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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南希北慶] 北宋小廚師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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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8 00:35:31
第一千八百二十九章 再興製造

    “糟糕!金軍來劫糧了,快撤。”

    楊再興“驚慌”的大聲吼,但一對冷酷的眸子中卻綻放著興奮之色。

    嘩啦嘩啦!

    宋軍將士倉促上馬,奪路而逃。

    不等金軍趕到,宋軍就已經跑遠了。

    金軍還欲追擊,他們似乎想把在那支車隊上面吃的苦,全部還給這些宋軍,但是只見一個手握兩柄鐵錘的魁梧大漢高喊道:“莫要追擊,恐有埋伏。”

    此人名叫速虎,乃是完顏宗翰手下一員猛將。

    這古北口還是剛剛失守不久,台實陣亡的消息兀自在金軍將士心頭縈繞未散,所以,高慶裔在吩咐他們繞道後方劫糧的時候,就曾鄭重囑咐過,一切小心,勿要中了敵人的詭計,而且不要在小路上打劫,儘量在寬廣的大路上出動,以免中了埋伏。

    這速虎也非常聽高慶裔的話,見宋軍跑了就讓士兵別去追擊了。

    可是當他們正準備押送糧食回去的時候,忽聽一人大叫道:“宋軍殺回來了。”

    這才多久啊!宋軍怎麼就殺回來了。

    速虎舉目望去,只見一個身著黑色鎧甲的勇士,騎著黑色駿馬,宛如脫弦之箭,速度之快,連女真人都嘆為觀止,他們可是馬背上長大的,對於此人的騎術卻是自嘆不如。

    此人不是楊再興是誰。

    但見他手中握著的不是他那一杆令人膽寒的巨槍,而是一張大弓,箭已在弦上,也就是說他雙手脫韁,這也是女真人佩服的一點,雙手脫韁。還能保持這麼快的速度,那就是非常厲害了,目測這張大弓五石沒得少。在宋軍軍營中,只有二人可拉開五石的強弓。一個就是岳飛,另一個就是楊再興,牛皋的極限是四石,五石的話,恐怕也只能拉開,但無法瞄準射擊,馬橋不能算是禁軍中人,而且他也沒有拉過。但是他要說他能夠拉開,應該也沒有人質疑,畢竟這廝的爆發力太猛了。

    說時遲,那時快。

    轉瞬即逝間,楊再興距離金軍只有百步來遠了,他緊握弓弦的右手突然一鬆。

    嗖!

    嗡---!

    弓弦回音,不絕於耳。

    一枝利箭,脫弦而出,火星閃閃,發出破空之嘯。

    這實在是太快了。速虎根本來不及反應,這一枝利箭就從四名金軍的夾縫中穿過,射在糧車上面。

    先是發出一聲不太響亮的爆炸聲。但不到片刻,聽得轟的一聲巨響,火光沖天,火星四濺,那些糧草一點即燃,轟轟轟,隨即又發出幾聲劇烈的爆炸聲,是震天動地。

    要命的是金軍的陣型是剛好圍著糧車,突如其來的爆炸。讓金軍始料未及,不少靠近糧車的人都給炸飛了。不少木屑猶如飛刀,無情的刺穿女真人的身體。一時間金軍陣中人仰馬翻,慘叫聲、叫喊聲不絕於耳。。

    速虎是千算萬算,沒有算到這糧食也會爆炸,幸虧他站得比較靠前,但劇烈的爆炸聲,還是驚擾到他的戰馬,馬蹄慌亂的踢打著地面,一些馬術稍差的士兵直接被戰馬掀翻下來,速虎也是經過一番周折,才控制戰馬,忽聽一聲戰馬的嘶鳴,速虎餘光一瞥,只見楊再興雙手握以大弓重劈下來。

    速虎也是虎將一員,下意識的一鐵錘揮出,其勢也是力大無窮,當地一聲,火星四濺,只見那巨弓立刻碎成三段,震飛出去。

    楊再興也覺雙手一陣火辣辣的,暗道,我小覷此人了。又聞一股勁風刮來,他頭猛地低下,但見一柄鐵錘從他頭上刮過,要是晚片刻,他這條小命估計就交代了。

    “不好,將軍有危險。”

    後面還在苦苦追趕的宋軍將領見楊再興險象環生,驚出一身冷汗來,心中叫苦不迭,關鍵是楊再興太快了,他們已經在後面拼命的追趕了,但距離反而越拉越遠,跑著跑著,楊再興就落單了,但是這能怪誰了,當然得怪楊再興自己,你是主將,可每次衝鋒,你把我們給扔下了,有意思麼,趙子龍也不會老是這麼做啊。

    好在金軍陣中大亂,否則的話,楊再興這赤手空拳,任憑他武藝再高強,也是讓人當活靶子射死。

    “呼---!”

    剛與速虎交錯而過,迎面一謀克手舞狼牙棒對著楊再興砸了過來,楊再興不但不躲閃,反而猛地往敵人那邊拉扯了下韁繩,他那胯下駿馬似乎都有些不支,馬身一斜,看似要倒,楊再興順勢一手將那謀克抱起,一聲狂嘯,直接摔了出去。

    這連番進攻,不但沒有嚇退楊再興,這傢伙反而催促戰馬往前沖去。

    這真不是他裝逼,而是他把巨槍留在了這裡,並沒有帶走,因為他要射那一枝引爆火藥的箭,而他又沖的快,後面的人一般都追不上,你武器放在其他人那裡,也一時半會拿不到,故此,他方才選擇先把槍放在這裡,待會再來取,可是他沒有想到對方也有一員猛將在此,方才差點就要了他一條小命啊!

    眼看巨槍近在咫尺,楊再興身子往左側下,正欲伸手去奪槍時,斜刺裡一柄大刀揮下,楊再興嚇出一身冷汗,下意識的縮回手來,幾乎是同時間他左腳踢向巨槍,只見那杆巨槍向前飛起,掀起一大片泥土來,繞著那柄大刀旋轉一圈,楊再興眼疾手快,右手握住巨槍,順勢回馬一槍,洞穿那柄大刀的主人。

    挑下敵將,楊再興再度猛地一拉韁繩,駿馬嘶鳴,前蹄在空中不斷的踢打,說實在的,做楊再興的坐騎,還真是受罪,而且一定是短命馬,這廝簡直就不把馬當馬騎,憑藉自己力大無窮,就肆意違法自然定律。

    正是,巨槍在手,天下我有。

    楊再興手握巨槍,只覺渾身發脹。心中那一股殺氣仿佛快要爆炸一般,急需發洩,調轉馬頭。就對著速虎沖去,方才他的一時大意。差點丟掉性命,這場子怎麼也得找回來吧。

    他底下的將士這才剛剛沖到,這主將已經開始往回沖了,那三千勇士尷尬無比呀,蛋都碎了一地。

    這速虎也是一員猛將,見楊再興如此威武,赤手空拳,接連斬殺自己身邊兩員謀克。他這暴脾氣著實忍不住了,眼中只有楊再興,赤紅著雙眼,揮舞著雙錘就迎了上去。

    “賊廝,拿命來。”

    楊再興似乎已經忘記他是草寇出身了,一聲怒喝,瘋狂的催促戰馬。

    那速虎也是憋著一口惡氣,因為他也知道,此番劫糧已經失敗,而且很難挽回。悶不知聲,沖向楊再興。

    兩員猛將交馳的瞬間,速虎左手一錘橫舞過去。楊再興身子往後仰到,幾乎是睡在馬背上,躲了過去,由於太快了,根本來不及出第二招,兩馬就交馳而過。

    二人同時調轉馬身,再度沖向對方。

    這一回兀自是速虎先出手,不過他這一回是採取自上往下砸向楊再興。

    楊再興雙目睜圓,一手奮力拉起韁繩。這匹黑色駿馬實在是鬥不過楊再興,活生生被楊再興拉成兩條腿的動物。幾乎是九十度垂直於地面,只見那柄鐵錘幾乎是從馬前蹄中間揮下。

    忽聽得一聲暴喝。如平地驚雷,只見楊再興單手握住巨槍,單臂直挺,槍尾直逼雲端,槍頭居高臨下,在夕陽餘暉的照耀下,金色光芒流動,就楊再興兩米多的身高,再加上兩米多的臂展,這一舉槍姿勢,真的就猶如天將下凡,不可擋也。

    巨槍奮力往下一挺。

    速虎也知道這一槍勢大力沉,但是他一錘未能擊中,已經失去先機,只能架以雙錘抵擋這一槍。

    當---!

    火星四濺。

    可是,速虎還是低估了楊再興的力氣,但見槍頭正好刺在錘頂端,速虎只覺雙手一陣酥麻,心驚不已,但是隨後一幕恐怕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因為楊再興一槍來到太過迅猛,而速虎的鐵錘又是圓的,槍鋒順著那滾圓的鐵錘,擦出一道劇烈的火光來。

    噗!

    直接從速虎的那大鼻頭刺穿他的頭顱。

    太快了!

    這電光火石之際,速虎根本來不及反應,就這麼死於楊再興巨槍下了,魁梧的身軀倒下馬的同時,巨槍槍頭隨之慢慢抽了出來,只見速虎那膘肉橫生的面頰中間留下了一個血淋淋的大窟窿,這麼大的槍窟窿,普天之下,唯有出自再興手中那一杆巨槍。

    這似乎已經成為了一種品牌,用四個字來形容,就是---再興製造。

    令人失望的是,楊再興並沒有擺出任何poss來慶祝,甚至那張冷酷的臉龐不帶半點表情,馬不停歇,轉而又沖向了金軍,此時,他就是一隻饑餓的野狼,他需要大量的生命,來滿足自己的殺欲。

    然而,原本這一支劫糧的金軍被那一車車火藥給炸的是嗚呼歪哉,又被宋軍這麼一沖,早就支離破碎,禍不單行,這眨眼間的功夫,主將就被敵方主將給斬殺了,女真人也是人呀,短短一刻鐘,就發出了這麼多悲劇,神也無法頂住了,更何況是人,速虎一死,金軍頓時潰敗逃散。

    楊再興可不是一個仁慈的傢伙,率領百餘人追出十餘里,又斬殺數十人,方肯甘休。

    楊再興獲勝的消息立刻傳到了對岸。

    趙楷與宗澤、李奇親自領著兩萬禁衛軍,押著糧食,渡過桑乾河,直奔雲州而去。因為如果再不趕快的話,金軍很有可能再派大軍前來。

    原本宗澤、李奇勸趙楷留在渾源坐鎮,但是趙楷還是那句話,朕來此可不是來觀戰的,而是來打仗的,而且,他也有他的理由,雲州戰況焦作,雙方憑藉的就是一口氣,如果他親自前去,必定士氣大振,很有可能打破天平,一旦攻下雲州,那麼這場戰役可以說是揣進包裡面了。

    關於這一點,宗澤也贊同,而且趙楷是皇帝,他們也阻止不了。

    .......

    雲州。

    折可求一倒,折彥野接替帥位,但這一位年輕的少將畢竟還是沉不住氣,他一心想進軍,早日兵臨城下,但往往越急躁,取得的效果就越小,而且,他浮躁的心態也讓宋軍將士變得急躁起來,因為他們的糧食已經快要見底了,而軍糧遲遲未到,更為關鍵的是,折可求病危的消息已經傳了出來,導致宋軍是人心惶惶,進退兩難。

    而那高慶裔是老奸巨猾,採取只圍不打的戰術,慢慢與宋軍耗,而且金軍也開始適應宋軍的戰術,雖然還是不敢貿然沖陣,但是他們也不寄望一舉擊潰宋軍,還在騎兵中加入許多步兵,用巨石構建成一道道防線,以此來阻止宋軍前進,反正他們已經放棄了投石車,石頭要來也沒用了。

    這一支豪華車隊已經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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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八百三十章 第一戰將

    “咚咚咚!”

    “啪啪啪!”

    “哇呀呀---!”

    “啊----!”

    “南朝,”

    ......

    ......

    此時才四更天左右,天都是烏黑烏黑的,但是在宋軍周圍卻圍著一圈金兵,他們舉著火把,瘋狂的圍著宋軍奔走,吆喝他們的嘶啞的嗓門。

    在戰場上沒有正人君子,也沒有卑鄙小人,只有兩樣東西,勝,或者敗。敵對雙方是各憑本事,無所不用其極。

    高慶裔已經察覺到宋軍將士那急躁心情,他深知平時並不起眼的騷擾戰術,會在此時取得極佳的效果,甚至於壓垮宋軍將士那僅存的一點精氣神。

    於是高慶裔白日命主力周旋,晚上還安排三隊士兵,輪班圍著宋軍叫嚷,敲鑼打鼓,反正就是不讓宋軍睡的舒服。

    這冤有頭,債有主,這要怪起來,還得怪咱們的李師傅,雲桑之盟前夕,李奇無恥的讓士兵在半夜用床子弩往對方陣射火藥箭,雖然沒有炸死一個人,但是吵的女真人直罵娘,高慶裔當時就在雲州,所以這一招還是他借鑒李奇的。

    宋軍白日得與金軍周旋,半夜又不能入眠,再加上遲遲未取得戰果,主帥又生死不明,真是身心俱疲,很多大將都已經忍不了了,紛紛要求,摒棄大車,乘以小車,沖出去與金軍決一死戰,反正照此下去,也會活活被金軍給拖垮。

    折彥野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他也想出去一決死戰,但是他已經給趙楷送出求救信,所以他還是希望再等一等,待趙楷命人回信以後。再做打算,於是他就跟弟兄們說,且再忍一忍,到了糧食吃完的那一日,再出去跟金軍決一死戰,如此一來,他們也算是做到了嚴格堅守戰略,你糧食遲遲不到,我與其在裡面餓死,還不如殺兩個敵人。那就是賺的,另外,折彥野也沒有打算進軍了,因為他知道自己的糧食都不足以撐到城下,再加上士兵們晚上被吵得無法入眠,白天哪裡有精神進軍。

    又是一個不眠日過去了,破曉時分,高慶裔與完顏昌準時來到西北面的高地上,遙望宋軍大營。只覺陰霾籠罩在宋營上空,嘴角終於露出了一絲微笑,喃喃道:“不用幾日,這一支車隊就將會埋葬於此了。”

    號角聲驟然響起。

    “殺啊---!”

    金軍主力準時准點往宋軍車營包抄過去。如今金軍將士都知道這一支宋軍只是強弩之末,勝利即將到來,所以他們一點也不著急,反而非常享受。畢竟這支車隊讓他們損失慘重,吃盡苦頭,他們恨不得沖進去將裡面的宋人剝皮拆骨。但是看著仇人慢慢奄奄一息,這絕對是一種享受。

    女真人圍著圈圈,向大宋士兵展現自己的嫺熟馬術,或近或遠,或叫嚷,或張弓搭箭。

    而宋軍已經沉不住氣了,看到耀武揚威的女真人,個個恨得是咬牙切齒,瘋狂的用強弩射向敵人,但是女真人學乖了,知道宋軍的強弩比他們射的遠,見宋軍以發狂,就策馬跑開,待宋軍銳氣稍減時,又靠了過來挑逗,反正沒有最賤的,只有更賤的。

    過了一會兒,突然一名滿面泥土的謀克疾奔道完顏昌和高慶裔身前,跳下來馬來,慌慌張張道:“將軍,軍師,大事不好了,我們派去劫糧的軍隊中了敵人的奸計,全軍覆沒,速虎將軍也戰死了。”

    完顏昌一聽大將速虎戰死,不禁大驚失色。

    高慶裔皺眉道:“不好,敵人的援軍可能快要趕到的。”

    完顏昌道:“這一支車隊已經是強弩之末,決不能讓敵人的援軍與他們會合。”說著,他立刻命令女婿浦察鶻拔魯率領五千勇士,前去阻擋宋軍的援軍。

    可是,這命令剛剛下達,那浦察鶻拔魯還未來得及上馬,就聽得東面傳來陣陣馬蹄聲,遙望過去,只見一股黑色旋風正往這邊賓士過來。

    “這---這難道就是宋軍最精銳的部隊神機營?”

    完顏昌看得一愣,神機營憑藉火器威名遠播,他雖然不太清楚,但也聽聞這神機營是以黑色為象徵,故此他看到這一支騎軍是清一色的黑甲,下意識的就說出神機營。

    高慶裔驚訝道:“對方的援軍怎麼可能來得如此之快?”

    這當然不是主力,而是楊再興的部隊,他在消滅金軍劫糧的軍隊後,馬不停蹄,直奔雲州而來,當然,這也是宗澤吩咐的,因為宗澤非常擔心車隊的情況,所以,他就讓楊再興再消滅金軍後,不用回去了,直接趕往雲州。

    這也是楊再興,要是換做別人,恐怕還會猶豫,畢竟他只有三千人,你這點點兵跑過去,能起什麼作用嗎?

    但是對於楊再興而言,宗澤的吩咐正合他意,而且他的這支軍隊擅於長途奔襲,想當初追擊完顏宗望的時候,這廝連盔甲都扔了,人家是輕裝上陣,他是無裝上陣,還險些活捉了完顏宗望,所以,這還真是給楊再興鍛煉出來的,畢竟這傢伙是出了名的體力旺盛,你體力稍差一點的,還真不能跟他去征戰,那樣的話,等你趕到了,恐怕都結束了。

    那些正在圍住宋軍的金軍並不清楚對方的兵力情況,還以為宋軍的主力大軍趕到了,一時間顯得有些驚慌失措,而且,他們顯然沒有這個準備,畢竟楊再興是連夜行軍,剛剛趕在破曉時分到達,途中只是休息了一個時辰,金軍也無從察覺。

    楊再興率領三千勇士趁著金軍還未反應過來,先發制人,一陣箭雨過後,立刻率領將士沖向金軍,誰都知道這傢伙衝鋒從來不看對方有多少人,反正殺就對了,作為他的親兵,自然非常瞭解自己的這位將軍。最初跟隨楊再興南征時,他們還有些害怕,更多的是質疑,這種衝鋒是女真人幹的事,咱們這些文化人幹得了麼?

    現在他們不但不害怕,反而享受其中,早就將生死置之度外,人生不過如此,痛痛快快打一場,就算戰死。也無憾矣,都跟楊再興一樣,義無反顧的沖了上去,這楊再興一馬當先,照面就殺,什麼先禮後兵,他可不來這一套,巨槍舞動,不到片刻。就斬殺十於人,關鍵他沖的太快了,就如閃電一般,全是秒殺。一槍一個,等你反應過來,想去圍他,他早就沖到前面去了。

    跟著楊再興打仗。幾乎什麼都缺,比如心眼,但是絕不缺士氣。這就是大宋第一戰將的意義所在。

    要知道這金軍方才還是一個包圍的陣型,這就預示著金軍的兵力是非常分散的,畢竟宋軍車陣可是不小,而楊再興是集中兵力,猛攻金軍左翼,那就跟推土機一樣,率領三千勇士一路推過去,殺的金軍是人仰馬翻,節節敗退,灰塵滾滾,差點沒有清空了金軍的左翼。

    遠處的完顏昌雖是親眼所見,但仍然不敢相信,吞咽一口,道:“想不到南朝還有此等猛將。”

    方才報信那謀克立刻道:“好像---好像速虎將軍就是死在此人手中。”

    完顏昌一聽,開始接受速虎戰死的消息了。

    楊再興這一上來,就弄的宋軍士氣大振,折彥野騎在馬上,振臂高呼道:“弟兄們,我們的援軍到了,殺啊!”

    領著僅有的兩千鐵騎沖了出去。

    久違戰鼓聲突然急促的響了起來,就入狂風驟雨一般。

    此時金軍將士也反應過來了,這你宋軍出來打,那他們可不怕,立刻集中兵力沖向楊再興。

    “楊將軍,莫要衝動。”

    折彥野趕緊大聲喊道,可是楊再興已經入魔,不管耳朵是否聽到,反正就是聽不到,迎著金軍就殺了過去,他身後的將士反正也失去思考的能力了,總之,楊將軍往哪裡沖,我跟著就對了,他們只求不要掉隊,所以根本沒有任何猶豫。

    折彥野急得蹬了下馬鞍,催馬趕了上去。

    兩邊一陣廝殺,但是由於雙方速度都非常快,直接交馳而過,只是留下一片屍體。

    以前南征交趾時,楊再興總是感覺畏首畏尾,關鍵事交趾的地形太tm扭曲了,很難殺的痛快,但是在這裡平原地帶,講的就是對沖,而且對面的敵人也是不弱,個個都驍勇善戰,可謂是棋逢對手,將遇良才,大呼過癮,轉身,巨槍挺出,再戰。

    這兩邊衝鋒的速度快到什麼程度,就是連射箭的機會都沒有,你這才剛剛箭上弓弦,就已經再度遭遇了。

    又是一個回合過去,楊再興不知疲倦,雙目放光,一勒韁繩,轉身再戰。

    折彥野第一回與楊再興作戰,雖然他早就從嶽飛口中聽過楊再興這人打仗不要命的,但是此時親眼見到,不免還是心驚膽跳,這玩的就是刺激呀,因為這種快節奏、短距離的衝鋒,速度太快了,你根本無法想其它的事情,因為生死真的只是在一瞬間。

    但是沒有辦法,楊再興根本停不下裡了,折彥野也只能咬緊牙關跟著楊再興衝鋒。

    完顏昌、高慶裔二人看得真是呆若木雞,對於宋軍是大大改觀,竟然與他們女真人玩起了對沖,在兵力不占優的情況下,還不落下風,兩邊都打的十分精彩,雙方都將衝鋒這一門看似簡單的進攻手段,演化到了極致,生死之間,也逼出了他的潛能,幾乎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完成一個回合的交戰,觀戰之人眼都不能眨,他們都很久沒有見到這麼精彩的衝鋒,這種生死瞬間就是戰場上最有魅力的精華所在。

    特別是完顏昌,內心開始躁動起來,若是他再年輕一個二十歲,估計也就沖上去了,這太刺激了。

    幾乎就在眨眼間,雙方完成了第七次對沖。

    “殺啊!”

    楊再興徹底進入了殺人狂魔模式,帶著濃濃殺氣再度沖了出去。

    而對面的女真人情緒也上來了,雙方都處於亢奮狀態,對著就沖。

    砰砰砰!

    只見這一回雙方各有不少戰馬突然跪了下去,馬背上的士兵直接飛了出去,原來速度太快了,如此高節奏的衝鋒,戰馬都受不了,有些戰馬直接在奔跑的過程中猝死。

    但是雙方都無暇顧及這些,因為敵人的刀已經砍過來了。

    高慶裔突然醒悟過來,這麼打下去可不是辦法,趕緊命浦察鶻拔魯領兵前去增援。

    而宋軍的車隊也已經趕到,重步兵在弓箭手的掩護下,義無反顧的沖了出去,他們也被楊再興感染了,有生之年頭一回覺得戰爭真是太刺激了,太過癮了。

    浦察鶻拔魯領兵趕到時,見宋軍戰車已經推至跟前,不敢念戰,在阻擋住楊再興的衝鋒後,立刻領兵撤退,同時間,對面也響起鳴金聲。

    楊再興正爽著了,他許久這麼痛快的廝殺過了,見金軍欲走,哪裡肯甘休,催馬就追,一旁的折彥野趕緊攔在他身前,抬手道:“楊將軍請留步。”

    “你為何攔我?”

    楊再興巨槍一指,鼓著一對大眼,瞪向折彥野,好像好宰了折彥野一般。

    話應剛落,忽聽得一聲悲壯的嘶鳴,只見楊再興胯下戰馬,突然倒下,楊再興一不留神,就被摔了出去,在地上滾了三圈,才站了起來,狼狽至極,自己都嚇到了,呆呆的望著自己的坐騎,一臉茫然。

    楊再興手下的將士們這才松了口氣,沒有了馬,你總該消停一下了吧。

    其實他們早就支撐不足了,畢竟不是人人都有楊再興那深不見底的體力,完全就是楊再興個人英雄主義撐著他們一次又一次的衝鋒,一次又一次的突破自己的極限,此時已經是強弩之末,要是再來個兩三回,那猝死的就不是戰馬了,而是他們自己了,實在是跑不動了,這以停下來,他立刻覺得自己的手腳已經不是自己的了,全身發軟,光是拿著武器,就仿佛要用盡全身所有的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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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8 00:36:17
第一千八百三十一章 激戰

   整整三十六道傷口!

    不是人,而是楊再興的戰馬。

    可見這匹戰馬對楊再興是非常忠誠的,如果它是在衝鋒的時候倒下,那楊再興必將九死一生,然而,它雖然已經身受重傷,還是支撐到了金兵退去。

    看到這一幕,宋軍將士無不對這一匹戰馬肅然起敬。

    但也由此可見,方才的對沖是多麼的激烈,這絕對是一場精彩絕倫的衝鋒,上至大將,下至士兵,每時每刻都是險象環生,一直以來宋軍的騎兵總是令人詬病,但是今日過後,相信無人再敢小覷這宋軍的騎兵,當然,這裡面楊再興的個人因素佔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正是因為他的勇猛,才鼓舞了士兵,敢於直面與女真人對沖,這也是楊再興最有魅力的一點。

    這一戰從傷亡來看沒有勝負,雙方都是損失慘重,但是從戰略意義來看,宋軍還是取得了大勝,原本這一支豪華軍團已經是瀕臨絕境,然而,楊再興的到來,鼓舞了大家,宋軍士氣大振,而且楊再興還帶來了一個好消息,那就是皇帝正帶著援兵、糧草往這邊趕來,不日便可到達。

    這真是久旱逢甘霖,無比的振奮人心。

    這一路大軍仿佛重新獲得了新的生命,軍心一下子就穩定了下來。

    與之相反的是,金軍在一戰中受到了重挫,原本宋軍龜縮在車陣內,他們久久未能取勝,還是有理由可講的,但是如今宋軍沖出來打,他們兀自沒有獲得全勝,這很傷他們的自尊,紛紛求戰,要求在於宋軍決一死戰。

    高慶裔見將士們就帶有極其強烈的個人情緒,反倒是不敢大舉進攻。因為他明白,一旦打起來了,這些大將的個人情緒會影響他們的判斷,極有可能中了宋軍的陰謀,於是不予搭理,反而命令士兵固守陣線,阻攔宋軍前進的步伐。

    不過,宋軍也沒有急於前進,而是等待援軍的到來。

    不到兩日,趙楷就親自率領大軍趕到了。

    這禦旗一豎。宋軍將士齊聲高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萬歲”一詞,終於再降燕雲。

    自檀淵之盟前,宋真宗渡黃河御駕親征後,之後就再沒有皇帝領兵打仗過,更別提來到燕雲,大宋皇帝,唯一踏足燕雲的就只有一個皇帝。那就是趙楷的先祖,宋太宗。宋太祖的話,因為他的先南後北戰術,導致他消滅南方政權之後。就杯酒釋兵權,然後就病逝了,沒有來得及北伐,宋太宗即位後。才發動北伐,然而,卻以失敗告終。這也是影響整個大宋王朝的一次大敗仗,甚至可以說,大宋亡就亡在這一敗上。

    如今,歷史已經改變,趙楷再度來到燕雲,雖然戰爭還在繼續,但也可以預見,這一仗的勝敗還是會對大宋王朝產生根本性的變化。

    趙楷登上中間那輛指揮車,望著千萬將士,久久哽咽無語,但是他的目光卻充滿了敬佩之情,不過將士們也不需要他說些什麼,其實他能夠來,就已經是極大的鼓舞了,這皇帝都與士兵共同作戰,士兵們還不往死殺敵嗎?

    過了許久,他才道:“朕的將士們,你們是我大宋最勇敢的子民,面對強敵,你們沒有後退一步,這讓朕深感欣慰和敬佩,雖然戰爭還未結束,但是你們憑藉你們的無所畏懼,已經奪回我大宋禁軍的尊嚴,相信此戰過後,誰人也不敢小覷我大宋禁軍。朕現在在這裡鄭重向你們許諾,只要拿下雲州,朕將會從這裡撥出一百萬畝土地獎賞給你們,並且,朕已經從國庫調取一千萬貫作為軍餉,當然,這只是朕此時對你們做出的承諾,若攻下雲州,朕還會重重有賞。”

    一百萬畝土地,一千萬貫軍餉。

    這是什麼概念,而且這只是剛剛開始,這有錢任性啊。

    “吼---!”

    萬千將士高舉武器,齊聲高吼。

    沒有什麼比土地、錢財更振奮人心了。

    趙楷跟李奇做朋友這麼久,耳濡目染,也明白一個道理,就是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他會對那些大臣吝嗇,因為那些大臣太多撈錢的機會了,但是絕不會對於這些為國征戰的將士吝嗇。

    碰到如此慷慨的皇帝,大家自然是誓死追隨。

    .......

    .......

    “十娘,折將軍的病情如何?”

    從指揮車下來後,趙楷又急忙忙的趕去看望折可求,雖然作為皇帝而言,他一直都對折家軍有防備之心,也一直在削弱折家的權力,但這只是政治原因,他並不是想除掉折家,只是給予一些束縛,你不能無視朝廷,你折家也得遵從朝廷制定的制度和律法。對於折可求浴血奮戰,帶傷迎敵,趙楷還是非常敬佩,也非常擔憂,心中甚是掛念。

    此時,折可求還是處於昏迷狀態。

    劉雲熙淡淡道:“其實這毒箭的毒性不是很強烈,只是拖的時日太久,再加上折將軍帶傷作戰,導致身體非常虛弱,毒性已經擴散到了心脈附近,不過皇上請放心,折將軍的性命倒是無礙,只是---。”

    折彥野忙問道:“只是甚麼?”

    劉雲熙道:“只是折將軍的左臂恐怕是廢了。”

    “廢了?”

    趙楷驚詫道:“甚麼叫做廢了?”

    劉雲熙道:“就比起普通人而言,他的左臂已經壞死了,活動將會受到限制,最多恐怕也只能吃飯,別的就什麼都幹不了了。”

    趙楷輕輕鬆了口氣,其實能保住性命已經非常不錯了。

    折彥野單膝跪地道:“彥野代父多謝女神醫救命之恩。”

    劉雲熙生怕最討厭動不動就下跪了,冷冷道:“如果你們折家的男人都喜歡一條腿的話,或許我也可以讓你父親一條腿走路。”

    她可不敢管你是忠烈,還是權臣,討厭就是討厭,在討厭的情緒下,你很難奢求她說出令人心暖的話來。

    一旁將士聽罷,紛紛震驚的望著劉雲熙。這話說的忒毒了一點吧。

    哇操!小十娘,你好歹也給他一點面子啊!李奇抹著冷汗趕緊上前,扶起折彥野,笑呵呵道:“抱歉,抱歉,我這夫人最討厭別人下跪了,你們勿要見怪。”

    沒辦法,作為十娘的夫君,要習慣這種冷場的氣氛。

    折彥野一臉尷尬,忙道:“怎敢。怎敢,樞密使言重了,是卑職唐突了樞密使夫人。”

    這一句樞密使夫人倒是讓劉雲熙聽著舒服,臉色稍顯緩和,道:“好了,你們先出去吧,我得為折將軍療傷了。”

    現在折彥野可是打心裡害怕這位女神醫,不敢多言,連問都不敢問。乖乖的出去了,要知道他老子的小命可全捏在劉雲熙的手中,神醫就是牛x,連皇帝都只有在一旁尷尬的份。

    來到外面。趙楷突然東張西望,最後目光鎖定在一人身上,笑道:“再興,此戰你功勞最大。朕一定要重重賞你。”

    楊再興正因戰馬陣亡而感到鬱悶,對於賞賜什麼的,他歷來就不是太在意。抱拳道:“多謝皇上,但這只是末將分內之事,怎敢要賞。”

    “就知道你會這麼說。”

    趙楷手一揮,道:“拿上來吧。”

    不一會兒,只見一個馬夫牽著一匹黑色的高頭駿馬上前。

    趙楷道:“這匹馬乃是西域使節進獻給朕的,聽說你的戰馬在這一次交戰中陣亡了,朕就把這匹馬賜予你吧。”

    這可是皇帝的禦騎呀,楊再興惶恐道:“末將何德何能,敢馭此馬。”

    趙楷哈哈道:“朕說你可以,你就可以,只願你能騎上此馬繼續斬殺敵人,那就是對朕最好的回報了,另外,朕再封你為飛龍將軍。”

    這個傻貨,有要白不要啊!李奇看著都著急,太不像自己帶出來的兵了,趕緊道:“再興,還不快謝恩。”

    楊再興見李奇都開口了,這才抱拳道:“末將叩謝皇恩。”

    趙楷將自己馬鞭遞了過去,道:“你何不現在就試試。”

    其實楊再興心裡也癢癢的,略顯尷尬一笑,謝以皇恩,然後結果馬鞭來,一躍而起,跨上戰馬,他身材奇高,而此馬本也生的高大威猛,這往上面一坐,那真是完美銜接,帥的是一塌糊塗,不知是馬添將勇,還是將助馬威。

    “駕---!”

    楊再興騎上此等好馬,興奮不已,策馬奔出,不到片刻,就遠在百步之外。

    勇將配寶馬,看著都賞心悅目啊!

    趙楷遠遠望著楊再興賓士的身影,只覺不是賜予,而是物歸原主,這匹駿馬仿佛天生就是為楊再興而生。

    一番整頓過後,趙楷、李奇、宗澤等一干大將開始商議戰事。

    宗澤進言道:“皇上,如今我方大軍趕到,氣勢正高,當趁勢進軍,不能給敵人喘息的機會。”

    李奇點點頭道:“宗知府言之有理,而且,根據嶽飛那邊來的消息,完顏宗翰很有可能率兵回援了,我們至少要趕在完顏宗翰回來之前,兵臨城下,以免夜長夢多。”

    折彥野皺眉道:“可是此車陣行軍緩慢,敵人屢屢在道路上設阻,想要一口氣打到城下去,恐也不易。”

    宗澤道:“那只是你們開始的時候沒有足夠的戰馬輔助,其實在戰國時期,用以戰車衝鋒是屢見不鮮的,如今我們有近萬騎兵,可配合車陣,對敵人發起進攻。”說著他向趙楷抱拳道:“老臣願為先鋒,領兵前往,還望皇上應允。”他一直此番進攻受阻耿耿於懷,覺得自己沒有計劃周詳,才導致這支豪華軍團險些全軍覆沒,所以很想戴罪立功。

    若是平時,趙楷自然捨不得讓年邁的宗澤還要上陣殺敵,但是這已經到了最為緊要的關頭,勝敗在此一舉,而且,宗澤為此付出了諸多努力,這車陣也就他最熟悉了,於是點頭道:“好吧,朕答應你。”

    大宋皇帝到來的當日,金軍方面就收到了消息。完顏昌、高慶裔深知此時宋軍士氣正銳,當避其鋒芒,故此並沒有再度選擇進攻。

    但是,宗澤壓根就沒有打算給他們喘息的機會,當日便開始整頓兵馬,從各個車營中調出了五百輛小型戰車,作為前鋒部隊,又調出三百輛小型戰車作為後軍,這裡面可是大有門道,如果你隨意調出幾百戰車出來。那麼很可能破壞車陣,一旦敵人沖了進來,將會破綻百出,好在這車陣是宗澤親自設計的,故此他知道該怎麼調動,才會不破壞原來的陣型,兀自保持車陣的威力,只是縮小了車陣。

    宗澤又將拉車的小馬、騾子、駱駝全部集中起來,安置在這五百輛戰車上面。調出一千名長槍兵,兩千重步兵,一千弓箭手,每輛戰車上安置八人。如此就不會影響戰車衝鋒的速度,還有三百輛戰車則是作為預備役,隨時準備支援前方。

    隨後,宗澤又命楊再興、劉錡為左右先鋒。各領四千騎兵,護住戰車的左右兩翼。

    而趙楷、李奇則是坐鎮中軍,率領主力車隊跟著宗澤進軍。

    宋朝大軍在皇帝的光環加成下。氣勢磅礡的往雲州前進。

    完顏昌在得知宋朝皇帝親自領全部主力來攻,不敢怠慢,也親自率領所有主力前去迎戰。

    一場決戰,正式拉開了序幕。

    號角響起。

    宗澤身披鎧甲,站在戰車上,頗有老夫聊發少年狂之威,命令一下,三軍將士立刻沖向對方。

    完顏昌也命令一萬精銳迎面沖上,仗打到這種地步,拼的就是硬實力,而且在這廣闊的平川上,你也很難玩什麼陰謀詭計。

    馬蹄如同狂風驟雨一般擊打著地面,發出噠噠噠的巨響,騾子、駱駝拉著戰車,卷起片片泥土,也不遑多讓。

    眼看雙方就要遭遇了,金軍陣型突變,朝兩翼張開,避開戰車鋒芒,猛攻宋軍兩翼,而中間門戶大開,數千鎧甲步兵沖迎頭沖向宋軍的戰車。

    箭雨急驟落下,楊再興、劉錡早已經預料到了,但是大家都是騎兵,誰怕誰,毫無畏懼迎上去,用以弓箭回擊,但是論騎射,宋軍還是稍遜一籌,金軍將士使出看家本領,且戰且射,不與宋軍正面交鋒,憑藉弓馬嫺熟,射殺不少宋軍。

    宗澤見金軍不與自己車騎對沖,而是選擇用步兵來阻礙自己的戰車,用騎兵去尋找自己的騎兵決戰,這宋軍騎兵可是非常值錢的,特別是當下而言,而且人數還沒有金軍多,宗澤立刻揮動戰旗,宋軍戰車也是兩翼展開,由縱向變成橫向,楊再興、劉錡見罷,立刻率領騎兵撤回中路,變化成戰車護住兩翼,騎兵居中。

    如此一來,戰車上面的弓箭手便可用強弩回擊敵人,這強弩射程不弱于金軍,在前面,雙方也比拼過很多回,宋軍還取得了絕對優勢。

    在兩翼車隊的掩護下,宗澤立刻下命,讓劉錡率領四千騎兵配合前面的撤兵圍剿金軍前方的步兵。

    這就是臨場應變,金軍希望用步兵去拖住宋軍的戰車,用以騎兵主動消滅宋軍的騎兵,但是宗澤豈會如他所願,立刻用戰車去對抗敵軍的騎兵,用騎兵去進攻金軍的步兵。

    正前方觀戰的完顏昌,見對方在如此快的速度下,還能從容不迫的變化車陣,心中大感驚訝,但是驚訝歸驚訝,還不至於感到懼怕。

    金軍左右兩翼的大將可都是能征善戰之輩,見宋軍騎兵居中,後方空虛,不與宋軍車兵對抗,立刻向車陣後方迂回過去,因為狹隘的車陣中路,宋軍騎兵很難轉過身來。

    宗澤一看金軍打算迂回後方,立刻調動後隊戰車集中,一群群重步兵從戰車跳了下來,抖索著盔甲,嘩啦嘩啦直響,與戰車配合,結為方陣,後面長槍林立,步射隱於其後,護住自己的菊花位。宗澤又命楊再興前去後面配合步兵地域敵人。楊再興得令後立刻率領本部人馬,催馬沖出車陣,先是斬殺不少金軍甲士,突然一個急速轉身,奔向後方。

    金軍一看對方才寥寥千餘步兵,絕對是一個突破口,當即猛攻過去。

    “吼---!”

    身披重重鎧甲的步兵們,突然發出一聲沉悶的吼聲,煙塵蕩起。遠遠望去如同一座巋然金甲山。

    有道是,夫戰,勇氣也!

    “殺啊---!”

    待近百步以內,女真勇士們張弓搭箭,用以密集的箭雨射向對方。

    前排盾兵高舉鐵盾,當當當,擋去大半。

    嗖嗖嗖嗖!

    有道是來而不往非禮也,宋軍陣中一陣密集的箭雨,從戰車上射出,不用看也知道是暴雨梨花箭。金軍趕緊分散,霎時間,車隊後方是煙霧彌漫,慘叫聲不絕於耳,但對於金軍而言,這一輪暴雨梨花箭還是傷不了根本,而暴雨梨花箭暫時也沒有機會再射出第二輪。

    “殺----!”

    一千名甲士,手握大刀大斧,趁機掩上。猶如排山倒海,勢不可擋。

    戰馬嘶鳴,甲士狂嘯,當當當。金屬碰撞的聲音,演奏出一首盪氣迴腸的戰曲,雙方慘烈廝殺,不斷有人倒在鮮紅的血泊中。前赴後繼,但就這一千甲士,憑藉著戰車的屏障。硬生生的擋住了金軍這一輪猛攻。

    “殺啊!”

    說時遲,那時快,突然一隊黑甲騎士疾攻金軍左翼。

    巧合的是,這左翼大將正是速虎的親弟弟速馬,這真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見殺兄仇人沖來,手握兩柄大斧立刻領軍迎上,雙手順劈而下,斬下兩名甲士的頭顱。

    楊再興也不遑多讓,巨槍飛舞,所至之處,無不有人倒下。

    待殺光面前障礙,二人終於正面迎上了。

    楊再興戰意甚濃,大吼一聲,巨槍猛掃而去。

    速馬面對楊再興蓄意一擊,不閃不必,雙斧橫掃過去。

    槍斧相拼,發出當的一聲清脆的金屬聲。

    火星四濺。

    雙方均感虎口生疼,兩馬疾馳而過,楊再興這一回可沒有逞個人之勇,繼續往甲士前面的騎兵沖去,如今的楊再興剛剛獲得良駒,還皇上封為飛龍將軍,意氣風發,縱馬躍上,瘋狂的斬殺敵人,一身黑甲又開始泛起了鮮紅的血光。

    前兩日,金軍已經見識過楊再興的勇猛,可不敢掉以輕心,分出大量兵馬迎擊,勢要圍殺楊再興。

    那邊速馬再度沖將上來,揮舞著雙斧照面就對著楊再興砍去,楊再興策馬躲過,長槍往左側挺出,洞穿一戰馬的長頸,聽得他一聲長嘯,挑著戰馬回掃,這一槍勢大力沉,那匹戰馬如同迴旋鏢一樣貼著地面劃去,砰砰砰,就跟扔保齡球一般,砸到兩三匹戰馬,瞬間掃平四周敵人,立刻借機往前奔走。

    速馬哪裡肯就此甘休,催馬追上。

    雙方人馬頓時扭打成一團,箭雨在空中交匯,激蕩其破空之音,大刀橫掃,刀風呼嘯,火蛇竄出,方圓兩丈內,無可敵也,但是金軍的主力全部集中在戰車的後方,宋軍方面不可能在一瞬間完成調轉,只見後方的金兵越打越多,而那一千甲士雖浴血奮戰,雖寡不敵眾,但是他們兀自沒有膽怯,遇敵便戰,無所懼怕,這就是皇帝帶來的氣勢和勇氣。

    遠處的完顏昌見罷,當機立斷,再度派出五千精兵,配合前面的步兵,猛攻宋軍正前方,試圖兩面夾擊宋軍,讓宗澤守衛難顧。

    方才宗澤沒有派劉錡前去支援後方,而是讓他在前面配合車兵消滅對方的甲士,就是擔心對方出兵進攻前方,見敵方果然派兵來攻,立刻命劉錡出擊,同時戰車再度變陣,正前方戰車停止不動,後面戰車不斷湧向兩翼,形成一道半月陣,很明顯這一道防禦陣型。

    踏弩兵站在車上或者車後,紛紛腳踏弩壁,雙手拉出滿月,舉弩就射,陣陣半月形的箭雨無情的飛向女真勇士。

    女真勇士們不敢冒進,與劉錡部在車陣前廝殺,他們這一支軍隊只是為了牽制宋軍,真正的殺招在後方,這也是宋軍最薄弱的地方。

    此時那一千甲士已經有不少人倒了下去,而楊再興雖然勇猛,但是周邊敵人越來越多,更為關鍵的是,其身後還有一條瘋狗,死咬著他不放。

    “啊!”

    楊再興大叫一聲,雙手舞動巨槍,在空中旋轉一圈,一連擋開三枝狼牙棒,隨即催馬就跑,他雖然是殺人狂魔,但是也不蠢,知道自己再打下去,遲早會被金軍亂刀砍死的。

    “楊小兒,休想逃跑。”

    速馬立刻追了上去。

    得先解決這條瘋狗。楊再興餘光往後一瞥,微微皺了下眉頭,埋頭策馬奔跑數十步,突然,回馬一槍,刺向速馬。

    速馬倒也不是泛泛之輩,潛意識的雙斧往中間一架,可是,那碩大的槍頭並沒有刺向雙斧,而是出現在了雙斧的下方,速馬不禁面色一驚,暗道一聲糟糕。

    楊再興巨槍往上奮力一挑,當的一聲,直接將兩斧挑開,兩斧一開,速馬門戶大開,這種機會,楊再興怎麼可能錯過,巨槍順勢縱劈而下,重重打在速馬的頭盔上,這一槍的力量幾乎是楊再興潛能的爆發,直接將速馬的頭盔打裂兩半,腦漿迸裂,登時斃命。

    正當此時,後方殺聲突起,只見折彥野領著三百輛戰車沖將上來,強弩激射,無情的射穿了女真士兵的後背,原本女真人是圍著宋軍後方窮追猛打,但是這一支車隊殺上來,配合前面的半月陣,反倒是把金軍主力給包圍了。

    宗澤見罷,不禁大喜,命劉錡牽制住前金軍,又調出一百輛戰車回擊包抄後方的金軍主力。

    那邊楊再興在斬殺速馬後,見自己的後軍來了,立刻再度衝殺上去。

    戰況急轉直下,金軍主力被宋軍團團圍住。

    完顏昌急得雙目赤紅,顧不得這麼多了,親自上馬,領餘下五千士兵沖了上去。宗澤見完顏昌親自領兵來救,不敢怠慢,再度調度戰車,配合盾兵、槍兵、以及騎兵,圍成一個圓形,內困金軍主力,外擋金軍援軍。

    僅憑這五百輛小型戰車想圍困數千精銳,幾乎是不可能的,故此,還得配以兵陣,方才困死這一支金軍主力。

    突然,戰車的上空飄來一朵黑色烏雲,遮天蔽日,光線瞬間黯淡下來。

    “報---!敵方主力車隊離這裡只有五裡路了。”

    一名金軍哨探,催馬向高慶裔報告。

    高慶裔聽罷,面色鐵青,這千鈞一髮之際,要是敵軍主力車隊趕到,而自己的主力還未沖出包圍圈,或者消滅敵人,那可什麼都完了,但是他底牌盡出,已經沒牌可打了,唯有祈禱上蒼。

    還別說,他這一祈禱,還真起了奇效。

    西北面突然馬蹄聲驟起,連上空的烏雲都為之一振,只見鋪天蓋地的金軍將士,居高臨下沖了上來。

    “是都統,都統來了。”

    不少女真將士望著迎面而來的這一支強大的騎軍,興奮的手舞足蹈的大聲嚷嚷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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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8 00:36:32
第一千八百三十二章 放炮全靠蒙

    雲州對於金國而言,只是一個南下的戰略要地,可以這麼說,如果金國永遠不打算南下,那麼雲州對於金國而言也就變得不是那麼的重要,但是對於完顏宗翰而言,雲州的政治意義巨大,因為他已經在這裡建立起一個小政權,他就是這裡的皇帝,百姓、將士都唯命是從,所以,哪怕是嶽飛沒有出兵河套,完顏宗翰在得知雲州危機後,也極有可能回救。

    幸虧完顏宗翰沒有聽大將鶻沙虎的建議,出兵前去進攻朔州,而是沿著河套地區的平原日夜兼程往雲州趕,要是那樣的話,哼,恐怕他們還沒有攻下朔州,雲州就淪陷的。

    原本金軍在宗澤的圍剿下,已經是命懸一線了,連天空都黯淡下來,似乎都準備好眼淚埋葬這些女真勇士,但是作為一名統帥,就要有力挽狂瀾的氣勢,還有就是時運,縱觀歷史,但凡名將者,都有不錯的運氣,包括完顏阿骨打,當初被遼國大軍猛攻,也是命懸一線,可是遼國朝廷突然有人叛亂,那天祚帝耶律延禧突然往回走,導致戰局風雲突變,完顏阿骨打一舉殲滅遼國精銳,這才有了大金。

    如今完顏宗翰同樣也是如此,要是他再晚半日到達的話,恐怕就大勢已去了。

    “都統回來了----。”

    這短短一句話立刻響徹了佈滿烏雲的天空。

    金軍一看援軍來了,而且還是完顏宗翰親自領軍,每名士兵的小宇宙都爆發了。

    完顏宗翰率領自己的大將們,又如洪水一般傾斜下來。

    宗澤見罷,不禁一聲哀歎,目中盡是遺憾,但是此時可不是感傷的好時候,他趕緊命劉錡撤回。又名車上的弓箭手掩護劉錡撤會戰車旁,開始縮小戰鬥圈。

    而那完顏宗翰率軍趕到後,見到這場面,氣得差點沒有吐血,也不去理會高慶裔和完顏昌,率領大軍就沖了上去。

    高慶裔、完顏昌見完顏宗翰從身邊而過,卻連看都懶得看他們一眼,心知他們的老大生氣了,不過他們也理解,畢竟打成這樣。他們也沒臉見人了。

    宗澤、折彥野趕緊命在內圈圍困弓箭手上戰車阻擊週邊的敵人。

    完顏宗翰行兵打仗,講究的就是一個霸道,他也不理會任何人,集中兵力猛攻宋軍包圍圈的北面,敵人不是用戰車列陣阻擋我們的戰馬嗎,那你們就給我下馬推開戰車,帳下大將鶻沙虎、烏林答泰欲等大將對著宋軍陣地狂攻,不到片刻,就衝破了包圍圈。

    遠遠觀戰的高慶裔見到這一幕。心中唯有慚愧,這士兵的戰鬥力還真的看人來,這股兇猛勁才有女真人的氣勢,他前面打的都是一些什麼東西啊。

    這一回輪到宋軍人心惶惶了。因為已經打到了這種地步,任何一個意外都有可能改變整個戰局,在這時候,一人戰了出來。那就是楊再興,他就金軍沖了進來,立刻率領百余勇士沖了上去。因為金軍也是剛剛破口,不可能大部隊一擁而上,故此楊再興雖然兵力相差甚遠,但還是暫且攔截住了金軍,稍稍穩定住了軍心,雖然楊再興謀略稍遜,但是他就是能夠帶動士氣。

    可是,現在想要全殲金軍主力精銳已經是不可能的,不要反被圍殺就已經是幸運了。

    因為那邊完顏昌也在正面去猛攻宋軍前線陣地,小範圍來看,宋軍還是圍著金軍的,但是全域來看,金軍已經圍住了宋軍。

    宗澤此時也將底牌全部打出,雙方亂戰一團,你縱使有辦法,也無法指揮了,唯一一點,就是這附近有許多戰車,宋軍的步兵還是能夠依靠戰車作戰的,因為金軍也很難沖起來,那就只有近身肉搏,戰況非常慘烈。

    就在這時,趙楷的率領的車營也趕到了,那真是所有士兵全部推著車子往前面急行,他自己為了減輕重量,都沒有乘車,而是騎驢,他的馬都給楊再興了,似乎大宋皇帝永遠逃不了騎驢的命運,當然,李奇、馬橋都將自己的馬給了士兵,所幸的是前後軍距離沒有多遠,要是長距離這麼個行軍法,肯定會活活累死。

    李奇也趕到了前營,雖然大軍已經趕到,但只是視覺上的衝擊,其實還是相距八百步遠,這幸虧是在平原,要是山地的話,那就不可能說趕到了,不過這八百步對於龐大的車隊而言,也是一段非常長的距離呀,李奇一直在拿著千里眼觀看戰局,他雖然不太懂,但是也看得出,自己這一方已經處於劣勢。

    趙楷看得更是著急,親自上馬,欲放棄戰車,領兵出擊。

    李奇忙道:“皇上莫要衝動,咱們兵力雖眾,但如今這裡幾乎全是步兵,敵人隨便分一支騎兵來便可全殲我們,這步兵一定不能脫離戰車。”

    趙楷道:“可是你沒有見宗澤他們已經岌岌可危了。”

    “讓我想想。”李奇腦袋飛速運轉,突然計上心來,忙道:“馬橋,快去吩咐神機營,立刻集中所有火力,給我對準西北面放,不求能夠打到人,但求能夠打的夠響。”

    其實他求也沒用,振興炮有效射程才五百步,而他們肯定還在五百步以外,很難瞄準射擊,再加上兩邊人馬都混戰在一團,你不把自己人也轟死了。

    完顏宗翰也看到了對方的車營,但是他一點也不擔憂,因為他見宋軍在這裡投入了這麼多機動部隊,車營裡面不可能還有衝鋒的能力,就算有也不多,他可以很從容的阻擊,他是在思考,究竟是全力進攻這支部隊,還是分兵進攻車營了。

    正當他猶豫不決的時,忽聽遠處傳來陣陣轟鳴聲,只見十多個黑點往這邊飛來。

    這完顏宗翰雖然不清楚這振興炮,但是他聽這聲音,也知道飛來的不是什麼好東西,趕緊策馬往逃離。

    其實他不用逃,那些炮彈也不會落在他身上的,畢竟他非常靠近戰鬥圈。李奇當然是往邊上轟,哪裡敢往他這裡轟,一個不留神,可能就落入陣中,說不定把宗澤也給轟死了,所以李奇讓神機營的士兵儘量偏離戰鬥圈發射。

    轟轟轟!

    這炮彈落下時,頓時響起一陣雷鳴般的爆炸聲,硝煙沖天。

    完顏宗翰雖然有準備,不免還是嚇得一驚,想不到這宋軍竟還有這等神器。

    巧合是。天空突然電閃雷鳴,轟轟幾聲響雷,給這振興炮更添氣勢。

    “娘的,老子炸不死你,嚇也要嚇死你。”

    李奇罵了幾句,又道:“再放。”

    他可不是五十門振興大炮一塊放,而是分五批放,反正他的目的是嚇人,不是殺敵用的。如果一塊放,振興炮中間間隔太長了,無法連續驚擾敵人。

    轟轟轟!

    又是一輪轟炸。

    這金軍雖然在作戰,而且炮彈落到離他們很遠的地方。但是這聲音太tm大了,就跟響雷一樣,難免分心,天知道會不會落到自己頭上來。於是他們時不時就望一眼天空,這一分心,戰鬥力銳減。

    反倒是宋軍漸漸穩定住了軍心。因為他們知道這是自家炮彈,絕不會落在自己頭上,而且,振興炮的到來,不看知道,他們的大軍來了。

    “我看你們能挺多久。”

    李奇道:“這一回往西南方面放,稍微靠近一點點就行了。”

    馬橋好奇道:“何為一點點?”

    李奇咆哮道:“就是偏離一些些就行了。”

    “一些些?”

    馬橋還是不懂,但是李奇已經發狂了,他也不好多說,原話告知神機營的將士。

    轟轟轟!

    又是一輪新的轟炸。

    這一回打在陣地的東南面。

    哎呀呀,怎麼從北面打到南面來了,你倒是有點規律呀,還是你丫放炮全靠蒙呀,打到哪裡算哪裡,下一炮不會這麼走運,落到我頭上來吧。

    金軍將士越發惶恐不安起來,這炮彈落得完全沒有規律可循呀。

    這左一炮,右一炮,天上還在打雷,完顏宗翰明知對方是在嚇自己,因為他也明白過來,對方的炮彈絕不敢往陣內丟,但是明白是一回事,你無法控制自己耳朵和大腦,更加無法控制士兵的大腦不去分心關注炮彈的落位,也是頭疼不已,心裡一個勁大罵李奇卑鄙無恥,盡玩這些把戲。

    其實他哪裡看得到李奇,只不過他太清楚了,這種無恥招數,唯有李師傅才想得出,當初就是這廝,大軍來攻,連雲州城郊都沒有見到,就開始劃河而治,那堡壘休得連人都過不去,可恨之際,又見黑雲壓身了,知道馬上就要下大雨了,這雨一下,戰馬就會受阻,雖然戰車也會難行,但是瞧宗澤這陣型,似乎也沒有變動的必要了,總結而言,大雨對自己這邊還是不利,於是果斷下命撤軍。

    金軍雖然無一人中彈,但也無心念戰,因為他們對振興炮瞭解甚少,特別是剛來的援軍,根本就不知道這玩意,第一回見,心中沒底,所以且戰且退,一離開車陣,就立刻往雲州方向撤去。

    其實宋軍已經無力圍殺金軍了,而且當時金軍已經占得上風,不算是倉惶逃竄,而且非常有紀律的且戰且退,宗澤也不再奢望這些了,眼見金軍退兵,只是命令弓箭手射擊,倒也沒有讓楊再興他們繼續追擊。

    馬橋見這李奇隨便讓人放了幾炮,金軍就真的撤走了,不禁驚訝道:“樞密使,這是怎麼回事?咱們的振興炮一人未殺,金軍怎麼就退呢?”

    李奇沒好氣道:“如果你和你師妹在xxoo時,我躲在窗外不停的放鞭炮,你們還能繼續xxoo下去麼?”

    馬橋錯愕道:“何謂叉叉歐歐?”

    “就是---。”

    李奇戈然而止,心想,還是別說的好,這廝保不齊會發飆,於是改口道:“這麼說吧,如果你和酒鬼在比武時,我左扔一串鞭炮,右扔一串鞭炮,你們還能打的安心嗎?”

    馬橋搖頭道:“自然不能,啊,我明白了,上陣殺敵,要極為專心,一旦分心,可能就會丟掉性命,那完顏宗翰一定會因為如此才退兵的,可是---可是咱們的士兵難道就不會分心嗎?”

    李奇哼道:“你傻呀,咱們的士兵當然不會分心,因為他們的潛意識裡面,就會認為炮彈不會落到他們身上,所以他們根本不用擔心,只有女真人會擔心,畢竟這炮彈姓趙,不是姓完顏的,皇上,你說是吧?”

    趙楷呵呵笑道:“姓趙不假,不過你才是完顏氏的剋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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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八百三十三章 滅敵為先

    李師傅雖然打仗不太厲害,什麼排兵佈陣,幾乎是一概不知,別看他也打過不少仗,但是這些東西,他幾乎都是交給嶽飛他們去做,他自己從不管這些事,曾幾何時,種師道也跟他說過,你作為樞密使,是不是也該學一些這方面的知識,但是咱們的李師傅一口拒絕了,理由就是,如果我什麼都會,並且學得比嶽飛他們還要厲害,那還要嶽飛他們幹什麼?

    如果我天賦遠遜嶽飛他們,那我學來,最終還不是要將這任務交給嶽飛他們去做,甚至於,我可能會變得更有主見,從而剛愎自用,這反而更加危險,故此,我沒有任何學習的理由。

    種師道聽後,就再也不讓李奇學這些排兵佈陣了。

    可是打仗不行,玩心理戰術,那李師傅可是一等一的厲害,畢竟是商人出身,商人成天干的是什麼事,可不是簽合同,也不是全力研發產品,而是揣摩客戶以及競爭對手的心理,產品的好與不好,唯一的憑據,就是客戶需不需要,除此之外,別無其他,世上就沒有一樣產品,是客戶不需要,反而令人稱道的產品,這是不可能存在的事。

    所以,你必須得時時刻刻揣摩當今百姓的心理,觀察他們的生活,瞭解他們有哪些需要,然後在根據他們的需要去制定產品,而不是先制定產品,再去對外推廣,如此就是賭博,是對於商業這一門藝術的玷污。

    至於競爭對手,那就更加不用說了,擋人發財,就如殺人父母,肯定得挖空心思去瞭解對手的心理,從而一舉打敗對手,這就是知己知彼。百戰百勝的道理。

    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李奇非常擅于思考對方在某種時刻的心理,這也是一種習慣,而且幫助他在戰場上取得非常多的奇跡。

    就好比他不費一兵一卒佔領渾源縣。

    就當時的情況而言,宋軍大敗金軍于黃河兩岸,且險些活捉完顏宗望,士氣正高,李奇率領十萬大軍,浩浩蕩蕩奔赴雲州,任誰都會想。這廝肯定要一舉收復整片燕雲地區,完顏宗翰當時就是這麼想的,於是他才選擇避其鋒芒,藉以漲水,先挫其銳氣。

    但是完顏宗翰萬萬沒有想到,李奇會突然變臉,露出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在對岸安營紮寨,修建堡壘。轉攻為守,與金軍對峙,對於雲州,是一點念頭都沒有。這也是完顏宗翰此生第二懊悔的事,這第一懊悔的就是當初沒有在燕山府殺了李奇,這甚至是整個完顏家族最為悔恨的一件事,不說殺。至少不能放李奇離開,不讓哪會出現這麼多事。

    完顏宗望兵敗黃河,也是中了李奇的詭計。李奇是做足表情,差點就被酒鬼給殺了,這才請得完顏宗望入套。

    所以,玩心理戰術,李奇在當今社會而已,那是一等一的好手。

    金軍撤去不到半柱香時間,天空就下起了磅礡大雨,這一場大雨也讓雙方都得到了喘息的機會,雙方都知道對方不會冒著大雨發動進攻,這不是拿自己士兵的性命開玩笑麼。

    完顏宗翰的歸來也給宋軍帶來了一好一壞兩個消息,好的自然是西夏後方穩固了,壞的自然是增加攻取雲州的難度。

    雲州城內。

    完顏宗翰坐在上座,面色低沉,目光緩緩的左右掃動,一語不發,而他的愛將們則是分坐兩邊,沒有一個抬著頭的,武州丟了,古北口丟了,新州被圍,媯州、居庸關接連向雲州發來告急信,但是雲州做了些什麼呢?自顧不暇,那告急信都快堆滿了高慶裔的臥房,哪裡還好意思抬頭。

    過了好一會兒,完顏宗翰才道:“難道你們就沒有話說嗎?”

    高慶裔立刻站了出來,道:“下官無能,辜負了都統的期望,願受責罰。”他是老大,自然得站出來承當,可不跟蔡攸等輩一樣,功就自己領,過就手下當。

    完顏宗翰如今正在氣頭上,也顧不得你是誰,怒喝道:“你們不是無能,要是無能的話,那要怪也只能怪我用兵不善,不會帶兵,你們是愚蠢,而且極其愚蠢。”

    完顏昌作為完顏宗翰的堂叔,而且名聲在外,但是被完顏宗翰訓的還是無話可說,他最怕的就是完顏宗翰和完顏宗望這兩個侄兒,因為他們兩個權力最大,當初二人合謀將朝中那些親宋派的老臣子全部趕下臺,然後統兵南下,既然是皇室,那麼就不是講長幼有序,講究的是權力。

    完顏宗翰繼續訓斥道:“自太祖起兵以來,何曾這麼被動挨打過,太祖曾言,我們女真人一旦騎上戰馬,就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消滅敵人,可是你們何曾見過誰防守也能消滅敵人的,想要消滅敵人,唯有進攻,不斷的進攻,想盡一切辦法進攻,如此才能殲滅敵人,這也是我們女真人的精神所在。

    可是,你看看你們,打的都是什麼狗屁不通的東西,要是太祖還在,也會被你們活活給氣死,現在宗望、希尹他們定是在笑話我帶兵無能,這才過了多少年,你們竟然連自己的立足之本都給忘記了,照此下去,我大金別說稱霸天下,恐怕連自保的都嫌不夠。”

    完顏昌道:“宗翰,你先消消氣,南朝突然背盟,並且對我們發動進攻,他們的兵力倍於我們,我們準備不足,一時被打一個措手不及,事發突然,情有可原。”

    完顏宗翰見完顏昌開口了,語氣稍微緩和了幾分,道:“叔父,你這話可就錯了,措手不及,那只是一時,可是這都過去這麼多天了,敵軍主力兵臨雲州不說,新州之圍未解,媯州、儒州目前還在垂死掙扎,這就不是措手不及,而是實力不如對方,不,應該說腦子不如對方。”

    完顏昌聽完顏宗翰這語氣,似乎他們真的犯下大錯。但是想一想,除了台實貿然出擊給予宋軍偷襲,各方將士都非常拼命,做足了本分,但是事實這支宋軍遠遠強於十年前的宋軍,不是那麼容易殲滅的,於是道:“宋軍早就屯兵邊界,同時進攻各州縣,我們的兵力又遠遜對方,這才陷入困境。”

    完顏宗翰皺眉道:“我常常告誡你們。兩軍對陣,你永遠要做敵人最不想你去做的事情,而不是敵人最希望你做的事情,分兵本就犯了兵家大忌,南朝統帥不可能不知,但是他為什麼敢這麼做,那就是他吃准你們一定會拼命守住城池,如此一來,你們就必須與他們圍繞城池打陣地戰。但是陣地戰非我軍擅長,別說敵軍兵力勝於我軍,縱使旗鼓相當,一旦落於陣地戰。我們也不一定取勝。”

    一干將士聽得迷迷糊糊,敢情我們堅守城池也錯了啊?

    高慶裔納悶道:“那依都統的意思,我們該當如何?”

    完顏宗翰急切道:“當然是主動放棄新、武、儒、媯四州,囤積把守各個要道。敵人想要我們與他們在城下打,我們偏偏不讓他們如意,以雲州為大本營。利用雲州堅固的城牆,牽制敵軍主力,然後集中兵力逐個擊破,敵軍戰線之長,遍佈燕雲,隨便打擊任何一點,都可以取得完勝,破敵之策,如此簡單,為何你們想不到?”

    在坐的大將們個個都是呆若木雞,這話聽著似乎有點道理,似乎又有點賭氣的味道,就算再給他們一次機會,他們也不會敢想主動放棄這山后四州。

    高慶裔道:“可是---可是這四州可是我們好容不易才奪回來的,怎能輕易送出。”

    “對方就是吃准你們這種心理。”完顏宗翰重重一歎,道:“先生,你怎如此糊塗,這城池永遠都會在那裡,又不會消失,即便我們今日捨棄,他日還可以再奪回來,而且,我讓你們守,你們就一定能夠守住嗎?明知守不住,為何還要為此付出慘重的代價,只要我們能夠消滅敵軍主力部隊,別說這四州,整個燕雲,甚至於整個南朝都是我們的。

    中原有句話說得好,魚和熊掌不可兼得,為將者同樣也是如此,如果你想在守住城池的情況下,同時還要殲滅敵人,那除非敵軍只是一群草包,而城池與敵軍主力相比,自然是以殲滅敵人為先,你們其中不少人都曾跟隨過太祖征戰,何曾見過太祖有過哪怕一回是以城池為目標發動進攻的,即便是以城池為目標,那也是為了殲滅城內的敵軍。

    而且,一旦我們讓出四州,敵軍必將分兵駐守,如此我們便可集中兵力攻打其中任何一州,敵軍必派兵來救,那麼我們就可以在半道上殲滅敵人,這才是我們擅長的,這四州就是埋葬敵軍的墳地,一旦進去,就難以出來了,而我們放棄四州後,就可以縱橫燕雲,憑藉我們的優勢,不斷的採取攻勢作戰,滅敵於野外。”

    此時,眾將士臉色的委屈之色已經變成了慚愧之色,低頭不語。

    完顏昌道:“宗翰,事已至此,再說也不能重頭來過了,我們當下應該趕緊商量應敵之策。”

    完顏宗翰之所以這麼憤怒,是因為這一路上他都憋著一口氣,如今發洩過了,也消氣了,道:“首先,一定要守住雲州,四州可以捨棄,雲州不能丟,因為雲州是我們在燕雲的大本營,補給方面全得依賴雲州,但是我們不需要再野外與敵軍作戰,那麼我們就能依靠雲州防衛,用最少的兵力牽制敵軍的主力,而且我們城內有數十萬百姓,讓他們去野外作戰,是很難的,但是可以讓他們上城牆作戰,如此我們就可以抽調出更多的兵力去消滅敵人,而如今天下大雨,南朝車隊肯定不會冒雨行軍,這對於我們而言,是一件好事,我們得立刻派人前去拓寬護城河,加固城門,以此為雲州的第一道防線。

    至於對方的車營,我方才也留神過,可用投石車對抗。”

    完顏昌趕緊道:“當初我們也是這麼想的,但是卻被敵軍那火炮一舉擊潰。”

    完顏宗翰立刻道:“但這不是我們放棄那幾百架投石車的理由,我就不相信敵軍火炮已經強大到這種地步,只要我們分散安置,敵軍不可能讓我們一炮都發不出。叔父,先生,這雲州城就拜託你們了,只要你們能夠堅持半個月,敵軍的進攻一定會緩解,若是護城河守不住,那就堅守城牆,只要雲州不丟,勝利就一定會屬於我們的。

    其次,明確戰略目標,那就是滅敵為先,我們一切的攻勢作戰,都將會圍繞敵軍主力而進行,這我親自前去,另外,再命儒州、媯州的守將棄城集中兵力救出新州主力,然後與我會合,放棄四州不是失敗,而是我們大舉反攻的時候。

    最後,雖然目前我們連戰連敗,但是你們勿用喪氣,因為我們的取勝機會實在是太多了,西夏若亡,我們必勝,援軍若到,我們必勝,若是兩點我們都做到了,那麼南朝必亡,與之相反的是,南朝必須要做到面面俱到,方能取勝,所以此戰必將是我們笑到最後。

    不過,在此之前,你們必須忘記這二十年間得得到的一切,你們要記住,我們女真人是從一無所有到如今的幅員千里,我希望你們能夠重拾當年跟隨太祖征戰的精神,要懷以必勝的決心去與敵人作戰,要把握一切機會消滅敵人,容許被敵人進攻,就是我們女真人的恥辱,思前顧後,只會讓自己變得束手束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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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八百三十四章 齒輪風潮

    抓住一切機會發動攻勢作戰。

    這就是完顏宗翰一直以來的決勝戰略。

    相比起完顏宗望、完顏希尹而言,完顏宗翰講究的就是霸道,無論何時,都是以滅敵首要任務,完顏宗望更偏向王道,因為他常常考慮的不是消滅敵人,也不是攻城掠地,而是如何讓大金稱霸天下,而完顏希尹卻追求的是詭道,用以最小的代價去獲取最大的回報。

    三人各有所長所短,但是就戰爭而言,完顏宗翰或許要稍勝一籌,完顏宗望和完顏希尹考慮就有些多,他們不僅是軍事家,同樣還是政治家,政治家考慮的東西就比較複雜一些,而完顏宗翰可是一名純純的軍事家,他的政治嗅覺一直都是他的短板,而高慶裔的左右就是彌補他政治上面的缺陷。

    然而,北方打仗已經打響多日,這要是以前,大宋國內一般只有少數人會時刻關注北方戰事,通常百姓還是每日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可是現在不同了,趙楷、李奇等一干統治者,非常注重百姓的想法,他們希望打一場百姓都贊成的戰爭,而不是跟宋徽宗一樣,我要打就打,你百姓想什麼幹我屁事。

    所以,在還沒有打之前,趙楷已經準備好快馬,要每時每刻將北方戰事的消息傳到東京汴梁來,讓大宋百姓都參與其中,當然,這裡面也有許多不真實的內容,比如宣揚女真人窮凶極惡,虐待漢人,視人命如草芥,總而言之,就是調動百姓的情緒。

    在最初的階段,捷報是一封接著一封傳到東京來,百姓歡欣鼓舞,終於揚眉吐氣了。以前老是害怕女真人、契丹人,現在看來,我大宋男兒不弱於人嗎。

    自從戰爭打響後,汴梁百姓但凡有空閒,就趕去茶肆、酒樓打聽前線戰事,主要他們是從什麼人口中得知了?就是那些文人雅士。

    這第一批戰事評論家就由此誕生了。

    文人嗎,就是愛說,愛表達自己的主張,畢竟這年頭讀書人還是比較少,很好忽悠。專家比較容易當。

    這些文人雅士,開始了各種分析,就跟說故事一樣,百姓們也非常愛聽。

    而一些有抱負、志氣的文人,開始宣傳中原大國論。

    其實他們也不是吹牛,大宋王朝本就富甲天下,文明之高,無人能夠企及,要是軍事力量再強的話。那麼說是天下無敵,也沒有人會反對。

    正是因為有了這場戰爭,百姓們的生活變得更加多彩多姿,以前要是打仗。他們都是被剝削,哪裡有空去關心這些,吃飯都成問題,但是這一回。朝廷並沒有剝削哪怕一個百姓,故此,他們的生活也並沒有受到太多的影響。唯一受到的影響就是物價開始上漲。

    不少商人都在這一次運動中,發了大財,也促成了一批的新的富紳出現,但是這新的一批富紳,不再是純粹的商人,更多都是有才之士,因為他們讀過書,有文化,故此,他們若做生意,那自然有著先天的優勢,同時間,許多發明創造開始湧現出來。

    其中最引人注目,莫過於汴梁一位姓賈的布商,他首次借用將水排用在織布機上面,在汴河上游打造出歷史以來首座機械化廠房,並且,他還改善了水排裝置,從而大大的提高了冶煉效率。

    其實借用水力推動轉輪的機械化,在東漢時期就已經出現了,創始人名叫杜詩,他就是借用水力帶動鼓風機,整套設備就叫做“水排”,然而,這位商人更是進一步提高了這方面的技術,變得更加精細,更加符合生產規律。

    這一發明,立刻就給他帶來了一萬貫的財富,因為軍器監直接花一萬貫購買了他這一套設備,投入了馬口鐵的冶煉當中,因為幾乎是在同時間,虞允文已經將馬口鐵應用在了箭頭上面,他發現馬口鐵打造的箭頭要更為鋒利,並且極為耐用,因為尋常鐵器會生銹,導致箭頭不是那麼的鋒利,但是馬口鐵就很好的彌補了這一缺點,一旦某種原料投入到軍事設備中,那麼這種原料必將要大量生產,所以軍器監在得知有人改良的水排裝置後,虞允文親自前去勘察,並且要求他老爹購買這一套設備。

    軍器監有錢呀,一萬貫只是小意思啦。

    在此之後,汴梁的商人們開始都打這水排的想法了,希望將水排用於自己的買賣上,因為汴梁水道想當發達,這也是大宋為什麼會建都汴梁的一個主要原因。

    然而,這一股水力風潮只是剛剛開始,軍器監再得到這一項技術後,不斷的改進,又應用於戰船上面,利用齒輪的相互帶動原理,進一步改善了腳踏戰船和戰車,甚至用於地雷上面,軍器監已經研究利用齒輪發火,從而完成腳踏引爆地雷的戰略構想。

    大宋時代週刊也專門發表題文,將這一股風潮定義為“齒輪風潮”。

    這名姓賈的商人,也因此名動京城,同時成為無雙獎的最有利爭奪者,瞬間躍入京城首富行列。

    雖然大宋已經參戰,但是國內還是處於迅猛上升的階段,什麼箭筒、弓弩等等的製作原料,都得到了很大的改善,這一個個進步,讓百姓對於這一場國戰是充滿了希望。

    當然,他們也有擔憂的地方,那就是皇帝御駕親征,趙楷即位後,獲得天下百姓的追崇,甚至已經有人將趙楷與李世明、漢武帝等明君相比較了,換而言之,就是趙楷在大宋百姓心中,已經超過了太祖、太宗兩位開國始祖了。

    所以在得知趙楷御駕親征的初期,百姓都非常擔心,覺得趙楷此舉有些冒失,偌大一個國家還需要你來管理了。

    但是隨著日子一天天的過去,百姓這種顧慮漸漸變淡,因為秦檜掌管朝政後,將整個國家打理的井井有條,一切有條不紊的進行中,當然。其中鄭逸、李綱等人也是功不可沒。

    不得不說,秦檜的手段還是非常了得,關鍵他能夠獲得很多人的支持,李奇走後,汴京他是一手遮天,而且他又非常敢有作為,不說皇帝走了,我就蕭規曹隨,他在掌政之後,提出一個非常重要的改革方案。就是普及教育,先從軍隊做起,換而言之,就是提倡軍校的重要性,並且從三司那裡申請十萬貫的軍校費用。

    鄭逸明知秦檜是想借用軍校掌控軍權,但是他也沒有辦法,如今正在打仗,秦檜在這時候提出這個改革方案,是非常具有針對性的。一切都是為戰爭做準備,我在提高軍隊素質,你若反對,豈不是耽誤戰機。只能撥款給他。

    然而,秦檜的手不禁伸向了軍隊,同時也伸向了財政,他又提出擴建京城的建議。但是這一建議,立刻遭到鄭逸、李綱、毛舒的一致反對,不為其它。就是因為秦檜在此之前,他手下的商人購買了大量的城郊土地,而且都是一些荒地,價格極為便宜,一旦擴建城區,那麼這些地價將會成倍增長,而且一旦大興土木,工部首當其衝,而工部又在秦檜手裡,這分明就是以公謀私。

    要知道學院和醫院的建設,已經讓工部成為一個肥的流油的部門,雖然朝廷對於這方面管控非常嚴格,但是多多少少還是能夠撈一點,畢竟工程太大了,同時也為秦檜獲得了更多的政治支持,因為地上的建設需要求於工部,那麼秦檜的地位自然是水漲床高。

    但是他們也不能明言,只是說前線正在打仗,人力吃緊,你這時候擴建城區,大興土木,又要耗費大量的人力,這事情都湊到一堆來了,三司也撥不出這麼多錢來,因為你擴建城區,必須要再修建配套的防禦設施,這是需要大量的資金,鄭逸以此為理由,死也不肯撥錢。

    不過秦檜大權在握,既然提出來,他肯定要收穫回報,雙方經過一番商談後,選擇先行規劃,等戰事結束後,再來進行,他的理由也非常充沛,汴梁人口與日俱增,舊城區已經容納不了了,必須的擴建城區,杭州都在規劃擴建新城區了,身為首都不可能落後杭州,可是秦檜那邊又偷偷將消息放出去,那麼地價還是漲了起來。

    這秦檜不虧是李奇帶出來的,那見縫插針的本事,是一等一的厲害,看到打仗了,立刻想盡辦法提高軍校的地位,看到汴梁人口在增多,特別是外來人口增多,因為到處都在打仗,西夏、西域、日本、高麗的有錢人都偷渡來到了汴京,而汴京應對這方面的策略,就是只要你有錢有能力,我就給予你大宋子民的身份,秦檜借機提出擴建城區的建議,為工部謀取肥差。

    其實就事論事,秦檜這兩項提議,都非常好,對於國家也是相當有利的,軍校自然就不用說了,擴建城區,一來可以造福城郊外的百姓,地價漲了,他們也會發財的,二來,朝廷也從中盈利。

    但是,這裡面的政治意義太大了,秦檜在政治上面受益太大,所以李綱他們才會強烈反對,要是財、政、軍三權都落入你手中,那我們還玩什麼,你一個人玩得了。

    可是唯一能夠阻止秦檜的李奇,如今身在燕雲,鞭長莫及,所以李綱、毛舒他們只能聯合一起,對抗秦檜,而他們手中唯一的利器,就是律法,所以李綱暗中聯合毛舒、陳東等一干律法大臣,開始著手調查城郊土地、以及工部手中的工程。

    雖然他們也知道秦檜這麼精明的一個人,不太可能會讓他們抓住把柄的,但是他們此舉可以很好的向秦檜施壓,讓秦檜也有所顧忌,不要太目中無人,以為自己一手遮天。

    .......

    這一日上午,大理寺坐落的俊曦橋街突然出現一行人等,約莫四五人,引起了路過百姓的主意,只見這一小撮人都是戴白,為首的是一個中年人和一個婦人,那婦人哭哭啼啼的,其中兩個青年人還抬著一副擔架,擔架上睡著一人,不過是用白布蓋著的,這一行人來到大理寺門前,突然全部跪倒在地。

    大理寺門前的衙差見了,趕忙上去,詢問道:“你們這是作甚?”

    那婦人放聲哭喊道:“各位官爺,我女兒慘死,我們希望審判官能夠為我們討回公道。”

    那衙差道:“這裡是大理寺,如果你們要告狀的話,應該去司法院,等司法院審理之後,才能來這裡。”

    大理寺只有審判權,沒有調查權,除非極為特殊的案件,一般的刑事案件,必須得去司法院備案,而且大理寺是最高審判機構,不是什麼案件都往大理寺扔,下面還有一些專門審判院。

    那中年漢子卻道:“官爺說的,草民都知道,但是草民不敢去司法院,要是去了司法院,草民一家都會性命不保,只能請審判官為草民做主。”

    這話說的那衙差驚訝不已,道:“你這話怎說?”

    但是這漢子卻是不答,大呼喊冤,那婦人也哭的非常凶,任憑衙差如何詢問,就是不說,嚷嚷著要見審判官。

    而周圍的人是越圍越多,都好奇的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那衙差見罷,趕緊與一旁的弟兄使了一個眼色,那人立刻跑到裡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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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八百三十五章 他爸叫李綱

    過了一會兒,那名衙差又走了出來,朝著那些戴白之人道:“好了,你們別哭了,審判大人已經答應召見你們了。”

    “多謝審判大人,多謝審判大人。”

    這些人聽後,才停止了哭喊,站起身來。

    那些圍觀的百姓心中都非常好奇,見門一打開,就開始往裡面湧。

    “幹什麼。”

    那衙差立刻擋在眾人面前,官威十足的說道:“看清楚了,這裡可是大理寺,豈是你們想進就能進的,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別在這裡瞎湊熱鬧。”

    這律法可沒有規定,百姓能夠隨意進去觀看審案。

    那中年漢子這腳都邁過門檻了,突然又轉過身來,向一干圍觀者拱手道:“各位鄉親,還請留步,請替我做一個見證,如果我一家人若沒有再出來,還請各位鄉親將此事告知大宋時代週刊。”

    那衙差一聽,敢情我們大理寺是殺人放火的地方呀,不禁怒道:“你這村夫好生刁蠻,我們審判大人已經答應見你,你怎還如此說,真是不知好歹。”

    那漢子忙道:“這差爺息怒,只是草民狀告之人非一般人,草民死不足為惜,就怕不能為我女兒伸冤。”

    那些百姓一聽,立刻躁動起來,當然,更多的是好奇,這話說的太令人驚悚了。

    “我們要與這位大叔一塊進去。”

    “這又不是什麼機密,為什麼不能公開審理。”

    “是啊,莫不是你們大理寺還有見不得人的事。”

    突然,一位身著長衫的老者走了出來,掏出一面長方形的權杖,道:“這位官爺,我乃是立法司,此案非同尋常,而且受害者似乎也害怕,為了保證律法的公正性,我希望你們大理寺能夠公開這一次審理。”

    不會這麼巧吧!

    那衙差接過權杖一看,還真是立法院的權杖,若是幾個百姓的話,他們倒是不會懼怕,但是立法院來人了,那情況又不一樣了,因為立法司有旁聽的權力,於是道:“你們稍等一下,我去稟告審判大人。”

    又過了一會兒,這衙差從裡面走了出來,道:“各位鄉親,我們審判大人已經允許你們旁聽,但是事先申明,爾等進去之後,不得喧嘩,否則,休怪我們不講情面。”

    這些百姓跟著那老漢一家人來到裡面,不過他們在堂外就被攔住了,只能在門外觀看,即便是立法司也是一樣,除非有立法院的指令,立法司才能代表立法院坐在裡面旁聽,否則的話,只能站在外面,說白了,立法司其實就是百姓,不能算是官員,所以,他們不能享受官員待遇。

    只見堂內正上方坐著一人,正是大理寺審判官趙執,其實他也非常好奇,故此才受理了這案件。

    “審判大人,還請你為草民做主啊!”

    這一家人一進到裡面,又齊刷刷的跪倒在地,大聲哭喊。

    趙執拿起小木錘一敲,砰地一聲,道:“若你們真有冤屈,本官自當為你們做主,不過你們先得將告訴本官,你是何人,為何來此告狀?”

    原本宋朝執法部門用得都是驚堂木,但是司法院用驚堂木,你大理寺也用驚堂木,那就太沒有個性了,於是李奇才借用後世木錘,讓大理寺使用木錘代替驚堂木。

    那婦人已經泣不成聲,於是那中年漢子就道:“回稟審判大人,草民乃是東城郊外梅林村的一名柴夫,姓彭名大樹,草民要狀告那司法院院長的三公子,謀殺草民的女兒彭花蕾。”

    此言一出,群人譁然。

    難怪這漢子說不敢去司法院,原來他是要狀告司法院院長的公子,這的確不能去立法院,否則,不是自尋死路嗎。

    趙執也是大驚失色,連敲幾下木錘,“肅靜,肅靜。”待百姓安靜後,才再問道:“你說你要狀告司法院院長的三公子殺害了你的女兒?”

    那婦人突然哭喊道:“如今我女兒屍骨未寒,還能有假麼,還望審判大人為我女兒伸冤啊。”

    趙執瞥了眼那副擔架,又道:“你們恁地篤定司法院院長的三公子殺害了你的女兒,那你們可有憑據?”

    彭大樹立刻道:“回稟審判大人,草民的大兒子親眼所見。”

    這時候,方才抬著擔架的其中一人站出來道:“審判大人,草民彭磊乃是死者的親大哥。此事發生在前日,當日午後,我三妹前去山林採摘野菜,可是到了傍晚時分,兀自不見三妹回家,家父家母都非常著急,於是讓我和二弟前去尋找,我在村子附近找了好一會兒,兀自不見三妹人影,可是當路過一家破廟的時候,突然見到一個人慌慌張張的往廟裡面跑出來,我趕緊上前,想問此人是否見過我三妹,但是我喊了幾聲,那人卻不搭理,我心生好奇,進到廟裡一看,發現我三妹躺在裡面,但是---但是已經沒氣了,而且---而且還衣裳不整---。”

    說到這裡,他不禁也落下熱淚。

    那婦人更是大哭起來,“我花兒死的好慘啊----。”隨即暈厥過去。

    “娘---!”

    她的兩個兒子急忙上前抱住母親。

    趙執見罷,急忙道:“快去請郎中,抬這位婦人去偏廳休息。”

    “遵命。”

    立刻上來兩個官差,將這婦人給抬走了。

    趙執又向彭磊問道:“你說你在傍晚時分看到一人從破廟裡面慌慌張張的跑出來?”

    “正是。”

    “那你可有看清楚這人的面貌?”

    “由於那是正值黃昏,草民不敢說看得十分清楚,但是如果讓草民再見到此人,一定可以認出來。”

    “如此說來,你事先就認識司法院院長的三公子?”

    彭磊搖頭道:“草民不認識。”

    趙執道:“那就奇怪了,你既不認識,為何敢一口咬定那人就是司法院院長的三公子?”

    彭磊道:“草民雖然不認識,但是有人認識,草民村中有兩個船夫正好務工歸來,突然遇到此人,此人還撞到其中一個船夫,恰好那兩個船夫曾搭載過此人,他們一眼就認出那人就是司法院院長的三公子李賢,草民也特意詢問過那人的穿著,他們口中形容的與草民見到的一模一樣,而且時辰地點都非常吻合,故此草民敢斷定從破廟出來的人定是李賢。”

    彭磊的二弟又道:“而且最近幾個月內,我們村裡不少村民都見到一個身著華服的公子哥來我家附近偷看我三妹,根據他們的形容,與那李賢年紀、身形都相差無幾。”

    趙執立刻吩咐人,去把那兩個船夫找來,又讓人去提刑司名法院官來替死者驗傷,而後又問道:“事情發生在前日傍晚,為何你們今日才來報案?”

    彭大樹一臉愧疚道:“這可是司法院院長的三公子,草民原本不敢前來告狀,可是我家婆娘在家一個勁的哭鬧,要為女兒伸冤,所以我們才商量著來這裡告狀。”

    趙執點點頭,雖然他臉色沒有什麼變化,但心裡卻非常後悔,不該讓這些百姓進來旁聽,因為這將會嚴重司法院的名聲,道:“你們先起來吧,在這休息一下,等那兩個證人來了之後再審。”

    隨即,他又命人奉上一些糕點,他自己則是起身回到內堂。

    那主簿跟了進來,向趙執道:“大人,要不要通知李院長?”

    趙執搖搖頭道:“暫時先不用,等那兩個船夫來了再說吧。”

    那主簿又道:“如果正是如此,大人打算怎麼辦呢?”

    趙執歎道:“這我也在考慮中,如果鐵證如山,那麼我們自然不能徇私枉法,可問題在於,如果那李賢真的犯下如此大錯,將會影響到李院長,對於司法院極為不利,這才是我最擔心的。”

    大理寺、司法院、立法院雖然是相互獨立的,但卻是一個司法系統內,這會產生連鎖反應的。

    過了大約半個時辰,法醫官檢驗完畢,來到後堂,向趙執報告,“審判大人,由於事先死者家屬曾動過死者的屍體,故此很多證據都無法取證,唯一可以證明的就是,死者是被人用捂住嘴導致死亡的,而且,身上多出有傷痕,死前應該發生過掙扎,但是並未施奸,不過根據死者家屬所言,不能排除兇手施奸未遂,殺死死者。”

    趙執皺眉道:“就只有這些嗎?”

    那法醫官點點頭道:“目前只能檢驗到這些,主要還是死者家屬前面並不打算報官,準備埋葬死者,因此破壞了不少證據。”

    趙執捏了捏額頭,道:“行,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

    又過去將近一個時辰,一個衙差走了進來,抱拳道:“稟告大人,那兩個船夫已經帶來,不過卑職前去他們家的時候,他們兩個正在收拾包袱,似乎打算出遠門。”

    “哦?”

    趙執皺了下眉頭,道:“去看看吧。”

    再度升堂,趙執來到座位上,目光往堂下那兩個中年漢子一掃,隨即一敲木錘,問道:“堂下何人?”

    “大人,我們什麼都不知道。”

    “是啊,是啊,我們什麼都不知道。”

    那兩船夫立刻慌張的大叫起來。

    彭大樹立刻道:“你們---你們怎能如此,那日你們分明告訴我,途中遇到了司法院長的三公子李賢,他還撞了水二哥一下。”

    “彭大樹,你可別信口雌黃,我---我們什麼時候跟你說過。”

    “夠了。”

    趙執猛地一敲錘,沉眉道:“你們兩兄弟可知這是哪裡?本官勸你們從實招來,若是讓本官知道你們在說謊,那本官定判你們擾亂公堂之罪。”

    “大人饒命啊!”

    “大人饒命啊!”

    這兩人沒有讀過書,不知這擾亂公堂是和罪名,但是聽著怪慎人的,於是立刻大叫起來。

    趙執道:“那你們就從實回到本官的問題,你們姓誰名誰,家住何處?”

    左邊那稍微年長的人說道:“小人名叫水千里,他是我親弟弟,水萬里,家住梅林村,祖祖輩輩都是船夫,我們兩兄弟也都是船夫。”

    趙執道:“那你們可認識司法院長的三公子李賢?”

    兄弟兩相互瞧了眼。

    “還不快從實招來,莫不是要本官大刑伺候。”

    趙執突然喝道,其實現在關於用刑,已經有了非常明確的標準,雖然並沒有廢除用刑,但是也不能亂用,趙執很明顯就是嚇唬他們的。

    果不其然,這麼一嚇,那水萬里立刻道:“識得,識得,大人莫要用刑,我們兄弟曾有幾回載過李賢公子他們遊汴河。”

    趙執又問道:“前日卯時時分,你們可有遇到李賢?”

    “小---小人---。”

    水萬里舌頭開始打結了。

    就在這時候,突然外面響起一個洪亮的聲音,“不用為難他們了,那日我的確遇到過他們兄弟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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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8 00:37:43
第一千八百三十六章 官場險惡

    趙執一驚,舉目望去,只見一個二十歲左右白麵俊雅青年從外面走了進來,一看就知道是大戶人家的公子,這人他自然認識,正是李綱的小兒子,李賢。道:“你來的正好,省得我再派去找你了。”

    李賢上前一步,彬彬有禮一揖,“小侄見過趙叔父。”

    趙執道:“在這裡你還是叫本官官名吧。”

    這李綱和趙執早就認識了,雙方家庭竟然有來往,所以李賢稱其為叔父。

    那彭磊左瞧右瞧,突然指著李賢讓道:“是他,是他,就是他殺害我了三妹。”

    他那剛剛醒來不久的母親一聽,立刻蹦了起來,撲向李賢,“你這殺人兇手,還我女兒命來,老身與你拼了。”

    這一旁的衙差立刻上前拉住這婦人。

    趙執沉聲喝道:“來人啊,將這劉氏請到偏廳去。”

    那劉氏被兩名官差架著,動彈不得,但是嘴上兀自不肯甘休,大聲哭喊道:“殺人兇手,殺人兇手,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李賢突然變得異常激動,轉頭向劉氏道:“伯母,我與花蕾是真心相愛的,我就算傷害自己,也不會傷害她,又怎會殺她了。”

    此言一出,案情真是峰迴路轉。

    趙執困惑的皺了下眉頭。

    彭磊指著李賢道:“胡說,我從未聽三妹提起過你,你分明是見色起意,殺害我了三妹。”

    李賢道:“在下敢對天發誓,絕無半句虛言。我是在兩個多月前在相國寺遇到花蕾的,記得那日她提著花籃在相國寺賣花,我對她一見傾心,當時我還在她那裡買了一束花。只是那時候我羞於啟齒,不敢多言,但我一直注意著她。後來我又情不自禁的跟著她,才知道她住在梅林村。一開始我經常去梅林村偷偷看她,後來發現她每個月逢相國寺開門都會來相國寺賣花,於是我就每逢這一日都去相國寺遇她,直到上個月,她似乎也注意到我,於是主動問我,說我為何要跟著她,就這樣。我們彼此認識了,並且很快就愛上對方了。

    前日下午,我們約到她經常採摘花朵的那片樹林裡面,可是我去到的時候,發現她並未來,我當時以為是我早到了,可是等了一會兒,發現花蕾還沒有來,我心中擔心,正準備去尋找。可剛走幾步,突然一隻手從後面捂住我的臉,隨後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等到我醒來時,發現花蕾躺在我邊上,我連叫幾聲,她都沒有反應,我這才發現不對勁,於是我伸手去她的鼻息,發現她已經斷氣了,當時我真的嚇壞了,腦袋裡面一片空白。適才聽到彭大哥在外面叫喊,我一時不知所措。就沖出破廟,在路上還撞到了水二哥。”

    彭磊鼓著雙眼道:“你這只是你一面之詞。而且我可從未聽三妹說過,她與你相識。”

    李賢道:“那只是花蕾認為我們兩家相差懸殊,門不當,戶不對,不可能會有結果的,故此才遲遲不肯告知你們,不過----不過這也怪我沒用,因為我也---也懼怕我父親,沒敢他說,所以一直拖著,這是我對不起花蕾,但是我絕不會傷害花蕾的。”

    堂堂司法院院長之子,怎能與村女邂逅,這可是不成文的規定,如今李綱也正在慢慢建立自己的勢力,聯姻對他而言也是非常重要的。

    趙執聽罷,問道:“李賢,你說你在樹林裡面被人從後捂住臉,然後就暈倒了?”

    李賢點頭道:“正是。”

    趙執道:“那可有人證明這一點?”

    李賢搖搖頭道:“這我不知道。”

    趙執又問道:“那是否人可以證實你說過的話?”

    李賢還是搖頭道:“因為我們兩家家世的原因,故此我們都會選擇在非常僻靜的地方幽會,我也因怕被父親知道,從未跟人提起過。”

    彭大樹忙道:“大人,你聽見了,你聽見了,他一定是在說謊。”

    趙執又道:“那你為何會來這裡?”

    李賢眼眶不禁一紅,道:“前日我回到家後,一直躲在屋裡,心中十分害怕,可是害怕過後,我又非常悲痛,於是我今日天未亮就趕去梅林村,希望能見花蕾最後一面,也希望將我與花蕾的事,告知伯父伯母,望能得到他們的原諒。”

    趙執道:“原諒?原諒什麼?”

    李賢道:“若花蕾沒有認識我,那天就不會去樹林,也就不會---說到底,還是我害了她。可是當我知道伯父帶著花蕾來這裡告狀後,於是就趕了過來,我不怕承當任何罪名,但是我希望能夠為找出兇手,以求能夠慰藉花蕾在天之靈。”

    彭大樹咬牙切齒道:“若不是你做賊心虛,當日你就不會倉皇逃竄,此事鐵證如山,你休想狡辯。”

    趙執又想彭磊問道:“彭磊,你當日在破廟,除了李賢之外,你可還有見過其他人。”

    彭磊搖搖頭道:“草民只見到李賢,一定是害了我三妹,還請大人為我三妹做主。”

    趙執點點頭,突然又看向水氏兄弟,問道:“水萬里,水千里,為何你們方才遲遲不肯道出實情,而且,據我的人所告,他們去找你們的時候,你們正在收拾包袱,不知你們想去哪裡?”

    水萬里驚慌失措道:“大人冤枉啊,,是因為對方可是司法院長的公子,其實當日出遇到了李公子,但是後來得知,心中就非常後悔,怕惹禍上身,昨日一日,我們兄弟兩都是惶恐不安,甚至於都沒有出去務工,今日聽聞彭大樹來城裡告官,我們兄弟害怕會招到報復,所以準備去外地躲躲。”

    趙執怒斥道:“混帳東西,正是因為你們這等貪生怕死的刁民。才導致原本很簡單的案件,變得更為複雜,在這朗朗乾坤下。要是你們沒有做虧心事,誰敢報復你們。誰又會報復你們,爾等可知你方才的這一番話,已經讓司法院蒙受不白之冤,真是豈有此理。”

    “小人知罪,小人知罪,大人開恩呀,大人開恩呀。”

    這兄弟兩趕緊磕頭認錯。

    趙執斜眼一瞥,心中也是無奈。其實他很能夠理解水氏兄弟這種心理,以前十年前,大宋一直處於一個非常黑暗的時期,這些王公貴族為非作歹,是常有的事,而且他們是不受律法限制的,想要轉變這種思想,絕非一日之功,但是他必須得說明白,不然這會給司法院帶來很多的傷害。畢竟李綱可是什麼都沒有做,你這麼說,不就是誘導百姓往那方面想嗎。道:“你們雖沒有犯法。我也沒有權力治你們的罪,但是你們的這種行徑極為可恥,希望你們能夠改正,還有,此事你們是非常重要的證人,你們還需要在這裡逗留幾日。來人啊,待他們下去休息。”

    兩個衙差立刻走上來,道:“二位,請吧。”

    水氏兄弟嚇得渾身發抖。哪裡敢走。

    趙執道:“這麼多百姓在這裡看著,本官還敢把你們這麼著麼?你們放心。本官只是留你們在這裡協助調查,只要你們沒有犯法。本官到時自會放你們離開。”

    水氏兄弟一聽,這才稍稍安心,跟著兩名衙差走了下去。

    趙執又朝著眾人道:“此案疑點頗多,本官還需調查,今日就暫且到這裡,待本官調查完後,再做判決。”

    彭大樹急了,這尼瑪是官官相護的起手式呀,道:“審判大人,此案證據確鑿,還有何疑點?”

    趙執道:“當時彭磊只是見到李賢從破廟裡面跑出來,並未親眼見到李賢殺害彭花蕾,彭磊也無法肯定當時四周並無其他人,而且,李賢拒絕認罪,若是本官都不調查,只是聽信你們一家之言,就直接判決李賢是殺人兇手,未免也太輕率了,這也違反了司法制度,但是你們放心,既然本官接下這樁案件,一定會還你們一個公道。來人啊,將李賢收押候審,退堂。”

    言罷,他也懶得囉嗦,起身就走了。

    ......

    ......

    兩個時辰後。

    “趙審判,我方才聽人說賢兒他殺人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李綱急急忙忙趕到大理寺,見到趙執就急忙詢問道,忽見邊上還坐著兩人,愣了下,道:“陳禦史,毛院長,你們怎麼也在?”

    趙執伸手微微笑道:“李院長稍安勿躁,請先坐。”

    李綱見陳東、毛舒都在,心下更是惴惴,一臉困惑的坐了下來。

    趙執將整件事的經過給李綱說了一邊,又將狀紙交給李綱。

    李綱看罷,氣得duang的一下就站了起來,道:“這孽子竟然隱瞞我這麼多事,真是氣死我了......。”

    他本就是一個急性子,氣得罵了好一會兒,還不待重複的,但是罵完之後,他又向趙執道:“趙審判,這孽子雖然有些時候犯糊塗,但是絕不至於殺人,此案定有內情。”

    陳東突然道:“李院長,是與不是,可不是你說了算,得用事實來說話。”

    李綱自知失言,又道:“是是是,陳禦史說的是,如果真的那孽子幹的,我一定親自結果了他。”

    你殺他,那你也犯了殺人罪。

    當然,這話陳東沒有說。

    趙執微微一歎,道:“李院長,我今日請你前來,主要還是為了審查此案的時,你也知道,我大理寺並沒有調查權,按理來說,此案應該轉交給你們司法院,但是目前的證據對於李賢都極為不利,而你又是李賢的父親,如果交由司法院來調查,不管結果如何,相信不會有人信服,故此,方才我與毛院長也商量過,希望能夠將此案交由禦史台調查,我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為了公平起見,才這麼做的,希望你能夠諒解。”

    李綱愣了一會兒,點點頭道:“這是應該的。應該的。陳禦史,那就麻煩你了。”

    陳東道:“李院長請放心,在下一定會秉公處理。若不是令公子所為,我也一定會還令公子一個公道。”

    “多謝。多謝。”

    李綱忙道。

    趙執又道:“李院長,雖然此案還沒有判決,但是情況對令公子非常不利,而當時審案的時候,還有不少百姓旁聽,相信很快就傳遍京城,你可得做好準備,到時肯定會傷及司法院的名譽。而且,朝中肯定也會有人借此事抨擊你。”

    李綱聽得更顯鬱悶,心不在焉的點了下頭。

    ......

    ......

    趙執沒有料錯,這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一日之間,司法院長的公子謀色害命的消息就立刻傳遍了京城,而且,大宋時代週刊和儒報都專門刊登了此事,當然。他們只是報導此事,可沒有就此斷定李賢是殺人兇手,但是百姓潛意識就已經認定李賢就是殺人兇手。一時間傳得是沸沸揚揚。

    要命的是,這李綱可是司法院院長,這就讓整件事的變得更加敏感,司法院院長之子謀色害命,聽聽,這多麼的諷刺啊!

    李綱想置身事外都不可能啊!

    司法院也遭受牽連,這可能是司法院建立以來,遭遇到最大的信任危機了。

    而李綱作為司法院院長,本就要做到公平、公正。但也因此得罪了許多王公貴族,這一回可算是讓他們找到機會了。在朝中開始猛烈的抨擊李綱,要求李綱自己辭去司法院院長一職。

    不得不說。李綱還真是命運坎坷,這仕途壓根就沒有順利過。

    作為宰相的秦檜,立刻召開高層會議,這可不是小事,司法院在大宋目前的制度充當一個非常重要的角色,此事危機司法院聲譽,必須得慎重處理。

    中書省。

    除了秦檜以外,趙執、陳東、毛舒、鄭逸、李綱、樞密副使李光,還有賢政殿大學士蘇白一一在列。

    這賢政殿大學士可就是皇帝的秘書長,一般來說,權力是非常大的,但是由於趙楷的制度改革,導致大學士的權力銳減,不過畢竟是皇上身邊的人,誰也沒有人敢忽視他,只是這蘇白為人謹慎,也清楚當今朝中的狀況,從來就不參與這些大臣們的爭鬥當中,而如今趙楷不在,這蘇白不得不站出來了,因為他必須要知道朝中發生的一切事務,要是趙楷歸來,一問三不知,那你這秘書長就當的太不合格了。

    秦檜就道:“相信各位也應該清楚,我今日請你們前來,乃是為了梅林村一案,但是,我們不是來審案的,此案的結果究竟如何,不在我們商議的範圍內,這是禦史台的事,我們主要要想辦法挽回司法院的名譽,如今民間傳得沸沸揚揚,這嚴重的傷害了司法院的名譽,而司法院名譽是皇上和滿朝文武共同建立起來的,我們決不能讓皇上和我們的努力付諸一旦。”

    毛舒就道:“此案還在審理過程中,結果都沒有出來,現在來商議這些,那豈不是告訴百姓,李賢就是殺人兇手,這對於李賢和李院長都極為不公平。”

    蘇白突然道:“話可不能這麼說,人言可畏呀,秦少宰的擔憂,絕非庸人自擾,萬一結果對司法院不利,到那時候再來想辦法,可就為時已晚了,我們應該及早想出應對之法。”

    鄭逸道:“可是結果一日未出,我們拿什麼去堵住悠悠眾口,現在言論自由,我們根本無法限制百姓說什麼。”

    秦檜歎了口氣,道:“是啊,這事還真是棘手,要是樞密使在的話,就好辦多了,他可是最擅長這方面了,可惜,樞密使現在遠在燕雲,這遠水救不了近火啊。”

    李綱突然站起來,道:“只要我辭去司法院院長一職,那麼便可保住司法院的聲譽了。”

    鄭逸急忙道:“李院長,你莫要意氣用事,皇上都說過,不因以子之過,而責父,況且現在結果還沒有出來,你這時候辭去院長一職,豈不是不打自招。”

    蘇白道:“可是皇上也說過,子之過,若影響父之信譽。同樣也會影響到父的仕途,如果李院長辭去司法院院長一職,百姓就會將矛頭指向李院長個人。而非司法院,這棄車保帥。也未嘗不可。”

    一句棄車保帥,充分體現出政治的殘酷性。

    言下之意,就是你李綱把這黑鍋背到家裡去,別連累司法院了。

    毛舒道:“但是根據我朝制度,二院院長必須要得到皇上的親自任命,而且,除了皇上以外,無人可以免除二院院長。”

    趙執謹慎道:“要不。咱們還是派人去請示皇上。”

    秦檜搖搖頭道:“不可,不可,如今皇上正專心征戰燕雲,本就兇險,我等無能,未能幫皇上分憂,但也不能給皇上添煩惱。”

    其餘人紛紛點頭,可不能去打擾皇上。

    秦檜又道:“其實就我個人而言,我相信李院長的公子絕不會幹這事,但目前我們必須極力消除對司法院的負面影響。所以我以為蘇大學士的棄車保帥也未嘗不行,目前我們也沒有更好的辦。”

    這只吃人不吐骨頭的老狐狸。一向比較有涵養的鄭逸,不免也在心裡爆粗口了。冷笑道:“秦少宰未免太心急了一點吧,這才多久,事情還沒有到需要棄車保帥的地步吧。”

    秦檜道:“三司使,人言可畏呀,這一傳十,十傳百,很快就會傳遍全國,那麼地方上的司法院也會受到波及,我們必須要及早應對。可不能再拖了,如果三司使你有更好的辦法。大可說出來。”

    鄭逸一陣無語,他要有更好的辦法。早就說了,暗道,要是樞密使在就好了,哦,原來方才他是一語雙關,遠水救不了近火,這火指的根本就不是司法院,而是李綱。

    “既然大家都沒有更好的辦法,那麼---。”

    說到這裡,秦檜轉頭望向李綱。

    正當這時,外面突然叫道:“皇后駕到。”

    秦檜等人均是一愣,隨即趕忙起身。

    吱呀一聲,門打開來,只見皇后從外面走了進來,別看她事皇后,但是穿著非常節儉,從頭到腳,都沒有金銀首飾,頭上插的都還是木簪,因為趙楷提倡節儉,身為皇后自然得以身作則,不跟清朝的皇后一樣,偌大的珍珠都得帶好幾串,土不拉幾得,說不定就清朝得皇后、嬪妃得頸椎炎的最多,真是自找罪受啊。

    “微臣參見皇后。”

    “免禮,免禮。”

    皇后玉臂輕伸,笑道:“我沒有打擾你們吧。”

    “怎敢,怎敢。”

    秦檜急忙讓開座位來,道:“皇后請上坐。”

    皇后手一抬,微微笑道:“這裡可是中書省,非我的寢宮,這個位子理應少宰你坐,我坐邊上就行了。”她說著,徑直走到左邊的一個位子坐下,又壓壓手道:“你們也都坐吧。”

    “是。”

    秦檜等人一一入座。

    皇后見他們都不做聲,輕輕一笑道:“方才你們是在談論梅林村一事吧?”

    秦檜點點頭道:“正是,皇后也是因此事而來吧。”

    皇后點點頭,道:“自二院建立後,幫助皇上分擔了不少煩惱,解決了很多問題,故此,皇上十分看重二院,也常常跟我說,二院可以幫助我大宋走向一個歷朝歷代都無法企及的高度,所以,我聽聞此事之後,心中甚是擔憂,原本怕打擾到你們,不打算來這,但還是沒有忍住,也不知是對是錯。對了,不知你們可想出應對之策?”

    秦檜左右望瞭望,見沒有人說話,只好說道:“回稟皇后,我們目前商量出的最好辦法就是棄車保帥。”

    “棄車保帥?”

    皇后聽得一怔。

    李綱突然跪倒在地,行大禮道:“微臣教子不善,讓皇上蒙羞,愧對皇上的信任,其責無旁貸,微臣願辭去司法院院長一職。”

    “哎呦,李院長快快請來。”

    皇后親自伸手將李綱扶起,一臉詫異道:“難道此案真是令公子所為?”

    趙執回道:“目前此案還在審查中。”

    皇后又道:“究竟是在審查中,還是在拖延中?”

    言下之意,就是問是結果沒有出,還是結果出來了,只是你們隱瞞拖延。

    陳東道:“回稟皇后,此案微臣剛剛接手。正準備展開調查。”

    皇后錯愕道:“既然如此,這責無旁貸又從何說起,李院長。是不是你已經知道此案是令公子所為?”

    李綱急忙搖頭道:“微臣堅信犬子絕不會殺人的,只是---只是無論如何。司法院都因微臣蒙羞,微臣實在是愧對皇上。”

    “原來如此,你還真是嚇死我了。”

    皇后笑了笑,道:“你先坐吧。”

    李綱也摸不清這皇后的心理,乖乖坐了下來。

    皇后向秦檜等人笑道:“我有一些建議,不知可說與否?”

    你是皇后,誰敢不讓你說話。秦檜忙道:“皇后請賜教。”

    “賜教就真不敢當了,此事也不是我管的。我只是提提建議,至於採納與否,還是你們拿主意。”皇后微微一笑,旋即正色道:“我以為別說此案尚未判決,就算判決了,也不應該責罰到李院長頭上,至於棄車保帥,實為不妥,其實不管是百姓,還是你們。都是皇上的子民,在皇上心中都是一樣重要。

    當初立法院成立時,就已經明文規定。不能隨意牽連罪犯的家人,除非特別案列,既然都是皇上的子民,朝廷當然不能區別對待,我認為律法最利用信服的就是它的公平性,你不能說李院長是朝中大臣,就特殊對待,除非查出李院長也參與其中,否則的話。讓李院長承當一切,我不認為這是好的辦法。要是這樣的話,那麼他日朝廷又有藉口大肆誅連。這條規定將會不攻自破,不符合皇上以法治國的思想,如果只是私人糾紛,委屈下自家人,這是可以的,但這可是刑事案件,我們應該完全服從立法院通過的律法來判決。”

    秦檜道:“皇后說的是,可是我們面臨的問題不在於案件的本身,而是司法院的信譽,如今百姓都在談論此事,而是似乎更多人願意相信李賢就是殺人兇手,這已經嚴重影響李院長的信譽,如果朝廷找出應對之策,那麼百姓會對司法院產生質疑,這對於司法院的發展是非常不利的,甚至影響到地方上,棄車保帥更多是想要維護司法院的信譽,而非針對李院長,除非---。”

    皇后道:“除非什麼?”

    秦檜道:“除非早日判決,然後再秉公執法,這樣的話,百姓自然就會消除對司法院的質疑。”

    李綱起身道:“我可以不當這司法院院長,但是絕不能強迫犬子認罪,如今案件尚未調查清楚,怎能輕易判決。”

    陳東也道:“這我也反對,這簡直就是對律法的褻瀆。”

    秦檜卻道:“但是律法的關鍵在於是否有人信服,如果百姓都不信服司法院,那還談什麼以法治國,舍一人而換取天下人對律法的擁護,我認為這是可以接受的,樞密使當初在大名府不也以身試法,結果大家也看到了,讓百姓更加信服律法,而且樞密使也得到了百姓的尊重,而不是辱駡,如果早日判決,那麼百姓見李院長面對親生兒子,同樣可以做到秉公執法,那麼李院長必將得到百姓的擁護,對於李院長同樣也不是壞事,況且,目前的證據都指向李賢,也沒有證據能夠正面此案非李賢所為,就此判決,也令人信服。”

    他生性陰柔,精於算計,話裡話外,處處透著暗箭,讓人防不勝防,此話看似有理,其實是想把李綱往死裡整,逼迫李綱退位,這虎毒不食子,李綱怎會為保自己的官位,而讓兒子背負這未查明的罪名,而且即便他忍心捨棄兒子,那李家也可能會因此被人唾駡,讓李綱左右不是人,這一招也真是狠毒至極。

    李綱氣急敗壞,你都要殺我兒子了,對我而言還是好事,你tm太欺負人了。得虧是他,要是李奇的話,非得先把秦檜兒子給殺了,當然,秦檜在沒有絕對把握打倒李奇的情況下,也不敢妄動李奇的家人,因為秦檜太瞭解李奇了,你要動李奇家人,他真的可能讓禁軍把你家都給抄了,但是李綱此時已經方寸大亂,不知如何反駁,面色堅決道:“如果真是犬子所為,我願親自做那儈子手,手刃孽子,但若不是犬子所為,我也絕不會讓犬子蒙受不白之冤,這性命是小,但是名節是大。”

    皇后急忙道:“好了,好了,二位勿要再爭了,李院長,你也別激動,咱們坐下來說。”待李綱坐下後,她繼續說道:“秦少宰也是為國著想,而且他說的也非常有道理,這的確是一個問題,畢竟人言可畏,有些事當以大局為重。”

    李綱一聽,急得差點沒有蹦起來,要是皇后都認同了,那麼這事就是板上釘釘了。

    皇后說著沉吟片刻,道:“我倒是有一個建議,不知可不可行?”

    她不是一個權力*非常強烈的女人,通常情況下,她從不干預政事,她謹守本分,打理後宮的一切,讓趙楷能專心處理朝政,所以,她在面對秦檜這些大臣的時候,她都是斟字酌句,是一種非常含蓄、謙虛的方式表達自己的意見。

    雖然朝中大臣都知道這位皇后雖然沒有什麼權利,也少與朝中大臣來往,但是她與趙楷曾在鳳翔同甘共苦,共患難過,在趙楷心中的地位非常高,誰也不敢去得罪她。

    “皇后請說。”

    皇后道:“此案畢竟事關李院長,在此案未判決之前,再讓李院長統管司法院,的確會引起百姓的質疑和猜忌,到時結果出來,恐怕也難以令人信服,李院長在這時候也應該避嫌,所以我建議,李院長何不告病在家休養,待此案結束後,如果結果是好的,那麼,李院長自然重回司法院,縱使結果不好,那麼正如秦少宰所言,只要堅決依法判決,同樣也不會影響李院長。”

    “我贊成。”

    鄭逸立刻道。

    毛舒、趙執等人也紛紛點頭。

    秦檜目光閃動了一下,隨即笑道:“皇后高見,微臣受教了。”

    “少宰千萬別這麼說,莫要讓人笑話了。”皇后擺擺手,道:“我今日之言只是出於擔憂,要論這方面,你們個個都要強於我,所以,你們只需參考下我的建議,至於最後是否採納,我還是那句話,你們做決定,不要因為我是皇后而特別照顧,有道是,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好了,我就先告辭了,你們若是有了決定,只需派人來告知我一聲就是了,我與皇上一樣,都非常相信你們的判斷。”

    說完她就離開了。

    鄭逸、毛舒等人紛紛看著秦檜。

    秦檜掃視眾人一眼,輕輕一笑道:“我十分贊成皇后的意見,不知各位以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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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八百三十七章 運勢正旺

    此時在中書省東面百步遠的一條寂靜的小巷子內,正停著一輛馬車,車內坐著一位略顯豐滿的妙齡少婦和一個大叔。

    “查的怎麼樣?”

    “已經查到了,在我們的人中曾有一個樵夫在無意間遇見過李家公子與彭家女兒幽會,也追蹤了一段日子,不過將女方底細調查清楚後,就沒有再繼續追中了,一來,李家公子行事非常謹慎,幾次差點發現他,二來,這在京城而言,非常平常,也算不得什麼奇聞異事,像衙內他們,幾乎每個月都會與一些女子幽會,三來,我們的人手也非常緊缺,上頭又指派他新的任務,可是沒有想到竟然會發生這麼大的事,哦,這是那人的工作日志。”

    這女人正是李奇的夫人,白淺諾,而這大叔則是現在汴京的狗仔統管,余莊。

    白淺諾接過日誌來,看了起來,看罷,道:“看來李賢所言非虛,他與彭花蕾的確早就認識了。”

    余莊卻道:“縱使如此也不能排除李賢殺人的嫌疑,其實很多公子哥都採用強硬的手段。”

    “不錯。”

    白淺諾點點頭,道:“不過這實在是太巧了,最近李綱正準備聯合毛舒、趙執他們,向秦檜施壓,逼迫秦檜收斂一些,偏偏這事出在這檔口上,如果李賢當日在大理寺所言非虛的話,那麼此事一定與秦檜有關,因為這事他受益最大,他一定會借用此事,打擊李綱,要是李綱倒下了,那麼秦檜便少了一個強硬的敵人。”

    “不管此事是否是秦檜所為,他一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余莊又道:“好在夫人你有先見之明,請了皇后來此。”

    “非我有先見之明,其實最初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白淺諾輕輕搖頭。又道:“是我娘說李綱這人一直都以自己的清廉正直為傲,像這種人都是極愛面子的,依他的脾性,秦檜只要隨便激他幾句,李綱可能就會沉不住氣,要求致仕以示清白,這就正中秦檜下懷,所以我娘才讓我請皇后來,雖然皇后沒有什麼權力,但是李綱是二院院長之一。除非他自己致仕,或者皇上親自罷免他,否則,任何人都沒有權力罷免李綱,皇后只需阻止李綱致仕即可。

    秦檜也不會愚蠢到為了這點小事,去得罪當今皇后。不僅如此,朝中任何人都不敢過,皇后在皇上心目中是非常重要的。能夠得到當今皇上的垂青,皇后一定非尋常人,其實當時我並沒有明言,只是提及此事。但是皇后還是來了,由此可見,她也不想李綱致仕。”

    余莊道:“既然如此,那夫人還擔心什麼?”

    白淺諾道:“話雖如此。但是其實秦檜已經贏了,當初太上皇在位時,這些官宦子弟常常為非作歹。欺壓百姓,導致百姓從心裡憎恨這些官宦子弟,如今這事已經爆發出來,所以不管是不是李賢幹的,只要找不出完全令人信服的證據,百姓還是會將李賢視作殺人兇手,除非將李賢斬首示眾,才能泄民憤,否則,一旦放出來,不管理由如何,那麼百姓都會認定這是官官相護,這對李綱將會造成非常惡劣的負面影響,所以李綱若想挽回自己的名聲,必須要捨棄自己的兒子,早日判決,若是他要保自己的兒子,他的官位很可能不保。”

    余莊點點頭,道:“夫人說的是,如此說來,若這事真是秦檜一手操縱的,那這人實在是太可怕了,李綱不管怎麼做,都得面臨巨大的打擊,著實令人防不勝防,”

    白淺諾歎道:“這就是官場,順我者昌,逆我者亡,你如果擊敗敵人,那麼就只會被敵人擊敗,沒有第三條路可走,李綱其實也不是什麼善類,他也在鞏固自己的勢力,為此處處與秦檜作對,以求拉攏那些與秦檜不和的人,而李綱掌控著司法院,這對於秦檜而言,實在是太危險了,所以,他必須要對付李綱,這是夫君早就料到的了,只是沒有想到秦檜出手會這麼狠毒,將李綱陷入不仁不義之地,一邊是自己的兒子,一邊是自己的仕途,李綱這一回只能認栽了。”

    這的確是一個要人命的選擇。余莊深表認同的點點頭,道:“夫人,要不要我們可以派人去幫李綱找證據?”

    白淺諾搖搖頭道:“不必了,秦檜以為自己做的滴水不漏,其實他早就困局裡面了,我們現在能做的就只能保住李綱,其餘的就不要去管了,現在秦檜一手遮天,還是不要惹他為妙。”

    正當這時,外面突然有人道:“夫人,三司使來了。”

    余莊一聽,道:“夫人,我先告辭了。”

    “你去吧。”

    余莊剛走不久,鄭逸就來了,這一上馬車,他就笑道:“我就說皇后怎麼來到這麼及時,原來是七娘你在後面搞鬼呀。”

    白淺諾忙道:“我可沒有搞鬼,只是昨日我帶兒子前去皇宮找皇后請教這育兒經驗,隨口說了一句罷了,你可別想將我拉下水,如今夫君不在,我可鬥不贏秦檜。”

    這丫頭真是深得樞密使精髓,說起話來簡直就是出自一人之口。鄭逸笑了笑,沒有做聲了。

    白淺諾又問道:“現在情況怎麼樣?”

    鄭逸道:“幸虧皇后來了,否則,司法院就得改天換日了,方才你是沒有瞧見,秦檜得理不饒人,對著李綱是窮追猛打,逼著李綱致仕,後來皇后來了,他才有所收斂,不過他並沒有甘休,最後決定讓李綱避嫌,在家告病,由司法院知院事暫管司法院。”

    白淺諾詫異道:“為什麼不是司法院副院長?”

    鄭逸歎道:“那副院長可是李綱的連襟,當初一同考取進士,秦檜怎麼會答應?”

    白淺諾黛眉輕輕一皺,道:“這司法院知院事我也聽說過,當初就在刑部任職,不過刑部出六部後,李綱並沒有動他,應該不是秦檜的人吧?”

    鄭逸道:“這知事名叫邢官。其人滿腹經綸,精通刑部的一切細節,上至律法,下至驗屍,無一不精,這也是李綱留他的主要原因,不過,此人雖精通學術,但卻少了一絲魄力,方才李綱也跟我說了。若由邢官掌管司法院,他決計會保住自己這一畝三分地,不會敢去惹秦檜,沒有李綱這個激進派,其餘人也無法凝聚起來,像陳東、毛舒等輩,都是忠於自己的職責,不擅於朝廷上的爭鬥。”

    白淺諾點點頭道:“那秦檜可就少了不少阻礙。”

    “誰說不是了。”

    鄭逸說著一歎,愁眉道:“不過這事未免太巧合了。早不出,晚不出,偏偏出在這關鍵時候,我看十有**是秦檜暗中操縱的。這也是他慣用的伎倆,當初他不就是這樣陷害王叔父的嗎,只是這一回,還搭上了一條無辜的性命。實在是太卑鄙了。”

    白淺諾苦笑道:“二哥,還請息怒,如果捨棄一人性命。就能夠打倒秦檜,你會怎麼做?”

    鄭逸一怔,嘴皮動了幾下,最終還是沉默了。

    這就是政治的殘酷性,不管是秦檜,還是李奇,甚至於趙楷,哪個手上沒有沾滿鮮血。

    白淺諾不再多言,轉而道:“如今李綱一倒,秦檜下一步肯定是對付二哥你,二哥你可得及早應對啊。”

    鄭逸點點頭道:“這我知道。”

    “那不知二哥有何對策?”

    “暫時還沒有頭緒,現在秦檜掌握著主動,我也只能見招拆招。”

    白淺諾眼眸一劃,道:“二哥,秦檜這人野心極大,而且手段極其厲害,皇上走後,他一方面將國家治理的井井有條,獲得不少百姓的擁護,一方面就暗中使壞,對付你們,即便皇上歸來,也只會誇獎秦檜,所以二哥你不能求自保,因為即便你忍讓,秦檜也見得就會輕易放過你的,與其如此,還不如主動進攻。”

    鄭逸斜眸一瞧,道:“你是不是有什麼辦法?”

    白淺諾道:“預算制,如今預算制已經籌備多時,也該拿出來試一試了,二哥可拿工部的工程試一試這預算制,那樣的話,縱使不靠司法院,二哥同樣也有理由介入工部調查,我就不相信工部掌握著這麼多工程,其中一點貓膩都沒有,而秦檜一直借用醫院、學院的建設,籠絡地方官員,鞏固他在地方上的權力,二哥同樣也可以利用預算制鞏固地方的權力,畢竟這錢可是在你手裡,你不撥錢,地方官員就拿不出政績來。”

    鄭逸道:“可是秦檜這人非常狡猾,你想這樣就抓住他的把柄,我看不太可能。”

    白淺諾笑道:“但至少可以讓他有所忌憚,逼迫他對你讓步,而且,我可以將軍器監先借給你,你同樣可以憑藉預算制介入軍器監,如今正在打仗,要是有軍器監在手,秦檜想要動你,也不是那麼容易。”

    鄭逸思忖許久,突然問道:“這是你的意思,還是樞密使交代你的?”

    “二哥還怕我會害你不成。”

    “我倒不是怕你,而是樞密使太狡猾了,我可不想給他當刀使,你也知道,我可不止一回被他利用了。”

    白淺諾聽得俏臉一紅,略顯尷尬,看來夫君的名聲真的要改善了。無奈道:“夫君他又不是神仙,怎麼可能算到有今日,這其實是我娘讓我轉告於你的,我娘說了,今日的秦檜要比當初蔡太師還要無情,與他作對,只有兩條路,要麼你死,要麼他死,所以他不會放過任何敵人的。”

    這鄭逸倒是沒有懷疑,畢竟他也是白夫人看著長大的,也知道白夫人可不是一般的婦人,那白時中能爬到右相的位子,白夫人是功不可沒,沒好氣道:“這還不是樞密使惹出來的,要不是他當初提拔秦檜,豈會有今日煩惱。”

    “二哥,你又來了。”白淺諾道:“當時夫君需要秦檜的相助,否則的話,我夫君再有能耐,也不可能一方面對付王黼、蔡攸,一方面變法消除江南之禍,後面又要對付金軍,幫助皇上登基,還得清除那些舊勢力,如果當初沒有秦檜相助,那皇上和我夫君都會多出許多麻煩來。提拔秦檜為宰相,這是皇上自己的意思,畢竟秦檜的能力,皇上是親眼目睹的,而且就當時的情況,你認為誰會比秦檜更加合適,這與我夫君可是一點關係都沒有。”

    這話是一點也不假,雖然李奇主要策劃者,但是秦檜卻是主要執行者,當初江南的官場已經**到了極致,官官相護,鐵板一塊,你要肅清官場,不派一個有魄力有手段的人去,你根本就寸步難行,說不定只會製造一個大笑話。

    當時李奇要麼自己親自前去,要麼就只能委任秦檜了,後來開封保衛戰,也是秦檜在城內安撫百姓,調動百姓,主管後勤,給李奇提供了非常大的幫助,再後來發動政變時,李奇可是在燕雲,是秦檜幫助趙楷將那些舊勢力全部清除,鞏固皇位,這可是莫大的功勞,趙楷當然視秦檜入心腹。

    鄭逸被說的是啞口無言,道:“是二哥失言,是二哥失言,我也只是發發牢騷。”

    正當這時,外面突然響起一個急促的腳步聲,隨即又傳來魯美美的聲音,“夫人,不好了,方才太師府來人,說太師在今日早晨去世了。”

    鄭、白二人聽得皆是一愣。

    過了一會兒,白淺諾才閉目歎道:“看來秦檜的運勢要比我們預計的還要好啊。”

    這蔡京雖然致仕許久,也沒有任何權力了,但他可是李奇身邊最強大的智囊庫,畢竟當了幾十年的宰相,就光這經驗,也無人能及,況且蔡京的政治手段和見識都非常厲害,李奇在京城的時候,都常常去向蔡京請教,如今李奇不在了,很多問題,白淺諾都得向蔡京尋求幫助,蔡京在這時候去世,顯然會對白淺諾會造成非常大的衝擊。

    那麼對秦檜而言,自然是好事一件。

    現在秦檜的運勢似乎已經旺到了極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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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八百三十八章 權臣?奸臣?弄臣?

    一切權臣蔡京,終於落下了帷幕。

    這也該到蓋棺定論的時候了。

    在史書上,蔡京一直奸臣的代名詞,即便是現在,也沒有能夠抹去蔡京當年犯下的罪孽,這一點他自己心裡也明白。

    其實不管是王安石、還是司馬光,都對蔡京有著非常高評價,甚至於說他是治國奇才,由此可見,蔡京是一個非常有智慧的人,不過,智慧不代表好壞,蔡京當初舞弄權術,權傾朝野,無比貪婪,掀起花石綱,又排擠黨羽,一手策劃出元祐黨籍事件。

    你能說這是一個好人嗎?

    當然不是。

    人家在歷史上好歹也是六賊之首啊!

    但是沒有能力的人,能夠做到這一切嗎?

    當然也不可以。

    死在蔡京手裡政客還少嗎?

    在歷史上,蔡京死後,民謠有雲,打了桶(童貫),潑了菜(蔡京),便是人間好世界。

    但是由於李奇的到來,這民謠就沒有出現了,在李奇建議下,蔡京在晚年開始為自己洗白,太師學院就是他洗白的主要手段,還有,他在位期間曾大力推動慈善機構,這要早于李奇,故此,他在晚年加大了這一措施,再加上李奇的相助,導致蔡京在近三年內,已經洗的差不多了,畢竟是十幾年的跨度,新的一代人已經成長了,成為了這個社會的主力軍,他們其中有一部分人深受蔡京的恩惠,但是卻沒有經歷過蔡京的迫害,故此他們對蔡京都非常尊敬,這也是李奇當初為蔡京策劃的洗白計畫。

    舊人都恨你入骨,你與其花精力去討好這些人,還不如全心全力去討好新一代人,這也就是太師學院誕生的初衷。

    但這是蔡京的悔改之作嗎?

    也不能說全是,晚年的蔡京明白自己犯下很多罪孽。他一旦倒下,他的後人可能會遭受非常大的打擊,他做的這一切,主要還是想保住蔡家的子子孫孫。

    這也是為什麼蔡京會提拔李奇的主要原因,因為他需要李奇幫他洗白,而李奇需要借他的勢力完成自己的目標,雙方是各有所需。

    可是這能說李奇是在助紂為虐嗎?

    當然也不能夠,當初李奇得靠蔡京往上爬,沒有蔡京,就沒有今日得李奇。蔡京從未害過李奇,反而對李奇恩重如山,李奇對他也沒有怨恨,心懷感恩,雙方合作又是如此之愉快,在這兇險的官場裡面,你要成功,自然不能根據歷史書去選擇,歷史書說秦檜是奸臣。你就得打倒他,歷史書上說李綱是忠臣,你就得扶植他。

    這不是兒戲又是什麼,要是這麼做的。李奇早死了幾萬年,而且,他也沒有這能力。

    既然到了這裡,那麼李奇首先就得生存下去。所以他得做一切對自己有利得選擇,什麼人能幫助自己,就選擇什麼人。這是很淺顯道理,你管他前世做過什麼壞事,李奇又不是懲惡揚善的蜘蛛俠,也不是嫉惡如仇的齊天大聖,他只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而且,他還是一個商人。

    事實證明,李奇當初的選擇沒有錯,若非如此,豈有今日恁地繁華的大宋,忠奸不論,就天下大利而言,李奇依附蔡京,天下人都獲利了,這就行了。

    當然,蔡京也得到了他想要的,至少他去世的消息傳出去後,還有不少人落淚,並且贈予“教父”的美譽。

    而且太師學院的學生如今已經滲透到社會的各個階層,包括朝廷,又有李奇在旁震懾,你要動蔡家的人,那你自己得掂量掂量。

    蔡京臨終也再三交代,關於他的喪事一切從簡,不要大張旗鼓,得低調行事,因為他也沒臉搞得體面,不僅如此,他還寫了一篇認罪書,他曾犯下的過錯,包括當時政治上面的過程,一一寫在裡面,並且刊登在大宋時代週刊上面,這認罪書實則就是自傳錄。

    這可能是有史以來最具代表性的一篇自傳,裡面詳細的描述了熙寧變法的一些不為人知的事情,還包括王安石、司馬光等人,這在以前是無法想像的,因為歷史上的什麼《蔡京傳》,《李綱傳》都是別人寫的,這也開起了自傳錄的潮流。

    而且,既然是熙寧變法,其中自然包括朝廷,而朝廷一直以來都是只說自己好的一面,芝麻大的好事,都吹的跟西瓜一樣大,而那些壞消息則是全部封死,但是現在不同了,言論放寬了不少,最為關鍵的是,如今大宋蒸蒸日上,蔡京的這一篇自傳錄並不會引起百姓對朝廷的不滿,從而導致禍亂,還能作為一個反面教材,讓後人引以為戒,這篇自傳出來後,立刻得到天下讀書人的追崇,這是含金量非常足的自傳,對國家對百姓都有好處。

    當然,這是李奇臨走前曾向他建議的。

    因為李奇知道,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看法,你雖然洗白了,但還是會有很多人憎恨你,所以李奇就跟蔡京說,你去世之後,會有不少人緬懷你,感激你,歌頌你,但是同樣也有很多人罵你,這是不可避免的,怎樣才能讓歌頌你的聲音掩蓋這些罵聲了,只有一個辦法,就是自己先認錯。

    果不其然,那些人正在準備指責蔡京的稿子時,大宋時代週刊已經發表出一封致天下百姓的認罪書。

    這人一看,哎呦,我要說的蔡京全都說了,而且比我說的還要詳細一些,那我還能說些什麼?

    要知道這篇認罪書是蔡京自己寫的,所以其中很多地方,蔡京都巧妙的提出當時環境下自己的無奈,從側面反應出,有些事他也是被逼而為之。

    這人都已經死了,他也認錯了,而且,他在晚年也做了不少善事,救活了不少人,這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所以這一篇認罪信。獲得了不少同情分,從大大的降低了負面影響。

    不僅如此,太師學院的學生又親自撰文,表彰蔡京近年對大宋做出的貢獻,就事論事,這也是事實,無從反駁。

    到了這蓋棺定論的時候,蔡京臨死一刻是徹底幫自己洗白了,也死得瞑目了。

    這出葬之日,細雨綿綿。前來送葬的人倒也不多,當然,這裡的“不多”,是相對蔡京這種人而言,與尋常人家相比,自然要多得多,除了蔡家的人以外,還有就是,李奇一家。高俅一家、白時中、王仲陵等老友,太師學院、太師醫院只是派出一個代表來參加,以表心意,這是蔡京遺言中吩咐的。

    在蔡京入葬的上崗東面的小山上。還站著兩人,這二人正是當今少宰秦檜和戶部尚書胡義。

    胡義遙遠遠處的葬禮,感歎道:“不論是非功過,這蔡太師不愧為一代權臣啊!”

    “一代權臣?”

    秦檜嘴角露出輕蔑的笑容。

    胡義詫異的瞧了秦檜一眼。“難道少宰不這麼認為?”

    秦檜輕哼一聲,“不管是權臣,還是奸臣。蔡京都談不上,充其量也就一弄臣罷了。”

    這口氣有點大啊!胡義好奇道:“少宰此話怎說?”

    秦檜道:“蔡京四起四落,未死之前,就已經被趕出朝野,試問這種人怎能算作權臣,作為權臣,至少要做到權傾天下,上可為君決斷,替君分憂,下可威震百官,久而不落,方可稱之為一代權臣,自古以來,賢者,管仲、諸葛亮、房玄齡,方可稱為權臣,奸者,至少也要做到趙高、李林甫那樣,才能稱為權臣。

    而蔡京的話,可以說是從未握有睥睨江山社稷的權力,他面前始終站著不少他無力消滅的敵人,不可獨斷行事,而且其死之前,早就沒有任何權力了,若非樞密使在旁保護,哼,恐怕也難逃滅門的下場,不論功過,論成敗,他也稱不上權臣,其實要論權術,我更佩服的反而是太上皇。”

    “太上皇?”

    胡義驚訝一聲。

    秦檜點點頭道:“可以這麼說,在太上皇執政時,朝中無一權臣,你別看當時朝中多奸佞之輩,他們雖然為非作歹,不可一世,但是不管是王黼、蔡攸,還是梁師成、蔡京,無一人可危及太上皇,而太上皇要懲罰他們,輕而易舉,蔡京四起四落,其中與太上皇有著莫大的關係,你別看太上皇荒廢社稷,導致民不聊生,戰火四起,但是在我大宋皇帝中,唯他權力最高,蔡京等輩不過是他的爪牙罷了,呼之則來,揮之則去,這些只是臣,並無權,又怎能稱他們為權臣。不過---。”

    說到這裡,他微微一歎,道:“太上皇專權二十年,天下百姓,文武百官任其魚肉,身家性命都在他一人手中,無一人敢違,但是他卻敗在一人手裡。”

    胡義道:“太宰說的是樞密使?”

    秦檜點點頭。

    胡義道:“但是當時的情況,是金軍南下才促成這一切的,這也只是樞密使走運罷了。”

    秦檜笑道:“機會時時刻刻都存在著,但不是每個人都能抓住的,而且當年樞密使初入殿堂,就能夠左右逢源,玩弄群臣於股掌之間,到後來甚至於太皇上就被他騙得丟了皇位,從而最終一舉將他們全部打敗,其中若走錯一步,可就是萬劫深淵,永不可翻身,能夠在打敗太上皇的人,絕非常人,雖然目前評價,還為時已早,但樞密使絕對可以算得上一代權臣。”

    胡義道:“可是樞密使也從未位極人臣,其手中權力還不如當年的蔡京。”

    秦檜突然轉頭瞧了他一眼,非常玩味的笑了一聲,淡淡道:“燕雀安知鴻鵠之志。”

    胡義聽得一頭霧水。

    秦檜也不再多言,道:“走吧。”

    “哦。對了,少宰,你既然如此看不起蔡太師,為何又來此?”

    秦檜回過頭來,好奇道:“難道你以為我來此,是因為我敬佩他嗎?”

    “呃...。”

    “我只是想藉以警告自己,可別步蔡京的後塵。”

    胡義聽得咂舌,他萬萬沒有想到,這位少宰竟然如此心高氣傲,連蔡京都看不上。

    其實要論歷史上的秦檜,那絕非蔡京能夠比的,哪怕是六賊加在一起也不能與秦檜相提並論,甚至可以說連比都不能比,其時趙構可也是一個非常愛玩弄權術的人,但是當秦檜真正掌權的時候,趙構已經很難擊敗秦檜了,那時候的秦檜真正做到了睥睨社稷,權傾天下,上可為君決斷,下可威嚇百官,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無一人敢有違他。

    而秦檜最厲害的一點,就是他直到死的前一刻,都是大權在握,從而做到壽終正寢。

    古往今來,權臣、奸臣比比皆是,但是能夠像秦檜一樣,做到把持朝政數十年,並且壽終正寢的奸臣,唯有秦檜一人。

    像和珅、嚴嵩、趙高、李林甫這些權臣雖然把持朝政十幾年,甚至於數十年之久,但是, 卻無一人能夠做到壽終正寢,都晚年不保,死於非命,這可能就是邪不能勝正,唯有秦檜做到了以邪勝正,他亦可稱作奸臣中的獨孤求敗,敗盡權臣,殺盡良將,生前只求一敗,未可得也。

    不過今時今日,歷史的軌跡已經發生改變,秦檜還能做到如此嗎,這恐怕無人知道,唯有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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