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匿名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科幻靈異] [至愛]言咒師[全書終]  關閉 [複製連結]

匿名
狀態︰ 離線
21
匿名  發表於 2013-11-19 16:55:38
第四章︰老宅驚魂(四)——硝煙過後


    “一般”或“普通”這類的詞,是注定與言先生無關的



    聚氣于點,由點及面,渡氣為力,以力破敵,是為“破”。

    不久之前還有人和言先生說過,身體強化類的言咒,和一些中國功夫有異曲同工之妙。而其中的“破”字言咒的原理,更是和氣功如出一轍——將全身的氣集中到一點,將之壓縮,並在一瞬間轉化為力釋放而出,產生巨大的破壞力。那些年逾花甲的氣功大師,一樣可以通過那神秘的氣之運轉,毫不費力地裂磚碎石。

    氣功的效果就已如此,那被言先生稱為是“作弊捷徑”的言咒效果又會如何呢?

    言先生第一次使出“破”字言咒時,他還只是一個十六歲的莽撞少年。當時的他只使出了這個言咒三分之一的效果,就已經將一頭老黃牛給掛上了他老家村頭的柳樹。至于這個言咒的真正效果到底有多大,言先生自己也不知道。

    而這次,他依然沒有這份幸運了解這個言咒到底有多強。

    因為地鬼最後一刻的“鬼哭”,林晴被震得頭暈目眩,等他的暈勁兒過去,一切也都已經結束了。

    這一切結束得是那麼悄無聲息,以至于林晴都都沒有反應過來,事情就已經結束了。

    沒有天崩地裂,沒有飛沙走石,甚至沒有一絲響動,就連那張被十一個漢字塞得滿滿的A4紙都和之前一樣,絲毫無損。

    不過與此同時,那個之前搞得言先生狼狽不堪的“地鬼”,連帶著之前彌漫在空氣中的水汽,都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到底發生了什麼?林晴用自己的陰陽眼到處張望,但他的“父親”卻像是從未出現過一般,消散得連一點蹤跡都沒有留下。

    自己的噩夢,莫非就真的這樣被言先生毫無動靜地給解決了?林晴有些興奮,又有些難以置信地抬頭望向言先生的臉。

    不過言先生的表情卻並沒有如林晴預測的一般輕松,相反的,言先生的面色一陣青一陣紫,實在陰沉的可以。

    “破”字言咒的威力,被白紙紅字的“驅魔咒”給轉換成了“陰爆”,“陰爆”所噴發出的陰風將“水做”的地鬼給吹了個干干淨淨——其實未必需要陽氣,足夠強烈的陰氣當頭灌下,也可以將縛靈給撕成千萬段的碎片。雖說陰氣不會帶來巨大的視覺效果,不過它們對于縛靈的傷害卻是實打實的。

    究竟這個地鬼是不是真的徹底“魂飛魄散”了,言先生也不敢肯定,不過吃了這一記,這家伙會有非常長的時間都緩不過勁兒來,形不**形倒是肯定的。

    但每個言咒都會有些副作用,“破”字言咒將全身的氣集中到指尖壓縮並爆發,意味著爆發之後,他會短暫地處于全身氣血空虛的狀態。

    別忘記了,言先生在之前才一口氣喝下了半瓶的白酒。

    當言先生的氣血一虛,酒勁一下子便沖上了頭。加之之前的陰氣侵入和強逼內火出體,言先生現在的身體已經極致陰虛,沒有什麼氣可以阻擋酒精發揮它最大的作用。

    于是乎,言先生感到腦子一熱,熱勁兒一下子充斥進他的五官,頭暈的感覺隨之而來。

    自己要醉了,言先生可以從林晴的表情上,猜出自己現在的臉色有多難看。

    “打電話給這個人,送我去他的醫院。”言先生艱難地從口袋中掏出了一張名片,卻在遞給林晴之前,便“噗通”一聲栽倒在地,昏睡了過去。

    林晴愣了好大一會兒,才敢上前探了探言先生的鼻息。

    呼吸非常穩定,甚至還發出了微微的鼾聲。自己在擔心什麼?林晴哭笑不得地撿起了言先生身旁的名片。

    “李……李靖妙醫生?”

    ---------------------------------------

    三個小時後,某醫院。

    “心率不紊,食道和胃部被輕度灼傷,酒精中毒,內分泌失調……”李醫生看著手上的病例,又看了眼躺在病床上的言先生,幸災樂禍道︰“讓我猜猜,你先把工業酒精喝進肚子里,然後再把點著的打火機也當配菜吃了?還是你把拉了引線的手榴彈當花生米下酒了?”

    言先生左手臂上掛著鹽水(還是言先生恢復意識,取消了“堅”的效果後,李醫生才把針扎進去的),嘴里啃著一塊巧克力,口齒不清地反譏道︰“我可沒有你那麼好的胃口,李靖‘妙’醫生!”

    李醫生笑了笑,轉頭對著病床邊的林晴道︰“那個字念‘穆’,肅穆的穆,我的名字是李靖穆,千萬別聽這個姓言的胡說八道。”

    林晴羞紅了臉,不停地鞠躬道歉,想起他剛出打通電話時,甚至是之後幫忙他搬言先生上車時,自己一直在不停地“靖妙”“靖妙”叫個不停,林晴就可以想像當時的李靖穆有多尷尬。

    “不扯些有的沒的了,我要多少時間才能恢復?”言先生吃掉了手上的巧克力,又折騰起手旁的一瓶蜂蜜來。

    李醫生無奈地嘆了口氣道︰“一般情況睡一個晚上,掛幾瓶藥水也就可以了。我看你吃得這麼歡,我想也不用提醒你‘多吃些高熱量食物’了。”

    “多謝了,我會報答你的。”言先生說著拍了拍林晴道︰“你去幫我到樓下超市買幾瓶飲料給李醫生吧!”

    林晴嘴角不屑地撇了撇,哼,想支開自己也不需要用這麼假的把式吧?自己才剛救了他的命,他卻這麼不相信自己?林晴小孩兒的執拗勁兒忽地湧了出來,他大大地哼了一聲,頂著一副不屑的表情走出了病房。

    “這簡直就是縮微版本的言先生嘛!”李醫生看著林晴走出門的樣子,笑道︰“你從哪兒撿來這個小鬼的?”

    “不是我撿來的,是他自己跟過來的。”言先生若有所思地看著那瘦小的背影,喃喃道。

    “最近是怎麼了,你是屬黑洞的麼?”李醫生一邊替言先生改著病歷,一邊調侃著︰“之前是一個漂亮的小女生,現在又是一個可愛的小正太,是你真的這麼喜歡我這醫院的氛圍呢,還是你的口味越來越重了?”

    “我如果不喜歡這個醫院,當初也就不會去免費幫你了。”言先生攤開雙手道︰“我要的東西呢?”

    “猴急什麼?像我會缺你短你似的。這是你要的‘重大疾病證明’,還有其他相應的東西,名字一欄我也給你空著了。”李醫生說著將一堆文單遞給了言先生,習以為常地問道︰“這次又是要騙誰?又是讓父母裝病,來折騰那些不孝的子女這招麼?”

    “剛剛相反。”言先生說著忽然拔掉了手臂上的針頭,從病床上坐起了身︰“這次要騙的是父母。”

    李醫生皺眉道︰“有關‘躺一晚上再出院’這句話,你是哪里沒有聽懂麼?”

    言先生站了起來,直了直腰,轉了轉頭,確認了身體功能都已經基本恢復之後,笑道︰“你是說‘一般要住一個晚上’,你覺得我和‘一般’這個詞有任何聯系麼?”

    有道理,李靖穆也沒有留言先生的意思,事實上他還得為那些“丟失”的文件找些合適的理由,所以他也巴不得早些請走這位大神。

    “等你那位小娃兒回來,我該和他怎麼說?”

    “就告訴他,說他這道甜點吃得我有些嗆口,我得去吃吃‘主菜’調個味。”言先生又展開了他的壞笑。

    雖然臉色仍有些蒼白,不過言先生笑容中的自信,卻依然是那樣強烈到惹人厭。
匿名
狀態︰ 離線
22
匿名  發表於 2013-11-19 16:56:05
第五章:第二類感情缺失——諒解

  人心就像是一個沙漏,沙漏的一端是憤怒,而另外一端則是愛。當一頭被填滿時,另一頭必然只會是空空如也。



  這個城市是屬于年輕人的,而潘威廉已經老了。雖然他今年也就五十多歲,不過他早已是滿頭白發,而他的心,也已死去將近十年了。

  從他將自己的兒子趕出家門之后,他的心就已經死了。

  是他自己扼殺了自己,他不后悔,卻依然痛苦,痛苦的蒼老著。

  “老潘,醬油用完了,我記得昨天不就讓你去買了嘛?你就是這樣,老是拖拖拉拉,如果你昨天就買了……”廚房里傳來了妻子三十年如一日的絮叨,她似乎永遠說不厭,永遠也說不煩,正如自己永遠都不會記得早一天去打一瓶醬油一樣。

  接下來他會大聲抱怨她的啰嗦,而她會反譏他的大男子主義,接著是一段無意義的爭吵,等吵累了,他們便會安靜地吃完這頓飯,明早他就會去將醬油打回來,為今天的爭執畫上句點。待到明天的晚餐時,她又會發現另一個空著的瓶罐,然后他們就會重復今天的一切。

  這是一個永恆的循環,一個潘威廉早已厭倦,卻已無力去掙脫的循環。

  當潘威廉正準備“回擊”的時候,門鈴卻突然響了。

  慣例,被打破了。

  慣例之所以為慣例,就是因為當它們被打破時,永遠不會有好事發生——言先生定理,第五條。

  “夫人你好,我姓王,我是一名律師,我想和你還有你丈夫談一談關于你兒子的事。”門外那一襲黑色西裝的男子一邊從門縫里將名片塞給潘夫人,一邊如是說道。

  正在做飯的潘夫人沒有戴老花鏡,看不太清這小紙片上寫的是什么,所以她向沙發上的潘威廉招呼道:“老潘啊,快來,有個姓黃的……”

  “我都聽見了,而且人家是姓王,不是黃!”潘威廉走到門前接過了名片,只瞄了一眼,便將名片扔到一旁道:“麻煩王先生你了,不過我們並沒有什么兒子,我想你一定是搞錯了。”

  “你這老家伙!”潘夫人瞪了一眼潘威廉,撿起了地上的名片,一邊擺弄著保險鎖的插銷,一邊對著門外的“王先生”笑道:“你別聽這個老糊塗的,是小得叫你來的?來來來,快進來!”

  “我還沒有糊塗到連自己有沒有兒子都不記得!”潘威廉對著自己的妻子吼道。

  潘夫人也毫不示弱地回擊道:“那你告訴我,當初被你掃出家門的人是誰?我在外面偷漢子生下來的野種么?”

  自從七年前潘彼得被趕出這個家之后,無論兩人怎么爭執,都不會去提到這個“不孝子”的名字,因為夫婦倆都知道,如果提到了他,那這場爭執,就決不會輕易收場了。這些年過去,他們也早已養成了“不提那個人”的無聲默契。

  慣例,再一次被打破了。

  “我知道潘先生您和我的委托人已經在七年前斷絕了父子關系,不過我還是希望您能給我一點點時間,讓我把我想說的話說清楚。”王先生進到了屋內,畢恭畢敬地對著潘威廉說道。

  “人家都這么客氣了,你就聽聽他要說什么。”潘夫人還在一旁就勢順導:“萬一是小得他有什么事呢?”

  “他能有什么事?他有什么事又關我們什么事?”即使七年過去,潘威廉提到潘彼得時,還是一嘴的火藥味:“當初是他不想呆在這個家里,現在又是如何了?是不是錢又花完了?想從他當初不認的父親這里再撈一筆?”

  “你夠了老潘!”潘夫人忍無可忍道:“當初是你不聽他解釋,執意將我們的兒子趕走的!小得才不會貪你的錢!”

  “哦,是嗎?是不是因為你經常偷偷給他塞錢?”

  “你,你……你這個老……”

  “呃,雖然我很不想當然你們,不過我能插一句話么?”被吵起來的老兩口忽略在一旁的“王先生”尷尬地咳嗽了兩聲,從包中翻出了一張紙遞給潘威廉:“你的兒子並不是想要錢,而是想給你們錢。”

  潘威廉還想爭辯,但當他看到紙上開頭的兩個大字:“遺囑”,他的腦袋一懵,忽然什么話也說不出來了。

  除了來自陌生人的尊重,現代都市人的第二類感情缺失,就是來自于親人的諒解。

  當人們賺的錢越來越多,地位越來越高,他們能夠陪伴自己親人的時間,卻也越來越少。

  工作,加班,應酬,兼職……到了最后,甚至所謂的娛樂和休閑,都帶著架設人脈的目的。

  和上司與同事之間的關系要維護,和客戶更要緊密聯系,至于自己的家人,那些不需要自己費盡心機呵護的情感,久而久之難免有所忽略。

  他為什么總是那么晚回來?他的身上為什么除了酒氣,就是女人輕浮的香水味?做妻子的會這樣憂心忡忡。

  他為什么從來不來參加自己的家長會?他常常幾天都不回家,又又憑什么來罵我晚回家?做孩子的會這樣暗暗反抗。

  當家人之間出現了不諒解的隔閡,這種隔閡就只會越來越深,最后讓原本相親相愛的一家人,變成相見兩厭的冤家對頭。

  愛至深,恨至切,當至愛的人反目,他們之間的間隙會更加難以彌合。

  無法獲得家人諒解的可憐人,即使再如何腰纏萬貫,也只是一個可悲的孤家寡人而已。

  人,都是以自我為中心的思考生物,所以“諒解”,遠比“尊重”來得更難獲取。

  當然啦,這些限制都是對于普通人而言的,而言先生顯然不受到此種“普通級”認知的限制。

  想要獲得諒解,根本不需要千萬句的解釋,或是什么“鐵一般的事實”,所有的言語在家人所受到的“感情傷害”之前,都只是無力的狡辯而已。

  只要你的家人還處在為自己的痛苦而痛苦的狀態,他們就根本聽不進你說的任何話。

  所以要想解決問題,你要做的就是——用言先生的話來說——“翻轉沙漏”。

  沙漏的一端是憤怒,沙漏的另外一端則依然是愛。當憤怒被黃沙堆滿時,“愛”就自然空空如也了。

  相反的,當沙漏被翻轉過來,只要有一粒沙從憤怒中逃脫出來,落入了愛的那頭,之后人用憤怒建立起的圍墻就會崩潰,壓抑在心底的愛,就會一下子傾瀉而出。

  當愛壓過了痛苦,所有的誤會也就不再重要。

  這到底是不是真正的諒解,言先生不知道,言先生也不在乎——還是那句話,只要客戶的觀感上分不出區別,言先生也不會計較那么多。

  其實說到底,人到底能不能徹底的原諒別人給自己帶來的傷害,理解別人的痛苦,都要打上一個大大的問號。

  當一對父母看到面前擺著自己孩子的遺囑和重大疾病證明時,你就算把黑的給說成白的,他們也不會有心思去分辨其中的真偽了。

  “雖然肝癌還是早期,不過彼得他卻已經定下了遺囑,希望如果自己走在前面,他的財產能夠全部由二老繼承,而不會分散給……”“王律師”欲言又止。

  “他又沒有孩子,女朋友又跑了,他還能把錢給誰?”潘威廉木然地看著面前的遺囑,苦笑道:“還是和以前一樣想一出是一出。他不懂,難道做律師的你也不懂么?”

  王律師面色不變,帶著隱隱的悲痛,低聲道:“我當然明白,但你沒有見到當時的情況……”

  說到一半,潘夫人再也忍不住,“哇”得一聲哭了出來。

  “彼得不僅是我的委托人,也是我的朋友,”王律師一邊輕拍著潘夫人的背,一邊和潘威廉說著:“所以我沒有告訴彼得這份遺囑並沒有法律上的意義。”

  “是小……是彼……”盡管拼命地克制著,但身體的顫抖,說話的吐字艱難,卻真實地體現出潘威廉內心的掙扎:“是他讓你來的么?”

  王律師艱難地笑了笑:“您是他的父親,您覺得他會是一個得了病就會服軟,就會哭倒在父母懷里的人么?”

  “當然不會,”潘威廉笑了,淒然地笑了:“我們潘家的男人,都是長了鐵骨的死犟頭。”

  在那蒼老的笑容中,在那滿是皺紋的眼角旁,一滴淚水無聲地滑落。

  沙漏,已經被翻轉了。

  這是一個屬于王律師和老潘夫婦的秘密,老潘夫婦答應王律師不會讓他的孩子知道今天的事,他們會當作不知道孩子身上的病。

  王律師在回去之后,會勸說潘彼得更好地接受治療,畢竟癌癥早期並不是完全的不可醫治。

  從“王律師”口中得知自己孩子“心意”的父親,相信不會再對過去的事情苛責,而會抓緊能和孩子渡過的每分每秒。

  現在的潘彼得無論再做成什么,都會是父親心中最大的驕傲。而等到“癌癥事件”敗露的時候,言先生早已不知去向何方了。

  臨走時,“王律師”還被潘夫人含著淚千拜萬謝,她為了等到這對父子化解干戈的一天,幾乎已經等了一輩子。

  這樣看來,潘彼得這道主菜,言先生已經輕松吃下三分之二了。言先生這樣想著,心滿意足地伸了一個懶腰。

  “主菜還吃得可口吧?現在你準備拿我這道甜點怎么辦?”言先生的愉悅還沒有持續一分鐘,一個矮小的身影便攔住了言先生的去路。

  言先生的臉一僵,無奈地嘆道:“你這個小鬼……是有多陰魂不散啊?”
匿名
狀態︰ 離線
23
匿名  發表於 2013-11-19 16:56:37
第六章:晴雨的故事(一)——我害怕

  看得見,並不代表我不害怕



  又是一家快餐店,又是滿桌的雞腿、雞翅和漢堡包,又是林晴在言先生的面前大吃大喝。

  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熟悉到言先生又一次產生了之前的困惑:自己是不是又被這個小鬼頭耍了?

  “這已經是一天里的第二頓了,”言先生看著又在狼吞虎咽的林晴,皺眉道:“你是不是永遠都吃不飽?”

  林晴囫圇吞棗似的咽下了一大塊雞肉,笑道:“如果你也挨過餓,你就會知道這些東西又多美味了!”

  言先生聳了聳肩,表示了自己的不屑,然后便也自顧自地吃起漢堡來,不再理會林晴。

  沉默了大概五分鐘,還是林晴先忍不住問道:“你……就不想知道我是怎么找到你的?”

  言先生抹了抹嘴,慢條斯理道:“這么快就憋不住了?沒錯,能從我給你的留言,猜到我會來找潘彼得的父母,接下來居然還能靠自己查到他父母的地址並找了過來,你確實很聰明,但還沒聰明到讓我吃驚,或是足夠你來炫耀的地步。”

  林晴被言先生一番話說得張口結舌,本來那自傲的氣焰立刻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好吧,那就不說廢話了,”林晴有些不快道:“我是想問你,你現在準備如何處理你的事?”

  “什么處理?”言先生故作驚訝道:“你的事我不已經解決了?當然了,我還沒來得及跟你收賬。”

  “什么解決了?那兩個家伙可都還沒徹底消失!”林晴指了指自己的眼:“我也是能看得見的,別以為這樣就算是糊弄過去了。”

  “靈體到底是被消滅還是被打散,這你都能區分?”言先生瞇縫起眼笑道:“這可不像是一個把‘食唾’當成私人寵物的小孩該知道的事。”

  看到林晴被自己說得一愣,言先生繼續問道:“而且現在你的家里已經沒有鬼了——至少一天內都不會再有,像你這樣聰明的小孩,不趁現在將自己家里的那些值錢的東西先往外搬,卻過來糾纏我,是不是有些太奇怪了?”

  “這……這……”林晴畢竟還是小孩兒,一下子就被言先生說得詞窮了。

  “讓我猜猜你想說什么,”言先生“善意”地替林晴解圍道:“你是不是想說,你不在乎那些錢,你只想在趕走那些鬼之后,住回那可以遮陽擋雨的瓦墻下?”

  “對,對!如果不趕走他們,我永遠都沒有安身之所!我就是想這么說的!”林晴趕緊點頭承認。

  “哎,給你一個套子,你就拼命往里鉆,典型的說謊者心理。”言先生搖了搖頭,一臉的嘲弄相:“你該知道我是一個做多少事,便會抬多少價的人。那棟隨時可能坍塌的破房子,值得你再為此多付幾年陽壽?你不像是那么不清楚利弊的笨小孩哪!”

  再次說得林晴張口結舌的言先生,笑著從小男孩的手上拿下了他剛啃了一半的雞腿:“如果你真的挨過餓,真的在外流浪了三個月,你現在就會在老屋里翻箱倒櫃地找錢,而不是在這里蹭我的飯,擔心那兩個至少一天后才能再成形的縛靈。”

  似乎永遠吃不飽的林晴,一下子沒了胃口。

  他沒有想到,言先生居然連一個孩子的話都不信——不是那種微微的懷疑,是徹底的一個字都不信。

  這到底是怎樣一個人?他的字典里到底有沒有“信任”這個詞?

  林晴第一次發現,原來言先生的武器不只有言咒。

  他就像是深海中的豪豬魚,看似與人無害,但當你要吞下他時,那些柔順的皮鱗便會變成無數的尖刺,扎得你滿口是血。

  “我知道你沒說實話,至少沒有全說實話。”言先生那空洞無底的黑眸像是能看穿人心:“而這樣的直接結果,是我被折騰得狼狽不堪。所以現在我很不爽,如果你再不說實話,我只要回那替你驅鬼所花掉的三年,你的事我也不再插手,就算我自己倒霉認栽,你看如何?”

  他不是當真想退出,他只是想加碼。林晴當然不會猜不到言先生的小算盤,不過看他的表情,言先生也並沒有掩飾自己“坐地起價”的意圖。

  林晴不可能讓言先生就這樣抽身離去,在這一點上,這一大一小兩個聰明腦袋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好吧,你想知道,我就全告訴你,老大!”林晴的妥協,算是為這段爭執畫上了一個小小的據點。

  同時,也為林晴自己的故事,起了一個頭。

  我們通常提到陰陽眼時,其實都是和另外一個詞聯系在一起的,那就是“通靈”。

  在那些故事里,擁有陰陽眼的人可以和鬼魂們交談。如果運氣不錯的話,還會勾搭上幾個艷鬼,隨手翻一翻《聊齋》,你就會看到有多少書生是莫名其妙地見到了鬼,接著莫名其妙地和他們翻云覆雨,最后漂亮的鬼美眉們居然還因為“吸了足夠的陽氣”而還陽,和主角們幸福地生活下去。雖然有一定概率會招惹麻煩,不過大體而言,可以看到鬼的“陰陽眼”似乎還是好處多多。

  可事實是否真的如此呢?或許林晴的故事會告訴我們一些信息。

  “你知道的,我有陰陽眼。”

  “不過你或許不知道,我的父親生前也有陰陽眼,我的爺爺也有……事實上,就當初我父親告訴我的,我們家的男人似乎都有陰陽眼,都能看到那些……那些東西。”

  “所以,我們家的男人,似乎也沒有幾個能活過四十歲的。”

  “你問為什么?因為我們怕鬼啊!”

  “怎么,難道就因為我們能看到它們,看到飛在空中的頭顱,看到嘴裂到耳朵根的笑容,看到沒手沒腳、似人非人的怪物,我們就應該對這些習以為常?我們就不該感到害怕?”

  “我們害怕,因為我們只能看見它們,卻什么也做不了。”

  “它們就在我們的身旁,甚至就在我們的身上。我們卻既碰不到,也摸不著。”

  “我雖然沒和父親怎么聊過這個話題,但我從第一次學會‘開眼’的時候開始,我就在害怕,不停地害怕。”

  “你說什么?閉上眼,當作看不到他們不就得了?”

  “我不知道您是怎樣做到的,但明知道它們的存在,明知道它們隨時可能危害到自己,甚至讓自己喪命,你怎么會忍得住不去看?”

  “我只是一個孩子,我害怕看到它們,但我更害怕看不到它們,我也說不清是為什么。”

  “所以,當兩年前我回到家,看到我父親吊死在房梁上時,我並不驚訝。”

  “我不驚訝,不害怕,沒有任何的感覺。”

  “我看著他吊在那里,心里看見的卻不是死屍,而是自己的未來。”

  “一個平靜的未來,不用再去害怕和擔心的未來。”

  “但當我第二天早上再看見‘他’時,我卻怕了。”

  “因為‘他’要殺我。”
匿名
狀態︰ 離線
24
匿名  發表於 2013-11-19 16:57:10
第六章:晴雨的故事(二)——鬼替身

  仇轉世來索人財,親成鬼來尋人替。



  “怨親尋替。”言先生聽到這兒,忽然插口說了這四個字。

  陽壽未盡便遭遇意外身亡的人,會成為縛靈直到陽壽終結,這個我們在之前就已經提過了。

  但我們沒提過的是,其實縛靈也有他們的方法,來縮短“陰渡陽壽”這個痛苦的過程。

  找替身。

  如果縛靈能找到一個合適的倒霉蛋,讓他和自己因遭遇同樣的意外而身亡,那新逝者的陽壽,便會抵去縛靈的未盡陽壽,如若是正好或是富有盈余,那縛靈便可以解除這份“牢獄”之苦,去往沒人知道的另一個世界。

  至于那個新成縛靈的倒霉蛋,就要為自己重新找一個替身,或是獨自在世間熬完這數十年的時光。

  或許作為觀者的您會問,大部分的縛靈不是不能對生者造成傷害么?即使是縛靈中陰氣極重,或許真的可以取人性命的地鬼,但又要如何保證讓人死于與自己同樣的意外呢?

  沒錯,這確實是一個技術活。能真正為自己找到“替身”的縛靈不足總數的千分之一,這可不比通過高考或公務員考試輕松多少。

  事實上,最后能真正解脫的縛靈,必然是一些生前智勇兼備的能人——有的時候想徹徹底底地死干凈,對于普通人而言也只是奢求。

  並不是所有的縛靈都會想去尋找替身——也就是我們通常所說的“替死鬼”,可能是因為不敢嘗試,或是因為強烈的是非觀,又或是因為那殘存的一點點人性。所以他們中的大多數要么就這樣幾近崩潰地耗完陽壽,要么就因承受不住轉變成了非人非鬼的“怪”。

  不過一旦那一小部分的縛靈動了這個念頭,那總是有活人要遭殃了。

  首當其沖的“候選替死鬼”,就是這些“尋替鬼”的親人。

  仇轉世來索人財,親成鬼來尋人替。

  當一切都被無盡的孤獨所扭曲之后,仇恨往往會被遺忘,而愛卻會變成憤怒。很多記憶都被時光的流水所帶走,留在縛靈們腦中的,只是有關他們曾深愛過的人和事的片段——一些被扭曲的片段。

  所以在我們常聽到的鬼故事里,第一批倒霉的,永遠是“鬼”的親人。

  這就是所謂的“怨親尋替”。

  “哦,沒什么,我只是忽然想起了一些事,你繼續說。”看著因為自己的忽然插話而愣住的林晴,言先生做了個“請”的手勢,抓起了一個漢堡塞住了自己的嘴。

  林晴嘆了一口氣,繼續著自己的故事。

  “我原來一直以為,我們這一家的可憐蟲,都是因為不堪壓力而卒,或是積郁成疾才會早死的。直到那天我才知道,這是多大的一個笑話。”

  “我的父親——或許現在應該稱呼他的名字更合適——林龍那天在我耳邊和我說著,說著我的祖父當初對他說的話,還有我曾祖父對我爺爺說的話……”

  “‘來陪我們吧!’他日日夜夜地在我耳邊低語著這句話,從不間斷,從不停止。”

  “林龍當初也是這樣日夜被我的爺爺林騰圍繞其身旁,最終才幾近崩潰,上吊自殺的;而現在,他卻說他明白了一切,明白了什么才是他該做的,所以他要……要我也去陪他。”

  “那時的林龍還不能像現在一樣隔空移物,或是用水做墻。但只要我在家里,他就會一直在我身邊嚇我,煩我,鬧得我吃不安穩睡不安身。不過如果只是這樣,我恐怕還得花幾十年才會被搞得精神崩潰,也不至于會找上你。”

  “就在三個月前,我的父親,林龍他忽然不再只是嚇唬人和托夢了,他開始可以將屋子里的東西移動位置,開始在大白天出現,他好像一下子變成了非人非鬼的怪物。”

  “從那一刻開始,他也不再誘我自盡,他開始自己動手,真真實實地殺我來了。”

  “你父親是三個月前才從縛靈變成地鬼的?”言先生若有所思道:“一定有什么事情發生,才會刺激他的轉變。”

  “事實上,我剛想說到這件事。”林晴道:“我想這件事可能和我的姐姐有關。”

  “嗯?姐姐?”一直有些死氣沉沉的言先生,忽然一下子來了精神:“你還有個姐姐?”

  “是……是啊,不過她……”言先生眼中忽然閃動出的異樣光芒將林晴嚇了一跳,小男孩的舌頭一下子都被嚇得不順溜了。

  言先生定了定神,問道:“她多大年紀?”

  林晴托著腮幫子回憶道:“啊?她,比我大十歲,今年十九吧?她很早就離開家了,我也記不太得了。不過她……”

  “看你這長相,你姐姐一定很漂亮吧?”看著林晴的小臉蛋,那漂亮的小酒窩,言先生使勁一吸,才讓口水沒有從嘴角流出來。

  “是長得不錯,不過我姐姐她已經……”

  “嗯,這件事肯定和你的姐姐有莫大的關系。我們得去找到你姐姐,和她確認一下。”言先生一臉正色道。

  “啊?你確定?可是我姐姐她……”林晴面露難色。

  “她什么她,這件事關系到你的生死,有任何線索我們都不能放過。”言先生“正氣凜然”道:“我們現在就去找她,這件事可不能等!”

  言先生說著,也不管林晴有沒有吃好飯,從背后抓著林晴的領子,拎著就往外走。

  “對了,你曉得你姐姐的三圍是多少不?”

  “……”

  “哦,差點忘了,你的姐姐叫什么?”

  “……林雨。”

  折騰了整整一天,如果能折騰出一個大美人來,倒也不虧。兩個月前的那一晚,讓言先生到現在都食髓知味,而且言先生也有好一段時間沒有開過“葷”了。如果是這個小可人兒林晴的姐姐,那長相肯定不比姜夜鶯差到哪兒去。哎呀媽的,光想想就有些口水了,淡定,要淡定。

  林雨,林雨……名字真好聽。

  “言……言先生,你,你的口水滴到我身上了……”

  “……”
匿名
狀態︰ 離線
25
匿名  發表於 2013-11-19 16:58:01
第六章:晴雨的故事(三)——漢紙錢

  現在這個繁忙的年代,人們應付自己還來不及,又有多少人會恭敬地對待逝者?



  呼,呼~~太陽一下山,這風就不見個停。

  但眼前的一切,卻比屋外的風更讓言先生的心“哇涼哇涼”。

  “我一直想和你說的,但你一直沒給我機會。”林晴雖然裝作一臉的無奈,但語調中卻還是難掩幸災樂禍之情。

  “什么機會?你有機會把你姐姐的雞毛蒜皮全都和我介紹清楚,卻沒有時間和我說‘我姐姐已經死翹翹了’這幾個字?”

  言先生現在已經可以確定,這個披著男孩外皮的小狐貍,絕對是在耍自己玩。

  驅車近兩個小時,費了不小的力撬開了公寓的房門后,第一個映入言先生眼簾的,就是一張16寸的黑白肖像照,還有照片旁邊的一束**花。

  林雨確實是一個漂亮的小美人。即使照片被蒙上了黑白色的灰暗,照片上的她依然笑得很燦爛,她臉頰上那深深的兩個酒窩依然是那么清晰,那么漂亮。

  不過,即使是再漂亮的死人,也不會引起言先生一點點的興趣。

  ——林晴的姐姐林雨,早在三個月之前,就已經因為意外事故身亡了。

  “看眼前這個情況,我猜三個月刺激你到你父親的事,就是你姐姐的死吧?”白忙一場的言先生,就像是洩了氣的皮球癱坐在了沙發上:“就當我之前沒給你機會,現在我聽你來說。這個林雨是怎么死的?自殺,還是他殺?沉船,還是撞車?”

  “這我就真不知道了。”林晴無奈地雙手一攤:“我姐姐在十二歲的時候就搬出了家,我最后一次見她還是兩歲的時候。如果不是三個月前收到她朋友寄來的訃告,我根本就不會想得起我還有這么一位姐姐。”

  “父親想殺兒子,弟弟不知道姐姐的死活,你這到底是怎樣的家庭啊?”言先生看了看林雨的遺照,苦笑道:“還害得我白高興了半天。”

  “是啊,她當初因為受不了這個瘋狂的家,受不了我那個神神叨叨的父親,就自己偷溜出了家。她走了也就算了,可現在又……”林晴看著照片中那陌生的姐姐,又開始了他大段大段的抱怨。這個有些病態的家庭雖然還沒有將林晴弄瘋,卻已經把他折騰成了一個中年的長舌怨婦。

  不過言先生這次沒有再去聽林晴的“淒慘童年”,因為他忽然看見了另一個東西,一個一下子便吸走他全部注意力的東西。

  林晴也是第一次來他這個陌生姐姐的住處,看這蠟燭香案的擺設,這白**花的祭奠,這高豎的白幡橫掛的靈布,看來這位替林雨處理后事的朋友,對她算是夠仗義的了。

  可這又有什么用?死人又看不見。即使能看見,他們也不會在乎,這一點林晴再清楚不過了。

  剛逝去的縛靈只在乎生者不要將他們忘記,過了一段時間,他們就只想生者快些將他們忘記,好繼續自己的人生。

  當過去了太長的時間,縛靈就不會再去在意與生者之間的關聯了。他們只能感受到自己的孤獨和痛苦,再也顧不及其他了。

  正當林晴又開始胡思亂想時,小男孩忽然看到言先生走到了林雨的遺像前,伸手抓起了照片前的一張黃紙。

  林晴疑惑地走到言先生面前,湊過頭去看那張黃紙。

  這應該是紙錢,一張近圓形的黃紙中間,被鏤空出了一個正方形的空,就像是銅板似的。上面有兩個字,字看上去很眼熟,但寫法卻很奇怪,歪歪扭扭不倫不類,看得林晴一頭霧水。

  林晴不認得,言先生卻認得——事實上言先生不認得的中國字,還真沒幾個。

  這是小篆體的“建武”,這是模仿漢代古幣的紙錢。

  這紙質,加上這寫法,如果言先生沒有看錯,這是中國最老的紙錢:蔡莫燒慧娘用的漢紙錢——俗語中常提到的“有錢能使鬼推磨”中的“錢”,指的也就是這種紙錢。

  看這字的筆跡,這紙錢不像是工廠出品的,倒像是人手書寫的。

  現在這個繁忙的年代,人們應付自己還來不及,又有多少人會這么兢兢業業地自己動手做紙錢來憑吊逝者?即使有人會,其中又有多少人知道這種最古老紙錢的制作方法?

  湊巧的是,言先生就認識這樣一個人,這樣一個食古不化的家伙。

  雖說無巧不成書,不過也不能這么巧吧?

  言先生非常不願意相信自己想到的事,但他一定要證明自己的想法。

  這樣想著,言先生忽然伸手抓起林雨的照片,用力摔在了地上。

  “啊!”伴隨著林晴驚訝的尖叫,相框的木架和玻璃立刻在地上變成了無數的碎片。

  “你做什么?”林晴瞪大了疑惑的雙眼:“她都已經死了!”

  “是啊,她已經死了,十九歲便已經紅顏薄命,命喪黃泉。”言先生蹲下了身,在遺像的殘骸中找尋起來:“但你看到了她的縛靈了么?”

  林晴被言先生問得一愣,他確實沒想到這個問題。

  “不用費力‘開眼’了,這里連鬼的影子都沒有——雖然這句話放在這兒好像有些別扭。”言先生一邊將玻璃碎片和木屑扔到一旁,一邊說道:“她的靈魂不在這兒,不在那兒,連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

  林晴咽了一口唾沫,顫聲問道:“你的意思是……她,她也變成了……”

  “不可能。”言先生干脆地否認了林晴的設想:“才三個月,縛靈不可能在這么短的時間里就變成地鬼或是怪,所以你的姐姐要不就是聰明到這么快就給自己找到了替身的笨蛋,要么……”

  言先生的話說到一半,忽然戛然而止。而他的手,也停下了翻找的動作。

  他已經找到了那個他並不想找到的東西。

  “要么怎么樣?”林晴憂心忡忡地問。

  “要么就是她被人給‘送靈’——也就是被超度了。”言先生站起了身道:“我有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一個?”

  “玩這么老套的把戲?”林晴沒好氣道:“我最近壞消息聽得夠多了,先聽好消息吧。”

  “好消息是,你的姐姐沒有變成會吃弟弟的惡鬼,她確實是被超度了。”

  “哦!那就好!”林晴松了口氣:“那壞消息是什么?”

  “壞消息就是,你姐姐是被人超度了,而且是被這個人超度了。”言先生說著,將找到的“東西”遞給了林晴。

  又是一張紙,又是一個林晴不認識的,歪歪扭扭的字。

  “……這右半邊好像是個‘俞’字,不過這左半邊像是人的笑臉一樣的字,我就不認得了……”林晴費了半天勁兒,還是沒認出來。

  “真是秀才只認半邊字,這半邊是漢隸體的‘言’字。”言先生感慨萬千道:“這是一個‘諭’字,就是替你姐姐‘送靈’者的姓氏。”

  “姓‘諭’?百家姓里怎么還有姓這個的……”林晴狐疑地看著言先生問道:“聽你這話的意思,你認識他?”

  “我還真希望我不認識他。”言先生似笑非笑地嘆了一口氣:“沒想到諭家的人也進城了。”
匿名
狀態︰ 離線
26
匿名  發表於 2013-11-19 16:58:22
第六章︰晴雨的故事(四)——陰火渡


    文惑人,諭使鬼,書通五行言知命



    諭……言……兩個姓氏同樣的奇怪。林晴靈光一閃,這個所謂“諭家的人”,不會和言先生有什麼糾葛吧?

    “你沒有騙我吧?”林晴在這邊正將一切聯系到一起時,言先生忽然沒頭沒腦地冒出了一句話來。

    “啊?”林晴被問得莫名其妙。

    言先生將手里的紙揉成一團,塞入了袋中︰“我是問你,你之前所說的故事中,還有沒有謊言。如果要我盡全力幫你,我希望你不要再有所隱瞞或是欺騙。”

    “當然沒有!你為什麼會這麼想?你覺得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我還有篡改自己童年經歷的必要麼?”林晴實在是被言先生的多疑搞得氣不打一處來。

    “好吧,既然你這樣肯定……”言先生頗有深意地長嘆了一口氣,忽然走到林晴的面前,伸出右手道︰“那我們就來訂契吧!”

    “啊?在這兒?現在?”今早親眼所見的“約契儀式”仿佛還猶在眼前,雖說林晴早就料到了這是遲早的事,不過這會兒言先生忽然提了出來,還是嚇了林晴一跳。

    當然是現在,言先生已經不想在這單生意上再浪費任何的時間。

    先是縛靈,然後是地鬼,現在居然連姓諭的都給扯出來了,再多折騰一會兒,天曉得會招來什麼樣的東西!

    而且言先生還有另一個目的,就是想試試看能不能將這位林雨的“好友”給引出來。

    諭家的人一向不齒于言先生的“約契”,更何況這次“約契”的對象還是一個不滿十歲的孩子,一個已逝摯友的親弟弟。

    雖說事情已經過去了三個多月,他仍留在這附近的可能微乎其微,不過反正這“約契”遲早也是要做的,何不來一個一桿釣兩魚的嘗試呢?

    “過程你已經見過了吧?來,握上來吧!”言先生對著林晴催促道。

    不管這個姓“諭”的是誰,他已經讓言先生不冷靜了。林晴看著言先生的眼楮,甚至都能從中讀出隱隱的殺意。不過林晴也沒有其他選擇,只得伸出手握了上去。

    “雖然我平時不會這麼做,不過今天我想破個例。”言先生說得很大聲,不知是在說給誰聽︰“你們一家確實是短命種,你的陽壽總共還剩下四十多年,而這份約契,我要其中的四十年!”

    “四十年?”林晴張大了嘴巴,他有想過可能要少活個二十年,但他沒想過會言先生會這樣獅子大開口。

    林晴不知道,言先生開價從來不看事情的難易,只看客戶的承受極限。當然這次的口開得是狠了一點,但言先生的價也並不是完全開給林晴一個人聽的。

    來啊,出來吧!我就這樣剝奪了一個孩子的未來,這種事你能忍麼?出來啊!言先生雖然在和林晴說話,但他的全部心思,都放在注意這房間內的任何動靜上。

    大手握著小手,兩顆心同樣地不安與焦慮。

    令人尷尬的沉默,讓整個房間變得愈發死寂。

    “好吧,四十年就四十年。”林晴略帶苦澀地笑出了聲︰“這樣至少我可以安心度過我剩下的幾年不是麼?”

    言先生可以感覺到在他的大手里,林晴的小手上傳來的微微抽搐。

    讓一個孩子決定自己的死期,實在是太殘酷了一些。

    言先生也是人,他也會覺得不忍,在那麼兩秒鐘的時間內,他的手也有微微的松動。

    只可惜,言先生的良心,也只會存在兩秒鐘的時間。

    “是否承諾定契?”

    “諾!”

    林晴發現,在訂立約契時,言先生左眼中的綠光會更剔透,更閃耀。而在綠色之後,還隱隱約約藏著一個……一個字。

    那是個什麼字?林晴眯起眼,想看個清楚。但胸腹中忽然翻騰起的不適感,卻讓林晴無法集中注意力。

    這感覺,就好像是體內的一切,都在被什麼掏空一般。

    林晴想吐,卻什麼也吐不出;想咽,又咽不下去。

    綠光一盛,接著便毫無征兆地消失了。

    儀式結束了,得到了足夠陽壽的言先生長長地舒出了一口氣,而體內的抽空感同時消失的林晴,也總算能趴在地上大大地喘上兩口氣。

    看來那家伙真的已經走了,下次想找到他,也不知道是何年何代的事了。雖然“飽餐”了一頓,言先生卻仍覺得有些遺憾。

    言先生其實也很矛盾,他既恨不得一輩子都遇不到任何一個“同類”,但同時他也想暢快地和其他家族的人,好好地打上一場。

    哎,這種手癢的感覺,實在太不符合自己“能省事就省事”的處事風格了。言先生對自己的斗心也有些無奈。

    “好吧,現在我是你的雇主了,我能問你一個問題麼?”好不容易將氣喘勻的林晴,抬頭問道︰“如果你要是被林龍解決掉了,我還需要少活那四十年麼?”

    言先生不屑地哼了一聲,笑道︰“你覺得我會打不過一個地鬼加一個縛靈?”

    “雖然你的笑聲很有氣勢,不過鑒于你之前已經被他們搞進了醫院,所以我認為這種擔心是必要的。”林晴挖苦道。

    “那是因為我那時並不認為那里真的有鬼。”言先生說話時一臉的坦然︰“我犯了個錯,我輕敵了,所以我付出了代價,僅此而已。”

    言先生說起這些來是那樣地坦蕩,就好像這並不是什麼值得羞恥的事一般。

    “而且那時我還沒有和你定契,我當然得控制好言咒的使用數量。”言先生笑道︰“現在我又‘現款’了,你猜猜可以連續使用三十多個言咒的我能做到什麼?”

    呃……說實話,林晴確實沒辦法想象。

    “如果我真的在完成約契之前就死了,那你的陽壽還是你的陽壽,死人要這玩意也沒用。”言先生優雅地一鞠躬道︰“如果這個答案能讓你安心的話,‘雇主’先生。”

    “好吧,我現在安心多了……”林晴低聲自言自語了一句。

    當折騰完這一切,言先生和林晴二人從林雨的公寓行出時,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

    而當時鐘指向“9”時,另一個人影來到了公寓的門前。

    來者發現了被撬開的鎖,他趕緊推開門進去。但他的前腳才剛剛邁進大門,就踩著了一塊玻璃碎片。

    開燈,低頭,映入他眼簾的是滿屋的狼藉,還有林雨那已經碎得連渣都拾不全的遺像相框。

    他沒有生氣,沒有痛苦,他只是嘆了一口氣,揮了揮手。

    “阿暗,御”

    他的聲音是如此低沉空洞,就像是從地獄傳來的一般。

    他的話音剛落,屋子里忽然刮起了一陣風。

    當這陣風吹過,所有地上的玻璃和木屑全都被掃成了一堆,而那張林雨的黑白照片,也在空中打了兩個轉,落到了來者手里。

    他的眉頭皺了皺,因為他發現他放在照片後的那張紙已經不見了。

    相反的,林雨的照片背後,多出了一個用香灰塗出的大大的“言”字。

    他先是一愣,接著嘆了一口氣。

    他看著林雨的照片,眼中閃過了一絲悲哀。

    然後,他打了一個響指。

    “阿暗,燃”

    瞬間,白色的幡布燃出了鮮紅色的火光。只用了幾秒鐘,整個公寓就變成了火焰的地獄。

    他仰天長嘆,消失在了火光的閃爍,與鄰里的尖叫聲中。

    次日,整個城市大大小小的報紙都有報導這場奇怪的火災,位于起火點的這間公寓房被燒了個一干二淨,但與它只有一牆之隔的其他房室卻都絲毫無損,甚至連被煙燻黑的痕跡都沒有。

    當電視台記者來采訪目擊者時,有一位上了年紀的老婦一直在喃喃著說這是“陰火”。

    在播出的時候,這有迷信誤導作用的片段被裁掉了——這也是當然的了,這世上哪兒來的什麼陰火?

    這世上又哪兒來的什麼妖魔鬼怪?   
匿名
狀態︰ 離線
27
匿名  發表於 2013-11-19 16:58:48
第七章︰第三類情感缺失——愛(上)

    得到愛有多難,失去愛就有多容易。



    沈郁婷是個女人,一個漂亮的女人。一個雖然不能傾國傾城,但至少傾倒個把男人還是不成問題的美女。

    不過不知是不是名字給取壞了,沈郁婷雖然是生得是倩影娉婷,但這前半輩子的大多數時間,她卻過得郁郁不得志。

    年輕時的她相信愛情,多少富家的公子哥追逐在她的身後,她卻對于他們的“庸俗”不屑一顧,最後她選上了一個她眼中的天才,一個她認為既浪漫又高雅,既幽默又有才華的男人。她曾以為他們可以相互依偎,這樣你儂我儂的過一輩子,不需要那些無謂的浮華,只要兩個人在一起就好。

    但現在,她已經二十八了,她可以感覺到“年輕”正與她漸行漸遠。

    她開始變得世俗,變得功利,看著那些她曾經唾棄過的公子哥一個一個成為CEO,CFO和UFO,看著她曾經不屑的拜金女們現在花車美房過得不亦樂乎,她開始變得焦躁易怒,神經兮兮。

    她開始發現那個曾經才華橫溢的男子,在奮斗多年後卻仍無法給自己安置起一個溫暖的家。他木訥愚鈍,不善交際應酬,即使空有才華又有何用?她開始對她的男友哀其不幸怒其不爭,他們開始吵架,過去的幸福和甜蜜如煙花一般散去,剩下的只有無奈的嘆息。

    現在的她,剛從一個名流聚集的社交宴會上離席,穿著一襲優雅的晚禮服,坐在黑色賓利車的副駕駛座上,身旁是她一個月前新交的男友︰一位成功的中年富商。Www.

    沈郁婷成了當初最被她唾棄的人,而且她還對此甘之如飴。

    其實一個比自己年長、富裕和有經驗的男人有什麼不好?他們更加體貼更加溫柔,對女人百依百順,可以讓女人穿金戴銀光耀照人,這樣的男人,不正是每個女人夢寐以求的麼?

    可是,為什麼沈郁婷並不覺得快樂,至少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麼快樂。

    為什麼,沈郁婷還是會時不時想起那個不爭氣的潘彼得?

    “你怎麼了?”盡管在開車,男人還是能準確地在沈郁婷任何郁結的時刻,送來恰到好處的關懷︰“是不是不喜歡這個派對?”

    “沒有啊,這個聚會挺熱鬧的!”沈郁婷口不對心道︰“尤其是後面那個送飲料的迷你小WAITER,長得很可愛!”

    “是啊!”男人點了點頭,回憶道︰“那個小孩有多大?大概十歲左右吧?長得確實漂亮,特別是笑起來的時候,那倆小酒窩甜的……哎,長大了肯定是個美人。”

    “那是一個男小孩兒吧?”沈郁婷笑道︰“你該不會是以為她是小女孩,才喝了他的那杯草莓汁的吧?我可是會吃醋的哦!”

    “原來是個小男孩啊!我好傷心哦!”男人調侃道︰“不過即使他是男小孩,我也沒辦法拒絕那可愛的聲音提出的要求。哎,我要是也有一個這麼可愛的小孩兒該有多好!”

    沈郁婷尷尬地賠笑了一下,閉上了嘴。

    這不是第一次男人提到小孩兒的事情了,每次提起這個都是一臉的溫馨慈愛,即使沈郁婷再呆,也能猜到他在暗示些什麼。

    可是現在沈郁婷還無法回應他的暗示,畢竟他們才剛認識了一個月,雖然男人對她不錯,但沈郁婷還是無法堅決地踏出成為“貴婦”的那一步。

    男人也很尷尬,因為他的又一次暗示無功而返。

    都說女人心海底針,本以為自己錢賺多些女人也就手到擒來了。可這招來的花蝴蝶雖多,你卻仍不知道哪一只是真心願停在你一朵喇叭花上的。

    哎,她到底是想不想和我把這事兒辦了呢?還是我太心急了?還是……男人正在胡思亂想時,腹部忽然傳來了一陣絞痛。

    “怎麼了?”注意到男人忽然手捧小腹,沈郁婷關切地問道。

    “呃,沒事,可能是吃壞了肚子。”男人強撐著笑了笑︰“沒什麼……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得先找個……找個廁所方便一下就是了。”

    “就那家吧!”從車內出現的異味和男人腹部的劇烈響動來判斷,沈郁婷可以確定這是拖不得的事。

    趕了巧了,這路邊剛好就有一個公共廁所,真是救了大急了。男人一腳剎車踩下,都來不及和女伴打個招呼,就推開車門連滾帶爬地向男廁的門跑去。

    哎,沈郁婷嘆了口氣,只好傻傻地坐在車里等著。

    趕緊趕緊!如果現在有個鏡子,男人就會發現他的眼珠都被憋成四方的馬桶型了。進門的時候還和一個剛上完廁所出來的人迎面撞了一記,差點沒一下子把那黑色的“炮彈”從他的直腸里給撞了出來。

    “你怎麼走路的啊?”男人實在是憋的慌,都來不及多罵幾句,就趕緊沖進了座便器的小隔間。

    門口的人只聽到隔間的門剛一鎖上,就是一陣 里啪啦,稀里嘩啦的轟鳴聲。

    “乖乖隆地咚,這是拉稀呢,還是以色列轟炸加沙呢?”他壞笑著將手上的一卷卷筒紙,一氣全部扔進了垃圾桶︰“我倒看等你‘停火’了,要靠什麼紙來‘簽合約’!”

    這位將所有公廁里的手紙全部給“收繳”了的人,自然就是言先生。

    而且經過剛才這“不小心”的一撞,這位正在隔間里“洶湧澎湃”的兄弟身上的手機和錢包,都已經到了言先生的手里。

    等到這位哥們肚子里的貨放完之後,言先生都可以想象得出他既找不到紙,又找不到電話時那種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窘迫樣。

    哎,自己實在是太缺德了,言先生一邊感慨著自己的陰毒,一邊拆開了這倒霉蛋的手機,將電池板下的SIM卡(記憶卡,說英文怕你們不懂^-^)取出,換上了自己事先準備的SIM卡。

    現代都市人的第三種情感缺失,就是我們最常提到,卻很少真正理解的“愛”。

    這也是潘彼得三個要求中的最後一個︰讓他的前女友回到他身邊。

    哎,天下這麼多的女人,男人為什麼總是喜歡糾纏那些他們得不到的呢?言先生嘆了口氣,手指在手機上迅捷地按著,沒一會兒,言先生又將他的SIM卡給退了出來,將原來的記憶卡又給按了上去。

    愛情這種事,總是兩個人開心,剩下一票都是倒霉蛋的。為了一個肯為愛短壽的傻瓜蛋,今天就算是輪著你倒霉了。

    言先生這樣想著,掂著手機便走出了公廁。
匿名
狀態︰ 離線
28
匿名  發表於 2013-11-19 16:59:26
第七章︰第三類情感缺失——愛(下)


    用嫉妒刺穿敵人的胸膛,用回憶贏回你的新娘



    都已經半小時了,要用自己老母親的話說,這連腸子都該被拉出來了。沈郁婷越等越沒有好氣,畢竟半夜十二點坐在高級轎車里等人拉X這種事,實在是太別扭了。

    而這時,不知在哪兒換了一身交警衣服的言先生,非常適時地敲了敲沈郁婷的車窗。

    哦,該死,居然連警察都引來了!沒人喜歡在這種情況下見到警察,事實上沒有人喜歡在任何情況下見到警察,除非是自己被偷被搶,沈郁婷也不例外。但她還是盡量優雅地搖下了車窗。

    “小姐您好,抱歉打擾了。”交警很是客氣地打了一個招呼道︰“不過我注意到您已經在這兒大約停了有半個多小時了,您需要什麼幫助麼?”

    “不用了,謝謝您警察先生。”沈郁婷尷尬地笑了笑,指了指旁邊的公廁︰“我男朋友正在里面……方便!”

    “方便了半個多小時?”交警皺了皺眉,“好心”道︰“我幫你去看一下吧,別是出什麼事了。”

    如果不是礙于那身不方便行動的晚禮服,沈郁婷早就自己去看了。她對交警感激道︰“那謝謝你了。”

    言先生說了句“沒事”,然後輕手輕腳地來到了男廁。

    “嗯……唔……”隔間里仍在傳出艱難地掙扎之聲,這個林晴也不知道哪兒找來的瀉藥,勁兒這麼猛,別等下真連腸子都出來了。

    不過這樣就更說明,這哥們起碼還得折騰一刻鐘到半小時。

    “交警”回到了車旁,一副為難的神色道︰“廁所里沒人啊!”

    “啊?怎麼會?”沈郁婷難以置信地驚嘆了一聲,趕緊推開車門,想要下車一探究竟。

    真讓她去了男廁,這事兒不就玩不轉了?“交警”趕忙擋下了激動的沈郁婷,給出了“善意”的提醒︰“別著急,你沖進去也沒用,你總有你男友的電話吧?打個電話給他不就知道了!”

    對,也對,畢竟自己也不可能真的闖進男廁所,那多丟人呀!沈郁婷趕緊拿出手機,撥通了男友的電話。

    “電話來啦,電話來啦,電話來啦!”電話一通,男友那熟悉的彩鈴聲從駕駛座附近傳來。

    交警循聲找去,在駕駛座車門旁的地上,找到一部仍在不停吵吵著“電話來啦”的手機。

    “一定是剛才出去上廁所的時候落在地上了!”沈郁婷只能干著急︰“他也真是的,這可怎麼辦啊?”

    看著焦急的沈郁婷,交警的臉上卻堆滿了不信任︰“你身上有酒氣……你喝了多少?”

    這下糟糕了,交警很可能以為自己是酒後駕車,然後在編故事騙他。但好死不死的,沈郁婷剛才在宴會里確實喝了兩杯,如果現在來驗的話,沈郁婷可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警察先生,你聽我說,我男友真的在上廁所,他真的……”沈郁婷慌張地解釋,卻越解釋越說不清。

    “嗯嗯,然後他就換了身蝙蝠裝,把自己的車丟在這里,接著消失在了半夜的夜色中。”交警也不再客氣,掏出了那個是司機都避之不及的“哨子”說道︰“你還是先吹一下吧!”

    “不,警察先生,您聽我說……”

    “你還是先吹一下……”

    “抱歉,這里是發生了什麼事嘛?”正在言先生和沈郁婷爭得不可開交時,一輛奔馳的跑車停到了賓利車旁,奔馳車的司機看到這場景,便下車湊過來瞧熱鬧。

    “彼得?”沈郁婷看到來人,一下子愣住了。

    “郁婷?”來人看到了沈郁婷,也是一愣。

    “咦?這不是老潘嘛?”“交警”適時地加入了這個“老熟人驚訝重逢”的場景。

    …………

    又整一個小時後,在廁所中被搞得焦頭爛額的男人,終于成功地“逃出升天”。

    男人濕透的汗衫外披著他的高級西服,不過中間的那件襯衫卻已經不見了——看來這就是他最後想出的解決他“後院”問題的方法了。

    哎,好可憐的襯衫……

    男人現在還很慶幸,在手機和錢包都落在車上(他是這麼認為的),手紙又正巧用完(他是這麼認為的)的窘境下,他最後還算是想出了一個最好的方法擺脫了困境。現在他還得想個好主意,來和在車內等了他這麼久的沈郁婷(他是這麼認為的)說些什麼,來化解這件事帶來的尷尬。

    不過當男人摸著總算輕松下來的小腹走出男廁,他立刻就又傻眼了。

    他的女伴不在了,他的手機不在了,他的車也不在了,所有該在的東西,一個都不在了。

    現在,既沒有手機又沒有錢的男人,站在一個幾乎完全陌生的借口,被午夜的冷風吹得東倒西歪。

    這個在商界叱詫風雲的男人,徹底地手足無措了,就像是一個無助的孩子一般。

    事實上,褪去金衣,斷去與社會的聯系,我們每個人不都和孩子一樣麼?

    現在的人實在是太好騙了,言先生一邊開著那輛黑色的賓利,一邊感慨地想著,又或者該說成是太缺乏常識了。

    如果有一些常識,沈郁婷就不會對半夜出現的交警不抱任何的懷疑,而當言先生說要先扣住這輛賓利的時候,她也沒想過這個處理是不是合理。

    當然啦,當時那種情況,前有警察堵路,後有前男友的突然出現,再加上突如其來的電話,沈郁婷當時的腦子估計也沒辦法再塞下多余的事了。

    都做到這份上了,接下來的事就交給潘彼得了,言先生還得把那個替他下藥的破小孩兒給接回來,然後還得把他的破事兒解決。

    不過言先生已經可以肯定,這最後的一份感情缺失,言先生已經替潘彼得找回來了。

    沈郁婷本不會坐上潘彼得的車,也本不該的。

    如果不是因為那個警察正好是潘彼得的熟人,如果不是因為自己身上的酒氣讓警察不敢讓她開車,如果……如果不是那個突然響起的電話。

    “老公,接電話啦!老公,接電話啦!”當潘彼得正和“交警”求情時,沈郁婷手上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沈郁婷皺了皺眉,因為隨著這極土的鈴聲開始屏幕閃動個不停的,並不是她的手機。

    是男人的手機,是那個沈郁婷打過去時只響起“來電話啦”,現在屏幕上卻閃爍著“老婆來電”的字樣。

    沈郁婷傻傻地看著手機,半晌都不知道去接。後來還是因為警察狐疑的眼神,以及潘彼得善意的提醒,她才按下了接聽鍵。

    “喂,到家了嘛?”一個溫柔的女聲在電話那頭說道。

    沒有嬌聲低語,也沒有撒嬌嫵媚,只是一句樸實的問候,你甚至不能聽出里面蘊藏著多強烈的感情。

    但只要是女人,都知道這句話的含義。不是把對方當成熱戀的對象,或是一個能擠出油水來的凱子,而是真正把對方當成“老公”的女人,才會用這樣的語氣,說出這樣的話。

    沈郁婷沒有回答,只是掛掉了電話。

    她想不出說什麼,她甚至有種不想破壞他人感情的感覺。

    她忽然,只想抽身離開。

    于是,她坐上了潘彼得的車。

    “謝謝你了。”好半天的時間,沈郁婷只是擠出了這句話。

    “和我還客氣什麼。”潘彼得笑道︰“只是真沒想到我們會在這樣的情況下見面”。

    是啊,我一直都以為自己再見你時,會比你活得更好呢!沈郁婷沒有說話,只是對著潘彼得笑了笑,笑得是那麼無可奈何。

    沈郁婷的手指仍在按動著那個男人的手機,她還抱著一絲的奢望,奢望那個聲音只是一個不小心打錯的電話。

    “你們男人如果要給自己的手機收件箱設密碼,會設成什麼?”沈郁婷忽然問道。

    潘彼得一愣,不是因為沈郁婷的問題而愣,而是因為沈郁婷的問題,和言先生當初對他囑咐的一模一樣,讓他不禁愣然。

    “收件箱的密碼?不是自己生日就是‘1234’吧?”潘彼得按招言先生所教的,一字不差地說道︰“怎麼了?查男朋友的信息?”

    沈郁婷試了一次生日,不對,再試了一次“1234”,密碼鎖真的打開了。

    “他不是我的男友。”只翻了幾條消息,便沉著臉嘆道︰“他只是順路送我回家罷了,我得找到他朋友的聯系方式,才能把電話還給他吧!”

    密碼鎖是言先生設的,言先生當然在里面塞了相同類型的消息——淡淡地慰問,淡淡的關懷,不帶任何的甜言蜜語,卻比任何的浮華詞匯更能刺痛女人的心。

    在所有的感情里,愛是最堅固,也是最脆弱的一種。

    最能在瞬間撕裂愛之維系的武器,名為背叛。

    無論一個女人是不是真愛你,她都無法忍受你的背叛——或者說是她們定義里的“背叛”。

    “你的家還是在那里吧?”潘彼得揶揄道︰“我希望你只是改了電話號碼,還沒有怕我到搬家的程度吧?”

    沈郁婷被逗得笑了,雖然笑得有那麼一些勉強︰“我是真的掉了電話而已……我的家還是在那個老地方。”

    “老地方……那家通宵的酒吧還在嘛?法國的保羅開的那家……”潘彼得笑著回憶道。

    “回憶是你最大的武器。”在行動之前,言先生這樣和潘彼得叮囑道︰“看過馮鞏的小品沒?讓人哭需要什麼——酒精,回憶,音樂和舊照片。要讓你的女人回來,差不多也需要這些。”

    “嗯。”沈郁婷呢喃著答應了一聲,腦中開始回味當初那些甜蜜的回憶,伴著麥酒的酒香和保羅優美的鋼琴聲。

    “我們去那里喝兩杯吧!”沈郁婷忽然說出了這句話。

    用背叛打斷聯系,用回憶再建橋梁。在言先生的手里,愛也是那麼輕易地就被揉來捏去,忽扁忽圓。

    如果這樣還不行,那家酒吧的酒保也已經被言先生所買通,再加上兩杯夾雜著些許催情藥劑的瑪格麗特,即使潘彼得是個木頭,沈郁婷也已經被栓得牢牢的了。

    言先生的劇本,總是如此完美無缺。

    就這樣,潘彼得這道主菜,言先生已經是徹底吃完了。
匿名
狀態︰ 離線
29
匿名  發表於 2013-11-19 16:59:49
第八章︰再戰雙鬼(一)——看到自己


    沒有人喜歡,面對自己



    林晴不停地打著哈欠,實在是有些犯困。

    這也是當然的了,畢竟他還只是一個九歲大的孩子,讓他前一天晚上子夜時分還在裝扮成一個送酒童,接著只是在一輛轎車上小憩幾個小時,然後又趕去他那個令人毛骨悚然的“家”,這麼緊湊的活動進程,這麼少的休息時間,普通的孩子即使走在路上都可能隨時昏睡過去。

    幸好林晴不是“普通孩子”,晚上睡不著覺對他來說也是家常便飯,不過即使如此,林晴也快累得不行了。

    但他身邊的言先生,精神狀況卻好的不得了。

    林晴實在不明白這個男人到底是怎樣的身體構造,昨天才進過醫院,然後又是一整夜沒睡——即使是在林晴打瞌睡的那段時間,言先生也沒有休息,而是驅車在整個城市里游蕩,去見一些半夜才開門的“素材商人”,買了些奇怪的“素材”(至少言先生是這麼說的)。接著天剛放亮沒幾個小時,他們就回到了林晴的老宅。

    “你……哈……你在做什麼?”連連的哈欠讓林晴連一句完整的問話都說不全。

    “如你所見,我在拖地。”言先生一邊拿著拖把蘸著自己調制出的古怪“染料”在地上畫著奇怪的圈,一邊說道︰“我當然是在做抓鬼的準備工作,難道你真的以為我想把你的破房子給清洗干淨?”

    “拿拖把在地板上畫圈也算是……”林晴還想抱怨兩句,但看著地上的圈,男孩忽然閉上了嘴。

    林晴忽然發現,那些本來紅中帶棕的染料,在言先生所畫的圓連接貫通的瞬間,那些顏色忽然間便消失了。

    接下來言先生又畫了一個圈,與之前一模一樣,當那個圓徹底成型,染料的顏色就會忽然間蒸發成透明。

    “好吧,你確實是在準備。”林晴疑惑地問道︰“不過這個圈是做什麼的?”

    “魔術師的秘密。”言先生神秘一笑,從口袋(昨夜買來的奇怪大衣的口袋)中掏出一把黃色的粉末,手一揮,抖撒在了空中。

    “所以我猜你也不會告訴我這些‘玉米粉’有什麼用。”林晴皺著眉道。

    “沒錯。”言先生也回答地甚是干脆。

    看著言先生上躥下跳地在柱子上釘釘子,將一包帶著腥臭的液體從一個大袋子里分出來到幾個小軟包中,林晴實在是憋不住了︰“你這和我在電視里看到的古怪魔法師差不多……就是那種站在一口大鍋旁邊拿根木棍子瞎搗鼓的那種。你不是說要‘連續使用三十多個言咒’的麼?”

    “我什麼時候說過?”言先生小心翼翼地分完那紅黑色的液體,將小軟包塞入了大衣中︰“我只是說‘你可以想象連續使用三十多個言咒的我麼’,我又沒說過我會用那麼多……賺多少就花多少,能用小刀挖的拿火箭炮轟,你當我傻啊……”說到最後,言先生還擺了一個範偉的標志性表情。

    “那你還問我要四十年,你就真那麼討厭我嘛?”林晴有些哭笑不得,又有些酸楚的無奈。

    難得的,言先生沉默了。他臉上似乎永遠不會消失的壞笑,居然也消失了。

    “我其實明白的,你的害怕。”言先生面無表情道。

    “啊?”林晴被言先生突如其來的變化搞得一頭霧水。

    “我說,我明白你昨天說的那種恐懼。”言先生走到林晴面前,指了指林晴的眼楮︰“那種擁有陰陽眼,卻怕鬼的恐懼。”

    “別和我玩你那套騙人的把戲,我已經沒什麼可以給你騙的了。”林晴不屑了撇了撇嘴︰“你怎麼可能了解我的恐懼?你這個對著鬼怪談笑自如的家伙,怎麼可能懂?”

    “我不怕鬼,並不代表我不怕死。”言先生坦然笑道。

    “啊?你怕死?”林晴像是聽到了天方夜譚一般難以置信。

    言先生又笑了笑,也不再說下去,回頭繼續自己的準備工作。

    能操縱陽壽的言咒師一族,現在卻人丁冷落至此,是否可笑?

    作為擁有常人難以想象的陽壽的言先生,卻比任何人都要來得怕死,是否荒謬?

    ——就如同擁有陰陽眼的人,卻對鬼怪感到恐懼一樣可笑和荒謬。

    林晴和言先生一樣,都是孤家寡人。

    言先生和林晴一樣,都被血液中流淌的天賦所束縛。

    林晴,真的像是一個縮微版本的言先生。

    言先生不喜歡面對自己,比任何人都不喜歡。

    “這件事如果能順利結束,我心情一好,或許會給你打個折扣,還你一些陽壽。”言先生背對著林晴說道。

    “是嘛,那謝謝了。”林晴似乎品出了些什麼,但他也沒說話。

    林晴也同樣不喜歡,感謝自己。

    “最後一個問題,你不是說它們還要幾天才能從分散再度成型麼?我們為什麼現在就要準備?”

    “那是因為我們要幫它們一個忙,讓它們現在就恢復過來!”

    言先生說著,重新放下了厚重的窗簾,擋住了所有可以照射進來的光線,接著,他走到門前,一腳將那破門給踹上了。

    在一陣尖銳的滾軸轉動聲過後,最後一絲光芒也被擋在了這老宅之外。

    這真是一個太適合鬧鬼的老宅了,早晨的陽光雖然不算燦爛,但關上窗們就可以在大白天伸手不見五指,就有些過分了。

    “來,開眼。”言先生低聲說道。

    接著,在一片漆黑中,亮起了兩點虛弱的幽光。

    ——原來陰陽眼也是會引起瞳孔變色的,只是那種變化太微弱,不在這樣的環境下,還真的很難分辨。

    就在林晴那雙隱隱發亮的雙眼旁,忽然閃出了幾點火光。

    那火光是如此的虛弱,就像是垂暮之人的游絲之氣,時斷時續。

    那是燃燒在言先生手心中的火光,言先生正站在林晴的身後,手中不斷漂浮出幽異的小火苗,兩點,四點,八點……浮動的“鬼火”數量成幾何基數增長。

    林晴忽然感到眼楮有些疼,就好像身體里的能量,都被奇怪的力量從眼楮中硬生生拉了出來一般。

    這感覺就好像是那約契的儀式,卻又有些不同——這次的胸口並不空洞,只是眼楮有些生疼。

    當林晴一感覺到眼楮上的疼痛感,那些微弱的火苗忽然倏地火光大炙,猛地一下將整個房間都給噴得發亮。

    “吃吧,吃飽了就出來受死!”言先生沉聲道。

    那聲音中帶著的五分嘲笑和五分興奮,讓林晴不寒而栗。
匿名
狀態︰ 離線
30
匿名  發表於 2013-11-19 17:00:13
第八章:再戰雙鬼(二)——下一個

  那如鬼火般在空中飄飛的,其實是言先生用林晴陰陽眼中釋放出的陰氣,所點著的陰火。

  陽火是鬼怪最害怕的催命符,但陰火卻是鬼怪們最喜歡的食物。

  隨著言先生的命令,所有的陰火忽地全部飛向同一個點——那就是言先生在木柱上釘的釘子。

  當陰火碰上了釘子,就像是被吸入了黑洞一般,全部在瞬間便消失不見。

  屋內,重新又回到了一片黑暗。

  “你做了什么?”好半天不見有任何反應,林晴小心翼翼地問道。

  “釣魚。”言先生說著蹲到了地上,一手觸地,一手將林晴拉到身后:“先給魚吃食,把它們養大,讓它們大到夠膽來咬魚鉤上的餌!”

  “那你就不怕養太大了,連魚鉤和魚餌都給你咬了去了?”

  “怕什么,反正你才是魚餌。”

  “……”

  就在這一大一小低聲拌嘴時,一個低沉如馬達嗡鳴的吼聲忽然從兩人的前方傳來。

  這吼聲對于兩人來說都很熟悉,那是屬于林晴祖父,那個當初的“灰塵人”,縛靈林騰的吼聲。

  不過這次,它沒有再靠灰塵的依附而成形,攜著比之前更加憤怒的吼聲,閃爍著粼粼光芒的巨大身影從陰影中向兩人撲了過來。

  ——對于剛剛成形的縛靈,哪怕只有一絲光線,它都不會敢于主動攻擊;而如果它再利用灰塵成形,又不利于在黑暗中對其進行攻擊。

  所以言先生營造出了這個昏暗的空間,所以言先生在給它們喂食的陰火中,參雜了些許的閃光粉。

  于是乎,在黑暗之中,沒有什么比現在的林騰更顯眼的了。

  “圓”

  就在“閃光灰塵人”(這個稱號看上去真囧)和言先生只有一尺之遙時,言先生發動了第一個言咒。

  一道黃光從言先生按在地上的手掌傳出,兜轉了一個圓形,一下子就將林騰圍在了中心。

  ——原來言先生手掌一直按著的地方,就是他之前用拖把畫出的其中一個圓形的圓弧。

  在成圈后便褪去顏色的染料,忽然間爆射出耀眼的黃光。

  縛靈驚叫著想逃走,卻發現自己被無形的墻壁所擋住,根本沖不出去。

  那黃色的圓圈就像是一個斷層一般,將林騰徹底地困在其中,任其發出如何高亢或低沉的“鬼哭”,任他是人形還是化成了云霧,沒有一粒塵沙可以逃脫這畫出的牢獄。

  “看過‘封神演義’沒?”言先生蹲在圈外,嘲諷地看著圈中的縛靈笑道:“我讓你也享受一把當年武吉‘畫地為牢’的待遇。”

  “吼!!!”唯一能表達林騰想法的,也是他唯一會表達的,就是那憤怒的吼聲。

  不過言先生連這個也要剝奪。

  “閉嘴。”言先生向圈內撒出了一把白色的粉末,粉末直接落入了林騰閃著光的嘴里。

  縛靈確實地閉上了嘴,因為他也不明白言先生丟進來的粉末是什么。

  不過縛靈的微物質操控能力,卻已經本能地行動了起來,那些粉末沒一會兒就成了林騰身體的一部分。

  “這是為你特地去買的特質磷粉,”言先生笑著拿出了那連林騰都覺得面熟的打火機:“非常耐燒的哦!”

  說著,言先生將打火機點著,扔進了黃圈之中。

  在那尖銳到人耳無法承受的高頻叫聲中,閃光灰塵人變成了火人。

  林騰痛苦地慘叫著,它想逃走,卻被黃圈給困住;它想分散開來逃避這噬咬它靈魂的火焰,卻感覺到那些奇怪的粉末將它的靈體緊緊縛住,讓它無法化散。

  就這樣,林騰的叫聲越來越低,越來越弱。最后,它在地上蜷縮成了一團,無法再發出任何聲響,但那耀眼的火光卻仍在燃燒著,不停地燃燒著。

  言先生看著那團燃燒體變得越來越小,越來越小,當變成手掌大小時,言先生走進了黃圈——“圓”字言咒只會阻擋圈內的陰體走出圈外,任何人或物都可以隨意進入這個圈,而不受到任何限制。

  言先生探手入懷,在那件神奇的大衣里,抓出了一個和倉鼠差不多大小的東西,而且,它還在動!(那是什么鬼大衣啊,哆啦A夢的備用口袋嘛?)

  林晴認得那個東西,那是“食唾”(不知道這個是啥的讀者,請溫習第二卷第三章“一眼兩世界”)——一種由鬼化成的,受純欲望驅使的陰氣生物。

  再說一次,沒有任何的方法,能將已死的東西再“殺死”一次。(第四章第二節的卷首語……)

  如果任林騰燒下去,最后只會是消失掉,然后在一個月甚至一年之后(如果林老真的這么倒霉那時候陽壽還沒用盡),它又會重新成形,繼續著他身為縛靈的殘酷命運。

  所以,言先生選擇了第二種方式。他一松手,將食唾丟進了那堆還沒燃盡的“林騰”中。

  老實說,怪的慘叫聲也很難聽。食唾的叫聲比起倉鼠來,更像是叫春的貓。

  接著,火終于熄了。

  林晴湊過頭來看了看,驚訝地張口結舌。

  在原本是火堆的地方,現在只剩下了食唾——不是一只,而是兩只食唾。

  “發……發生了什么事?”林晴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事。

  “這叫同化,靈體在受到危險時的本能反應。”言先生看著那兩只長著獅子臉的娃娃魚,抬起了右腳:“你的祖父已經不在了,現在的它,只是另外一種生物罷了。”

  “啪嘰”言先生的大腳落下,踩扁了其中的一只。

  當鬼變成了怪,它也就不是一個徹底的死物,換句話說,它就能再被殺死一次了。

  至于怪死了會變成什么,這個言先生也不知道,正如他不知道陽壽徹底用盡的鬼魂會去到哪兒一樣。

  當一只食唾被踩扁,另外一只立刻飛竄著逃走了。你別說,別看食唾四肢短小,逃起來卻比老鼠還快。

  言先生踩扁的到底是哪一只,到底是不是林騰,這已經不重要了。言先生還特意用腳在黃圈上開了一個口,破了自己的“圓”字咒,小家伙這才終于算是逃了出去。

  “解決一個了。”言先生拍了拍掌抖落多余的粉塵,晃了晃腦袋道:“下一個。”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3-4 23:06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