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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南希北慶] 北宋小廚師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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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8 11:07:53
第一千八百四十九章 復活的金軍

    作為這一次戰略的總策劃者,當然明白自己的弱點在哪裡,那就是分兵,分兵是兵家大忌,宗澤不可能不知道,可是他當初敢分兵的理由有三,其一,可打金軍一個措手不及,在金軍援兵達到之前,佔領各州縣;其二,兵力優勢,以兵力優勢逐個擊破敵人,避免敵人集中兵力;其三,也是最主要的一點,就是他吃准對方不會放棄這些城池,他的整套戰術都是建立在這個心理戰上面。

    直到如今,除了雲州以外,他的戰略獲得了非常大的成功,不禁殲滅很多敵人,而且還佔領了居庸關、古北口兩個重要關隘。

    所以當李奇說出“集中優勢兵力”時,宗澤頓時嚇出一身冷汗來。

    可是,即便現在他派人去通知,真的就來得及嗎?

    來不及了,完顏宗翰不會給他這個機會,大軍已經到了武州境內。

    武州即後世的宣化,北依陰山余山脈,南靠洋河。

    “報---,啟稟都統,前方三里外發現敵軍。”

    “對方有多少人?”

    “四五百人。”

    完顏宗翰微微笑道:“他們應該是想去佔領萬全一代的關口,這一定是對方的先頭部隊,很好,如此說來,他們的大部隊肯定在後面,現在他們脫離了城池和堡壘,是我們最好的進攻機會。”

    移刺保道:“都統,萬一敵人察覺到我們大軍來犯,派此人馬來誘因我們。”

    完顏宗翰瞧了他一眼,道:“你還真是讓南人給打怕了。”

    移刺保尷尬一笑,其實還真被完顏宗翰給說中了,他們屢屢中計,一直在宋軍的算計中。心裡都開始有陰影了。

    完顏宗翰哼道:“南人沒有你們想像中的那般厲害。”說著他轉頭朝向拔離速道:“拔離速,武州就交給你了,待會你直接沖上去。不要與這支部隊糾纏,速戰速決。快去尋找後方的宋軍主力,務必要消滅這一支軍隊,控制住武州。”

    拔離速自通道:“都統請放心,區區南人,再厲害也只是拿鋤頭出身的,怎能跟我女真勇士相比。”

    銀術可的弟弟,完顏宗翰最依賴的大將,就是那麼的自信。

    完顏宗翰點點頭。沒有多言,都不屑於囑咐,這就是信任。

    移刺保憋得臉都紅了,暗罵自己沒用,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

    ......

    武州邊境一代的丘陵地帶,行來一股小部隊。

    宋軍嗎,不可能人人騎馬,只有五十餘騎,其餘全部是步兵,但個個都是昂著頭的。仿佛一隻只驕傲的公雞,因為他們打敗了曾不可一世的金軍,他們引以為榮。這倒不是說沒有志氣,而是宋朝建國以來,就從來沒有縱橫過燕雲,他們有足夠理由讓自己抬起以前都是低著的頭顱。

    “蔣保義,如今新、武、儒、媯相繼被我們攻下,只要大元帥攻下雲州,那咱們就徹底佔領了燕雲,到時皇上肯定重重賞賜我們吧。”

    一名絡腮鬍子大咧咧的說著,目光中透著興奮。他們明白這一次的作戰目標,就是收復燕雲。眼看勝利在即,他們已經開始想著賞賜的事情了。

    這喚作蔣保義的名叫蔣山。是折可存帳下的一名保義郎,這一次折可存就是派他來打先鋒,準備開始大舉進攻萬全縣也就是野狐嶺這一塊地區的關口,徹底將女真人驅逐關外,他道:“你這廝想得未免太遠了,如今可還沒有勝利,還是謹慎一點好,將軍不是常常告誡我們嗎,驕兵必敗。”

    那絡腮鬍子撓頭笑了笑,不再多言了,但是眼中還是閃爍著期待的眼神。

    忽然,一名哨探飛奔回來,急促的喊道:“不好了,對面突然沖來大量金軍。”

    蔣保義一愣,道:“多少人?”

    “恐怕有好幾千。”

    宋軍將士頓時一驚,他們現在雖然不懼怕金軍了,但問題是他們只有五百人啊!

    “還有多遠?”

    “一里路左右。”

    “蔣保義,咱們快點撤吧。”

    那絡腮胡急忙道。

    “我們全都是步兵,怎麼跑得過金軍的戰馬。”

    蔣山左顧右盼,突然指著北邊不遠處的山崗,喊道:“快快上那上崗。”

    這可是生死存亡呀,宋軍將士紛紛撒開腳丫子就往高崗上沖。

    拔離速領五千精銳沖到時,宋軍已經在山崗的半腰以上了。

    一謀克立刻指著那山崗道:“將軍,敵人就在眼前,快進攻吧。”

    拔離速點點頭,向這謀克道:“你率領本部人馬前去為圍攻那山崗,牽制住這一支部隊,其餘人繼續跟我前進。”

    說著,他馬鞭子一揮,就繼續往武州方向奔將而去。

    那謀克回過神來,左右望瞭望,突然醒悟過來,開什麼玩笑,我一謀克本部人馬只有一百人,對方可是有五百人呀,你讓我一百人圍攻居高臨下的五百人,你是不是說反了,可是拔離速已經在很遠的地方了。

    沒辦法,軍令如山,這謀克只能硬著披頭上了,率領著一百人揮舞著大刀殺將過去,任憑他們喊的再大,可就一百人,未必還嚇的人死呀。

    剛剛到達山崗上的蔣山,突然見這點人沖了過來,心裡也有些納悶。

    那絡腮胡突然指著東面道:“蔣保義,你快看,敵軍主力往武州方向去了。”

    蔣山舉目看去,疾呼一聲,道:“不好,我們必須趕回去通知將軍,金軍開始反攻了。”說著,他見對方就一百人,立刻舉刀道:“弟兄們,隨我沖啊。”

    要是對方幾千士兵圍在這裡,宋軍自然會害怕,堅守山崗,死活也要讓你們脫一層皮。但問題是敵人就一百人,而且宋軍心裡已經沒有了對金軍的恐懼,立刻隨著蔣山居高臨下。沖了過去。

    那謀克兄見宋軍根本沒有給他圍住的機會,心中是叫苦不迭。但是事到如今,他們也只能沖了。

    兩邊人馬在山腳處山腳的坡道上遭遇,宋軍雖是步兵,但是居高臨下,金軍雖有戰馬,但是他們從下往上,這地形優勢就抵消了戰馬的優勢,那麼人數多的一方自然占得便宜。一連砍伐數匹戰馬,可就在這時,東面突然響起馬蹄聲,只見方才已經過去的金兵突然殺了回來。

    這是蔣山沒有想到的,想要再退回山崗,已經為時已晚,一看金軍數千鐵騎直奔而來,知道自己死路一條了,赤紅著雙目,大吼道:“弟兄們。給我全力殺死這些金狗。”

    他的士兵也知道自己必死無疑,殺一個撈本,殺兩個是賺。雪亮雪亮的刀光舞起陣陣光影來。

    去而複返的拔離速見到這一切,暗道,看來不是移刺保他們被南人嚇破了膽,而是這支南朝軍與十年前的南朝軍有了極大的改變。

    原來當拔離速見到宋軍躲到山崗上,知道自己如果強攻山崗,雖然最終也能殲滅這支宋軍,但是可能要付出不少代價,更為關鍵的是,他真的趕時間。沒功夫與這支部隊在這裡糾纏不清,於是他故意叫那謀克率一百人前去圍攻。自己帶主力前行,他知道對方看到他主力前往武州。一定會感到著急,而面前的敵人又不多,一定會選擇突圍,然後他再殺過來,這樣就能以最快速度結束戰鬥。

    在完顏宗翰的戰略中,滅敵為先,這五百人也是戰鬥力,必須殲滅。

    雖然蔣山與他們的士兵都非常勇猛,置生死與度外,但是結果是不會發生任何改變的,金軍的鐵蹄兩輪衝鋒,就將這支先鋒部隊沖的支離破碎,接踵而來的就是全軍覆沒。

    一個時辰後。

    山崗腳下滿是屍體,看上去非常慘烈。

    但是拔離速卻是非常淡漠,圍殲五百人?全殲五萬人的事他也做過啊!

    那謀克大手往臉上一抹,向拔離速道:“大將軍,你方才真是嚇到我了,不是我怕死,只是我怕不能完成大將軍交給我的任務。”

    拔離速哈哈一笑,道:“若是你方才不去進攻,那我可就饒不了你。好了,大軍繼續前行。”

    五千鐵騎很快就沒入了那巍峨的叢山峻嶺中。

    別看這只是一場小規模遭遇,但是卻讓女真勇士徹底活了過來,速戰速決,戰完就閃,消滅下一個目標,這才是他們的習慣的作戰方式,也吹響了金軍的反攻號角。

    然而,折可存還在提雲州方面操心,因為他事先得知宗澤他們已經兵臨城下,所以估計金軍是想全力保雲州,他卻萬萬沒有想到,金軍會殺一個回馬槍來。

    更加要命的是,因為他佔領了新州和武州,肯定會分兵去把守,除此之外,他還派折顏質領了三千精銳去攻打武州北面的陰山關口,因為那是長城關口,還是有敵人的把守的,完顏宗翰只是撤回了四州的兵力,長城一代的兵力沒有動。

    直到拔離速全殲原本想去進攻野狐嶺一代關口的兩千軍隊後,折可存方覺大事不妙,因為這西北面有兩個重要關口,一個就是武州城北的陰山關口,一路就是大新鎮所在的關口,其實按道理來,這兩個關口跟古北口一樣重要,但是根據金軍的兵力部署,平州是關外的屯兵點,故此古北口就顯得更加重要,因為距離比較近,如今古北口已經攻下,再攻下這兩個關口,那麼就能很好的阻擋金軍的援軍南下,到時候金軍的援軍如果不選擇強攻的話,那麼只能再繞道去雲州進關。

    這是非常大的功勞,折可存自然想趕在張浚、劉韐前面拿下這兩個關口,打出折家軍的威名來,讓大宋百姓知道雖然軍制改革了,但是折家軍還是大宋最精銳的部隊,代表著大宋最高軍事象徵。

    正是因為這種種一切的原因,導致危機降臨。

    拔離速在殲滅這兩千宋軍後,一路橫插在武州城與陰山餘脈的中間,將前去攻打陰山的部隊後路給斷了,一路橫至武州與洋河的中間,此時武州城內只有一千守軍,但是拔離速卻沒有進攻武州城,而是將武州團團圍住。

    折可存得知武州被圍,於是速發援軍去救。

    然而,完顏宗翰已經率領主力浩浩蕩蕩向他的大本營奔赴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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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8 11:08:14
第一千八百五十章 絕境!

    陰霾的天空終於漸漸放晴了,久違的光陽散在這一片綠洲上,到處都是水光粼粼,仿佛整個大自然被清洗了一遍,十分迷人。

    “果然不出都統所料,那折可存當真派兵去救援武州了。”

    “他已經方寸大亂,現在正是我們進攻的最佳時機。”

    完顏宗翰說著,又道:“耨碗溫都,移刺保,你們二人各領一千重騎,五百輕騎,一千五百步兵,分別從南北兩面夾擊折可存的水上營寨,其餘人跟我們包圍新州,但要記住,一律不准**的軍旗,全部改成耨碗溫都的戰旗。”

    耨碗溫都好奇道:“都統,這是為何?”

    完顏宗翰笑道:“因為你剛剛才敗於他們之手,他們見敗軍之將前來進犯,一定會放鬆警惕的。”

    “.......!”

    這是誇還是貶呀,耨碗溫都一陣尷尬。

    ......

    ......

    此時折可存的確顯得有些慌亂,他萬萬沒有想到金軍會殺了回來,而且來的如此之快,而他並沒有任何防守的準備,他的兵力部署全部是針對周邊長城的作戰,局勢已經不受他控制了,為此,折可存在派兵救援武州的同時,又讓人前去媯州求援,還立刻派人讓折顏質從陰山撤回援救武州。

    他現在必須得收攏兵力,但是,一切都太晚了。

    “報---!啟稟將軍,在我們的北面和南面出現大量的金軍。”

    “什麼?”

    折可存倏然起身,道:“他們有多少人?”

    “恐怕五六千人。”

    “是何人領軍?”

    “是金國大將耨碗溫都。”

    “是他?”

    折可存心裡稍稍松了口氣,不說敗軍之將,至少他熟悉這耨碗溫都,立刻吩咐道:“吩咐士兵不要慌張。堅守自己的陣地,另外,讓新州的人馬上關閉城門。堅守城牆,不要輕易出城。”

    因為對方就幾千人。不可能在進攻他們的同時,還能進攻新州,而他的大本營離新州非常近,幾乎就是挨著的,而且他們還有大量的違章建築,可以相互救援,故此他並不害怕。

    不消多時,兩軍金軍繞過新州防線。同時抵達了折可存大本營的陣前,這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剛一照面,移刺保,耨碗溫都就吹起了進攻的號角,兩隊輕騎兵,全部散開沖向宋軍的陣地,揮舞著大刀,嘴裡大聲嚷嚷著。

    “放---!”

    雖然金軍來勢洶洶。但是手下敗將,何足言勇,宋軍一看到是耨碗溫都的部隊。根本毫無懼色,命弩車射擊。

    嗖嗖嗖!

    作為一名騎兵,就要做好被人射的準備,雖然他們是分散的,但還是有不少騎兵落馬,宋軍的弓弩太**了。

    “放---!”

    神機營的士兵見對方的騎兵快要進入沒良心炮的射程範圍,立刻命令士兵發射沒良心炮。

    二十門沒良心炮同時發射。

    不過沒良心炮有一個非常大的弊端,就是飛的比較慢,這裡有不少金軍也已經見識過了。目視飛來的火藥包,四處閃避。總是能閃多遠,就閃多遠。

    轟轟轟!

    雖然金兵心裡有準備了。但是戰馬沒有,猛烈的爆炸聲還是驚擾到戰馬,再加上那巨浪一般的爆炸力,只見數十輕騎直接栽倒下去,慘叫聲,戰馬嘶鳴聲,炮火聲在空中交匯。

    就在宋軍施放過兩輪遠程轟擊後,剩餘的三百輕騎,已經沖進了距離對方陣地一百步內,紛紛張弓搭箭射擊宋軍,不過宋軍在堡壘中,從容不迫的還擊,只見不斷有金兵落下馬來,可就在這時,一陣厚重的馬蹄聲漸響,耨碗溫都率領一千重騎和步兵沖了上來。

    原來耨碗溫都知道對方的火力非常猛,但是這種遠端打擊,中間會間隔一段時間,如果一上來就直接派出重騎兵沖陣,那麼很有可能會中招,重騎沒有輕騎那麼靈活,於是他命手下的五百輕騎打頭陣,勾引宋軍施放重型武器,隨後自己在親自領重騎步兵殺上。

    前面輕騎拿著性命在宋軍的柵欄前來回沖,用以強弓掩護身後的重騎兵。

    砰!砰!砰!

    區區木欄,怎麼能夠攔截住這一個個厚重的鐵甲重騎,完全無視,直接衝破了第一道防線,這一坡口,前面散開的金軍立刻集中起來,如同洪水一般,緊隨重騎的鐵軀,從這個缺口湧入進去。

    當然,突破木柵這才僅僅是一個開始,宋軍也沒有想過僅憑這木柵就攔住敵人,關鍵在於裡面的壕溝、碉堡,還有非常多的違規建築,連宋軍自己都找不到規律,更別提金軍了。

    聽得一聲砰的巨響。

    只見五六個重甲騎兵,突然崩塌,原來這些重甲兵都是完顏宗翰的親兵,是從雲州調出來的,他們並不知道宋軍已經猥瑣到這種地步,竟然在自己的營地挖溝,這種溝不長,一條溝也就是三四米,不寬也就一米左右,人的話可以輕鬆越過,但是由於邊上很有多違規建築,道路就這麼寬,一不留神,就馬失前蹄,摔得半死不活。

    金軍怕了,衝鋒停滯。

    對方的騎兵稍稍停滯,宋軍的重步兵就舉著盾牌和大刀殺了出來,只見違章建築的後面無數宋兵殺了出來,將這幾千金兵團團圍住。

    而移刺保那邊的情況也差不多,一入陣中,真是深似海呀。

    不過雙方人數都差不多,因為折可存將兵馬都派出去了,只留有七八千精銳在此鎮守大本營,而且金軍不是以騎兵為主,而是騎步結合,面對宋軍的包圍,倒也不懼,步兵緊緊依附在重騎身邊,保護自己的騎兵,重騎兵也不斷的揮舞著狼牙棒,上下配合,這就跟宋軍的車兵戰法有些相似,而且這重騎兵可是完顏宗翰的親兵,其戰鬥力非常猛的,宋軍陣中一片廝殺,幾乎不見天日。

    也許這麼看來,宋軍完全有可能再度擊退這一支金軍,如果折可存是這麼想的,那可就完全錯了,因為這只是完顏宗翰的先鋒部隊,完顏宗翰的戰略是集中優勢兵力逐個擊破,而且他也對這一支宋軍大有改觀,自然不會像以前那樣,以多打少都會認為自己是優勢,他親自率領的八千生力軍已經趕到,他這一上來,就立刻將新州團團包圍,堵住各個要道。

    “報---,啟稟將軍,對方統帥完顏宗翰親自領重兵包圍了新州。”

    完顏宗翰?

    折可存頓時傻了,金兵反攻已經是他意料未及的,但是他更加沒有想到完顏宗翰親自領兵前來了,這還為回過神來,他身子突然顛簸了幾下,驚慌道:“怎麼回事?”

    這話音未落,一名將士慌慌張張跑了進來,道:“不好了,不好了,將軍,洋河突發大洪水了。”

    洪水?

    折可存聽得都是呆若木雞,前些日子大雨滂沱,水流湍急,水勢上漲,但是也沒有漲水,如今天空剛剛放晴,反倒是漲洪了,難道金兵還能呼風喚雨不成。

    他疾步奔出去一看,滿天洪流鋪面而來,湍急的水流擊打著岸邊,濺出朵朵水花,但這可不是黃河,而且這水流漲勢非常奇怪,倒是不至於直接衝垮這一座水上營寨,折可存立刻吩咐士兵做好應洪準備。

    “殺啊---!”

    突然間,河道上出現百餘艘小船,這些船隻只是比小舟大一點,一看就知道是漁船,跟宋軍的艨艟巨艦是完全不能比的,但也真是因為如此,這些輕巧的船隻藉以洪流,如同脫弦的箭朝著他們沖來,其速度絕不比金軍的騎兵慢。

    “呼---!”

    “呼呼呼---!”

    說時遲,那時快,還未等折可存反應過來,前面三十餘艘小船突然燃起了大火。

    這火勢一起,折可存臉色慘白,急吼道:“快去攔住這些船隻,快去。”

    雖然宋軍水師強大,甚至可以說是無敵於天下,但畢竟要靠人力,對方船隻順流而下,而且是借洪流之勢,宋軍的船隻是逆流而上,要是水勢平緩,那還可以及時攔住,但問題是洪流太急,宋軍的戰船沒有沖走已經算是不錯了,想要攔住?除非立刻裝上後世的發動機,否則,這無異於癡人說夢。

    二十餘艘火船激流而下,闖入了折可存的水上營寨,因為折可存的水上營寨是由大船和木樁支撐起來的,這樣便於移動,底下是空的,那小船順勢闖入營寨的底部,撞在立柱上,大火自下往上沖,不到片刻,火勢立刻蔓延開來,煙焰漲天,漫天徹地。

    咯咯咯!

    砰!砰!砰!

    幾根立柱被大火燒斷後,這一座水上營寨突然傾斜,不少士兵掉落水中,很快就被沖走了。

    “殺啊---!”

    後面趕上金軍敢死隊們,紛紛躍上宋軍的營寨,趁亂朝著折可存的大船攻去。

    然而,岸邊正在與金軍廝殺的宋兵們,突然聽到後方動靜大作,不禁回頭一看,個個面色發青,只見方才還穩如泰山的營寨,如今已經被大火覆蓋。

    就在這時候,前方再度響起殺聲,只見茫茫多的金軍往這邊席捲而來。

    原來完顏宗翰只是派少量兵馬牽制住新州兵力,他自己根本沒有停留,率領大軍直**宋軍營寨而來。

    面對金兵的前後夾擊,而且兵力還少於對方近一倍,這一支得勝之師,已經陷入了絕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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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8 23:57:23
第一千八百五十一章 慘烈的戰爭

誰若斬得折可求,賞黃金百兩,封猛安!

這就是完顏宗翰給那些水中好手的承諾,這猛安金國可是千戶啊!

在此重賞下,攀上中間那艘大船的水手們,紛紛不顧一切的殺向中軍大帳。

「快保護將軍。」

折可存的禁衛軍見敵人殺了過來,紛紛舉刀迎上,那些水手入伍不久,武藝自然不如這些禁衛軍,憑著就是一股升官發財的,而這些禁衛軍雖然武藝高強,但是士氣遭受重創,方寸大亂,竟被這些水手佔領了甲板,遠遠不斷的敵人爬了上來。

可惜四周塌下,將戰船連在一起的木板橋已經倒塌,水師分崩離析,其餘戰船上的近衛兵無法及時趕來援救,這已經成為了一艘孤船。

「大事不好了,將軍,敵人殺上來了,我們快點撤吧。」

折可存雙目呆滯,望著四周的熊熊大火,眼眶冒起陣陣霧氣,心中更是悔不當初。

他常常教育士兵,驕兵必敗,可是當他連續重創金軍,又攻下新州、武州後,心中難道真的一點驕傲都沒有嗎?

答案是否定的。

他大意了!

而且在新制度下,其餘軍區的地位漸漸危機到西軍的地位,他急於證明西軍,故此,他沒有太多的思考,就分兵出去攻佔其餘州縣以及長城一代的關口,導致此時這裡兵力空虛,更為要命的是,他仗著大宋水師強大,以為敵人不管怎麼樣都不敢從水路進攻他,因此疏於河道上防範,他甚至調回一些戰船去運送糧食,以至於被完顏宗翰攻破他自以為堅不可摧的水上營寨,如果他稍有防範,在河道上建立防禦設施,敵人的火船絕不會輕易的攻陷他的大本營。

「速速名岸上將士回到河邊,水師前去營救。」

折可存下達完這個命令後,就在一干親衛軍的護送下,往對岸逃去,他不逃在這裡也沒有任何作用,因為他和岸邊的士兵已經分開了。

這已經是第二回了,上回在太原,他也險些被完顏宗翰擒獲,這一回更是慘敗,這對摺可存而言,恐怕是難以磨滅的心魔了。

「若再不重創南朝,將來要滅亡的可能就是我大金。」

完顏宗翰騎在馬上,遠遠望著浴血奮戰的宋軍,不禁心生憂鬱,雖然這一戰已經沒有任何懸念,但要是以往的話,宋軍必定潰敗,此時可能已經結束戰鬥了,但是此時的宋軍面對多於一倍有餘的金軍,卻還在廝殺,這的確讓完顏宗翰刮目相看。

從他的語氣來看,此戰不會在燕雲結束,他希望將戰火燃燒到汴梁去。

「都統,好像宋軍要撤退。」

身旁一員副將打斷了完顏宗翰的思緒,他舉目望去,見宋軍且戰且退,往河邊退去,淡淡道:「你立刻領五百人前去攔截他們的後路。」

「遵命。」

雖然大火已經徹底攻破折可存的水上營寨,但是並沒有一舉摧毀宋軍的水師,還是有不少船隻存留下來,他們在得到折可存的命令,於是往岸邊靠去,想救援自己的士兵。

而岸邊的士兵也是著急,眼看周圍的敵人越來越多,雖然離岸邊只有數十步遠,但是卻如同萬里。

「弟兄們,你們先走,我掩護你們——金狗,老子與你們拼了——。」

只見一黑甲戰士,突然衝向金軍,轟的一聲巨響,一大片女真人給活活炸飛了。

轟轟轟!

又是陣陣爆炸聲響起,宋軍陣地硝煙四起,火光沖天。

原來神機營的炮兵手們為了掩護折家軍撤退,紛紛奮不顧身的抱著那十公斤的包衝向了敵人。

金軍將士還真有嚇到了,一時間停滯了進攻,然而,他們卻不知道危險就在他們邊上。

轟——!

一聲更為猛烈的巨響響了起來,數百名金軍當場被炸死。

完顏宗翰心神一驚,只見宋軍陣地火光沖天,木屑、碎石如同羽毛一樣滿天飛舞,一股氣流卷著灰塵朝四周推來,不禁臉都嚇青了,他也是第一回見到這麼恐怖的爆炸,比那振興炮還要猛一些。

因為是無法帶走了,而神機營的士兵都是經過嚴格訓練的,其中有一條命令就是決不能讓火藥落入敵人手裡,故此,神機營的士兵在最初的時候,一直沒有參戰,他們在四周佈置,準備與金軍同歸於盡,但是如今見尚有一絲生機,於是先讓幾名敢死隊上前自爆,阻止他們的圍攻,拉開與自己弟兄們的距離,然後趁機引爆所有的,這裡也有百來個包,威力巨大,數十座違規建築全部摧毀,這些炸飛的石頭、木頭又擊殺了不少金軍,只見一片片金軍倒在血泊當中。

如此一來,宋軍終於得到喘息之機,紛紛往河邊跑去。

因為戰船不敢靠岸,害怕金軍也趁勢殺了上來,那可就全軍覆沒,故此只能放下羊皮囊製造的氣墊船,而且每艘戰船都放下了百餘根繩索。

嘩啦,嘩啦!

宋軍將士相繼跳下河去,但是此時河流湍急,瞬間就有十餘二十人被河流沖走了。

此時岸邊的金軍也追將過來。

「放!」

嗖嗖嗖!

瘋狂的暴雨梨花箭落在岸邊,擊退了衝上來的禁軍,水師將領又名士兵用強弩射擊敵人,務必要掩護住自己的士兵上船。

金兵懼怕暴雨梨花箭不敢硬衝,也紛紛張弓搭箭射擊水中的宋軍,不一會兒,水中便滿滿是屍體。

經過半個時辰的搶救,岸邊的士兵一部分被金軍射死,一部分被激流沖走,只剩下少量的才爬上了戰船,這可真是死裡逃生,但也救下千餘人,八千精銳呀,只剩下一千左右逃走了,差點就全軍覆沒了,不敢逗留,趕緊順流而下。

完顏宗翰極為不爽的皺了皺眉,他也沒有料到宋軍陣營中竟然會發生大爆炸,這不用看也知道自己這邊肯定損失慘重,否則的話,這讓他很不滿意,死亡人數也遠遠超過了他心中預想的。

在武州以北的山道上,一支大部隊正在瘋狂的趕路,為首一人正是折顏質,他奉命來此攻關,但是沒有想到,這才剛剛開戰,武州就傳來告急信,他立刻領兵回援。

「報——,將軍,不好了,金軍在前方山谷設下柵欄。」

折顏質聽得眉頭一皺,立刻道:「大家勿用擔憂,敵人若是兵力多餘我們,定不會選擇防守,我想他們定是想以少量兵馬憑藉這狹隘的道路阻擋我們,立刻吩咐下去加快行軍,我們要趁著敵人援軍未到前,先突破過去。」說著他朝著身邊一人道:「汪棟,你領一百盾兵打頭陣,陳達,你領神機營用沒良心炮破口,其餘弟兄們,待口一破,立刻與我衝上去。」

「遵命。」

汪棟領一百盾兵行至一炷香,來到峽谷前面,只見金軍在那裡拉起柵欄,雪亮雪亮的箭頭已經蓄勢待發,隱隱瞧見兩旁刀芒閃過,顯然兩旁隱藏著不少刀斧手,這若硬衝的話,即便衝下來,那必定要耗費不少時間,而且損失一定慘重,因為山谷就這麼寬,只要達到一定的兵力,人多人少是沒有多大的區別。

汪棟帶領一百盾兵,舉盾上前,在離對方的還有一百步遠時,突然停了下來,在狹隘的道路上結成方陣,盾牌上揚。

金軍也極其給面子,立刻施放強弩。

噹噹噹!

箭頭與盾牌這一對若即若離的情侶終於來了一次完美的結合。

而後面陳達趕緊命令神機營的士兵刨坑,準備安置沒良心炮。

因為折顏質是來攻關的,自然會攜帶沒良心炮,不過數量倒不是很多,也就是十門,但是對付前面的金軍還是夠用了,只是沒良心炮的射程有限,是在對方的弓箭範圍內的,必須需要步兵的掩護。

而峽谷內的金軍也看得納悶,這宋軍舉著盾牌又不進攻,究竟在幹什麼?不累麼?他們很無奈呀,對方站在那裡給他們射,沒道理放過呀,紛紛用以強弩射擊宋軍的重步兵,這盾牌主要是用木質的,因為他們是來進攻的,用來防衛的重步兵才是持有鐵盾,畢竟鐵值錢,而且非常沉重,不可能每一個重步兵都配有鐵盾,一般都是木質,外面包裹皮革,別看這是木質的,但也非常堅實,一般的弓箭是射不破的,但是強弩強弓的,那也擋不住,好在重步兵還有盔甲在身,而對方的強弩也不是極強的那種,要是床子弩的話,這麼斷距離射過來,那箭過的這一條直線,全部倒下。

這金軍強弩破盾之後,箭的力道大減,很難再射穿盔甲,但是你沒有盾的話,那就鐵定射的穿了。

故此,盾破的士兵往後撤,後面的士兵迎上。

折顏質見前面的盾兵堅持不了多久,立刻又命一批盾兵將前面的盾兵替換下來。

金軍還真就跟宋軍卯上了,你不上來,我也不出去,我看是你們的盾牌兵多,還是我的弓箭多。

就這樣僵持了差不多半個時辰,沒良心炮終於安置完畢。

盾兵前移,沒良心炮的威力太大了,必須得到站在安全區域,萬一爆管,那就太危險了,於是他們往前移動了二十步。

呼呼呼——!

四道火焰從盾兵後面噴出,火光照在步兵的鎧甲上,光芒一閃,還刺到了金軍將士的眼睛。

因為道路狹隘,故此宋軍只安置了四門沒良心炮,只見四個火藥包在火焰的目送下,往前方的金軍飛去。

這裡的金軍是拔離速的部隊,他們從未見過這沒良心炮,看著四個圓鼓鼓的麻布袋飛來,因為是重物,而且也就是四個而已,紛紛躲避。

四個包三個落入金軍陣地中,還有一個打偏了,落在峽谷外面。

但是三個已經足夠了,巨大的爆炸聲在山谷中響起,整個山谷似乎都在震動,山壁上的一棵小樹都被震落下來,而且巨響一直在持續,峽谷內的所有金軍同時跪倒在地,雙手捂住雙耳,鮮血從雙耳流出,不知道是不是這天然山谷的地勢引起的,總而言之,在山谷的迴音效果下,這包的爆炸聲好像突然提升了數十倍,要是在平地上,最多就是炸死二三十餘人,絕不至於峽谷內的人全部中招。

折顏質也沒有想到,他只是想用沒良心炮給予敵人驚嚇,然後趁機破口,但是沒想到這麼猛,直接全部炸聾。

趁你病,要你命,這是每位將軍都應該具備的基本素質,折顏質見此等機會,哪裡肯放過,領兵就衝了上去。

殺聲震天啊!

可惜根本無法震懾到金軍,因為金軍全都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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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八百五十二章 重斧劈開白登山

    在武州的東南面,正在進行一場慘烈的戰鬥。

    戰鬥的一方乃是折可存派去救援武州的三千人馬,而另一方則是拔離速的部隊。

    從場面上看,宋軍已經被金軍團團圍住,因為當時的宋軍正急於趕路,哪知在半道上遭遇金軍的精銳,而拔離速其實沒有進攻武州的打算,而是命令少量的兵馬在武州牽制,自己則是親自領主力前來圍殲這一支援軍。

    一名哨探疾馳而至,“報---,大將軍,不好了,陰山的南朝軍突破了我軍的防線。”

    拔離速大驚失色,“這麼快?”

    因為拔離速要集中兵力消滅這一支援軍,但是他也害怕陰山的宋軍主力回援,把他給反包圍了,故此,他命五百勇士,藉以山道的狹隘,希望能阻止宋軍的主力,先消滅這一支援軍,再集中兵力去消滅折顏質的部隊,如今聽到宋軍竟然輕易的就攻破了他佈置的防線,這讓他十分驚訝,因為在如此狹隘的山谷,你宋軍人再多也不可能一舉沖過去。

    那哨探道:“南朝軍使用了一種十分厲害的火器,將我軍士兵全部震聾,從而突破過我們的防線。”

    一旁的大將道:“將軍,宋軍很快就會抵達這裡,我們還是先撤吧。”

    拔離速皺了下眉,突然搖頭道:“那倒不一定,那支部隊應該不知道我們在這裡圍殲他們的援軍,他們首先應該是去援救武州,我們還有些功夫。”說著他立刻朝著那哨探道:“你快去武州,命他們放棄武州,集中兵力給我纏住那支南朝軍,一個時辰後,無論勝敗,立刻退兵。”

    “遵命。”

    那大將又道:“將軍,一個時辰如何夠?”

    拔離速笑道:“如果都統那邊進行順利的話,相信我們的援軍馬上就到了。”

    ......

    ......

    因為前面金軍封口,故此折顏質只知道金軍圍困了武州,並不知道新州的情況,但是他隱隱感覺事情不妙,在全殲那五百名金軍後,立刻馬不停蹄直奔武州而去。

    可是剛出陰山範圍,還未來得及喘息片刻,一隊千人組成的金軍部隊就殺將過來。

    折顏質立刻命令士兵作戰,但是沒打一會兒,折顏質就看出這一支金軍是來遲緩他們回援的,更是心急如焚,雖然場面上他佔優勢,但是敵軍是騎兵,且打且退,你很難一舉消滅他們。

    戰況十分焦灼。

    就在這時,後方突然殺出一支部隊,正是武州的那一千守軍,原來那武將守將見圍困的金軍突然北去,心中隱隱覺得有些不妙,而他們一千人也很難守住武州城,於是當機立斷選擇出城,因為他知道折顏質在進攻陰山關口,又見金軍北去,害怕折顏質遭遇埋伏,於是率軍趕到,正好見到折顏質的部隊在與那一千金軍廝殺,於是趕緊上來圍剿這一支金軍。

    這一支金軍見後方宋軍趕到,不敢念戰,急忙往東撤去。

    折顏質不敢追擊,立刻詢問武州情況,在得知武州情況後,折顏質面色一驚,道:“新州有危險。”

    於是他立刻整合兵馬前往新州救援,可是沒走一小會,忽見山裡面跑出一支宋軍來。

    折顏質正準備命令士兵作戰,忽聽前面一人喊道:“前方可是少將軍。”

    “范將軍。”

    “少將軍,是少將軍。”

    那小股部隊急忙迎了上來。

    折顏質見這些個個都是污泥滿面,盔甲上沾滿了鮮血,知道情況有些不妙,因為這範接乃是鎮守新州大本營的,他這模樣,新州一定遭遇到攻擊。急忙問道:“范將軍,新州怎麼樣?”

    範接一聽,淚水登時湧了出來,頓時哭訴道:“少將軍,大事不好了,今日上午新州大本營突然遭遇一萬多敵人猛攻,如今水寨已經被敵人攻破,我們的弟兄都差不多戰死了---。”

    說到這裡,他著實說不下去了。

    折顏質身體劇烈搖晃了幾下,面色白如紙,不敢置信道:“你---你說什麼,水寨被敵人攻破呢?”

    範接點點頭,抹了一把臉,道:“敵人在洋河上游決堤,又利用火船攻破了我們的水寨。”

    “那我三叔了?”

    “當時大將軍正在船上,如今大將軍也不知去向,想來---。”

    折顏質眼眶瞬間紅了,雙拳緊握,格格作響。

    這時候,又有三五飛騎趕到,“少將軍,不好了,新州已被敵軍攻破,如今敵軍主力正往這邊追來,我們快撤吧。”

    範接激動道:“少將軍,我們殺回去與敵軍拼了,為大將軍報仇。”

    折顏質馬鞭都舉起了,可是當他看著身後那一張張視死如歸的面孔,不禁又緩緩放下手來,用手臂在雙眼一抹而過,道:“弟兄們,快往陰山方向撤。”

    因為敵軍是往西邊來的,西邊一定還有敵人的部隊,前面是去不得了,武州的河道又被金軍佔領,天知道對岸有沒有金軍鎮守,故此他們只剩下一條路,就是陰山,這裡雖是陰山的盡頭,但是山間小路居多,入山之後,巍峨的陰山山脈可以給他們提高很好的遮蔽,即便遭遇,在山道上,宋軍也不用害怕。

    折顏質立刻率兵折返,再度奔赴陰山山脈。

    他走後不到半個時辰,拔離速就率領大軍浩浩蕩蕩來到這裡,那一支援軍已經被他和完顏宗翰派來的援軍全部殲滅了,殲滅之後,他立刻往西北方向殺來,準備再圍殲折顏質的部隊,可惜的是,折顏質已經跑了,他在打探到折顏質去了陰山山脈,便也沒有追擊了。

    而完顏宗翰在攻破水寨之後,立刻拿起宋軍遺留下來的攻城器械三面進攻新州,新州守軍不多,也就一千人左右,主力都部署在新州外面的大本營,完顏宗翰三面夾擊,擋都不知道怎麼擋,完顏宗翰僅僅用了一個時辰,就攻破了新州城。

    至此,折可存兩萬左右的部隊折損一萬多,統帥折可存也是落荒而逃,至今不知生死,幾乎是全軍覆沒,唯有折顏質的三四千部隊逃走了,但是還不能說脫離了威脅,因為陰山山脈道路錯綜複雜,他們能否越過陰山山脈,到達儒州,還真猶未可知。

    而金軍也付出了近四千人的代價,其實完顏宗翰預計兩千人就足夠了,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對方陣地中竟有威力如此巨大的火器,就一輪爆炸,死傷沒有一千,也有八百,還有就是陰山峽谷的五百勇士,也是被宋軍屠殺的一乾二淨,這都是他沒有預計到的。

    完顏宗翰準確抓住了折可存的心理,從而發動閃電進攻,逐個擊破,一舉消滅了這一支主力軍,這對於完顏宗翰而言,倒還只是其次,畢竟他曾今數千人馬,完殲遼軍是十幾萬大軍,這算不得什麼,令他欣慰的是,他的勇士們徹底復活了,多日來縈繞在金軍頭上的陰霾,今日一掃而空。

    “都統,拔離速將軍回來了。”

    “哦,快快讓他進來。”

    這話音未落,拔離速就走了進來,不待他行禮,完顏宗翰就問道:“如何?”

    拔離速搖搖頭道:“敵軍往陰山方向撤走,我就沒有再追擊,只是增兵守住陰山要隘。”

    “你做的非常對。”完顏宗翰笑著點點頭,道:“那不過是喪家之犬,無須窮追猛打,再者說,是敵人總會再見面的。”

    移刺保興奮的問道:“都統,咱們下一步該怎麼辦?”

    “即日出發,進攻儒州。”

    完顏宗翰呵呵道:“我必須打對方一個立足不穩,媯州臨近居庸關,敵軍定有重兵把守,但是如果對方將重兵安置在媯州、居庸關,那麼儒州一定防守空虛,我們一定要對敵軍防線最為薄弱的地方發起致命一擊。拔離速,你即刻率領五千軍隊前去追擊折可存的殘餘部隊,我估摸著媯州可能會派兵來救援,若是遭遇,你無須猶豫,趁勢而上,定可一舉消滅敵人,我率大軍隨後就會趕到。”

    只要宋軍脫離的堡壘,在野外相遇,他們的騎兵就發揮出優勢來。

    “遵命。”

    拔離速連口氣都沒有歇,轉身就出去了,他跟隨完顏宗翰這麼久,自然深知完顏宗翰的習慣,一旦發動了進攻,那根本就停不下來。

    他走後,移刺保又問道:“都統,那新州、武州怎麼辦?”

    “各留一百人。”

    “一百人?”

    移刺保差點沒有把自己的舌頭給咬斷。

    完顏宗翰笑道:“這些城池就是南人的墳墓,他們若敢派人前來,我就回來消滅他們,來多少,我就消滅多少,我要讓南人明知這是一座座空城,也不敢來攻,留一百人在此維持治安足夠了。”

    宗翰老兄就是這霸氣,這是沒道理可言的。

    在此整頓一夜之後,完顏宗翰立刻率主力氣勢洶洶的奔赴儒州而去。

    ........

    ........

    這雲州是三面環山,甚至可以說是坐落在三座大山的山腳下,就連這城池都是北高南低,而東面這一座大山在歷史上赫赫有名,名叫白登山。

    說起這白登山,就不得不提一人了,這人正是漢高祖劉邦,當年劉邦遠征匈奴,就是被困于白登山,也正是因為這一役,才會出現後來的文景之治,因為這一戰漢朝對匈奴十分懼怕,故此採取了和親政策,換到中原數十年的平穩,直到漢武帝的出現,才打破了這一局面。

    白登山乃是戰略要地,這裡有一條大道通往蒙古,稱作白道。

    而楊再興率部來此,就是為了打通白道,如此便可去到雲州北面,攻佔北面的關口,但是金軍又怎會讓楊再興輕易通過這裡,憑藉地勢,在白道上設置營寨,以求阻擋楊再興。

    這金軍營寨設置在一道彎曲的斜坡上,這一道山坡不是很陡峭,畢竟是大道,但是兩邊都是懸崖峻嶺,這就導致宋軍無法在坡下利用遠端武器進攻,因為坡道是彎的,坡道中間有一個拐角,在山下施放床子弩或者沒良心炮,根本打不到金軍的營寨,況且楊再興也沒有帶弩車來,因為這裡到處都是山道,而且又全是上坡道,戰車很難前行。

    “弟兄們,給我上,殺光這些金狗。”

    只見五百餘人手持盾牌、大刀瘋狂的沖向金軍的關寨。

    狹隘的關寨頓時變得刀光劍影,血肉橫飛。

    而在山坡下,支起數十口大鍋,熱水翻滾,紅紅的肥嫩肉塊隨著鼓動的熱水若隱若現,這裡面有從附近搶奪來的羊肉,也是從這山間打來的野味,濃濃肉香味在這山間白道上彌漫開來,引人炊煙。

    數百名士兵圍著這數十口大鍋,吃香的喝辣的,大呼爽快。

    身為先鋒將的楊再興則是坐在一塊光禿禿的大石上面,面無表情,這傢伙其實就一張面癱臉,在休息的時候永遠都是這一副表情,否則,他就一定是在睡覺,不過他身邊倒是倒著一群呼呼大睡的士兵。

    這乍一看,讓人著實納悶,前方將士正在廝殺,但是這裡的人卻在這裡大吃大喝的,還打著呼嚕,這太TM不公平了。

    過了好一會兒,楊再興突然踢了一下身邊熟睡的士兵,道:“哎,你們睡了沒有?”

    那人揉揉眼,立刻清醒過來,立刻點點頭。

    楊再興道:“準備一下,一刻鐘後,就上去接替前線的弟兄。”

    “遵命。”

    一刻鐘後,這些士兵紛紛拿上武器,往坡道上沖了上去,很快就消失在那拐角處了,不到一會兒,又見一群士兵抖索著盔甲,跑了下來,這一下來,二話不說,就圍著大鍋坐了下來,拿起樹枝做的筷子夾著裡面的肉塊就往嘴裡塞,都不去搭理楊再興。

    這時候,後面突然冒出一大堆獵手來,只見他們肩上都扛著獵物,“將軍,我們回來了。”

    楊再興只是點點頭,那些獵手非常自覺開始處理那些獵物,剝皮、挖內臟,動作之熟練,一看就知道是李師傅帶出來的兵。

    “砍你母親的。”

    爆粗口是一種不文明的行為,但是在戰場上,卻一種非常漲士氣的手段,五百名刀斧手門,共進共退,大刀、巨斧,閃電雷擊。

    而堅守關寨的女真甲士自是不落下風,驍勇善戰的他們,手舞巨斧,抵擋住宋軍一輪又一輪的進攻。

    不知不覺中,已經到了傍晚時分。

    山坡下,劇烈燃燒的木柴還在發出啪啪啪的巨響,熱水還在翻滾著,咕嚕咕嚕的,士兵的吃相還是那麼粗魯,發出那令人皺眉的“呱唧呱唧”之聲,楊再興---應該還沒有睡著吧?也許他只是在閉目養神。

    而坡上金屬碰撞的聲音從未停止過哪怕一秒鐘,叫駡聲、慘叫聲兀自還在峭壁上迴旋,而屍體已經堆滿了關口。

    “呼---!”

    一個紮著大辮子的女真勇士,臂展過膝的雙手拿著兩柄大斧,一個勁的喘氣,雙目都開始變得空洞了,原本鋒利的斧鋒此時已經卷起了一大片,可見宋軍的鎧甲不是次品,軍器監沒有偷工減料,其實即便是次品,恐怕這兩柄斧頭也不會好太多,因為,他已經砍殺了一日,整整一日,從清晨砍殺的傍晚,中間從未停歇,只是抽空喝了兩口酒解渴。

    “將---將軍,這----這樣打下去也不是辦法啊,可----可惡的南人沒完沒了的沖,弟兄們已經堅持不住了。”

    一個比他喘的更加厲害的謀克,話都快說不了了。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使勁的喘。

    身為守將都如此疲憊,底下的士兵可想而知。

    大辮子將軍咬牙切齒道:“豈有此理,南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勇猛了,老子打了一輩子的仗,就還沒有見過這麼耐殺的敵人,打了整整一日,竟然還這麼勇猛。”

    這還真不是宋軍耐操。

    楊再興雖然是一員勇將,是一名殺人狂魔,但是也不至於有勇無謀,他在這裡連續攻打了兩日,見始終無法突破這一道關寨,雖然他人數是對方的一倍有餘,但是那一道彎坡太要人命了,兵力多的優勢根本發揮不出來,也讓他們最為擅長的遠端武器無法使用,而金軍可以集中火力在彎坡上,導致他們每次進攻都被敵人擋了下來。

    他深知強攻不是辦法,但是他最擅長的又是強攻,又見對方兵力遠少於自己,念及至此,突然心生一計,將自己的勇士分成五隊,每隊五百人,輪流衝鋒,以半個時辰為界限,也就是一個小時左右,時辰一到,立刻退下,第二批替上,繼續衝鋒,而他又在下面煮肉,下來的士兵不要想其它的,趕緊開吃,吃完就睡,吃飽喝足後就上。

    這女真勇士不知道情況,清晨見敵軍發起進攻,立刻上來阻擋,可這一開始,就再也停不下來了,宋軍就是不斷的沖,這打仗可沒有暫停,或者停止重新來過的道理,女真勇士只能紅著眼殺,初時,他們還佔優勢,畢竟他們居高臨下,可是三輪衝鋒過後,雙方開始打的旗鼓相當,五輪過後,女真勇士們漸漸不支,宋軍占得了上風。

    宋軍每一次衝鋒士兵們都是吃足睡飽的,女真勇士可沒有這麼好的待遇,他們一直在戰鬥,其實這女真人也算是耐操了,但問題是十個小時過去了,他們也是血肉之軀呀,哪裡還有體力,他們的箭筒裡面還是滿滿的箭矢,這說明什麼,這說明他們連射箭的功夫都沒有,就是第一輪衝鋒放了幾箭,之後就一直在赤身肉搏。

    但是宋軍兀自生龍活虎,再加上已經占得上風,更是得理不讓人。

    等到女真人反應過來,他們已經是日薄西山,就跟那夕陽一樣,已經去日無多啊。

    “將軍,敵人沖出來了。”

    一名士兵興奮的蹦躂的楊再興面前,手舞足蹈的說道。

    “這些女真韃子終於發起了死亡衝鋒,真是讓我好等呀。”

    楊再興輕蔑一笑,道:“吩咐前線的士兵全部退下。”

    “是。”

    楊再興又朝著大鍋旁的士兵嚷嚷道:“哎哎哎,你們這些傢伙,別光顧著自己吃,我們吃了半天的肉,敵人可是連口水都沒有喝,賞點肉湯給他們吧。”

    那些士兵先是一愣,隨即醒悟過來,用大木勺子撈起裡面的大肘子往身旁的士兵扔去,然後紛紛端起大鍋來,走到坡道的兩邊,排列的整整齊齊。

    不一會兒,殺聲漸近,宋軍士兵如退朝一般退了下來。

    而他們面前的金兵個個都是吹鬍子瞪眼的,殺的雙目赤紅,長靴踩著泥水上,濺的到處都是,每個人身上都滿是泥水。

    待前面宋軍退至坡下時,兩旁的宋軍突然沖出來,兩人一鍋,對著金軍都潑了過去,這可是滾燙滾燙的,他們鎧甲雖然堅硬,但是導熱性也非常好呀,燙的是哇哇直叫,一輪又一輪,濃濃肉香味頓時掩蓋住了那血腥味,這裡所有的人,都沒有在香味彌漫的環境下作戰,對於宋人而言,這絕對是一種享受,但是對於金軍而言,這絕對是噩夢。

    前面的士兵滾在地上,放聲慘叫,而後面的士兵就更鬱悶了,我餓了一日,你TM就弄幾鍋肉湯出來,這不是要成心饞死我們麼。

    楊再興一語不發,拖著兩柄巨斧大步走了過去,一馬當先,見人就砍,踏著屍體往上走,一斧頭掃去,數個人頭齊飛,他可是休息了整整一日,面對身心俱疲,肚子咕咕直叫的金軍,這可謂是獅子搏兔呀,完全就是碾壓。

    後面的宋軍跟著老大從坡腳一直上到彎坡處,拐著彎的繼續斬殺。

    這本就是金軍的死亡衝鋒,奮力一搏,但是心中一團火已經被那些肉湯澆滅,而心中僅存的一點精氣神,也被楊再興砍得的灰飛煙滅,重斧之下,皆是累卵。

    一個時辰,天天剛剛黑,這一座關寨的金軍全軍覆沒,楊再興連投降的機會都沒有給他們,直到最後一人倒下後,他才甘休,那一副黑甲早已經被鮮血染的通紅,其實他給人的印象一直就不是神機營的,因為他的盔甲多半都是紅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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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8 23:58:03
第一千八百五十三章 水火相爭

    楊再興在攻克白道關寨後,馬不停蹄立刻對白登山以北的牛皮關發起了攻擊,顯然他不滿意自己的速度,這麼打下去,得猴年馬月才能包圍住雲州啊!

    不得不說一句,這雲州還真是易守難攻,地勢太扭曲了,其實比起西南面的劉錡來,這楊再興還算輕鬆的,劉錡進攻的左雲縣地處黃土高原,其中溝壑縱橫,又是典型的黃土丘陵地帶,完顏宗翰在雲州以北佈置都是步兵,畢竟那裡都是山地,陰山餘脈,騎兵很難奏效,於是他就將騎兵集中安排在左雲縣。

    因為是黃土丘陵地帶,斜坡奇多,而且坡度都在三十到一十之間,這簡直就是天生為騎兵準備,金軍騎兵就是利用這一道道斜坡,不斷的對劉錡的部隊發起衝鋒,而打完就閃,又從下一個斜坡繼續衝鋒,而且他們站在斜坡上,劉錡部隊的陣型盡收眼裡,另外,完顏宗翰名鎮守這裡的將軍從當地徵召百姓入伍,但凡山崗、溝壑等有利防守的地形,都建立營寨堡壘,阻攔宋軍,務必要遲緩宋軍的進軍,雖然劉錡一直在進軍,但是十分緩慢,這真是翻山越嶺。

    好在種師中深知這左雲縣地勢易守難攻,於是命令種洌領了三千騎兵出兵朔州,前去支援劉錡,東北、東南兩面夾擊左雲縣,如此一來,金軍頓時陷入兩線作戰,這才給劉錡應得片刻喘息之機。

    但這變態的地勢,還是讓劉錡站著黃土高原上,朝天大罵。

    這雲州跟太原就是一個娘生的,地形太利於防守了,隨便一個地方不是關口,就肯定是要隘,就說左雲西面的右玉縣,這地方的外號可也嚇得人死呀,“咽喉之地”,聽聽,這能是好攻打的地方嗎,因為雲州就是長城所在地,這長城在的地方,能是一馬平川的地方嗎?

    當初完顏宗翰進攻太原的時候,也是吃盡苦頭,死傷慘重,現在好了,輪到宋軍了,但是再難攻克,你也必須要攻,因為你要奪取長城就非得攻克雲州這附近的州縣不可。

    種師中深知路上難通,而且後面的右玉縣四周環山,更是難以攻取,於是他命令水師搭載七千精銳從蒼頭河,準備水陸共同進攻,務必早日攻佔長城。

    如今對於宋軍而言,還就算雲州的日子好過一點,但是雲州又安靜的有些過分,在李奇利用沒良心炮將對方的防線壓制到成牆角下後,接下來就是要填河了,金軍也不敢上前干擾,那一幕摧毀性的轟擊,已經在金軍心裡留下陰影了。

    別看這河道有四五十米寬,兩丈來深,但是面對數萬人的日以繼夜挖土填河,很快就初見規模。

    雲州城內是人心惶惶,一旦被宋軍壓倒城牆下,那就再無出頭之日了啊!

    但是宗澤這些日子並不過的輕鬆愜意,他非常擔心折可存他們,這北面消息未到,他總是坐立不安。

    這一日,正當宗澤、趙楷、李奇正在商議如何破城時,一名小將走了進來,抱拳道:“啟稟皇上,折將軍在進攻雲岡途中時突然在趙家堡遭遇到敵人頑強的阻擊,希望大元帥能夠派兵支援。”

    折彥野的任務就是攻佔雲州西面的一些要隘,他這裡倒是好打一些,所以宗澤也沒有派多少人去,因為他料想金軍不會分兵在這些地方駐紮。

    宗澤愣了下,趕緊來到地圖邊上看了看,突然問道:“敵軍在趙家堡有多少人?”

    “據折將軍來信,那裡至少有兩千敵軍駐守。”

    “兩千人?”

    宗澤一驚。

    李奇好奇道:“宗知府,是不是有什麼不妥?”

    宗澤雙眉緊鎖道:“這雲岡雖然戰略要地,但也不像白登山那般重要,因為這裡是遼國的一個佛教聖地,自北魏開始,在這裡修建佛像石窟,這裡道路都修建的非常寬大,絕非易守難攻。”

    李奇道:“完顏宗翰也不像是一個虔誠的教徒。”

    “這到還只是其次。”

    宗澤擺擺手道:“如果金軍鎮守雲岡,那我還能理解,畢竟這裡是交通要道,但是這趙家堡既非戰略要地,亦非關鍵要道,四周都無險地,只是離雲州非常近,與其派兵守這裡,還不如守雲岡。”

    “不過金軍既然派重兵把守這裡,那麼就一定有原因。”

    李奇說著又向那名小將問道:“這趙家堡是一個什麼地方?裡面住著的是一些什麼人?”

    那名這趙家堡只是一個漁村,裡面的村名都是以打漁為生,只是因為地勢比較高,又是十裡河和紫河的彙集點,而十裡河和紫河又都通往雲州,故此堤壩就建造於此。”

    “十裡河,紫河,堤壩?”

    宗澤猛然一驚,目光望向地圖上的趙家堡。

    李奇愣了下,突然反應過來,道:“不好,這護城河就是紫河和十裡河的分流,金軍一定在下大雨的那幾天加高了堤壩,完顏宗翰知道我們一定會填河,故此屯水,待我們填河過半,立刻防水,如此我們前面的一切努力都將付諸一旦。”

    此話一出,趙楷臉都嚇青了。

    宗澤立刻道:“速調集五千人去支援折彥野,務必要在今日攻下趙家堡。”

    ......

    ......

    雲州城內。

    高慶裔來到府衙內,那是滿面春風。

    完顏昌瞧了高慶裔一眼,道:“先生,是不是有什麼好消息?”

    高慶裔道:“趙家堡剛剛傳來消息,宋軍已經開始進攻趙家堡了。”

    “什麼?”

    完顏昌霍然起身,道:“可不能讓他們攻破趙家堡。”

    高慶裔笑道:“將軍放心便是,即便宋軍增兵去攻,也為時已晚了,我來此就是邀將軍前去城頭看好戲的。”

    完顏昌輕輕嗨了一聲,道:“差點被你給嚇死,走吧,走吧,快點走吧,我真想見到等會那南朝小皇帝是一副怎樣的神情。”

    ......

    ......

    “皇上,皇上,不好了,大事不好了,金人已經決堤了。”

    這援軍派出去才一個多時辰,一人就跌跌撞撞的來到了中軍大帳。

    宗澤、趙楷、李奇聽罷,均是震驚不已,急忙走出帳外,去往河邊。

    不到一頓飯功夫,洪流就已經趕到,因為這水是是來自高原與大同盆地的臨界點,是自高往下沖,所以來的非常快,騎兵都趕不上,為什麼要趙家堡建立堤壩,就是怕漲洪水,把雲州附近的田地淹沒了,如今這趙家堡一放水,水流順勢而下,而護城河比較淺,也就兩丈來深,所以河道兩邊一裡路都見不到陸地,其水勢可想而知,這還不是發大水,要是發大水的話,那這裡的宋軍估計都會遭殃。

    好在前面宗澤已經吩咐填河的士兵全部撤回,並且將火器也撤走了,否則損失就重了。

    因為這填河的泥土是剛剛倒下去的,並不是很牢固,大水一到,登時將那些泥土全部沖散,這些天的努力,在這一瞬間全部化為泡影,趙楷、宗澤、李奇他們也只能睜眼睛呆呆望著,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與之相反的是,城頭上的金軍將士看到這一切,紛紛哈哈大笑起來。

    倒是完顏昌頗覺遺憾,喃喃道:“要是他們再晚些時日發現,那便更好了,其實我最想見到的是,他們在運送火器過河時,這大水突然沖來,將他們火器全部沖走,那我們就不需要再懼怕了。”

    高慶裔笑呵呵道:“若能如此,自然最好,不過現在也不差,這至少能給我們拖的幾日,算下來也差不多了。”

    因為水勢是人造的,如果完顏宗翰不加固河堤的話,也就是發一場小水,水流超過河堤,僅此而已,所以這水勢來的快,去的也快,沖完就沒有了,不過宋軍就得再填一遍了,這對於宋軍將士心理可是一個不小的打擊,完顏宗翰此舉並非要阻止宋軍過河,而是盡可能拖延時間。

    有道是一鼓作氣,再而歇,三而衰。

    宋軍士氣非常低落呀!

    趙楷回到帳內,頭疼的厲害,一個勁的揉著自己的額頭。

    李奇則是低頭玩著兩根---大拇指。

    宗澤也是一個勁的歎氣。

    他們是千算萬算沒有算到,完顏宗翰竟然留此一招,他們更加沒有算到,完顏宗翰用同一招還攻破了折可存水寨,這一場大雨真是幫了完顏宗翰大忙了。

    “現在該怎麼辦?”

    過了好一會兒,趙楷終於出聲了。

    宗澤道:“回稟皇上,目前唯有繼續填河。”

    “這要填到什麼時候去。”

    趙楷皺著眉頭,道:“我們的水師應該也快到了,要不乘船渡河?”

    李奇道:“皇上,就這小河,咱們的巨艦根本進不來,小船的話,來了也沒有用,因為小船無法安置太多的重型火器上去,金軍一定不會讓我們從容渡河的,他們一定會在我們登岸時發起進攻,我們還要承載火器過河,到時損失更大,時日更久。”

    宗澤點點頭道:“正是如此,金軍至今都沒有守城牆,顯然就是為了防止我們乘船渡河的,即便我們強渡過去,也是非常危險的,因為周邊的橋樑幾乎都給摧毀了,一旦有任何意外,我們退無可退,這太冒險了。”

    正當這時,一名哨探跑了進來,跪地道:“皇上,大事不好了,新州突然遭遇金軍大軍進攻,我軍不敵,全軍覆沒,折可存將軍目前也是生死未蔔。”

    .......

    .......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金軍大水沖泥,原本就讓宋軍士氣低落了,沒曾想到,緊接著又傳來這麼一個噩耗。

    但是這慘敗的未免也來的太突然了,前幾日北方還接連傳來捷報,轉眼間,就全軍覆沒了。

    宗澤驚愕的同時,也感到非常納悶,愣神好一會兒,才向來人問道:“敵人來自哪裡?”

    那人道:“是武州、新州、媯州、儒州的殘兵敗將---。”

    他話為說完,趙楷就憤怒道:“這殘兵敗將爾等都打不過?”

    那人誠惶誠恐,跪倒在地,道:“請皇上恕罪,其實除了這些殘兵敗將,還有金國大將完顏宗翰率領的生力軍。”

    此話一出,趙楷等人為之一振。

    “你說什麼?完顏宗翰?”

    李奇驚訝的望著那人。

    那人使勁點點頭道:“卑職敢以項上人頭保證,完顏宗翰突然率領大軍進攻我軍大本營,又決堤放水,趁水勢用以火船攻破我軍的水上營寨。”

    “又是決堤放水?”

    李奇心中那股恨呀,你母親的完顏宗翰,還真是夠節省的,一個月內,一招使用兩遍,你丫就不厭煩麼?

    宗澤道:“在水上建造營寨,本就應該防止對方火攻,那水師都幹什麼去呢?怎能讓敵軍的火船輕易靠近營寨呢?”

    那人面色尷尬道:“折將軍以為---以為對方不會從水上來攻---故此---。”

    雖然他是斷斷續續的,但是宗澤也明白了,折可存太看不起對方的水軍了,但是事已至此,現在再來追究也為時已晚,又向來人詢問整個過程。

    待來人將戰爭過程仔細說了一遍,宗澤就讓他退下了,因為他再不走的話,趙楷可能要發飆了。

    果不其然,此人一出去,趙楷就怒拍矮桌,“這折可存真是太令朕失望,小小勝利,就如此大意,陷我大軍於困境,朕定饒不了他。”

    他前面一直隱忍不發,只因給折家面子,畢竟這裡多半都是西軍。

    宗澤突然起身跪地道:“老臣有罪,請皇上責罰。”

    趙楷一愣,急忙起身扶起宗澤,詫異道:“宗愛卿何許如此,朕非濁目,孰對孰錯還是能夠分清楚的。”

    宗澤道:“此事怪不得折將軍,都是老臣之錯,老臣當初設定的戰略計畫,意在同時出兵,攻擊各州縣的敵人,逐個擊破,然而,此計有一個最大的破綻,就是分兵,如果對方放棄城池,集中兵力,那我軍戰線就顯得過長,首尾難顧,顯然完顏宗翰已經看穿老臣的之計,故此若要論罪,老臣是責無旁貸。”

    趙楷一聽,面色稍顯為難。

    的確,沒有完善的計畫,只有隨機應變的統帥,現在的宋軍就如同上個月的金軍一樣,群龍無首,完全反過來了,因為宗澤也很難遠端操控,這只能看各路統帥的應變能力了。

    李奇站出來道:“皇上,宗知府,我以為當下最緊要的乃是想應對之策,現在追究責任是不是有些不合時宜。”

    趙楷忙借坡下驢道:“對對對,樞密使說的對,當下得趕緊想辦法應對。宗愛卿,你可有破敵之策?”

    宗澤思忖許久道:“如今金軍明顯就是想集中兵力,將我們的軍隊逐個消滅,所以老臣猜測完顏宗翰此番進攻,絕非是為了攻佔城池,他才一兩萬兵馬,不可能會分兵佔據這些城池的,他一定是想先消滅我們的軍隊,如今折可存部已經全軍覆沒,那麼他們的下一個目標一定是儒州的劉韐大軍和媯州的張浚大軍,我們目前首先要做的是立刻派人前去告知二人,讓他們集中兵力守住媯州和居庸關,另外,我們應該全面收攏戰線,轉攻為守,先穩住陣腳,再尋滅敵之策。”

    趙楷聽得頻頻點頭,立刻派人傳聖諭去媯州和儒州,讓劉韐、張浚趕緊合兵一處,不要去管那些城池了,反正完顏宗翰也不見得會去佔領。

    但是能否趕得及,那真的只有祈禱上天了,畢竟完顏宗翰的騎兵可是非常快的。

    命令下達後,李奇又道:“但這只是治標不治本,若是長此下去,待敵軍援軍一到,我們還是會陷入困境,我們必須要發動進攻。”

    不管是做生意,還是打仗,他最討厭的就是被人牽著鼻子走。

    宗澤點點頭,沉吟道:“完顏宗翰抽走數千精銳,而他又派精銳鎮守左雲、右玉、白登等地,那麼此時雲州城內最多就是一萬人馬左右,其主力應該是臨時徵召上來的百姓,事到如今,我們也只有一條路,就是趕緊攻取雲州,這雲州乃是完顏宗翰的大本營,一旦攻取雲州,完顏宗翰的大軍勢必成為孤軍,到時我們外可阻擋他們的援軍,內可圍殲完顏宗翰的援軍。”

    搶攻?

    說來容易,可是這河水還沒有退卻啊!

    這如何搶攻?

    但是他們也沒有辦法,一日過後,宗澤立刻下達命令,全軍動員,快速填河,儘快填平這護城河。

    這木頭、石頭、沙土但凡可以往河裡扔的,一律用來填河,其實人數是足夠的,問題就是這泥土難以搬運,因為你不可能把自己的後路給挖了,你得去邊上的山上挖泥土,在這純人力的情況下,是非常耗時間的。

    城頭上的高慶裔見到宋軍不等河水完全退去,就已經捲土重來,而且還是全軍總動員,心中不禁一點擔憂都沒有,反而面帶微笑,朝著一旁的完顏昌笑道:“將軍,看來都統那邊已經取得了勝利。”

    完顏昌點點頭道:“捷報應該很快就回到了,不過---。”說到這裡,他頓了頓,道:“宋軍這麼個填河法,用不了幾日,便可過河,這必將是一場苦戰呀,我們決不能讓宋軍輕易的到達城牆,否則的話,我們只能受制于宋軍。”

    高慶裔道:“我已經準備了五千敢死士,趁著宋軍過河之際發動衝鋒,不管死多少人,只要能夠守住雲州城,都統一定不會讓我等失望的。”

    他們就是拖,打是肯定打不過的,當初全部精銳在此,也只是與宋軍打了半斤八兩,現在完顏宗翰還調走了八千精銳,又增派了兵去鞏固關口,城內其實沒有多少精銳部隊,他們靠著的是那堅固的城牆、堡壘,以及剛剛徵召上來的士兵,不求贏,只求守住雲州,這就是他們唯一的目的。

    .......

    .......

    在趙楷的諭旨才走到一半時,拔離速的先鋒部隊就已經到了邊界,他這一路上還消滅了好幾股宋軍的殘餘部隊,直到臨近太行山,才停止了追殺,顯然那些殘餘部隊全部逃到山裡面去了。但是來到儒州境內,四周卻是空曠無人,這拔離速經驗豐富,見這些要道都沒有人把守,恐怕有詐,派出三百名人前去打探,大軍慢行。

    可是,這一路走來,真的是一個敵人都沒有遇見,哪怕是到了儒州城下,雖然城門緊閉,但是城頭上是一個士兵都沒有見到,別說士兵了,連一個百姓都沒有看見。

    拔離速看了半天,還沒有搞懂行情,於是派出一隊人去城門前看看。

    這一隊人馬心中也怕,萬一上面站起一群宋軍來,那他們可就完了,是小心翼翼的來到城門前,一名稍微膽大點的士兵,上前雙手一推,聽得吱呀一聲,城門竟然打開了,他們自己倒是嚇了一跳,驚恐的望著慢慢張開的視野,可是,裡面兀自是空蕩蕩的一片。

    拔離速又讓他們進去打探。

    要人命啊!

    這一隊人馬只能硬著披頭進城。

    半個時辰後,他們就相繼出來了,“啟稟將軍,裡面空無一人。”

    拔離速微微皺眉,完顏宗翰急著派他們前來,目的就是要消滅救援折可存的援軍,但是不但沒有遇到援軍,連一個宋兵都沒有看見,著實令人失望啊!於是立刻派人四處打探,這宋軍究竟跑到哪裡去了。

    一日過後,完顏宗翰就親自率領全部主力趕來了,與此同時,消息也傳來,原來儒州的宋軍全部去往了媯州。

    完顏宗翰聽罷,哎呦一聲,非常遺憾,這宋軍拖著百姓,能走多快。雖然完顏宗翰沒有明言,但是拔離速也醒悟過來,悔恨不已,當時就應該立刻追擊,不應該等完顏宗翰的大軍,但願劉韐沒有走遠,於是二話不說,立刻劍指媯州,大軍順勢南下,因為儒州離媯州太緊了,騎兵快的話,就一兩日路程。

    可是當完顏宗翰來到媯州時,這一目望去,哎媽呀,我滴天啊!宋軍這是徹底把頭全縮到龜殼裡面去了吧。

    堡壘、寨柵、軍旗是漫山遍野,因為媯州就到太行山下,山地多呀,真是人山人海,銅牆鐵壁,火炮、投石車已經準備就緒,每一個士兵都是張弓搭箭,就等著你來攻了。

    完顏宗翰看這都是一個勁的抹汗,心想,這若是強攻的話,勝算微乎及微,即便勝利,那絕對是慘勝,除非是最後的大決戰,否則,絕對不宜強攻。

    原來劉韐、張浚得知折可存遭受攻擊時,都派了援兵前去,但是還沒有出境,就遇見了折可存那邊快馬傳來的消息,讓他們別去了,去了也救不了了,在得知是完顏宗翰親率大軍來攻,劉韐、張浚皆非常人,一聽這消息,立刻就明白了完顏宗翰的意圖,而儒州的劉韐只有幾千人馬,還不到一萬,萬一完顏宗翰上來圍攻了儒州,那媯州來不來援救?

    這勢必會兩頭難顧。

    所以劉韐當機立斷,發動全城百姓,全部去往媯州,是日夜兼程,只派了小股部隊前去接應折可存,將狼狽折可存接到媯州去。

    張浚也是趕緊將那些派出去攻城拔寨的軍隊全部調回來,因為他也跟折可存一樣,將兵派出去攻打還未佔領的要隘、關口,又命士兵修建防禦措施,應對即將到來的金軍。

    其實劉韐也就比完顏宗翰的先頭部隊早到半日左右,如果當時拔離速不疑神疑鬼,直接轉道追擊的話,或許還真能追上劉韐的部隊,這就是讀書人的仁懷之心,完顏宗翰不會在這緊要的時刻,還想到百姓,但是劉韐是讀書人出身,他在前面進駐儒州的時候,百姓都非常熱情,拿出自己僅有的食物送給宋軍,因為都是漢人,同族之胞,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所以當百姓見劉韐突然要走,心裡就怕,你來之時,我們都選擇棄暗投明,你不能拋下我們不管呀,金軍若知我們投靠了你們,他還會放過我們嗎?

    其實啊,完顏宗翰還不會與他們這些百姓一般見識,也沒有這個功夫,他完全就是沖著宋軍來的,你們該幹嘛就幹嘛去。

    劉韐不忍拋下這些百姓,於是就選擇帶著這些百姓一塊撤往媯州,這一念仁慈可能會招來橫禍。

    得虧宋軍前面屢屢誘敵深入,導致拔離速見沒有人駐守,反而變得比較謹慎,面對一座空城,也不敢冒進,還在儒州停留了一日,劉韐這才全身而退。

    這古代戰爭,為什麼說分兵是大忌了,就是因為統帥很難做到面面俱到,一旦出現意外,根本就來不及應對,這靠的就是將軍們的臨場應變能力,要是劉韐等到趙楷的諭旨來,才選擇放棄儒州,那就為時已晚了,完顏宗翰一軍攔在中間,將他們隔成兩半,後果是不堪設想的,可能都會被完顏宗翰擊敗。

    劉韐、張浚見完顏宗翰來的如此之快,後怕出一身冷汗來,就差這半日,真是好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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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八百五十四章 虎鼠之別

    張浚在媯州擺下的鐵桶陣,這反倒是讓完顏宗翰有些犯難了。

    因為他料想宋軍辛辛苦苦打下來的城池,哪會輕易放手,若是再能殲滅這裡的部隊,那局勢就完全不一樣了,他的勝算可達九成之多,只要消滅外面這些宋軍,雲州的主力就成為了孤軍,沒曾想到,劉韐一聽他來了,當機立斷,一點猶豫都沒有就閃人了,你完顏宗翰厲害,我不與你打,當我怕你了行不。

    一干將士就都望著完顏宗翰了,攻不攻,就你一句話的事。

    完顏宗翰看著地圖半響過後,道:“宋軍一心防守,我們若是強攻,恐難取之。”

    眾將士一聽,看來不打了,那就撤吧。

    哪知完顏宗翰話鋒一轉,道:“若僅僅是媯州一城的話,我們不要也罷,可是若能攻取居庸關,我們便可趁勢入關,直取燕山府,敵軍主力盡在山后,山前必定空虛,而燕山府是他們在燕雲地區的大本營,一旦我們拿下燕山府,宋軍不攻自破,山前州縣,我們唾手可得。”

    言下之意,就是還是值得一攻的。

    事實也正是如此,燕山府現在的確非常空虛,主力都跑到雲州去了,就剩張叔夜了,而張叔夜又得鎮守古北口。

    完顏宗翰思忖一會兒,突然向一人說道:“移刺保,你立刻率五千將士,前去攻打居庸關,但是,不必強攻,佯攻即可。”

    移刺保一聽,面色尷尬的領命出去了。

    完顏宗翰為什麼派他前去,那就是因為移刺保前面被宋軍打的都抬不起頭來了,由他去誘敵再適合不過了。

    隨後,宗翰又領主力去往居庸關設伏。

    張浚鎮守媯州,居庸關乃是劉韐在鎮守。

    移刺保帶著先頭部隊來到居庸關前,讓士兵出工不出力的攻了幾次,然後就退,軍旗武器丟的滿地都是,反正是做足表情,演技也十分逼真。

    果然,宋軍將士見這敗軍之將又不知好歹,還敢進犯,而且又是大敗而歸,不過如此嗎,就向劉韐請命追擊移刺保。

    劉韐站在山頭上,看著滿地的兵器、軍旗,哈哈一笑,道:“此乃金軍誘敵之計,前方定有埋伏,我們不用理會,讓他們去吧。”

    這雖然是宋軍的一部分人馬,但是合著也有四五萬之眾,完顏宗翰滿打滿算才不到兩萬,但是完顏宗翰是騎兵為主,劉韐他們是步兵為主,你出去跟完顏宗翰決戰,倒不是說一定敗,問題在於你若勝,金軍大不了跑就是了,反正他們是無牽無掛的,這地方他們也沒打算要,那儒州城內現在還是一個人都沒有,可是萬一輸了,那他們就跑不了了,權衡利弊,劉韐、張浚均以為完全沒有出擊的理由。

    再加上趙楷的諭旨也來了,他們就更加沒有出擊的理由了。

    完顏宗翰見這兩老頭這麼沉得住氣,再三引誘,就是不出擊,心中好生無奈,不禁罵道:“這兩個老匹夫。”

    拔離速就道:“都統,此地不宜久留,我們應該儘快行動,進攻下一個目標,在這僵持,於我軍不利。”

    他們是採取攻勢作戰的,這進攻一方切記不能停滯,你一停下來,對方就可以做好防禦措施,到時你再去進攻可就晚了。

    完顏宗翰也覺得不能再逗留了,於是道:“宋軍主力囤聚于此,蔚州必定空虛,而蔚州乃是山前、山后中心地帶,一旦我們奪取蔚州,西可攻擊渾源,切斷雲州宋軍的補給,東可從飛狐口、紫荊關進攻燕山府。”

    下一步作戰計畫擬定好後,完顏宗翰就率兵繞過媯州防線,直奔蔚州而去。

    在走之前的當夜,他命人給張浚、劉韐送去一件禮物。

    三隻老鼠,其中一隻還斷了一條腿。

    張浚見到這禮物,哪能不明白完顏宗翰的意思,無非就是諷刺他、劉韐、折可存皆是鼠輩,不敢出來決戰,那只斷腿的老鼠,指的就是被打殘了的折可存,幸虧折可存現在還臥病養傷,不然真的會氣的吐血。

    但是這張浚、劉韐都一把年紀了,什麼大風大浪沒有見過,區區小禮,一笑納之。

    當晚,張浚就給完顏宗翰回了一封信,信上抬頭就寫到,虎踞雄山,天命之道,鼠之習性,慣以亂竄,虎鼠之別,雄山與地洞之差矣,孰虎孰鼠,一目了然。爾族之胞,我且收下,必當盡心照顧,願能育鼠為虎,都統勿要牽掛,一路好走。

    完顏宗翰不通漢字,是邊上謀士念給他聽得,這話不多,但是非常明瞭,不需要解釋,但凡不是弱智,皆能明白。

    因為宋軍現在佔據的是太行山,虎踞雄山嗎,這是天道,是上天的安排的,從遠古就是如此了,你什麼時候見過老虎滿地亂跑的,你若是虎,為何不上山一爭雌雄?

    唯有老鼠這種動物,才習慣到處亂竄,見洞就鑽,見人就跑,完顏宗翰不就是率領軍隊到處亂走嗎,東打一下,西打一下,那麼就虎與鼠的習性來看,究竟誰是虎,誰是鼠?

    這一目了然,打官司你鐵定都是輸啊。

    這前半句還好,只是暗諷,但是後半句就不是諷刺,而是**裸的罵人了,這“爾族之胞,我且收下。”,這同胞指的肯定就是那三支老鼠,不就是把女真人視作老鼠。

    金軍將士一聽張浚把他們全部比作老鼠,個個氣得是七竅生煙,我女真男兒,人如虎,馬如龍,上山如猿,入水如獺,你這老傢伙是什麼眼神,這是鼠嗎?文學造詣和那六如給事差的不是一星半點,揚言就要殺回去,活剮了張浚這廝,真實太氣人了,要讓他看看誰才虎。

    這沒有氣到張浚,反而惹得一身閒氣,完顏宗翰這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呀,心想,以後決不能跟這些宋軍儒將玩這把戲了,到來頭還是自己吃虧。

    全篇不帶一個髒字,但是卻將女真一族人都給罵盡,活的死的一個都沒有落下。

    當然,他可不會為了這一封信,就冒險強攻媯州,哈哈一笑,道:“口舌之利,焉能長久,孰虎孰鼠,還得馬上見分曉。”

    這張浚雖然罵的是痛快,但是他著實拿著一支部隊沒有辦法,他真不敢分兵出擊,也實在是追不上,這萬一完顏宗翰迂回過來,攻取了居庸關,那燕山府就岌岌可危了,除非集合大軍,圍殲這一支部隊,但問題是主力在攻打雲州,哪裡能夠分兵出來。

    張浚只能寫信給宗澤,將這裡的情況告知宗澤,讓宗澤去想辦法應對,另外,他還派人去統治蔚州守軍,讓他們務必做好防守準備,金軍下一步可能就是攻打蔚州了,因為附近就剩下一個蔚州了。

    ......

    ......

    在完顏宗翰士氣如虹之時,完顏宗望在西夏境內也取得了不錯的戰果,這西夏國主李乾順,雖然也是西夏一代明君,但還是沒有逃脫黨項人的思維方式,過於的保守,而且,總是希望能夠坐山觀虎鬥,拾漁翁之利,因為西夏這塊國土幾乎都是交通要塞,人人都覬覦,所以黨項人是夾縫裡求生存,自然希望北方大國和中原大國打的不可分交,那他們自然就安全了。

    也因此錯過最佳反攻的時機,完顏宗望率領大軍從西寧州借道,渡過黃河後,立刻北上,這第一個進攻的地方,就是應理。

    當初劉彥宗在這裡是吃盡苦頭,久攻不下,損失慘重。

    而應理守將雖然勇猛,擋住了金軍渡河,但是他不知金軍意圖,也以為金軍去打宋朝了,就泄了氣,而且他的重兵都佈置在黃河岸邊,後方極度空虛,這突然一支金軍從天而降,頓時不知所措,水銀瀉地的潰敗,不到半日,完顏宗望就攻下了應理城。

    這完顏宗望一直以來都遵從王道,何為王道,就是恩威並施,不施暴政,性格也沒有完顏宗翰那麼暴躁,但是這一次不同了,他們在賀蘭山、黃河真是吃盡苦頭,頭髮都白了不少,無數女真人失去了生命,雖然黨項人死的更多,但是完顏宗望不會這麼想,我在乎的只是自己的同胞,對這應理城的軍民更是恨之入骨,就是你母親的堵我這麼久,現在你們終於落在我手裡了,在攻下應理城的瞬間,他立刻就下令三軍屠城,不帶半點猶豫。

    這也正合了女真人的心意,他們在這裡憋屈數月,遲遲未得進展,胸中積存一股戾氣,正愁沒有地方發,宗望軍令一下,數萬士兵湧入城中,無論男女老少,見人就殺,連跪地投降的機會都沒有給他們,整整屠殺一整日,黨項人的鮮血染紅了整座城池,屍橫遍野,這一座軍事重鎮立刻變成了一座鬼城。

    而後又將城中糧草掠奪一空後,立刻大火焚城,這得消滅證據。

    這應理城就在黃河邊上,火光照射在黃河上,反射到夜空,據說方圓百里是夜如白晝,足足燒了三日,其火勢可想而知。

    在攻佔應理之後,完顏宗望勢不可擋,但是他也明白,現在黨項人的精銳全部在賀蘭山,後方肯定空虛,為了能夠在最短的時間內,取得最大的成功,當即兵分兩路,一路攻取長驅直入,進攻夏州,這一路北上,目的就是想要進軍河套地區,鄂爾多斯草原,與完顏希尹兩面夾擊兀刺海城,一旦完顏希尹大軍進入河套地區,西夏必亡,而他自己則是親率一路直奔西平府而去,這西平府也就是西夏的舊首都,是李元昊遷都興慶府的,等於這西平府就是興慶府的陪都,乃西夏的政治、文化中心,若能攻取這裡,西夏將會遭受前所未有的重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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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八百五十五章 閃電降高昌

    應理城破,數萬軍民慘遭屠殺,西夏王朝仿佛劇烈的震動了一下。

    幡然醒悟的西夏國主李乾順,心中悔恨不已,只恨當初沒有聽老將李定邊之策,大舉反攻,與宋軍配合兩面夾擊完顏宗望,還期望著坐山觀虎鬥,結果兩虎只是遙遙一望,又跑來打狗了。

    黨項民族此時驚慌不已,國家存亡,危在旦夕,而且金軍已經開始屠城策略了,這真是太可怕了。

    甚至已經有不少大臣勸說李乾順歸降大金,這金軍不走賀蘭山了,咱們無險可守,岌岌可危,前面又得罪了大宋,這兩邊不討好,咱們必輸無疑,乾脆投降得了。

    老將李定邊立刻站了出來,嚴詞以對,大罵那些文臣昏庸無能,這金軍都舉起了屠刀,顯然是要滅亡我們黨項人,你此時若出城投降,金軍一定不會就此甘休,肯定還會大開殺戒的,又勸解李乾順,趕緊出兵增援西平府,因為西平府就在興慶府邊上,這關係就跟大名府和汴京是一樣的,都是陪都嗎,那邊再向大宋請求援助,讓大宋從府州出兵援救夏州,絕對不能讓完顏宗望打通鄂爾多斯草原的道路,否則,北邊陰山一破,金軍大軍會合在一起,我們就真完了。

    李乾順也不是一個懦弱之人,進攻不足,守成有餘,下達命令,將那一干請求投降的文臣全部抓了起來,押至賀蘭山下斬首示眾,並且又在賀蘭山下,發表了一番激昂的宣言,這金軍屠城,殺我數萬百姓,不可饒恕,我要與金軍決一死戰,不是敵死,就是我亡。

    隨即封李定邊為護國大元帥,率領五萬精兵增援西平府,對外宣稱十萬,其實與西平府的守兵和算起來倒也有六七萬的樣子,倒是沒有李奇吹的那麼誇張,動不動就乘以十,明明就是五六萬人馬,硬是被他吹出了五十萬。

    同時間,立刻派人去府州求援,希望府州能幫忙鎮守夏州,他們實在是無力再去增援夏州了,唯有求援就在邊上的府州。

    然而,就在完顏宗望趁以屠城之勢,準備一舉覆滅西夏時,在遙遠的西邊地域也發生了巨變。

    吳玠先是在疏勒製造消息,說大宋岌岌可危,鎮西軍全軍回救。

    此消息一出,東喀喇汗國和高昌回鶻同時松了口氣,十萬鎮西軍在此處,給他們製造非常大的壓力,這群侵略狡猾的宋人終於要走了,當然,高昌回鶻的國王畢勒哥更是高興的手舞足蹈,因為大宋岌岌可危,就預示著金國連戰連捷,就證明他當初選擇投靠金國是非常正確的,而這消息才剛剛傳到,東喀喇汗就已經蓄勢待發,等吳玠大軍一走,就奪取疏勒、於闐、約昌城一代。

    就在畢勒哥正摟著大美人,做著美夢之時,一個大臣幾乎就是滾進他的寢宮,惶恐的說道:“陛下,大事不好了,宋軍兵臨城下了。”

    這畢勒哥腦子還沒有從美人的身材中清醒過來,迷迷糊糊道:“誰兵臨城下呢?”

    “宋軍。”

    “宋軍?”

    畢勒哥愣了將近一刻鐘,納悶的朝著那大臣道:“宋軍遠在疏勒,而且最近正在撤軍,怎麼可能到我高昌來,你這是老糊塗了吧。”

    這話未落音,他的警衛長就跑了進來,告訴畢勒哥,宋軍還有五裡路就可達到城下了。

    畢勒哥這一回不信也得信了,那微醺紅潤的臉龐,立刻變得死人一樣的蒼白,嚇得瑟瑟發抖,不可思議道:“這宋軍是從何而來?”

    要是在補上一句,“又要去往何處?”,那他可能就是吳承恩了。

    你不可思議也沒有辦法,這宋軍不到也到了。

    畢勒哥還是不敢相信,披著自己的虎皮,踏著拖鞋就急忙忙的趕去了城牆。

    什麼叫做默契!

    這畢勒哥剛剛登上城牆,宋軍幾乎是同時達到的。

    畢勒哥舉目望去,只見宋軍一字排開,崗上崗下,連綿數裡,旌旗如林,仿佛那齊整的馬蹄聲都能將這高昌城震垮,這至少也得有三四萬人吧。

    使勁的揉著眼睛,掐著自己的大腿,希望這都是在做夢,但可惜,任憑他如何掐自己的大腿,宋軍兀自在那裡。

    其實這也就一萬人馬左右,可能還不到人馬,是吳玠故意讓士兵一人背後插幾根旗子,分散列陣,給人一種大軍壓境的壓迫感。

    原來吳玠故意散發消息,迷惑高昌回鶻,說自己要走了,你們也別想念我,然後率領約昌城的八千精銳,三萬匹戰馬,對高昌回鶻發動了一場閃電戰,這裡的宋軍可不比中原的宋軍,因為這裡有好幾個大牧場,吳玠在這裡塔里木河經營多年,掌控好幾個大牧場,又利用各種手段,或買或騙,你們商人過關沒錢交稅,那就拿馬匹、駱駝來頂吧,囤聚了五萬匹戰馬,這鎮西軍的戰馬就不比中原戰馬少了。

    因為高昌回鶻的主力是囤聚在東西兩邊,一大半主力跑去控制河西走廊了,也就是沙、瓜二州,而另一部分囤聚在龜茲,就是防止吳玠的鎮西軍。

    這就導致中間變得十分空虛。

    如果從龜茲打的話,吳玠雖說有必勝把握,但是距離太遠,耗時太長,所以吳玠選擇往約昌城北邊的大屯城進軍,一人乘三四馬,日夜兼程,因為這高昌回鶻地勢是南高北低,因為南面是青藏高原嗎,所以吳玠是居高臨下,不到十日,行軍近千里,一路上雖然遇到高昌回鶻不少部隊,但是因為高昌回鶻各部隊是分散的,沒有作戰的準備,各自兵力都不多,多則一千,少則數百,見宋軍萬馬奔騰,氣勢洶洶的沖了過來,哪裡還敢上前,躲都躲不贏,因為他們也不清楚是一個什麼情況,宋軍也沒有宣戰,國王也沒有讓我們迎敵。

    吳玠也沒有去管他們,這些回鶻部隊還在納悶間,吳玠就已經沖走了,這一路上就打了五次小規模戰役,吳玠也只是派出小規模部隊與他們周旋,自己則是繼續進軍。

    這也是為什麼畢勒哥是等到吳玠大軍到了高昌城下,才知道宋軍來了,這實在是太快了。

    但是,吳玠這麼個閃電戰,後無補給,人數也不是很多,也無攻城器械,一旦他沒有立刻攻下高昌城,那他就徹底完了,高昌回鶻的軍隊一旦反應過來,四面夾擊,他臉跑都沒有地方跑。

    這已經都不能說是兵家大忌,可以說是自尋死路吧,因為吳玠並沒有攻下高昌回鶻任何一座城池,也沒有消滅高昌回鶻任何一支有生力量,也就是跑得比較快而已,當然,他們是以騎兵為主,還是有可能退回去的,不過至少也的脫層皮。

    但是這一切的一切,畢勒哥都不知道,他現在心裡有得只有恐懼,十分得恐懼,嚇得雙腿發軟,見宋軍作勢要攻,屁滾尿流的就往城下跑,這裡太危險了,弄不好就沒命了。

    可是,他剛剛來到城下,一個小將快步走了過來,遞去一封信函,“陛下,這是宋軍大將吳玠派人送來的。”

    畢勒哥一愣,心中甚是好奇了,急忙接過來,拆開來一看,一共有兩張信紙,每張紙都洋洋灑灑寫滿,這高昌回鶻的文明來自中原,故此這畢勒哥也看得懂。

    這兩張信紙也可以分成上下兩部分。

    第一部分,曉之以理。

    吳玠在信中抬頭就說明一點,我大軍到此,不是想與你們動武,只是想規勸你們棄暗投明。當初你們高昌臣服我大宋,是我大宋藩國,如今你怎能投靠金國,助紂為虐,因為在遼宋期間,高昌同時臣服遼宋,是兩個國家的藩國,其實這只是名義上的,高昌回鶻還是獨立的一個國家,但是名義也是名義上啊,這就是背叛呀,只是前面大宋一直沒有拿這事責問高昌回鶻。

    這只是其一,其二,自漢朝以來,我們中原與你們就一直保持非常密切的來往,後來唐朝佔領了這裡,將中原文化帶到了你們這裡,你們的文明是師承我們中原的文明,我們用著共同的信仰,我們有著共同的文明,你們現在已經從事農業發展,不再是遊牧民族了,而女真族山溝裡出來的,他們是遊牧民族,與你們沒有共同的信仰,共同的文明,我們才是一家人,你們怎麼能出賣自己的家人,去投靠了一個侵略者呢?

    這第一部分就大概如此,反正就是指責畢勒哥不應該投靠外來人。

    這第二部分就是關鍵了,動之以利。

    吳玠毫不掩飾的點穿金國武力雖強,但是國家窮困,但凡金國的藩國,都比較窮,而大宋國力強盛,國富民安,百姓安居樂業,但凡我大宋的藩國,個個都富足千里,你這丟了金磚,撿狗屎呀,傻子才幹的出這事。你們的財富皆是來自于中原,而非金國,是我們將貨物運到貴國來的,全靠當年漢朝打通了絲綢之路,你們才能在此安居樂業。

    這絲綢之路源於漢,興至我朝,此路是否冠以絲綢,不在於路,而在於我大宋。

    吐蕃、河湟皆是絲綢。

    這就是說絲綢之路雖然是漢朝打通的,但是是我大宋將絲綢之路推向頂峰的,西域客商但凡入關,皆是沖著我大宋來的,這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我大宋商人未必只有這一條路達到西域,我走了哪裡不是走,我可以往河湟走,亦可往吐蕃走,只要我大宋不走河西走廊,你這絲綢之路等於就廢了一半,也只能放放牛羊,不可以創造財富。

    這口氣有點大呀,就是我大宋指那條路,那條路就是絲綢之路,跟道路的本身是一點關係都沒有。

    但也不全是吹牛的,因為如今的天下除了牧業,其餘的貨物,都是大宋的最好,工農業發達,以前西夏還在某些方面要勝於大宋,但是現在的話,西夏那點點技術已經全部被大宋挖來了,但是牛羊的話,西域又不缺,你們缺的是我大宋的貨物,茶葉,絲綢、瓷器、酒、文房四寶、耕田技術,都是西域缺的,他們就是沖著這些東西來的。

    換句話說,你辛辛苦苦奪來的河西走廊,我大宋一句話就能將這後面“走廊”二字給去掉。

    這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你們投靠金國不是背其道而行嗎?

    越活越回去了。

    所以啊,你還是歸降我大宋,別跟那群真韃子挨窮挨餓,並且,吳玠還表明一點,當初女真犯境,我大宋沒有幫你們撐腰,是我大宋做得不對,願意給你們一百萬貫作為補償。

    這信剛剛看完,前方將士又傳來消息,宋軍突然退軍五裡,這不用想也知道,吳玠是想借此表明自己的誠意,我不是來攻打你們的,我真的是來規勸的。

    .......

    .......

    畢勒哥聽完之後,一語不發,立刻召集重臣議事。

    還是那個主題,我們國家該何去何從?

    這個問題幾年前他也問過,當時完顏宗望西征到此,命他臣服,他臣服了,現在宋軍也來了,而且已經在我們都城之下了,也要我們稱臣,是打是和?

    這一干大臣輪流把那封信看了一遍,你看我,我看他,面泛猶豫之色。

    也就說這些人都動心了,不然直接反對就是了。

    不為別的,為財!

    宋朝有錢呀,世人皆知,現在更是不得了,我們所有的國家,包括西域,加在一起都沒有宋朝有錢,你就是跟老闆,也得挑個有錢的老闆不是嗎。

    大伯克圖圖罕就道:“陛下,自我國隨金以來,雖然得到不少的城池、土地,但是我們的糧倉已經長滿了雜草,我們的農田裡面已經沒有了壯年拉著牛兒耕田,我們的牧場已經沒有少年騎著馬兒牧羊,而我們的黃土坡上卻長出了很多的土包。”

    他這話說的非常巧妙,他也沒說歸降大宋,也沒有說繼續追隨大金,但是他提出了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就是我們雖然得到了城池,但是我們失去了百姓,特別是那些生產力,因為完顏宗望迂回西夏,全靠高昌回鶻在後面補給,光運送糧草的勞役就有數萬,戰線有這麼長,這得死多少人啊。

    從表面上來,他們掌握了河西走廊這一塊戰略要地,但也得有人去守,你這人都死完了,你還要城有個屁用,仔細算下來,他們贏了現在,但是輸了未來,我們並沒有占得金國的便宜,反而被金國占了便宜。

    反過來也襯托了大宋強盛,人家大宋出手就是百萬貫,金國能一下子給咱們這麼多錢嗎。

    在最初金軍到來時,這圖圖罕就反對投靠金國,因為他打心裡看不起女真人,他們在這地區也算是高度文明的國家,而現在的女真人就是窮鄉僻壤來的,憑什麼我這文明高的人向文明低的人稱臣,所以他當時非常反對,但是大宋不同,大宋是世界文明之首,我向大宋稱臣,那我心甘情願。

    這圖圖罕的好兄弟,斷事官帖波爾自然跟哥們站在一邊的,他也說道:“女真人乃是山中虎狼,不識大義,不明大理,遇事武為先,其人不可信也,而宋人識大義,明大理,遇事禮為先,值得相信。”

    這話畢勒哥聽得有些怪怪滴,要是宋人遇事都以禮為先,那城外站著的都是一群死人啊。

    但是想歸想,他也不好意思說出來,又向宰相巴爾塔詢問道:“宰相,你以為如何?”

    當初就是巴爾塔力勸畢勒哥殺了耶律大石和西夏的使臣,然後投靠金國,而且還促成兩地聯姻,可以說在高昌回鶻國內,就這巴爾塔與金國關係最好了。

    所以當畢勒哥詢問巴爾塔時,一旁的大臣都覺得投靠大宋這土豪是不靠譜的事了,巴爾塔肯定會反對,這富裕的生活已經我們遠去了,饑寒交迫的日子即將來臨,在他們心中,大宋就如那鑲著金邊的宮殿,裡面有數之不盡的財富,而金國就是蚊蟲亂飛的牛棚,裡面除了雜草就是牛屎,要知道幾年前,金國連宮殿都沒有,皇帝都是住帳篷的。

    哪知巴爾塔撫須一笑,道:“信中都已寫明,陛下何許問我。”

    畢勒哥頓時一愣,不太確定道:“莫不是宰相也認為應該歸降大宋?”

    巴爾塔一歎,道:“當初金軍犯境,我們選擇不多,契丹人日薄西山,不可依仗,而黨項人狼子野心,不可信也,故此女真人是我們唯一的選擇,如果當時大宋也派使臣來,那我們自當選擇大宋,而非金國。”

    畢勒哥皺眉道:“可是我們已經歸降了大金,如今又投靠大宋,這不太好吧。”

    “我們與大金只不過是相互利用罷了。”

    巴爾塔道:“自大金征夏以來,不斷向我國索取,如今我國百姓已經不堪重負,窮困潦倒,民不聊生,可見金國根本就沒有將我們放在心上,而據我所知,那大宋皇帝乃少有的明君,陛下且看疏勒、吐蕃便可知其一二,吐蕃原本貧瘠,而疏勒在東喀喇汗的治理下,也是暗無天日,但是自從大宋掌管這裡以來,這裡的百姓都安居樂業,歌舞昇平,光憑這一點,大宋皇帝就值得我們追隨,一旦歸順大宋,大宋一定會派出他們的商隊來我們這裡,可緩解我國貧困之危,如果我們與大宋為敵,那麼河西走廊不通中原,大宋一定會繞道吐蕃走,到時我們只能看著吐蕃人變得更加富裕。”

    畢勒哥聽聽也覺得在理,群臣也紛紛點頭,這很明顯的事,土豪你不跟,你跑去跟個土鼈混,傻子都幹不出這事來啊!

    可是畢勒哥還是有些猶豫,又道:“如今宋金正在交戰,如果我們此時背叛金國,萬一金國取勝了,他們一定會來報復我們的。”

    “那萬一大宋取勝呢?”巴爾塔反問一句,隨後又道:“我們掌控著金軍的後方,我們可以牽制金軍,但是我們無法牽制宋軍,如果我們投靠大宋,我們就可以很好的幫助大宋去打金軍,但是我們無法幫助金軍去打宋軍,我們雖然無法左右局勢,但是我們可以增加宋軍的勝算,卻增加不了金軍的勝算,如果我們繼續追隨金軍,那麼宋金旗鼓相當,孰勝孰敗,誰也不知,但是我們如果投靠大宋,那麼我們能讓勝利靠向大宋,如此一來,我們將會變得更加主動。

    就當下而言,金軍遠在千里之外,而宋軍就在我們跟前,金軍若勝,他們想要攻打我們,得跋山涉水,赴千里之外,方能來此,其難度太高了,但是宋軍若勝,他們的鎮西軍立刻就能攻打我們,就跟現在一樣。”

    這巴爾塔作為畢勒哥身邊的第一謀士,又是當朝第一人,雖然年紀頗大,但肯定還是有些能耐的,當初金軍到此,他幫畢勒哥分析的頭頭是道,現在宋軍到此,他同樣也分析的面面俱到,不管降金,還是叛金,他都能說出一番讓人無從反駁的理由來,這就是宰相之才,根據當下局勢,做出對國家最有利的選擇,這就足夠了,你這宰相都當得稱職了。

    畢勒哥一聽宰相都這麼說了,而且群臣紛紛贊成,那就再降宋吧。

    不過這一回倒是不用巴爾塔提醒了,畢勒哥立刻叫人將完顏宗望留在這裡的後勤官全部殺了,將頭顱給吳玠送去,以表歸降的誠意。

    什麼兩軍交戰,不斬來使,在畢勒哥這裡,全TM是狗屁,他丫的專斬來使。

    他卻不知此時吳玠心裡也上下打鼓呀,萬一高昌回鶻不降,那麼他只有跑路了,攻是很難攻下來的,他畢竟什麼東西都沒有帶,戰馬的頭顱可是撞不開那堅固的城門。

    一見畢勒哥不禁表示願意歸降,而且還將金國的後勤官全部殺了,笑的差點沒有從馬背上摔下來。

    當日正午時分,畢勒哥大開城門,親自出城迎接吳玠大軍,比當初對待完顏宗望還要隆重,這可是財神爺呀,完顏宗望那是閻王爺,不一樣的,可這城門一打開,卻見到宋軍才不到一萬的兵馬,頓時又傻了,知道自己上當了,但是這些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未來。

    又在宮殿設下盛宴,款待吳玠。

    這吳玠可是李奇帶出來的兵,當初跟隨李奇南征時,是親眼見證了李奇的經濟攻勢,將大理、交趾騙的是團團轉,最後連國家都丟了,他也學起了李奇,用利益去打動畢勒哥,這一上來就是說起大宋的經濟建設,又如何如何幫你們高昌百姓帶來財富,我河湟地區富商遍地,隨便招一批來貴國做買賣,你們的經濟立刻就起來了,你看多好。

    吳玠一介武夫,再是李奇帶出來的,對於經濟建設,他哪裡懂,略知片毛都談不上。

    但是只要你努力忽悠,瞎貓終會遇到死耗子的,他忽悠的物件畢勒哥,就更加是一個經濟白癡,他連經濟一詞都還不能夠理解,所以吳玠隨便抄襲李奇的幾句話,就把畢勒哥忽悠的雲裡霧裡,笑聲不斷,憧憬未來,一個個大餅畫的真是太誘人了,仿佛自己已經坐擁金山銀山了。

    得虧這還是吳玠啊,要是李奇來了的話,估計畢勒哥都會把國王的位子讓給李奇了,有你在,我躺著都是吃喝玩樂,還幹的P的國王,人生在於享受啊。

    但是巴爾塔等人見畢勒哥已經快要不行了,再說下去,可不得了,於是將話題轉移到沙洲、瓜州一代。

    如今高昌回鶻佔領了這裡,那是基於他們歸降金國的情況下,但是情況不同了,沙、瓜二州原本是西夏的,而西夏與大宋又是聯盟,他們得明白大宋對此有什麼看法。

    因為現在大宋就是他們的老大哥。

    吳玠對此就只說了一句話,“現在戰事還未結束,我現在說再多,你們也不一定會相信,但是你們只需要明白一點,你們是歸降我大宋,你們的子民就是我大宋的子民,你們的土地就是我大宋的土地,而我們與西夏只是盟友關係,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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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8 23:58:51
第一千八百五十六章 復仇者入關

    這吳玠話不多,就這麼一句,但是卻讓畢勒哥和他的臣子們是徹底放下心來。

    這道理十分簡單,試問大宋怎麼可能將自己的土地拱手讓給盟友,這是不可能的事,至於具體該怎麼操作,那吳玠就真的沒有辦法給出任何答覆,這事還得由趙楷、李奇他們來掌控,但是吳玠也相信,以李奇的性格不搞的他們欲仙欲死,那太陽都要往東邊落下了。

    其實就大宋的對外擴張策略,採用的還是遠交近攻策略,高昌回鶻離大宋本土很遠,但是西夏就在邊上,過府州、太原就可直達東京汴梁,那麼大宋肯定會想辦法削弱西夏,只是目前戰況未明,大家先度過這一難關再說。

    談話到此,吳玠漸漸收起那應酬的笑臉,開始談正事了。

    為什麼吳玠要如此冒險,閃電突擊高昌回鶻了,就是因為他的鎮西軍離興慶府太遠,等他趕過去,恐怕黃花菜都涼了,但是高昌回鶻在沙洲、瓜州,乃至於肅州都有兵馬鎮守,如果高昌回鶻能夠歸降大宋,並且將這些人馬借給他,再加上河湟地區的兩三萬人馬,他就有足夠資本與完顏宗望和完顏希尹打這一仗了,而且很快就可以到達興慶府,因為這樣的話,他只需自己騎快馬趕去就行了,補給線什麼都有,不需要興師動眾。

    其實吳玠就是來借兵的,而且還能阻斷完顏宗望的後路,切斷他們的補給線,從而削弱金軍。

    巧合的是,畢勒哥已經接受了巴爾塔的建議,全力幫助大宋對付金國,因為他們既然選擇了背叛金國,那麼就沒有後路可走了,如果大宋輸了,那他們可也就慘了,比起當初幫助完顏宗望。這一次高昌回鶻要更加義無反顧,不成功便成仁。

    吳玠聽後,大喜,又說自己已經派人去組織河湟地區的商人來你們這裡做買賣。這些商人會帶著糧食和貨物來的,他們會讓他們的百姓完成再就業,不再愁吃愁穿。

    這可不是忽悠,大宋商人當然願意來此,這裡有著廉價的勞動力。這裡有著豐富的資源,而且離西域非常近,不來才是傻子了。

    畢勒哥感動的稀裡嘩啦,這民生民計是他目前最頭疼的事,對外倒只是其次,要是國內百姓都不滿意,那他就離下臺不遠了,百姓們沒有飯吃,不只有走上造反這一條路了,要是吳玠能夠幫他解決這個難題。那他真是感激涕零啊!

    雙方商議後,決定畢勒哥先暗中派人命令沙洲、瓜州、肅州的守將,先發制人,將城內的一切金軍全部殺了,這些地方都已經在高昌回鶻的掌控中了,因為完顏宗望可沒有這麼多人鎮守這些城池,他只是派了少量的兵馬在這裡掌管後勤,畢竟不是一個爹媽生的,如果他不派人在這裡督促,回鶻人能賣了命的幫他運送糧草嗎?

    這不太現實。

    當日。畢勒哥又欽點一名監軍,這人就是圖圖罕,讓圖圖罕跟隨吳玠領河西走廊的兵馬前去消滅完顏宗望的大軍。

    這畢勒哥雖然算不上一代明主,但是也算不得昏庸無能。至少他還知道聽取大臣們的建議,審時度勢,選擇最利於自己的一方。

    比起這畢勒哥來,那東喀喇汗國的國主伊蔔拉欣二世,就真是草包級別的國主了,伊蔔拉欣二世的父親阿赫馬德乃是一代明君。在歷史上還打敗了強大的耶律大石,而阿赫馬德一生中做的最錯的一件事,就是生了伊蔔拉欣這個敗家子。

    這伊蔔拉欣二世一點本事都沒有,但又好大喜功,眼睛都長在頭頂上了,不知道是不是練了什麼八荒**唯吾獨尊功,反正他心中除了完顏宗望,就是他最厲害了。

    他在得知宋軍主力撤出疏勒,立刻親自糾集大軍前去奪取疏勒,這可是一塊寶地呀,在大宋的治理下,比以前要更加富裕了,但是這疏勒原本是他們東喀喇汗的,而且他也害怕高昌回鶻會搶得先手,不過當時他們國內的群臣是一致反對出兵,大宋國力這麼強,人家沒有來找你麻煩,你就得燒高香了,你還跑去找大宋得麻煩,你這不是吃飽了沒事幹,而且事出突然,將士們誰都沒有準備好,你貿貿然出兵,一旦出現意外,那可就危險了,我們老大哥金國現在可沒工夫來管我們。

    伊蔔拉欣二世一概不聽,祭旗出兵疏勒。

    而他們要進軍疏勒,必須要經過疏勒西面烏孜別裡山口,就在他們大軍進入烏孜別裡山口時,西面的帕米爾嶺突然殺出數萬鐵騎來,這數萬鐵騎的領頭人可不是別人,正是那一代人傑耶律大石,草包伊蔔拉欣二世豈是大石的對手。

    然而,此時伊蔔拉欣二世的大軍全部都在峽谷裡面,軍隊又多,根本無法轉身。

    耶律大石只領著兩萬精銳大爆伊蔔拉欣二世的菊花,那真是砍瓜切菜一般,僅僅一個時辰,已經被殺的心驚膽戰的伊蔔拉欣二世不但不指揮大軍作戰,見到前面士兵自相踐踏,後面敵軍揮舞著大刀,坐在馬背上放聲痛哭,當場小便失禁,東喀喇汗的將士們,見到皇帝的褲襠都濕了,那還打什麼,全部棄械投降。

    他們一投降,耶律大石立刻吩咐士兵停手,因為這些人已經是他的士兵了,現在殺那就是殺自己人了。

    原來當年耶律大石接受了李奇的建議,拋棄好不容易才奪來的疏勒城,又與李奇演了一齣戲,然後就逃亡西域,其實當時耶律大石還藏了一手,這個連李奇都不知道,那就是耶律大石故意放消息給西喀喇汗,說東喀喇汗已經不行了,引誘西喀喇汗去進攻東喀喇汗。

    而他出了疏勒後,就率領幾萬鐵騎,直取西喀喇汗的首都撒馬爾罕。

    因為西喀喇汗大軍遠征,國內必定空虛,唯一能夠阻擋大石的,就是那一望無際的沙漠,也算是耶律大石天命所歸,大軍順利渡過沙漠,一舉拿下了撒馬爾罕。而西喀喇汗大軍又在東喀喇汗國內被完顏宗望打的幾乎是全軍覆沒,這沒回過神來,首都也丟了,西喀喇汗已經是瀕臨滅亡。

    但是這西喀喇汗乃是中亞地區一個強大帝國的藩國。這個帝國叫做塞爾柱帝國。

    塞爾柱帝國的皇帝見耶律大石恁地囂張,這強龍尚且不壓地頭蛇,況且我也是龍,你連老子的小弟你也敢打,你這不是找死麼。立刻糾集十五萬大軍,前去攻打耶律大石,揚言要用弓箭射光契丹人的頭髮,這口氣大的都無邊了。

    其實這一幕在歷史上也出現過,時間上面也差不多,只是局勢不一樣了,歷史上的耶律大石此時已經稱帝了,而且有自己的地盤,而現在的耶律大石可是命存一線,生死在就此一戰了。

    但是結果沒有變。

    耶律大石雖然兵力只有對方的五分之一。但是他抓住了對方驕傲自大的心態,以及兵力太多,又是從各藩國調來的,難以齊心,更加難以統一指揮的漏洞,趁著對方正在閱兵之際,出動出擊,集中兵力猛攻塞爾柱大軍的左翼,左翼頓時潰敗,因為軍隊太多了。從左邊看不到右邊,從右邊看不到左邊,中軍和右翼的士兵就只見到左翼的士兵潰逃而來,也不知道是一個什麼情況。頓時軍心大亂,從而被耶律大石的契丹勇士們一擊擊潰。

    此戰過後,塞爾柱帝國再也無力征討耶律大石,也只能承認耶律大石的地位,在撒馬爾罕駐紮下來的耶律大石,又降服了葛邏祿人以及周邊的民族。但是耶律大石一直沒有忘記自己身上流淌的是契丹血液,複國之心一日勝過一日,所以一直在觀望中原地區,希望有機會能夠回去。

    在金軍征伐西夏後,耶律大石就知道自己機會來了,於是率軍偷偷來到疏勒西面潛伏著,在得知宋、金開戰後,就立刻來到疏勒,找到吳玠,希望大宋能夠支援他複國,因為他畢竟距離東邊太遠,要回契丹故土,補給很難跟得上,如果大宋願意支援的話,那他就好打多了,但是耶律大石現在也有資本了,他是帶著糧草來的,他將這些糧草以及一些馬匹贈送給吳玠,然後你們大宋在中原支持我回去消滅金國,這是一種等價的交換。

    按規矩來,吳玠是沒有答應耶律大石任何條件的,可是當年李奇離開疏勒的時候,就交代過吳玠,如果宋金大戰開始了,耶律大石若要進來,就放他進來,只要要求不是很過分,都答應他。

    二人密議一宿,都覺得想要從這裡出兵,必須要先消滅東喀喇汗和高昌回鶻,因為這兩個國家是金國的藩國,你若不打敗他們,那後方不穩,而且吳玠也必須派遣大量兵馬鎮守這裡,一方面要防止高昌回鶻和東喀喇汗,一方面又要震懾吐蕃各族,畢竟吐蕃才剛剛征服,沒有武力在此震懾,很有可能會死灰復燃。

    所以二人商量出這一套計畫來,乾脆就不動這裡的鎮西軍,因為這是咱們的後方,必須得鞏固好,而且從這裡回防興慶府、甚至於燕雲地區那就太遠了,乾脆就先降服高昌回鶻,從他那裡借兵,那麼就可以直接從肅州出兵,那距離就縮短了一半有餘,你只需要一個人去就行了。

    但是要用武力征服高昌回鶻,這不是一日之功呀,還不如從這裡出兵。

    吳玠打仗厲害,但是政治方面就差了一點,可是耶律大石可以遼國狀元,文韜武略,他就分析當前的局勢給吳玠聽,從而謀劃了那一場閃電戰,就連那封信都是耶律大石寫的,這吳玠投桃報李,想出引誘東喀喇汗的計策,順便就把這東喀喇汗也給收拾了。

    這二人可都是軍事天才,豈非伊蔔拉欣、畢勒哥能比的。

    二人依計行事,幾乎在同時間就相繼降服了高昌回鶻,消滅了東喀喇汗,完顏宗望肯定做夢也想不到這兩個小老弟就這麼的不堪一擊。

    解決這後顧之憂,吳玠、耶律大石馬不停蹄,吳玠率軍出肅州,直奔完顏宗望的主力而去,而耶律大石則是率領大軍借道高昌回鶻,直奔黑水城而去,這黑水城可就是完顏希尹的西征大本營呀。

    因為他們手中有各個民族的士兵,等於中亞地區也被耶律大石和吳玠捲入了這一場大戰中,裡面有佛教信徒,也有伊斯蘭教,從這一刻起,一場真正意義上的亞洲大戰徹底拉開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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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八百五十七章 老驥伏櫪,志在報國

    雖然吳玠、耶律大石騎著戰馬,領著大軍浩浩蕩蕩奔赴西夏,但是兩地相距甚遠,這一時半會還趕不到。

    不管是西夏戰場,還是燕雲戰場,都發生了太多的意外,現在無人能夠控制住局勢了,雖然他們都有必勝的決心,但是勝利的女神究竟是會青睞哪一邊,誰也不知道。

    特別是西夏,已經是命懸一線了,剛開始的時候,他們將重兵部署在賀蘭山,然而,如今禁軍繞過了賀蘭山,此時後方空虛,李乾順只能派兵增援陪都西平府,至於夏州等地,他只能求援府州,但是一來府州的折家是他們的死對頭,二來前面他們不肯出兵去援救西寧州,這大宋怎還會幫助他們嗎?

    對此李乾順自己都不看好,但是他又實在沒有辦法,為此,還派出了自己的王牌外交官,李察爾。

    府州。

    “王爺休要多言,別說我府州的人馬都調去燕雲了,即便沒有調去,我也不會出兵的,前不久我們西寧州被圍,你們是如何做的,虧得你們也好意思來我這求助,出兵一事,免談。”

    說話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濃眉大眼,相貌堂堂,身材魁梧,一看便知是虎將之後,此人正是折可求的三子,折彥適。

    折可求帶著大兒子和小兒子出征,留折彥適在此鎮守府州。

    這折彥適正乃血氣方剛時,而因為他是折家後人,天生就對黨項人帶有仇恨光環,他們折家的人幾乎都是死在黨項人的手中,再加上前面黨項人見死不救,更是讓他看不起這黨項人,認為黨項人自私狡詐,不可信也。

    李察爾這一把年紀了,遇到這麼一個牛犢子,是苦口婆心,甚至於哀求折彥適出兵援助夏州。

    折彥適本來就心情不好,大哥戰死,父親身受重傷,這心情能好到哪裡了,說的不耐煩了,直接叫人送客。

    李察爾堂堂西夏王爺,竟被一個黃毛小子給轟出門外,這臉都丟光了,但是命都快沒有了,還有功夫在乎這臉皮,他也想過去找他的好朋友李奇,但是李奇遠在雲州,這一來一回,說不定夏州城破人亡了,夏州一破,河套地區盡落敵手,兀刺海城不保,到時一切都完了。

    念及至此,李察爾騎著馬,走在大街上,不禁都掩面而泣,這一哭就不可收拾,越哭越怕,越怕就哭的越是淒涼。

    府州百姓不識李察爾,只見此人身著華服,騎著駿馬,卻哭的如此淒慘,而且堂堂七尺男兒,就在這裡大街上哭,有人好奇,有人嘲笑,也有人竊竊私語。

    但是李察爾已經顧不得這麼多,繼續哭自己的,你們愛這麼看就這麼看,我黨項人就要滅亡了,難道還不准我哭麼。

    正當李察爾哭的正歡時,忽聽得一聲歎息,“要是哭泣能夠挽救黨項人的命運那就好了。”

    李察爾聽得立刻左顧右盼,“方才是誰人在說話?”

    “王爺,方才說話的好像是剛剛走過去的那個漁翁。”

    “漁翁?”

    李察爾轉頭一看,只見一個帶斗笠漁翁徐步往前,急忙道:“快快去攔住那漁翁,帶他前來見我。”

    他手下的隨從先是叫喊了幾聲,但是那漁翁不理,繼續前行,那隨從又追將過去,攔在那漁翁身前,似乎雙方交談的不太理想,那漁翁遲遲沒有過來。

    李察爾趕緊下馬,親自跑了過來,長身一揖,“高人請留步。”

    待他抬頭時,哎呦一聲,“種---種---。”

    但見斗笠下是一張鬚髮皆白的蒼老面孔,但是雙目卻入雄鷹一般銳利。

    此人正是種師道。

    種師道微微抬頭,看著李察爾那憔悴的臉龐,眉宇間出現掙扎之色,過了一會兒,他突然歎了口氣,“王爺若是不嫌麻煩的話,就隨老夫再去折府走一趟吧。”

    語氣非常平淡,種家軍也與黨項人仇深似海,種師道也是人,他的兒子也是死在黨項人手中的,他恨不得親手消滅黨項人,所以他來到這裡,也是懷有複雜的心情,但是種師道終究是種師道,他明白相比起國家而言,這私仇簡直就是不值一提,故此他來了。

    李察爾見到種師道,那真是喜極而泣,恨不得抱著這老頭親上幾口。

    .......

    “少主,那西夏王爺又來了。”

    “豈有此理,這還真是陰魂不散,就說本少主現在很忙,沒空見他,讓他早點回去。”

    折彥適剛剛說完,這門就給人從外面推開了,只見看門下人跌跌撞撞的闖了進來,一屁股坐在地上。折彥適惱羞成怒,一拍桌子道:“誰人這麼大膽,敢擅長我折府。”這明顯就是沖著李察爾去的。

    聽得一個洪亮的聲音響起,“老夫雖已風燭殘年,但這膽量倒還剩下一點。”

    折彥適一聽這聲音,嚇得騰的一下就站了起來,定眼望去,急忙上前,行跪拜之禮,“侄兒彥適見過種伯伯,不知種伯伯駕臨,言語冒犯,還請種伯伯責罰。”

    這要是別的長輩,他最多就是抱拳作揖,但是種師道是一般的人嗎,在西軍中德高望重,他父親見到種師道都得作揖行禮,而且他方才言語冒失,必須行跪拜之禮道歉。

    種師道微微一笑,道:“你先起來。”

    折彥適站起身來。

    種師道拍了拍他的肩膀,歎道:“令兄令父之事,老夫已經聽說了,你也莫要太悲傷了,這就是我們兩家的宿命,戰場上就是我們兩家人最合適的墳墓,你應該為你兄長感到驕傲才是。”

    折彥適聽得此話,眼眶不禁一紅,但他還是忍住沒有掉下淚來,咬著牙點了幾下頭。

    種師道又回過頭來,道:“王爺,請進。”

    “哎哎。”

    李察爾這才走了進來,向折彥適道:“折小將軍,又冒昧打擾了。”

    折彥適臉直接轉過去,輕輕哼了一聲。

    種師道也沒有多言,因為他很能夠理解,打了個圓場,讓他們先都坐下。

    三人都坐下之後,種師道就道:“賢侄,我們種家和你們折家世世代代為我大宋鎮守西陲,先輩們遇事皆以國事為重,其忠心天地日月可鑒,你可莫要毀了這好幾代人用性命建立起來的名譽。如今我大宋與西夏結為盟友,共同進退,可謂是唇齒之盟,這唇亡齒寒呀!”

    折彥適道:“種伯伯,你明其理,但是有些人卻不怎麼以為,我西寧州被圍之時,他們又做了什麼?”

    李察爾忙道:“的是,我主一時聽信讒言,痛失良機,心中已是萬般後悔,而今已那些人全部斬首示眾,願小將軍能不計前嫌,出兵救援。”

    種師道道:“人誰無過,況且當時事關西夏國存亡,西夏國主謹慎行事,也是可以諒解的,我們得以大局為重。”

    折彥適道:“種伯伯,縱使我想出兵,可我府州兵馬全部調去燕雲了,無兵可去。”

    種師道道:“我已經派人去了延安府調兵,集延安府、府州、汾州之兵,可湊出兩萬兵馬,再加上夏州兵馬,可解燃眉之急。”

    折彥適還是有些不願意,道:“但是---但是沒有皇上和樞密院的命令,我們若是輕易出兵,而且將這些兵馬調去夏州,那府州、汾州十分空虛。”

    種師道道:“事急從權,老夫將會親自領兵前去,若是皇上怪罪下來,老夫一力承當,至於你說的府州空虛,賢侄你還真是糊塗呀,夏州若在府州便無憂矣,夏州若亡,倘若金兵真的來攻,你就有把握守住嗎?”

    此話暗示折彥適,如今不是我們去救西夏,而是西夏在幫我們牽制住金兵,你以為金國費這麼大勁,只是圖謀西夏的河套地區和河西走廊麼,要是如此的話,金國犯得著這麼著急嗎,金國打西夏,其實是想圖謀我大宋,西夏在幫我們擋刀,你不去管西夏,不去救援相鄰的夏州,一旦夏州被金軍攻破,隨時可以進攻你們府州,府州將要面臨更加強大的敵人,那麼你府州能夠安寧嗎?

    這話別人說,折彥適或許還不以為意,但是出自種師道之口,他當然聽進去了,面色驚訝道:“種伯伯要親自領兵前去?”

    這種師道早就致仕回鄉了,他身上就頂著一個太尉的虛職,種師道在西部軍區,名望無人能及,至少還能夠調動他們種家軍,況且他還有一個太尉官職。

    種師道又是一聲長歎,道:“當初老夫致仕,只因為見到李奇、嶽飛他們已經可以肩負我大宋江山社稷,大宋也不需要我這把老骨頭了,我也不需要為此操心了,於是解甲歸田,打算回鄉見見老友,看看親人,頤養天年,可是沒想到。”說到這裡,他輕輕搖頭,“看來我還是逃不過宿命的安排,如果國家需要老夫,老夫願拼盡這最後一口氣,保衛我大宋疆土,縱使一死,我的靈魂也要飄蕩在橫山之上,繼續為我大宋鎮守西陲。”

    他一生高風亮節,不為名利所誘惑,不為權勢而屈服,一心報國,哪怕如今已年過八十,亦不可阻擋他報國之心,忠臣不過如此,為什麼種師道受世人敬仰,不是因為他多麼會打仗,而是他有著非常獨特的人格魅力。

    折彥適聽得無比汗顏,心生慚愧,起身抱拳,“侄兒願隨種伯伯出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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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八百五十八章 箭陣

用“不拋棄,不放棄。”這一句話來形容當下雲州的宋軍,那真是太適合不過,金軍用大水沖走了泥土,他們就再挖泥土來填,不過這一回宗澤可不敢說填平這護城河了,他要求只要填出一條道路來就行。

由於是全軍總動員,所以速度還是很快的。

這一日傍晚,金紅的晚霞灑在這一座巍峨的城池上,仿佛這座堅固的城池是坐落在那要遙遠的靈山一般,光芒四射,令人望而生歎。

宗澤、李奇在吃過夜飯後,就出來巡視河道,順便散散步。

走著走著,宗澤突然停了下來,遙望雲州城,歎道:“唉,那完顏宗翰真是一位軍事奇才,老夫不如他啊!”

拋開敵對雙方來看,這完顏宗翰的軍事才能還是要值得肯定的,在歷史上,折家軍和種家軍乃至於整個西軍,都是毀在他手裡的,只是人無完人,他在政治上的謀略可沒有軍事上這麼厲害,他最終也是死在政治上的,讓自己人活活給氣死。

李奇忙道:“宗知府萬不可這麼說,勝敗乃兵家常事,況且咱們還沒有輸了,現在可是我們兵臨城下,而非他們。”

宗澤道:“雖然這只是一個小小的挫折,但是攻城之戰,最忌諱久攻不下,這幾日我軍士氣已經低落了許多,而且完顏宗翰固守城牆顯然就是要拖延時日,以待援軍,不過最令我擔心的還是在外面的那支由完顏宗翰親自率領的金軍。”

李奇沉默少許,道:“宗知府,這種話跟我說說就是了,千萬別跟皇上說。”

宗澤一愣,點點頭道:“這老夫知曉,老夫就是感覺愧對了皇上。心中好生內疚,以至於有感而發。”

李奇輕輕一歎道:“對於皇上而言,打敗金軍不僅僅是政治上。軍事上,更重要的是心理。他太渴望奪回對北方遊牧民族的主動權,太渴望證明我大宋軍隊了。”

“如今的皇上是百年難得一遇的明君,縱使我們面臨如此困境,皇上兀自相信我們,沒有露出絲毫的憤怒,雖然他心中肯定十分著急。”宗澤頓了頓,“所以不管怎麼樣,就算我拼了這條老命。也一定要拿下雲州城。”

正當這時,馬橋突然走了過來,朝著李奇道:“樞密使---。”

李奇立刻向宗澤道:“宗知府,我有點事,就先失陪了。”

“你去吧。”

......

“樞密使,韋掌櫃來了。”

“是嗎?現在在哪裡。”

“就在後面的馬廄旁。”

“他老人家還真會選地方。”

......

李奇與馬橋來到馬廄旁,只見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人正躲在一棵樹下,一對眸子滾滾而動,透著一股機靈勁。

李奇嘖了一聲,“出來吧。就你這肥碩的身軀,藏在哪裡都能讓人發現,真是搞不懂你們這些人。怎麼出一個胖一個。”

只見一道肥碩的身影滾了出來,“小人韋長春參見樞密使。”

“你還沒死。”

“全憑樞密使神光庇佑,小人才在萬箭之下苟活下來。”

說這話時,他是一本正經,就跟真的似得。

李奇指著自己的臉道:“你看我的臉,像有心情聽你在這裡拍馬屁嗎。”說著他哼了一聲,“可別說自己是我的人,以免侮辱了我大宋小魏征的稱號。”

大宋小魏征?

韋長春一愣,樞密使什麼時候多了這麼一個綽號。

李奇沒有搭理他。徑直走到自己的戰馬前,從腰間取下一個布袋來。從裡面到處一把金黃色的豆子,非黃豆。亦非綠豆,送至馬嘴,那戰馬一見這豆子,兩眼放光,立刻吃了起來。

馬橋看得神乎其神,好奇道:“樞密使,這是什麼玩意?”

李奇道:“當然是馬糧,難道是瀉藥。”

馬橋道:“可否給我一些。”

“幹嘛?你想吃?”

“我堂堂男子漢,怎會吃馬糧,我只見這東西似乎馬挺愛吃的,想弄點給我的戰馬吃。”

李奇忙道:“別。這東西馬兒一吃就會上癮,到時你的戰馬什麼都看不上了,我還得幫你的馬做馬糧,非得累死我去。”

韋長春見縫插針,急忙道:“樞密使不愧為天下兵馬大元帥,真是愛馬如子,實乃我軍將士之典範。”

“滾滾,一邊去。”

李奇又抓起一把豆子往裡面料盆裡面一扔,那馬立刻不看他,頭偏就過去了,讓李奇只覺一股悲涼氣息從腳底竄上,看來淡定驢才是對我最忠心的。搖搖頭,嘴上問道:“新州情況怎麼樣,你可別說你逃命來此的。”

這韋長春乃是李奇安排在新州的總舵主。

“呃...。”

“得!還真讓我說准了。”

韋長春惶恐道:“樞密使恕罪,如今新州、武州等地已經完全癱瘓,別說做買賣了,走在街上都有不安全,我也是九死一生才逃了出來。”

“真的假的?”

李奇道:“以前新州也是在完顏宗翰的管轄下,現在只不過是到我們手中打了個轉,有何差別。”

韋長春道:“樞密使有所不知,完顏宗翰在攻下新州後,只留了一百士兵在新州,可是那些女真人不但沒有好好的維持新州城的秩序,反而趁亂欺淩婦女,收刮百姓錢糧,實在是太可惡了。”

李奇道:“那你的錢豈不是---。”

韋長春忙道:“小人的錢都藏在非常隱蔽的地方,他們肯定找不到的。”

“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

李奇點點頭,暗想,也是,這可是好機會,野蠻的女真人怎麼可能會放過。因為這新州原本是漢制。完顏宗翰統治這裡後也是遵從漢制,而是由高慶裔這些謀士替他在打理,平常時期。這些女真人肯定不敢亂來,但是現在誰能管這麼多。再說女真人都是沒有文化的人,此等機會擺放在眼前,那不搶是傻子。

可是想到這裡,李奇突然眯了眯眼,問道:“據說完顏宗翰是用一場大水攻破折可存的水上營寨的?”

“正是,正是。”

“水勢一定很大吧?”

“那是相當大呀。金軍是集五條河流之水。”

李奇感覺自己好像是在跟宋丹丹對話,瞧了韋長春一眼,頗為無奈的搖搖頭。“那肯定沖毀了許多良田吧?”

“現在武州和新州基本上已經很難找到一塊完整的良田了。”

李奇呵呵道:“完顏宗翰是軍事奇才不假,但是人無完人啊,每個人都有他的弱點,誰人也不能例外。”

韋長春急忙道:“樞密使此言差矣。”

李奇錯愕道:“你有何高見?”

“樞密使不就是完人嗎。”

“.......!”

李奇點點頭道:“很好,你終於明白什麼叫做實事求是了,我很欣慰。”

一旁的馬橋聽得都快吐出來了,真是太不要臉,我才是完人啊!

韋長春大喜,暗道,我拍馬屁雖無南博萬厲害。但是我不斷的拍,總能拍中一個。

李奇突然勾了勾手指。

韋長春喜不勝收,莫不是有賞。急忙附耳過去。

李奇在他耳邊剛剛嘀咕了一句,韋長春面白如紙,縮回頭來,“樞---樞密使,莫---莫不是小人說錯話了。”

“誰說你說錯話了。”

李奇又是一把將他抓了過來,又在他耳邊嘀咕了起來。

韋長春聽得目光閃動,若有所思。

言罷,李奇又朗聲道:“你若能辦好這事,我不但賞你千貫。還讓你做官。”

韋長春急忙抱拳道:“小人願為樞密使肝腦塗地,不管前方有何妖魔鬼怪---。”

“滾!”

“遵命。”

這肥碩的身影一溜煙就沒影了。

馬橋突然湊了過來。好奇道:“樞密使,你方才跟他說了什麼?”

“秘密。”

“什麼秘密?”

“都說是秘密了。靠!”

......

......

經過宋軍將士日以繼夜的努力,終於填出來一道五十米寬的道路,原本來說,這麼點點寬,不宜過河,因為一旦敵軍出兵包抄後面,你這大軍就首尾難顧,這麼點點寬,對於數萬大軍而言,那就是獨木橋,但是一來楊再興、折彥野已經護住了兩翼,二來宗澤知道完顏宗翰將騎兵調走了,故此也不怕,因為他也沒有功夫再等了,於是下令三軍過河,並且下達死命令,今日一定要佔領河對岸,另外又讓後軍繼續填河,最好是全部給他填滿了。

趙楷也等不及了,親自臨陣監戰。

重步兵先行過河,只見一列列身著重甲的步兵慢跑過河。

而城牆下的金軍已經嚴陣以待。

完顏昌見宋軍在如此狹隘的環境下過河,心中十分開心,知道宋軍肯定是心浮氣躁,於是命令城下士兵衝鋒,一定要堵住宋軍,堅決不讓他們過河,因為他擔心士兵害怕宋軍的炮火,於是命令一千名監斬員,手握大刀站在後面,但凡後退者,直接斬殺。

這金軍士兵一字排開,往前沖,以一道弧形往中間宋軍的集結地包抄過來,因為他們害怕宋軍的火器,故此不敢集中沖。

然而,宋軍也沒有打算用火器,在河對岸,一萬名弓箭手分成四列,排的是整整齊齊,強弓硬弩都已將拉出了滿月,一千輛弩車分成三列,已經揚起一個令人膽寒的角度,鋒利的箭頭在陽光的照耀下,光芒懾人。

宗澤拿著望遠鏡一直注視著對岸,待金軍進入射程範圍,立刻下達命令。

這可是名符其實的萬箭齊發,一萬名弓箭手就可以射出一萬枝箭矢來,一千輛弩車就可以射出五千支可摧毀鐵盾的長箭來。

宋軍的箭矢就跟那蝗蟲一樣飛去。

完顏昌遠遠看見,心驚膽戰,這宋軍究竟帶了多少弓箭來。

率先抵達的是床子弩,而金軍沖在前面的恰好的重甲兵。因為雲州城已經沒有多少精銳了,故此高慶裔採取混編制,由精銳帶頭。新徵召上來的跟在後面,因為你讓這些剛剛入伍的兵沖在最前面。這很不靠譜,因為這些百姓還不具有戰爭素養,很可能會潰逃,但這簡直就是完克啊,雷電般的長箭直接射穿他們的重甲,一陣爆炸聲同時響起,因為現在宋軍的床子弩都是帶有炸藥的,而如今的炸藥是黑/火/藥做的。自身就帶有煙霧技能,片刻間,金軍就又籠罩在煙霧下。

後面的士兵剛沖過煙霧,弩矢就飛了過來,只聽見一陣慘烈的叫聲,這箭矢太多,太密集,你躲都沒有地方躲。

這一千名衝鋒隊全軍覆沒,連宋軍都沒有碰到,而他們的屍體剛好是一個弧形擺在宋軍面前。仿佛用圓規畫出來的。

完顏昌看得惱羞成怒,我tm這麼點人,你用這麼多弓箭來射。你缺德不缺德啊,你這個射法,一萬隻螞蟻都會讓你射死。他還不信這個邪了,因為床子弩間隔太長,不可能在短時間連發兩次,於是又命第二隊衝鋒隊沖,因為第一隊沖的時候,第二隊已經在向前了,距離就更近了。人數也翻了一倍。

再沖!

因為只要金軍能夠堵住宋軍,那麼他們就可以源源不斷的沖上去。如此一來,就能阻擋宋軍過河。他們不求消滅宋軍,只求拿一條條生命去擋住宋軍,拖的一日,算一日。

此時已有三百名重甲兵渡過了河岸,他們高舉盾牌列陣。

只見河岸邊火光閃爍,十輛暴雨梨花車,噴射出一千多道迷人的火焰來,一輛車一次性可發射一百零枝箭矢來,又是一陣密集的箭雨飛來,而且速度更快、更猛。

雖然說這暴雨梨花箭還不至於能夠擊穿敵人的重甲,也不是要用箭頭殺人,而是火藥裡面的鐵片,這樣就能覆蓋更廣的面積。

只見金軍開始捂臉大叫。

這一個間隔,為踏/弩手迎來了新一輪爆發,強弓硬弩再射,幾乎金軍每個人都要面臨十枝箭的威脅,宋軍也幾乎不瞄準,超准一個方向,往空中放箭就對了,這你要衝的過去,那真是鬼來了。

再死一圈。

只不過這一圈比較靠裡面一點,也更集中一些,還是一個弧形。

在最裡面還有一片區域,仿佛就是為金軍第三股衝鋒準備的。

這一下床子弩又準備就緒了,立刻發射,因為金軍的第三股衝鋒部隊已經進入射程了。

這第三股衝鋒部隊,打死也不敢往前沖了,這才聽到那令人膽寒的弓弦震動聲,就趕緊往後跑,你就算砍了我腦袋,我也不沖了,愛誰誰去,這尼瑪是打仗還真是送死啊。

後面的監斬員雖然舉起了大刀,但是始終揮不下來,他們都覺得是我我也會跑,不要錢的箭矢也不應該這麼射呀。

那監斬官就抬頭望著完顏昌,殺還是不殺。

此時完顏昌已經是面如灰色,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猛的箭雨,就這一會兒功夫,宋軍至少發了三萬多至箭矢,還不算火藥在內,人家草船借箭搗鼓一晚上,辛辛苦苦,才借了十萬支箭,就你這麼個用法,人家天天去借也不夠呀,而且,他才派出了三千人,你用三萬枝箭,對付我三千人,你tm好意思嗎?

我好意思!

如果他這麼問,李奇一定會這麼回答,我爽,我有錢,我任性,我花錢買高興,天經地義,我大宋箭多的都可以照顧好幾個國家,我還會在乎這麼一點,別說你一千人衝鋒,就算一兩百人來,我也用一萬枝箭去射你,反正待會我過去可以全部撿回來,這箭又不是一次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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