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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石三]叩仙門[全書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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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先天靈藥(下)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石宏才悠悠醒來,他活動了一下四肢,爬起來才發現,四周漆黑一片,隨手放出一團血焰,他現在依舊是操縱血焰元神,畢竟是在一個未知的環境內,會遇到什麼樣的危險還不清楚,自然要保持自己的最強狀態。

隨著那血焰慢慢燃起,光芒照亮了周圍。 原來他置身於一個巨大的山洞之中,山洞內氤氳一片,溫度不低,還瀰漫著一股刺鼻的硫磺味道。

在他身邊,一條潺潺溪流淙淙流過,就在他昏倒的地方不遠處,是一眼沸泉,正在鼓鼓的冒著熱水,白霧瀰漫其上。

石宏有些不可思議:難道自己就是從那裡面被拋出來的?

他在溪水之中下了個澡,將全身的血污洗去,又從玉帶之中取出一套衣服換上,這才想起來自己昏迷之前,似乎還將那枚金屬龜甲夾在兩掌之間。

他四處找找,終於在溪底發現了那枚龜甲,只是取上來卻讓他大吃一驚,之前修煉了那麼長時間,都沒有一點變化的黑色金屬龜甲,顏色已經退去了大半,現在這枚龜甲已經變成了金屬的銀白色,只有一絲絲的墨色在其中游走,就好像濃墨滴進了水中一樣。

連金屬龜甲都已經是這樣狀況了,石宏當然明白自己這一次修煉進步之大,他連忙放出自己的飛劍,小心翼翼的在自己身上割了一下。

“噝――”疼的石宏倒吸一口涼氣,可是低頭一看,竟然只在手臂上留下了一道白線! 石宏這柄飛劍可不是當初的那些器胚能夠比得了的,可以說這柄飛劍的威力足足大了幾十倍,也就是說石宏現在的身體強韌程度,也強了幾十倍。

他隨手排在一塊石頭上。 “嘩啦”石頭粉碎,石宏拍了拍手,一點感覺沒有。

《太阿煅體》之中,將身體的淬煉分為七個等級,分別是:磐岩、鑄銅、銷金、斷玉、金身、若水、存空。

石宏之前也就是勉強達到了磐岩下層的境界,卻沒有想到這一次因禍得福,一下子到了鑄銅中層的境界,而且看起來,距離鑄銅頂峰也不過一步之遙。

他舉著血焰查看了四周,這座山洞十分廣大,順著溪流一直往外,大約走半個時辰,是一道巨大的山縫,兩邊不見頭尾,寬足有一丈,水從山縫力流出去。

越過這道山峰,再走一盞茶的功夫,就到了洞口,然而洞口卻讓石宏大吃一驚,竟然實在一道險峻的峭壁之上,從洞口往下,距離地面足有千丈。 從洞口往上,到山頂,也有三百丈。

洞口外生著大片植物,隱秘無比,很難被人發現。

石宏心中一動,這不正是一個很好的修煉之地?

他出了山洞,在周圍搜尋一番,發現這里人跡罕至,只有一些猛獸,沒有修士留下的痕跡。 這一檢查,更讓他放下心來。

回到山洞之中,便開始了閉關修煉。

首要的一件事情,自然就是採藥。 按說石宏之前已經採過一次,就是血焰老祖的元神。 只是血焰老祖的元神,實在沒有什麼溫養培育的價值,石宏不可能再去找一個元神吸攝進來溫養血焰老祖的元神,且不說這樣的高手能不能找到,就算是找到了,石宏也根本不是對手――他能打敗血焰老祖,完全是機緣巧合,單單比拼元神,修真界的確沒人是他的對手。

石宏也不可能把自己的元神餵養給血焰元神,所以這一爐藥基本上是廢藥。

他將七十二相都天神魔大陣放出來,護持自身,想了想又覺得還是不保險,索性將雲紋老壺放出來,將自己納入老壺天地之中,此時老壺天地中的靈氣甚至比那座山洞還要濃郁,石宏在這裡修煉倒也合適。

他盤膝坐在那道地火靈脈玉根前,雙手在胸腹之間一拍,宗氣自鼻中噴出,化作兩代潔白龍掛,纏上了那道玉根吸攝起來。

《玉神引龍訣》神妙無比,在這方面,便是一向自大的石山神獸都無法給他什麼指點,但是連石山神獸也支持石宏,將《太阿煅體》和《玉神引龍訣》結合修煉。

《太阿煅體》是石山神獸*交給石宏的,它很清楚這功法重在淬煉自身。 石山神獸當時就看出石宏的神魂無比強大,反倒是肉身孱弱,因此才給了他這樣一道法門。

而《玉神引龍訣》恰好彌補了《太阿煅體》術法不足的缺點,兩相結合,前途不可限量。 便是石山神獸自己,都咂著嘴一陣羨慕,可惜它畢竟是妖獸之軀,而且道業已成,無法改換功法,否則說不定真的就會和石宏一起修煉一下。

修行無歲月,洞外日昇日落,洞內始終漆黑一片。 七十二道旗門插在洞內,其中一隻雲紋老壺安然,旗門和老壺上已經長了一層細細的苔蘚。

疏忽間也不知幾年過去了。

石宏的膻中穴內,火紅氤氳一片,宛如漫天晚霞。 那種飽滿鼓脹的感覺,讓石宏明白這第一次採藥自己已經完成了。

他的雙掌一拍,將鼻中的那兩道宗氣白玉龍掛攝回體內,卻並沒有停下。 膻中穴內靈藥已經採足,正是淬煉的大好時機。

他吞了幾顆丹藥,繼續淬煉靈藥。

按照《玉神引龍訣》上的法門,這一淬煉又不知過了多久,終於有一天,膻中穴內的漫天火霞突然一縮,迅速朝內塌陷,一陣隆隆的風火雷鳴之聲在石宏腦中鼓盪。

那漫天火霞靈藥,漸漸化作一道涓涓細流,在膻中穴中螺旋纏繞,緩緩而上。

這細流如同紅玉一般,卻熾熱無比,時不時的還有一道道細細的火焰冒出來,似乎是在宣告著自己火行屬性的本質。

將火霞靈藥淬煉成了一道火泉,《玉神引龍訣》也達到了一個瓶頸的狀態,頓時間內想要有所進步是不可能了。

石宏猛的睜開眼來,一聲長嘯,把手一指,那一絲火泉衝上天空,宛如一條神火靈龍不住翻飛。

整個老壺天地之中的靈氣一同呼應,輕輕震顫,一片玲瓏樂聲響徹天地。 在這片天地之中,石宏就是真正的神,整片天地都在為石宏的修為有成而歡慶!

石山神獸道:“這地火靈脈玉根之中,蘊藏的是無上地磁真火,這地磁真火乃是九州世間最純粹的元火之一,比起你的劫壞神火也毫不遜色。如果是這樣的話……”

石山神獸突然想到了什麼,自己斟酌起來。 過了一會,才和石宏說道:“若是你能夠湊足天地間九種元火,利用《玉神引龍訣》溫養成九條神火靈龍,那就有可能在將來將九種元火合而為一,哈哈,匯集九種元火――只怕是神魔,也會為之戰栗,重建魔玄門不在話下。”

“神魔為之戰栗”石宏並不在意,但是“重建魔玄門不在話下”卻讓他大為心動,當下就在心中發下了宏願,必定要集齊九種天地元火,合二為一。

石宏暫緩了靈藥溫養,睜開眼來,驚訝發現,他所坐的地面上,已經變成了一種溫潤的紅色火玉。 從那片地脈靈火一隻延伸到自己身後,大約有丈許的樣子。

而地脈靈火之中,那隻地火靈脈玉根不但沒有縮小,反而越發茁壯――這邊是《玉神引龍訣》的好處,它並非將天地靈藥強行攝入體內,損人利己,而是相輔相成,自身在體內凝成了一團靈藥,也會反哺原本的靈根。

這幾年之間,血池不斷煉化那些煉器廢料,將令其釋放進老壺天地,而那玉根自然吸攝了靈氣,將周圍的沙漠,慢慢化為火玉。

有趣的是,三品地火陰蓮外面,也同樣被化成了黑玉――這幾年時間下來,之前那些類似於岩石一樣的物質已經全部玉化。

這兩者之間相去不遠,石宏心中好奇,這兩種玉石似乎還有進一步向外擴張的意思,若是它們碰到了一起,那會怎麼樣?

檢查了一番老壺天地之後,石宏並沒有馬上出關,而是把注意力轉移到了神火內丹上。

在那地心火海之中,石宏就感覺到那一絲地磁真火納入神火內丹之後,神火內丹之中似乎有什麼變化。 現在閒了下來,便將神火內丹召喚出來,周圍的溫度頓時高了幾倍。

石宏把神火內丹一催,裡面的神火元劍卻並沒有動靜,石宏一愣,以為自己剛才操作錯了,又試了一下,神火元劍還是沒有動靜,石宏覺得有些不妙了,他將自己的神識透進神火內丹之中,頓時傻眼:神火內丹之中,結成了一個紅色的蠶繭,而那柄神火元劍,便在那蠶繭之中,宛如新生的嬰兒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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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神火劍丸,月下山鎮(上)

“這是怎麼回事?”石宏以神識觸碰那團紅色的蠶繭,裡面的神火元劍如同尚未破殼而出的小蛇,一動不動。

石山神獸的聲音冒了出來,語氣也並不十分肯定:“可能是地磁真火的元火本性促使了神火元劍和神火內丹的融合,不過……”他斟酌一下:“反正你現在也有了地磁真火泉,不妨多輸入一些地磁真火進去,看看會有什麼事情發生。”

石宏琢磨一下,神火元劍出現這種情況,正是因為地磁真火的輸入,要想加快這個步驟,大量輸入地磁真火倒是一個可以一試的辦法。

膻中穴內,那道地磁真火泉分出一絲,順著經脈緩緩注入神火內丹。 這一絲地磁真火一進來,那神火內丹與其中的蠶繭立刻飢渴的顫抖起來,瞬間便將這一絲地磁真火吸了個乾淨。

――而且似乎還有不足的樣子。

石宏有些意外,索性將地磁真火泉懸在神火內丹上空,一道紅玉般的火泉螺旋而下,慢慢垂入神火內丹之中。

神火內丹立刻如飢似渴的吮吸起來,一絲絲的地磁真火攝入內丹之中,那顆紅色的蠶繭迅速的膨脹起來,似乎兩者早已經做好了準備,只是因為沒有足夠的地磁真火,所以才一直停滯在這個階段。

很快石宏就吃驚的發現,整個地磁真火泉中的地磁真火,已經被神火內丹吸收了足足三分之一! 那原本金紅色的地磁真火泉,也黯淡了不少,好像元氣大損的修士一般。 他肉痛不已,又要花好長時間才能把地磁真火泉補充完全。

好在這之後,紅色的蠶繭好像吃飽了一樣不再吸攝真火,但是卻繼續膨脹,很快就到了神火內丹外面,將神火內丹和神火元劍一起包裹了起來。 就那麼靜靜地懸著,了無聲息。

石宏等了兩個時辰,還不見這只火紅的蠶繭有什麼動靜,索性將它收回了尾閭穴之中,自己則再次在胸腹間一拍,鼻中噴出兩道白玉龍掛纏上地火靈脈玉根,安心補足地磁真火泉的損耗。

這一次補足比起採藥要快得多,幾天之後,地磁真火泉便又一次煥發出了勃勃生機,金紅色的火泉之中,金色的光芒似乎更有加深,比起之前品質猶有過之。

石宏歇了《玉神引龍訣》,又一次查看了尾閭穴,神識一透入尾閭穴之中,便感到一股熱氣嗖的一聲從眼前晃過,速度之快,就算是神識狀態下,他也沒能看清楚。

“咦?”

石宏一聲輕訝,那道熱氣疏忽一下出現在他眼前,緊接著又好像受驚的小鹿一樣噌的一下不見了,自始至終,石宏都沒有看清楚它來去的行蹤。

石宏心神一動,那股調皮狡猾的熱氣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攝到了眼前。 一團虛無的火焰熊熊燃燒,絲絲火焰飄然而上,漸漸消失於無盡虛空之中。

火焰之核,是一個只有米粒大小的淡金色的金丹,石宏嘗試著召喚神火內丹,那顆米粒大小的金丹嗖的一聲來到了他的面前。

他又嘗試著召喚神火元劍,結果那顆金丹嗖的一下又往前竄了一下。 石宏一愣,石山神獸的聲音響起:“二者合二為一,在地磁真火的作用下,煉成了神火元劍丸了。”

石宏也猜到了這個結果,他以心神操縱神火元劍丸,細細感受之下發現,這神火元劍丸丹、劍雙相,即是金丹,也是元劍。 以神火金丹的面目煉丹制器,火焰之中帶著一絲飛劍的犀利,事半功倍。 以神火元劍的面目搏殺制敵,元劍之中帶著無窮神火的凌烈,威力倍增。

石宏滿心歡喜,在尾閭穴無盡虛空之中,將神火元劍丸施展的如同天女散花,無窮精彩,玩的不亦樂乎,直到石山神獸不耐煩了,喝道:“那一跟兇獸遺骨還未曾煉化呢。”

石宏一愣,這才想起來自己在地底火海之中,還得了一根上古凶獸的肋骨――若不是這根肋骨,自己也不會被那隻鱷螭追逐好幾天,最後機緣巧合,練成了鑄銅中層之體。

石宏本身對於這根凶獸肋骨倒是沒有多大的想法,頂多也就是淬煉一下,在自己將來製器的時候,看到合適的配方,添加進去,想來法器定會威力倍增。 至於現在,似乎這根凶獸肋骨對自己並沒有多大用處。

和他不同,石山神獸似乎格外關心,不住催促道:“快些將那根肋骨取出來讓我看看,到底是什麼凶獸。”

石宏先將自己的飛劍丟進神火元劍丸之中,自然淬煉。 想了想,又取出一枚玉精珠魄也扔了進去。

然後,才慢吞吞的從老壺天地之中,找出來那根凶獸肋骨。

石山神獸急切道:“好強大的凶煞之力!小子,借你雙眼一用。”石宏放開雙眼周圍的經脈,一股席位的刺痛感襲來,石山神獸通過石宏的雙眼看著那只肋骨,良久,石山神獸都沒有出生。

“真的是裂天犀兕的肋骨……”石山神獸一陣唏噓:“想不到連你這個老惡棍也隕落了,上古凶獸一族難道真的徹底沒落了?”

石宏不明白:“裂天犀兕?到底是什麼凶獸,很厲害嗎?”

石山神獸沉默一陣,從自己悲傷的情緒之中解脫出來,這才淡淡答道:“上古十大凶獸之一,你說厲害不厲害?”

石宏大吃一驚:“十大凶獸之一!乖乖……”他雖然孤陋寡聞,但是這些傳說還是聽過不少,裂天犀兕竟然是上古十大凶獸之一,難怪那隻鱷螭只不過是伴著這根肋骨修煉,就能夠用那滔天凶焰。

石山神獸道:“你小子撿了個便宜,這根肋骨在地心火海之中,也不知道泡了多少年,已經差不多自然煉化,不需要你費大力氣煉製,否則的話,只怕你就是耗費幾十年時間,也難以煉化裂天犀兕的遺骨。”

石山神獸考慮一下道:“你去取一隻旗門進來。”它將那隻旗門的方位告訴了石宏,石宏出了老壺天地,將七十二相都天神魔大陣之中的一隻旗門摘了下來。

少了一隻旗門,大陣不復完整,但是少了七十二分之一,倒也不是什麼大漏洞,其他的七十一隻旗門自動運轉,將這個缺口補了起來,只要不遇上什麼元神高手,一時半會也攻不破這個陣法。

回到老壺天地之中,石宏擺弄著手裡的旗門,那隻紅色小旗上,繡著一頭形似猛虎,周身披甲,頭上生著一隻白玉犀角的怪獸。

石宏問道:“這便是裂天犀兕?”

石山神獸道:“不錯,你將這根肋骨煉化到這只旗門之中,這只旗門就能夠達到幻形級別,可以幻化出一頭靈體裂天犀兕,雖然威力遠遠比不上真正的十大凶獸,但是也不會比那一隻鱷螭差。”

石宏大喜,那頭鱷螭威力如何他可是看到了,若是有這樣一頭凶獸傍在身旁,不啻於增加了一個金丹期的打手啊。

他立刻動手,索性以地脈靈火池作為丹爐,神火元劍丸之中噴出一絲火焰,投入到了火池之中,便轟的一聲化作漫天火焰,連那根地火靈脈玉根也蓋了進去。

將那隻裂天犀兕肋骨和旗門一起丟了進去,細細凝煉起來。

正如石山神獸所說,石宏佔了個天大的便宜,這根肋骨插在地心火海海底只怕已有數萬年時間,自然煉化,石宏的神火一燒,並沒有費多大力氣就煉化了,然後融入到了那隻旗門之中。 整個過程用了不到三天時間。

若不是如此,只怕石宏想要煉化這根肋骨,沒有幾十年的水磨工夫,根本就不可能。

他將神火一收,自地脈靈火火池之中飛出來一隻小巧旗門,樣子還是以前的樣子,只是氣門上繡的那隻裂天犀兕看起來靈動了許多。

石宏將旗門在手中一揮,一片靈光灑下,無盡的凶煞之力鋪天蓋地而來,老壺天地之中風起雲湧,隨即一聲震天怒吼,自天外雲上,投下了一道光芒射在地上,光芒之中,現出一頭足有五丈長短,三丈高低的巨獸。 模樣和旗門上所繡的一模一樣。

凶獸雖然虛幻,但是那鋪天蓋地的凶煞之力卻是實實在在。 石宏心中歡喜,石山神獸卻嘆息道:“真的只是一根肋骨,這力量比起全盛時期的裂天犀兕,還真是弱小的沒法說啊……”

石宏心中有些奇怪,問道:“血焰門的七十二相都天神魔大陣,不是每一個旗門都是用上古凶獸的骸骨煉製而成嗎?怎麼還需要一根裂天犀兕的肋骨才能幻形?”

石山神獸哼了一聲道:“說的輕鬆,你真以為上古凶獸多如牛毛?隨便就能找到七十二具遺骨?血焰門能夠無意之中得到那具無上鯨龍的骸骨,已經用盡了整個門派的氣運,從那以後血焰門再也沒有什麼走運的事情,好不容易出了一個元神高手,還被你這個小子撿了便宜。”

修士自然明白所謂的“氣運”絕不是運氣那麼簡單,一個門派的氣運關係到門派的興衰走向,血焰門得了一具上古凶獸無上鯨龍的遺骨,以此建立了血焰門山門,還將脊椎骨煉化,成了護山大陣的陣眼。

這一大運道將整個血焰門數千年的運數耗盡,不過他們有了這座山門,和護山大陣,外人想要攻進來卻也十分困難,保住了血焰門道統數千年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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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神火劍丸,月下山鎮(下)

“這些旗門都只是用了上古凶獸的一些後裔的骸骨煉製而成,這些後裔經過了無數代的雜交,血脈稀釋,遠遠比不上當年的先祖。這些旗門之中,好一些的能夠在其中凝練一道上古凶獸的凶煞之氣,差一些的,根本連一道凶煞之氣都沒有。若真的是七十二頭上古凶獸的遺骨煉成的旗門,那這個陣法的排名,就絕不會是魔門第三,簡直就是修真界第一,連七大神器,六大魔兵都要甘拜下風!”石山神獸繼續說道。

石宏一想也是,單單是這裂天犀兕的一根肋骨便有如此凶煞,若是真的七十二種凶獸集合在一起,只怕就是韋勝驥那個級數的高手來了,任憑他的百兵天翼狂轟濫炸,血焰老祖都能安坐在陣中,手指頭都不用動一下,韋勝驥都奈何他不得。

石山神獸有些可惜道:“可惜那無上鯨龍的脊椎骨要鎮壓陣眼,否則也煉成了一道旗門,無上鯨龍的力量還在裂天犀兕之上,脊椎骨之中的凶煞之力,也比肋骨之中濃重許多,旗門虛幻的無上鯨龍,能夠有這凶獸全盛時期一成的力量!”

石宏一愣,問道:“那這頭虛幻的裂天犀兕到底有全盛時期裂天犀兕多少力量?”

石山神獸不客氣道:“三十分之一都不到。”

石宏大為氣餒:“這麼少?那全盛時期的裂天犀兕到底有多恐怖……”石山神獸冷哼一聲道:“你真是不了解上古到底是誰的天下。”

他說了這一句,便不再多說,化作一道青光融入到了那隻旗門之中,不知道幹什麼去了。

所有的事情安頓妥當,石宏從老壺天地之中出來,收了七十二相都天神魔大陣,思忖一下,九種元火靈藥,自己只得了其中一種,修行之路漫長。 無論如何,先離開這片山野再說。 將來結交幾個好友,打聽一下其他元火所在,自己有了目標,才好去尋找。

石宏駕著飛劍升上天空,認准了一個方向飛了出去。

疏忽半日,他已經出了崇山峻嶺人跡罕至之處,漸漸地周圍的山峰不再那麼險峻,而是顯得很靈秀。

石宏卻越看越覺得這些山峰怎麼這麼眼熟? 直到一座山峰突然跳進他的眼簾,石宏渾身一震,差點控制不住飛劍。

那座山峰他眼熟無比,就是在那裡,他懵懂卻悠然的吐納著月華;就是在那裡,他和大道神君把臂歡談;就是在那裡,他看到了青龍十護大陣,第一次對修仙產生了興趣。

石宏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從極北冰洋的地心火海,一下子被送回了中州之地,而且就在自己的家附近!

石宏心中一陣激動,就連道基都有些不穩了,神火元劍丸一陣輕輕顫抖,似要立體而去,體內宗氣來回逆流,有了紊亂的跡象。

石宏大吃一驚,趕緊收攝心神,慢慢平靜下來。

當年不告而別,實際上是他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跟父母道別。 只能匆匆看了一眼之後,便悄然離開。

實際上那個修行者不是如此?

轉過了那座山峰,眼前的景象讓石宏大吃一驚。 儘管他知道自己留下的鑄煉之法,以及那座鐵礦必定會讓月下村富裕起來,但是卻沒有想到竟然有這樣巨大的變化。

原本這山峰距離月下村很遠,但是現在看來,也就是數里山路――月下村已經擴張成了一座山中小鎮,陣外便是巨大的鐵礦礦場。 而另外一側,則是一座冶煉廠。

如今的月下鎮無比繁華,縱橫四條街道成井字形將小鎮分成了九個部分,街道井然有序,青樓酒肆林立,不過更多的還是兵器鋪子,顯然這座小鎮還是依靠鐵礦而生。

石宏在那座山峰下便收了劍光,徒步走進了小鎮。

只可惜兒時那一條條靜謐山路早已經不見,開闢成了礦場和冶煉廠。 石宏憑著自己的記憶,找到了家所在的地方,卻吃驚發現,那裡已經變成了一片樓閣,掛著大紅的燈籠,幾個身著薄紗的青樓女子,正在鶯聲燕語的招攬客人。

“喲,這位小哥生的好生俊俏,快進來讓姐姐好好疼疼你……”一個酥胸半露,二十多歲的浪蕩女子嬌笑著靠了上來,肉鼓鼓的酥胸往石宏身上蹭過去。

石宏啥時候經歷過這樣的陣仗? 頓時嚇得蹭的一下竄出去三丈遠,頭也不回落荒而逃。 那青樓女子只覺得眼前一花,剛才的俊俏小生就不見了人影,頓時一陣奇怪:難道是我看花了眼?

一邊一名身材胖大,一身綾羅綢緞的闊客走來,她立刻堆起了滿臉諂笑,嬌俏的迎了上了。

石宏走在麻石鋪成的街道上,眼前的一切都是陌生的,表面上看上去,這裡比以前的月下村要好得多,只是卻再也找不到兒時的那種感覺了。

石宏長嘆一聲,心中終究還是掛念親人,自己現在也算修行有成,應該能給他們幸福的生活了。 無論如何,石宏也要找到他們。

石宏攔下了一個路人,客氣問道:“兄台,請問石家現在在哪?”

那人疑惑的看了他一眼:“石家?”石宏點點頭道:“就是這裡的老住戶,以前月下村石家。”

那人道:“整個月下鎮只有一戶姓石,就是石員外家,那倒是好找,你順著這條街走到頭,最大的那一戶就是他們家,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你要找的石家。”那人很懷疑的看了他一眼,顯然覺得這個粗布青衣的小子,不大可能真的要找的就是那富可敵國的石員外家。

石宏一愣,心裡嘀咕著:石員外?

他拱手謝過那人,依照他的指點走到那條街的盡頭。 果然很好找,一座巨大的牌坊後面,只有兩戶人家,門對門,宅子修的氣勢恢宏,好不華麗!

左面的門庭上掛著一面金字大匾:石府。

右面的也是一面金字大匾:張府。

他正看著,一輛馬車從他身後疾馳而來,馬上車夫一抖鞭子,啪的一聲炸響,鞭梢擦著石宏的頭皮飛過去,那車夫一聲跋扈的叱喝:“哪裡來的不長眼的小子,快快讓開!”

石宏眉頭一皺,動也不動,那馬車筆直的朝他衝了過來,眼看就要撞到了自己,石宏突然回頭一看,不動聲色的閃開了一步,馬車呼嘯一聲從他身邊衝了過去,地上積了一些附近人家倒出來的洗腳水刷鍋水,嘩啦一聲全都濺在了石宏身上。

“哈哈哈!”那車夫得意大笑:“算你小子開眼,撞死你白撞!”

馬車一直衝到了張府門口,那車夫猛的一勒韁繩,手臂上肌肉暴起,兩匹棗紅駿馬唏哩哩的一聲嘶鳴,生生被勒住動彈不得。

馬車上走下一錦袍青年,張府內立刻正門大開,跑出來一群僕人,恭敬地將他請了進去。

石宏心中奇怪,怎麼月下鎮上竟然會有修士出現? 剛才他之所以讓開,就是因為感覺到馬車內的那人分明是個修士!

他還不知道這裡到底是不是自己家,不欲生出事端,是以才閃開了一邊。 而且月下村出現修士,事情恐怕不會簡單,石宏一向謀定而後動,並不想這麼早就跟對方起了衝突。

他抖了抖衣衫,上面污水竟然滴落了下來,衣服上不曾沾染丁點。

他走上前去,拍了拍那兩扇朱紅大門。

“啪啪啪。”

一邊的小門嘎吱一聲打開,一個門房伸出頭來,上下打量了石宏兩眼,立刻面色一沉,沒好氣道:“送柴送米的都走後門,你不知道啊!”

石宏一愣,苦笑,拱手客氣道:“請問,這裡可是當年月下村的石家?”

那門房瞪著他掃視了兩眼,面色不善道:“你也是來認親的吧?小子,你說你年紀輕輕,賣相也不錯,干點什麼不好,為什麼就一定要不惜面皮,靠著祖上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賴著吃別人呢?我告訴你,我們家老爺沒那麼多親戚,該找的都已經找來了,不管你是那個犄角旮旯裡的親戚,哪兒涼快哪兒呆著去啊,我們這兒不養你們這樣白吃白喝的親戚了,快走快走……”

他一邊說一邊轟人,石宏懶得和他浪費口舌,只是問道:“我只問一句,這家主人可是石順?”

他本來不敢直呼父親之名,只是務必要確認一下。

那門子頓時怒了,擼著袖子出來便要打人:“好你個臭小子,好好勸你不聽,還敢直呼老爺的名字……咦,人哪兒去了?”

石宏心中激動,沒想到這裡真是自己家。 他哪裡還肯浪費時間和那下人糾纏,一閃身穿門而過,進了宅院,將神識一放,便將宅院搜尋了個遍,在西北角的一個方向上,兩股熟悉的氣息,石宏雙眼濕潤,一步步的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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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2-25 16:47:40
第四十二章身碎飛劍,血焰熔魂

一座紫藤爬滿鏤空花牆的小院裡,兩張藤椅,一隻長幾,父親一身富貴金錢圖案的錦袍,可是臉上的風霜卻始終掩蓋不去,只是手邊的那隻精巧的紫砂茶壺透出老人家安於這種生活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

母親頭上的鳳冠花簪價值不菲,只是這一件飾品,就足以五口之家數年之用。 母親正低著頭輕聲跟父親說著什麼,雙眼發紅,父親皺著眉頭,粗糙的大手不停地撫mo著那隻茶壺,默然不語。

石宏站在門口,怔怔的望著二老,想要喊出出來,可是那一聲“爹娘”就像是卡在了喉嚨裡的魚骨,不吐不快,又吐不出來。

母親突然覺察到了什麼,猛然轉頭,眼中迸射出一片不可思議的光芒,石宏他爹也跟著轉過頭來,看到石宏的時候也呆住了。

偏偏這個時候,外面的門房罵罵咧咧的追了進來:“哪裡來的野小子,敢在石府亂闖,知道我們石家和當今輔宰傅大人是什麼關係嗎……”

石宏他爹眼圈發紅,點了點頭:“回來了。”

石宏哽咽的點點頭:“回來了。”

石宏他娘卻忍不住,撲上去一把抱住兒子,大哭起來:“阿宏,你可算回來了,這些年你都乾什麼去了,想死娘了……”

那門房正要衝上去把石宏揪出去,在主子麵前表現一下自己的“勇武”,卻沒有想到會是這樣一個結果。 石宏他娘那一聲喊出來,門房一縮脖子,石府內都知道石家有個兒子,好幾年前就失蹤了,而且傳言,如果不是這個早夭的兒子,這裡還只是個小山村,石府也不會有今日的輝煌,便是和傅搏虎大人的關係,也是這個兒子拉下的。

門房怎麼也沒有想到,這麼一個傳奇的人物,就是這麼一個不起眼的小子。

不過老主母都已經承認了,他哪裡還敢質疑? 想到自己剛才一路罵罵咧咧,門房嚇得一縮脖子,躡手躡腳的從一邊溜走了。

石宏他娘多年未見兒子,這一見面,老人家的眼淚就像秋雨一樣流個不停,拉著石宏看了又看,生怕兒子少了塊肉似地。

他爹一向不善言辭,男人的感情內斂,老男人尤其如此。 雖然看見兒子分外高興,卻也只是自己裝了一壺水煙袋,咕嚕咕嚕,美滋滋的抽著,笑瞇瞇的看著他們娘倆。

石宏說起自己這些年,倒也並沒有扯謊,他也不打算瞞著二老,他們都是自己最親近的人。 古人云一人得道雞犬升天,自己便是差一些,照顧不到家中的雞犬,父母妹妹卻是絕對不能拋棄的,他們雖然不能修道,常伴自己身邊,但是如果有什麼辦法讓他們長生,石宏也會毫不猶豫的傾盡全力求來。

一番說,石宏他爹和他娘聽得目瞪口呆,石宏只打他們難以相信,畢竟修仙這些事情虛無縹緲,只是民間傳言,大家當成了傳奇故事來聽,便是那些講故事的人,篤信神仙存在,乍一下有個人站在你面前說自己是神仙,一時難以置信。

石宏也不解釋,隨手在身邊布下了一個陣法,掩人耳目,雙手把住二老的胳膊,腳下一頓,一道飛劍憑空而起,將三人托上了高空。

二老看著腳下越來越小的石家大宅,飄在飛劍之下的絲絲流雲,目瞪口呆,這才信了。

三人回到地面上,石宏問道:“爹娘,妹妹呢?”

卻不料這一問,二老的臉色一起變了,石宏他娘突然面露希冀之色,道:“他爹,阿宏現在也是仙人……”

石宏他爹卻堅定搖頭道:“不行,阿宏才修道幾年?那些仙官可是從小就在仙人身邊,法力高深,你也都看見了,你這不是讓阿宏卻送死嗎!”

石宏他娘也是一陣猶豫,左右決定不下,只能低著頭哀聲啜泣起來。 石宏奇怪:“爹、娘,到底是怎麼回事?”

石宏他爹嘆了口氣,把事情與他說了,這些事情想瞞也瞞不住。

當年石宏雖然走了,但是月下村的鐵礦和兵器卻已經是名聲在外了,再加上傅搏虎和知縣大人的照顧,幾年下來,月下村越來越繁華,已經成了名聞大夏的兵器集散地月下鎮。

石家和張秀才家也成了大戶。

只是安逸日子沒過幾年,朝廷的仙官突然出現在月下鎮,要在月下鎮設立別院,只是因為有傅搏虎在,他們也不敢過於霸道,石家和張家一起,跟那些仙官們周旋,這件事情也就這麼拖著。

卻沒有想到,前一陣子,那些仙官不知施展了什麼法術,迷住了張秀才的女兒張鶯兒,不幾日便有仙官上門提前,張鶯兒不但一口答應,竟然還撮合石宏的妹妹石珊,也一併嫁給那仙官。

石珊當時也不知怎麼了,竟然也滿口答應。 只是事後卻又突然反悔,說什麼也不肯嫁,更別說和張鶯兒共侍一夫了。

但是她之前已經答應了,仙官佔住了道理,定是不允退婚,傅搏虎也很為難,石珊一怒之下離家出走,已經好幾天不見人了。

石宏聽的心頭大怒:“對門可是張家?”

石宏他爹眼看兒子要去拼命,一把拉住他:“阿宏,張鶯兒不肯等你也就罷了,隨他去吧,畢竟你一走七年,也不能怪人家。這門婚事退了也算了,咱們石家如今這家業,你想要什麼樣的女子找不到?別去賭那口氣,那仙官本事大著呢,爹聽人說,他們都是從小跟在老神仙身邊修煉的人,老神仙可是皇上的師傅,你好不容易才回來,莫要去逞強好勝啊……”

“至於你妹妹……”他爹嘆息一聲,語氣之中充滿了無奈:“走了也好,免得嫁過去還要受張鶯兒的氣。那仙官年紀輕輕,已經是朝廷冊封的五品真人,比咱們知府大人的品級還高。咱們到底是平凡人家,爭不過人家世代仙門的大戶。”

石宏他爹憋屈的蹲在一旁,抽了兩口水煙袋,又覺得不趁口,隨手擱在了一邊,整個人好像又老了十歲。

石宏看了看爹娘,不忍讓他們擔心,順著他們說道:“兒子知道,我跟張鶯兒也沒什麼感情,她要嫁誰隨她便好了。只是苦了妹子了。”

他這麼一說,二老總算是放下心來,只是石宏他娘想到女兒,又忍不住一陣垂淚。 直到石宏他爹不滿道:“兒子回來了是天大的喜事,你老哭哭啼啼的干什麼!”說著,喚來僕人,準備酒菜,給兒子接風洗塵。

吃了飯,石宏推說自己累了,二老早已經讓人把他的院落打掃乾淨。 石宏雖然失蹤,但是他娘認定兒子還活著,總有一天會回來,因此石府內專門給他留了一個院子。

石宏在下人指引下,到了自己院子,推開門眼前的一切無比熟悉,當年老宅內自己的床鋪被褥,木馬玩具都擺在屋子內,一股熟悉的感覺恍如隔世,石宏眼圈一紅,明白二老對自己愛的深沉,父母之恩,實在無以回報……

石宏也不需等到天黑,只在房間內使了個法術,從外面看,石宏就好像在床上睡覺,連鼾聲都有。

然後他隱身出了石府――這些最基本的法術,多被那些學到不成,最後混跡在凡間的修士拿來唬人,石宏當然也會――站在張府門前,石宏已經感覺不到之前那名修士的氣息了,門前馬車也不見了,顯然已經離開。 想必那人就是爹口中,朝廷冊封的五品真人。

石宏輕巧進了張府,張府內的排場卻比自家要大得多,真個是僕從如雲。

石府雖然不小,但是石宏爹娘畢竟是一輩子勞作,自己幹慣了,即便是養尊處優起來,也不需要那麼多人伺候。 所以偌大的石府內其實也沒有幾個傭人。 張秀才家裡卻不一樣,石宏走幾步便能遇上一個。

沒走多遠,石宏就聽見一陣爭吵之聲。

他循著爭吵聲找過去,遠遠一望,七年不見,張秀才已經發福,麵團團的一張臉上,此時卻寫滿了憤怒,指著一個二八年華的秀麗女子怒斥:“不行,你和石宏有婚約在身,石宏尚在人世,你敢悔婚,我打斷你的狗腿!”

那女子身邊站著一個彪悍婦人,惱怒衝到張秀才身邊:“你打給我看看,你打給我看看!”吐沫星子噴了張秀才一臉。

張秀才一向懼內,頓時被嚇得後退兩步,卻兀自強硬道:“當年我便讓你們不要瞧不起石宏,結果怎麼樣?現在你們還是鼠目寸光,我是鶯兒她爹,這樁婚事我不同意,你就別想!”

那婦人怒道:“你敢耽誤我女兒,我跟你沒完!”

張鶯兒也不是省油的燈,站出來說道:“爹,石宏失蹤七年,雖然中間傅搏虎大人少來一次消息說他還活著,可是他一直不回來,難道還讓我等他一輩子?俊卿年紀輕輕就是朝廷冊封的五品真人,他師父更是皇上面前的大紅人,比傅大人還要得寵。咱們張家靠上這樣一棵大樹,您老人家燒高香還來不及呢。他石宏是不錯,可是比起俊卿來差的可就不是一點半點了,女兒今天還就跟您說了,就算是他石宏回來,我也一定要嫁給俊卿。您反對也沒用,人家可是朝廷冊封的五品真人,說不定請皇上下個旨賜婚呢,您攔得了嗎?”

“你、你……”張秀才氣得渾身發抖,女兒從小就是她娘管教,牙尖嘴利,倒是繼承了她娘*的道統。

石宏暗中看著,不動聲色,張鶯兒身上沒有什麼法術的痕跡,顯然這女孩已經是死心塌地跟著她口中的“俊卿”了。 既然如此,石宏也就沒什麼好客氣了。

門派大變之後,石宏的性子也更既沉穩,魔玄門只有自己這一根獨苗,他不能不處處小心,凡事必謀定而後動,一動必是雷霆一擊,讓敵人絕對沒有還手的機會。

他悄然從張家出來,又去那座山峰上看了看。

當年他就覺得這座山峰不同尋常,在這座山峰上吞納月華收穫格外大。 現在他已經不是當年的懵懂少年了,這一探查之下,竟然發現這座山峰之下,竟然匯聚了十七道靈脈。

這些靈脈對於修道之人來說不算什麼,十七道靈脈,尚不足以凝成一道靈根,而修真界無論哪一個門派,都會尋一處有靈根的地方設立山門。 甚至有些大派,還會尋到數道靈根匯聚之地建立山門,山門內靈氣豐沛無比。

石宏暗自一盤算也就明白了,這十七道靈脈,放在修真界不算什麼,但是對於那些混跡在世俗之中的“仙官”們來說,卻是了不得的地方,難怪他們要處心積慮的想要霸占這裡。

只是他在附近又找了一圈,還是不見妹妹石珊的蹤影,心中越發擔心起來,她一個女孩子孤身在外,外已有什麼不測……

石宏心中恚怒,卻是將這筆賬算在了張鶯兒和那個名叫“俊卿”的仙官身上。 要是我妹妹出事了,一定讓你們兩個拿命來填!

石宏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調查清楚,不動聲色的回到了石府。

第二天一早,石宏正在吃早飯,卻突然一頓。 石宏他娘現如今一顆心都在兒子身上,看到他的神情不對,立刻問道:“阿宏,怎麼了?”

石宏一笑,搖頭說沒事。

吃了早飯,他對父親說道:“爹,我想去拜訪一下張叔。”他口中的張叔指的是張秀才,石宏他爹自然明白。

他爹想了想,點點頭:“行啊,你回來了總應該過去問候一聲,我陪你一起去。”他爹讓下人準備了禮物,剛一出門,石宏他爹一眼看到對門門口停著的那兩華麗馬車,立刻抓著他的手往回走:“今兒先不去了,改天再說。”

石宏一笑:“爹,我這是去退婚的,您老擔心什麼?”石宏他爹無可奈何看看他,有些不放心問:“真的?”石宏隨手拿出一張紙:“休書我都寫好了。”

他爹這才放心,但還是猶豫了一下,才說:“那行,咱走。”

石宏當然知道“俊卿”來了,否則他也不會來。 剛才吃飯的時候就是感覺到那馬車又來了,才愣了一下。

對門的門房認得石宏他爹,一看到老人家來了,臉上頓時一陣尷尬,忙進去禀告。 石宏在後面喊了一聲:“告訴張叔一聲,石宏回來了,特來拜見。”

那門房一個踉蹌,差點一頭撞在青石板上,回頭看看石宏,結結巴巴道:“你、你是……”石宏微微一笑,點頭道:“我就是石宏。”

那人二話不說,扭頭就跑。

過了好一會,都不見那門房出來,石宏他爹還是有些不放心:“阿宏,要不咱們還是回去吧……”

正說著,就見那門房自裡面出來,面色古怪的看了看兩人,請兩人進去。

客廳之中,四人端坐。

張秀才夫妻倆自然是坐了主位,張秀才端著一張臉,不苟言笑。

張鶯兒和那位仙官俊卿坐在左手邊,這五品真人林俊卿面白無須,白衣勝雪,頭扎逍遙巾,腰挎寶劍。

整個人超凡脫俗,自有一股出塵的味道――只是這種味道有些過於明顯罷了。

他的那名孔武車夫站在他的身後,對著石宏父子二人怒目而視。

林俊卿淡淡一笑,回頭訓斥車夫道:“阿二,這可不是待客之道。”那車夫立刻低頭:“遵命,大人。”

石宏看到林俊卿儼然已經把自己當成了這張府的主人,不由啞然失笑。 他爹卻氣得臉色鐵青。

雖然石宏他爹一個勁的勸兒子忍,可是看到原本自己的兒媳婦坐在別人身邊,兩人還一副恩愛夫妻狀,任誰也受不了。

石宏掃了張秀才一眼,就知道他已經被下了禁制,心中不禁更怒,這也太大膽了。

張鶯兒站起來道:“石宏你回來正好,咱們兩個的婚事就算了吧,你放心,俊卿會補償你們石家。”

石宏忍不住笑了:“補償?如何補償?”

林俊卿自懷中取出一支白瓷瓶,放在桌子上,道:“這是我師傅上元真人親手煉製的歸元神妙丹,功能延年益壽,去病消災。服下之後百邪不侵。隨便一粒,在京師的王公貴族之間,都能炒到五萬兩白銀以上,而且有價無市。這是十粒,我奪了你的妻子,心中總有些愧疚,多餘你一些好處也是應該。”

阿二在他身後喝道:“小子,你可知道京師內,多少王公大臣求著我家大人,我家大人都不肯賜給他們一粒。好好收著,這是你走運。哼。”

“另外……”林俊卿又取出一支精光四色的短劍來:“這只斷玉匕算作是令妹的聘禮,我知道你精研刀劍之術,這枚斷玉匕以大夏的標準,當得寶刀評斷,你拿去細細鑽研,說不定有朝一日也能打造出這等寶刀。”

他不提石珊還好,他這一提,石宏的眼睛立刻瞇了起來,隨手抓起桌子上的瓷瓶,打開來聞了聞,哂笑道:“不過是老參、七葉蟲草、會元火砂調和得劣等丹藥而已。”

他隨手丟在一邊,乒的一聲,瓷瓶摔碎,十粒丹藥骨碌碌的滾出來。 阿二大怒:“混帳小子不知好歹,看某家來修理你。”

石宏隨手一指,阿二目瞪口呆被定在當場。

林俊卿面色大變,石宏剛才只是一嗅就知道這丹藥的成分,而且說得絲毫不差,讓他心中升起一絲不詳的預感。

石宏在血焰門巨獸骨殿之中,也不知道吃了多少靈丹妙藥,對於此道也算了解,血焰老祖搶奪的那些靈丹,豈是這混跡在世俗的仙官煉製的丹藥所能相比的?

一旁的張鶯兒勃然變色,一拍桌子站起來道:“石宏,你別不識好歹,這是俊卿儒雅,若換做是我,什麼好處也不給你,我們五日之後大婚,你馬上把石珊那個小賤人交出來,否則讓你們石家吃不了兜著走!”

石宏淡淡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這世間無數癡情女子,留下了許多感人淚下的故事,卻也有這般只知厲害好處的薄情女子。

石宏不去理會她,只是看著林俊卿,隨手取出一瓶丹藥,打開來頓時滿室生香,林俊卿眼睛都直了,只是味道他就能判斷出,這丹藥的品級遠在他師父的之上。 石宏還不止於此,一瓶接一瓶,等級越來越高,直嫉妒的林俊卿發狂。

石宏炫耀了丹藥之後還不算,隨手將十幾瓶丹藥塞進懷裡,取出一枚器胚,拿起桌上的那枚精光四射的“斷玉匕”,輕輕一切,叮的一聲,灰不溜秋的器胚將斷玉匕整齊的切成了兩半。

石宏順手又從懷裡拿出一枚器胚,緊接著不停,一枚又一枚,一連十枚,林俊卿兩眼瞪得好像牛眼,貪婪嫉妒的光芒毫不掩飾,哪有剛才那超凡脫俗的儒雅形狀?

石宏將所有的東西收起來,隨手一指張秀才,張秀才大叫一聲,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指著林俊卿破口大罵:“混賬東西,你怎敢如此對我……”

石宏面寒如水道:“我妹妹當初答應你,也是被你使了今天對付張叔的手段吧。林俊卿,我妹妹要是沒什麼事情就好,若是出了什麼事情,我必讓你們這對狗男女以命相抵!”

林俊卿心中嫉妒的發狂,哈哈一陣大笑:“原來是同道中人,好好好,今天倒也不虛此行……”

他將五指一掐,一團火焰憑空在身前燒起,火光之中一道黃紙靈符形成。 林俊卿將手一指自己的配件,那道靈符貼在配劍之上。

只見那柄寶劍叮的一聲鳴響,跳出劍鞘來朝石宏射了過去。

石宏哂笑:這般以靈符模擬飛劍,劍還是凡劍,不得仙家飛劍之威,石宏站著都懶得動彈。

眼看著飛劍近身,石宏還是一動不動,所有的人都以為石宏被這一劍嚇傻了,張鶯兒大喜,拍手叫道:“好,俊卿好生教訓這個狂妄小子!”

石宏他爹一聲慘叫搶上去要替兒子擋下這一劍,卻一頭撞在一層軟綿綿的力量之上,近不得兒子身邊。

張秀才大吼一聲:“住手!”

“叮!”

飛劍刺在石宏身上,石宏輕輕一抖,乒的一聲,飛劍碎成了漫天鐵屑,崩的到處都是。

那符咒的威力實在太小,已經吞噬了大量深奧符咒靈力的眉心光繭,竟然根本看不上這道符咒中細小的靈力,甚至都懶得吸攝。

“啊――”

林俊卿目瞪口呆,張鶯兒的叫好聲只喊出來一半,就被卡在了喉嚨裡,好像突然被捏住了脖子的鴨子。

石宏彈了彈自己的衣裳,隨手一揮,林俊卿一聲悶哼飛了出去,撞破了三堵牆才停了下來。

石宏淡淡道:“這是你對你善用法術荼毒凡人的懲戒。”

隨手一招,林俊卿又飛了回來,石宏噼劈啪啪正反幾十個耳光,把林俊卿抽成了豬頭,石宏陰森森道:“這是對你敢打我妹妹的注意的懲戒。 ”

石宏將他丟在地上,狠狠一腳踩在了他襠下。

“啊――”林俊卿發出一聲殺豬般的慘叫聲,全身蜷成了一個蝦米,滿地亂棍。

張鶯兒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這一幕,在她眼中幾乎天下無敵,除了上元真人便是他的林俊卿,在石宏手下,根本連還手之力都沒有,像一個大力士面前的小孩一樣,被隨便擺弄。

石宏隨手在那名車夫阿二身上一點,被禁錮的阿二立刻渾身抽搐,青筋暴起,片刻功夫全身都縮小了一號。

石宏沉聲說道:“你恃強凌弱,平日里不知有多少路人被你撞得骨斷筋折,我取走你一身功力,看你還有什麼資本橫行霸道。”

石宏法術一去,阿二咕咚一聲栽倒在地上。

石宏在血焰老祖的記憶之中搜索一番,找到了一個法門,隨手打出兩道血焰射入林俊卿和張鶯兒體內,又將休書扔出張鶯兒:“你們最好燒香期盼我妹妹沒事,否則,這血焰熔魂立時便會發作,取你二人性命。林俊卿,你大可回去尋你師傅,倒看看他有沒有本事解了這血焰熔魂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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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2-25 16:48:01
第四十三章另外一片天地

大雨瓢潑,一道道水線從屋簷上搭下來,垂在小窗外。

入定之中的石宏緩緩睜開眼睛,攤開手掌,第一塊金屬龜甲終於完全變成了透明的玉色,而他也能夠感覺到,自己《太阿煅體》的法門,已經邁進了“鑄銅”境界的高層。

他看著手中的這枚玉石一般的龜甲,上面的金屬關澤已經隨著其中蘊含的如同濃墨一般的黑色消失了。 可是他翻來覆去的看著這塊玉石龜甲,還是看不出來究竟有什麼奧妙。 這樣一件東西,絕不會這麼簡單。 石宏雖然一時搞不清楚它的功用,但還是小心翼翼的收進了老壺天地之中。

石宏長身而起,突然神色一動,幾乎不見他身子怎麼動,已經飄然出了院子,立於高空之上。

在他的身體外,一層肉眼看不見的氣團,大雨通靈般的一繞,從他的身邊滑落下去。

馬蹄踏碎了街道上的積水,駿馬疾馳而過,五百騎士迅猛如虎,眨眼之間便衝過了山道,闖進了月下鎮。

急促的馬蹄聲就算是在這樣的雨夜之中,也顯得格外明顯,不少已經睡下的百姓都被吵醒,剛剛打開窗戶往外一瞅,想看個究竟。 那一股騎士,便宛如鋼鐵洪流一般衝過,帶著一陣寒風,濺起漫天泥水,潑辣辣的濺了一窗戶。

有些見識的是那些書生和豪客,看得出來這些騎士身穿對襟鎖子甲,配長弓,挎長柄眉尖刀,都是大夏精銳騎兵;大家心中都在猜測,不知是哪一家犯了事,竟然要朝廷出動正規騎兵來抓捕。

騎兵眨眼便到了石府門外,為首的將領大喝一聲:“圍!”

中氣十足,便是在這瓢潑大雨之中,也如同一聲炸雷,小半個月下鎮都聽得清清楚楚。

那些透過門縫朝外觀望的百姓,看著五百騎士唰的一下將偌大的石府整個包圍起來,搭弓開箭,一隻只冒著寒氣的箭簇對準了石府內,大雨澆在箭簇上,水滴啪啪的滴落下來,百姓們嚇了一跳:他們都是月下村的老住戶,大家一起從月下村艱苦的時代過來的,都很明白石家對於月下村的貢獻。

“裡面的人聽著,限你們一炷香的人間內走出來,否則本將軍大開殺戒,雞犬不留!”為首的將領手持一柄奇形寶刀,虎虎生威。 揮舞之下,一道道寒光刀氣斬碎了雨滴,在將領身邊,形成了一層水霧。

“哐啷”對面張秀才打開了房門,衝將出來問道:“大人,石府所犯何罪?”那將領瞥了他一眼,根本懶得理會,一名下屬立刻明白他的意思,上前去一腳將張秀才踹在一邊:“朝廷辦事,哪有你插嘴的份,快滾!”

張秀才還要再說,唰,一柄錚亮的長柄眉尖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那騎士正待聲色俱厲的威脅一下張秀才,便看見雨水之中,一顆紅色的雨點落下來,正好掉在他的刀上。

“呼――”一團火焰迅速的在刀上燃燒起來,那騎士還從來沒有見過能夠點著鋼鐵的火焰,就這麼一愣神的功夫,他手中長柄眉尖刀便化作一片鐵水灑落下去,竟是絲毫沒有傷到張秀才!

燒了他的刀,那火焰迅速的收成了一隻紅點,飛回了石府之內。 直到這時,那騎士才覺得剛才握著長刀的那隻手火辣辣的疼,掌心已經被燙爛了一片。

“啊……”他一聲慘叫,抱著自己那隻手,疼的冷汗直冒。

石宏慢慢從石府內走出來,他已經在石府內布下了七十二相都天神魔大陣,即便是又修仙門派傾巢來攻,只要不是青城峨眉這樣的大派,倒也不用擔心。

石宏未能找回妹妹,心中對老父老母本來就有愧疚,若是再讓他們二老受了什麼損傷,石宏就真的要以死謝罪了。

“張叔,您回去吧,這裡我能應付得來。”他對張秀才說道。

張秀才看了看他,終究還是有些不好意思。 點了點頭,張秀才轉身回去了。

為首的將領叱喝一聲:“大膽匪人,還敢反抗,再不束手就擒,管教你家滿門上下,雞犬不留!”

石宏淡淡看著那將領,將領手中的奇形長刀十分不凡,便是自己未入魔玄門之前,也煉不出這等好刀,看來不是凡間出產。

他又掃了一眼,周圍的五百騎士,指尖的箭矢上,隱約有一股靈力流淌。 石宏立刻明白了,這些人和林俊卿脫不了乾系。

既然已經看透了這些人的底細,石宏也沒什麼好客氣的了。 他正要說話,突然一陣叫喊聲傳來:“刀下留人!刀下留人!”

這聲音石宏聽著有些耳熟,幾匹駿馬從遠處疾馳而來,最前面的那人下馬時一個踉蹌,兩側的人連忙飛身下馬,扶住了他。

那人一身文士長袍,早已經被大雨浸透,踉踉蹌蹌的到了近前,石宏才認出來,原來是當年的知縣大人陳之安。 他不知道的是,陳之安如今已經升任知府。

“趙將軍,借一步說話。”陳之安比了個請的手勢,卻不料那趙將軍絲毫不買他的帳,手按長刀,在馬上都懶得下來:“陳大人有什麼話,大可當著我這些生死弟兄的面說出來。不必藏著掖著。”

“這個……”陳之安一陣猶豫,但還是說道:“趙將軍,這位石小哥乃是吏部尚書傅搏虎大人的知交,若是傅大人知道趙將軍進犯師傅,恐怕……”

不想那趙將軍把手一揮,怒聲道:“少廢話,他傅搏虎的吏部,可管不到我們衛所。林仙官對千戶大人有救命之恩,這事兒,我老趙管定了!”

他猛一舉手,大喝一聲:“備!”

五百騎士立刻將弓拉滿,對準了石宏。

不出石宏所料,這些人手上的弓箭,乃是當朝仙師上元真人親自督制,專門對付修士的。 和上元真人交好的衛所之中,都有配備。

林俊卿和張鶯兒落荒而逃,途經衛所的時候,林俊卿想到自己認識這衛所千戶,當年千戶在鬼戎戰場,自己還曾以仙術救過他一命,是以進去休息。

那千戶看他行跡狼狽,大惑不解,追問之下林俊卿含含糊糊的將事情說了。 他自然不好意思說自己被人家堂堂正正打敗,而且敗得很慘,只說那人乃是一宵小之輩,使詐暗算了自己。 待自己養好了傷,定會回來報仇。

衛所千戶當即大怒,要為恩人出頭。 林俊卿自然相攔――他倒不是憐惜這衛所將士的性命,而是擔心惹怒了石宏,真個提前發動血焰熔魂的法術,他和身邊嬌滴滴的美人,瞬間就會魂飛魄散。

他一再叮囑千戶不要衝動,自己另有安排,這才帶著張鶯兒離去。 只是那千戶如何肯聽?

他手下的趙將軍也受過先師恩惠,那一柄奇形寶刀,便是仙師賜下,靠著這寶刀,趙將軍縱橫疆場,少有人敵,自然也就養成了目中無人的自大性子。

聽說仙師徒弟被人暗算,趙將軍立刻想到了衛所中那一千五百隻“破鬼刺”,當即請命,帶人連夜殺奔月下鎮。

大夏軍政分離,雖然衛所在陳之安所管轄的境內,卻並不怎麼買陳之安的賬。

在趙將軍看來,這小子不過是使詐勝了林仙人,如何能擋上元先師督制的利器“破鬼刺”。

趙將軍舉刀立在馬上喝道:“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若是再執迷不悟,必定滅你滿門!”石宏猛的一瞇雙眼,真個有些怒了:這魯莽漢子一口一個滅你滿門,石宏最受不得的便是這句。

他冷冷一笑:“哼,你不放過來試試!”

趙將軍被那帶著一絲不屑的笑容徹底激怒了,長刀一指,大喝一聲:“殺!”

“嘣!”

一陣強烈的弓弦聲,五百破鬼刺嗖的一聲射了出去,陳之安一聲大叫:“啊!”氣的一口鮮血噴出去,仰天倒了下去――這下子可如何跟傅大人交代啊!

“嗖!”五百破鬼刺到了石宏身前,突然被施了定身術一般,距離他一丈左右,再也不動一下。

“啊――”五百騎兵身經百戰,也曾隨衛所千戶剿滅一些鬼物,破鬼刺一出,無往不利,卻從未見過這般詭異情景。

五百破鬼刺從四面八方將石宏包圍,就像一隻刺猬一樣。 只不過刺是朝內的。

石宏站在石府門前,頭頂高懸著石府金匾,大雨如注,石宏一身衣衫卻很乾爽。 周圍的雨點都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排斥在外,就像那五百破鬼刺一樣。

趙將軍心中有些發寒,卻兀自不肯認輸。

“再備!”

五百騎士動作整齊劃一,唰的一聲從背後又抽出一隻破鬼刺,滿弓如月,對準了石宏。

“殺!”

“嘣……”

和上次一樣,五百破鬼刺再一次在石宏身外一丈停了下來。

石宏慢慢朝趙將軍走去,那一千隻破鬼刺,就那麼懸在他的身外,石宏就好像一個巨大的箭球,慢慢滾了過去。

“你還有什麼手段,不妨一一使出來。若不讓你施展完全,你必不死心,也不得讓你知道我的手段。”

趙將軍大吼一聲,不用他說,五百騎士唰的一聲將最後一隻破鬼刺射了出去。

“嘩嘩嘩……”大雨瓢潑而下,無聲無息的,最後五百破鬼刺再次停在了石宏身外。 陳之安此時在兩名隨從又是掐人中又是雨水淋面的救治下,幽幽醒了過來,一抬頭看到著詭異場面,驚呼了一聲又嚇暈了過去。 兩名隨從叫苦不迭,又弄了個手忙腳亂。

“啊……”

每人三隻破鬼刺射出,這些人再也沒了什麼屏障,便是他們都是身經百戰的鐵軍,也有些慌亂。

石宏隨手一揮,裹了裹,將這一千五百破鬼刺盡數收進了玉帶之中。

周圍的騎士看到石宏只是隨手一揮,鋪天蓋地的一千五百隻破鬼刺就消失的無影無蹤,頓時一股寒氣從後背升起。

石宏朝趙將軍走去:“你還有什麼得意手段?我這可還等著呢。”

趙將軍已經有些心寒,怒吼一聲,長刀一指石宏:“列陣,殺!”軍令如山,儘管騎士們對石宏已經有些膽寒,但是平日里千百次的訓練,還是讓他們迅速的列成騎陣,長柄眉尖刀一拍身上的鎖子甲,整齊劃一的一聲大吼:“殺!”

頓時戰陣的慘烈殺氣瀰漫開來,畢竟都是身經百戰的軍人,殺氣一出,將心中的寒氣驅散,五百騎兵呼嘯一聲,沖向了石宏。

石宏上前一步,也不見他如何發力一拳砸在了正面一匹戰馬的脖子上。

“唏哩哩……”那匹戰馬一聲哀鳴,渾身力氣驟然被抽走了一樣,一頭栽倒在地上。 而馬上的騎士,手中的長柄眉尖刀剛剛舉起,還沒有來得及落下。

石宏的速度看上去並不快,出手的拳頭也不重,卻在五百人的騎兵戰陣之中游刃有餘,每一拳必定有一匹戰馬倒斃。

石宏大聲喝道:“我以法術勝你,你必定心中不服,好叫你知道,天下英雄無數,便是以武力而論,你也不夠資格動輒便要屠盡他人滿門!”

石宏驚若遊龍一般,在五百騎士之中穿插來去,每一步每一拳,都大開大合,大氣磅礴。 他只殺馬不傷人,只是倒在地上的戰馬壓的騎士骨斷筋折,那就不是他能夠控制的了。

趙將軍站在遠處看著,目瞪口呆,石宏一步跨出的同時,便會有一全擊出。 步法並不詭異,拳法中正平直,卻總是能夠躲開十幾柄眉尖刀的砍劈,一拳準確的擊中一匹戰馬的脖頸。 然後便是一聲馬嘶,轟然倒地。

片刻功夫,石府門前已經倒了一片戰馬,其實越打越少,終於當那名騎士意識到只剩下自己一個人的時候,他徹底的崩潰了,一聲慘叫自己從馬上跌落了下去。 趙將軍清楚地聽到了咔嚓一聲骨頭斷裂的聲音――這些騎士都是身經百戰的老兵,就算是從飛馳的戰馬上摔下來,也未必會受傷,這樣原地不動下馬,卻把骨頭摔斷了,可見他內心的慌亂。

石宏不憑藉法術,只是一人對五百騎,一拳一個,輕鬆寫意,揮灑自如的擊敗了他們,已經讓他的意志徹底崩潰。

石宏不再去看地上那五百騎,轉身面對趙將軍:“這柄刀便是你最後的依仗吧?是上元真人幫你煉製的?”

趙將軍一驚:“你怎麼知道?”

石宏沒有回答,隔空一指趙將軍:“拿出你的本事來,讓我看看你究竟有什麼資本,動輒就要屠人滿門!”

石宏雖然只是一指,趙將軍卻立刻感覺到自己被一股充斥在天地之間的強大氣勢鎖定,退不能退,唯有前進!

幾十年數百場慘烈廝殺培養出來的暴戾之氣,在生死關頭一下子被激發出來。 趙將軍將所有的疑惑和畏懼都從心中驅趕出去,心頭只有一個念頭,便是殺了眼前這人。

“呔!”趙將軍雙手將刀高高舉起,大雨被他的氣勢一炸,無數雨點飛射出去。

趙將軍全身力量不住攀升,生死關頭一股明悟通透身心,胯下戰馬與他早已經配合多年,十分默契,一人一馬全力衝刺,將力量發揮到了極致。

趙將軍雙手間的寶刀,在戰馬的高速狂奔之中,帶出了一道星芒,衝刺十丈,趙將軍的力量已經積蓄到了頂點,只是距離石宏還有五丈。 他強行將自己的狀態保持在這個頂點上,極限支撐之下,全身肌肉、血管好像要裂開一樣。 就在這個時候,他耳中猛然“波”的一聲輕響,整個人頓時覺得跳脫了一個境界,在危機關頭竟然又有突破。

他隨手將長刀揮舞兩下,玄奧莫名的軌跡,讓他的力量再次攀升,此時,便是眼前橫著一座山,趙將軍也有信心一刀將它劈開,更何況只是一個人?

“咿――呀,殺!”

趙將軍一聲怒吼,全身力量傾瀉而出,寶刀化作一道橫空青龍,一頭撞向了石宏。

石宏踏出一步,一切頓時不一樣了。 再一步、第三步,四步,五步!

每一步踏出,石宏的氣勢就會攀升一層,五步之後,他已經將自己融入了整個天地之中,彷彿天地便是他,他便是天地一樣。

就算是趙將軍一刀能劈開一座大山,他也不可能劈開整個天地。

石宏手指輕輕一點,準確的擊中了寶刀的刀尖。

“叮”的一聲輕響,彷彿一陣悠揚的音樂,迴盪在天地之間。

指尖和刀尖相交的那一點,爆出一團青白色的氣浪,嘩的一聲將兩人身外三十丈以內的雨水炸的飛散。

寶刀化作一粒粒鐵砂嘩啦啦的撒落下來,趙將軍難以置信的看著手中不斷分解化作撲通鐵砂的寶刀,直到手中空空如也。

“噗!”他一口鮮血噴了出來,仰天倒了下去。 胯下戰馬也已經脫力,出了一身粘稠的血汗,萎靡的趴在了地上。

大雨如注,和鮮血匯成了一道道溪流,嘩嘩的向四面八方流淌。

石宏控爪一抓,地面上的血水雨水混合一處,凌空攝了起來,在空中幻化成一柄十五丈長的巨大血刀。

自石府之中,響起一聲驚天獸吼,一頭虛幻的精怪咆哮而出,身形一化,鑽進了血刀之中。

頓時一股無匹的慘烈凶煞之氣瀰漫天地,瓢潑大雨的雨滴嗤嗤作響,在濃烈的凶煞之下,被直接蒸發。

漫天大雨之中頓時出現了一個真空地帶。

石宏禦使血刀,從倒在地上的五百騎兵身上慢慢掠過,饒是這些騎士身經百戰,本身的殺氣已經相當凶悍,卻也被這上古十大凶獸的凶煞之氣嚇得面色慘白,彷彿看見了煉獄厲鬼一般嘶聲慘叫。 稍弱一些的戰士當場大小便失禁。

那些戰馬就更不用說了,一半以上口吐膽汁,一陣抽搐,嚇死了。

血刀掠過,帶著一片凶煞之氣指在了趙將軍的頭頂,彷彿有一隻大手將他凌空拎了起來,趙將軍已經在凶煞之氣下抖如篩糠,面色蒼白如鬼,眼中盡是畏懼,再也沒有之前那種飛揚跋扈。

一個閃電霹靂,雷聲炸響,光芒瞬間照亮了大地。

閃電之下,一人孤立,絕世血刀,無上凶煞,攝住一名螻蟻一般的凡人。

石宏緩緩說道:“這是另外一個世界,你不該踏足來。在這個世界裡,你在世俗所擁有的力量、權勢,統統不堪一擊。在我腳下,你如螻蟻一般,殺你無用,去吧!”

他隨手一揮,趙將軍連同那五百騎兵,被一股血焰狂風捲起幾十丈,高高飛出了月下鎮。

血刀嘩的一聲化作雨水散落下來,虛幻的裂天犀兕咆哮一聲回到了七十二相都天神魔大陣之中,凶煞之力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被凶煞之力託了半天的雨水嘩啦一聲澆落下來,猶如瀑布。

陳之安和兩名隨從呆呆的在一邊看著,石宏微微一笑,溫文爾雅道:“陳大人別來無恙?”

陳之安張了張嘴,卻覺得嘴裡髮乾,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石宏看他嚇得夠嗆,想了想,從懷中掏出一隻玉瓶與他:“陳大人受驚了,這丹藥拿回去,十斤一壇的上好黃酒化開,每十天一碗,一年喝一壇,萬不可多了。算是石某對驚擾大人的補償吧。”

石宏說得客氣,陳之安卻知道這可是神仙的仙藥,忙不吃跌的連連道謝。

這丹藥對於修士來說不算什麼,但是陳之安這樣的人顯然受不了這麼猛的藥力,是以石宏才指點他以黃酒化開藥力,分一年服用。

陳之安接了石宏的靈藥,那小巧玉瓶入手溫潤。 陳之安貴為知府,什麼好東西沒見過? 這麼好的玉質他卻是第一次遇到,只是這一點,便明白仙家物品果然不凡! 當下小心翼翼的收藏起來。

後來這陳之安靠了石宏的靈藥,到了一百五十歲,成了府內小有名氣的壽星老,這倒是後話了。

一匹駿馬疾馳而來,一個聲音大喝道:“可是石小兄弟?”石宏耳朵一動,露出一個微笑。

身材高大的修雲宗跨坐在馬上,順著那條青石板路,濺起了無數的泥水沖了進來。

“哈哈哈!”人未到笑聲先至,修雲宗跳下馬來,狠狠地給了石宏一個擁抱:“石兄弟,沒想到咱們還有再見的一天,哈哈哈!”

石宏一笑,問道:“脩大哥近來可好?傅大人呢?”

修雲宗拍著胸脯:“老修好得不得了,就是有點對不住你,你給我打造的那柄寶刀被人給斬斷了。”

石宏心中一動,正要再問,修雲宗卻一擺手:“咱們好不容易相見,這些掃興的事情以後再說。傅大人也來了,走,咱們一起去接他。”

傅搏虎這樣的文人,骨子裡是透著一股豪俠的氣質。 平日里在京師,做慣了軟綿綿的轎子,這回總算是有機會縱馬馳騁,儘管比不上修雲宗的騎術,卻是酣暢淋漓的過了一把癮。

石宏和修雲宗兩人一馬,疾馳出了鎮子,遠遠的便聽見山路上瓢潑大雨之中一陣暢快的大笑聲,顯然是傅搏虎雨夜縱馬,來了興致。

只苦了後面的陳之安,他本來是文官,今夜的到急報,算算時間有些來不及了,又怕樹下之人無人能阻住趙將軍,只得親自騎馬趕來,一夜顛簸骨頭都快散了架,偏偏傅搏虎又來了,他不能不跟上來迎接,這一下子,兩條大腿內側都給磨破了。

傅搏虎去了官服,一身金裝打扮,跨在高頭大馬之上,好一番英武。

遠遠看到石宏,他翻身下馬,英姿勃發,後面的陳之安瞧見了不免自慚形穢。

傅搏虎上前與石宏一個擁抱,兩人相視大笑。 傅搏虎一拍石宏的肩膀:“你小子可算是回來了,這回可別再跑了,跟我進京。”

石宏一愣,傅搏虎卻哈哈大笑:“瞧我這心急的,走,咱們進鎮再說。”

……

山空鳥鳴,昨夜一番大雨沖刷,山石樹草格外乾淨。 傅搏虎抱著一壇陳之安送來的好酒,坐在山中的涼亭內。

這涼亭也是近幾年月下鎮繁華之後修建的,石宏和傅搏虎都不曾見過。

“想不到啊,幾年沒來,這裡已經是這般繁華景象。”傅搏虎感嘆,石宏掃了他一眼,眼光便落在了不遠處的一個山坳裡:“喏,那裡就是當初石某第一次遇到大人,大人一雙大腳伸在草叢之外。”

傅搏虎老臉一紅,他當年放蕩不羈,這種事情不在少數,石宏才碰到一回而已。

傅搏虎拍拍他的肩膀,道:“阿宏,你和林俊卿的事情我已經知道,原本以為,以你的才華,若肯來京助我,咱們兄弟定能為大夏子民治理一代繁華盛世。卻沒想到,你竟然成了神仙弟子。”

傅搏虎不禁有些唏噓。

“不過這樣也好,如今聖上年老,反而越發迷戀長生之術。上元真人便是最近幾年得寵的。”

傅搏虎看了看石宏,石宏默然不語。

傅搏虎放下酒壇,望著遠山道:“阿宏,你不知道啊,當年你們看到我的時候,我剛剛逃脫一場大劫。”

他用手一指遠山:“便在那裡。我無意之中掉進了一道山縫之中。當時不上不下,卡在半中間。想要奮力往上,卻力不從心。在山縫裡被困了半天,我突然醒悟,為什麼一定要往上?如果往下呢?看起來往下似乎是死路一條,可是不是有句話,絕處逢生。”

“於是我順著山峰往下爬,卻沒想到,最後竟然真的在山根找到了一個出口。於你而言,我知道仙人弟子都不願意在世俗之中打滾,更別說進入朝廷。可是,這對於你來說是另外一個世界,說不定也是一番機緣,如果你奮力向上,卻始終不能成功,不妨轉而向下,未必沒有出路。”

石宏心中一動,不禁看了看傅搏虎。

傅搏虎看他似是有些心動,趁熱打鐵說道:“你看那林俊卿修為如何?”

石宏回憶一下,林俊卿的修為也就是個宗氣級別,看上去不高,但是在世俗之中,這個年紀能有這等修為,已經是進步神速了。 畢竟世俗之中靈氣稀薄,可比不得山門之內。 只看十七道靈脈的一處山峰,就讓林俊卿處心積慮謀奪,便知道世俗間的靈氣多麼匱乏。

“林俊卿之所以進境這麼快,就是因為他從拜入上元真人門下,便有無數千年老參、紫頂肉芝給他進步,這還只是他師父上元真人用剩下的――只要陛下一句話,整個大夏的子民都會為你尋找這些靈藥。”

“還有你妹妹石珊,便是你一人能夠戰敗五百精騎,你能找到她嗎?可是陛下一句話,整個大夏都會幫你尋找。”

傅搏虎的這一句話,才真正打動了石宏。 找不到妹妹,石宏始終難以安心,也難以跟父母交代。

傅搏虎繼續道:“六扇門中好修行,自古如此,可不僅僅是說那些武林高手。只不過,能看透這一點的人太少了。”

石宏考慮一下,點了點頭:“好,我答應你。”

傅搏虎露出一個會心的微笑:“行,咱們明天就出發,趕往京師!”

京師……

石宏不禁望向了北方,越過一座座大山,千里之外,便是那座恢弘大城,大夏的心臟,京師殷都。

旁人都是在世俗之中打個滾,體悟一番,又回到了修行之中;自己卻是在修真界輪迴一番,學了修行法門,又回到了紅塵中。

只是這一番輪迴,真個好似大夢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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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斬草除根

傅搏虎被陳之安請去應酬,自從當年石宏的那件事情之後,陳之安身上也被打上了傅搏虎的烙印,自然而然的成了傅搏虎一系。 偏偏他又知道傅搏虎的脾性,是以也不敢胡亂貪墨,生怕萬一被傅搏虎發現,一口鍘刀斬了自己腦袋――這是生生逼出來了一個半路清官。

修雲宗一向不喜歡陳之安,推說自己身體不適留在了石府。

他習武之人,身體壯的像頭牛,這藉口找的蹩腳,陳志安倒也沒有計較,轎子接了傅搏虎走,修雲宗自己練了一趟拳,熱了熱身子,去了外衣,露出腰上一排牛皮刀衣,上面插著十二支飛刀。

修雲宗深吸一口氣,突然一聲暴喝,口中噴出一道明顯的白霧,猛然雙手飛快射出,唰唰唰一眨眼的功夫,十二隻飛刀全都扎在二十步之外的一株柳樹上,整整齊齊的排成了一條線。

修雲宗收了氣功,緩緩地吐了口氣。

“啪啪啪”一陣掌聲傳來,面的微笑的石宏從一側走出來。 修雲宗看到是他,戒備立刻鬆了:“是你啊。”

石宏看了看柳樹上的飛刀,讚歎道:“脩大哥好一手神技。”修雲宗笑道:“你可莫要取笑我,我這兩下子,在俗人眼中還算過得去,跟你比……明天就要上京,你不多陪陪二老,來我這裡作甚。”

石宏神色一正,道:“我就是為了父母而來,有件事情求脩大哥,還請脩大哥一定要幫忙。”

修雲宗一拍胸口:“你說,只要我老修能辦到,決不推辭。”

“那座衛所,不知羞大哥能不能想個辦法,換個千戶。”

修雲宗一愣,為難道:“這個千戶乃是勇冠侯的人,如今在大夏軍中,勇冠侯和震波將軍府分庭抗禮,沒什麼大錯,實難動他的人啊。”

修雲宗又道:“若是石兄弟不放心二老,不放帶著二老一同上京。”石宏搖搖頭,自己這一去禍福未知,自然不可能讓二老跟自己一起冒險。

石宏手中捏著一枚石子,輕輕一搓,石子化為石粉,他吹了口氣,將掌心的灰塵吹去,看似漫不經心道:“如果這位千戶突然暴斃,脩大哥可否有辦法讓自己人頂上去?”

修雲宗立時道:“這個好辦多了,可是我聽說這位劉千戶修的是五虎童子脈門拳,精氣旺壯,怎麼可能突然暴斃……”他說著說著,猛然明白過來,頓時吃驚的看著石宏。

石宏拍了拍手,轉身而去,只留下一句話:“只要脩大哥肯幫忙就行。”

……

十幾輛牛車嘎嘎吱吱的駛進了衛所的大營,牛車一進去,營門前的衛兵立刻高度警惕,一排長槍兵抬過四排鹿角堵在營門口,隨後槍尖朝外,嚴陣以待。 營門兩側的哨塔上,弓箭手已經將機弩裝好。

一名傳令兵飛快的跑進了大帳:“千戶,人接回來了。”

兒臂粗的牛油蠟燭之下,一名魁梧壯漢猛然轉身,等著傳令兵,傳令兵渾身一個哆嗦。 那魁梧壯漢問道:“五百精騎一個不少?”

“一個不少。”

“前面帶路。”

“是!”

劉千戶少年得異人傳授,練了一身五虎童子脈門拳,至今已年近四十,卻依舊是童子之身。 一身精氣打熬得如赤精銅鐵,能身斷木棍。

只是劉千戶卻又一塊心病,便是當年傳他這門功夫的異人曾經說過,若是他能夠將這門功夫修煉至頂級,便可去仙都山找他,到那時才會正式收他為徒,傳授仙人之法。

劉千戶雖然勇武名傳大夏全軍,但是他自己心裡卻明白,自己只是將這門功夫修煉到了第五層,距離頂級的十層,還差著一半呢。 而且越往後越難。

他刻意和上元真人結交,便是看中了上元真人的仙家手段,想讓上元真人幫助自己衝關,爭取在六十歲之前,將十層功夫練成。

是以才會刻意討好林俊卿,否則他堂堂一千戶,和林俊卿品級相當,何必低聲下氣的接待,又巴巴的替人家強出頭?

他原本以為,林俊卿的斤兩他很清楚,以他自己的本事,整個跟林俊卿生死相搏,他都有七成勝算。 因此對於打敗了林俊卿的石宏,他也並不怎麼放現在心上,甚至都覺得帶上一千五百破鬼刺有些浪費,頂多五百隻也就夠了。

只是沒想到,手下最得力的趙勝,帶著最精銳的五百精騎,一去沒了音訊。

他派了遊騎暗中查找,才終於在月下鎮百里之外的一座山谷裡找到了眾人,只是……

十幾輛牛車在營內校場圍成一圈,每一輛牛車上躺著幾十個人――是摞在一起的――每一個人都兩眼直翻,口吐白沫。

劉千戶一輛車一輛車的看過去,氣得目眥欲裂,雙拳緊握,嘎嘣嘎嘣直響。

“勝子!”劉千戶一步搶上去,看著自己最得力的部下,千軍萬馬一起殺過來的好兄弟趙勝,痛哭出聲。

趙勝和他的五百精騎一樣,眼歪口斜,一道白沫掛在嘴邊。

裂天犀兕,上古十大凶獸之一,傳言上古時期,裂天犀兕一出,周圍百里之內的凶獸全部都嚇得伏在地上一動也不敢動,任憑裂天犀兕挑選,從裂天犀兕出現,道最終被選中的那一頭被撕裂吞吃,沒有一頭凶獸敢動一下。

這樣的凶煞之氣,便是一般的修士也要運功相抗,更何況是凡人?

石宏以血刀為依托,散發凶煞之氣,一壓之下,這些人早已經被嚇傻,更別說在血刀之下被攝住的趙勝了。

石宏根本不屑於殺他們,他不是血焰老祖,多造殺孽無益,更何況,這些人原本就不是元兇,殺了他們並不解決問題。

他一向謀定後動,在摸清除了那些人的底細之後,就已經考慮清楚接下來的步驟,是以才毫不留情的立刻出手。

“到底是誰幹的!”劉千戶一聲怒吼,全身青筋暴起,血管高壯,整個人如同銅鐵澆注而成的一般――這正是五虎童子脈門拳第五層大成的跡象。

“嘭!”

劉千戶發瘋一樣一拳砸在校場的一根旗桿上,碗口粗的旗桿“啪”的一聲,被這一拳炸碎,從根到稍,炸成一片木屑紛紛揚揚的灑下來,校場周圍數百軍士嚇得渾身一抖,沒人敢發出一丁點聲音。 空氣中,只有火把燃燒噼劈啪啪的聲響。

“不管你是誰,我劉夢虎發誓,這輩子一定要找到你,把你碎屍萬段!”劉千戶指著天一聲怒吼。

“不用麻煩了,我自己送上門來。”一個聲音飄忽不定的在軍營上空閃爍著。

劉夢虎一愣,猛然一聲怒吼:“出來!”他雙手在懷中一抄,已然戴上了一雙精鋼手套,上面陽刻著兩隻猙獰虎爪――這也是上元真人送給他的,為他量身打造,品級還在趙勝的那柄奇形長刀之上,甚至對他的功力有所加持。

“我既然來了……”

劉夢虎耳朵一動,猛然撲向了一個方向,轟然一拳,帶著一圈直徑半丈的白色氣勁砸在一座馬車之上。

“啪”的一聲馬車炸碎,前面的駿馬一聲慘叫跌倒在地上,七竅流血眼看是活不成了。

“自然就會出來……”那個聲音飄渺不定,劉夢虎耳朵聯動,捨了那馬車又撲向了另外一個地方。

一拳白色氣勁將一座營帳炸碎。

“我且問你……”

劉夢虎再次撲出,又是一拳將一座兵器庫轟塌。

“你可是定要為上元真人出頭?”

劉夢虎回到了校場中央,一連三拳,他也有些力竭。 周圍的軍士嚇了一跳,平日里都傳說劉千戶勇不可擋,今天親眼看見了才知道到底有多恐怖!

那一拳下去,哪裡還是肉身能夠抵擋? 便是一團精鐵,也要給他砸出一個坑來。

劉千戶喘息幾口,站在校場中,怒聲喝道:“不錯,只要我在這世上一天,月下村石家,必定滅亡!”

那聲音忽然冰冷起來:“既然如此,那你就不要在這世上呆了。”

話音未落,黑暗的夜空制中,突然伸下來一隻五丈長的巨靈神掌,只是一按,剛才還勇不可擋的劉千戶,連一聲慘叫都沒有發出來,就被那巨靈神掌砸成了一灘肉泥,隨即一絲赤紅的火焰從黑夜之中射來,在劉千戶的屍體上一繞。

整個校場死一般的寂靜!

也不知過了多久,“啪”一隻火把炸起一點火星,突然將所有的軍士驚醒,頓時整個營衛炸開了鍋:“千戶大人被妖人殺了,千戶大人被妖人殺了… …”

石宏已經在百里之外,最後以血焰直接將劉夢龍的魂魄也燒了,這劉夢龍一身精血旺盛,對於血焰來說,乃是大補之物。

不發則已,一發製人。 既然下手,必定斬草除根,永絕後患。 連魂魄也徹底抹去。

……

石宏給二老留下了一瓶丹藥,自然也關照了二老,按照之前他告訴陳之安的那種方法服用。

他又跟修雲宗討了個人情,修雲宗就近調來了八名高手暗中保護二老。

為了防止修道人士突襲,石宏將七十二相都天神魔大陣留在了石府,反正這件法寶他已經祭煉完全,如有需要,隨時能夠招置身邊。

有了這大陣,只要不是元神高人攻擊石府,都能堅持到石宏趕回來――至於元神高人,應該不會費這麼大力氣對普通人出手。

……

陳之安收了石宏的仙丹,回家之後打開瓶塞,一股幽然香氣滿室繚繞,三天不散。 他用上好的紹興黃酒泡了一粒,然後把玉瓶貼身收藏起來。

這幾天喝了兩碗,便覺得生龍活虎。 昨天晚上,前所謂的把三個侍妾都叫了來,一龍三鳳,居然金槍不倒,殺的三個侍妾連連告饒。 便是年輕時候的他,也不曾這般威風,心中頓時對石宏是感恩戴德,比對他有知遇之恩的傅搏虎還要感激。

今日臨別,陳之安滿口保證,便是豁出自己的性命去,也要照顧二老周全。

他倒也說到做到,石宏走後,他便立刻派了一班衙役,日夜守在石府外面。

……

信馬由韁,三人走在前面,傅搏虎的隨從都很識趣,知道大人們有話要說,遠遠地綴在後面。

石宏看到修雲宗的馬上並沒有帶兵器,想起來那天夜裡剛見修雲宗他所說的話,不由問道:“脩大哥,那把刀到底怎麼回事?”

他一提起這事情來,修雲宗頓時滿面怒容,重重的哼了一聲:“這個仇我一定要報!”

石宏更加好奇:“到底發生了什麼?”

三人正說著,傅搏虎突然指著前面天空中,一顆黑點飛來:“那是什麼?”

剎那間嘯聲大作,石宏一愣,雙手一開一股靈元鼓盪,撐開了一道淡紅色的光罩,將修雲宗和傅搏虎全都籠罩在裡面。

空中尖銳的嘯聲傳來,震得周圍樹木草葉嘩嘩作響,後面傅搏虎的隨從齊聲慘叫,抱著腦袋從馬上跌落下來,滿地亂滾。

一道丈許長的赤紅色桃木飛劍,上面畫滿了黑色的符咒,遙空飛來,狠狠刺向石宏。

修雲宗臉色大變:“是上元真人的千里飛劍,千里之外取人首級,上古仙人遺術!”

石宏差點笑出來,就這? 還千里飛劍,上古仙人遺術? 這上元真人真不怕牛皮吹的太大,上古仙人們死不瞑目,一怒之下從九州大地的仙墓之中翻出來找他算賬。

他身形一飄,出了那淡紅色的光罩,那桃木符咒飛劍找到了目標,一聲尖嘯朝石宏射了過去。

修雲宗大急:“石兄弟小心!”

傅搏虎安然道:“稍安勿躁,阿宏既能發出這光罩護住我等,自然不會懼這飛劍。”修雲宗一想也是啊,卻還是忍不住為石宏擔心。

石宏卻輕巧的兩指一捏,便將那隻桃木符咒飛劍擒住,修雲宗兩隻眼珠子差點瞪出來――上元真人的千里飛劍在京師之中兇名赫赫,卻被石宏這麼輕描淡寫的兩根手指頭夾住了。 就連傅搏虎也大感意外,沒想到這千里飛劍在石宏面前如此不堪一擊。

石宏打出一道血焰將這飛劍鎮壓了,上面符咒的靈力自然給了眉心光繭進補,然後隨手丟盡了玉帶之中。

拍了拍手,石宏收了光罩,對修雲宗道:“咱們接著趕路,脩大哥,那柄刀到底怎麼回事,您能跟我說說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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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2-25 16:49:05
第四十五章京師

“的的的……”清脆的馬蹄聲踏在剛下過雨山間青石上,碎如翠玉。

石宏端坐在馬上,心中揣摩著兩個名字:上元真人,勇冠侯。

勇冠侯的名字石宏已經是第二次從修雲宗的口中聽到了,上一次是他要修雲宗換掉劉千戶的時候。 那時他便從修雲宗的語氣之中聽出來,他對這個勇冠侯十分忌憚。

而在七年之前,大夏軍中似乎還是震波將軍府一家獨大。 這個勇冠侯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崛起,並且和震波將軍府分庭抗禮,不說這位勇冠侯本人如何,背後只怕少不了皇帝老兒的推波助瀾。

而這位勇冠侯,恰恰和皇帝如今身邊的紅人――上元真人交好。

斬斷了修雲宗的那柄寶刀的人,便是勇冠侯手下第一猛將趙滄勵。 而趙滄勵手中所執神兵,便是上元真人親手煉製的一柄神刀。

修雲宗雖然長隨傅搏虎身側,但是他乃是老震波將軍的親隨之一,一直以來,都是震波將軍府的第一猛將,京城幾大勢力暗中操作,推波助瀾之下,大夏軍中兩股勢力,震波將軍府和勇冠侯之間進行了一場校場演練,互相將自己麾下最精銳的軍隊拉出來,震波將軍府的八百“金羽鐵鱗”,勇冠侯的一千“火河子弟兵”,在御林軍的校場比試一番不分勝負。

雙方自然心中不甘,便又藉口助興,各自推舉了猛將比試,結果修雲宗和趙滄勵鬥得旗鼓相當,最終卻因為手中神兵不敵對手落敗。

震波將軍府也因此,被勇冠侯漸漸蓋過,不復老震波將軍當年的盛況。

修雲宗對於這件事情,一隻愧疚於心,覺得是自己斷送了震波將軍府百年聲譽,儘管沒人怪他,他卻始終對這件事情耿耿於懷。

以修雲宗的斷刀事件為引子,傅搏虎有意無意的將京師殷都的形勢風雲,一一道來,讓石宏心中有數。

師門大變之後,石宏越發穩重起來,明白師門之中只剩下自己這一根獨苗,自己現在不是為了自己而活著,是為了師門上下百多條人命活著,萬萬不能出什麼差錯。 一旦自己死了,就根本沒機會重建魔玄門,師祖、師傅、師姑、師叔的心願,全都化為泡影。

從那一柄千里之外飛來的桃木劍,石宏已經能夠推斷出這上元真人的修為――修為的確在自己之上,只是,若真個打鬥起來,石宏自信,殺掉上元真人不過是舉手之勞。 無論是神火元劍丸,還是血焰老祖的元神,甚或是自己的飛劍,都能輕易殺死這個在世俗界名聲顯赫的所謂高人。

只是上元真人好殺,他背後會不會有什麼修真門派? 若是得罪了一個自己惹不起的門派,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他正思忖著,一個聲音突然從腦海之中冒了出來,許久不曾說話的石山神獸突然說道:“這千里之外飛劍取人首級的法門,乃是道家兵符門的一道分支所修習的法術,兵符門也只是旁門左道,在道家五門九派八十脈之中,都排不上邊,更別說他們的分支了,這個上元真人,遇上了,一劍殺了便是,保證不會有什麼後顧之憂。”

石宏大喜:“多謝前輩指點。”

石山神獸許是憋得久了,很久沒有說話,索性一次性說夠,跟石宏解釋道:“這桃木符錄神劍,其本源也是兵符門的法門,兵符門從一開始便摸錯了路子,想要通過修煉一道道兵符、兵人得道,像這柄桃木劍,也算是一道兵符,只是上面的符?膚淺而已。”

“兵符門希望能夠將兵符修煉到至強境界,這樣本身靈魂不需要多麼強大,就可以附著在兵符之上,有兵符保護,便不會墮入陰冥十道。只可惜的是,靈魂若不強大,如何能夠在兵符之中存身?兵符門似乎另有法門,不過不成功罷了。也正是因此,兵符門才漸漸沒落。捨本逐末,這樣的門派不消亡,什麼樣的門派消亡?”

數落完了兵符門之後,石山神獸又道:“不過這兵符門的兵符倒的確別出心裁,威力不錯,只可惜煉製起來,所需的材料太多太貴重,不那麼容易煉成罷了。”

能夠讓石山神獸這樣的上古奇獸評價“威力不錯”,那放在現如今的修真界,就已經是十分了不得的威力了。

只不過石宏也就當成一個軼聞聽聽罷了。

自石山神獸那裡得知,這上元真人大可殺得,石宏心情大好,回過神來笑著對前面的修雲宗問道:“脩大哥放心,這件事情我記下了,保證會讓大哥揚眉吐氣。”

修雲宗苦笑搖頭,當初校場敗北,斷送了震波將軍府百年聲威,他差點就要到當年的老主公――老震波將軍的墓前刎頸自盡,但是又覺得沒臉去見老震波將軍,這才作罷。

雖然事情過去了很多年,但是對於修雲宗,一切就好像發生在昨天一樣,那種愧疚,刻骨銘心,時時刻刻都在啃噬著修雲宗的內心。

他長嘆了一口氣,仰天說道:“石兄弟,傅大人剛才不過是在為我遮羞罷了,我和那趙滄勵,並不曾大戰三百回合,事實上。,我一出刀,邊看到迎面一片冷艷刀光,鋪天蓋地的捲了過來,當時整個校場如同被扔進了冰天雪地之中――我連一個回合都沒撐住,只來得及把刀往前一送,便聽到當的一聲,被人斬成了兩段。”

他沉默一下,雖然很艱難,但終於還是說道:“我知道,就算是趙滄勵手中沒有神刀,我也不是他的對手。這輩子我都沒有辦法達到那樣的境界。這個仇,是報不了了。”

石宏心中盤算著,那樣的效果,要么這個趙滄勵是修行之人,要么就是上元真人在那柄刀之中加入了某種陣法。

後者還好辦,若是前者……便是石宏煉製出一柄威力更強的神刀,修雲宗也不是人家的對手啊。

他這一盤算,沉默下來,修雲宗和傅搏虎還道他也感到力不從心,他們本來也就沒有在這件事情對石宏報什麼希望,也只是搖了搖頭,沒有再說話。

一路無話,數日之後,大夏王朝巍峨的京師,天下子民嚮往,域外蠻族垂涎的殷都便遙遙在望了。

石宏遠遠便感覺到,一股浩瀚的氣勢,盤踞在那片平原之上。

凡人的力量雖然弱小,但是數十萬、數百萬的凡人力量會聚在一起,便是修士也不敢輕慢,否則修士隨手之間便可屠盡一座城池,一支軍隊,為什麼這種事情卻極少發生?

凡人的“生氣”,也是一種天地靈氣,一旦數萬人聚集在一起,生氣便浩浩蕩盪,如一條恢弘長龍,盤踞在眾人頭頂,實在不可輕慢。

而大夏京師殷都,民眾數百萬,更有數十萬精兵駐紮,操武之人,生氣更盛,更何況這京師之中,還有龍氣坐鎮,便是血焰老祖、韋勝驥這個級數的高手,也不敢輕易來犯。

殷都東西南北各有五座城門,總共二十座,石宏遠遠看去,南面最右邊的那座城人最繁忙,排隊入城的長龍,已經有十幾里長。

傅搏虎看他不解,說道:“那是唯一一個允許商人進出的城門,當然也是最繁忙的。”重農學輕工商,九州大地歷來如此,大夏王朝也不例外。

傅搏虎輕輕一揮馬鞭:“走吧,殷都在等著你。”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能大大激發人的野心。 傅搏虎曾經引領許多頗有賢明的才子進入殷都,每一位在進入殷都之前,他都會這麼說上一句,然後習慣性的觀察對方的反應。

但是這一次,石宏淡定自若,不狂喜,不激動,不卑怯,不驚寵……

傅搏虎暗自嘆息一聲,他的心果然不在於此,只怕自己難以為大夏留住這樣的人才,一旦他想要得到的東西得到了,自然就會離開,雲淡風輕,自己早年曾聽人如此形容修士,石宏現在,便是如此吧。

城牆高二十丈,底部寬二十丈,上端寬十五丈,五丈寬的城門如巨獸之口,吞吐著來往行人車馬。

石宏和傅搏虎一行人也不表露身份,夾雜在來往的行人之中,排隊入城。

輪到了他們們,自然不需傅搏虎、修雲宗出面,下面的護衛上前,聊起衣衫下擺,露出傅府的腰牌來。

那些門樓小兵自然不敢阻攔,連忙點頭哈腰的放行。

一行人剛到了城門下,修雲宗突然臉色大變,緊接著整個城門的溫度驟降,就好像被人扔進了冰窟窿裡一樣。 修雲宗大吼一聲:“保護大人!”說罷奮不顧身的拔出腰刀,傾盡全力一刀朝城門樓上劈了過去。

那些護衛立刻擋在了傅搏虎面前,看架勢,便是要用自己性命換大人的性命,他們也會毫不猶豫。

一陣冰寒透體,修雲宗渾身一輕,反而有種解脫的感覺:這一天總算是來了,自己終究還是死在了他的手中。 眼前頓時一片寒光……

“哈哈哈!”一陣大笑聲傳來,寒光、冰冷,突然那之間全部回到了一個人的手中,那人高高站在城門樓上,手中一片寒光,嗆啷一聲插回了刀鞘之中。 一身玄色重甲如同水缸,雙手叉腰,大笑道:“修老弟回來怎麼也不言語一聲,趙某跟你開個玩笑而已,不用這麼緊張吧?”

“哈哈哈……”虎背熊腰的趙滄勵背後的隨從們一陣大笑,修雲宗自半空中落下,眼神如蛇,死死地盯著趙滄勵,卻不敢輕動――他背後還有傅搏虎,自己死了不要緊,要是連累了大人,那可就罪莫大焉。

傅搏虎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喚道:“雲宗,咱們走吧,不必和這等人一般見識。”人在矮簷下,怎能不低頭?

就算傅搏虎胸中丘壑天下,他畢竟是一介文生,便是一身勇武之力,在文士之中打遍天下無敵手,遇到了趙滄勵這樣的猛將,也是毫無辦法。

修雲宗死死握住自己的配刀,緊緊盯著城門樓上的趙滄勵,若是他稍有異動,修雲宗馬上會以命搏命,毫不猶豫。

儘管他知道趙滄勵在京師城門,眾目睽睽之下,擊殺當朝吏部尚書的可能性不大,但他卻不能不小心。

眾多護衛如臨大敵,尾在傅搏虎身邊,城樓上的趙滄勵,真個高高在上,絕不是他們所能夠匹敵的。

那趙滄勵一聲不屑冷笑,有意無意將手往那雕刻成一顆六牙虎首的刀柄上一搭,頓時一股冰寒殺氣直衝而來,目標直指眾人保護之中的傅搏虎。

修雲宗大驚,橫出一步擋在傅搏虎面前,城門樓上的趙滄勵一聲冷笑:“不自量力。”

冰寒之氣透體,頓時將修雲宗全身凍得僵硬,真氣死硬,血脈成冰,一動也不能動。

那些護衛狂吼一聲,一個個不顧自己死活的衝了上來。 趙滄勵哈哈一陣大笑,不見他有什麼動作,那些護衛咚咚咚的一個個全都倒了下去。

只剩下傅搏虎自己……還有一邊站著,好像置身事外的石宏。

趙滄勵看也不看一邊不起眼的石宏,雙臂一張,自城門樓上一躍而下,背後黑色披風獵獵作響,如同大鵬雙翅。

趙滄勵鴻毛一般的落在傅搏虎身前,笑嘻嘻的說道:“傅大人,您的手下這麼緊張乾什麼?我也是朝廷四品武將,怎麼會對您不利呢?這可是他們自己反映過度,不怪我吧。”

他說著緊了緊手中的神刀,他和傅搏虎之間,不過兩步距離,傅搏虎的命,穩穩地捏在他手中。

傅搏虎臉上肌肉動了幾動,又看了看動彈不得的修雲宗,和那些侍衛,硬生生壓住了自己的怒氣,長嘆一聲道:“不怪你。”

趙滄勵嘻嘻一笑:“這便好。”

他手掌一鬆,修雲宗幾人咚的一聲倒在了地上。 趙滄勵自修雲宗身邊走過,故作客氣說道:“修老弟,這幾天不見,你的修為可是大不如前了,連我一道刀氣都當不下來,要好好努力才行啊,否則朝廷把傅大人這麼重要的人物交給你保護,你可叫我如何放心?”

修雲宗氣的恨不得一口吞了他,卻只能硬生生壓下自己的怒氣,奮力站起來,活動精血,再在多言。

趙滄勵耀武揚威的一幕,城門外所有的人都看到了,傅搏虎面色發青,一揮手:“咱們走。”

侍衛們包括修雲宗在內,身上氣血都沒有化開,想要走,卻挪不動腳步。 城門樓上趙滄勵的那些侍衛哈哈大笑:“怎麼了,昨晚上在哪個娘們身上這麼努力,現在連路都走不動了?”

“傅大人,您到底帶著這些屬下都乾嘛去了?哈哈哈……”

修雲宗大怒,瞪著城門樓上那些侍衛,正要勉力出手懲戒,趙滄勵卻好似漫不經心的把手放在了刀柄上。

修雲宗長嘆一聲:“保護大人,咱們走!”

修雲宗體內氣血尚且沒有化開,但是他修為精深,勉強也能移動,只是十分費力。

一隻手從一邊伸來,輕輕搭在了他的肩頭,頓時一股暖流,在周身一轉,輕而易舉的化開了他全身氣血。

修雲宗一愣,轉臉一看,石宏笑瞇瞇的將一隻灰不溜秋的匕首遞給他:“脩大哥,不妨試試看。”

趙滄勵一出手,石宏就放心了:的確是仗著兵器之利。

這柄刀已經算得上是一件法器了,當然是不入品的。 裡面有一套簡陋的陣法,對與石宏來說,這陣法隨手就可破去,但是對於修雲宗這些凡人來說,就成了不可抵擋的神兵利器。

修雲宗有些懷疑的看看那隻灰不溜秋的匕首,又看看石宏,石宏索性道:“你去拼命,我來保護大人。”

修雲宗想到剛才體內的那股熱氣,一把奪過匕首:“好!”

他轉身朝趙滄勵追了過去,一邊走一邊將佩刀扯下來丟在一旁,又將上半身的衣服扯下來丟開,一路走一路丟,赤膊上陣!

趙滄勵冷笑一聲:“不知死活。”心中卻竊喜,他正要激怒修雲宗,讓他來跟自己拼命,自己才有藉口殺了他。 傅搏虎也不知道從哪裡找來了這個傻小子,連這等膚淺的計策都看不穿,竟然還慫恿修雲宗來和自己拼命。

他將手往刀上一搭,一股寒氣鋪天蓋地朝修雲宗捲了過去。 可惜以往靈驗無比的寒氣,這回卻不靈了,修雲宗手持匕首,赤裸上身,目眥欲裂,狂吼一聲大步衝了過來。

趙滄勵一聲冷笑,拔刀一擊,頓時漫天寒光,將整個城門洞都封住了。

“修雲宗受死!”趙滄勵一聲大叫,漫天寒光朝修雲宗捲了過去。

“轟!”一道火柱沖天而起,如同閃電撕裂雲層,頃刻之間將趙滄勵的寒光撕碎。 修雲宗全身裹在一團赤紅色的火焰之中,自那撕裂的寒光之中跳出來,大吼一聲:“五步十刀!”

十刀刀意,凝成一招,匕首往趙滄勵一指,一道火龍呼嘯而出,趙滄勵大吼一聲,將神刀在身前舞成了一片雪花,寒氣森森,那火龍卻毫不顧忌的一頭撞了上來,乒的一聲,趙滄勵面前的雪花四散,無數神刀碎片四散飛射,火龍凌空一盤,高高居於趙滄勵頭頂,一聲怒吼,張口噴出一道火泉。

火泉過後,趙滄勵所站的地方,只剩下一個深深地黑洞!

傅搏虎臉色大變,趙滄勵畢竟是朝廷四品武官,又是勇冠侯手下第一猛將,這麼死了,必定在朝廷上掀起一場軒然大波。

他正在擔心,修雲宗多年來鬱積在心頭的一口悶氣終於發了出來,當下忍不住手持匕首仰天一聲怒吼,聲震京師!

石宏悄無聲息的靠近傅搏虎,問道:“爽快嗎?”

傅搏虎臉色變了幾變,終於還是哈哈大笑道:“爽快!”

石宏點點頭:“那擦屁股的事情就歸你了。”傅搏虎一愣。

石宏隨身帶著幾枚器胚,他又已經將西沙河書上的陣法修煉到了第四層,將這些陣法在器胚之中一沉,便能造就一隻簡陋的法器――雖然簡陋,但是對付趙滄勵卻是綽綽有餘了。 他之前一直不動聲色,自然是在為修雲宗準備這只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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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魑鬼戰偶(上)

趙滄勵之死在石宏眼中連小事都算不上,他已經習慣於以修飾的角度來思考。 答應進京之前,石宏對京師之中唯獨忌憚兩個人,上元真人的老底已經被石山神獸揭了,不足為慮,去了一人。 剩下那一人,便是當今聖上。

修士們手段通天,未必沒有貪戀世俗繁華之輩。 儘管歷朝歷代經常有修士擊殺朝廷大員的案件發生,卻從未有人真正殺了皇帝自己噹噹。

蓋因為,真命天子皆有龍氣護體,便是大道神君、血焰老祖這個級數的高手,也難以傷其性命。 不過,真龍之氣只能反擊,不能主動攻擊。

京師之中,除了皇上之外,石宏還真沒有什麼忌憚的人物。 這趙滄勵,不過依靠掌中一件簡陋法器,儘管在世俗界之中呼風喚雨,卻也不入石宏法眼。

可是他也明白,自己毫不在意的事情,卻必定在朝中掀起軒然大波。 思品武官在京師城門洞中被當場擊殺,連個屍首都沒有落下,儘管是趙滄勵挑釁,這件事情還不是那麼容易擺平的。

傅搏虎不是薄情寡義之人,當即將修雲宗帶回自己府中,不需九門提督進去抓人,自己立刻前去面見太傅大人。

這件事情牽扯甚大,不但關係大夏軍中兩股勢力,還牽扯到了朝中黨爭。

石宏被冷落一邊,也毫不介意――這事情他可是推波助瀾了。 他這麼高調入京師,想必不用再一步一步覲見那些所謂的“大人物”了吧?

除了幫助修雲宗報仇雪恨之外,石宏也有自己的心思。 他堂堂修士,可不想讓傅搏虎領著,點頭哈腰一個個去見那些高官。

因為入城時候的事端,傅搏虎帶著石宏從大街上疾馳而過,京師的繁華,石宏也不曾細看。 傅搏虎忙的焦頭爛額,石宏倒是閒暇,獨自呆在一座跨院,忽然起了興致。

……

修雲宗摩挲著手中那枚灰不溜秋的匕首,愛不釋手。 晦暗的房間內,匕首就好像死亡惡蛇的毒牙,極端致命。

他太愛這匕首了,不光是因為它的威力,更因為它幫助自己殺了趙滄勵,讓震波將軍府一系在軍中能夠重新抬頭。 作為一名真正的武人,現在他根本不在乎自己的下場,砍頭也罷,腰斬也罷,他已經可以堂堂正正赴死,九泉之下,見了老主公也不虧心了。

門外四名侍衛把守,不許他出門一步,不過修雲宗壓根也沒想出去。 傅搏虎知道事情重大,這四人不光是監視他,更是保護他。

身後突然傳來一絲聲響,修雲宗好奇一回頭,卻看見石宏鬼頭鬼腦的從牆後鑽了出來。 修雲宗大吃一驚:“穿牆術!”

石宏一笑,擺手道:“雕蟲小技。脩大哥可有興致陪我夜遊京師?”修雲宗當然沒興致了,不過他還是一拍巴掌:“行啊,石兄弟對我有大恩,不管讓我幹什麼,我也絕不推辭。”他一站起來,才想起來自己已經被軟禁了,石宏一笑,拉起他的手穿牆而去。

殷都內華燈初上,自高空望下去,腳下燈光、頭頂星光交相輝映,宛如置身於星海之中。 修雲宗把著石宏的手臂,兩人浮在半空之中,不由感嘆道:“臨死之前,能知道原來京師還有這樣一番景緻,也算是值了。”

石宏看了他一眼,問道:“脩大哥不怕死?”修雲宗爽朗一笑:“討論這個問題,是不是太俗了?”石宏啞然失笑。

修雲宗道:“我一直有個夢想,要喝遍京師美酒。雖然一直身在京師,卻始終因為各種原因沒能實現這個夢想。如今臨死之前偷閒,石兄弟就陪我一同,飲遍京師吧!”

石宏胸中豪氣頓生:“好!”

修雲宗早就把京師各處酒樓的招牌好酒打聽清楚,兩人一路喝了過去,到了半夜,修雲宗已經酩酊大醉,卻只喝了京師一半的美酒。

石宏扶著他,修雲宗手中拎著一壺“醉江居”的美酒“酒仙釀”,晃晃悠悠的在街上走著,一邊走一邊還往嘴裡灌。 灌一口酒,倒是有一半的清洌美酒順著嘴角脖子流了下來。

“哈哈哈,痛快!”修雲宗大叫一聲,猛地一甩長發,高舉酒壺:“幹!兄弟,這輩子看來哥哥是沒機會喝遍這京師美酒了,下輩子咱們還做兄弟,你答應我,一定要陪我喝遍天下美酒……”一個酒嗝翻上來,修雲宗推開石宏,抱著一顆樹哇哇的吐了起來。

石宏看著他的背影,低聲道:“你這輩子,肯定能喝遍京師美酒,我保證。”

夜空中,一道靈氣如怒龍一般沖天而起,石宏驚覺,轉頭看過去,那靈力他有些熟悉,和那道符?桃木劍上的靈力同源,看來一向高高在上的上元真人,得知竟然有人敢毀了法器,勃然大怒了。

皇宮之中,那道怒龍一般的靈氣之下,上元真人一掌拍碎了一隻價值連城的玉凳。 密室內只有他一個人,他憤怒的卻不是趙滄勵――他和勇冠侯不過是相互利用的關係,趙滄勵的死活與他無關,他憤怒的是,他閉關七天,為徒兒林俊卿解開血焰熔魂的法術,那一道血焰一直纏繞在林俊卿的心脈之上。

上元真人算不得修真界的人物,自然不知道血焰老祖的赫赫兇名,否則現在別說生氣了,只怕立刻捲了鋪蓋,屁滾尿流的跑了。

也正是因為他不知道血焰老祖,此刻才會怒火中燒的準備為徒弟報仇。 之前的千里飛劍,他自己也沒報什麼信心,只是警告一下對手而已。

他打開了地面上的一道陣法禁制,從裡面取出了一隻烏檀木盒子,打開來,上面是一本古書,被他擱在了一邊,又從下面拿出一隻模樣古怪的木偶,攥著木偶,上元真人的臉上,露出了無比自信的神色。

一旁的一隻金鈴叮鈴一響,上元真人立刻將東西收拾好,木偶揣進了懷中,封好陣法,打開門走出去。

門外一名道袍弟子侍立:“師尊,勇冠侯大人來了。”

……

勇冠侯年紀並不大,看上去不過四十來歲,面如冠玉,目如朗星,頜下三縷長髯,一襲繪著水墨青竹的長袍,好一位俊傑人物!

看到上元真人出來,勇冠侯起身一拱手:“上師。”上元真人一抬手,直截了當道:“侯爺來意我自明了,趙滄勵也算是我的記名弟子,而且這小輩還傷了俊卿,侯爺只管安排,我定降伏此賊。”

勇冠侯目露憂色:“上師,這小子能夠打敗令徒,只給了修雲宗一隻匕首,就讓他殺了趙滄勵……”

上元真人勃然變色:“侯爺可是信不過咱的本事?”

勇冠侯連忙道:“非也、非也,只是……”他卻不說了,顯然還是有些擔憂。 上元真人哼了一聲,自信道:“我有上古仙人遺寶,便是元神高手,也難當我一擊!侯爺儘管安排,咱必定一招擊殺這小賊,以消心頭之恨!”

勇冠侯聽他說便是元神高手也難當他一擊,頓時大喜:“上師可莫要欺我。”上元真人傲然拂袖:“不過是一個學了幾首製器之術就以為天下無敵的小輩而已,他的小命,已經捏在咱手中了。”

勇冠侯抱拳一拜:“如此,小侯就去安排了。”他也不再多說,轉身離去。

上元真人摸了摸懷中的那木偶,嘴角露出一絲獰笑,自言自語道:“若不是看你還有用,早已拿你的生魂,來補我這魑鬼戰偶,哼!”

……

太傅周常從侍女手中結果熱毛巾擦了把臉,眼袋如煙鍋,放下毛巾揮揮手讓下人們都出去。 傅搏虎趕緊上前,關切問道:“大人,情況怎麼樣?”

周常有些無奈:“這件事情其實是好事,震波將軍府從此又在軍中抬起頭來,對於咱們來說大大有利。只是……”

傅搏虎心中咯噔一下,忍不住搶著道:“若不是雲宗,咱們也不能和震波將軍府結盟,而且他跟隨我這麼多年……”

周常面色一冷,擺手道:“我一直視你為我的接班人,卻沒想到你這麼讓我失望!這件事情總要有人來承擔責任,修雲宗是最好的人選。他死了,這件事情就壓下去了。而且會讓震波將軍府和我們同仇敵愾,徹底的站在一條線上。搏虎,成大事者,切不可意氣用事!”

“可是……”傅搏虎還要再說,周常卻堅定道:“不必多說,這件事情已經定下來了,明早陛下就會下旨,修雲宗死定了!”

傅搏虎渾身一震,周常卻淡淡的端起茶杯送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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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魑鬼戰偶(下)

傅搏虎失魂落魄的轉身離去,連拱手道別這樣最基本的禮節都忘記了。 周常眼神一瞥,滿是陰鴆。

“對了。”傅搏虎剛到門口,周長突然道:“你帶回來的那個江湖術士,給他點錢打發了吧。剛到京師就不知天高地乎的惹出這麼大的動靜,真以為這天子腳下可以讓他恣意妄為?這樣的人留在身邊,早晚是個禍害。”

傅搏虎又是一愣,回頭看了周常一眼,後者卻低著眼睛呷茶,看也不看他,眉眼低沉陰暗,故意擺出一副諱莫如深的高深樣子。 傅搏虎原本十分欣賞這位三公之一的太傅大人這種高深姿態,也曾經幻想著,自己有朝一日,能夠如他一般,端茶淺飲,含而不露,讓全天下人都琢磨不透的姿態。

然而現在,傅搏虎卻突然覺得格外的噁心,這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姿態,可不就是犧牲了無數的“義氣”所換來的?

曾經對己方有巨大貢獻的修雲宗,說放棄就放棄了,便如同棋盤之中的棄子――那可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啊!

自己苦尋回來的世外高人,胸懷治世之才,卻被他看成是江湖騙子,這般總以一種高高在上的姿態看到一切,難道就是上位者的習性?

諸般疑問,複雜湧上心頭;他長嘆一聲,轉身拂袖而去。

……

周常不是不知道石宏的法術厲害,只是他盲目自信,就算是沒有石宏,自己也能對付得了上元真人。 這種盲目自信,只不過是他這種身高權重之人習慣性使然而已。

有很多能人,晚年也會犯一些看似低級的事務,讓人覺得不可思議,大多都是這種情況。

……

石宏扶著修雲宗,後者已經爛醉如泥,手中的酒壺早已經不知道扔到哪裡去了,口中胡言胡語:“石兄弟,哥哥這輩子最大的遺憾,你知道、你知道是什麼嗎?”

石宏隨口答道:“沒能喝遍天下美酒?”

“不是!”修雲宗猛的一擺手:“不是不是。”他拍著胸口:“這兒!這兒!有一個最大心願沒能完成,本來有了你這只匕首,這個心願大有希望,可惜啊,哥哥我,沒時間了。”

石宏反倒有些好奇了:“那到底是什麼心願?”

修雲宗正要說,一邊黑暗的巷道裡突然衝出來一個驚慌失措的人影,撞在了修雲宗身上,轉身就要跑。

修雲宗現在,就是沒人碰也站不穩,更何況突然被撞一下。 他一個踉蹌摔在地上。 石宏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那個影子。

影子是個瘦小的孩童,蓬頭垢面,衣衫襤褸,連連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一邊說一邊把修雲宗扶起來。

“我家中老娘病重,抓了藥急著往回趕……”他一邊說一邊退,石宏卻毫不同情,一伸手:“拿來。”

那孩童一愣:“什麼。”

“他的錢袋。”

石宏倒不是江湖經驗豐富,而是因為他的六識遠比一般的人敏銳,那孩童下手乾淨利落,一般人絕對難以覺察,但是卻逃不過石宏的雙眼。

孩童大吃一驚,二話不說轉身就跑。 石宏搖了搖頭,卻沒有想到,那孩童剛那個跑出去兩步,斜刺裡猛地一群衙役衝了出來,顯然早有埋伏,七八個人一擁而上,鎖鏈鐵尺,叮叮咣咣,把那小賊給壓了下來。

為首的衙役從孩童身上搜出幾個錢帶來,拿過來讓石宏挑選。 石宏拿回了修雲宗的,心中覺得有點奇怪,這衙門什麼時候抓賊這般盡心盡力了?

那孩童被一眾膀大腰圓的差役押著,憤憤的瞪著石宏,那神情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剝了。

石宏自是毫不在意,扶起了修雲宗正要走,突然一變傳來一個聲音:“這是怎麼回事?”一行人自一旁走來,俱是錦衣玉帶,一看就是非富即貴,來頭不小的人物。

為首一位公子,一身凜然正氣,衣著在眾人之中不算華美,但是隨便一人,一眼看去都能知道他是這些人之首。

那衙役頭兒見了他,立刻堆笑道:“原來是周公子,小的剛剛拿了一名飛賊。”

“飛賊?”那周公子眉頭一皺,指著那孩童道:“就是他?”

“正是,小小年紀不學好,剛才被小的人贓俱獲,這位公子可以作證。”說著指了一下石宏。

那周公子掃了石宏一眼,修雲宗倒在地上,他也看不清楚。

“這孩子還小,若是送進大牢,只怕還要跟那些慣犯學壞了。我看還是不要毀了他一生好。我跟你求個情,放了他可好?”

“這個……”衙役頭兒一陣猶豫。 那孩童看到有人營救自己,頓時興奮起來,高聲叫道:“公子,我也是一時糊塗,才走上了這一步,以後定會改過自新,重新做人。”說完,他還惡狠狠的瞪了石宏一眼。 石宏一陣苦笑:怎麼自己莫名其妙成了惡人,還成了人家周公子高大光輝形象的反襯角色?

“行,既然周公子都說話了,小的哪敢不從。”他朝部下一揮手:“放了他。”那孩童一脫困,朝周公子一拱手,立刻刺溜一聲鑽進了一邊的巷子裡不見了。

那衙役頭兒側著耳朵聽了聽,那小賊確實去的遠了,這才笑瞇瞇上前一拱手:“周公子,小的做的可還合適?”

周公子笑瞇瞇的點點頭,隨手丟給他一張銀票,那衙役頭兒立刻感恩戴德的道謝走了。

石宏心下奇怪,這周公子一看身份非凡,處心積慮示好於這個偷兒是什麼用意?

事不關己,他也懶得去管,扛起了修雲宗,往回走去。 想起來剛才說到一半的話題,石宏拍拍修雲宗的後背:“脩大哥,你最大的心願到底是什麼?”

修雲宗一張口,哇的一聲吐了他一後背。

回到了傅搏虎的府中,以石宏的手段自然無人發覺。 石宏將他安置在房中,去廚房偷了一碗醒酒湯給他灌下去,修雲宗一邊喝一邊大呼小叫“好酒!”石宏啞然失笑。

修雲宗一碗醒酒湯當成了好酒喝下去,整個人頓時豪氣再發,憤憤勃然,一掌拍在桌子上:“西域鬼戎,屢犯我大夏邊境,劫我商賈財貨,屠我天朝子民,雲宗有生之年,不能踏平鬼戎,梟首敵酋,實乃此生之最大遺憾也!”

修雲宗怒髮衝冠,勃然語緊,似乎全身的精力也都洩盡了。 猛的身子一軟,咕咚一聲栽倒在桌邊,呼呼大睡起來。

石宏一怔,沉思良久,連修雲宗倒下,都沒有一點反應。

自己苦修天道,現在看來,反倒不如修雲宗、傅搏虎這樣胸懷天下的俊傑更近於天道。

他望瞭望地上的修雲宗,自言自語道:“你有此心,我便助你。”他將修雲宗扶到了床上,苦笑一聲道:“只是眼前這一關,咱們得先過去了。”

……

傅搏虎直到深夜,才被人抬回了府中,雙腳鮮血長流。

石宏見到他的時候,他的腳上纏著厚厚的白布,卻已經被鮮血浸透。 他疼的滿頭大汗,神態卻依舊鎮定。

揮手讓下人都下去,臥室內只留下石宏和傅搏虎兩人。 石宏上前,伸手在他腳踝周圍揉了幾下,傅搏虎疼痛大減,血也不留了。

“怎麼回事?”

傅搏虎苦笑道:“大夏律有規定,若要半夜叫醒君王,必須腳踏釘板擊鼓。”石宏心中已然猜到了什麼,淡淡道:“形勢不容樂觀是吧?”

傅搏虎想起今日遭遇,長嘆一聲,張了張嘴,卻有什麼也說不出來――既然決定投身官場,還有什麼可說的?

他沉默半晌,才道:“我已近了最大努力,卻也只能給雲宗爭取到一個機會。”他有些猶豫的看了看石宏,石宏不耐道:“和我還耍什麼手段?”

傅搏虎一笑,道:“也是,在官場里呆的,形成習慣了。簡單說吧,我去跟陛下求情,陛下已經坐下了決定的事情,絕難更改,我也差點掉了腦袋。本來這件事情已經毫無轉機,卻沒有想到,勇冠侯突然幫忙說話,不過卻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你和上元真人比試一場,若你贏了,雲宗便可活命。”

石宏吃驚:“人命豈可兒戲?而且這兩者之間,根本沒有關聯啊,怎麼會扯到一起去?”傅搏虎苦笑道:“看來你還是不了解上元真人如今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啊。這件事情,雖然是勇冠侯提出來的,但是誰看不出來這是上元真人本人的意思?陛下怎會不允?他們怕你不肯比試,所以才加上了雲宗這條命做賭注啊。”

石宏啞然失笑:這世上眾人所圖頗多,大多數人爭名逐利,苦求的不外乎榮華富貴而已,石宏卻還是第一次見有人上桿子往自己身邊湊,讓自己修理他一頓。

石宏淡然道:“那就比好了。”

傅搏虎還是不放心,這次直言道:“石兄弟,這件事情關係到雲宗的性命,你到底有幾成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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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2-25 16:50:14
第四十七章玉階前(上)

“你到底有幾成把握?”傅搏虎帶著石宏,走在太英大殿之外,還是忍不住又問了一句。

他之前問,石宏不肯回答。 到了覲見陛下之前,傅搏虎還是覺得不放心。 他本來不是這樣沉不住氣的人,只是事關老部下的生死,難免心亂。

石宏被他纏的有些無可奈何,只好道:“你若是想安心,我倒是可以告訴你,我有十成把握。”

傅搏虎鬆了一口氣,卻又突然覺得石宏這話說得有些古怪,忍不住繼續追問,哪知道他剛一張嘴,石宏便不耐煩的將他堵了回去:“你今天怎麼婆婆媽媽的?”

傅搏虎好生鬱悶,一抬頭,太英大殿的正門已經到了。 這裡是皇帝接見一些並不重要的臣子的地方,真正的近臣,都在御書房中會見。

老皇帝已經五十多歲,作為一個老人,可謂是子孫滿堂。 光是兒子便有十四個,公主卻只得一個。

只是老皇帝到現在都沒有選定太子,這大夏的帝位之爭,當真是暗流洶湧,只是外人並不知曉而已。

皇帝今日未著龍袍,反倒是穿了一件青色道袍。

在皇帝身邊,站著勇冠侯,對面則坐著一名倨傲道人――能在當今陛下面前還有座位的道人,自然是上元真人了,不用別人介紹,石宏就猜到了他的身份。

傅搏虎跪倒拜見:“臣傅搏虎,叩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石宏站而不跪,目光悠遠,似乎誰也看不見一般。 自他出現,上元真人便死死的盯著他,石宏心中哂笑:只是這般的心性修為,自己就不懼他。

勇冠侯大怒斥責石宏:“見了陛下竟然不跪!”

倒是皇帝陛下十分敬重修士,擺手道:“若是有真才實學的上師,不跪朕倒也是應該。”這話誰都聽得明白,等石宏和上元真人比試之後,若他沒有真才實學,這便是要秋後算賬的時候了。

皇帝一擺手:“你們且先在一邊候著,上師正在與朕講道。你們的事情,待上師講完再說。”

傅搏虎無奈帶著石宏退到一邊,皇帝沒說話,自然無人敢給他們凳子。

上元真人傲然看了石宏一眼,又跟皇帝說了起來。 石宏聽了兩句,不外乎是一些養生方面的基本常識,任何一個門派都有這樣的粗淺法門。

上元真人說著說著,便忍不住自吹自擂起來,將自己的法術吹得天上少有、地上無雙。 時不時的放出一兩個小法術,把堂堂大夏皇帝唬的一愣一愣。

這當然不是皇帝沒見識,而是因為他的確沒有接觸過這些東西,對於神秘的東西,不論什麼人,都會自然不自然的產生一種畏懼的心理。

更兼之他按照上元真人所說的法門修煉,身體確實大有好轉,因此更對上元真人信服。

石宏開始倒還罷了,只是看那上元真人分明是想拖著陛下不停“講道”,讓自己在這邊乾等,給自己一個下馬威,心中便有些不喜。

待到上元真人吹噓自己法術如何了得的時候,石宏更覺得好笑。

恰好皇帝陛下求教桃木神劍如何千里之外去取人首級,這法門在戰場上可好用。 那上元真人便吹得天花亂墜:“陛下,這桃木神劍乃是咱的獨門秘籍,天下只此一家,別無分號。”

“這神劍用的可不是一般桃木,至少也是百年以上的老桃樹,取其核心雞卵粗細的一根,細心打磨,每日以符咒祭煉,需七七四十九天方能小成。不過即便是小成的桃木神劍,也已經能夠遠飛千里,取敵首級。”

“至於在兩軍陣前使用。大軍之中,生氣所聚,靈物難行。要想施展此術,便需要千年以上的老桃樹樹心,日夜祭煉,以本身精血培育。待到大成之日,便可穿破兩軍束縛,殺入敵人大帳,取敵酋首級。”

“陛下放心,咱已經在秘密祭煉這等利器,不日便可成功,到時候,莫說是鬼戎,便是一統九州,也不在話下。”

皇帝龍顏大悅:“多謝上師……”

“嘿!”一聲冷笑傳來,顯得格外突兀,上元真人大怒:“何人敢嘲笑咱的秘法?”

石宏站出來,隨手從玉帶之中取出那隻桃木神劍,問道:“道友所說的無上神技可是此物?”

上元真人臉色大變。

皇帝一看,這不就是上元真人口中的桃木符錄神劍嗎? 訝然道:“怎麼會在仙師的手中?”這語氣也尊敬了起來。

石宏哂笑道:“十幾日之前,天外飛來來的,我隨手接了,一直扔在玉帶之中,不曾細看,今日聽上元道友這麼一說,才知道原來此物竟然有如此威力,道友說此物是你的獨門秘籍,而且威力如此驚人,倒讓我有些不敢確認,這等孱弱的桃木劍,真的是道友煉製?”

皇帝不是那麼好糊弄的,別看剛才上元真人吹得天花亂墜,皇帝也不反駁,那是因為他確實對此道不了解,才能任由上元真人吹噓。

但是眼前就有一隻桃木神劍,上元真人便是不承認這是自己煉製的,皇帝也不會相信。 他剛才還吹噓自己的桃木神劍天下無敵,如今便有一隻,死魚一樣的讓人擺在那裡,這臉上頓時臊的如同火烤。

“這個……”好個上元真人,面皮功夫當真厚不可測,眼珠一轉,便哈哈大笑說道:“這只桃木神劍的確是咱的,乃是咱為了大夏軍隊橫掃九州,特意煉製的九隻桃木神劍之一。只是火候還差得遠,連小成的境界都未到。我們下童子頑皮,一不小心給放了出去,多虧道友遇到了,否則只怕要荼毒生靈,民不聊生了啊,哈哈哈……”

他不但把這件事情抹過去了,還又自己吹噓了一下。

石宏也懶得和他辯解,臊了他一下,打斷他滔滔不絕的講道就行了。

但是皇帝陛下看著那桃木神劍的眼神,分明有些狐疑。

石宏將桃木神劍收回了自己玉帶,好歹也是武器,自然不可能還給敵人。

“陛下。”傅搏虎上前一步:“石宏仙師和上元真人的較量,不知陛下可有什麼吩咐?”

老皇帝看向石宏,道:“上元先師寂寞天下數百年,此次也是見獵心喜,是以要和仙師較量一下。兩位都是我大夏肱骨棟樑,朕實不希望兩位之中的任何一人有所損傷。”

他又看向上元真人:“還請兩位點到為止,莫要傷了和氣。”

上元真人大袖一揮:“陛下放心,咱自有分寸,和晚輩切磋一下而已,自是不會下狠手,毀了人家的道基。”

皇帝也正是這個意思,他雖然寵信上元真人,但還是希望身邊能再有一位仙師。 剛才的話是對石宏說,實際上是提醒上元真人。 上元真人答應不下殺手,皇帝自然高興。

雖然剛才上元真人的吹噓被石宏戳穿,但是皇帝畢竟和上元真人相處日久,對上元真人的實力還是十分信任,在他看來,這個年紀輕輕的石宏仙師,能在上元真人手下,支撐一炷香的時間就不錯了。

“如此甚好,三日之後,在御林軍校場,朕要親自觀摩兩位仙師較技。”皇帝顯然對即將到來的較技充滿了期待,站起身道:“兩位仙師出手,乃是一大盛事,自然不可輕慢。這樣吧,朕的國庫之中還有一方古玉,權作這一次的添頭吧。哪位仙師獲勝,朕便將這方古玉贈與那位仙師。”

上元真人大喜,稽首道:“上元謝恩!”

好似這古玉就是送給他的一般。

“父皇!”脆生生的呼喚從一邊傳來,一名粉雕玉琢的女孩,一身大紅色的鳳帔華服,在一眾太監宮女的陪同下,蹦蹦跳跳的走進來。

她一進來,老皇帝臉上立刻露出了慈父的笑容,笑呵呵道:“洛凝,父皇在處理公務呢,你先出去玩耍。”

“不嘛不嘛,父皇太辛苦了,休息一下吧。走,陪我去禦花園捉迷藏……”洛凝公主一邊說,一邊手腳並用爬到了皇帝懷裡,伸手去拽他的鬍子。

老皇帝呵呵笑道:“好了好了,去去去,父皇陪你去。”

老皇帝一揮手:“今天就到這,你們退下吧。”

勇冠侯和傅搏虎跪安,石宏和上元真人一拱手。 十二三歲的洛凝公主恰好看到了石宏,突然臉色一變,一指石宏:“你不准走!”

石宏心中暗暗叫苦,還是背著鬼靈精怪的女孩認出來了。

洛凝公主一進來,石宏就從她身上的氣息感覺到了,這大夏皇帝唯一的女兒,竟然就是之前街上盜竊的喬裝小賊!

難怪那位看上去身份顯赫的周公子,要可以示好,只看皇帝陛下對這位公主的寵愛,若是能做了洛凝駙馬,那還不青雲直上,官運亨通?

老皇帝有些為難的看著石宏,他寵愛女兒,也不想得罪了仙師。 石宏突然一笑,心中灑脫:一個小女孩而已,自己有什麼好怕的? 再說了,做了虧心事的又不是自己。

他抬頭對洛凝公主一笑:“公主殿下可是要我也陪你玩捉迷藏的遊戲?”這笑容爽朗,只是在洛凝的眼中,和大灰狼的笑容無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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