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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石三]叩仙門[全書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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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2-24 23:24:04
第十一章明辨竅穴,日啖滿斛(下)

片刻功夫,石宏走出茅廁,剛看到童君樂手中的食盒,肚子便不爭氣的咕咕一聲。 石宏臉上一紅,童君樂不以為意的哈哈一笑:“別不好意思,師弟,咱們誰都會經過這一遭。”

他將食盒丟給石宏,石宏聽他那麼說了,也就不再尷尬,掀開食盒立刻大吃起來。

這稠粥賣相實在一般,但是味道卻十分不錯。 他一邊吃一邊問道:“師兄,這都是你做的?”童君樂一點頭:“味道可還說得過去?”

“豈止!”石宏狼吞虎咽,聲音有些含糊:“我從來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師兄,你的訣竅何在?”

“訣竅?”童君樂笑了:“火候而已。”

“火候?”石宏有點不明白。 童君樂一擺手含糊過去:“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

一人直徑的一口大鍋,童君樂正在用巨大的木勺將最底下的一點稠粥舀出來。 韋醉六正好從門口經過:“君樂。”

“師傅。”他將食盒裝好,吐了吐舌頭:“師弟可真能吃,今兒個一天,就吃掉了整整一斛的糧食,我看還擋不住啊。光是馬桶就換了三回了。”

韋醉六一愣:“這麼多?”

童君樂一點頭:“師傅我不和您說了,師弟那兒等著呢,築基的時候可不能餓著。”他說著,拎起食盒飛也似地跑了。

韋醉六背著手低著頭想了想,有些搞不明白:這命基一關,吃得多少,究竟是好是壞,還真沒有一個說道。

……

韋醉六迷惑不解的時候,北堂奮勇也在奇怪。

山谷內空蕩蕩的,不但那些不足為患的鬼兵不見了,就連石宏也不見了。

他不過去了一趟清源山,去爭奪那清塘重寶,卻沒想到回來石宏就那麼不見了,連他家里人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

儘管大道神君對石宏極為推崇,但是北堂奮勇畢竟從未親眼所見。 而且修士、尤其是北堂奮勇這種被奉為“天才”的修士,對於世俗之人總有些瞧不起。

師尊一再叮囑,他也僅僅是遵命照看石宏一下而已。 並沒有起什麼念頭要將石宏引入門下。 對於師尊,他有的是藉口:起碼輩分上就不允許自己收石宏為徒。

實際上,尚未凝成元神的他,根本看不出石宏的特別,而在他內心深處,更是有些瞧不起這個山村少年。 至於師傅那麼看重他,那又怎麼樣? 自己一樣舉手投足就能殺了他。

事實上,是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之所以看不起石宏,完全是因為大道神君對於石宏的器重――北堂奮勇自認天資出眾,卻從未受到師尊這樣的誇獎。

一些陰暗的小心思作祟,北堂奮勇並不知道自己到底錯過了什麼,這是他後來無比後悔的一件事情。

……

石宏盤膝而坐,身上的各處穴道之內,發出一點點淡淡的光芒,和韋醉六身上的那種光芒相去甚遠。

一股真元在他的引導之下,按照太阿煅體的基本路線正在緩慢運轉。 正如鐘西河所說的,除了吸攝金元精氣的那些法門之外,這一套功法,和魔門最基本的功法“無道十日訣”幾乎一模一樣。 就連鐘西河都看不出來,那僅有個幾個不同的竅穴,能夠起到什麼作用。

在鐘西河的眼中,這套功法就是一個無道十日訣,再加上一點吸攝金元精氣的小竅門。 創出這門功法的人,或許算是一個鬼才,但是絕不是什麼大才。

一股股真元在石宏的經脈內流淌,他耳中升入雷鳴,洪水奔騰。 在外表現,則僅僅是肌肉隨著真元的流淌,會不自覺地伸張一下,衣服也會隨之起伏幾下,就好像下面有一條蚯蚓在蠕動。

整整七天了,石宏的築基終於成功,在無上大道之上,踏出了堅實一步。

韋醉六站在門外,臉上掛著些欣慰:自己總算是沒有看走眼,不管怎麼說,石宏築基成功了。 在沒有築基丹的情況下,七天成功,也算是一個優秀的成績。

他之前所說的七日築基,那是在元陽未失、又服用了築基丹的情況下達到的。 魔玄門內,不用築基丹七日築基成功的概率,也只有三成。

童君樂愁眉苦臉道:“師尊,師弟這幾天,可把咱們山門內儲存的糧食全都吃光了……”韋醉六一愣,回憶起那天遇到童君樂給石宏盛飯,不由得一笑,拍拍徒弟的肩膀:“辛苦你了。”

童君樂嘿嘿一笑:“師傅,接下來我這燒火棍可就要傳給師弟了。”

師徒兩人正說著,屋內的士宏突然張開嘴,一聲莽牛一般的咕吼聲從他的口中發出,沉悶遠古,恍如巨獸臨世。 一道白起遊龍一般繞著他的身體旋轉一圈,直上雲霄。

童君樂大喜:“師尊,師弟成功了!”

韋醉六無意間掃了一旁的日冕一眼,心中卻是一驚:他相信自己沒有記錯,自己帶著石宏走進這房屋之中,傳授他築基之法,正是這個時辰。 也就是說,石宏築基,不多不少,整整七天。 這麼精確,到底是好是壞?

韋醉六自己心裡也沒底。

……

“七日築基,不多不少?”鐘西河凝眉深思,手指上不停地掐算著,足足小半個時辰,他還是長嘆一聲,搖頭道:“我也算不出來究竟是什麼玄機。”

他招招手,侍立在一旁的韋醉六走了上去,鐘西河交代道:“醉六,阿宏這孩子咱們是越來越看不透了,我有個想法,順其自然。你不要過多的給他尋找丹藥,我看任由他去修煉,你只要在一旁點撥幾下就可以。咱們看看,上蒼究竟給咱們魔玄門送來了一個什麼樣的弟子,說不准,注定了咱們魔玄門三千年後再次崛起!”

韋醉六拱手:“遵命。”

……

“師弟,此物關係到我魔玄門上上下下幾十口的生死命脈,你萬萬不可輕忽。師兄將此寶物交與你,就是把整個魔玄門的基業交到了你的手上,切之切之,萬萬不可輕忽!”

童君樂神色肅穆,雙手捧著一物,謹慎的交到了石宏手中。

石宏目瞪口呆的看著手裡的東西:黑不溜秋,後端被摩挲得光溜溜的,前端已經燒得焦黑,這,這分明就是一根燒火棍,哪裡是什麼事關整個整個魔玄門基業的寶物!

“童師兄,這個……”

童君樂嘿嘿一笑,拍拍是紅的肩膀:“這可關係到門內的伙食問題,難道不是事關生死命脈,基業攸關?”

石宏啞口無言,童君樂一把拉起他:“走,我帶你去廚房看看。”

“這裡是穀倉,這裡是柴房,這裡是……”童君樂一邊走一邊跟石宏介紹。 到了廚房,最讓石宏吃驚的卻不是那口一人直徑的大鍋,而是鍋下面那個足有普通民房大小的一個七星灶。

灶台邊堆著一堆半人高低的柴火,每一根柴火都劈成了手指粗細。

童君樂一本正經的叮囑道:“師弟,你可看好了,咱們魔玄門的規定,柴火必鬚根根都是這般粗細,萬萬不可怠慢。”他從袖子裡取出一張紙來:“這是咱們魔玄門元氣粥的配方,就是你喝的那種。”

石宏接過來,看了看,有些吃驚:“配料倒是平常,只是這火候的掌握,實在有些困難啊。”

童君樂道:“咱們魔玄門每一個弟子入門,都需要來伙房做苦役,並非咱們魔玄門連個燒火童子都養不起,而是要藉此來鍛煉弟子。”

“這火候的控制,將來不論是煉丹,還是製器,都至關重要,所以才要弟子們從一開始就練習。師兄現在算是把整個魔玄門都交給你了,師弟,你好好努力吧。”

石宏頓時滿懷憧憬:“煉丹、制器……”等自己到了那一步,不就可以煉出那一刀化龍的神器了嗎!

他急切問道:“師兄,你是不是已經開始學習煉丹制器了?”

剛才還昂揚高亢的童君樂頓時像霜打的茄子一樣蔫了下來:“哪有那麼容易?三味真火都不曾煉出來,哪裡能夠煉丹制器?”

童君樂看石宏有些不明白,索性解釋清楚:“心為之君火,而曰上昧。腎為之臣火,而曰中昧。膀胱為之民火,而曰下昧。三?聚而為火,散而為?,故曰三昧真火也。也就是說,至少要達到煉?的層次,才能凝聚三味真火,這火,還只是最基本的,若論起來,三味真火之上,還有周天火,漫天漫地火,焚身三昧火,劫壞敵陰靈龜火等等,咳,跟你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你就好生照看著咱們這伙房,我和那些還沒有達到辟穀境界的師兄弟們,肚皮就全指望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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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2-24 23:24:29
第十二章青神索命,百手拆禾(一)

石宏推著車,童君樂哼著小曲,山路崎嶇,獨輪車吱吱扭扭,石宏無奈道:“師兄,魔玄門就沒有些儲物的法器嗎?還要咱們用獨輪車往山上送糧?這東西也太難操控了,不如我們扛著車下山……”

“行啊。”童君樂答應著:“這一段沒什麼人,你就扛著吧,等看到有人了,記得趕緊放下來,別嚇著人家。”

獨輪車在山路上推著,還不如扛著方便呢。

石宏現在力大無窮,一伸手吧獨輪車扛在肩膀上了。 童君樂又解釋道:“儲物的法器不是沒有,可是給了你,你現在也不能用。而且,這下山採購,也是對心智的一種磨練。莫要喊苦了,快些趕路吧,晚上回來,還要準備明天的早飯呢。”

石宏一口氣將山門內的存糧吃光了,這個因果到底還是著落在他的身上,這不,剛接手伙房,就有了一份苦差,下山採購。

山下有一座大城,名叫“岳陽城”,地處水路要塞,十分繁華,乃是大夏最著名的珠寶交易場所,其繁華可想而知。

石宏快出山的時候,就把獨輪車放了下來,路上行人漸多,兩人也不敢露出異常,這平常人一般的走路,到了岳陽城,已經快到中午了。

這座千年古城果然不同尋常,藏青色的城牆巍峨高大,東南西北四個方向上,各有五座城門,城外的黃沙官道上,商隊絡繹不絕,商人們的衣著也大不相同,顯然都是從很遙遠的地方趕來此地做生意的。

石宏還是第一次來到這樣的大城,隨著童君樂進城這一路上,東張西望,好不新奇。 童君樂笑道:“小心點記著路,這一次我陪你來,下次可就要你自己來了。”說話間,兩人到了一座偌大糧行門口,烏木金子匾額下面,戳著一根碧青色的竹竿。

童君樂一指招牌:“瞧見沒有,廣生米行,就是這一家,價錢公道,質量不錯……”

他在門口一站,便有一名小二熱情迎上來:“喲,這不是童大爺嗎,。您可有些日子沒來了,快快,裡面請……”

童君樂嘿嘿一笑,把最後一句補完:“服務熱情。”

果然服務熱情,一進去就有人遞上水煙袋,石宏對這東西不感冒,倒是後來的那一盞清茶他很喜歡。 清香撲鼻,細瓷的茶盞也是他之前從來沒有用過的。

童君樂將一袋子銀子往桌子上一放,咯噔一聲,那掌櫃的和小二一起眼睛一亮。 童君樂揮手道:“老樣子。對了,這是我堂弟石宏,以後就由他來採買了,你們可認好了,這以後就是你們的大財主了。”

他這麼一說,掌櫃的和小二立刻對石宏更加熱情起來,掌櫃的陪著兩人在堂中聊天,外面自有賣力氣的腳夫把糧食裝上車。

石宏的獨輪車,比一般的獨輪車足足大了幾倍,跟富貴人家的馬車差不多大小了,再加上他們買的都是高價貨,因此這一車花費不菲。

糧食在車上堆得老高,腳夫們有些詫異,掌櫃的和小二卻見怪不怪,以前童君樂每次來,都是一輛獨輪車上面堆得像小山一樣。

看到糧食已經裝好,童君樂起身一拱手就要離開,掌櫃的連忙起身相送,就在這時,屏風後面突然響起一個聲音:“壯士留步。”

掌櫃的一聽那聲音,連忙迎了上去,從屏風後面攙扶出來一名老者。

老人白髮白須,滿臉皺紋,彎腰弓背,年紀至少也在七十以上。 掌櫃的連忙介紹:“童大爺,這是我們東家。”

東家看了看門外獨輪車,朝掌櫃的一招手:“貨款呢?”

掌櫃的連忙將銀子取出來,東家接過來雙手還給了童君樂。

兩人一愣,東家拱手陪笑道:“些許微末之物,如何敢收貴客的銀錢?就當是小老兒奉送了,以後有什麼需要,儘管來我廣生米行。連勝…… ”老東家喚了一聲,掌櫃的連忙上前:“東家。”

“以後貴客要什麼,一應準備齊全,分文不收,明白嗎?”

掌櫃的一愣:“東家,這……”

童君樂他們所要的都是高價貨物,價值不菲,一次兩次奉送那倒也罷了,每一次都奉送,這可就有點……

東家一擺手,不悅道:“沒聽到我的話嗎?”

掌櫃的只好一躬身:“遵命。”

老東家笑呵呵的又朝兩人一拱手:“招待不周,貴客多包涵。”說完,又轉回了屏風後面。

童君樂和石宏大眼瞪小眼:這是怎麼回事?

童君樂索性一揮手:“走。”既然有人白送,幹嗎不要?

石宏輕鬆地推著那小山一樣的獨輪車離開了米行。 走出去不到半里路,童君樂終於忍不住了,猛地一轉身:“不行,不問個明白我這心裡總是不踏實。”石宏哈哈大笑:“我就說嘛,看你還能憋多久。”

兩人回到了米行,掌櫃的臉色一變,心說莫不是這二位這就要撿現成的便宜? 拉了一車還不知足,又回來拉第二車了?

童君樂道:“掌櫃的莫慌,去通禀一聲,咱們不問個明白,今天是不會走的。”掌櫃的自己也想弄明白,趕緊進去了。

片刻,掌櫃的回來,後面還跟著老東家。

老東家苦笑一下:“二位貴客這又是何必呢,小老兒只是想和貴人結下一段善緣,並無他意啊。”

童君樂執拗道:“不行,不行,你今天不說明白,這些東西我還就不要了。”

老東家搖頭道:“小老兒只是看兩位貴客絕非常人,有心結交,當真沒有背的心思。”

童君樂頓時一籌莫展。 石宏在一旁冷眼旁觀,看到童君樂實在沒辦法了,這才說道:“老丈也知道我們半年一年才來採買一次,您若不說,下次我們來可就是半年以後了。”石宏說著,就拉起童君樂要往外走,老東家面露難色,終於嘆了口氣:“罷了……”

他突然雙膝一軟,撲通一聲跪在兩人面前。

兩人大吃一驚,連忙將老人攙扶起來:“老丈,折殺我等啊,您這是為什麼啊?”

老東家站起來:“請兩位貴客隨我後堂說話。”

兩人滿腹狐疑,跟著他穿過前院。

後院迎面,就是一座頗有些規模的演武場,兩側的架子上擺著十八般兵器,一旁還放著打熬力氣的石杵、石鎖之類的東西。

老人將兩人引到了一處靜室,揮退了眾人,這才長嘆一聲,道:“兩位想必也看到了,小老兒並非普通的商人。實不相瞞,年輕時小老兒也曾練過幾手莊稼把式,雖然靠著幾分力氣掙了一份家業,但是也明白江湖人江湖死的道理,既然成家立業,也就不想讓自己的後輩走自己的老路,本想著讓孩子本本分分的讀書,謀一份出路,卻沒有想到那逆子偏偏也喜歡舞槍弄棒,我管束不住也就由他去了。”

“可惜他不聽我勸告,就是愛和那些江湖中人來往。江湖風雨,誰能說得個準?好在小老兒薄有家業,大小事情只要肯使些銀子,能過去的也就過去了。可是、可是那逆子就是不記教訓,唉!”

老人嘆息的錘了一下桌子,抬頭對兩人道:“而為可曾看到我家糧行匾額下的那根青竹?”

石宏仔細回憶一下,才想起來第一次進門的時候,確實看到那烏木金字的匾額下面,插著一根碧青竹竿,當時就覺得有點彆扭,不倫不類。

“想必兩位也認得,那是青烏神駱碧天的索命帖,那逆子、那逆子竟然惹到了江湖四大凶神之一的青烏神!”

老人聲調顫抖,充滿了絕望和氣憤。 石宏和童君樂相視一眼,具是茫然,顯然誰也沒有聽說過這個人物。

事實上,在大夏武林之中,四大凶神的名頭如日中天,便是少林、武當、青城、峨眉這四大古派,也不敢輕易招惹。

青烏神駱碧天更是位列四大凶神之首,他殺的人雖然沒有其他三大凶神多,但是他十六名仇家,都是滿門被屠雞犬不留,他在大夏,也有“絕戶神”的兇名。

他最著名的一役,便是十五年前,武林七大山莊之一的凝落山莊的一個佃戶,無意之間得罪了青烏神,卻被他殺上凝落山莊,當時他命手下把守住山莊四個大門,一人一劍,獨自在山莊內從東到西往復殺了七個來回,凝落山莊的青石地面都浸泡在血水之中。

老東家雖然自恃有些本事,但是和青烏神比起來,當真是米粒之珠。 他長嘆一聲:“兩位貴客看到青烏神的索命青竹還能回來,顯然是身懷絕技的高人,小老兒也不敢奢望兩位能夠助我退敵,只求兩位能夠將我唯一的孫兒帶走,為我高家留下一條跟就行,小老兒多謝兩位大恩大德……”

高老東家說著就要跪下去,石宏連忙扶起他來,拿眼睛去看童君樂。 童君樂大刀金馬的叉著膀子坐了下來,大包大攬:“老人家不必擔心,既然這事情被我們撞上了,一定不會坐視不管,你自去帶著兒孫離開,這裡有我兄弟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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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3-12-24 23:24:51
第十三章青神索命,百手拆禾(二)

石宏暗中搖頭,他早看出來這個師兄心直口快,詼諧卻沒什麼心眼。 事情只聽了一半,那青烏神到底是什麼樣的人還不知道,也說不定是這老者搬弄是非顛倒黑白呢,孰是孰非還沒有弄清楚,他就答應幫人家迎敵了。

高老東家一愣,他本來以為兩人是什麼大門派的弟子,仗著背後的門派勢力,並不懼怕青烏神,所以才會將孫子託付給他們,卻沒有想到兩人竟然要把這件事情攬在自己身上。 這反而讓他心裡泛起了嘀咕。

青烏神是什麼人? 就算是少林掌教,也不敢這樣不假思索的就把青烏神的場子接下來啊。 這兩個毛頭小子,該不是根本就不知道青烏神是什麼人吧?

他還真猜對了,童君樂還真不知道青烏神是什麼人,更沒覺得一個武林人士,能夠對自己造成什麼威脅。

石宏沖他使眼色,童君樂毫無所覺,高老東家連忙說道:“青烏神武功絕頂,這場禍事又是小老兒家人引來的,豈能拖累兩位恩公?只求兩位恩公包住我高家最後一脈香火,其他的小老兒不敢奢求。”

說著,門外有人領進來一個四五歲大小的男孩,高老東家將男孩牽過來,男孩哇哇大哭,高老東家又心疼又生氣,狠狠打了孫子屁股兩下,怪他不懂事。 童君樂不悅道:“老丈可是擔心我等敵不過那青烏神?”

“這個……當然不是、當然不是……”高老東家一陣尷尬。

童君樂哼了一聲,問道:“那青烏神什麼時候來?”“他青竹催命貼已經下了,當是今晚就到。”

“今晚你們都呆在後院,前面自由我們兄弟。”說罷,童君樂一拉石宏就走了。

到了外面,石宏苦笑道:“師兄,你這件事情辦的那可不妥當。”童君樂一愣:“怎個不妥當?”

“那青烏神到底是何方神聖?若並非如高老所說那般凶神惡煞,若是這件事情本來理虧的是高老,你該如何自處?”

“這個?”童君樂啞口無言。

石宏想起啦修雲宗那一套氣勢恢宏的五步十刀,又補充了一句:“而且,切莫小看天下英雄。”

童君樂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若真是理虧在高老一方,只要那青烏神不是太過分,我們便冷眼旁觀,不聞不問。反正也沒人知道咱們的名號,更不會牽扯出師門,只要不給師門丟臉,還有什麼可怕的?”

石宏看他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反而笑了,這位師兄雖然比自己年長,但卻有個可愛的頑童個性。

“也罷。”石宏搖搖頭:“晚上駱碧天就來了,咱們就會一會他,看看到底是個什麼人物。”

……

入夜前,糧行內的伙計就都已經被遣散回家了。 儘管高老東家一直什麼也沒說,但是那種肅殺的氣氛,也終於讓那些伙計明白事情的嚴重性,也沒有伙計在這個時候表現“忠勇”,一個個拿了遣散費逃命似的走了。

倒是那位名叫“連勝”的掌櫃張羅了一桌酒菜送上來,拱手問道:“兩位壯士還有什麼要求?要是沒有,小的這就要回家去了。”

童君樂看看桌上酒菜,一甩手將那細瓷的酒壺摔到了牆角去,乒的一聲粉碎。 他豪氣乾雲,一拍桌子:“這等小酒,漱口都不夠。快去取上好的女兒紅四壇,今夜殺人,我要和師弟痛飲!”

石宏畢竟年少,被他一喝,也激出些豪氣,連聲道:“正是,正是,人頭好下酒,快快去取美酒與我。”

掌櫃的下的屁滾尿流的去了,出門的時候不高的門檻絆的他一個跟頭,腦袋咚的一聲撞在地上。 石宏和童君樂相視哈哈大笑。

須臾,四壇美酒送上來,掌櫃的一拱手:“兩位壯士慢用,小的不打擾了、不打擾了……”他一走,石宏瞪著那四壇烈酒,眨了眨眼睛,看向童君樂,伸手一比:“師兄請。”

童君樂也是用手一比,慷慨道:“非也,我做師兄的應該讓著師弟,還是師弟先請。”

“哪裡哪裡,做師弟的當然要尊敬師兄,理當師兄先請。”

兩人退讓了半天,誰也不肯上手,石宏眨眨眼睛,瞪著童君樂:“該不會師兄也和我一樣不會喝酒吧?”

兩人同時一愣,旋即哈哈大笑起來。

“哼……”

一聲冷笑,好像一道鋼絲一般鑽進了兩人豪爽的大笑聲中。

兩人一愣,石宏腳下輕輕一頓,米行前堂的兩扇厚重大門,嘎吱一聲左右分開。 門外數百米的夜空之中,射來兩道黑色布幔,好似兩柄巨大的斬刀,嗤的一聲牢牢的釘在了街邊的地面上,將糧行大門正對的那條街道封了起來。

一陣悠長的吟唱聲,從數里之外傳來:“青神索命,百鬼僻易!冤頭債主,鮮魂歸西……”

數百人一起低聲吟唱,都是功力深厚之輩,一絲真氣將聲音緩緩送來,那兩道黑色布幔上,一枚枚拇指大小的金色鈴鐺叮叮叮的亂響一片,氣氛恐怖。

一道灰影從天而降,數百名黑衣人憑空出現在街道上,一起跪下搭成了一座人梯,那灰影踏在眾人身上,輕輕一點,飄然而起,飛林米行上空。

又有十六人早已經抬著一座漆黑如墨的巨大轎子恭候在地上,灰影落下,正好端坐在轎子中的太師椅上。

童君樂一撇嘴,不屑道:“裝神弄鬼,好大的排場。”

青烏神這一番做派,在普通武林人士眼中,定然被驚為天人,這氣勢上自然先勝一籌。 但是童君樂和石宏都是見慣了仙家手段的人,又怎麼會被這些膚淺伎倆迷惑?

陡然,黑色佈滿後面一聲大喝傳來:“何人敢在岳陽城內放肆?難道不知,這是我陽朔幫的地盤!”

灰影冷冷一瞥聲音方向:“駱某辦事,向來不太在乎那些規矩,陽朔幫若是覺得被拂了面子,本神不介意跟你們趙幫主切磋一下。”

那聲音大吃一驚:“是青烏神駱前輩?”

駱碧天陰陰一哼,兩側佈滿上金色鈴鐺催命一般響個不停。 那人大吃一驚,連忙賠罪道:“小人不知前輩駕到,多有冒犯,前輩大人不計小人過,萬萬莫與小的一般見識。”

駱碧天一擺手:“別廢話,擾我辦事。”

“是。”

那人答應了一聲,就再也沒有了聲息。

駱碧天轉過臉來,看著米行內的兩人,皮笑肉不笑道:“真想不到,這年歲還有人敢接我駱某的場子。”他的目光在兩人身上一掃,用手一指童君樂:“這個給我留下,調教一下說不定是個好徒弟。另外那個就殺了吧,沒什麼用處。”

黑色布幔之中,金鈴亂響,一片黑衣人從布幔之中殺了出來,雙手舉刀衝進米行。

童君樂哈哈大笑,一推桌子站了起來:“當真是井底之蛙,還敢收小爺做徒弟,也不怕風大閃了你那女人的香舌。”

石宏在一旁,端著一杯茶剛抿了一口,就噗的一聲噴了出來。 青烏神聲音陰柔,就被師兄損了一句女人香舌,這張嘴還真是毒。

童君樂狠狠瞪了他一眼:“好好的一桌酒菜,這下全吃不成了。”石宏連忙配合他,打著拱賠罪:“小弟錯了,小弟錯了,回山必定奉上一桌酒菜孝敬師兄,這總行了吧?”

童君樂哈哈大笑:“行了,那這些人就交給我了,你且一旁歇著。”

石宏用腳一蹬,屁股下面的椅子吱溜一下滑出去幾米遠,果然脫開了戰團。

看到兩人渾然不把自己這些人放在眼裡,那些黑衣人大怒,一聲不響,幾十柄寒光閃爍的利刀照著童君樂的腦袋就砍了過去。

童君樂突然一蹲,無聲無息的一拳砸在地面上。

“嘭!”

青磚的地面被他砸的好像水面一樣一陣翻湧,一道道暗勁澎湃而出,衝進來的幾十名黑衣人一片慘叫,全部被震飛了起來,手中的利刃“乒”的一聲炸得粉碎。

那股地震般的波浪,順著米行的大門傳出去,外面還有七八十人,沒等衝進來,迎頭被氣浪一撞,呼啦啦的一片骨肉碰撞聲,全都倒了出去。

頃刻之間,百名精銳殺手倒地不起,慘叫聲呻吟聲,連成一片,就好像一個響亮的耳光抽在駱碧天的臉上。

駱碧天臉色一變,十六人抬的大轎後面,有一名臉色青白的青年猛的站了出來。 駱碧天卻用手一攔:“你不是他的對手。”

青烏神自己緩緩站了起來,盯著大堂內的童君樂,問道:“你是何人的徒弟?”

童君樂哼了一聲:“你不配知道!”雙腳一頓,化作一道青影,撲向了青烏神。

“呵哈哈哈……”青烏神一陣大笑:“好個狂妄小輩,也不過是拿錢賣命的貨色,卻還這樣輕狂!”

童君樂猛地收住:“拿錢賣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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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青神索命,百手拆禾(三)

青烏神背後的那個少年冷笑一聲:“誰不知道高家是什麼貨色?莫要在我們面前裝傻。”

童君樂更不明白了:“到底什麼意思,你說清楚。”

青烏神雙手交纏,做抱球狀不斷舞動,一身功力節節攀升。

那青年道:“我說你恐怕不信,這布幔後有的是武林中人,你不妨問問他們。”

果然,布幔背後有人狀著膽子大聲道:“青烏神兇殘,高家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身為武林人士,卻和官府勾結,他們善使銀子,勾結岳陽城知府,欺壓武林同道,被青烏神找上門,也算是惡人自,唔唔……”後面顯然被自己同伴摀住了嘴。

童君樂長嘆一聲:“惡人自有惡人磨是吧?”他有些茫然的看向大堂中安然端坐的石宏,還真被這個師弟說中了,現在該怎麼辦?

他生性灑脫,卻不是思慮周詳的主兒,一時間也沒了主意。

石宏站起身來走到他身旁,童君樂低聲問道:“師弟,這可如何是好?”

石宏堅定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我們除了青烏神,也是為民除害,至於高家,我自有安排,你不必擔心。”

童君樂一點頭:“好!”

迎面一陣狂風,一片烏光臨體。 童君樂大罵一聲:“卑鄙!”那青白面皮的少年和他交談之時,青烏神已經運轉神功,將全身真氣調動,這師徒兩人陰損狡詐,倒真是一隊。

這一掌轟來,陰風大作,好似有厲鬼哭嚎。

童君樂掌心之中一團青色光暈,狠狠地和青烏神對了一掌。

“嘭――”

氣浪四溢,那十六名轎夫一聲慘叫,被餘波震飛出去三四米遠。

童君樂一隻手臂上竅穴光芒閃爍,斑斑點點如同天空星光。 他單手擎天,大喝一聲:“再來!”

青烏神冷笑一聲,捲著一陣陰風撲了上去,兩人撞在一處,人影閃爍,根本看不清身形,只聽到一陣“砰砰砰”的掌力碰撞之聲。

石宏目光遊走,盯著那些青烏神的手下。 那青白面皮的青年一揮手,黑色布幔鈴聲大作,頓時一個一個黑衣殺手衝了出來,數百人將石宏圍成一團。

青白面皮的青年在眾人身後陰森一笑,取出一隻拳頭大小的森白骷髏頭,用力的砸碎,頓時一片灰色煙霧散開。

石宏一拳轟飛了一名殺手,大喝一聲:“師兄小心,有毒!”

童君樂答應了一聲,聲音中氣十足,顯然並未受到那毒煙的影響。

石宏並沒有學過武功,但他本來就力大無窮,築基之後,身手更是靈活。 這些殺手的招式在他眼中緩慢無比,而且盡是破綻,遠遠比不上修雲宗那五步十刀的精妙。 他躲閃著這些殺手的攻擊,同時不緊不慢的一拳一拳打出。

每一拳必定有一名黑衣殺手口噴鮮血飛出去,乾淨利落,絕不拖泥帶水。

他自己感覺平淡無奇,只是躲開殺手利刃,瞅准面前殺手的破綻,然後乾乾脆脆的一拳打出去。 可是落在那青白面皮的青年眼中,卻是嚇了他一跳:石宏的身體柔韌的不可思議,常常在四五柄利刃之間,游刃有餘的躲開去。 按說練有軟功的人,必然弱於攻擊,可是石宏每一拳都如閃電雷霆,不但速度奇快,自己都看不太清楚,而且威力巨大,一拳一個,絕不浪費!

青白面皮的青年也自認天賦過人,又早早的拜在青烏神門下,年青一代之中,他也有問鼎的實力,可是石宏看上去比他年輕得多,換做他是那些殺手,他明白自己也一樣,連一招也接不下來。

一頓飯的功夫,石宏連出三百拳,真個一拳也不浪費,地上躺滿了黑衣殺手。

青白面皮的少年臉上冷汗淋淋:這些殺手的實力他是知道的,都是青烏神駱碧天用得自海外東島的秘術訓練出來,在江湖中也是一等一的好手,青烏神能夠縱橫武林,這些殺手同樣功不可沒。 卻沒想到一頓飯的功夫,就全被人料理了。

而那邊青烏神和童君樂的戰鬥也已經到了白熱化的階段,黑色的陰風和青色的光芒糾纏在一起,直徑越來越大,猛然聽到青烏神一聲陰喝:“看我五味毒煙!”

“嘭”的一聲響,緊接著童君樂怪叫一聲,猛然陰風大作,童君樂一聲慘叫跌了出來。

青白面皮的青年哈哈大笑:“世尊神功蓋世……”他還沒有說完,石宏已經一陣風一樣的衝了過來,一把揪住他的脖子,青年大怒,反手一掌,石宏扭住他的手腕輕輕一掰,咔嚓一聲扭斷了。 青年一聲殺豬般的慘叫聲。

石宏在他身上一拍,青年只覺泰山壓身,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解決了青白面皮的青年,沒有人能夠威脅到受傷的童君樂之後,石宏才緩緩轉過身來,面對著氣定神閒的青烏神。

童君樂跌倒在地上,氣的臉色烏青,捂著胸口對駱碧天破口大罵:“無恥、卑鄙、小人……”青烏神一陣冷笑。

童君樂已經度過命基,達到了“宗氣”的地步,修為遠在石宏之上,卻還是敗在了青烏神的手中,石宏更是不敢怠慢。

他的手往袖子裡一縮,一柄短刃落在手中。

烏黑的表面,環首刀的造型,只是小了兩號,看上去更像是一隻匕首。

這是他在月下村的時候,自己為自己打造的,一直沒怎麼用上。 出來的時候他什麼東西也沒帶,唯獨帶了這柄短刃,平時收在手臂內側,不引人注意,卻沒有想到今天用上了。

石宏的身上亮起了一個個光點,竅穴之中真元流淌,恍若他置身於星河之中。

這樣古怪的功法,讓青烏神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石宏的腦海之中,那一晚修雲宗五步十刀的英姿畫卷般流過,靈魂敏銳的捕捉到了那種感覺。

他一聲大喝,全身調動起來,一步踏上之後,唰唰兩刀,一股慘烈的氣勢破空而起。 駱碧天臉色一變,原本並不怎麼重視石宏的他,神色肅穆起來。

他隨手一招,插在米行匾額下方的那根青色竹竿飛進了他的手中。 他舉輕若重,竹竿看似緩慢,卻準確的點在了石宏的刀背上。

“噹噹”兩聲,石宏的前兩刀無功而返。

他毫不氣餒,跨步成弓,第二聲叱喝,又是兩刀劈出。 儘管到很短小,但是那種一往無前的氣勢,卻是無比真實。 駱碧天不敢怠慢,後撤一步,青色竹竿緩緩探出。

“噹噹”又是兩聲,短刃被擊退。

石宏第三聲虎吼,踏步如箭,第三次兩刀劈出。

青烏神的面上蒙了一層細細的汗珠,慘烈的殺氣如同風暴,那青色竹竿卻如定海神針一般準確的點在了刀背上。

“噹噹……”

石宏氣勢一頓。

青烏神正要伺機反攻,石宏卻一往無前的第四步衝了上來。

“唰唰”兩刀,帶起了一片絢爛刀影,光芒綻放如潮。 青烏神不得不再次後退一步,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青色竹竿上捲著陰風點了出來。

“當――當――”

石宏一聲龍吟,雙手舉刀,一道金色刀芒衝出刀外足有六尺,這一步撞過兩丈,刀芒如電,斬向青烏神。

青烏神一聲長嘯,胸口欺負如同擂鼓,一陣隆隆之聲,青色竹竿猛的迎上了刀芒,黑色陰風和金色刀芒一絞,啪的一聲竹竿炸碎,青烏神連退三步。 石宏的金色刀芒卻也消退了。

青烏神哈哈大笑:“你還有什麼伎倆?哈哈哈……”他猛地用手一抓,那跌落在一旁的十六人抬大轎之中,飛出來一道青光,青烏神抓在手中,原來是一柄毫光爍人的寶劍。

青烏神一抖寶劍,正要殺上來。

石宏胸中一股戰意激盪,五步十刀不是宣洩,而是積累。 這股澎湃的戰意,正是五步十刀一步步累積下來。 十刀斬出,具備人封堵回來,這股戰意不屈,反而越積越盛。 石宏再也不懂得其他的什麼武功招數,可是那戰意噴薄欲出。 突然他的腦海之中浮現出修雲宗同他說過的神刀化龍的神技,當真是福至心靈,石宏第六步騰空踏出,手中短刃之上,金光炸起,宛如一條金龍奮騰而出。

一聲嘹亮龍吟響徹岳陽城上空。

金龍撲來,青烏神大吃一驚,寶劍一指,卻沒想到乒的一聲,他費盡了心力謀奪來的寶劍碎成了幾十片。

金龍當頭一繞,青烏神哼都沒哼一聲,一顆無頭的屍體撲通一聲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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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青神索命,百手拆禾(四)

“呼……”

石宏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那柄短刃沒了戰意和真元的支撐,金光散去,掉下來乒的一聲摔得粉碎。

畢竟不是真正的神刀,承受這樣巨大的真元和戰意,破碎是必然的。

童君樂目瞪口呆,直到石宏走過來,他才醒悟,搖頭道:“若不是知道你剛入門,我恐怕真的要埋怨師傅偏心,只傳給你這絕技了。”

石宏將他扶起來:“師兄你怎麼樣?”

童君樂擺擺手:“沒什麼大礙。只是一時不察,中了他的奸計。”童君樂臉上一紅,敷衍過去,石宏有些好奇,正要再問,童君樂卻岔開話題:“高家怎麼辦?”

“還不快去高家領賞!”黑色布幔後面,有人憤憤不平喊道。

只喊了一聲,馬上就被人給拽了下去。 畢竟這兩人剛剛殺了青烏神,就算大家心中不平,也還是要為自己的小命考慮一下。

石宏看向那個方向,一拱手道:“這位兄弟想必也深受高家之害,何不出來一見?”良久沒有回應,石宏搖了搖頭,一步跨過去,嘶啦一聲將黑色布滿扯碎,衝到了後面,用手一抄,一群人驚呼四散,卻偏偏剛才開口的那人被他抓個正著――就算不是靈魂狀態之下,身外十步之內,他還是能夠感知的一清二楚,這些人根本跑不掉。

“大俠饒命!”那人的同伴慌忙跪下:“大俠饒命!”

石宏也不答話,拎著那人狂奔而去,只留下滿地摸不著頭腦的武林人士。

“咚!”

“哎喲……”那人被石宏一摔,疼的一聲慘叫。 他到也是硬氣,昂首怒視石宏,脖子一梗:“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石宏淡淡一笑:“我想閣下不是受過高家荼毒,便是性情中人,是以才回仗義執言。高家的事情另有隱情,不過,我給你指一條路,你去京城尋一位名叫修雲宗的人,將岳陽城的事情告訴他,他自會處理。”

傅搏虎若是知道了岳陽城知府竟然和武林人士勾結,定然不會放過這條蛀蟲。 沒有了依仗的知府大人,高家也就翻不起什麼風浪了。 這也是對高家的一個警告。

這件事情處理起來原本十分棘手,不處置高家,與自己的良心上說不過去。 若是由他們兩人出面,難免有自己打自己嘴巴的嫌疑。 石宏利用自己能夠利用的資源,這是最好的處理辦法。

“修雲宗?”那人怔了一下:“可是天下才子傅搏虎身邊的那位百戰武神修雲宗?”

石宏摸了摸腦袋,暗道原來這兩人這麼有名。

“不錯,正是他。”

那人卻有些為難:“我空口無憑,那百戰武神怎肯信我?”石宏微微一笑:“你只需告訴他,寶刀故人相託便可。”

那人狐疑的看著石宏:“真的?”

“閣下可自認是一義士?”石宏反問道。 那人跳將起來:“自然。”

“既然如此,以閣下一命冒險,賭岳陽武林安寧,為何不敢?”石宏激將道。 那人愣了一下,突然一笑:“閣下這般說,那定然不是騙我了。”那人沖他一抱拳,轉身就往京城方向跑去了。 石宏搖頭笑道:“真是個急性子。”

童君樂一直在一旁看著,直到這時才開口:“你跟傅搏虎認識?”石宏倒也不自誇:“有過一段交情。”

童君樂兩眼直冒小星星:“你們是怎麼認識的,快跟我說說。我可是天下才子的忠實仰慕者……”石宏一陣惡寒。

童君樂卻毫無所覺:“你這種眼神是什麼意思?那可是天下才子,你知道這四個字意味著什麼嗎,嘖嘖,快跟我說說……”

石宏眼珠一轉,開始算計他:“要我說也行,你先跟我說說你到底是怎麼被青烏神暗算的。”童君樂頓時被人打了一拳一般,臉色一變。

“這個,就是師兄一時不察,中了他的陰謀詭計,沒什麼意思,師弟還是說說擬合傅搏虎大才子怎麼相遇的吧,師兄很感興趣。”

石宏哼了一聲:“這個,就是師弟一時偶遇,認識了天下才子,沒什麼意思。”

童君樂兩眼一瞪:“完了?”“完了。”

“你!”童君樂無奈,霜打了的茄子一樣蔫下來:“好,我告訴你,不過你必須保證,這件事情一定要爛在你的肚子裡,決不能讓第三雙耳朵聽見。”

石宏拍著胸脯保證:“沒問題。”顯然童君樂沒有在小山村里住過,不知道鄉村流言的可怕。

“你可聽到他喊了一聲要放毒煙?”童君樂怏怏道。

石宏回憶一下,一點頭:“確實有那麼一句,後拉還響了一聲,師兄你可是中了那一招?”

童君樂咬牙切齒道:“你可知道他的毒煙是什麼?”

石宏茫然。

童君樂突然暴跳如雷:“混蛋駱碧天,在跟我打的時候,公然放了個屁!該死的……”

石宏目瞪口呆,再回憶一下,那一聲還真是一個響亮的……屁! 他足足反應了半天,才猛然抱著肚子大笑起來,這一笑頓時山崩海嘯不可阻擋,笑的他四肢抽筋,抱著肚子在地上直打滾。

童君樂惱火不已:“媽*的,我當時聞到了還真以為是什麼毒煙,奶奶個熊……”他看到石宏笑個不停,有些羞惱,一把拽起石宏: “行了吧,快跟我說說,你和傅搏虎的事情。”

石宏從地上爬起來,還是笑個不停:“師兄,我知道這麼做很不厚道,但是我還是得問清楚,你真是被一個屁唬住了,一不留神中了人家一招?”

童君樂的臉那叫一個精彩,憋了足足有一盞茶的功夫,死死地瞪著石宏,突然爆發,一陣虎吼:“石宏,你到底說不說!”

石宏一縮脖子:“說說,不過你別總是那麼曖昧的用詞,分明是你仰慕人家傅搏虎,被你說的好像我和他有姦情似地……”童君樂的眼神要是一雙手,肯定已經吧石宏的脖子來回擰三圈再正反掰斷兩回了。

石宏兩忙告饒:“行行,我說。第一次遇到傅搏虎,我那時候還不知道他是天下才子,他正鑽在草叢裡放屁,不,不是,是鑽在草叢裡喝酒,醉的亂七八糟,我跟妹妹把他叫起來跟我們下山,免得他被山里的大牲口叼走了。他一路上放屁,啊呸,師兄你別這麼看著我,我真不是故意說錯的……”

“石宏,我要殺了你!”

“哈哈哈……”

兩人一追一逃,眨眼間沒影了,歡快的笑聲在山野間迴盪。

……

“出去一整天,居然一粒糧食也沒有買回來,害的同門挨餓,你們是兄弟兩個,倒真是自己逍遙了,不管同門死活啊。”韋醉六惱怒,揮著白玉戒尺,啪啪的拍著桌子,教訓著自己的兩個徒兒。

溫文爾雅的師姑葉陶坐在一邊,為兩人說情道:“師兄,也沒有那麼嚴重。”

韋醉六瞪了他一眼,葉陶一撇嘴:“行,我不說了,你這做師傅總要有師傅的樣子。”她最後一句話,粗著嗓子,學著韋醉六的腔調,顯然是韋醉六之前交代她的時候說過的。

石宏和童君樂撲哧一笑,韋醉六大為光火,葉陶卻身形一晃,從太師椅上消失不見。

韋醉六沒了發火的對象,回過頭來狠狠瞪了兩人一樣:“笑什麼笑?三天之內,每人砍十擔柴,砍不完的都給我去清運煉器廢料。”

兩人一齊躬身:“弟子遵命。”

……

童君樂將一根水桶粗細的木墩擺在面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師弟看好了。”他突然如猿猴一般一躍,跳到了那木墩上空,雙手讓人眼花繚亂的劈出了幾十掌,每一掌都落在木墩上,那木柴卻紋絲不動,一點反應都沒有。

石宏正在奇怪,只見童君樂輕輕吹了口氣,嘩啦一聲,那水桶粗的木墩,散開成了一堆只有筷子粗細的木柴,每一根幾乎一般粗細,正符合伙房的要求。

石宏大吃一驚,童君樂也略有自得,卻還故意謙遜道:“這只是雕蟲小技,來來,師弟我來教給你。”

童君樂將運氣出掌的法門交給了石宏,這一手絕技若是流失到武林之中,只怕就算是青烏神這樣的人也要前來搶奪,但是在魔玄門中,這只是一門普通的砍柴技法罷了。

童君樂教了石宏之後,兩人便分開了,各自砍柴。

……

三天以後,童君樂打著哈欠來找石宏:“師弟,你怎麼樣了,師傅待會就要來檢查了,我跟你說,清運煉器廢料可是個苦差事……”

他一進門,就看到石宏提氣凝神,在他面前,一字擺開五根水桶粗的木墩。 童君樂趕緊摀住自己的嘴巴,一點聲音也不敢發出來。

石宏猛的吸了一口氣,一道白蛇一樣的氣流順著他的嘴巴吞入腹中,石宏猛然躍起,人在空中,手掌飛快的在一個個木墩上連次斬過,他越過五個木墩落地,就這麼短短的時間內,手掌在木墩上縱橫斬落不下兩百下。

“呼……”他長長地吐出一口氣,身後嘩啦一聲,五個木墩一起散開,石宏眉開眼笑:“哈哈,正好足夠。”

童君樂吃驚的看著他:儘管這手劈柴的把式在魔玄門內不算什麼,但是當初自己達到連劈五個木墩的水準,也足足用了七天時間,師尊還誇自己天資過人。 這個師弟是妖怪嗎,只用了三天時間……

他卻不知道,他用了七天時間,卻只劈了一百個木墩,石宏雖然只用了三天,但是不眠不休,從未間斷,足足劈了三百個木墩才達到這一步,也就是說,石宏付出的努力,整整是他的三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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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靈魂巡山,雲紋老壺(上)

“師弟,莫要再練了,這一手百手拆禾的套路,只是為了錘煉經脈,在命基階段,最多也就達到出手兩百下的地步,這是先輩們無數年總結過的,不管你怎麼練習,也不會更進一步,也沒什麼意義,我們修道之人,只要將經脈錘煉牢固就行了……”

童君樂像個嘮嘮叨叨的老太婆一樣不停地和石宏說著。

命基的關鍵在於明辨竅穴,這之後,便是一個漫長的蟄伏期,來對周身經脈進行錘煉。 這“百手拆禾”的套路,霸道無比,在短短一躍的瞬間便要一連轟出數百手,體內真元的運轉,對於經脈的衝擊之大可想而知。

正是藉用了這中強悍的衝擊力量,真元如同一柄柄沉重的鐵鎚,不斷地往復敲打著體內的經脈。

命基是修真的根本,明辨竅穴,乃是了解自身;錘煉經脈,卻是為將來打下根基。 經脈越堅韌,將來在修煉之中遇到危險,保命的可能性就增大一份。

童君樂說的倒也沒錯,之前的先輩們的確已經一次次的證明了,百手拆禾的套路,也就能夠將經脈提升到這樣一個檔次,對於絕大部分情況而言,這種程度的經脈強韌程度已經足夠了。

然而不管童君樂怎麼說,石宏依舊我行我素,不停地反復練習著這一枯燥的套路。

童君樂看到的還只是一部分,因為他只是在白天的時候過來瞅瞅,其實夜晚石宏簡單的吸攝了月華之後,就一刻不停的開始了百手拆禾的修煉。

日夜反復,除了白天為大家煮元氣粥、每天的修煉時間之外,石宏幾乎所有的空閒時間,都在修煉百手拆禾。

他自己也隱約覺察出來,自己的資質似乎並不如師傅所認為的那樣好,既然如此,那隻有一條路徑:勤奮。

他在三天之內就完成了童君樂二十一天的練習量。 而這七天之內,他幾乎完成了童君樂對於百手拆禾的全部聯繫量。

童君樂是分散開來的練習,石宏卻是持之以恆,幾乎不間斷的練習。 這種重壓之下的累計,當量達到了一定程度的時候,必然會產生一種強大的質變。

拋卻了那神秘的“靈魂”的影響力,石宏就是一個山中小子,資質平平,雖然不會差到讓人慘不忍睹,但是也不會好到哪裡去。 但是那個靈魂給了他出奇敏銳的靈覺,他隱約感覺到,百手拆禾不是那麼簡單,深練下去,一定會有收穫。 就是沒收穫,自己劈了那麼多拆禾,燒火也有用,不會有什麼損失。

這一天,煮完了元氣粥,童君樂拿著大木頭勺子在鍋邊敲了敲,噹噹作響:“師弟,這可是師兄最後一次幫你了,明天開始,你就要自己單獨煮元氣粥,記得我之前跟你說的……”

石宏微微一笑,指了他的眼睛一下,兩人異口同聲:“火候。”

童君樂將大木頭勺子一丟:“行,我知道你嫌我羅嗦了。哎,待會幹什麼?要不師兄帶你去周圍山里轉轉,咱們打點野味,換換口味?”

石宏搖頭:“不去,我還要去修煉擺手柴禾……”

“你真是和那個沒什麼用處的法門卯上了?”童君樂搖頭:“師兄這還要說道你兩句……”石宏擺擺手,神秘兮兮的一笑。

他從一旁搬來一個木墩,約莫也有水桶粗細,擺在自己面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神色一片肅穆,突然五指大掌,一掌拍在木墩上。

他用手指輕輕一碰木墩,嘩啦一聲,木墩散開,整整齊齊的筷子粗細的木柴散落一地。

童君樂眼皮一跳:他十分確信石宏剛才只出了一掌,這一招分明還是百手拆禾,但是正所謂返璞歸真、化繁為簡,一掌之下,木墩就被震裂,分成了百根柴禾。

或許對於修真高手來說,這根本不算什麼,但是對於一個剛剛打下命基不到半個月的小修士來說,這絕對是不可思議的一個成就。 就算是童君樂已經將一身真元化為宗氣,也不可能辦到這一點。

他吃驚的看著石宏:“師弟,你是怎麼做到的?你真是個天才,師傅真沒看錯人。”

石宏一撇嘴:“熟能生巧而已。”

這一招也是石宏昨天修煉了一整天,疲憊之下倒頭就睡,靈魂接著起來再練習。 一直到後來,他吸攝月華都覺得無法恢復靈魂的疲憊的那種極端的狀態下,突然之間福至心靈,衝破了百手拆禾的藩籬,一舉搭成了這一絕技。

今天早上醒來,石宏體內真元汩汩流動,經脈柔韌,不但承受能力大大增加,而且彈性良好,就是突然經受住十倍的真元沖擊,也不會有什麼危險。

石宏大為滿意,對這種僅僅是“基本功”的百手拆禾更加熱衷。

他出了伙房,正要回去繼續修煉,一聲悅耳的聲音傳來:“阿宏。”他轉頭一看,師姑葉陶臨風而立,站在一株月桂樹下,沖他招手。 溫文婉約,顰顰婷婷。

石宏連忙過去:“師姑。”

葉陶和顏悅色:“你還不認字是吧,走,我教你。”

石宏雖然覺得認字還不如修煉百手拆禾,但是也不敢違抗,乖乖的跟在師姑身後。 一陣清風襲來,鼻孔中嗅著師姑身上傳來的絲絲香氣,處身於這浩瀚山門之內,石宏一時間突然生出一種如夢如幻的感覺來。

不久之前自己還是一個懵懂的山中小子,心慕大道,卻連大道是什麼都不知道。 轉眼之間自己已經站在大道的起始,機會來之不易,萬萬不可輕忽浪費。

石宏雖然在父母的“壓迫”下,認了張秀才這個岳父,但是並不代表他就真的看得起張秀才。 也連帶著,他對那些報讀詩書,滿口之乎者也的人沒什麼好感,如果不是傅搏虎,恐怕他對天下讀書人也未必會有什麼好感。 這是成長環境所致,倒並不是他心胸狹窄。

不過葉陶和一般的私塾先生不同,別的不說,修真無歲月,葉陶雖然是他的師姑,看上去也不過雙十年華,肌膚如雪,氣質如月,溫文婉約,雖然沒有那種一眼驚豔的感覺,但是絕對是一位知性美人,越看越覺得美麗。

她的聲音也不是那些糟老頭子們所能比的,清脆悅耳,如山間清泉。

石宏開始還著急,只想著趕快把今天的課程學完,自己好回去繼續修煉。 但是坐在師姑身邊,卻好像有一種靜心凝神的作用,片刻之後,他就老老實實的開始學習認字了。

葉陶只講了一個時辰,便將書卷掩上,對他說道:“行了,今天就到這裡吧,你倒是聰慧,比我預想的進度要快得多。不過嗎,欲速則不達,你先回去吧。明天這個時間再過來。”

“弟子遵命,弟子退下了。”

石宏乖乖出來,才猛的一拍腦袋:“快,時間來不及了。”

他一路衝回自己的小院,關上門就開始練習。 只是今天狀態卻怎的都覺得不對,劈了幾十個木墩之後,一點感覺都找不到。 他有些不解的坐在門檻上發呆,天空中一隻飛鳥長鳴著掠過。

他腦中靈光一閃,葉陶話在耳邊迴響起來:欲速則不達,是了,勤奮是勤奮,但是欲速則不達,修道同樣講究張弛有道,此乃陰陽之本,自己是太執拗了。

心中的包袱驟然放下,他爽朗一下,長身而起,拍拍屁股去找童君樂打獵去了。

……

石宏手指一彈,快組粗細的木柴連珠炮一樣射進了灶膛內。 七星灶共有七個火口,成北斗七星狀排布,故名七星灶。 此時,其他六個火口都被厚重的烏沉鐵蓋住,只留下了一個火口,上面架著一口一人直徑的大鍋。 裡面淡綠色的元氣粥正咕咕的冒著氣泡,伙房內白霧瀰漫。 石宏光著膀子,衣服扎在要上,露出一身稜角分明的肌肉。

他專注的看著火焰,隨著一根根木柴的加入,火焰漸漸升了起來,他觀察著火焰的形狀和顏色,以判定什麼時候應該添加什麼材料。

之所以經木柴劈的那麼細,就是為了容易掌控火候。

“該放黑豆了。”他跳起來猿猴一樣竄上了灶台,抄起一隻木鬥,往鍋裡倒了一斗黑豆。 緊接著下來,隨手一抓,五十根木柴扔進了灶膛,待火勢起來七分左右,木柴還沒有完全燃盡,立刻又上了灶台,將半鬥蕎麥倒了進去。

如此不斷反復,身上豆大的汗珠一顆顆的落下來,一不留神,一顆汗珠落進了鍋裡。 嗤的一聲,石宏一陣懊惱,狠狠地將腰上的衣服摔在地上:“倒霉,又要重做!”

元氣粥雖然用的都是普通的穀物,但是對於火候和材料分量的掌控要求的十分精確,哪怕是有一點雜質都不行。

石宏將師兄傳給自己的燒火棍在灶膛內使勁捅了幾下,將火焰砸滅了。 然後帶著棉布手套,雙手將那口大鍋拎了出來,舉著那大鍋一溜小跑到了山腳下,將大鍋往溪水里一扔,嗤的一聲冒起一片白煙,他跳進水中將鍋翻過來洗刷乾淨。

一群魚兒圍繞在他身邊來回游動,魚嘴一張一合,吞吃著那些煮壞了的元氣粥,一點也不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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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靈魂巡山,雲紋老壺(下)

到了天濛濛亮的時候,石宏終於煮好了一鍋元氣粥,總算是沒有耽誤大家的早餐。

童君樂自從把伙房正是移交給石宏之後,每日就是修煉、打獵,他似乎對於野味有著一種可怕的鍾情,每頓一碗元氣粥,三四碟野味肉乾,有時候會加上一些相熟的師姐才來的野菜,每頓飯都吃的肚皮溜圓,大大滿足了口腹之欲,一點也沒有修士要辟穀的意思。

自從明白了欲速則不達的道理後,石宏每天晚上也就不再辛苦練習,而是恢復了以前的狀態:吸攝月華。

一開始的時候,他還不敢離自己的居住的院子太遠,畢竟這裡是魔玄門,可不是月下村,誰知道會不會有什麼高人,看破自己的行藏。 這些天,他也有所轉變,不像當初遇到大道神君時那樣懵懂,有些明白自己的靈魂狀態似乎另有玄機,也變得謹慎的多了。

魔玄門中的靈氣,遠比外面充沛,甚至比起月下村的那座山峰也毫不遜色。

而且這裡的月華似乎更加純淨,七天的吸攝下來,石宏的靈魂越發的飽滿。

七天之後,他的膽子也漸漸大了起來,開始在院子周圍遊逛。 他周圍住的都是和他一輩的弟子,晚上大家不是睡覺,就是打坐。 石宏從他們的窗口飄過去,他們都好無所覺。 在這些人身上,石宏沒有看到和自己的靈魂相似的什麼東西。

又過了一陣子之後,他的膽子更大了一些,開始窺探師傅韋醉六。

並非他有什麼不軌的企圖,只是一種單純的好奇,漫漫長夜,除了吸攝月華之外,他總要找點事情來做。

韋醉六在魔玄門中地位不低,畢竟當年也是被寄予厚望,中興魔玄門的人。 儘管沒有完成這一目標,但是他的修為在他們那一輩的弟子之中,依舊是境界最高的。

韋醉六獨自住著一座兩進的庭院,泉水山竹,白壁灰瓦,精巧別緻。

石宏飄蕩著穿過一道拱門,進了師傅的小院,西側的一個房間內,一點豆大光明。 石宏潛了過去,貼著牆壁,透過窗戶,看到韋醉六盤膝而坐,雙手交疊搭在丹田之外,豆油孤燈,正在潛心修煉。

讓石宏有些吃驚的是,韋醉六的“靈魂”漂浮在他的身體上,儘管十分虛幻,卻能夠分辨出來,那就是一個“靈魂”,只是搖搖擺擺,始終無法掙脫身體的束縛。

石宏心中道:是了,師尊的靈魂,只有在修煉的時候才能看到。

石宏在外面,韋醉六毫無所覺,連修為這麼高的師尊都覺察不到,石宏的膽子更大了,他滿山遊蕩起來,除了掌門師祖所住的那一片地方不敢去之外,他幾乎將整個前山都轉了個遍。

深夜的山門寂靜安詳,儘管是魔門一支,但是在魔玄門勢弱的今天,門內唯有團結一心,一致對外,才能爭得一絲生存空間。

石宏飄然上天,雙臂張開,閉上眼睛感覺著整個山門。 在月下村的時候,當他沉浸在這種狀態之中的時候,附近山峰都在他的靈覺籠罩之下。 現在,整個山門的前山都能感覺的一清二楚。

一股股奇異的波動傳來,有強有弱。 石宏輕鬆地分辨出來:最弱小的那些,就是自己的那些師兄弟,幾乎察覺不到,他們的“靈魂”還被死死的束縛在身體內,而稍微強大一些的就是師傅那一輩,但是也只是稍微強大一點而已,靈魂雖然能夠浮在身體上,但是一樣無法掙脫出來。

山門之中有一個地方傳來的波動最強大――這種最強大僅僅是相對於其他人而言,並非和石宏自己相比。 那是師祖鐘西河的居處,顯然師祖的實力在山門之中是最強大的。

突然,一股波動從山門之中傳來,讓石宏大吃一驚,因為這一道波動強大的出人意料,竟然能夠趕上大道神君!

他猛地睜開眼睛,警惕的盯著那個方向,心中一瞬間轉過了一個個念頭:是什麼人? 山門之中還藏著比師祖更加強大的修士? 他為什麼藏著這裡? 他是不是已經發現了我?

然而很快他就更加吃驚了,因為那一股強大的波動,竟然是來自……伙房!

石宏萬分肯定,今天自己是最後一個離開伙房的。 這幾天也都是他最後一個離開,伙房內沒什麼可疑的地方,可是現在……該怎麼解釋?

石宏猶豫了一下,還是小心翼翼的朝伙房飄了過去。

他悄無聲息的來到了門口,伙房的兩扇木門鎖著,那隻黃銅廣鎖還是他下午親手鎖上的,完好無損。

他還是不敢怠慢,小心翼翼的貼上了窗戶,朝里面一看:七星灶、大鍋、柴禾、油燈、燒火棍一應物件,都照原樣擺放,根本沒動。

他的目光從這些東西上一一掃過,突然七星灶讓他目瞪口呆,只是真正讓他吃驚的東西,並非來自七星灶,而是七星灶上擺放的一樣東西。

那是一隻紫砂茶壺,也不知多少年歲了,自從石宏來到伙房它就在那裡擺著,表面上滿是油污,裡面灌滿桐油,被當做一盞油燈來使用。

然而白天看上去毫不起眼的油燈茶壺,上面卻浮起了一個虛幻的茶壺影子――那茶壺竟然也有靈魂,而且凝練程度竟然不遜於大道神君,只是好像有什麼東西羈絆著,那靈魂怎麼也無法從本體上掙脫出來。

石宏萬萬沒有想到竟然會是這樣一個效果,他像一條狸貓一樣鑽了進去,那是紫砂壺的靈魂好像受到了驚嚇,嗖的一下又鑽了回去,再也不肯出現。

石宏站在一旁想了想,又來到了窗外,仰天堆著皎潔玉月,深深地吞下了一口氣,潔白的月華幽幽納入口中。 石宏又回到了伙房內,對準那隻老壺,慢慢的將月華噴了上去。

那隻老壺沐浴在月華之中,果然十分享受,它的“靈魂”也漸漸的露出了一半,壺嘴一吸,貪婪的吞噬著月華。

石宏微微一笑,噴了一口月華之後,又轉出去,繼續吸了一口回來,再噴給老壺。

一來二去,老壺對他的警惕放鬆下來,一人一壺,竟然這樣玩的不亦樂乎。 石宏渾然忘記了時間,直到一縷陽光把他從伙房內硬生生扯回了身體。 他猛地一拍腦袋從床上坐了起來:“糟糕,大家的早飯還沒有準備呢。”

他一骨碌爬起來,飛快的感到了伙房,連忙往鍋裡倒水、倒米,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童君樂第一個敲著碗走進來,很快後面三五成群的師兄師姐們也走了進來。

大傢伙餓了一個早上,倒不是什麼大事,畢竟大家都是修道之人,也沒誰真的因為一頓飯和石宏計較。 石宏自己倒是很不好意思,主動去師傅那裡領受責罰。

韋醉六想了一下:“也罷你負責清運一個月的煉器廢料吧。”揮手將他打發了出來。

石宏哼著小曲回到了伙房,將那隻蒙著一層厚厚的污垢的紫砂壺拿起來,將裡面的燈油倒了,用清水沖洗一下。

說來也奇怪,燈油被清水一沖,連一點油漬也沒有留下。 表面上的污垢看上去十分難以清洗,但是同樣用水一沖,很容易就洗掉了。

暗紅色的紫砂壺表面,描繪著細細的雲紋,簡單的夠勾勒,卻生動傳神,好似大家寫意,神似而非形似。

這只雲紋老壺的造型好像一隻鈴鐺,除了那些簡單的描繪雲紋之外,再也找不到一絲裝飾,樸實無華。

他正在把玩,童君樂闖了進來,大驚小怪道:“你竟然主動去領受責罰?清運煉器廢料,你知道這苦差事大家躲都躲不開,你還自己往上撞。”

石宏笑答:“怎麼,這差事到底有什麼辛苦之處,竟然讓師兄你這麼厭惡?”

下午的時候石宏就知道了:煉器廢料,看上去一隻歪瓜裂棗的戒指,卻是用數千金的金精凝煉而成,絕對有數千斤重。 他又沒有儲物的法器,只能自己扛著往後山一個專門堆放這些廢料的峽谷運。

這些煉器廢料洩了靈氣,沉重無比。 石宏一個下午的時間,才將三塊煉器廢料運到後山那座山谷――那座山谷偏偏是山門之中最遙遠的一座山谷。

一下午時間,累的石宏趴在床上一動也不想動。 自從感覺自己變得力大無窮之後,他還從來沒有這麼累過。

當天晚上,石宏靈魂出竅之後,第一件事情便是取出那隻雲紋老壺細細把玩。 似乎是感受到了石宏的靈魂,雲紋老壺上面也冒出來一個虛幻的茶壺影子。 石宏一笑,抱著老壺出了院子,飄上山門內最高的一座山峰,盤膝而坐,雙手將雲紋老壺捧在掌中,昂首望天,開始吐納起月華。

每一口月華,他自己吞攝三分之二,用以錘煉自身,剩下的三分之一噴給了雲紋老壺。 後來漸漸發現,雲紋老壺一次吸攝不了那麼多月華,便開始慢慢減少月華的量,最後發現,五分之一的月華分給雲紋老壺就已經足夠了,他自己吞攝五分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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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萬古血池,太阿攝火(上)

一人一壺,就這樣悠然自忘的修煉著。 直到石宏覺得靈魂已經爆滿,今天再修煉下去也沒什麼意義了,他才停下來,又看了看手中的紫砂壺。

雲紋老壺的“靈魂”已經完全脫出本體,似乎被什麼東西羈絆著,始終不能離開太遠,只是在老壺的上空三指處漂浮著。

石宏注視著老壺,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竟然有些沉醉其中。 突然,他感覺似乎有一股巨大的力量猛的經他往壺內扯了去――石宏猝不及防,還沒有來得及反抗,就一下子被扯了進去。

頓時一陣強烈的壓力猛地擠了過來。 一瞬間就大到了讓他覺得自己的靈魂幾乎都要被擠碎了。

然後耳中聽到“噗”的一聲,眼前豁然一片開朗,壓力全然消失――就好像在沙漠之中陷入流沙的人,突然之間到了流沙下面的另外一個世界。

石宏訝然,因為他的確處於一片無邊無盡的沙漠之中!

赤黃色的沙漠之中,隱隱帶著一股血色。 四周一片可怕地死寂,似乎亙古以來這裡就沒有一絲聲音。

這片天地無比的廣袤,只是空氣之中靈氣稀薄的可怕,幾乎感覺不到。

這片荒涼的天地之中,唯一一點異色來自於石宏的腳下:就在他虛空懸浮的腳下,是一口桌面大小的血池!

血池平靜,古井無波。 石宏越發覺得這枚古杯魔道,對於這件法寶,心中隱隱有些抗拒的意思。

這片天地無比的廣闊――石宏並不知道,類似於這種“別有洞天”的法器在修真界裡著實少見。 一般的儲物頂多也就是開闢一個房子大小的空間,似這般開闢一片天地的法器,足以和七大神器相提並論了,比方說崑崙的“王母步攆”,峨眉的“金頂小諸天”,那都是鎮教神器。

石宏落將下來,在那血池旁靜靜觀察一陣,不由得有些奇怪:這血池之中不但沒有半絲的腥臭之味,反倒有一陣陣清香撲鼻而來。

只是這般天地畢竟詭異,石宏可是片刻也不願意呆下去,他心神一動剛剛想要離開,便覺得眼前一片明朗,竟然真的毫無滯礙的從那片天地之中脫離出來,而且沒有了進來時候的那種壓迫感,這倒讓他有些吃驚。

再低頭看看手中的雲紋老壺,石宏一笑:咱們是朋友,你只是想帶我進去看看,對吧?

老壺悠然,對於他的靈魂發問,毫無回應。

……

轉眼十幾天過去,石宏每天天不亮起床,為門內眾人準備早飯。 半上午的時候開始修煉,除了內息運轉《太阿煅體》之外,每天還是堅持修煉百手拆禾的招式。 到了下午的時候,就去師伯師叔師姑那裡一一收集煉器垃圾,然後負責清運到後山。

石宏現在命基這一關已經快過了,等他突破了這一關,達到了宗氣的境界,將一身真元盡數化為宗氣,就可以開始修煉《太阿煅體》之中最重要的法門,吸攝金元精氣,但是現在他還沒有那個功力。

魔玄門廣大,就算是石宏這樣輩分最低的弟子,也能夠分得一間小院獨自居住,而據說當年魔玄門鼎盛時期,門內弟子上萬,就是石宏這樣的小院,也擠進了四名弟子。

現在門內空出許多院落,韋醉六這一輩的弟子,還可以根據自己的喜好挑選自己的住處。 因此,他們師兄弟之間,其實住的都挺遠,只是苦了石宏,跑了好遠去收集廢料。

每到一處,便在外面恭敬一拜,大聲報出自己的名號,說明來意。 不得許可之前,是絕對不能進去的。 這倒不是門內規矩森嚴,而是因為這些長輩們說不准是在修煉還是製器,冒失闖進去,很可能會造成災難後果。

前面一片紫竹林,石宏心頭一熱,腳下勁頭也足了不少。

紫竹林中,小橋流水,竹樓映泉,乃是葉陶的居處。 師姑和師傅韋醉六一起將他從山村之中帶回來,師姑還沒有徒弟,自己也算是他半個學生。 葉陶對他是極好,好親自教他讀書認字。

石宏剛到竹樓外面,一道竹排飄然劃過水面伸到了他的腳下,葉陶的聲音從裡面傳來:“是阿宏吧,進來吧。”

石宏踏上竹排,進入竹樓。 葉陶正捧著一本書,坐在窗邊認真讀著,身邊的竹桌上擺著一杯清香裊裊的清茶。

她一身素白長裙,如綢如紗,看不出是什麼材料做的,但是輕鬆隨意,卻不失典雅端莊。

石宏躬身一禮:“師姑,可有什麼要清運出去的廢料?”

葉陶一笑,貝齒如雪:“都和你說了,我這裡你不用操心,剩下這點時間,來跟我讀讀書認認字。你現在還感覺不到,但是修行越深便越會發現,很多書中的道理,對咱們的大道修行是大有幫助的。”

她朝石宏招招手:“過來。”隨手一鋪,便有文房四寶攤開在桌面上:“昨日教你的字沒忘吧,都寫出來吧。”

石宏上前用楷書將那幾十個字寫了出來。 葉陶看著點了點頭:“字如其人,你的字方方正正,不偏不倚,可見你為人周正,心智堅定,很好。來,今天師姑再教你五十個字……”

從葉陶的主樓之中出來,已經是一個時辰以後了。 石宏快步趕往下一個長輩的住處,收集了廢料之後,費勁的往後山跑去。

這一個來回,又是一個時辰的時間,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石宏剛喘了一口氣,一道人影飛奔而來:“師弟,我師父正在練一套兵甲,不可停頓,廢料已經快堆不下了,幫幫忙,快將那些廢料運走。”

這人石宏認識,乃是六師叔向東流的弟子何作武,六師叔向東流是門內的煉器大家,經常有人求他幫忙煉器。

何作武在眾位師兄弟之中算是比較辛苦的一個,因為除了修煉,還要給師傅看爐扇火。 這可是個苦差事,一個差池,一爐材料就全廢了。

何作武急著回去,拉起石宏就跑,一邊跑一邊歉意說道:“我是實在沒時間,不然也不會煩勞師弟。”

石宏連忙道:“師兄哪裡的話,這是我份內的事情。”

到了向東流的院子,石宏嚇了一跳,堆積如啥的廢料都快把院子佔滿了。 他這才明白,何作武所說的“一套兵甲”原來是給他師傅韋醉六的五行鬼兵每人煉製一件兵甲。

魔玄門內善於煉器的有兩人,一個是向東流,另一個就是葉陶。 只是葉陶這樣溫婉的性子,卻更擅長煉製攻擊性的法器,向東流一個火爆脾氣,防禦性的法器卻是一絕。 這樣的反差倒是讓人哭笑不得。

韋醉六的五行鬼兵湊足不易,若是加上這套兵甲,威力會提升一大塊。 石宏聽說是自己師傅的事情,更加不敢推卸,連忙將那些廢料一塊一塊的搬出去。 自始至終,向東流都緊盯著爐火,根本沒看見石宏來過。

他先將那些廢料搬出了院子,何作武火急火燎告了個罪:“師弟,抱歉,我得趕緊進去。”他一拱手,哐的一聲關上了門。 石宏一個人對著小山一樣的廢料,頗有些苦惱。

天已經完全黑了,夜空之中一聲聲悠揚石磬傳來,顯然已經有師兄開始晚課了。 黑燈瞎火的往後山搬運廢料……不是石宏偷懶,關鍵如果把這些廢料搬去後山,這一夜的修行可就要耽擱了。

他心中一動,左右看看無人,伸手將雲紋老壺取出來。

雙手摩挲著雲紋老壺,石宏懇求道:“壺兄,左右你那一片空間廣大無用,先將這些東西存放在你那裡面,等我明天再把它們運到後山去。”

石宏其實一開始就想到了這一招,只是覺得一個月的廢料清運,是對自己的懲罰,也是一種磨練。 若是自己利用雲紋老壺作弊,就是去了這一次責罰的意義。 所以白天他還是想自己親自搬運。

只是現在天色已晚,這些廢料又不能堆在人家門口,只好出此下策。

雲紋老壺倒是很好說話,一道空間裂縫打開,將那些廢料全部吸了進去。 石宏一笑,拍拍老壺:“好兄弟!”

他捧著“夠義氣”的老壺回到自己的院子中,這一天辛苦,當真是躺下就睡著了。

月華如水,靈魂幽幽而起。 待得萬籟俱靜,石宏捧著雲紋老壺上了頂峰。 一番修煉之後,石宏的目光無意之中落在了通往後山的那一道山澗。

這道山澗他曾經隨韋醉六走過一次,峭壁如削,羊腸小道開鑿在峭壁上,如同一條繩索掛在懸崖之上。

那一次求石山神獸傳功,石宏還記得那一樁樁的異象。 他捧著雲紋老壺,想了想,自言自語:說不定那石山神獸認得你到底是什麼東西呢。

這樣一件擁有自己“靈魂”的法器,怎麼會被人丟在伙房裡,任憑煙熏火燎,油垢污染,石宏怎麼也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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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萬古血池,太阿攝火(下)

上一回經過這裡是石宏的本體,這一回卻是靈魂。 上一次只聽得深澗之下水聲如雷,這一會他卻可以順著深澗而行,領略一下深澗幽谷的別樣風情。

靈魂逆水而上,山幽黑,看似不大的水流,在山澗之間如同猛獸一般的衝撞,發出一聲聲怒雷一般的巨響。 熹微的幽光之中,白色的水花撞成漫天碎玉,如同爆炸。

山澗內罡風強烈,水元靈力豐沛。 石宏並不知道,上一回韋醉六之所以帶著他從石崖上走過,是因為這裡乃是一處禁地。 山澗內的罡風如刀,就算是凝練了元神的大修士,都無法從其中飛過,必定會被罡風割裂元神。

這條山澗其實有個名號,叫做“通冥澗”――可不光是說這裡景緻幽靜,一不留神,就算是修士,也可能從這裡直通冥界。

石宏懵懂的從山澗之中出來,那里水元靈氣豐沛,他感覺神清氣爽,完全沒有什麼危險地自覺。

山澗上游是一條平緩的小溪,繞著山谷流淌而過。 在夜色之下,溪水靜如處子,幾乎感覺不到它在流淌。 兩側奇樹異花靈草,叢生交錯,夜獸潛行,生機盎然。

石宏貼著地面而行,就好像一個普通人走在路上一樣。 他繞過了一塊嶙峋巨石,一帶碧水環抱巨石,平緩的溪流在巨石後面形成了一片寶石般的水潭。

月華灑下,水面反射著月光,美麗至極。

石宏一陣驚嘆,突然一聲水響,平靜的睡眠被打破了,一具潔白的玉體緩緩地從水中升了上來。

冰肌玉膚,柔滑潔白,散發著瑩潤的光澤;她背對著石宏,一點點的從水中升起,就好像一尊美麗聖潔的玉雕。

一滴滴的水珠從濕漉漉的長發上滴下來,如同天鵝一般的玉頸,勻稱的雙肩,隱約還能夠看到正面雙峰那完美的形狀。

纖腰盈盈一握,不帶一絲贅肉。 臀部豐盈挺翹,曲線完美的過渡到了一雙修長玉腿。 瑩潤的玉趾踏在水面上,她轉過身來,如同凌波仙子一般踏水而來。

就在她轉身的那一剎那,石宏腦中轟的一聲巨響,女人的一切秘密盡收眼底,更讓他驚訝的是,水中芙蓉竟然是師姑葉陶!

儘管石宏平日里對師姑沒有半點的褻瀆之心,但是他畢竟已經十六歲了,葉陶這樣一個擁有魔鬼身材天使面容的角絕色美女,赤身裸體的站在自己眼前,他沒有反應那就不正常了。

不行,這是師姑啊!

石宏在心中不斷地譴責自己,想要低下頭去不看。

葉陶今夜來後山,乃是為了捕捉一隻十分稀有的靈獸,用靈獸的角煉製一件法器。 只是那靈獸十分狡猾,她追逐了大半夜,才將靈獸捉住。 已經累得渾身香汗淋淋。

無意之中看到這一灣新水,便忍不住心中癢癢。 一般晚上沒有人來後山,她就脫了衣服下水清洗一下。

石宏雖然不住的在道德上譴責自己,卻忍不住偷偷的看去,這是一種絕難抗拒的誘惑。 葉陶正在擦乾身子,玉臂舒展,玉腿修長,姿勢優美的如同舞蹈一般。 胸前兩團怒兔跳動不安,小腹的隱秘溪流時隱時現。 石宏頓時血脈憤張。

在他的心中,道德和慾望爭鬥糾纏起來,不知不覺的他的雙目已經赤紅。 外界,葉陶已經穿上了衣服準備離開,石宏卻依舊陷在自己內心的爭鬥之中不能自明。

葉陶渾然不知師侄就在一旁,將自己的春色窺盡,擰乾了長發,飄然而去。

石宏體兩股力量糾纏不休――若是他遵從道德,或者是順從慾望,無論那一條簡單的道路,都不會出現這種狀況,畢竟人之大欲,並非罪惡,只是兩者糾纏,他現在又是靈魂狀態,頓時成了兩股可怕的矛盾力量,轟然一聲在石宏體內爆發。

石宏猛然醒悟過來:不好,這是走火入魔的先兆!

這個念頭一起,幾乎是一瞬間,石宏唰的一聲被拽回了身體內。

“啊――”他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身體內好像有無數熾熱的火焰在燃燒。 熊熊的火焰瞬間將他的身體燒的一片通紅。

石宏慌忙運轉太阿煅體的心法,可是杯水車薪,那熊熊慾火的力量太過強大,其中又夾雜著道德的力量,兩股力量糾纏在一起,雖然爭鬥,卻已經融合,分不清到底誰是誰,只是力量的本質卻是矛盾。

太阿煅體一遍一遍的運轉,慾火卻越燒越旺,很快石宏那並不富裕的真元就全部被慾火侵染,化作了慾火的力量。

石宏張嘴慘叫,卻發現自己已經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連嘴巴都張不開了。

石宏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只好轉而去控制靈魂。 靈魂被牽扯回了身體內,但是他依舊可以採用凝練月華的法門進行修煉。

果然,靈魂運轉,那熊熊慾火瞬間衝進了他的靈魂之內,這可怕的力量原本就是起源於靈魂之內,現在又回到了靈魂之中,更加兇猛起來。

石宏幾次控制都沒能成功,靈魂也感覺越來越熱,似乎已經開始發燙了!

危急關頭,石宏一籌莫展。 猛然之中想起太阿煅體之中,吸攝金元精氣地方法,他現在的修為還不到,無法吸攝金元精氣,但是他的靈魂似乎並無這個限制。

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他也顧不上那許多,只要有一絲希望,就要牢牢抓住。 石宏立刻用自己的靈魂,開始修煉起了太阿煅體的法門,運轉起來之後,堆著那熊熊的慾念之火,用力一吸。

“噝――”

一絲絲的慾念之火被抽絲剝繭一樣抽了出來,匯聚成了一團,淬煉進了靈魂之中。

原本正常顏色的靈魂之中,慢慢的浮現出一層火紅色,就好像他的靈魂蒙上了一層薄薄的紅紗。

石宏大喜,立刻不停地運轉這法門。 只是他體內的慾念之火實在是太過強大,這一夜時間,石宏沒有停頓,直到天亮十分,還沒有將慾念之火吸攝完全。 他的靈覺能夠感覺到外面的天色已經放亮,又耽誤了師兄弟們的一頓早飯,恐怕一個月的清運責罰又免不了了。

體內的慾火熊熊燃燒,偏偏石宏腦海之中,師姑葉陶那集聖潔與性感於一身的裸影還在不斷閃現,慾火一邊被抽走,一邊繼續誕生。

快到了中午,石宏還沒能夠將身體內的慾火抽淨。

一陣敲門聲傳來,童君樂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師弟,師弟你沒事吧?”他沒有得到允許,也不敢進來,這是修士們之間的規矩,畢竟心生感應可能隨時隨地,也就是說大家隨時隨地可能閉關,冒冒失失的闖進去,很可能回攪了別人的機緣。 在修真界,這可是比殺父奪妻更大的仇恨。

他不見石宏回應,從窗口一看,頓時嚇了一跳,只見石宏身上一片金色火焰,偏偏什麼也燒不著。 石宏安然躺在床上,好像還在熟睡。

童君樂轉身就跑,口中大呼小叫:“師傅,師傅您快來看看,師弟他這是怎麼了……”

石宏心中一暖,童君樂真的是關心自己。

不一會,石宏就聽到外面一陣凌厲的破空風聲,韋醉六落在石宏門外,看到了石宏的狀態之後,他的神色頓時古怪起來,摸著下巴自言自語道:“不對啊,這不可能啊……”

他來回走了兩步,又朝里面看了看,凝眉又道:“我不可能看錯啊,這是怎麼回事?”他自己想不明白,決定去找師伯問問,叫過童君樂道:“你守在這裡,我回來之前,任何人都不准進去。”

“是。”

童君樂答應了一聲,雙手掐了一個法訣,一道靈氣在空中成型,凝成了一隻玉筆,靈動浮在身前,這是他唯一的一件法器。

韋醉六去了,石宏還在房間內苦苦的吸攝慾火。 一絲絲的慾火被太阿煅體的法門收束起來,在靈魂內凝成了一根只有小拇指粗細的火苗。

不論後來的慾火如何添加進去,這火苗依舊是這麼大小,再不變化。

石宏擔心自己在師父面前丟醜,因此格外努力,韋醉六走後,他已經將體內的慾火收攝了三分之二,眼看著就要盡全功了。

韋醉六帶著掌門鐘西河來到門外,恭敬道:“師伯請看。”

鐘西河探頭一看,眉頭也皺了起來,下意識的搖頭道:“這、這不可能啊……”他回頭看看韋醉六:“難道這孩子真的龍鳴之資?除此之外,再也沒有什麼解釋了。”他很快又否定了自己的推論:“不對,就算是龍鳴之資,也不可能達到這個地步,這也高出太多了……”

韋醉六傻眼:原本是找來師伯解惑的,可是您老人家來了,不但沒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三兩句話,反而把我弄的更糊塗了。

鐘西河哪裡顧得上師侄的想法,他看看石宏,低頭想想,再看看、再想想,實在是想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石宏在裡面鬆了口氣,自己已經吸攝了四分之三的慾火了,很快就能夠出去和大家相見。

偏偏這個時候,一聲黃鶯般悅耳的聲音傳來:“師兄,阿宏他到底怎麼了。哦,師伯。”葉陶急匆匆的趕來,顯得十分焦急。

石宏腦中“轟”的一聲巨響,天崩地裂,天雷地火,慾火平地而起,迅速的佈滿全身,竟然比最初的還要強烈!

苦也。

石宏心中一聲慘叫,一狠心,閉了靈識,再也不管外面如何,一門心思吸攝慾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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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劫壞神火,老壺化器(上)

石宏猛的睜開眼來,渾身大汗淋淋,他用力的喘了幾口氣,水淋淋的脖子上,喉結劇烈的上下滑動。

他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終於將身體內的慾火全部吸攝乾淨。 在他的靈魂內,生出一股拇指粗細的白色火苗。

心念一動之下,這股火苗又到了尾閭穴之中。 悠然靜謐,似乎人畜無害。 石宏卻差點被它燒死,當然十一點也不敢輕忽。

小心翼翼的處置好了這跟火苗,他才從床上爬起來,一轉身,頓時嚇了一跳,只見七八個人全都站在自己的門口,大眼瞪小眼的看著他。

小小的門口,成了魔玄門等級地位的體現:掌門師祖鐘西河佔據了最有利的觀察位置,然後依次是他的師父韋醉六,師姑葉陶,剩下的便是師叔師伯,那些弟子,便是同門師兄童君樂,也被擠到了後面去,只能踮起腳尖伸長脖子,像一隻鬥架的鴨子一樣往裡面看。 師傅、師祖都在呢,誰敢用法術飛行?

石宏一醒過來,韋醉六和葉陶第一個衝過來:“阿宏你沒事吧?”

偏偏師姑對他格外關心,不住的摸摸頭摸摸肩膀,石宏臉上一紅,趕緊低下頭,硬生生壓下心中旖旎,躬身答道:“弟子沒事了。”

鐘西河咳嗽一聲,一招手:“石宏,你過來。”

鐘西河在屋子裡唯一的一張椅子上端坐下來,拇指搭在他的脈門上,雙目微閉。 周圍的人屏住呼吸,不敢打擾掌門。

足足一盞茶的時間,鐘西河才鬆開了手指,眼中卻射出了一絲興奮的精光:“沒錯,正是劫壞敵陰靈龜神火。”

韋醉六大喜:“真的?太好了,哈哈哈,我魔玄門復興有望啊,哈哈哈!”

他一陣狂笑,若不是因為鍾西河在這裡,恐怕已經手舞足蹈了。 石宏渾然不知這劫壞敵陰靈龜神火到底是什麼東西,茫然的看向周圍,眾位同門無不用艷羨的眼光看著他,其中夾雜著無數的嫉妒。

葉陶微笑道:“想不到你竟然有如此天賦,既然你已經練就了劫壞神火,那以後就跟著我學習制器煉丹吧。”

葉陶是門中兩大製器高手之一,她這麼說了,自認沒有人跟她搶,韋醉六也是求之不得,只是苦了石宏。 他現在面對葉陶的時候,都不敢抬頭,即便如此,腦海中還是不斷浮現出葉陶出水玉雕的美麗胴體。 要是讓他以後天天面對著師姑,這種煎熬可想而知。

鐘西河含笑捋著自己的鬍鬚,看著石宏是越看越滿意。

說實話,一開始的時候,他並不怎麼看好這個從山村里撿來的孩子。 山中長大的孩子,雖然先天純樸,但是畢竟靈動方面遠不如那些從小見多識廣的世家子弟。 因此大門派一般都喜歡挑選那些世家子弟作為弟子。

石宏的性子穩重,少了積分少年人跳脫,總讓他覺得少了一分靈根。

但是石宏在沒有築基丹的情況下,七日築基成功,讓他小小的驚訝了一番。 現在又練成了劫壞神火,更讓他對石宏刮目相看,或許他真是魔玄門中興之主?

他卻不知道,石宏七日築基成功,卻是日夜不停,足足耗去了別人三倍的精力,也等於是別人三倍的努力。

至於這劫壞神火,若不是他不停地修煉百手拆禾的法門,將經脈錘煉的無比堅韌,遠超同門,不等他想出辦法來吸攝慾火,就已經經脈盡碎,一命嗚呼了。

歸根結底,都是一個字:勤。

儘管有靈魂幫助,但是石宏的資質並不出眾,能夠被修真門派收入門牆的,誰個不是資質超絕? 石宏在這些人之中,的確很不起眼。

“石宏,說說你到底是怎麼煉成這劫壞神火的?你可知命基、宗氣、採藥、煉?,一直要到煉?的階段,才能君、臣、民、三?聚而為火,煉就三味真火。而三味真火之上,還有周天火,漫天漫地火,焚身三昧火,才到劫壞敵陰靈龜火。一般的修士,要修至人元大道,凝氣煉丹的階段,才能將人之大欲,收束規整,煉就劫壞神火。”

他說到“人之大欲”的時候,石宏不禁臉上一紅,但是看看其他同門,卻具是坦然。 他也就少了幾分尷尬,隨口扯謊道:“弟子也不清楚,只是夜裡修煉,有月光從窗外攝入,無意間就修成了這劫壞神火。”

眾人一片嘩然,顯然對這個解釋並不滿意。 倒不是大家覺得他在撒謊,而是因為在座的眾人之中,那些石宏同輩的弟子就不必說了,就算是韋醉六這一輩,也只有葉陶和向東流兩位制器大家練就了劫壞神火,就算是石宏的師傅韋醉六,這個第二代弟子中的最強者,也沒有練成劫壞神火。 當然,這是因為他的強項不在製器,沒有可以修煉而已。

大家都想從石宏這裡得到一些經驗,等到將來自己煉就劫壞神火的時候,是一個參考,能夠少走很多彎路,而且危險性也會大大降低。

石宏這樣一個糊弄人的答案,大家當然很失望。

鐘西河一抬手,眾人的吵鬧聲立刻平息了下去。 掌門威嚴道:“石宏以命基的修為,煉就劫壞神火,恐怕他自己也搞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如何能給你們指點?別吵了,都散了吧,我還有話要問石宏。”

“弟子遵命。”眾人應諾一聲,紛紛散去。 童君樂臨走之前,衝石宏擠擠眼睛,用自己的古怪方法對這個小師弟給予鼓勵。

鐘西河將韋醉六和葉陶留下來,向東流正要走,也被鐘西河叫住。

石宏很乖巧的去把門關上,鐘西河暗中點頭,這孩子看上去有些木訥,實際上心思靈巧,倒並不輸於那些世家子弟。

他看著心中滿意,自然是什麼都順眼了,渾然不似當初石宏入門,他連一顆築基丹都捨不得。

“葉陶,我讓東流留下,想必我的用意你也清楚。你不必有什麼想法,石宏現在是我魔玄門中興的契機,我已經決定,傾盡全門之力,培養石宏。你和東流給有所長,一起指點石宏,對他大有好處。”

葉陶一笑:“阿宏是我和師兄帶回來的,您這樣看重他,我高興還來不及了,怎麼會有什麼想法。”她看看向東流,笑道:“倒是六師兄你,你已經收了四個徒弟了吧,不知道有沒有精力調教阿宏。”

向東流有些蕭索的擺擺手:“你就別提了,我現在才明白,你擇徒嚴格,果然比我高明。我那幾個徒弟,除了作武之外,只怕一個也難成器。阿宏只是命基的修為,就能夠煉就劫壞神火,別說咱們魔玄門,就是整個修真界,恐怕也是第一人。這樣的弟子我若是不好好調教,糟蹋了一塊渾金璞玉,死了我都沒臉去見咱們魔玄門的列祖列宗啊。”

他說得懇切,顯然是對自己的徒弟極度失望所致。

韋醉六立刻說道:“六師弟,若是他們幾個制器不成,倒是可以讓他們經常到我這裡來,我可以指點他們一些修煉上的問題。總不至於讓他們一事無成。”

韋醉六在同輩之中修煉第一,遠在向東流之上。 這也算是對向東流表態悉心教導石宏的一種回報。

向東流一拱手:“我先替他們幾個謝謝師兄了。”

鐘西河滿意的捋了捋自己的鬍子,點頭道:“如此甚好。石宏,你若是有什麼修煉上的問題,也盡可以來問我。”

石宏躬身一拜:“多謝師祖。”

不論哪一行哪一道,沒有師傅指點,都是事倍功半。 修行也是一樣,鐘西河的眼界遠在韋醉六之上,若是由他親自指點,當然對石宏的幫助更大,也能讓他少走很多彎路。

短短一段談話,已經將石宏在魔玄門之中的地位推上了一個巔峰。

在場的四人,幾乎就是整個魔玄門的精華所在,四人一起調教石宏,他想不成材都不行。

……

只是規矩不能壞,石宏依舊是門內輩分最低的弟子,每天依舊要為大家準備早飯,他這一次閉關,足足花了三天時間,距離一個月的清運懲罰期限,還有十天時間,這十天裡,他還要負責將各個師叔師伯的煉器廢料清運出去。

石宏從一位師叔那裡收來了一袋子煉器廢料,正往後上去,才突然想起來,雲紋老壺的那一片沙漠天地之中,還放著上回從向東流師叔那裡收來的廢料。

他一直來到了傾倒廢料的那座山谷,將那一袋子廢料費勁的丟下去,看看周圍沒人,取出那隻雲紋老壺,揖告道:“壺兄壺兄,將我的那些廢料倒出來吧。”

雲紋老壺沒有一點反應。 石宏一愣,笑道:“我明白了,皇帝不差餓兵,今日沒了月華,便不給我方便了?壺兄,你這可太勢利了,也罷,我自個進去搬吧。 ”

他將心神凝注在雲紋老壺上,就像上次一樣,一棍絕強的吸力一下子將他的靈魂扯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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