相貌端莊典雅,越是這樣,楊逸越是喜歡逗弄她,自己在榻上一坐,然後將她抱著膝上,輕撫著她柔軟的腰肢說道:「你們不方便出門,鄰居來串門接待一下倒也無妨,別多想。」

    「爺,奴等不敢!」

    「不敢什麼?哈哈哈!」

    「奴等不敢多想。」

    「這心長在你胸膛裡,有沒有多想誰知道?」

    「爺要是不信,您……您摸摸。」

    以阮柔的性格,以前如何也是說不出樣的話來,如今在楊逸的調教下,這位端莊的德妃娘娘竟是含羞帶怯地說了出來。

    「好!那我就好好摸摸,哈哈哈!」佳人相邀,楊逸豈能再客氣,一手從她那腰間探衣而入,向那聳動的雙峰游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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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6章 河東大地震
               
    文昌二年十月十三,這天楊逸正與章惇等人在政事堂議事,突然間,便感覺到宮殿一晃,腳下傳來陣陣的震感。

    地震!

    楊逸腦海中浮光掠影般閃過兩個字,他悚然而起,對小菊等幾個宮女疾聲大吼道:「快扶太后出殿,快!快!快!各們相公,快出殿!快啊!」

    在一片驚慌的叫喊聲中,眾人亂糟糟地奔到殿外的空地上,整個皇宮此時已經亂成一片,偶爾有瓦片落地的聲音,正在坐衙辦公的官員亂成一團,太監宮女哭叫聲不絕於耳。

    劉太后由小菊她們扶出政事堂之後,顧不得衣冠不整,焦急萬分地喊道:「快去看官家!快去啊!官家千萬不能有事!快去!」

    好在震感很快過去,邇英殿那邊也很快報來,趙捷平安無事。

    半個時辰過去,開封府報來,京城倒塌了十來間民房,傷亡了十七人,左掖門內正在興建的明堂工地上,被倒塌的梁木壓死壓傷七個工匠。另有文德殿一處殿脊龍首出現裂痕。

    從王安石開始,就提出天變不足畏的理念,但實際上,這種觀念並未深入人心,明堂工地壓死人,文德殿龍脊開裂,不可避免的被視為不祥之兆,各種奏疏頓時像雪片一樣飛到劉太后案頭。起初百官遣詞還算謹慎,大多是讓官家自省,宰相檢討施政得失而已。

    但兩天後,一份來自河東的八百里加急奏報讓朝堂徹底沸騰了。

    河東大地震。太原府倒塌民房六百餘間,代州、忻州、定襄、繁疇、崞縣、憲州、榆次、祈縣、文水等州縣,都出現不同程度的房屋倒塌,百姓死傷;

    尤其是忻州和定襄。作為震中,情況最為嚴重,兩個州縣幾乎被夷為平地,傷亡人數還沒統計出來,但根據上報的初步數據,絕不下於萬人,另有十數萬災民無家可歸。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太原府地震之時,正值各司要員在帥司議事,河東路經略使章楶被倒塌的房梁砸到,傷勢嚴重。提刑使葛放及在場的半數官員不同程度的受傷,河東路的行政幾乎陷入癱瘓。

    另外地震之時天上正下著大雪,到發來奏疏時未見雪停,受災百姓缺衣少食,只能在冰天雪地裡苦苦支撐。

    這份急奏傳來。朝野震動,舉世嘩然,許多官員立即將矛頭指向章惇、楊逸等一干政事堂宰執,市井間甚至流言四起。說趙捷登基以來殺孽太重,有傷天和。引來上天震怒。

    不用百官進奏,劉太后第一時間以趙捷的名義頒佈大赦詔書。全國在押的死刑以下罪囚一律赦免,同時讓趙捷避殿減食,京中各個佛寺、道觀隆重舉行三天法事,為死者超度,為傷者祈福。

    政事堂裡,空氣彷彿灌了鉛一樣凝重,不管百官如何彈劾,現在擺在政事堂宰執面前的首要之務,是救災,是安定河東局勢。

    大災之後一但賑災不及時,十有**會出現大亂,如今章楶傷勢嚴重,生死未卜,提刑使葛放也因傷臥床不起,只剩下一個轉運使向超然,面對如此亂局,十數萬災民分散各地,向超然能否撐得住場面實在令人堪憂。

    章惇面若堅冰,沉聲說道:「災情如火,各位有什麼見解請立即提出來。」

    蘇頌接口說道:「當務之急是向河東調派官員和賑災米食、藥材、衣被、帳蓬等等,只是如今大雪封山,道路難行,只怕難免有所延誤,本官的意思是下令府界、鄜延路等先就近調派物資應急。」

    蘇頌所言非常有見地,河東緊鄰河南,單計路程不算很遠,但隔著一道太行山,河南通往太原要走太行山上的盤山險道,如今雪滿太行,要轉運大批賑災物資是何其困難啊!而風雪交加之中,災民又是一刻不能等。

    楊逸不再遲疑,大聲說道:「光是從府界及鄜延路兩地調派物資,這是遠遠不夠的,為今之計,只有動用軍事物資了。」

    自遼國戰事緊張以來,大宋一直抓緊向河北、河東邊境囤積糧草及各種軍事物資,備戰燕云這是關係到大宋核心戰略的重大舉措,而現在顧不得許多了,先救人,先穩定河東局勢才是正理。

    一經楊逸提出動用軍事物資,章惇立即拍板道:「救人如救火,容不得絲毫拖延,各位若是沒有異議,此事就這麼決定了,就由楊大學士掛河東路安撫使銜,率戶部、御使台、工部、太僕寺等部官員立即起程,奔赴太原全權負責賑災事宜。」

    遇上大災,朝中各部官員更加繁忙,大概也只有楊逸足夠獨擋一面而又能脫得開身,是以章惇想也沒多想就點了他的名。

    賑災工作是個吃力不討好的差使,別人避之唯恐不及,但如今各地彈劾奏章洶湧而來,各種流言不脛而走,加上河東十數萬災民還在大雪中苦苦煎熬,急需盡快穩定局面,楊逸哪裡還能推三阻四,章惇話聲一落,他便起身領下了這份苦差。

    章惇甚至親自將他送出了政事堂,沉重地說道:「任之,天有不測風雲,河東危急,這回就看你的了。」

    「朝中就看章相公了。」楊逸回了一句,急步而去。

    可以說,章惇在朝中要頂住的壓力,不會比楊逸小。別說是大地震了,往時一顆星星劃過天空,也能迫使宰相下台,歷時歷代這種事情已經屢見不鮮。

    這次河東大地震波及範圍大,受災人口多,要動用到的物資無數;桂子桂,劉宇,羅城、唐庚、農實秋、劉海等人這回都被楊逸一一點名,帶往河東賑災;

    這是為了儘可能避免那種相互推諉扯皮,甚至天災之後再遭**的情形發生,楊逸這次儘可能多帶這些嫡繫上陣,這樣才能如臂使指,使賑災工作更加順暢。

    隨行的還有楊介、麗娘等大批醫護人員,另有謝東昇的京畿第十一將人馬護送。近三千人馬向河東急奔;

    呼嘯的北風夾著雪花撲面而來,如同刀子一般刮面生痛;

    黃河上浮冰隨水飄流,不斷撞擊著船體,好不容易過了黃河,迎面而來的便是巍峨的太行山。

    真個是欲渡黃河冰塞川,將登太行雪滿山。

    由河南進入河東,必走太后古道,這條古道南起泌陽,北至上黨,全長近兩百里,古道盤山上,險峻異常,向來是兵家必爭之地,歷史上在此發生過不計其數的大戰;

    其中最著名的要數改變中國歷史進程的長平之戰,秦趙兩國超過百萬的大軍在上黨附近的長平血拼三年,最終白起以數十萬趙軍的鮮血宣告,大秦將一統天下,拋不可擋。

    楊逸三千人馬冒著風雪在太行古道上艱難北行,上有依天絕壁,下臨萬丈深淵,路形崎嶇彎折,路面頑石叢生,三千人馬走在這樣的崇山峻嶺之中,顯得無比渺小。

    由泌陽北去,經羊腸阪、碗子城、天井關,這是太行古道最險峻的一段路程,幾乎都是在萬丈懸崖邊上行走,讓每個人的心時時提在嗓子眼上。

    好不容易走到天井關,三千人馬已經是人倦馬乏,尤其是麗娘她們這些女孩子,雖然得到重點照顧,但還是個個花容黯淡,臉上被風雪刮得裂開了小口。

    楊逸雖是心急如焚,見三軍飢寒交迫、疲憊不堪,也只得在天井關休整半日,剛剛在驛館中安置下來,太原方向又有急報送來,信使聽說楊逸出任河東路安撫使,總領河東軍政事宜,立即入館向他並報。

    楊逸一聽信使奏報,不禁咬牙切齒罵起娘來。

    沂州、定襄乃是這次河東大地震的重災區,五台山一夥賊人在一個叫蒙奇甲的賊頭帶領下,三百餘人趁機下山劫掠。

    這蒙奇甲本是河東禁軍都頭,兩年前因奸淫婦女獲罪,帶著幾個手下逃入五台山落草,因熟悉河東地形,又頗有幾分軍事才能,兩年間不但沒有被剿滅,賊眾反而發展到了三百多人;

    此次下山搶掠定襄,更是趁機在無家可歸的難民中招兵買馬,兩日之間竟招到三千之眾,人數迅速增加了十倍。

    河東第七將張一戒率部追擊,至石鼓山一帶,反被蒙奇甲率眾乘夜襲營,三千人馬盡潰,蒙奇甲盡奪刀槍箭甲,聲勢大壯,不退反進,復又襲擊沂州。

    章楶現在生死未卜,河東路群龍無首,各地守將沒有調令,竟是遲疑不前,沂州情形如何,現在還不得而知,但天災本已嚴重,再加上這人禍橫行,如何得了。

    大災之下常有大亂,楊逸來時心中就有所準備,但萬萬沒想到這大亂來得這麼快,這麼烈,

    河東路與遼國西京道接壤,乃是北伐燕云的主要前沿,此地不能亂,否則大宋的總體戰略部署將全部被打亂。

    楊逸驚怒之下,讓覃子桂這些文官隨後趕往太原,自己帶著謝東昇及一千騎兵連夜出發,向北急奔而去。

    好在過了天井關之後,北面的地勢逐漸開闊,行程快了一些,但這風雪之夜行軍,又能快到哪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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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7章 急奔太原

    楊逸一千人馬日夜不停往太原急奔,一路上風雪如刀,撲面生痛,所過山嶺已盡為白雪覆蓋,路上積雪已經沒過馬蹄,趕到離太原府不遠的榆次時,已經是三天之後。

    天終於放晴了,白雪反射著陽光,耀目生疼,榆次縣此次受地震影響還算小的,倒塌了上百間房屋,死傷兩百餘人;

    知縣劉苃還算有些作為,地震當天就打開官倉發放衣被米糧,積極展開救濟,一百餘戶受災百姓都得到了比較好的安置。

    楊逸率軍進入榆次時已是傍晚時分,城中處處飄起的炊煙讓楊逸懸著的心稍稍安穩了一些,在榆次草草用過飯食,詢問了一下當地的災情,楊逸再次出發,向北狂奔,在二更時分到達太原城。

    太平興國四年,宋太宗征伐北漢時將原來的晉陽古城毀掉了,現在的太原城是太平興國七年在汾水以東築起的新城,新城周長十一里二百七十步,築四門:東曰朝曦,南曰開遠;西曰金肅;北曰懷德。

    新城規模雖然無法與原來的老城相比,但扼守晉中南北要衝,戰略位置更為突出。

    大宋在太原常駐以重兵,加上蒙奇甲之亂已威脅到太原城,楊逸二更到達南門開遠門時,城上仍是燈火通明。

    楊逸讓人去叫門,城上守軍竟是不開,非要驗過楊逸的官憑印信才行。楊逸只好將自己的官憑印信放入城頭吊下來的竹籃,等城上守軍將竹籃吊上去。河東第二將莫兆南親自驗明無誤之後,才下令開門。

    城門洞裡亮起成排的火把,莫兆南鎧甲在身。匆匆迎出城來向楊逸請罪道:「請楊大學士恕末將冒犯之罪,實是蒙奇甲這伙叛賊奪得第七將大批刀槍鎧甲後,竟假扮成禁軍。連續騙開石嶺關、赤塘關兩處關城,便我軍接連遭受兩次慘敗,是以末將才不得不如此謹慎,冒犯之處,還望楊大學士莫怪。」

    莫兆南四十上下,身量高大,聲音中氣十足,楊逸打量他一眼說道:「莫將軍不必多言。我來問你,章經略使如今傷情如何?」

    「回楊大學士,章經略使被砸傷肺腑,城中大夫多方救治,至今卻未省人事。」

    「你著人安排我這一千士卒食宿,另外,立即帶我去見章經略使。」

    帥司原建於一高坡之上。如今已被震塌,倖存的官員都搬到了提刑司辦公;

    莫兆南一邊帶著楊逸趕往提刑司,一邊向他並報河東現況:「楊大學士,蒙奇甲此人乃禁軍出身,頗識軍陣。在石鼓山成功夜襲劉一戒的第七將人馬後,連夜南下;

    繞過沂州一路南下,扮成禁軍接連騙開石嶺關、赤塘關,駐守兩關計三營人馬被偷襲,潰不成軍,大量糧草軍資落入叛賊手中,如今叛軍已有將近萬人,並隔斷了太原至沂州的道路;

    叛賊如今正在沂州、定襄、秀容、徒合寨等地四出搶掠,招兵買馬,據軍中斥侯打探所得,蒙奇甲下令叛軍一部先行搶掠,焚燬百姓房屋,逼得百姓無家可歸,蒙奇甲然後施糧救濟,順便招納青壯為賊,是以賊軍發展速度極為驚人。

    昨日孟慶將軍率第六將四千人馬北出百井寨,正準備奪回赤塘、石嶺兩關,打通太原府至沂州的道路。另外駐守代州的第一將五千人馬,由張世永將軍率領,也緊急南下,準備南北夾擊叛軍。」

    自古以來,凡造反者大都會縱兵搶掠,焚燒民房,斷了百姓活路,這樣大部分百姓為了活下去,就不得不加入叛軍,這一招不是蒙奇甲首創,但歷史卻早已證明,這一招非常有效,屢試不爽。

    而這對地方的毀壞也是最為嚴重的,賊軍所過之處,往往都會變成一片焦土,民生遭到毀滅性重創。

    楊逸聽聞叛軍頭目蒙奇甲竟使出了這最殘忍的一招,目光變得沉冷異常,未到提刑司,他就斷然下令道:「莫將軍,立即傳我命令,著孟慶的第六將人馬,在明日太陽下山之前,奪回赤塘、石嶺兩關,打通太原至沂州的通道,告訴他,哪怕拼光第六將所有人馬,也必須完成任務,否則我拿他是問。」

    「喏!」

    莫兆南心中凜然一驚,大聲應了一句,立即派快馬去傳楊逸軍令。

    楊逸接著說道:「太原府除了你的第二將、及第五將人馬留守外,餘者第八將、第九連忙做好準備,明早四更做飯,五更出發,奔赴沂州,不得有誤。」

    「喏!」

    楊逸趕到提刑司,不及問太原城內的災情,就直奔章楶養病之所,他與章楶在西北並肩作戰過,對付西夏時,兩人配合默契,殺得梁太后連連大敗,結下了深厚的情誼。

    以章楶的才能,若不是這次出了意外,蒙奇甲豈能囂張到現在?

    大宋對地方將領的防範之心一直非常強烈,各地駐軍要出自己的防區作戰,通常都要有上面的調令才行;

    章楶調任河東路經略使以來,身兼河東路兵馬都鈐轄之職,總領河東軍務,如今他昏迷不醒,整個河東空有七八萬大軍,卻無法及時作出反應,以至於讓蒙奇甲在短短時日內坐大,肆虐沂州全境。

    真是天不佑大宋啊。

    章楶的房內草藥味濃烈,床前有兩位郎中守著,楊逸疾步進去,他們剛要阻止,便為莫兆南示意讓開。

    楊逸親自上前,幫章楶細診脈搏,檢查傷情,章楶胸部筋骨斷了兩根,但導致他昏迷不醒的真正原因應該是肺部淤血,肺部淤血使得他氣促、缺氧,進而導致心肌收縮力減弱,身體供血不足,整個人處在生死邊沿之上。

    楊逸診斷過後,立即對症開了個血府逐瘀湯:當歸、生地各三錢,桃仁四錢,紅花三錢,枳殼、赤芍葯各二錢,柴胡一錢,甘草二錢,桔梗一錢半,川芎一錢半,牛膝三錢。

    另開一劑治療骨折的藥劑,再輔以金針刺穴通血的手法,一一示範給那兩個郎中看,那兩個郎中得知他的身份後,不敢怠慢,把他的話用心記下。

    楊逸剛出章楶的病房,就忍不住長吁一口氣,轉運使向超然及莫兆南等將領,便紛紛詢問起章楶的病情來。

    楊逸搖搖頭說道:「若是當時便能通血散淤,大概不會有大礙,但現在已淤積幾天了,時間拖得越久,治療起來越困難,如今雖施良藥,但關鍵還得看章經略自身機體的恢復能力,最好的結果至少也要臥床調養幾個月,若是……」

    楊逸沒有說下去,但他那凝重的神情已足以說明,章楶隨時可能撒手西去。

    章楶無論是治軍還是理政,能力都十分突出,新黨執政不過幾年,人才培養還跟不上發展需要,現在最缺乏的正是章楶這種允文允武,可獨擋一面的帥才;

    一但章楶不治,大宋備戰燕雲,就沒有了合適的人選坐鎮北方。對大宋而言,這是極大的損失,現在也只能祈求上天保佑章楶了。

    提刑司裡的官員並不多,像太原知府、通判、錄事參軍等等,都下去賑災了,加上建於坡上的帥司倒塌時,死傷了許多官員,現在提刑司裡剩餘聊聊幾個,顯得有些淒涼。

    小吏將飯食端上來,楊逸一邊吃一邊問道:「向大人,現在太原府的傷亡人數統計出來沒有?賑災進展如何?受災百姓都得到妥善安置了嗎?」

    向超然謹慎地答道:「並楊大學士,太原城內共計倒塌六百多間房屋,各村鎮民房倒塌的更多,初步統計達到了兩千多間,不過城外倒塌的多是些土坯房或者茅草房,傷亡人數反而不及城內嚴重,這幾天統計的結果城內傷亡一千二百四十三人,各村寨傷亡一千一百二十一人,還有部分百姓失蹤,下官已派人全力搜救。」

    「失蹤的人數有多少?」

    「目前尚有四百來人失蹤。」

    楊逸的眉頭不覺又皺了皺,這冰天雪地的,過去好幾天了,只要是失蹤的,基本就可以計入死亡人數了;

    太原本駐有重兵,四五天過去了,還有這麼多人失蹤,這說明搜救工作進展非常不理想,因為現在的房屋多為竹木結構,不像後世的鋼筋混凝土那麼難撬開,所在聽了向超然的匯報之後,楊逸對他的能力立即就產生了懷疑。

    「立即讓所有裡正保甲組織自己轄區的青壯,分片對倒塌的房屋進行一次徹底清理,盡快把所有失蹤的百姓找到,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同時按原來保甲法制度,組織起聯防隊,維護地方治安,緝拿不法,防止叛亂,所需用度,全部由官府來支出。」

    向超然遲疑地說道:「楊大學士,保甲法已罷去一年多,如今再擅自組織保甲……」

    「你照我說的去做就是了。」楊逸對向超然更加不滿,沉聲說道:「制度是死的,人是活的,你管他罷不罷,先度過眼前的難關才是首要之務。」

    「是,下官這就是去辦。」向超然見楊逸面色不善,不敢再頂撞,連忙吩咐手下官員去辦。

    楊逸接著對莫兆南說道:「你再傳我軍令,第八將人馬明日不必出征了,留下來與第五將一起加入救災工作。」

    莫兆南擔心地說道:「大人,這各軍都去救災了,萬一地方出現叛亂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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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8章 北上剿匪

    莫兆南擔心地說道:「大人,各軍都去救災了,這萬一地方出現叛亂怎麼辦?」

    楊逸吃不下去了,把筷子往桌上一扔說道:「你不去救災豈不是更容易出現叛亂?把災情穩定了,人心也就穩定了,到時還有幾個人願意造反?」

    莫兆南小心地辯解道:「大人,末將是擔心蒙奇甲這伙叛賊會南下,到時後果不堪設想啊!」

    感情太原府空有兩萬大軍,而沒有積極展開救災,怕的就是這個。

    章楶啊章楶!真是老天不開眼啊!

    少了章楶坐鎮調度,太原官將竟是這等無作為。

    楊逸暗吁了一口氣,沒有發怒,只是冷聲說道:「莫兆南,你記住,我現在給你下的是軍令,不是和你商量,我希望不會有下次。」

    「末將遵令。」

    楊逸繼續說道:「另外傳我軍令,命寧化的第十將從西面合圍,孟縣的第十七將自東面出擊,張世永的第一將切斷北線,務必將蒙奇甲的叛軍圍困於忻州、定襄一些帶,誰若是畏敵不前,貽誤戰機,縱敵遠逃,定斬不饒。」

    「喏!」莫兆南立即洪聲而答。

    一夥毛賊而已,他真有膽來太原府,倒是佩服他的膽氣了。河東路共計有七八萬駐軍,有近五萬駐守在代州、雁門關、寧化、嵐谷、府州一線,原來主要是用來防備遼國的。

    如今沒有上級調令,除了河東第一將張世永的幾千人馬外。餘者竟都不敢發兵過境剿賊,現在楊逸接過了章楶的職能,豈會再讓他們閒著?

    南邊有孟慶的第六將,焦重的第九將用於防備南線,加上莫兆南的第二將鎮守太原城,已經足夠了,南北合擊。就不信蒙奇甲能翻得上天去。

    楊逸的信心來自於他多年的征戰,每次戰爭可以說都是在生死邊沿煎熬,是最磨練人心智的。就算是一個大字不識的泥腿子,經歷幾年戰爭後,成長成一個能征慣戰的將軍也事屬平常;

    現在的楊逸不敢說睥睨天下。但至少一個蒙奇甲還不至於讓他束手束腳。

    楊逸接著對向超然說道:「盡快把受災百姓的人數統計清楚,上報朝廷,如今正值寒冬,滴水成冰,光開棚施粥不行,必須給災民準備棲身之所,發放衣被、炭火、藥品等等,同時盡快籌集災後重建物資,幫助百姓重建家園。」

    「楊大人,這……」

    楊逸沒心思跟他磨蹭。立即打斷他道:「之前朝廷在太原、代州囤積了大量軍用物資,糧草衣被、藥品帳蓬等等都有,現在先開軍倉,用於賑災再說。」

    「這就好,這就好。下官這就去辦!」

    「慢著,你著人去辦此事即可,今晚你別的不用干,先擬一份詳細的賑災條陳上來給我,明早四更我要看。」楊逸等不得,已經下令第九將人馬四更起床。準備北征忻州,到時他肯定是要北上指揮剿匪的。

    太原府的賑災工作還得暫時交給向超然這些官員來做,楊逸要看向超然有沒有這個統籌能力,若是連工作計劃都寫不好,次序都理不清,管你什麼轉運使,老子也要立即換掉。

    向超然畢竟是從三品的地方大員,楊逸的口氣有些倨傲,這讓他心裡很不舒服,但終究沒有當面頂撞,應了一聲便退了下去。

    楊逸看出他的不滿,眉頭皺得更緊,幾乎忍不住發火,你若是有能力,把事情做得好些,我至於這樣對你嗎?

    如今好幾天過去了,太原的災情還是一團亂麻,連失蹤人員還有這麼多沒搜救出來,楊逸不立即收拾他已經是顧全大局了。

    他長吁了一口氣,掏出清雲老道給的清心丹和水服下一顆,出京這幾天沒有碰女人,他確實不時感到心浮氣燥,陽火大盛,脾氣暴烈了不少。

    該死的清風心法,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突破這一重瓶頸,如今行軍作戰,既需要冷靜思維,又不可能帶女人洩火,只能食用清雲老道給的清心丹調和陰陽;

    道家的這些丹藥若非不得已,楊逸是不願意服用的,鬼知道這些丹藥裡面含有什麼東西,說不定鉛啊汞啊什麼的都有,那可就慘了。

    不管怎麼說,清雲老道這丹藥還是挺管用的,服下之下,不久就感覺胸腹之中有一股清涼之感散開,情緒也沒那麼浮燥了。

    他又去探視了章楶一遍,見他傷情有所穩定,心裡又鬆了一口氣,吩咐那兩個郎中繼續按原先用藥後,自己就在隔壁要了個房間歇息;

    他躺在床上一時卻難以睡去,腦子裡開始謀劃著如何盡快剿滅蒙奇甲之亂。

    河東軍的戰力其實也不差,劉一戒的第七將人馬遭遇夜襲導致慘敗,這只能說是劉一戒沒有充分估計到戰場形勢,並不代表第七將人馬都是蝦兵蟹將。

    至於赤塘關和石嶺關失守,那更是有偶然因素在內,雖然不能排除蒙奇甲的智謀起了很大作用,但他是扮成禁軍騙開關城的,這種計策可一不可再,今後想再用類似的辦法取勝就沒那麼容易了。

    憑借七八萬河東軍,要擊敗蒙奇甲這伙叛軍不難,難的是如何徹底剿滅,河東地形複雜,東有太行山,西有呂梁山縱貫南北;

    境內還分佈有恆山、五台山、系舟山、太岳山、中條山等等大小山脈,山巒疊嶂,丘陵起伏,溝壑縱橫,一但讓蒙奇甲的叛軍退入山中,想要徹底剿滅將是千艱萬難。

    本來是來救災,現在國庫豐盈,多砸些錢也就是了,可現在卻變成了先要剿匪,而且還是悍匪,不盡快剿滅,讓蒙奇甲這麼燒下去,沂州、定襄成了焦土,百姓從賊的從賊,死亡的死亡,人都沒了,到時就算砸再多的錢,短期內也難以恢復了。

    楊逸這幾天在風雪中趕路,實在累了,還沒有想出詳細的作戰計劃,就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直到三更時,謝東昇來將他叫醒,他爬起來練了半個時辰的吐納之術,四更時向超然準時把賑災工作計劃書交給了他。

    楊逸挑燈看了一遍,對向超然更為不滿,幾乎就要革了他的職,但念及覃子桂這些些文官還要兩天才能到達太原府,此時撤了向超然,也不知誰能用,只能強忍著。

    他一條一條地指正道:「像災民集中安置就不必了,集中安置雖然有利於管理,但如今是寒冬臘月,數萬人聚在一起,光是找柴薪生火燒飯都難,而且帳蓬難以抵禦寒潮,還是讓各地的裡正保甲就地安置,實在安置不下的,再住帳蓬,爾等根據裡正保甲上報的災民數量派人去前核實,發放賑災米糧衣被,有條件的讓裡正依據核實的數據自行來領取,把任務分派下去後,哪一鄉,哪一里出了問題,你就找當地的保甲裡正問責。」

    尚超然辯解道:「楊大學士,若是按你說的分散安置,各地裡正保甲恐怕難免有侵吞賑災物資,假報虛報,坑害災民的行為。」

    楊逸豈不會知這些道道,若是天氣晴暖,自然是集中安置比較好,但如今室外滴水成冰,那些薄薄的帳蓬難以抵禦嚴寒,你把老弱都集中到帳蓬裡來住,到時感染傷寒死的恐怕比地震時死的還多。

    「吃拿卡要肯定會有,所以要你們去核實,過後還要常派人去向災民瞭解賑災物資是否落到實處,一但發現有禍害百姓的裡正保甲,你立即給我抓起來,就地砍了,正所謂亂世用重典,此刻災情如火,哪裡有那麼多道理好講,能把損失減到最少,這才是正理。」

    楊逸不厭其煩地解說了一翻,將至五更天,才草草用了些飯,隨即奔赴第九將營地。

    第九將指揮使叫焦重,三十來歲,臉黑如鍋底,虯鬚橫生,有幾分像《水滸傳》裡的黑旋風李逵。

    楊逸昨夜就傳來軍令讓他做好出征準備,等楊逸五更進營時,只見他三千人馬打著火把肅立在校場上,全軍不動如山;

    楊逸看得十分滿意,誇獎了焦重幾句,立即下令趕赴赤塘關匯合孟慶的第六將人馬。

    謝東昇的一千人馬連著趕了幾天的路,楊逸本打算留他們在太原休整兩天,謝東昇卻死活不肯,全營人馬再三請戰;

    他們也算是楊逸在京的嫡系一之,之前包毅的第四將人馬隨楊逸南征交趾,立下了一大串功勞,得了豐厚的封賞,早就讓他們眼紅不已了;

    如今好不容易有機會跟楊逸出來,正好又遇上蒙奇甲叛亂,哪裡肯錯過這樣的機會。

    士氣可鼓不可洩,而且楊逸也確實需要一支嫡繫在身邊,這樣才能鎮得住場面,便讓他們一齊出發了。

    四千人馬,踏著蒼茫的晨光,轟隆隆地從北門開出,戰馬長嘶不止,嘴裡不住地噴著熱氣,鏗鏘的鐵騎踏在雪地上,濺起雪花如霧。

    現在最迫切的是先將蒙奇甲這伙叛賊剿滅,才可能談得上賑濟忻州、定襄的百姓。所以動作一定要快,下手一定要狠,絲毫拖延不得。

    問題是現在蒙奇甲的叛軍大部分是被逼從賊,打得狠了,許多被逼從賊的百姓會死得很無辜,這跟對外作戰完全是兩回事;

    楊逸一路北行,一路思索著對策,最後卻不禁灑然一笑:或許有一天,咱也要被扣上一頂鎮壓農民起義的大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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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1-2 14:39:17
第489章 鐵腕手段
               
    河東大地震,東京城裡本就謠言四起,再被那些小報刻意渲染,更使得人心惶惶,勾欄瓦子裡到處是談之色變的人群。

    這些小報無孔不入,平時娛樂百姓,散播商業信息,這是好的一面,但洩漏朝廷機密也是常事,更嚴重的是像這般掀風鼓浪,散佈謠言,製造恐慌。

    小報上說什麼的有,甚至敢說大宋龍脈受損,國祚不穩,天生異變,國將大亂等等。

    正所謂百人成虎,這些謠言不但讓市井小民難辨真假,甚至影響到了朝廷的正常運轉,許多朝中官員也因這漫天謠言心生惶惑,無心理事。

    朝廷對這些小報整頓過多次,但效果一直都不理想,如今東京被這些小報弄得人心不穩,亂象紛紛,御使言官上奏此事,建議朝廷加大力度,取締這些小報,嚴懲造謠者。

    政事堂的執宰商議之後,覺得任由這些小報掀風鼓浪下去,恐怕真要出現難以預料的異變,便下令開封府查封這些小報。

    但謠言已成氣候,開封府查封這些小報不但沒有阻止謠言傳播,反而讓人覺得是欲蓋彌彰,使得百姓更加相信之前小報上所說的話,街頭巷尾的熱議更是甚囂塵上。

    蔡京匆匆走進章惇的簽押房,見章惇正沉著臉在批閱文牘,當即抱拳說道:「章相公啊,如此下去,怎生得了?如今各級官員受謠言影響,無心辦差。行為散漫,許多公務竟是一拖再拖,戶部撥出賑災款銀。工部竟籌備不出車馬,前方急需糧草物資,太倉、常平倉竟是一再延誤……..凡此種種。不一是足,章相公啊!再這樣下去,咱們就算有三頭六臂,恐怕也維持不了朝廷運轉下去了啊。」

    章惇聽了蔡京這番話,不由得想起了楊逸離京時說的那句話:朝中就看章相公的了。

    看來楊逸當時就預料到了朝中會出現這種亂局啊,否則他不會說出那樣的話來。

    蒙奇甲叛亂的消息已經傳來,章惇擔心此事傳開,京城更亂。便暫時壓著此事,他相信楊逸能平定叛亂,但章惇也知道,這樣的消息是壓不了多久的,到時朝野一但得知,必定讓局面更加混亂,人心更加不穩。

    看來。不下些狠手是不行了。

    「元長啊,你先管好你的戶部吧,誰拖沓散漫,你自己看著辦,辦不了的。擬個名單報上來。」

    蔡京見他面無表情地說出這番話,不禁為之一震,多一句話也沒說,長身一揖便告辭出去。

    很快,朝中官員就再次見識了什麼叫鐵血宰相。

    常平倉提舉馬應隆,工部郎中萬盛,進奏院提舉馮文忠,戶部郎中謝源等,共計八位官員一日間被罷官;

    主意,這是罷官,不是調離,也不是奪去差遣,保留虛銜,是硬生生的一擼到底,從此以後,這八人和「官」字就再也沒有一丁半點關係了,就是平頭老百姓一個,而且此次罷官後,將永不錄用。

    此舉傳開,京中百官頓時嘩然,與這八人有些沾連的官員紛紛上書,駁斥章惇這種專橫獨斷的行為,希望劉太后收回成命。

    劉太后將此類奏疏一率留中不發,開玩笑,你們都說這次地震是官家殺孽太重,引來天遣了,難不成幫著你們把官家轟下帝位?

    上書辯駁的官員不但沒有得到任何答覆,第二天風波又起,章扒皮再次舉起了血淋淋的屠刀,殿中侍御使趙用,集緊院校理范嘉,尚書省吏房知事馬敬仁,這三人緊隨昨天八人之後,被一擼到底。

    朝中這麼多事,你們拖沓不辦,把精力都花到搗亂上去了,留著你們不但沒用,只會更亂,既然如此,不如一擼到底。

    章惇這番鐵腕手段使出,朝中拖沓之風立即改觀,各部官員走路腳下生風,再不敢敷衍塞責。

    同時章惇讓太學正周邦彥等人撰文駁斥天變之說,朝廷邸報也大肆宣傳,各處城門貼出告示,細數趙捷登基以來的功績:從平定西夏到討滅交趾,從治河到減稅,再到各地民生發展的情況,一一列舉,用鐵一樣的事實,駁斥那些抵毀趙捷的謠言。

    這些宣傳起到了不少的作用,民心有所安定,但要讓百姓相信這場大地震不是災難的開始,不是天變的預兆,還需要時間,而且主要還是要看朝廷有沒有作為,對災民安置,災後重建這些工作完成得怎麼樣,災區安定了,所有的謠言就不攻自破。

    而這一切的前提,是楊逸能迅速平定蒙奇甲之亂才行,現在只能寄望於楊逸了。

    而此刻的楊逸,正帶著四千人馬向石嶺關急進,如雷的鐵蹄捲起雪屑如塵,漫漫卷騰。

    在孟慶第六將猛攻之下,蒙奇甲主動放棄赤塘關,退守石嶺關,石嶺關地勢更加險要;

    當初無論是周世宗,還是宋太祖,或是趙光義征伐北漢,都是在石嶺關阻擊遼國的援軍,究其原因,正是由於石嶺關地勢易守難攻。

    蒙奇甲的叛軍現在已經發展到了上萬人馬,而且去年冬朝廷才罷去保甲法,前幾年河東青壯一直依照保甲制度在進行軍事訓練,這些青壯的戰力實在不差于禁軍多少,拉起來就能成軍;

    蒙奇甲在石鼓山、赤塘關、石嶺關幾度偷襲得手,獲得了大量盔甲箭矢,如今在武器裝備上也不差于禁軍多少。

    是以蒙奇甲才沒有急於流竄,而是選擇險關阻擊孟慶的第六將人馬,為自身發展壯大贏得更多的時間。

    時間對楊逸來說重要,對蒙奇甲來說更重要,河東是軍事重地,憑他新拉起的隊伍是不可能硬抗七八萬禁軍的,蒙奇甲清楚這一點;

    現在只有儘量壯大隊伍,儘可能多的掠奪糧草物資,然後在朝廷大軍合圍之前,退入太行山,這才是生存之道。

    所以石嶺關這場阻擊戰必須打,只有把太原方面的禁軍拖在石嶺關之下,才能爭到更多的發展時間。

    為此蒙奇甲在石嶺關布下了六千人馬,佔去了叛軍的大半之數。

    而孟慶接到了楊逸的嚴令,要他在一天之內攻破石嶺關,他別無選擇,也只有拚命了。

    他追到石嶺關下,照例立即派人去關下勸降,一百多大嗓門的士卒來到關下一箭之地,齊聲大喊起來:鄉親們,河東大地震使天下震驚,官家聽到急報後,立即派遣翰林大學士,寧國公楊逸前來河東賑災;

    如今寧國公已到太原,聽說蒙奇甲賊眾趁亂下山禍害百姓,燒殺搶掠,大為震怒,已下令調集大軍前來平亂,即刻就到;

    寧國公念在爾等是被迫從賊,決定給爾等一個悔過自新的機會,只要爾等迷途知返,立即放下武器,散歸為民,朝廷將既往不咎,若是能拔身效命,反擒賊首蒙奇甲前來歸順,朝廷還會賞賜千金,加官進爵;

    若是爾等執迷不悟,繼續從賊為禍一方,朝廷為了盡快運送糧草物資去賑災,救忻州百姓於水火,將出動十萬大軍,不惜一切代價剿滅叛亂,寧國公平西夏,滅交趾如摧枯拉朽,爾等試問自己有抵擋得了寧國公虎威嗎?

    鄉親們,趕緊放下武器回家吧,寧國公承諾一定既往不咎,讓而等重歸為民,鄉親們,你們的家人還在風雪中苦苦煎熬,等待朝廷的賑濟,你們再不知悔改,這不但害了自己,對也害了自己的親人啊!

    城下的禁軍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誘之以利,迫之以威,這番話喊下來,關上的叛軍不禁議論紛紛,他們很多人確實是被迫入夥的,而且才幾天時間,對蒙奇甲還沒有太強的認同感;

    加上楊逸連續滅人之國,戰功赫赫,天下無人不曉,關下的禁軍一打出楊逸的名號來,就讓叛軍感覺到巨大的心裡壓力;

    就連蒙奇甲本人聽到楊逸前來平叛,也是暗暗心驚,但他知道,誰都能降,唯獨他不能降,唯今之計,只有拼到底了;

    蒙奇甲為安定軍心,他對關上的叛軍大喊道:「兄弟們別信他們的,造反是十不赦之大罪,眾家兄弟既然已經扯旗造反,就沒有回頭路了,官兵不過是想騙你們乖乖投降,再秋後算賬。

    如今大宋奸臣當道,對外窮兵黷武,對內又連施暴政,橫徵暴斂,奴役幾十萬勞力開挖黃河,和隋煬帝如出一轍,大宋元氣早已耗盡,如今天怒人怨,河東大地震便是上天在示警;

    兄弟們,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咱們順天之意,揭竿而起,必能成就一番王侯霸業,將來奪得天下,各位兄弟都是開國功臣,封妻蔭子,世享榮華,兄弟們,只要咱們團結一心,必成霸業…….」

    蒙奇甲三十一歲,身材雄壯,鷹視狼顧,身上有一股子桀驁不馴的霸氣,他這番蠱惑人心的話有真有假,讓人難以分辨,加上他那些心腹賊眾跟著鼓噪,關上叛軍士氣為之大增。

    孟慶眼看勸降無效,立即下令強攻,第六將幾千人馬在驚天動地的戰鼓聲中,扛著雲梯,揮舞著刀槍,如浪潮般撲向關城。

    後面的弓駑手隨之壓上,在將校一聲令下,弓弦嗡嗡作響,箭雨騰空而起,如漫天飛蟥罩向城頭。

    一天,孟慶只有一天時間。

    一天時間忻州有多少災民在飢寒交迫中死去不得而知,但孟慶知道自己一天之內攻不下石嶺關,項上人頭即將不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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