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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lovekevin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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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夜惠美】海月明珠(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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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22 17:00:0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九十章 回到府中

在側殿,海蘭珠安排好治喪的事,她對於女真人,本來的那些治喪規矩知道的並不太清楚,所以很少指手畫腳,自有懂得規矩的管事嬤嬤做主,海蘭珠也只是簡單的了解一番,輕聲慢語的交代兩句,爭取說到點子上,讓旁人不敢小視也就知足了。

遣散了眾人,海蘭珠胳膊拄著椅子扶手,手指輕按著兩側的額頭,疲倦之感更重,薩爾多,見海蘭珠身邊並沒有隨侍的丫頭,眼珠機靈的一轉,少刻功夫端來溫熱的茶水,低聲道,“大妃,您先用茶”

海蘭珠有些發愣,白瓷刻花的茶盞裡面是正宗嫩綠的茶葉,開口問道,“你怎麼曉得我偏愛茶水?”

“奴才只是聽說過大妃的事,您雖然不常出門,可是您在盛京城很有名望,每次出行的梳妝打扮,配戴的首飾,就連汗宮裡的側妃,庶妃都打聽呢,而且您對漢人奴隸的善意,奴才心中感激”

海蘭珠見薩爾多紅了眼圈,雖然不見得是十成,但也有八分真心,寬著茶葉,聞著清晰的茶葉味兒,她還是不太有把握喝進去,畢竟薩爾多對她來說比陌生人,強不了多少,是否忠誠,還要在看看,海蘭珠身處汗宮,會小心謹慎,不會輕信旁人。

“剛剛那幾個管事嬤嬤,我看著她們都挺有規矩的,是阿巴亥大妃調教的?”,海蘭珠淡然的問道,位主汗宮,就要消除阿巴亥的影響,將她的人都調開,省得她留下的勢力同多爾袞他們牽扯上,海蘭珠可不想宮中的事,被多爾袞知道,或者將來利用上。

“回大妃的話,圓圓臉龐斜眉入鬢的那個嬤嬤,在阿巴亥大妃那很有臉面,在汗宮裡也很有身份,唇邊有顆美人痣的,也是她的心腹,其餘兩個,都很是宮中的老人,也很本份”

薩爾多將那些嬤嬤管事如數家珍一樣一一道來,海蘭珠用茶蓋兒遮擋,茶水碰唇,點頭道,“真是好茶,難為你了,記得這麼清楚”

“大妃喜歡,是奴才的榮幸”,薩爾多更加的來勁,海蘭珠覺得他還真是擅長打探消息,而且調理非常清楚,幾句話就能將這個事情說得明明白白,留著這樣的人在身邊,還是很有用處的。

“薩爾多,你以後就跟著我吧”,海蘭珠將茶盞放在桌子上,沉靜無波的眼眸看著薩爾多的反應,薩爾多面露狂喜,撲通一聲跪伏於地,“多謝大妃厚愛,奴才一定盡心盡力伺候您”

“起來,起來”,海蘭珠抬抬手,隨即起身,撫平了披風的褶皺,吩咐道,“你先留在宮裡,看著靈堂的事,我還得去安頓貝勒府,接大汗的其他福晉入宮哭靈,我希望回來的時候,一切平順如常,不出任何的亂子”

“喳”,薩爾多知道這是海蘭珠給他的第一個考驗,就是使勁渾身的力氣也不能讓大妃失望,跟著大汗寵愛的大妃,才是最好的出路。

海蘭珠帶著幾名侍衛出了汗宮,翻身上馬,范禮已經被皇太極調走,應該會得到重用吧,這也是他應得的,能得到皇太極的信任,將來也更好行事,海蘭珠回頭看了一眼沐浴在黃昏夕陽下的汗宮,以後那就是自己生活的地方了,地位越來越高,享受也越來越好,可是紛爭也會越來越多,這是不是就是有得有失呢?大妃,後金的大妃可不是好當得。

打馬返回貝勒府,府門前自然不會再有任何人的監視,叫開了府門,管家迎了出來,臉上有既有悲切卻透著更多的欣喜興奮,這表情看起來很奇怪。

“給大福晉···”,停了一下,行禮更加的恭敬,“給大妃請安”

“免了吧”,海蘭珠輕輕的一馬鞭搭在他的後背上,反倒讓管家心裡一暖,這是根本沒有把他當成外人,低聲稟告,“大妃,府裡一切都好,各位福晉庶福晉都按您吩咐,沒有走出房門一步,只是在主子得到汗位的消息傳來時,才聚集到您的院子,這也是喜事,奴才也沒攔著”

“都到了?”,海蘭珠微微顰眉,布布可是嬰孩兒,有烏瑪在應該會沒事,隨是如此想,海蘭珠的腳步也不由得更快,不早日見到兒子平安,她是絕不會安心的。

當她走進屋子,神態緊張中透著興奮的女人慌忙起身,眼神炙熱中飽含著一分期盼的看著海蘭珠,想要從她口中得到確實的消息。

“格格,奴婢哄著小阿哥,他已經熟睡了”,烏瑪聽見外面的動靜,從東屋中走出,自然明白自己的主子在擔心什麼,挑開簾子,海蘭珠隱隱見到小床上的兒子,熟睡模樣,長出了一口氣,向烏瑪點點頭,示意她辛苦了。

“大福晉,聽說爺···他是大汗了?”,已經是降到庶妃的葉赫那拉,不改脾氣,別人尚沒有開口,她反倒搶了先,海蘭珠解開披風,烏瑪上前接住,走到了主位坐了下來,雲娜端上來茶水,海蘭珠抿了一大口,潤潤喉嚨。

“八旗共議四貝勒得登汗位,你們都回去收拾一下,稍後進宮哭靈吧”

“這是真的?”,葉赫那拉一臉的驚喜,眾人也都露出喜色來,“我就說爺是有大福氣的人,貴氣襲人,早上喜鵲···”

“葉赫那拉庶福晉,妳要慎言”,海蘭珠出言警告,她可不想讓她說出不孝的話來,就是高興皇太極登上汗位,在努爾哈赤剛剛病逝的時候,開心外漏並不適合,輕咳兩聲,目光透著一抹的告誡,“一會各府的福晉都會進宮,妳們最好小心一些,雖然他是大汗,可卻是四大貝勒共同主政,這一點妳們要心中明白,若是妳們哪個說錯了話,我立下的規矩不是擺設”

“是”,眾人壓制住興奮,垂頭斂眉,恭敬的應道,其實除了哲哲意外,這些女人可不見得懂共同主政之言,她們的全部心神,都放在了皇太極成了大汗的事情上,皇太極登上汗位,她們也會更尊貴。

“散了吧,一會一同進宮”,海蘭珠想要趁著此時喝點藥,小歇一會,回到府中,她才明白自己的體力已經到了極限。

眾人散去,一身素衣的哲哲反倒上前,關切疼愛的,看了疲態盡顯的海蘭珠一眼,嘆氣道,“聽說妳帶人出府,我這心一直懸著,見到妳平安歸來,才好一些,姑姑雖然比不得妳有本事,可也應該能幫襯上一把,姑姑嫁到府裡要比妳早,各府的福晉也都了解,姑姑實在捨不得妳如此勞累,若是傷了身體,就不說姑姑,就連爺···大汗也會心疼的”

“我還應付得來,需要您的時候,我是不會客氣的”,海蘭珠腦袋一蹦一蹦的疼痛,實在是有些不耐煩,若不給她找點事做,還會添麻煩,想了片刻,海蘭珠揚眉笑道,“您這麼一說,還真有件事要您來做,等到進汗宮再說,我先去看看布布,您也早點收拾東西的吧,省得到時手忙腳亂的”

海蘭珠沒有再給哲哲面子,起身離開待客的地方,哲哲瞇著眼睛,嘴角露出一分的苦笑,望著海蘭珠的背影,眼眸中極快的閃過憤恨,猙獰,眨眼就消失不見,微微垂頭,有些喪氣委屈,彷彿她的好意,被海蘭珠誤解了一樣,神情更加的落寞,緩緩的向外走去。

哲哲剛剛跨出房門,就聽見東屋裡,傳來稚兒的清脆的聲音,“啊嗚···娘···額···額娘”

這聲音,讓哲哲彷彿被雷電襲擊到一樣,直挺挺的身子僵硬,目光也有發呆,脖子控制不住的轉了方向,望著被簾子擋住的東屋,雖然她看不見,卻能聽到海蘭珠欣喜的聲音,“布布,乖兒子,再說一遍,叫額娘,叫額娘”

“額···額···”,顯然他的發音很不準確,可是還是能聽清是額娘這兩個字,哲哲的眼圈一下子就紅了,收回了邁到門外的腿,想要去看看,烏瑪此時卻擋住了她行進的道路,低聲道,“哲哲福晉,您還是請回吧,您也瞧出來,格格很是疲勞,更何況格格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小阿哥身上,若是對您疏忽了反而不好”

“烏瑪”,哲哲喃喃的輕喚,過了一會,方擦擦眼角,眼裡壓制不住的羨慕,輕笑道,"葉布舒這才幾個月,就會說話了?可見是個聰明的”

“那是格格教養的好,您不曉得,格格多疼愛小阿哥,從他出生,一切的事都是格格親自動手,還給小阿哥講故事,做圖畫等等,那些個門道,讓奴婢大開眼界呢,小阿哥本身就聰慧,再加上格格心細教導,自然開口早一些”

烏瑪其實也很羨慕,雖然自己的兒子虎頭虎腦很可愛,出生也早兩個月,可是到現在還沒有開口說話,她也暗自學習海蘭珠的法子,可還是不太得門路,烏瑪本身見到漢子就頭疼,更別說教兒子了。

雖是如此,納蘭鐵成可是很喜歡兒子,總是抱著他說兒子像他將來也是條漢子,烏瑪身上洋溢出來的幸福滿足,更刺哲哲的眼。

哲哲轉身像是逃離險境一樣離去,眼角滲出的淚珠被微風吹乾,兒子,她一直心心念念的兒子,恐怕不會再有了,難道她就做不得額娘?哪怕她現在能生,皇太極若是不讓她伺候,哲哲又怎麼會生出兒子來?哲哲緊咬著嘴唇,目光堅定而執著,她不會輕易的就此服輸,海蘭珠,我們走著瞧。
一個人總要走陌生的路,看陌生的風景,聽陌生的歌,然後在某個不經意的瞬間,你會發現,原本費盡心機想要忘記的事情會在不知不覺中離開你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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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22 17:00:2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九十一章 靈堂鬧劇

東屋裡,海蘭珠抱著剛剛學會說話的兒子,很是激動,沒有當過母親的女人,永遠也不知道那種血脈相連的感覺,凝視著布布天真可愛的笑臉,海蘭珠身上的倦怠好像都少了兩分,她將布布小手輕輕的咬住,逗得他咯咯的笑個不停。

“格格,看樣子小阿哥,還是更喜歡見到您”,烏瑪送走哲哲,挑簾進屋,就見到海蘭珠斜歪在炕上,同布布玩笑著嬉鬧著,不見剛剛的那分疲倦,以及隱隱浮現的哀傷和無能為力。

“布布,一會記得要叫阿瑪,阿瑪,知道嗎?”,海蘭珠輕撫懷中兒子的頭髮,他若是此時開口說話,皇太極也會高興的吧。

“聽說阿巴亥大妃···”,烏瑪見海蘭珠臉色一變,搖頭說道,“奴婢不該提起的,格格,奴婢只是擔心您,才會說起這事來”

“烏瑪,妳不曉得當時場面的慘烈,我雖然沒有看著她殉葬,可是多鐸彷彿野獸的憤怒,以及多爾袞難以壓制的悲傷,就全都明白了,也···”,海蘭珠抓著布布的小手,拇指輕撫他的手背,低聲嘆道,“無論阿巴亥犯了多大的錯誤,還是醉心於權勢,她對兒子的疼愛維護是值得敬重的”

“小玉兒格格沒有進汗宮嗎?”,烏瑪低聲問道,海蘭珠頭向後仰,枕著舒服柔軟的墊子,手臂圈著布布,她手上戴的月白石手串,顯然吸引了布布更多的注意,不停的用小手撥動著,海蘭珠將手串摘下來,放在布布的小手中,布布笑得更燦爛,漆黑圓溜溜的眼眸透著好奇,看了半晌,歪著小腦袋,想要嘗嘗味道,口中送。

海蘭珠顧不得回烏瑪的問話,直接截住了,輕責道,“這可不行,布布,這個是首飾,不能吃”

“啊···啊···”,布布不甘心的叫著,海蘭珠很是堅決,這個毛病可不好,等到他走的穩了,這種什麼都想嘗一嘗的習慣,實在是太危險了。

“不行,布布,你要記得,不是所有的東西都能吃的”,海蘭珠將手串扔得遠一些,兒子的眼中隨著手串落地,慢慢的蓄滿淚水,張嘴就想要哭泣,海蘭珠輕輕的彈彈他的腦殼,不改決心,“你可不能為這點事就哭泣”

“格格,小阿哥不會懂的”,烏瑪撿起手串,放在了梳妝盒中,布布雖然不太懂發生了什麼事,但自己母親不悅,還是能感覺得到的,抽抽小鼻子,含著眼淚,蹭進海蘭珠懷裡,撒嬌訴委屈般的嗚嗚叫著。

海蘭珠輕拍他的後背,說實話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教育兒子,這方面對她來說一點經驗都沒有,若是採用古代人的方法,她又覺得有些落後,可是在現代時,她本身就是家中最小的孩子,結婚多年,興許是由於同肖逸聚少離多,一直沒有懷孕,雖然也陪著好朋友去過早教學校,可她也就是湊熱鬧去了,有些東西看過就忘記,弄得現在,她都不知道該怎麼教育兒子,不過,她倒是記得家中的藏書中有過記載,好像中國古代就有早教一說,所以古時的手法也不見得都不好。

布布扭動著小身子,隨著海蘭珠的愛撫,張嘴打了個哈氣,伸著小胳膊,長長的睫毛下垂,慢慢的閉上眼,小腦袋枕在海蘭珠的胸前,咕嚕咕嚕了兩聲,應該是睏了,不一會就聽見均勻的呼吸聲。

海蘭珠怕再吵醒他,小心翼翼的抱在懷中,直起身子,將兒子安置在懷裡,輕輕的搖了兩下,忍不住低頭輕輕的吻了一下兒子的額頭,為了他,自己也得堅持下去。

“格格,還是交給奴婢吧,您也累了一天了,晚上還要進宮的”,烏瑪輕聲輕腳的上前,壓低聲音生怕吵醒了安睡的布布,海蘭珠目光柔和,輕輕搖頭,低聲道,“不,我喜歡哄著他,看著他平安的成長,在累也值得”

哪怕在捨不得兒子,總有離別之時,天色擦黑,屋子裡的光線暗了下來,烏瑪想要點燃蠟燭,海蘭珠抱著兒子身子靠著墊子打著瞌睡,烏瑪守在一旁,擔憂打盹的海蘭珠會將布布摔了,看了一眼眼瞼下透著淡淡青色的海蘭珠,雖然不忍也只能喚醒她。

“格格,格格,您該進汗宮了”

海蘭珠猛然清醒過來,眨眨眼睛,見到懷中的兒子一切無恙睡得很安穩,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有幾分自責的笑道,“我竟然也睡熟了,虧著有妳看著,我真怕把布布摔了”

“您將小阿哥抱得很緊,奴婢想要上前接過小阿哥,都不好用力呢”

海蘭珠淡淡的笑笑,嘆氣道,“他是我兒子,寧願我受傷,也想要他平安”,將布布小心的放在烏瑪鋪好的小褥子上,布布由於離開海蘭珠的懷抱,擰了擰淡淡的眉頭,小嘴蠕動兩下,表示抗議,海蘭珠安撫的輕拍兩下,垂下臉龐,嗅到他身上香甜的奶味,覺得很是溫暖,手指輕輕劃過他的臉頰,他出生於這個亂世,將來興許還有汗位,不,皇位之爭,天真無邪是最要不得的。

海蘭珠放開布布,對他的教育絕對不能放鬆,也不能過份的保護,讓他失去成長的機會,在大樹下的小樹,永遠都不可能長成獨立的蒼天大樹。

“烏瑪,妳看著布布,我只相信妳一人”,海蘭珠拉著烏瑪的手不放心的交代,府中的人雖然都會進汗宮,布布身邊沒有留下可信的人,海蘭珠絕對不會放心,起碼在他成長懂事之前,必要的防護一定不能放鬆。

“格格,您放心,奴婢不會讓您失望”,烏瑪伺候海蘭珠整理衣衫,重新梳洗,海蘭珠已經是大妃,配戴的首飾,在此時更應該慎重尊貴,挑了幾支鑲有珍珠的銀簪子,戴好白色絨花,顯得成熟了許多,隱隱透著一分的貴氣。

海蘭珠並不算太喜歡這樣的裝扮,可是處在她那個位置,不能可著心意來,起身拍拍溫熱的臉頰,烏瑪將湯藥遞上,“格格,用一些吧,晚上夜風更涼,您更要小心”

仰頭將湯藥用盡,海蘭珠嘴中全是苦澀的味道,烏瑪拿過裝著蜜餞的罐子,海蘭珠擺手道,“不用,這點苦還是能受的,有時嚐到苦處,比說不出來的苦味更容易忍受”

找出一件稍厚一些的披風,海蘭珠整理好一切,閉著眼睛深吸一口氣,邁步走出了自己院落,來到府門口,皇太極的女人們都已經到場整裝待發,她們的身上雖然都穿著素服,頭上也沒有名貴的首飾,臉上更不會擦脂抹粉,可是海蘭珠卻覺得,這些人要比過去更順眼,她們的眼中那分壓制不住的喜悅,使得她們更有精神,更漂亮上兩分,她們都心醉於皇太極登上汗位,給她們帶來的榮耀。

“給大妃請安”,眾人見到海蘭珠屈膝下拜,海蘭珠點點頭,管家親自牽來駿馬,問道,“您還是騎馬?”

“嗯,這樣更快一些”,海蘭珠翻身上馬,馬鞭落下,“走吧,進宮”,率先打馬離去,一道白色的靚影遠去,眾人神情各異,葉赫那拉氏撇嘴道,“我也騎馬去”

管家比較為難,低聲勸道,“外面風大,您還是坐馬車的好”,葉赫那拉不甘心的咬著嘴唇,她雖然莽撞但並不糊塗,剛剛也只是氣話而已,她什麼都比不過海蘭珠,這種要求只能換來眾人的嘲笑。

“葉赫那拉庶妃,同我共乘一輛馬車可好?”,哲哲含笑的拉著有幾分尷尬的葉赫那拉,安慰的笑容更重,“大妃那是有事,若不然以她的性子,還是更喜歡坐馬車,她恐怕還羨慕咱們來著呢”

旁邊的人迎合幾句,紛紛上了馬車,這府門口的尷尬算是揭過,同乘一輛的馬車的哲哲和葉赫那拉到底談了什麼,海蘭珠不得而知,可當她趕到汗宮,再次步入已經布置好的靈堂時,眼前的一切都讓她怒火中燒,本來安頓好的祭祀用品混亂不堪,周圍的各府福晉都雖然都在勸說著,可是眉眼間,卻露出一副看熱鬧的神態。

“小玉兒,妳給我住手,這是先汗的靈堂,不是妳十四阿哥府”,海蘭珠高聲喝道,小玉兒才停手回頭,望著站在門口手中拿著馬鞭的海蘭珠,她已不見往日驕傲中透著的善意,俏面如冰雕,雙眸中閃動著咄咄的寒意,黑色的馬鞭握在手中,更多了幾許的威勢。

剛剛還熱鬧的靈堂,由於海蘭珠的到來,徹底的安靜下來,只能聽見夜風吹動著招魂幡的響聲,以及燒紙盆燃紙的聲音,門口的風吹過,帶起了幾片燃盡的紙灰。

眾人默不作聲,微微蜷首,她們都已經聽聞,海蘭珠曾經調兵衝進汗宮,心生敬佩,而且此時她是大妃,自然要行禮,不知誰起了頭,“給大妃請安”

“給大妃請安”,彼此起伏的聲音,緩和了靈堂的那分寂靜凝重。

海蘭珠邁步走近,身後的斗篷隨著她身子的移動旋起,水果,點心等物散落於地,甚至還有落在地上的燭台,很是狼狽,海蘭珠眉頭擰得更緊,高聲道,“薩爾多,你來說,到底是怎麼回事?惹得十四阿哥大福晉如此生氣”

薩爾多額頭全是汗水,跪伏在海蘭珠腳邊,不知曉如何開口,剛剛一切都很順利,可是小玉兒衝進來之後,一切就是去了控制,磕頭道,“大妃,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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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22 17:00:5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九十二章 原來如此

在場的每個人都清楚,靈柩前的這場鬧劇,是很讓海蘭珠沒臉的事,畢竟她剛剛成為大妃,她又一向同小玉兒親厚,可是從頭看到尾的眾人更感興趣,她是會偏向小玉兒?還是偏向剛剛被打得布木布泰?那可是她嫡親的妹妹。

當初小玉兒闖進靈堂時,布木布泰正在同眾人說話,被怒氣沖天的小玉兒拽了過去,爭吵了兩句,在眾人的注視下,小玉兒竟然打了布木布泰一個耳光,就聽見她憤怒的說道,“你竟然敢打暈我?帶人出府,在妳眼裡,還有我這個大福晉嗎?”

隨後便推搡起來,她們二人打翻了供桌,祭品紛紛散落於地,眾人各懷心思的勸解,使得場面更加的混亂,見海蘭珠進來才見消停。

海蘭珠看了一眼四周有心看熱鬧的人,心中憋著一股火氣,更有一分無奈,這固然是讓她丟臉的事,可是影響最大的還是小玉兒,她雖然在回科爾沁待嫁一年,使得她們的關係疏遠了一些,但畢竟有從小的情意在,海蘭珠總是不忍讓直脾氣的小玉兒吃虧,可是如今卻不得不訓斥兩句,沉著臉開口說道,“小玉兒,這是靈堂,妳和布木布泰起爭執,也要分清地方,妳們身為兒媳,不思為先汗盡孝守靈,竟然還敢打鬧起來?”

“姐姐,不···大妃,這不關大福晉的事,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對”,布木布泰跌坐在地上,髮絲散亂,臉上的掌印很清晰,甚至就連嘴角都有些淤青,雙目紅腫,可憐兮兮的模樣,讓人很是心疼,對行兇的小玉兒更是多了幾分的不滿。

“好了,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妳先起來”,海蘭珠並不喜歡布木布泰這副樣子,臉上透著一分的不耐煩,蘇沫爾上前攙扶起自己主子,海蘭珠也不想讓布木布泰占了便宜,輕聲說道,“布木布泰妹妹,妳先別哭,扶著妳家大福晉先回去,她脾氣秉性剛烈的很,有誤會說開了也就是了”

“是,姐姐”,布木布泰低頭,顫抖的睫毛更顯得委屈,多了幾分的隱忍,上前扶住小玉兒,低聲道,“大福晉,咱們先回府吧”

海蘭珠四下看了一眼,眾人的神情各異,場面的事還是要做的,拈香跪在靈柩前的蒲團上,沉聲道,“驚擾了父汗的英靈,是兒媳之過,請父汗,阿巴亥大妃贖罪”

“海蘭珠”,小玉兒喚道,布木布泰在旁邊壓低聲音,擔憂的說道,“大福晉,姐姐已經是大妃了,按理您不能再喚大妃的名諱,這是不合規矩的”

大妃一詞,深深的落在小玉兒的腦海中,她很不甘心,並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多爾袞錯失汗位,一下子甩開布木布泰,高聲到,“不,我不回去,我要問問她怎麼成的大妃?為何額娘殉葬?四貝勒又怎麼當的大汗”

布木布泰低垂著的眼簾,遮掩住那抹心機,同樣有心看海蘭珠的熱鬧,身子借著小玉兒的力氣向旁邊倒去,「咚」的一聲,雙膝跪地,使得她好看的細眉,由於疼痛緊皺了起來,見小玉兒上前,忍著疼痛跪爬兩步抱住她的雙腿,祈求道,“大福晉,事已成定局,妳說什麼都沒有用的,妳不能對大妃無理”

布木布泰的行為落在旁人眼中,那就是隱忍賢惠的福晉,而小玉兒卻顯得粗野無理,甚至有些囂張跋扈,小玉兒雖然脾氣直爽,卻也不是蠢人,又曾經聽海蘭珠說過一些處事之道,眾人的目光她看的一清二楚,心中也有些猶豫,可是只要一想到多爾袞,她還是忍不住。

“海蘭珠,咱們姐妹一場,妳同我說實話,到底是怎麼回事?多爾袞是父汗最寵愛的兒子呀”

“妳們這是在做什麼?”,哲哲此時,帶著皇太極眾多的女人趕來,見到有些混亂複雜的場面,端起長輩的架子來,她雖然不是大福晉,卻是她們姐妹三人的姑姑,這種機會她有怎麼會錯過?

哲哲快步上前扶起布木布泰,疼惜的說道,“妳怎麼樣?可有摔疼了?”,向著小玉兒輕責道,“妳們從小就在一起,又有緣共侍一夫,怎麼就偏偏不珍惜呢?”

“姑姑,我沒事”,布木布泰擦擦眼淚,輕聲道,“姑姑,是我不好”  

“哲哲福晉,妳先站在一旁,這是我同十四阿哥大福晉之間的事情,妳插不上手的”,海蘭珠面向靈柩背對著她們,雖然沒有親眼所見,但場面到底如何她知道的一清二楚,哲哲你不是憑著姑姑的身份強出頭嗎?那也得看我想不想給妳這個機會。

海蘭珠很清楚,她心中都裝著誰,有烏克善,有乞顏氏,有寨桑,可沒有哲哲,她既然沒有付出感情,也不期望能得到哲哲的真心喜歡。

哲哲臉一紅,尷尬的站在當場,她從沒料到,海蘭珠會當眾說出這種話來,把她們姑姪之間僅存臉面上的情意,徹底得斬斷,布木布泰也很心驚,她同樣猜不透海蘭珠,如此讓哲哲沒臉,到底是什麼緣由?難道她真的不怕,擔著不敬長輩的名聲嗎?

海蘭珠將燃香插進香爐中,恭敬得再次跪拜,站起身子,轉身看著一副不服氣的小玉兒,她其實對小玉兒是很欣賞的,布木布泰想要的是權利地位的尊榮,而小玉兒是真的愛多爾袞這個人,愛的那麼純粹,比她更勇敢堅決。

“八旗共議,四貝勒德才兼備,有勇有謀,善於內政,為主汗位,無人不服,就連多爾袞也是信服的,妳想得太多了”

小玉兒咬著泛白的嘴唇,她很清楚多爾袞對汗位的渴望,不顧同海蘭珠從小長大的感情,硬挺著說道,“可是我聽見的不是這樣,父汗最寵愛的就是多爾袞,怎麼會不將汗位傳給他?”

“父汗寵愛小兒子也是有的,可是小玉兒難道妳不清楚,他最寵愛的並不是十四阿哥,而是多鐸”

海蘭珠上前一步,目光咄咄逼人,小玉兒忍著後退的衝動,反而邁步上前,想要開口申辯,海蘭珠搶先說道,“先汗是當世梟雄,哪怕再寵愛小兒子,他打下來的基業,也會交給最有才幹的兒子,四貝勒皇太極領兵奪盛京,襲寧遠,被稱為大金的眼眸,這些功績,八旗將士心中有數,當然會選擇四貝勒繼承汗位,也只有他才會讓大金穩居遼東,進而一統關外”

海蘭珠知道她率兵衝進汗宮的事,必會被眾人知曉,她並不想有這種聲望,既然是皇太極的大福晉,自然要同他站在一起,她希望的是皇太極的即位名正言順,不是因為自己,而是因為他的才幹。

隨著海蘭珠的話落地,靈堂裡的人,帶著一絲敬意的看著她,海蘭珠身上得光芒,不是大妃的尊榮就可以掩蓋的,她確實值得皇太極嬌寵。
一個人總要走陌生的路,看陌生的風景,聽陌生的歌,然後在某個不經意的瞬間,你會發現,原本費盡心機想要忘記的事情會在不知不覺中離開你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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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22 17:01:1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九十三章 紛爭落幕

海蘭珠可以說憑借著小玉兒鬧靈堂的事,初次在各府福晉的面前立威,以往眾人談論起海蘭珠來,就會說她是出身科爾沁的格格,容貌嬌媚,很得皇太極歡心,此番過後,眾人對海蘭珠有了一個更清醒的認識,海蘭珠在眾人眼裡是姿容靚麗,穩重出色的大妃。

小玉兒臉色蒼白,海蘭珠嘆氣道,“我曉得妳對父汗,大妃的離世很傷心,先下去整理一下,在來靈柩前盡孝”

“海蘭珠···不,大妃,謝大妃不怪”,小玉兒屈膝行禮,海蘭珠伸手將她扶起,拍拍她的手,壓低聲音在她耳邊輕言,“小玉兒,我不想同妳疏遠了去,我再最後提醒妳一句,十四阿哥多爾袞,此時最需要的不是爭奪不服氣,而是忍讓,他才幹出色,大汗不會看不見,而且妳身為他的大福晉,此時更應該在他身邊,而不是被人幾句話就來大鬧一場”

“我···我···”,小玉兒眼裡閃動著感激,海蘭珠淡然的笑笑,示意小玉兒的侍女扶著她離去,機會已經給了,至於小玉兒怎麼做,海蘭珠也就不在過多的操心。

“姐姐”,布木布泰輕聲話道,海蘭珠含笑說道,“讓妳受委屈了,妳家的大福晉的脾氣,是沾點火星就衝動的人,妳以後還得多勸著點”

“我明白的”,布木布泰心中一緊,偷瞟海蘭珠一眼,難道她知道了?臉上更多了幾分惴惴不安的神色,海蘭珠並沒有再多說什麼,讓布木布泰也下去休息一會,喚薩爾多重新布置靈堂,使得一切恢複了原樣。

海蘭珠雖然是大妃,可是如今的後金,是四大貝勒並坐,她的年歲,又是在貝勒大福晉中最小的,哪怕有大妃的名份,還是要以代善的大福晉為主,在同她們談論事宜中,代善的大福晉有些個張揚,處處壓海蘭珠一籌,一點都不給她面子,旁邊的人雖然不敢明著相幫,畢竟剛剛海蘭珠給她們太大的震撼,卻也瞧著熱鬧,巴不得同海蘭珠再起衝突。

“那就按您說的安排吧,我年輕不懂事,您是大貝勒的大福晉,見多識廣,必然比我明白”

海蘭珠並不想爭一時之氣,更何況,她就是手伸得再長,還能管到汗宮裡嗎?這些俗事著急不得,皇太極早晚有一日會南面獨坐,她有何必著急?更何況,她並不太懂這些個女真人的規矩,多做多錯,還不如交給懂行人,只要把握大方向就好,可以暫避鋒芒,卻不能一退再退。

“大妃果然是明白人”,大貝勒福晉讚道,眼裡透著一抹得意,眾人重新說起事來,雖然不於于冷落海蘭珠,可是還真是以大貝勒福晉馬首是瞻,就連哲哲都顯得很拿事。

“妳別往心裡去,過一陣她們就明白了”,同海蘭珠最親近的岳托的大福晉,拉著她的手,低聲說道,“其實她們曉得妳懂得多,尤其是莊子上的事,誰也比不上妳,只是這些喪儀上的規矩,妳畢竟是蒙古格格···”

“我明白”,海蘭珠恬靜的向她笑笑,安靜的聽著她們談話,暗自記下那些個獨特的規矩禮儀,這也是增長知識見聞的一個機會。

慢慢的海蘭珠了解到,後金的規矩,不同於她所認知的任何朝代,她們這些福晉,都是經常聚在一起閒話家常,甚至還能找大妃解決家庭糾紛,或者進汗宮伺候大妃,聽見這些海蘭珠有些頭疼,她可是很不耐煩人多,若是她們都來閒談,自己可是沒有耐心應付她們。

海蘭珠低頭把玩著手串,暗下決定,等到有機會,應該重立規矩,大明的那些傳統也是不錯的,起碼地位名份,分得會清楚一些。

整整一夜,海蘭珠都守在靈前,她雖然披著斗篷,可是遮擋不住寒冷的夜風,也不能讓端炭火取暖,那是對去世的努爾哈赤的不敬,海蘭珠只能硬挺著,她本身就有些發熱,一連幾日的折騰下來,海蘭珠的臉色透著不健康的潮紅,讓旁人很容易看出她病情很重。

海蘭珠知道身體是最重要的,將治喪的事交給大貝勒福晉,讓阿敏和莽古爾泰的大福晉襄理,出了靈堂,去歇息一會。

“按大汗的意思,讓您去阿巴亥大妃的宮殿,那是整個汗宮最尊貴之地”,由於皇太極不放心海蘭珠,命滿德海前來打探消息,並說了他的意思。

“不,我不想住在那,還是找個乾淨舒服的地方就好”,海蘭珠對阿巴亥住過的地方,本能的抵觸,她同樣知道,由於遷都盛京的時間並不長,汗宮雖然有個大概的輪廓,但有些建築並沒有修建完成,聞名後世的鳳凰樓,清寧宮,崇德殿都沒有修建。

滿德海了解海蘭珠說一不二的性子,自然不敢多勸,低聲問道,“大妃準備安置在何處?奴才好給大汗回話”

“離他最近的地方,就是那”,海蘭珠抬手一指,若是方位沒錯的話,那應該是後世關雎宮的地點,關雎宮,宸妃恐怕都會消亡於曆史中了。

“大妃,那個地方只有偏殿”,薩爾多提醒,海蘭珠不在意的淺笑,向那個不甚華麗的地方走去,曆史是什麼?真實又是什麼?在海蘭珠的心中已經分不清楚了,只是她明白一點,宸妃的封號,以及關雎宮的名頭,是曆史中的皇太極對海蘭珠最好的帝王情話,也是那段帝妃戀的證明。

來到近前,海蘭珠發覺此處真的不是很大,建築風格也比較粗放,殿頂鋪黃琉璃瓦鑲緣剪邊,室門開於東次間,裡面也就三個筒子房格局,尤其是采光的效果並不好,顯得有幾分混暗,擺設布置也很簡樸,海蘭珠環顧四周,也有幾分發傻,暗想,是不是這個決定做錯了?

“大妃,要不然您還是···”,滿德海明顯瞧出海蘭珠的不甚喜歡,海蘭珠神色一僵,硬挺道,“不用,我就喜歡這”

滿德海忍住笑容,嘴角有些抽搐,他可是很明白海蘭珠喜歡什麼,不管是當初的遼陽城還是盛京,她住的地方都是寬敞明亮,精緻富貴的,自己主子也不會讓她受苦,若是她堅持住在此處,那這個地過幾日恐怕就會大變樣。

“你先回去告訴皇···大汗一聲”,海蘭珠眼裡透著一分的尷尬,突然想起一件事來,開口問道,“你派幾個妥當的人接布布進宮來,雲娜等人也帶進來,這就會熱鬧一些”

“是,大妃,奴才親自去接小阿哥”,滿德海應了一聲轉身離去,海蘭珠坐在椅子上,覺得不甚舒服,揉著額頭,這個地方還要做大的修整才行,若不然哪怕名聲在好聽,住起來也不舒適。

“大妃,請用”,薩爾多很機靈,趁著海蘭珠在同滿德海說話的時候,先安排幾個老實的宮女伺候著,隨後又讓人燒水沏茶,甚至還讓人燒起了暖炕,使得有些涼意的屋子,逐漸的暖和起來。

“說說吧,小玉兒到底是怎麼鬧起來的?”,海蘭珠才不相信小玉兒會無緣無故的,就大鬧靈堂,她雖然莽撞,但並不糊塗,一定是有緣由才會這樣。

“大妃,奴才打聽了一下,聽說布木布泰福晉,領人進汗宮的時候,曾經同大福晉有所衝突,具體為何,奴才打探不出來,只是知道大福晉,被布木布泰福晉打昏了過去,至於靈堂的事···”

薩爾多有些猶豫,畢竟布木布泰是大妃的親妹妹,有些話並不好說,海蘭珠嘆氣道,“不用隱瞞直說就是,我要聽實話”

“當時小玉兒大福晉,只是氣急,興許話趕話,打了布木布泰福晉,可是供桌等物的推翻,並不是她故意所為,奴才看著反到···”,薩爾多偷偷的看了一眼深思的海蘭珠,明白隱瞞不得,咬牙道,“是布木布泰福晉摔倒後,才推翻了貢品,隨後靈堂中的福晉們勸解,才弄得更加狼狽”

“布木布泰,布木布泰”,海蘭珠重重的嘆氣,她這一手玩得漂亮,惡人都讓小玉兒做了,這事定然會讓多爾袞知道,到時小玉兒怎麼解釋,多爾袞都不會相信的,多爾袞對努爾哈赤,和阿巴亥有多懷念,對大鬧靈堂的小玉兒就會有多恨。

海蘭珠猛然站起身,嚇了薩爾多一跳,“大妃,您有吩咐?”

“十四阿哥現在何處?”,海蘭珠頭有些暈,渾身無力,跌坐回椅子上,她能幫得了一次,卻也無力總是幫著小玉兒,她的生活還是要自己經營,擺擺手,輕嘆道,“算了,那是他們夫妻的事,我管不了,只希望小玉兒能聽懂我的話,先找到多爾袞,訴說緣由”

“奴才瞧見布木布泰福晉,好像也在找十四阿哥,他應該在勸解十五阿哥吧,他們兄弟的關係是最要好的”

他們自然是很要好,只是在努爾哈赤的靈柩前,多爾袞忍辱負重,掌摑多鐸的表現,若不說開了,以多鐸的性子,不見得會原諒多爾袞,也不知道他們兄弟,會不會像曆史上那麼要好。

“希望小玉兒能先找到多爾袞”,海蘭珠決定兩不相幫,就看她們兩個人的本事了,多爾袞會相信誰?還真是想不透。

後金的汗位在喧囂中,正式落下帷幕,四貝勒皇太極登上汗位的消息,自然傳到了寧遠城,又引發了一場不小的衝突和戰爭。
一個人總要走陌生的路,看陌生的風景,聽陌生的歌,然後在某個不經意的瞬間,你會發現,原本費盡心機想要忘記的事情會在不知不覺中離開你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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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 寧遠遣使

坐落在群山峻嶺之間,易守難攻的寧遠城,在夜幕下顯得更加的肅穆,巡撫官衙書房中,燭火透過窗欞不停的跳動閃爍,一名身穿便衣的男子,手舉著蠟燭,矚目凝神,看著掛在牆上的遼東地圖。

書案上擺放著各種公文,書架上同樣也整齊的堆滿書籍,在南面的牆上掛著雌雄雙劍,深紅色劍穗交叉垂下,使得書卷味十足的地方,多了一抹的殺伐果斷的陽剛之氣。

男子目光深諳,濃濃的眉頭擰緊,看著地圖小聲的嘟囔著,全部心神落在地圖上,蠟淚滴在他手上,都沒有感覺到疼痛,猛然間,男子回身坐在椅子上,腰背挺直,拿起狼毫在紙張上寫了起來,書房裡只聽見毛筆劃過紙張的聲音。

“大人,瀋陽傳來消息”,外面傳來稟告的聲音,男子筆未停,沉聲道,“進來”

隨從進來行禮,低聲稟告,“袁大人,汗位已定,是和碩四貝勒皇太極”

遼東巡撫,權傾關外統領,十餘萬明兵的袁崇煥,停下了筆,眉頭擰得更緊,白玉般溫文爾雅的臉龐,露出一抹的黯然來,墨汁滴在寫好的奏折上,弄花了字跡,低聲嘆道,“怎麼是他?皇太極,他不是四貝勒嗎?怎麼會成為大汗的?”

“大人,雖然皇太極是大汗,可是屬下聽說,是四大貝勒共同主政,屬下從來沒有聽過這樣的事情,也就是那些韃子才能做出來”

“現在是四人主政,將來呢,皇太極胸有溝壑,同那些粗俗的韃子不同,他才是大明的最大隱患”

都說最了解自己的就是敵人,這話用在此處很是恰當,袁崇煥對皇太極一直很在意,尤其是當初努爾哈赤寧遠城下重傷,正是乘勢進兵之時,可是卻讓皇太極安然無恙的返回,讓袁崇煥頗為引以為憾。

“皇太極當政,韃子恐怕會不容易控制,戰亂將起,而且···”,袁崇煥長嘆一聲,大明如今戰亂也不少,有許多反抗朝廷的人,而朝中閹黨專權,大肆迫害東林黨人,使得朝政混亂,再趕上天災,弄得民不聊生,而他們的皇帝,萬民主宰大明天啟皇帝,將朝政扔給魏忠賢,自己做木匠,更使得大明內亂不斷。

“大人,咱們寧遠易守難攻,又有火炮助陣,就連努爾哈赤都死在火炮之下,您調度有當,還懼怕皇太極嗎?”

“以大明全國之力,自然能平定韃子,奪回瀋陽,可是現在卻根本做不到,只能徐徐圖之”

袁崇煥雖然身居寧遠,但是都城的事,也有幾分了解,如今大明江山是風雨飄搖之時,拳頭狠狠的砸在書案上,凝眉道,“若是皇上能更用心朝政,又何愁關外的韃子?”

“大人,一切都會好的”,隨從輕聲的勸解,袁崇煥雙手扶著書案,目光灼灼的看著下屬,試探的問道,“我有一事交給你做,不知你膽量如何?”

“屬下誓死效命”,都司,付有爵,是袁崇煥的心腹之人,當初他曾隨著尚未成為遼東巡撫的袁崇煥,探聽繪製後金的地圖,自然膽子是不小的,也對韃子有更熟悉,所以袁崇煥才想到他。

“起來,起來”,袁崇煥扶起付有爵,欣慰的點頭低聲道,“你的才能,我是知道的,有勇有謀,走一趟瀋陽城,去探探皇太極的底細”

“大人,屬下是不怕的,喬裝而行嗎?”

“不,你是我大明的使臣”,袁崇煥站起身,目光退去了文雅之氣,露出一分的殺伐果斷,燭光將他不甚高大的身形拉長,映在了窗欞上,“你就是要去給努爾哈赤吊唁之人,量皇太極也不敢將你怎麼著,我身居巡撫不得離開寧遠城,若不然我一定要會會皇太極”

“大人,卑職一定不會失了大明的威風”,付有爵信心滿滿,袁崇煥想了一會,叮囑了他幾句,身為使臣,最重要的是有禮有節,不能過分的倨傲,也不能謙卑,這個分寸要拿捏的好,更重要是,打探清楚皇太極的動向,才是此次遣使去吊唁最重要的目的。

天命十一年九月,皇太極在盛京繼承汗位,下詔書明年為天聰元年,誓告天地,循禮儀,孰有愛,盡公忠,設立十六臣,贊理庶政,十月,科爾沁諸部遣使吊唁,皇太極本欲晉封烏克善為汗,卻被代善聯合阿敏等人,以烏克善年少不足,以服眾阻攔,皇太極含笑收回成命,心中對旁邊的三大貝勒更加的不滿。

“哥哥並不在意這些的,他最想恢復的是科爾沁的榮耀”,海蘭珠見到盤坐在暖炕上,一聲不吭暗自憋氣的皇太極,將懷裡的布布,放到他的膝頭,輕聲道,“你有功夫生悶氣,還不如教教兒子呢”

“阿瑪,阿瑪”,布布眨著眼睛,搖晃著小腦袋,伸展小手,“抱,布布要阿瑪抱,飛飛,要飛飛”

皇太極狠狠的親了兒子一口,將他高高舉過頭頂,驕傲的說道,“好,阿瑪讓你飛,飛得高高的,誰都及不上,不會讓阿瑪受的氣在你身上重現”

“咯咯,咯咯,高高的,高高的”,布布黑黑晶亮的眼睛,一點害怕的意思都沒有,不停的招著小手,興奮的哼哼著,海蘭珠看著鬧在一起的父子兩人,皇太極的神情要比剛剛好上不少,他雖然登上汗位,但是他的壓力太大了,需要謀劃的事情也太多,尤其是現在經常有人掣肘,讓皇太極的抱負施展不開。

“哥哥也會來吊唁嗎?”,海蘭珠輕聲問道,皇太極接住兒子,在懷中大幅度的左右搖晃起來,布布清脆的笑聲,更加的響亮,就在海蘭珠認為,他並沒有聽見自己的問話的時候,皇太極開口道,“不會,烏克善不會來,我已經派人送信,代善他們不是說,烏克善年輕不夠穩重嗎?戰功也不顯赫,我就要讓他們明白,烏克善就是大金的屏障,他的勇氣智謀理應封汗”

“又要有戰事?”,皇太極聽見這話,凝神看了一眼有些擔憂的海蘭珠,有幾分無奈的說道,“我也沒有法子,只能禍水東引,代善他們要攻打寧遠城,為父汗報仇,可是如今大金的實力,若是攻擊寧遠,必會損兵折將,只會讓袁崇煥的威名更勝,先討伐喀爾喀蒙古諸部,才能分化他們”

海蘭珠坐在皇太極身後,臉頰靠著他寬闊的後背,安慰道,“一切都會好的,這種事是急不來的”不南下大明,海蘭珠比什麼都高興,可是皇太極打算的是好,卻被袁崇煥派來吊唁的使者,徹底攪亂了計劃,不得不再次掀起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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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章 化解危機

“大汗,袁承煥的膽子也太大了,竟然派人來給先汗吊唁?難道他不明白先汗為何過世嗎?他根本就沒把我們八旗鐵騎放在眼中”

“確實如此,您看看來人那副倨傲的樣子,眼睛都快長到天上去了,大汗,咱們可不能輕易的放過他們”

“對,對”,一時之間議事的地方群情激昂,咬牙怒罵的聲音不絕於耳,甚至還有高聲咒罵,“我領兵去攻打寧遠城,把袁承煥的腦袋摘下來,祭奠父汗”

“願聽三貝勒調遣,咱們不能輕饒了袁承煥”,旁邊的八旗諸將不停的應和,使得場面很是混亂激動。

海蘭珠站在了大殿門口,裡面的聲音清晰的落入她的耳中,素手扶著雕花的大殿門,有幾分猶豫,是不是應該此時進去。

見到日頭偏西,皇太極午膳一定沒有用,以往他們都是一起用膳的,她知道袁承煥遣使來吊唁,也很感興趣來的是誰,哪怕知道袁承煥不會親自來盛京,也想見見來人,所以才借著送飯的借口,提著籃子來此,卻沒想到聽見這樣的話,以後金現在的實力,怎麼能攻打得下寧遠城?

“禍水東引恐怕是行不通”,海蘭珠輕聲嘆氣,她知道此時,不是進去的好時候,雖然在努爾哈赤時阿巴亥經常隨侍在側,有時更會說上幾句,但以皇太極的秉性,自己還是老實呆著的好,更何況,海蘭珠根本不想見那些後金的貝勒,也沒有那麼大的本事能說動他們。

“大汗”,您是不是要同大明議和”,代善這句話,讓海蘭珠停住了回去的腳步,面色凝重起來,議和?皇太極有這個想法?就連自己常在皇太極身邊,都沒有聽說,代善又是從哪得到的消息?難道他的本事就這麼大,

在海蘭珠看來,同大明議和,是後金最好的處理方法,畢竟他們之間的實力相差的太過懸殊,明朝如果不內亂,八旗鐵騎絕對進不了山海關。

以皇太極的智謀見識,他可以看得出來,而那些魯莽只知道拼殺掠奪的人,恐怕絕對看不到這一點,皇太極要的是一統關外,進而同大明相爭,而他們想的就是掠奪一些牛羊奴隸,觀念根本不同,除非用強權壓制,否則讓他們轉變過來會很難,尤其是在努爾哈赤被火炮襲擊,而病逝的情況下,皇太極只要稍稍流漏出議和的風聲,那對剛剛登上汗位的皇太極來說,絕對是致命的。

站在外面的海蘭珠,見不到皇太極的臉色,但卻明白此時,必須有事緩和代善的突然發難,讓皇太極能應對代善的緊逼,眼球一轉,對身邊的烏瑪吩咐幾句。

“格格,這能行嗎?”,烏瑪不太明白海蘭珠,怎麼會突然想起了這事,海蘭珠壓低聲音道,“快去,不得耽擱”

烏瑪點點頭,小跑的離去,按海蘭珠的吩咐下去準備,海蘭珠握緊籃子,深吸涼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向守在門口的滿德海點點頭,讓他進去通稟。

滿德海稍微愣神,以往海蘭珠見皇太極,都是直接進門的,怎麼今日還需要通稟?不敢多耽擱,低頭推開虛掩的殿門,邁步走了進去。

“啟奏大汗,大妃求見”

此時皇太極的手,緊緊握住椅子扶手,他也從來沒料到,代善會知道自己的打算,有些措手不及,尤其是代善這句話,讓旁人看自己的目光,多了幾許的懷疑,這尤其是讓皇太極難以忍受,額頭的青筋凸起,赤面的皇太極臉色更紅。

聽見滿德海的稟告,皇太極心中疑惑,她此時來做什麼,冷淡的說道,“讓她進來”

皇太極不耐煩的聲音,站在門外的海蘭珠,自然聽得一清二楚,心中不由得暗,罵他不識好人心,想要掉頭離開,可終究放心不下,滿德海出來後,尷尬的低言,“大汗讓您進去”

海蘭珠淺笑,示意滿德海他不用為難,自己並不在意,要是發脾氣,也要對著皇太極,她可沒有拿下人出氣的習慣。

海蘭珠腳步輕靈的走了進去,屋子裡有著濃濃的水煙味道,再加上本就不大的屋子,或坐,或站擠滿了八旗有頭有臉的漢子,雖然是初冬季節,尤其是對於不喜歡洗澡的這些人來說,汗味還是很重的,海蘭珠忍住揉鼻子的衝動,那會顯得太過失禮。

她微微抬頭望去,前方並排擺放著四把椅子,皇太極他們四人並排而坐,顯得很有威勢,卻也不夠突出大汗的尊榮,心細的海蘭珠察覺到,皇太極眼裡偶爾閃過的尷尬,他顯然不想讓自己見到四人並坐的場面。  

海蘭珠酒窩盛滿了盈盈的笑意,仿若寶石的眼眸璀璨明亮,在其中只裝得下皇太極,對其餘三人,就算餘光也沒有一絲。

“給大汗請安”,海蘭珠走到近前,將籃子放在地上,屈膝行禮,皇太極瞳孔微縮,眉間的不耐煩憤慨盡去,她從未正式向自己行禮過,今天在此時,卻下拜行禮,那聲脆生生的大汗,奇跡的撫平了皇太極煩躁不安的心,同海蘭珠恬靜的目光相接,皇太極微微頷首,低聲道,“起來,大妃,起身”

“大妃怎麼這前兒來?”,代善開口問道,將旁人由於海蘭珠突然出現,而發愣的神情喚回,其實這也難怪,美人誰都喜歡看,海蘭珠本就容貌好,剛剛當上大妃,身上隱隱透著一分的貴氣,更讓人動心,對於重色的後金男人來說,知道無法得到,又怎麼會不趁機多看兩眼?

海蘭珠自然曉得代善的心思,見他還要繼續發難,搶先笑盈盈的說道,“大汗,您為國事操勞,我來給您送飯,餓壞了身子怎麼能行”

“哈哈,大妃是捨不得餓壞大汗的”,岳托大笑著開口,帶著一絲的調笑,更多的讚嘆,“這可是大妃心意,您不能不用,不曉得我們有沒有這福氣,嚐嚐大妃的手藝?聽我福晉說,大妃對吃食可是很講究,我們這些粗人只知道肉香”

旁邊的人,都很感興趣的看著海蘭珠放在地上的籃子,興許是心理作用,竟然讓他們聞到香味來,一時之間,他們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這上面,代善恨得牙癢癢,海蘭珠強忍住笑意,要不說怎麼粗獷的人容易被影響?少了心思的人有時還是蠻可愛的。

“我不曉得都這時候了,你們還在議事,帶來的吃食不多,倒是讓眾位叔伯兄弟失望了”,海蘭珠臉上露出的歉意,他們都能感覺得到,連連搖頭,“大妃,我們看看就好,看看就好”

海蘭珠提起籃子,走到了坐在首位的皇太極身邊,柔聲說道,“是我考慮不周,請大汗恕罪”

皇太極目光一閃,在眾人的注視下揭開蓋子,香氣撲鼻,眾人眼巴巴的看著,見到皇太極將幾碟精緻的菜色拿出來,竟然還有綠葉菜,雖然都是盛在盤子裡,分量也不多,可是白瓷碟子的四周都刻著花紋,菜色也很光鮮,紅的綠的黃的,引得眾人食指大動,隱隱還有吞咽口水的聲音。

“放這吧,我一會再用”,皇太極點點頭,蘭珠低聲說道,“大汗,您不感覺到餓,可是這些叔伯兄弟也會餓,朝中的事我是不懂的,可也聽說過,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

莽古爾泰撲哧一聲大笑出來,阿敏也眼露笑容,他其實從見到海蘭珠起,就覺得身上不太對勁兒,彷彿很癢,又彷彿很疼,扭動了兩下,他也分不清楚,對海蘭珠到底是什麼心思。

皇太極含笑低咳兩聲,很少見海蘭珠會出這樣的話來,旁邊直爽有幾分豪邁的八旗諸將紛紛大笑,剛剛的凝重疑惑都隨著笑聲消失。

趁著笑聲響亮,海蘭珠壓低聲音,“皇太極,你要···”

皇太極不等海蘭珠將話說完,拉住她的手,輕輕的捏了一下,含笑問道,“鋼?那是什麼?”

海蘭珠暗自苦笑,他怎麼會用自己提醒?自然有法子的,俏皮的眨眨眼睛,“那是比鐵更堅硬的東西,所以才顯得吃飯的重要呀,用膳雖然尋常,可上至王公勳貴,下至普通百姓,誰又能離得了?只是好壞不同罷了”

皇太極微微一愣,嘆道,“確實如此,當初父汗若不是山窮水盡,也不會以七大恨反抗大明,更不會打下這片江山,傳到我的手中,我要讓大金變得更好,雄踞關外”

皇太極猛然起身,高聲喝道,“身為大金的汗王,本汗怎麼會議和?”,眾人紛紛應和,皇太極雖然沒有提攻打寧遠城,但在旁人眼中就是這個意思,可是海蘭珠卻清楚的知道,皇太極根本就不想去攻打袁承煥。

此時烏瑪走了進來,行禮道,“大妃,按您的吩咐都已經準備妥當”,海蘭珠點頭環顧四周,清脆的說道,“我準備了一些點心酒水,請眾位享用,我可不想餓壞了大家,大汗還指望著你們建立功勳呢,而且你們的福晉也會心疼的”

幾名婢女上前,將精緻的點心,海蘭珠當初保留下來的梅花釀端給眾人,點心雖然份量不多,沒人也就能分得一兩塊,由於準備匆忙,也不都是新出爐的,可是在此時,這就是佳肴,有道是東西越少越稀奇,恐怕就是這個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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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六章 萬般無奈

夜幕降臨,寒風越來越重,吹動著窗欞呼呼作響,少刻之後,天色越發的陰沉,雲層遮住了明月,漫天飄散著晶瑩的雪花,寒氣襲人。

可是屋子裡卻溫暖如春,海蘭珠早早就燒起了暖炕,盤坐在炕桌旁,在燭火下看著好不容易得來的孤本,在她身邊的不遠處,布布打著呼嚕,睡得正是香甜,在炕桌的另一旁,烏瑪手執針線,借著燭火,繡著稚兒的衣服,她的目光柔和慈愛,彷彿見到了自己兒子穿上新衣時的樣子。

燭火不穩定的一跳,布布睡夢中翻身,不老實的踢開小被子,露了胳膊出來,海蘭珠收回落在書上的視線,重新將兒子安頓好,輕輕的拍著,一手揉著眼睛,緩解疲勞,看到含笑的烏瑪,此時的她是最漂亮的,身上洋溢著暖暖無私的母愛,想要勸解她不要在夜晚做針線的話,也說不出口來。

海蘭珠覺得自己很沒用,布布的衣衫鞋襪都不是自己做的,她就會動動嘴,就連一個簡單的縫扣子都很顯得笨拙,記得當初在科爾沁時,也練過一些,太長時間沒弄,就生疏了,想到那些從小的就魂穿的穿越女,都練就一手好針線,海蘭珠嘆氣,實在對不住穿越女的名頭。

“格格,您不看書了?”,烏瑪抬頭,見到炕桌上的書,低聲問道,海蘭珠輕輕搖頭,低聲道,“不看了,這孤本對女子來說,並沒有多大的用處,就是解悶而已,晚上看書,很傷眼睛的,烏瑪,妳也要仔細”

“奴婢沒事”,烏瑪低頭繼續的做針線,海蘭珠將燭火推得離她更近一些,拿起剪子將燃盡的蠟燭芯子剪掉,燭火更亮一些,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她只會建議,卻不會強求,若不然為她好的事,反而會讓烏瑪誤會,畢竟這的觀念同現代不同。

“也不曉得,皇太極會不會進兵寧遠城?”,海蘭珠對此還是很關心的,皇太極身為大汗,卻被眾人所逼,這大汗當得夠委屈的。

“大妃,您不曉得,大明的使臣真是很張狂倨傲,也難怪人生氣”,消息靈通的薩爾多,在旁邊繪聲繪色的,說起袁承煥遣使來吊唁的事情,在他的口中,海蘭珠才明白,原來袁承煥派來的那個李喇嘛,很能惹事,引得後金的貝勒氣急不已,另一個行事倒還穩重,只是在努爾哈赤剛剛病逝之時,真的很難讓這些人平靜下來,袁承煥還真是有膽量。

海蘭珠覺得有一分涼意,皇太極身披著斗篷走了進來,頭上戴著的鶴裘帽子,肩頭都落著雪花,腳上穿的羊皮靴子,顏色更深,明顯也滲進去雪水,他面沉如水,彷彿受了一肚子的氣,無處發泄,腳步很是沉重,狠狠的跺腳,惱怒的說道,“怎麼突然下起雪來?這種日子,怎能打仗?他們簡直是不知所謂”

烏瑪連忙起身,收拾好陣線站在一旁,海蘭珠並沒有移動,照樣坐在炕上,揚眉問道,“你不是早就打算出兵嗎?還分下不下雪?”

她從皇太極的神情中明白過來,一定是沒有合他心意,征討喀爾喀,而是進兵寧遠城,海蘭珠同樣不喜歡這種結果,雖然後金興許會兵敗,損失一些實力,可交戰總是要死人的。

皇太極大步走來,甩掉了斗篷,坐在一旁,薩爾多俯身伺候他脫靴子,許是看出皇太極的不悅來,薩爾多更加的小心,可越是如此,由於雪水使得靴子很滑,半晌脫不下來,皇太極很是不耐煩,一腳踢開了他,怒道,“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奴才該死,奴才該死”,薩爾多連連磕頭,海蘭珠此時才起身,柔聲道,“好了,這可不像你平時的作風,拿他們出氣又有何用?”

海蘭珠示意薩爾多起身,自己半跪在皇太極面前,親自給他脫靴子,確實比較費勁,手很滑可靴子卻很澀,皇太極哪怕在煩躁,都不會對海蘭珠發脾氣,尤其是她那麼細心的,幫他緩解下午時的尷尬局面,如今親又自伺候他,皇太極向後一倒,躺在了厚厚的褥子上,雙腳自然翹了起來,這樣使得海蘭珠行事更方便,在他的腦袋邊,正好睡著布布,淡淡的奶香味兒,讓皇太極心情好上一些,右手拍著額頭,有幾分喪氣的說道,“我盡力了,他們都混人,都不聽勸”

海蘭珠幫他褪下靴子,見到白色的襪子上腳尖的地方已經潮濕,吩咐道,“你們去準備熱水,給他燙腳”

“是”,烏瑪和薩爾多同時應道,疾馳而去,一刻都不敢在多留,海蘭珠坐在他身邊,低聲道,“你把他們都嚇壞了”

皇太極一骨碌起身,伸手扣住她細腰,下顎拄著她肩頭,問道,“妳也嚇壞了?”

“你希望我怕你?”,海蘭珠側頭凝望皇太極,手指微曲敲了一下他的額頭,皇太極含笑道,“當然不會,我的海蘭珠怎麼會怕我?”

“是進兵攻打袁承煥?”,海蘭珠主動問出來,皇太極重重的嘆氣,“有代善煽風點火,我就是費勁唇舌,都說不過他們,只能拖到明年,他們是一定要為父汗雪恨,可是大金不穩,若是——海蘭珠,我真的有心同大明求和,騰出手來平定蒙古諸部,剿滅林丹汗,穩定四周,才好全力進攻大明”

“那這事是怎麼讓代善知道的?你都向誰說起過?”,海蘭珠很是奇怪,這麼隱秘的事,以皇太極的謹慎,怎麼會讓別人知道?

“大妃,熱水端來了”,薩爾多小心翼翼的端著銅盆進來,海蘭珠動動肩頭,“放著吧,我親自伺候大汗”

她再次起身,伺候他泡腳,熱水流過腳面,再加上海蘭珠輕柔的按摩,皇太極舒服極了,瞇著眼睛,低聲道,“妳都想不到,竟然是袁承煥派來的使者,付有爵,我只是試探的透了一分求和的意思,他轉身就知會給代善知曉,大明···真是人才輩出,袁承煥選得好人選,若是我大金也能有此人才,那該有多好”

“中土大明,人傑地靈,自然英才輩出”,海蘭珠同樣感嘆,付有爵果然多智,這是想讓皇太極的汗位動蕩,引得後金政令不穩,顰眉問道,“難道他們就不怕你真的領兵攻打寧遠城?勝敗一說,都在五五之分的”

“袁承煥老謀深算,怎麼會不做安排,海蘭珠,我同妳說實話,此戰就連兩分獲勝的把握都沒有,興許還會引得內亂不斷”

皇太極狠狠的捶著炕桌,沮喪的說道,“明知道是必輸的戰爭,還得去打,這就是四人主政的結果,迎接天聰元年的,竟然是一場敗仗,我不服氣,不服氣”

無論皇太極怎麼不服氣,天聰元年一月,後金以雪恨為努爾哈赤報仇為名,皇太極親自統領八旗精銳,出兵寧遠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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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七章 陰雲密佈

天聰元年,皇太極領兵雪恨寧遠城,雖然他心中對此戰沒有把握,但這是他成為大汗的第一場戰爭,不甘心就這樣認輸,詳細的安排起來,最好維持個不勝不敗的局面。

而此時的大明江山,也風雨飄搖起來,天啟皇帝病重,而且他並沒有立太子,使得大明朝局更是內亂不斷,黨同伐異繼位者之爭越演越烈,王公親貴,百官群臣的目光,都集中在天啟皇帝的兩個弟弟身上,尤其是信王朱由檢。

天啟皇帝最信任的魏忠賢,由於他的病情,更加的囂張專權,大肆的排除異己,企圖操控下任皇帝的人選,可是大明的有志之士,又怎麼會容忍這一切的發生?爭斗越來越激烈,信王朱由檢在謀士的建議下,一方面暗自靠向朝臣,另一方面對閹黨表示善意。

“京城還沒有消息嗎?”,袁承煥冒著風雪,在寧遠城頭忙碌布置了幾夜,本就不甚豐盈的身軀,顯得更加的消瘦,回到巡撫衙門,還沒來得急弄掉身上的積雪,焦急的問道。

“大人,您的奏折已經送去了,錦衣衛也傳了消息回京,過兩日皇上定會有決斷”

“我等不及,皇太極的八旗鐵騎,就要瀕臨城下,瀋陽城空虛,趁著他汗位不穩,這可是天賜良機,若是錯過了,以皇太極的能耐,必會剪除其他三人的實力,到時韃子政令統一,是大明的後患,後患無窮”

袁承煥眼眶深陷泛青,目光雖然還是如同往日那般銳利,卻也難掩焦急,抿了一口熱茶,重重的難氣,皇上,您的龍體何時才能痊愈,才能知道閹黨誤國。

“大人,您且放寬心,卑職走了一趟瀋陽才明白,皇太極雖然名為大汗,可是受代善等人的牽制,根本施展不開”

付有爵眼裡透著幾許的好笑,他對自己當初在盛京城的處事,很是自得,袁承煥輕輕的搖頭,寬著茶葉,低聲嘆氣,“你雖然將皇太極有心議和的消息,告訴給代善知曉,讓他不得不兵進寧遠,可是···”

“大人,卑職做錯了?”,付有爵很是疑惑,袁承煥目光深遠,盯著書房中懸掛的幾乎能默寫下來的地圖,在他眼裡既有後金,心中同樣裝著大明的憂患。

他雖然信任付有爵,但是心中的想法不會同他說起,深邃的目光,偶爾閃流露出一分得遇知己的神情,雖然他和皇太極的目的不同,都視對方為生死之敵,可是他們的想法也有幾分相像,在袁承煥的心中,未嘗沒有議和的心思,平定大明的內亂,在以傾國之力剿滅韃子,遠征蒙古,恢複永樂帝時的榮耀,這才是他一心追求的。

“你做的很好”,袁承煥安慰付有爵,緊咬著牙關,握緊拳頭,眼眸中由於熬夜而成的血絲更重,彷彿冒著迫人的紅光,額頭的青筋暴起,猛然起身,低聲道,“不能在等皇上的決斷了,付有爵,你派人將我得到的那些個珠寶人參,送去京城,交給九千歲魏忠賢”

“大人”,付有爵高聲喚道,那些東西不僅是袁承煥的全部家當,更重要的若是勾結閹黨的名聲落實,對手握重兵的袁承煥來說不見得是好事,會被「剛正不阿的正義之士指責,更會不溶於士林」

“你不用說了,這些我都明白,可是戰場的機會稍縱即逝,為了大明江山,我又何必在意名聲?能重奪瀋陽城,哪怕我身敗名裂也心甘情願”

袁承煥身上露出雖死無憾,他確實是難得的人才,更是這個亂世的衛道士,只是不同於眾人的人,要不然成為英雄豪傑被眾人景仰,若不然就是被眾人拋棄,世人皆醉我獨醒,這種滋味並不好受。

“非要如此嗎?”,付有爵再次忍不住勸說,“大人,若是能力阻皇太極,您就會威名更勝的,到時再···您此番聯絡蒙古林丹汗,弄不好會有通敵叛國之嫌”

“你熟讀史書,難道不知道宋史?當時的金是怎麼滅亡的?”,袁承煥若是有別的法子,也不會如此。

“可是宋也是被蒙古所滅,大人,屬下怕你養虎為患”

“林丹汗可不是皇太極,更不是忽必烈,他充其量不過就是驕傲自大虛張聲勢的山貓”

袁崇煥既然已經下了決定,就不會輕易的改變,幾步走到書案旁,從暗格裡,拿出有一甲子以上的人參鹿茸,大顆的寶石東珠,放在禮盒中,坐在椅子上,開始寫書信,忍住臉上的不耐煩,先是拍馬一番,然後才寫了趁著皇太極領兵在外,連蒙抗金,袁崇煥甚至打算動用大明屬番朝鮮,爭取一舉剿滅後金的老巢。

八旗精銳盡出盛京,也不知道是不是皇太極故意賭氣,你們不是張羅著,要為努爾哈赤報仇嗎?好,隨你們的意,他讓吵鬧最歡的代善,統領正紅旗當開路先鋒,而且一副將功勞交給他的樣子,好像代善隨隨便便就能攻下寧遠城一樣。

皇太極自然謀求最大的利益,暗自盤算在行軍途中,消弱莽古爾泰和阿敏的影響力,爭取將他們統領的兩旗拿下來,為了培養多爾袞和多鐸,皇太極也下令將他們呆在身邊,多爾袞欣然從命,生性倔強彆扭的多鐸,可是沒有給他絲毫的面子,騎馬摔傷了腿,自然留在盛京養病。

“多鐸這是在養病,還是在開茶話會?”,海蘭珠不會忘記,聽見多鐸受傷無法出征時,皇太極那陰沉的臉色,以及他那難掩的暴怒,她可是費了好大的氣力,才勸住他不要生氣就是這樣,皇太極也沒有饒了多鐸,哪怕他摔傷了腿,也得進汗宮來挨訓,一番訓斥之後,多鐸面色如常,不見任何異色的走出汗宮。

半路上正好巧遇海蘭珠,向她挑眉而笑,一副風流紈?公子的樣子,讓海蘭珠也不禁搖頭,卻也並不會同他多說什麼,在停住腳步的多鐸身邊,飄然而去,似隱似現聽見多鐸的那句「謝謝」

這句話讓海蘭珠心中泛起一絲的惆悵,她又做了什麼值得多鐸道謝?其實什麼都沒做,尤其是在阿巴亥的身上,冷眼旁觀自私之人,哪能當得起這聲謝?

皇太極對於多鐸也沒有過多的懲罰,訓斥一頓也就算了,他在私下裡,曾經說過,多鐸的雖然頑劣,可是將來的才幹,不亞於多爾袞,他雖然衝動容易感情用事,但卻很有決斷,心狠手辣當為領兵的將才。

皇太極擁著海蘭珠,輕聲感嘆,“慈不掌兵就是這個道理”

“大妃,十五爺府上是熱鬧一些,可應該還是在養傷的”,烏瑪低笑聲,拉回了海蘭珠的思緒,撚了一顆去皮的松子入口,海蘭珠輕笑道,“養病?我看是選美還差不多,我的耳朵可都灌滿了他風流之言,而且還偏好年歲比他大的女子,真不知曉多鐸這是怎麼想的,他才多大···”

“格格,十五爺可都已經十五六了,哪能沒有女人伺候?”,烏瑪繼續給海蘭珠扒松子,挑好的放在一旁,供她享用,“大金的男人哪個不如此,他們好像更喜歡年歲大的女子,說是好生養,會伺候人”

“他們的想法還真特別,是開放還是地域所致?琢磨不透”,海蘭珠同樣也想不明白,這些後金的男人到底怎麼想的,這一點同極為講究貞潔,立牌坊的大明真的一點都不一樣,對女人的壓迫也更輕一些,不會受三從四德的束縛,起碼還能讓她們經常外出串門。

“啟稟大妃,十四爺大福晉到”,薩爾多在外面稟告,海蘭珠看看天色,愣了一下,她怎麼這會兒來?開口輕言,“讓她進來”

一團紫色貂皮,包裹著曼妙身軀的小玉兒邁步走了進來,摘掉頭上的長毛帽子,解開披風,露出紫緞子繡牡丹的旗袍,小把子頭上戴著鑲成珍珠的髮簪,臉色由於隆冬寒風,有些微紅,漆黑的雙眸不像以往的衝動,由於年歲而沉穩起來,快步上前行禮,“給大妃請安”

“快起來”,海蘭珠伸手拉住小玉兒的手,她的手很涼,而海蘭珠在燒著爐火的屋中,自然手掌溫暖,柔聲道,“快暖暖手”

烏瑪將乾果殼收好,端上奶茶點心放在炕桌上,小玉兒搭坐在海蘭珠對面,手掌放在暖炕上,偷瞄了一眼四周,以前樸素簡陋的屋子,由於海蘭珠的入住,收拾的整齊溫馨,隱隱透著奢華,小玉兒知道,由於是冬天不好動土,等到開春,這個偏殿會重新修葺的。

“小玉兒,妳今日怎麼有空,來我這坐坐?”,海蘭珠自從她大鬧靈堂之後,很少再同她見面,只是聽說跟多爾袞,因為這事很不快,冷落了小玉兒一陣,如海蘭珠所想,布木布泰還是搶在了小玉兒之前,找到多爾袞,自然如今多爾袞最寵愛的女人,就是知書達理穩重懂事的布木布泰。

“我想向妳借兩本漢人的書看”,小玉兒神情有幾分落寞,海蘭珠輕聲問道,“妳不是最不耐煩這些的嗎?”

“可是多爾袞喜歡,海蘭珠,不,大妃,我···”,小玉兒緊緊咬著泛白的嘴唇,此時在外面的烏瑪,匆匆茫茫的跑了進來焦急的說道,“格格,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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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23 15:38:3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九十八章 傾巢之下

炮火轟鳴,硝煙彌漫,在冰冷的雪地上,橫七豎八的流血的屍體,染紅了白白的積雪,皇太極統領的八旗精銳,被死死的牽制在,袁崇煥準備多年的寧錦防線上,不得動彈。

“大汗,這樣不行,根本攻不下來”,在金頂大帳裡,氣氛凝重悲涼,不止作為先鋒的正紅旗損失慘重,其他各旗同樣傷亡很大,皇太極心中憋了一肚子的火氣,厚唇上起了火泡,怒道,“本汗當然知道,可是此時更不能退去,若不然士氣盡失,袁崇煥乘勝追擊,到時八旗精銳怎麼抵擋?”

阿敏等主張出兵的人,在皇太極銳利的目光下低頭,他們也沒有想到,袁崇煥會有這麼大的本事,讓這些光憑勇氣征戰的後金諸將,一時之間,頗有幾分有力用不上的感覺。

“漢人實在是太過狡猾,根本不敢正面迎敵,他們只會躲在城關火炮之後,這仗打得窩囊”

莽古爾泰氣得直跺腳,皇太極含著冷笑,“兵不厭詐,據危而守,你肯定沒有聽說過”

“大汗,現在不是說這些時候,您看怎麼辦才好?”,代善的肩頭由於受了傷,胳膊有些抬不起來,此時他已經完全沒有了主意,將麻煩扔給皇太極去處理。

皇太極掃視了一下四周,他這幾夜一直沒有合眼,在加上以前暗自布下的防護手段,形式也沒到山窮水盡之時,他的生氣怒罵,只是要樹立大汗的權威,消弱代善等人的影響力。

“大汗,大汗,盛京大妃急報”,外面侍衛的話,讓皇太極停住了口,很是吃驚,海蘭珠送來的?肯定有急事,若不然她不會動用急報。

皇太極的雙手不由得握緊,深吸一口氣,開口道,“進來”,明黃色的帳簾挑開,薩爾多風塵仆仆的走了進來,興許是長時間騎馬飛奔,他的腳步有些虛懸,走起路來跌跌撞撞,踉蹌的匍匐於地,面上都是風霜,眉宇間透著焦急,聲音也有些沙啞顫抖,從懷中掏出信件,高舉過頭。

“大汗,盛京危矣,大妃請您速速回援”,他的這句話,讓大帳裡炸開了鍋,彼此起伏的高聲問道,“怎麼回事?盛京危矣?”

“住嘴,你們都給本汗住口”,皇太極狠狠的拍了一下面前的書案,滿德海將還保留著體溫的書信呈上,皇太極手臂有些顫抖,信封上是海蘭珠有些潦草的筆跡「皇太極親啟」在信封上還沾著三根翎羽。

這還是當初新婚時,海蘭珠開玩笑時講過的,信封上的三根翎羽,意味著最緊要的事情,皇太極當時還大笑,不會讓她處在最危險之中,那種翎羽的信件,一定不會出現,沒料到這才多久,就見到了。

皇太極接過展信凝神注目觀瞧,倒吸一口涼氣,臉色更顯得難看,手不由的將書信握得更緊,焦急的問道,“盛京到底怎麼樣?海蘭珠能守多久?她還有什麼話讓你帶給我?”

眾人見到皇太極這幅樣子,都知道盛京出了大事,個個噤若寒蟬,若是盛京有失,那他們又如何回兵?生死攸關的時刻,他們都不在言語,關切的看著跪在地上,臉上,手臂上有著血痕的薩爾多。

“大妃讓奴才日夜兼程趕來送信,奴才雖然不是日行千里,但也在戰火中闖了過來,幸不辱命”,薩爾多先是用袖子擦了一下面容,將汗水血水擦淨,清清嗓音,沙啞的說道,“大妃當初,是接到科爾沁的烏克善世子傳來的消息,說是蒙古林丹汗異動,旁人還沒有當回事,可是大妃卻斷言,大明和林丹汗必有密謀,他們會聯合討伐大金,於是不顧眾人反對,下令關閉盛京城門,並且開始調兵”

皇太極身子前傾,眼裡的讚賞之色一閃而逝,開口問道,“本汗怎麼看見,她有寫大明屬番朝鮮,也不老實?難道他們也進攻盛京?”

“確實如此,若僅是林丹汗,大妃已經要求,臣服於大金的科爾沁諸部拒敵,大妃是科爾沁的格格,又是吳克善世子最疼愛的妹妹,與公與私世子都會拼命,可是朝鮮卻在此時發難,扣邊而入,大妃只能用為數不多的侍衛,保護盛京”

“林丹汗,朝鮮”,皇太極咬牙切齒,臉上露出猙獰之色,站起身來,冷冽的說道,“本汗饒不了他們”

“大汗,光靠大妃一人,守不住八旗精銳盡出的盛京,若是大明在趁虛而入,咱們的盛京城恐怕不保”

“本汗當然知道,現在是騎虎難下,我相信海蘭珠會等到本汗回援,她一定堅守得住盛京”

皇太極明白越是著急之時,就越應該冷靜下來,就是著急撤軍回援,也要有章有法,若不然真的會全軍覆沒。

“難怪袁崇煥堅守不出,原來是想抄咱們的都城,真是陰險狡詐”,代善一副憤憤不平的樣子,皇太極長嘆,眼裡透著一絲的敬佩,“老謀深算,當是袁崇煥,大明的寧遠有袁崇煥,咱們是絕對攻不下來的”

皇太極向四周看了一眼,沉著的說道,“哪怕回援盛京,八旗精銳也不能就這麼走了,傳本汗的命令,從寧遠撤兵,攻打錦州”

“大汗”,眾人吃驚的高呼,皇太極沉穩的一笑,“你們聽本汗的號令,盛京丟不了,那有本汗的大妃海蘭珠坐鎮,撤軍也要給袁崇煥教訓才行”

眾人被皇太極的氣勢所迫,只能俯首聽命,哪怕代善也垂頭臣服,這也是皇太極第一次感覺到大汗的威嚴。

等到眾人退去,皇太極將海蘭珠的書信重新看了又看,上面清秀的字體,透著堅韌,手掌托信放在胸口處,信紙傳來隱隱的暗香,那是海蘭珠用花瓣熏出來,慢慢的閉上雙眸,彷彿回到了盛京城,海蘭珠,妳一定不會讓我失望,等我回來。

而在戰火紛飛的寧遠城,袁崇煥身穿鎧甲站在城樓之上,手扶著紅衣大炮,眺望皇太極的軍營,問旁邊的隨從,“毛將軍那有消息了嗎?”

“大人,毛將軍已經領兵而出,定能一舉奪回瀋陽”

袁承煥拍拍大炮,低聲嘆道,“希望如此吧,皇太極,若失了盛京,你該如何?”

群山峻嶺之間,彷彿在回蕩著袁承煥的問話,而此時的盛京,已經亂成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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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23 15:39:01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九十九章 豈有完卵

瑞雪紛飛,寒風凜冽,天地一片白茫茫之色,本是寂靜的夜晚,可是由於即將到來的戰爭陰雲,吵鬧爭論不休。

“格格,格格”,烏瑪走進來,反手關了房門,將爭吵不休的人關在外面,見到躺在炕上,疲憊一動都不想動的海蘭珠,很是心疼,不無擔憂的說道,“格格,您還是讓大夫來看看吧,您這樣怎麼能支持得住?”

“看?看什麼?烏瑪,如今的盛京城已經夠熱鬧的了,若是大妃在病倒了,那根本就等不到他回援,盛京就會被攻破”

海蘭珠自從得到烏克善傳遞來的消息,讓薩爾多去給皇太極送信,就下令將盛京城外圍的侍衛,都調回來,緊閉城門,將防衛的力量都集中在一處,這樣興許能撐到皇太極回援。

可她雖然是大妃,但從來不曾過問政事,留守盛京的將士,也不像她那麼相信烏克善,更不會相信一個女人的判斷,根本就不會聽命,海蘭珠當時費勁唇舌,卻也命令不動,實在惱火不已,最後抽出皇太極留給她的寶刀,斬殺了不聽調令的人,再加上當初努爾哈赤病逝時,海蘭珠曾經在汗宮門外,樹立起來的威望,以及留在盛京城兩黃旗,剩餘精銳的擁護,才勉強將命令傳達下去。

“滿目的血腥,烏瑪,我竟然真的殺了人”,海蘭珠將手掌舉高,還是那麼白皙細膩,可此時她卻覺得透著淡淡的血紅,別人動手是一回事,自己親自殺人又是另一回事,海蘭珠鼻尖彷彿聞到濃濃的血味兒,只要一閉上眼睛,不,哪怕睜著眼睛,都能記起臨死之人,不甘心的凸出的雙眸。

“呃···呃···”,海蘭珠空蕩蕩的腸胃翻滾著,趴在炕沿邊上嘔吐起來,烏瑪快步上前,擔憂的輕拍著她的後背,關切的說道,“格格,您這又是何苦,若是沒有您當初的決斷,分散在盛京城外的人,恐怕都會沒命的,您救了更多人,更何況他不聽大妃的命令,本就是死罪”

焦黃的汁液,滿嘴的苦澀,海蘭珠往日晶亮的眸光,也暗淡了下來,擦了一下嘴角,靠在墊子上,平復半晌,沒有見到皇太極之前,她不能倒下,她的兒子還在繈褓之中,“布布,布布”

“格格,奴婢去帶小阿哥來?”,烏瑪轉身就要離開,海蘭珠突然伸手拉住烏瑪,眼裡閃過驚愕,低聲道,“烏瑪,我好像···恐怕是又有了”

“格格”,烏瑪眼裡,驚喜的回頭,卻見到海蘭珠輕撫著平坦的小腹,臉色蒼白留露出絲絲的哀傷,不解的問道,“格格,這是喜事呀,大汗回來不曉得會多高興呢”

“是喜事,可是來的卻不是時候,我是寧願自己出事,也不想他有事,可是現在的情形,我根本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胎”

生完布布之後,海蘭珠調養了許久才緩過來,沒想到這麼快就有了,卻偏偏趕在這個時候,沒空養胎不說,更嚴重是盛京危在旦夕,袁崇煥既然能聯合林丹汗,命令得動朝鮮,必然還有後招。

海蘭珠只是一個平凡的穿越女,唯一懂得一點皮毛,又怎麼會算計得過這些久經沙場的古人?她只能硬挺著,盼望著皇太極早日回援,心情焦躁難安,身體乏累,如今的狀態,根本就不適合有孩子。

“格格,您···”,烏瑪反應過來,卻不曉得怎麼勸解才好,如今的盛京若是離開大妃的調配,必會亂成一團,情況會更糟。

“啟稟大妃,有急報,急報”,外面傳來更加焦急的聲音,海蘭珠緊緊咬著嘴唇,疼痛讓她清醒過來,壓低聲音道,“烏瑪,我有身孕的事,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妳明白嗎?”

烏瑪咬牙點頭,海蘭珠嘴邊流出一絲苦澀的笑容,開口道,“進來”

“大妃,烏克善世子,率領科爾沁鐵騎力,阻林丹汗察哈爾所部,雙方正在激戰,世子派人來說,他會盡最大的力氣,牽制住林丹汗,但情勢危急,讓您早做決斷”

海蘭珠一把搶過隨從高舉在頭頂的書信,指尖顫抖,看著烏克善的書信,簡簡單單的幾行字,透著他的關心,激戰,血戰,這些詞雖然沒有出現在信件裡,可海蘭珠還是能感覺得到,戰場的血腥硝煙彌漫在她四周,彷彿要將她拉入到血海中。

“這個消息還有誰知道?”,海蘭珠吞咽一口唾液,科爾沁哪怕實力提升,也擋不住雄駒蒙古草原的林丹汗,若是盛京後方有失,那後果不堪設想,更何況科爾沁諸部心並不齊,烏克善的壓力同樣很大。

“大妃,這事沒人知道,奴才直接給您報信”,隨從將頭壓得更低,神情更加的沮喪,彷彿大禍臨頭一般。

海蘭珠看完後,明白應該還有更糟糕的消息,揉著額頭,嘆道,“還有什麼事,一起說吧,我還能挺得住”

“大妃,袁崇煥命令,毛將軍向盛京進兵”,這句話,落在海蘭珠眼中,無異於晴天霹靂,她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心臟怦怦的直跳,血氣翻滾上湧,臉色卻素白如紙,胸口彷彿壓著一塊巨大的石頭,揪著衣襟,喘氣問道,“你再說一遍?他進軍盛京?”

“是,大妃,不消三日必會進逼到盛京”,隨從心中不忍,海蘭珠閉上眼睛,腹部很疼,很疼,厚厚的門板,都擋不住外面的爭吵聲。

“咱們應該會遼陽城去,回老家去,留在盛京就是等死”

“對,對,不能光聽大妃的,她一個女人能懂什麼?”

“就是,就是”

這些話彷彿催命符一樣,海蘭珠心中難受極了,腹部好像有熱流劃過,她努力放鬆心神,盛京也好,別人也好,此時都及不上自己的孩子重要,可人就是這麼奇怪,並不是想放鬆,就能停下來的,海蘭珠身體蜷縮成團,將臉埋進雙膝中,雙手護著肚子,喃喃的說道,“皇太極,你在哪?你說過要保護我的,你說過的”

“額娘,額娘”,布布穿著虎皮裝,邁著小短腿,步履有些蹣跚的走了進來,在他的眼中,顯然沒有瞧出此時的危機,仿若黑葡萄的眼眸看著炕上的額娘,抿著殷紅的小嘴,努力的爬上暖炕,像以前一樣同海蘭珠鬧著玩,小手遮住了雙眼,童音清脆,“猜猜我是誰?額娘,猜猜”

海蘭珠抬起頭,眼裡含著霧濛濛的水霧,眼前的人兒是她的兒子,同她血脈相連的兒子,自己再不是,這個時代無牽無掛的海蘭珠,是葉布舒的額娘,既然生下了他,自然希望他能平安的長大。

“布布,額娘的布布”,海蘭珠指尖劃過兒子飽滿的額頭,照料葉布舒的曹嬤嬤可是明白此時的危機,不想讓小主子胡鬧,剛想上前抱過他去,就見到海蘭珠一把將兒子樓進懷裡,眼中的迷濛漸漸的消散。

像往常一樣,拉下兒子的蓋著眼睛的小手,海蘭珠有些僵硬的臉上,擠出一抹笑容,低聲道,“小老虎,是額娘的小老虎”

布布笑倒在海蘭珠的懷裡,咯咯清脆的笑聲,彷彿沖淡了直壓而下的陰雲,海蘭珠忍著不適,同布布玩鬧一會,才將兒子交給曹嬤嬤。

“妳帶他去睡覺,外面的事,莫要驚擾到布布,有我在,盛京丟不了”

“是”,曹嬤嬤的低聲應道,在她懷裡的布布,很是不捨,海蘭珠清點他的鼻尖,笑道,“等你睡醒了,額娘在去陪你”

曹嬤嬤抱著戀戀不捨的布布離去,海蘭珠眉頭凝成個疙瘩,猛然想起了什麼,低聲道,“烏瑪,讓納蘭鐵成留下的人,看著布布,任何人不得靠近一步,若是有人不遵命令,格殺勿論”

“格格,您是怕···”,烏瑪知道那些侍衛,都是皇太極留下給保護海蘭珠的,低聲勸道,“您是不是多慮了?大汗也有給小阿哥留人的”

“烏瑪,我擔心有人趁亂動手,皇太極如今只有兩個兒子,成年的豪格在他身邊,可是布布卻不同,他還根本不懂事,不能不小心從事”

烏瑪點頭,此時雲娜端著湯藥走了進來,烏瑪接過壓低聲音,“格格,這是奴婢讓人燉得滋補身子的湯藥,您還是用一點,對身體也是有益處的”

海蘭珠自然知道烏瑪的意思,這應該是保胎的藥吧,海蘭珠睫毛下垂,腹部的疼痛,好像少上一分,她從來沒有在孕期喝補藥的習慣,可此時卻期望這湯藥對孩子有好處,讓他能安穩的在腹中成長,海蘭珠接過湯藥,一飲而盡。

她蒼白的臉上簇起兩抹紅暈,使得氣色好上一分,開口道,“收拾一下,我去看看他們,哪個敢再說撤出盛京的話”

海蘭珠重新梳洗,在烏瑪給她梳頭的時候,看著鏡子裡的容顏,海蘭珠瞇著眼睛,她突然想到袁崇煥的人,絕對衝不到盛京城下,皇太極早就有過安排,記起他當時得意的神情,海蘭珠唇邊含笑。

烏瑪看了一眼鏡子,低聲道,“格格,您還是這樣最好,您的笑容是最耀眼明亮的”

海蘭珠並沒有穿旗袍,而身著深紫色的騎馬裝,領口袖口都已經收緊,小把子頭上只插了一支翡翠簪,不甚奢華的裝束,襯得她極為幹練,腰間挎著那柄寶刀,使得她少了幾許的柔美,多了一分的英氣。

海蘭珠邁步向外走去,高聲問道,“你們誰說要撤離盛京”
一個人總要走陌生的路,看陌生的風景,聽陌生的歌,然後在某個不經意的瞬間,你會發現,原本費盡心機想要忘記的事情會在不知不覺中離開你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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