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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老茅]明血[全書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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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12 16:51:05
第一百一十九章剌洪(三)

    隨著胡達滿放箭的聲音落下,“嗡。”的一聲弓弦大T[人都拉弓射箭。數百隻羽箭密密麻麻的向義軍頭上落下,大多數羽箭落到空處,一些羽箭被義軍用刀格開,真正有效的也只有幾十隻箭,十數名義軍翻身落馬,隨即被後面的馬蹄踏成肉泥,更多中箭的義軍只是發出一聲悶哼,隨即若無其事的繼續控制著馬匹奔馳。

    三箭不如一刀,何況是倉促之間發出的箭支,若不是重要部位中箭,基本上不妨礙騎兵繼續戰鬥,屠戶鄭知道自己的部下騎射肯定不如滿人,索性沒有讓大家放箭,省得到時來不及換兵器。

    臨陣三矢,那是指騎兵和步兵之間的交鋒,事實上騎兵之間的衝殺往往只有放一箭的功夫,若是你還想放第二箭,第三箭,說不定雙方相遇時你來不及掛弓抽刀,那是自己找死。

    果然,一箭剛過,雙方的前鋒已經轟然撞在一起,剎時間,人仰馬翻,鮮血飛濺,無數的人頭滾落在地。

    “殺!”屠戶鄭手中的鋼槍上下揮舞,凡是被屠戶鄭的鋼槍掃過的清軍都慘叫著從馬上摔下,他的前面頓時出現了一個空擋,屠戶鄭毫不猶豫的打馬衝進去,身後的義軍緊緊跟隨,義軍以屠戶鄭為箭頭,瞬間形成了一個穿鑿陣形。

    反觀滿人,他們的人數雖然是義軍的兩倍,只是多少有一些散亂,許多滿人想著義軍多半會轉身逃跑,他們一心想從身後追殺,卻沒有料到義軍竟然沖得如此堅決,一些滿人甚至於連手中的弓箭也都沒有放下就發現敵人已經衝到自己面前,急忙想換兵器時,哪還來得及,義軍的馬刀已經斬了下來,不少滿人眼中一片錯愕,帶著不甘的眼神從馬背上栽了下來。

    義軍開始心中還有一些忐忑,只是跟在主將後面,見到滿人紛紛從馬背上栽下來,頓時勇氣大盛,這些天與清軍作戰建立的信心膨脹起來,刀刀與滿人搏命似的向前衝去。

    兩軍交戰,勇氣有時候往往比技巧更為有用,雖然滿人的騎術比起義軍來說要好不少,只是一旦雙方相時拼命,一方結成陣式時,另一方的騎術再厲害也要打一上折扣,戰場空間狹小,根本不容你作出什麼花巧的技術,雙方硬碰硬,力強的活,力弱的亡。

    滿人未必有他們自己吹噓的厲害,以往明軍作戰,往往是未戰先怯,滿人自然是可以以少勝多。此刻雙方拼起命來,從馬上掉下來的滿人比義軍只多不少,此時人命如草芥,每時每刻都有人從戰馬上掉了下來,義軍、滿人,雙方的屍體交纏在一起,甚至一些戰馬也互相嘶咬。

    屠戶鄭不知自己的鋼槍揮舞了多少下,將多少清軍掃下了戰馬,只是當他感到雙臂開始酸痛時,前方突然一空,原來兩軍的陣形已經交錯而過,屠戶鄭扭頭向後看了一眼,心中暗自一驚,他身後緊緊跟隨的義軍至多不過三百人,也就是說,這次交戰,他的部下已經去了差不多三分之一。

    不過,屠戶鄭可以肯定的是,清軍的死傷決不會比他們少,他雖然在最前頭,猶有餘力觀察整個戰場,單單是他的鋼槍下,至少有十幾名清軍亡魂,其他義軍也基本做到了以一換一,他顧不得心痛,將馬頭一撥,大聲喊了起來:“諸位,還能戰否?”

    “能戰。能戰。”數百名義軍大聲回道。聲音氣沖山河。所有人地血已經沸騰起來。若是以前面對清軍地勝利大家還多少有點不自信。這次面對純滿人組成地騎兵。不但沒有落下風。而且還沾到一點便宜。所有人都對自己信心百倍起來。不要說前面只有不到一千滿人。哪怕此時屠戶鄭要帶著他們去沖擊洪承疇地大營。恐怕大家也會毫不猶豫地跟著。

    “好。咱們殺回去。兄弟們。衝!”屠戶鄭地鋼槍向前一指。催馬前進。數百義軍緊跟在他身後。朝城牆方向殺回。

    這一番交戰。城牆上地義軍看得清清楚楚。雙方交錯時。謝遷等人已經看到衝過來地一千人馬全是滿人精銳組成。謝遷心中大悔自己沒有及時敲響退兵地鳴聲。所有人都緊張地看著城下騎兵之間地交戰。看到義軍在清軍箭支下落馬。義軍都有一種不忍卒睹地感覺。不過。接下來地戰事。謝遷。趙束鄉等人卻是大喜過望。自家地騎兵面對兩倍地滿人不但絲毫沒有落下風。好像還沾到了不少便宜。

    見到屠戶鄭重新殺回。謝遷哪捨得將這支寶貴

    拼掉:“趙大人。城頭就交給你了。兄弟們。走。本T|接鄭大人歸城。”不等趙束鄉回答。謝遷帶著親兵和幾名副將匆匆向城下走去。那裡有一支等候地三千精兵。

    胡達滿心中滿是苦澀。他地部下損失起碼有二百人。他有點不明白。即使是以前號稱精銳地大明遼東邊軍。若是一千滿人對上四百人也可以屠戳。滿人地傷亡不會超過二位數。可是對上一群賊寇。他地部下就會死傷二百人。而且對方地主力還在。

    是自己的部下變弱了,還是對方太強了?不,都不是,剛才只得自己的部下太大意了,表面上看是一千對四百,事實上大多數部下都在外圍,除了偶爾射上幾支弓箭,根本沒有參予作戰,接戰的地方反而是賊軍形成多數,胡達滿找到了答案,重新充滿了信心,看到屠戶鄭帶著剩下的人馬返回來,他頓時咬牙切齒,伸出長刀向前指去:“殺,殺光這群南蠻子。”

    剛才一仗處在外圍的清軍也是有點莫名其妙,自己裡面的同伴怎麼那麼容易就被賊軍擊穿,而且死了那麼多人,這些賊寇怎麼就不逃,一個個不怕死的往前衝?他們見慣了明軍和流寇稍一恐嚇轉身就逃的例子,遇到一群不怕死,而且武器精良的敵人,頓時變得有一點不知所措。

    胡達滿的喊聲將這些還處於迷茫中的清軍驚醒過來,他們深感到自己的尊嚴被冒犯了,將弓箭放下,錚、錚、錚的聲音響徹一片,所有清軍都撥出了刀,瘋狂的向衝上來的義軍迎了上來:“殺,殺光這群南蠻子!”

    “殺,殺韃子!”當胡滿達正想率部下與義軍剩下的騎兵再次交鋒時,他們身後傳來了更大的喊殺聲,胡達滿暗道一聲不好,他陡然想起,剛才的撕殺與賊軍換了一個方位,現在他們的背後正是萊州城,他扭頭一看,果然,一隊大軍從城門衝了出來,正向他的後隊襲來。

    胡達滿看了一下雙方的距離,恨得牙齒差點要咬碎,若是他要執意將賊軍的騎兵剿滅,說不定自己的部下也要賊軍包圍剿滅,雖然此舉有可能將賊軍誘出城進行一場大戰,只是胡達滿絕不願意自己和部下來當這個誘餌。

    “撤!”胡達滿的騎兵拐了一個彎,從義軍騎兵側面掠過,頗有一絲狼狽而逃的味道。

    “萬歲!萬歲!”城上看得真切,所有的義軍都狀如瘋狂起來,清軍則士氣大挫,己方寄以厚望的八旗兵竟然一千不敵對方四百人,狼狽而逃是否要繼續進攻。

    見到滿人狼狽而逃,已經殺瘋了的義軍騎兵還想追擊,城頭的趙束鄉看得大急,連忙命人敲響退軍的鳴聲,屠戶鄭才帶著騎兵與謝遷的步兵匯合,雙方又爆發出一陣歡呼聲,互相配合,徐徐向城中退去。

    從雙方騎兵交戰到滿達海帶著騎兵狼狽逃跑,寫起來慢,其實並沒有發生多長時間,等到洪承疇調集軍隊上來時,屠戶鄭的騎兵已經先一步入城,而謝遷的軍隊也退入城中大半,清軍將領還想進攻時,趙束鄉已經將特種兵和一部分弓手調到城門附近,一陣亂槍和弓箭後,清軍只能退後,眼睜睜的看著義軍全部退入城中,接著整個城門重新關閉。

    “萬歲!萬歲!”屠戶鄭和身後的騎兵每到一處,每處就掀起了熱烈的歡呼,無論軍民都是以最大的聲音喊起來。

    聽到城中山崩海嘯般的歡呼,城下清軍都臉色發白,誰也沒有心思進攻,叮鈴鈴的聲音響起,洪承疇的退兵令也及時下達,清軍如蒙大赦,扛起雲梯就往後跑,城頭的義軍大聲嘲笑,一些以前參加過明軍的老兵油子站在城頭,解開褲子,對著清軍的方向撒尿羞辱,看到這一幕的清軍憤憤叫罵起來,只是臉上卻是一幅無奈的神色。

    “轟。”直到清軍大砲重新響了起來,城牆上的義軍才連忙躲了起來,停止了各種動作,不過,城中的歡呼依然沒有停,即使清軍的大砲響聲也不能掩蓋。

    “真是帶勁。”城外數里處的一處長有茂密森林的丘陵上,伏著四名鬼鬼樂樂的人影,剛才戰事激烈時,他們都忍不住向戰場方向打量,直到雙方收兵回營才把目光收回來,繼續著他們枯燥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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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剌洪(四)

    在前的四人,分別為劉國軒、牛大順、李同、孫圭,這是眼下在萊州的特種部隊隊員,劉國軒年齡最小,卻是四人當中的頭領,眼下已是特種兵中的甚長,牛大順、李同兩人都是身材高大,孔武有力之人,孫圭名字中帶有二個土字,以前幹的勾當確實也有土有關,他是一個盜墓賊。

    牛大順正是昔日被滿清肅親王豪格屠殺的牛家村倖存下來的唯一壯丁,豪格和其部下被隨後趕來的羽林衛剿滅之後,牛大順加入了羽林衛,憑著打獵時鍛煉出來的良好身手,被吸收進了特種部隊。

    李同是遼東人,孫土卻是陝西人,四人來自天各一方,卻都因為羽林衛這個平台將他們捏了起來,他們四人在這個丘陵處已經整整待了十天了,在清軍開始向萊州城開砲前,四人已經藉著夜色從城中溜了出來,他們選取這個丘陵後,每天不分日夜都在挖洞,他們打算挖出一條直通到清軍高台下的地道,將火藥埋入其中,最終將高台上觀戰的洪承疇炸死。

    此時王福並沒有下達剌殺洪承疇的命令,完全在萊州的特種兵自行作出的決定,孔有德、耿仲明兩人雖然是滿人的王爺,可是特種兵並沒有針對他們作出剌殺的行動,對於洪承疇,他剛剛到達時,黃鳴峰與一行特種兵軍官卻是幾經研究,最終作出剌殺他的決定。

    無他,洪承疇的名聲太大了,太子少保,兵部尚書,五省總督,一度統領天下所有精銳兵馬與滿人決戰,戰敗消息傳來後,大明皇帝還給其身後親自作祭,如今這樣一個人卻成了大明的叛臣,不殺,天理不容。

    只是要在千軍萬馬之中剌殺一軍主帥,談何容易,黃鳴峰與劉國軒等人幾經商量,有提議混水摸魚,穿上清軍的衣服混入軍營;有提議直接發動夜襲,然後趁清軍混亂之極,由全體特種兵出動,直奔洪承疇帥帳斬首……

    不過,議來議去,這些方法都一一否決,有的難度太高,有的更有可能造成己方巨大的死傷卻不一定能完成任務,最終大家還是同意了孫的提議,挖地道,孫圭先前打算挖一條地道直通清軍帥帳,只是無法確定帥帳的方位,看到清軍搭建高台供洪承疇等人觀兵之用,孫圭馬上把地道的出口確定在高台下。

    挖地道的優點是如果成了,不但可以讓洪承疇死無葬身之地,而且還可能陪上大批清軍將領,讓清軍一下子就成為一盤散沙,如果失敗,幾人還可以逃,就算逃不出,也可以將損失降到最低,缺點是時間太久,而且地道如此遠,一旦稍微偏離,很有可能前功盡棄。

    不過,孫圭卻拍著胸膛作保證,憑著他的經驗,絕不會偏差,陝西多墓葬,他家數代盜墓出身,曾經還盜過帝王之墓,裡面機關重重,遠比簡單的挖地道複雜,特種兵內部這才一致同意這個挖地道的計劃,將計劃名稱定為剌洪。

    眼下四人已經挖了十天了,計算一下距離大概已經挖了一半,不過,越到後面,地道要費的力氣就越大,孫圭估計,要通到清軍高台下,差不多還要二十天的時間,四人分工合作,由劉國軒負責把風,孫負責把握地道的方向進度,有時也參與挖土的工作,真正的苦力是牛大順和李同兩人,這兩人卻沒有什麼怨言,牛大順與滿人有滅家屠村之仇,李同也差不多,能夠親手挖出一條地道送這些漢奸走狗頭目一起歸西,區區力氣又算得了什麼。

    今天難得一場大戰,劉國軒過意不去,將下面的三人也一同叫來觀戰,無論是勝是敗,對於他們來說都是一個鼓舞,勝了大家當然高興,敗了,眾人更是會激勵自己,早點完成地道,只是今天的戰果確實讓四人都看得眉飛色舞。

    看著清軍收兵回營。劉國軒等人才戀戀不捨地收回目光。孫圭已經赤溜一下重新鑽進了地道中。牛大順緊隨其後。李同將運出來地泥土拖到外面。小心地灑在各種植物底部。這個工作並不比挖地道容易。劉國軒提著火槍。警惕地看著四周。

    清軍大帳內。洪承疇坐在椅子上。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孔有德、耿仲明嘴角有著一絲耐人尋味地笑意。其餘各人臉上多少有一點沮喪。賴惱地臉孔更是有一點發紅。只是他臉上鬍子太多。若不仔細看。誰也不會注意到。

    “報。正黃旗梅勒章京胡達滿大人到。”

    話聲剛落。胡達滿跨步走了進來。嗖地一聲。所有人地目光都向胡達滿看去。不屑。幸災樂禍。好奇……各種情況都有。偏偏少了胡達滿剛來時地敬畏。

    胡達滿心中鬱

    吐血。若不是賊寇城中軍隊出來接應。第二次沖鋒時T將這數百名寇賊騎兵全部剿滅。現在卻是坐實了他率領地一千正黃旗精銳竟然不敵賊寇四百人。這簡直是滿人地奇恥大辱。好在這裡除了賴惱沒以其他更高級地滿人將領。否則恐怕自己地腦袋就要保不住了。

    “下官參見總督大人。”胡達滿臉上盡量裝著一幅淡然的樣子道。

    “梅勒章京大人免禮。”洪承疇示意胡達滿回到隊列中。

    帳中除了他,只有賴惱一個滿人將軍,胡達滿自覺自己與賴惱地位相當,走到賴惱旁邊站立,沒想到賴惱哼了一聲,徑直離開原位,走到對面,擺明不屑與胡達滿為伍。

    胡達滿臉上一滯,卻是無可奈何,他心中連發恨的念頭也沒有,只能咬牙切齒的想,若是這隊賊寇騎兵再出來,他一定要將之剿滅的一個不留,方可將自己頭上的恥辱洗刷掉。

    “諸位,今日我軍攻城暫時取得小勝。”洪承疇慢條斯語的道,各個將領疑惑的望著洪承疇,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孔有德、耿仲明心裡冷笑,兩人也認為他們的遼東軍攻得不錯,若不是胡達滿太過無能,確實可以說小勝,不過,洪承疇現在才來拉攏他們,太晚了。

    果然,接下來洪承疇就狠狠的對遼東軍的實力表揚了一番,說得好像即使沒有洪承疇的軍隊,遼東軍也可以獨自攻下城池,只是孔有德卻不領情,他高聲的道: “欽差大人,小王的軍隊今日損傷慘重,不宜再攻城,還請欽差大人允許休養幾日。”

    洪承疇心中暗怒,只得轉頭向耿仲明道:“懷順王,你部兵強馬壯,明日攻城,由你部作前鋒如何?”

    耿仲明卻沒有藉口拒絕,只是無奈的道:“遵令。”他打定主意,最多攻上兩天,若是沒有進展,一定要想辦法保住實力。

    洪承疇剛才對遼東軍的誇讚,儘管孔有德、耿仲明不領情,還是取到了一定作用,至少其餘將領的臉上回復了平靜,今天只是第一日而已,遼東軍已經突破了兩個缺口,想想賊寇若不是這支騎兵大放異彩,說不定今天就能攻下萊州城。

    “賊勢仍大,諸位不可掉以輕心,回去之後,務必安撫好各部官兵,傳達本督命令,今晚全軍加餐,每人可得二兩肉,米飯,麵食管夠。”

    “是!”這次眾人回答的異常響亮。洪承疇又說了幾句,吩咐各將解散,對於胡達滿失利之事,卻是連提也沒有提。

    洪承疇不提,其他人自然不會多事,胡達滿之事就此不了了之。

    孔有德、耿仲明的人馬在萊州城外圍了數月之久,全靠附近的幾州支應糧餉,即使是地方官刮地三尺,依然是糧餉不足,平時軍士至多能吃六分飽,洪承疇的軍隊從京城帶來,平時糧餉要比孔有德等人足一些,勉強能吃飽飯,不過,多是雜糧為多,很少能吃到白米飯和白面。

    洪承疇的吩咐一傳下去,聽到今晚米麵管夠,而且還有肉時,整個軍營頓時歡聲雷動,到了吃飯時,聞到肥肉香噴噴的味道,許多士兵更是對洪承疇感激不已,白天失利的陰影一下子消失無蹤,彷彿當真是打了勝仗一般,整個軍營都洋溢著一片喜慶的氣氛,這讓萊州城頭的哨兵大為納悶,這些清狗是不是有病啊,打了敗仗還這麼高興?

    洪承疇帶兵經驗老到,確實是深悉士兵的心裡,白天的這場戰鬥雖然在眾目睽睽下進行,而且最後胡達滿在義軍的夾擊下狼狽而逃,不過,胡達滿的主力還在,許多人也不能完全確定勝負,如今既然總督大人又是讓大家飽餐,又是給肉吃,當然敗也是勝了,軍隊的士氣頓時又鼓了起來。

    與洪承疇打胖臉充胖子的行為相比,城內的義軍卻是實實在在的慶祝勝利,當夜,所有騎兵都喝得紅光滿面,若不是因為清軍還在外面,軍中限制飲酒,連屠戶鄭也會被眾人的熱情灌倒,只是沒有那麼多酒,卻被灌了一肚子水,屠戶鄭和一干騎兵只得頻頻往茅房跑。

    第二天,清軍重新開始了攻城,雖然清軍士氣不減,只是義軍的士氣更高,互相撕殺一天后,清軍雖然又攻陷了幾段缺口,可是在義軍的拼命阻擊下,清軍沒有能登上城池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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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12 16:52:10
第一百二十一章死無全屍
   
    時間一天天過去,清軍對萊州城發起了一波又一波的猛謝遷對於自身實力的估算還是出現了錯誤,在他眼中本來固若金湯的萊州城其實有許多破綻,義軍雖然都更換了兵器,可是和清軍相比,沒有經過正規訓練的義軍在各種戰術中差距表現的非常明顯,尤其是各個低級軍官,他們根本沒有多少團體作戰的概念,只是憑著本能作戰。

    若是在平原上交戰,義軍早就敗了,好在義軍是守城,憑著城牆的保護才可以和清軍戰得棋鼓相當,可是在謝遷等人眼中城高牆厚的萊州城,在大砲轟擊和衝車的雙重作用下,卻沒在經受住多大的考驗,城牆大段大段的倒塌,隨著城牆倒塌的地方越來越多,守城的義軍壓力越來越大,開頭仗著勇氣勉強守住,到了後來,即使義軍的勇氣不減,身心卻已經疲累,已經數次讓清軍衝進了城,幸虧屠戶鄭帶著騎兵及時救援,才將進城的清軍重新趕下去,保住城池。

    看到城池危險,屠戶鄭幾次想帶兵出擊,都讓趙束鄉勸住,清軍數千騎兵隨時待命,就等著城中騎兵出來,若是屠戶鄭這次騎兵被清軍消滅了,沒有騎兵到處救火,城頭肯定過不了幾天就會被攻克。

    清軍連續的強行攻城,自己也是傷亡慘重,只是看到城破在即,士氣反而高漲起來。若是這樣繼續下去,不要說守半年,就是守一個月估計都有問題,眼下清軍攻城已持續了二十多天,再不想出辦法,萊州恐怕就不得不放棄了,到時肯定會遭到清軍騎兵的追殺,即使逃恐怕也逃不了多少人。

    萊州府下面幾個縣城的義軍得知府城危險後,曾派遣兩次援軍,只是都被清軍發現,結果清軍騎兵大舉出動,兩支援軍都遭到了毀滅性的打擊,下面縣城無奈,不敢再派援軍。

    一時間,謝遷等人只能把希望寄託在劉國軒等人的身上,當初這個剌洪計劃卻成了萊州府的救命稻草,只是為了防止暴露,劉國軒四人出城後,除了必要的補給外,他們並不與城中聯繫,最近的一次聯繫已經過去五天,地道到底有沒有挖通,謝遷等人並不清楚,若是再晚上幾天,等到萊州城失守,就是挖能了也是白費,洪承疇不可能還待在那座高台上。

    又是一天開始了,太陽剛剛升起,清軍已經迫不及待的展開了攻城,他們昨天已經明顯感到了城中義軍的疲憊,或許今天就能攻下城,誰也不願耽擱一天,就連孔有德和耿仲明也使出了全部的實力,不再擔心損失太大,他們都想搶先攻進城。

    劉國軒四人所在的丘陵,一道深不見底的地道赫然出現,周圍的泥土明顯已經難予遮蓋了,好在清軍從來沒有巡視到這裡,否則只要到近處一觀,地上的泥土就無處遁形。

    地道深處,一支火把點燃起來,牛大順、李同、孫圭三人聚在一處,前面是地道的底部,四周都是剛挖出來的新鮮泥土,按照孫圭昨晚的測算,他們昨天至多還有數丈的距離就可以達到高台下面了,為止,他們又連夜挖了半宿,將地道繼續挖進足有七、八丈深,饒得牛大順、李同兩人都是力大無窮之輩,連續在地下挖了一個多月的地道,也是累得癱在地上。

    “怎麼樣,到了沒有?”李同勉強提起一點力氣問道。

    孫從身上掏出一個東西放在地道頂部,然後將耳朵緊緊的貼了上去,半響之後,孫圭的耳朵才離開,同時又將那個東西珍而重之的藏到了衣服裡,牛大順、李同兩人都眼巴巴的看著他,孫圭重重的點點了頭:“到了,就是這裡,往上挖。”

    牛大順、李同兩人興奮地互望了一眼。身上地疲勞彷彿一掃而空。重新拿起工具。叮叮噹當地朝上挖去。孫圭不停地囑咐:“輕一點。輕一點。不要讓上面地清狗查覺。”

    為了防止地道塌陷或者傳出太大地聲音。他們此時離地上地距離至少有二丈。加上地上又有高台。如果不往上挖。以現在炸藥地威力說不定炸不死人。為防萬無一失。放炸藥地位置當然是離地面越近越好。

    牛大順、李同兩人邊挖。孫圭邊掏出剛才那個東西放在耳邊貼近上面聽。這個東西據說可以放大地面聲音十幾倍。哪怕是地下兩丈也可以輕易聽到地面上地聲音。牛大順一直懷疑孫圭是吹牛。如果真能聽到上面地說話聲。為什麼孫圭連讓他們聽一下都不肯。

    到了最後階段。兩人挖出去地泥土不再外運了。而是移到一邊盡量拍實。這讓兩人地速度加快了好多。花了一個多時辰。兩人已經盤旋著挖出兩三丈地距離。他們地耳朵已經可以聽到地

    地一些聲音。這讓兩人更加謹慎。速度放慢下來。

    “好了。”孫作了一個手勢。讓兩人開始向左右擴大。不要再向上挖了。

    劉國軒一面打量著四周的動靜,一面看著遠處的戰事,心中焦急萬分,恨不得親自下到地道上看看到底挖得如何,只是他的任務是在地上,只得過上一段時間就死死的盯著地道口,盼著裡面能夠出來一人。

    一陣悉悉素素的聲音傳來,劉國軒精神一震,連忙向洞口看去,洞口首先露出來的是牛大順的腦袋。

    “怎麼樣?”

    “成了,可以搬火藥了。”牛大順咧開嘴笑道。

    “好。”劉國軒大喜,他顧不得再監視,從附近拖出一個一百多斤重的木桶,木桶上密封的嚴嚴密密,不過,還是可以聞到火藥的味道,這樣的木桶,林中還藏著十九個之多,將這些火藥全部搬過去,至少有二千多斤。

    “殺!”萊州城下,清軍已經瘋狂了起來,已經有一隊清軍突進城中,只要再加一點壓力,說不定這些賊寇就會崩潰,到時他們就可以進城收割豐美的果實。

    “哈哈,我們進城了。”衝入城中的那隊清軍大笑起來,他們前面的義軍已經潰不成軍,還剩下數十人徒勞的抵禦著他們的進攻,這隊清軍的小頭目彷彿已經看到自己升官發財的場景,笑得合不攏嘴。

    噠噠的馬蹄聲傳來,一聲暴喝響起:“清狗,受死。”

    聲音剛落,最前面的清軍只感到一個黑影向自己撲來,他剛要退,胸腹一陣劇烈的疼痛傳來,低頭一看,一個大洞出現在他的胸腹上,一支鋼槍從他的胸腹上收回:“好快的槍。”這個念頭剛起,他的眼睛一黑,砰的一聲倒在地上。

    屠戶鄭眼看情勢危急之極,再不搭話,策馬衝進清軍隊列中,鋼槍翻動,不一會就有十幾名清軍喪生在屠戶鄭槍下,其余清軍看屠戶鄭如同看到魔鬼一般,腳步不自覺的向後退去,屠戶鄭本來就面相兇惡,此時臉上鬍鬚豎起,身上全是灰塵混合著血跡,雙眼暴睜,手中的鋼槍更是連奪十餘條人命,當真如同一尊魔王降臨。

    “殺!”後面數十名義軍騎兵趕到,一起向清軍衝去,清軍士氣已經鬆動,見到這麼多騎兵過來,頓時大驚,轉頭向後跑去,剛才被清軍殺散的義軍看到屠戶鄭,重新聚攏過來,將缺口堵住。

    “唉,又沒進。”高台上,幾名看得真切的清軍將領忍不住拍了拍大腿,聲音充滿遺憾。洪承疇臉上雖然不動聲色,可是嘴角的抽動還是將他內心中的著急暴露出來,他從沒有想到城中的賊軍會如此頑強,明明已經快要支持不住了,結果又守了下來,連續二十多天的攻擊,他已經付出一萬多人傷亡的代價,繼續傷亡下來,洪承疇都不知道接下來如何平定山東其餘各處的賊寇。

    只是無論如何,萊州城一定要攻下,洪承疇雙拳緊握,連指甲都微微發白,就在這時,底下一聲轟然巨響,洪承疇只覺得一股氣流從下面直衝而上,他的身體從高台上飛了起來,洪承疇心中閃過一絲念頭,發生什麼事了?

    這個念頭剛過,他只覺得身體又在下落,啪的一聲,洪承疇感覺到自己重重掉到了地上,他甚至感到自己身體已經四分五裂,頭顱軲軲的在地上滾著,眼睛一黑,再也沒有知覺。

    站在高台四周的都是各個將軍的親兵,他們也都在心中為前面攻城的同伴打氣時,突然間,後面一聲霹靂一般的巨響傳來,離得近的人直接被後面氣浪掀翻,稍遠的也是東倒西歪,剛才充斥著各種聲音的戰場彷彿突然變得無聲無息一般,所有人耳朵除了嗡嗡聲,其他什麼聲音也聽不到。

    半響之後,才有人回過神來,扭頭向後看去時,頓時愣住了,眼中射出不敢相信的目光,原先搭建出來給總督大人和各位將軍觀戰的高台此刻已經變成四分五裂的木板,底下露出一個巨大的深坑,四周泥土翻飛,鮮紅的血跡撒在上面,將新鮮的泥土染紅,到處是斷腿殘肢,到處是屍體,一些還沒死的同伴口中發出微弱的呻吟,眼前的場景就如同地獄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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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12 16:52:49
第一百二十二章利用價值

    如此激烈的爆炸,正在激戰的雙方將士自然都聽到了,TT)F城頭的義軍看到清軍中間升起一股巨大的煙塵,他們雖然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只是還是愣了起來,超過一噸重的黑火藥一起爆炸,其威力實在是太讓人震憾了。

    清軍卻沒有趁這個機會進攻,他們也都呆呆的看著那升起來的巨大煙塵,一些人心中茫然,更多的人心中一片悲涼,完了,那是總督大人和眾多將領觀戰的高台所在。

    劉國軒、李同、牛大順、孫圭四人就在地道口,臉上一片喜色,劉國軒忍不住在孫圭身上捶了一下:“老孫,真有你的。”

    說實話,就是在點燃火繩撤出地道後,除了孫圭一臉篤定的模樣,其餘三人都有一點不放心,誰知道地道有沒有偏差,若是偏差太遠,那這一個多月的辛苦不但白費,而且還有可能導致萊州城不保,沒想到,爆炸一起,遠處的高台就在四人眼中迅速的四分五裂,最後轟然散架,接著煙塵四起,雖然看不清具體情況,可是四人都可以確信,只要洪承疇站在高台上,肯定已經死了,不然,洪承疇的命也太大了。

    孫圭捂著被劉國軒捶中的地方呼痛,嘴裡埋怨道:“甚長大人,你下手也太黑了。”

    劉國軒嘿嘿一笑,牛大順和李同互望了一眼,一起伸出拳頭,孫圭大吃一驚,連忙跳開,喊道:“餵,你們兩個小子,別學甚長的壞毛病。”

    牛大順和李同見到孫圭跳開,才悻悻然的將拳頭收回,劉國軒將笑容收起:“走,咱們回去。”

    前面清軍軍營已經亂成一團了,暫時還沒有人發現地道,否則清軍肯定會瘋狂搜尋,若他們不及時離開,讓清軍發現,恐怕四人非被清軍剁成肉醬不可

    “總督大人!”

    “將軍!”  “王爺!”

    ……  各種稱呼亂成了一團,那些還活著的親兵全都跌跌撞撞的向原先的高台,現在的大坑跑去,到了坑邊,許多親兵拼命的用手撥拉著地上的泥土,想找尋著他們的主人,除了正在前方指揮攻城的將領,整個高台上,幾乎集中了清軍全部的高級軍官。

    一個個將領被各自地親兵找到。賴惱、高第、孔希貴……這些人站得離洪承疇最近。此時一個個身上全是血跡。許多人甚至四肢。頭顱分離。已經是死地不能再死。洪承疇地人頭也被親兵找到。一些親兵號啕大哭。一些人卻是站在原地發呆。嘴裡喃喃自語。天塌了。怎麼可能之類。

    這些人中。孔有德算是幸運。親兵將他撥拉出來時。孔有德全身雖然傷痕累累。只是依然還有一口氣。耿仲明因為正在指揮清軍攻城。算是躲過了一劫。另外躲過一劫地還有胡達滿、養量、宜永貴數人。他們都是在前面指揮清軍攻城。

    還沒等到義軍從愣神中反應過來。清軍已經退軍了。養量、宜永貴看到高台變成一團塵煙。自然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們率先退軍。他們一退。耿仲明也不得不退。

    “萬歲!萬歲!”城頭地義軍這才隱隱猜到什麼。大聲歡呼起來。

    當夜。清軍大營內愁容慘淡。不但主帥死了。連監軍也死了。而且死了那麼多將軍。這個消息根本無法隱瞞。即使是清軍實力仍在。已經是兵無戰心了。耿仲明就是有心接過主帥地位置。也不敢繼續攻城。否則說不定就有士兵在戰場譁變。他只得縮在軍營。寫好奏章。快馬向京城禀報。等待多爾袞地命令。

    還沒等耿仲明地奏章送到京城。洪承疇身死地消息已經在山東傳來紛紛揚揚。許多本來打算蟄伏地義軍頭領聽到這個消息後頓時大喜過望。紛紛重新從山中走了出來。

    消息傳到河南、陝西時,大順軍更是歡呼雀躍,洪承疇當年屠夫的名頭響徹全國,他的威名多是用各路義軍的人頭堆起來的,連李自成都在洪承疇手中吃過大虧,如今洪承疇竟然死在他以前剿滅的義軍手中,不能不說是報應。

    看著手中的軍報,王福臉上全是驚喜的笑容,自己正考慮著要不要派人剌殺洪承疇,沒想到洪承疇已經先死了

    死的好,死的妙,沒有了洪承疇,滿人還有誰會如此熟悉大明,多爾派洪承疇來剿滅山東的義軍,可謂是偷雞不成失把米,王福樂了半天,才向旁邊站著的田成道:“傳錢謙益進宮。”

    “遵旨。”田成笑嘻嘻的回道,他雖然不知有什麼好事,不過,看到皇帝臉上高興的模樣,心中也是輕鬆,將皇帝的旨意吩咐下去後,重新回來,忍不住開口問道:“皇上,何事如此高興?”

    “死了一個大漢奸,朕自然高興。”

    “大漢奸。”能

    大漢奸的,平西王算一個、三順王算三個、洪承疇、等都是,田成一時也想不起到底是誰死了,只得跟著笑了起來。

    錢謙益腳步輕鬆的跟在內侍後面,穿過皇宮重重殿宇,他雖然已經六十三歲,依然紅光滿面,臉上毫無老態。

    這也難怪,他與柳如是兩人白髮紅顏,卻是恩恩愛愛,而且不但情場得意,官場也得意,他身為禮部尚書,不但主持了忠烈祠和奸佞碑的修建,為他贏得了巨大的聲譽,而且馬上就要主持科考了,這可是弘光朝第一次科舉考試,將來所有人的學生都要拜他為座師,這個巨大的榮譽砸在他頭上,難怪錢謙益這段日子就是走路也會飄飄然。

    雖然私下有不少東林黨人暗中罵他忘本,只知討好皇帝卻不照拂同黨中人,錢謙益卻毫不在意,隨著弘光朝的權力越來越鞏固,東林黨人已經漸漸分裂,罵他的人固然多,暗中向他示好的也不少,皇帝公佈今天四月份的大比由他作主考官後,那些有子侄要參加考試的東林黨人更是頻頻往錢府走動,想得到他的照拂,抱皇帝大腿有什麼不好,為臣子就要忠君任事,他大皇帝二十多歲,這輩子估計不可能換皇帝,就只能抱眼前皇帝的大腿一輩子了。

    “臣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錢愛卿,免禮,這有份折子,愛卿看一下吧。”王福將錦衣衛禀報洪承疇身死的密摺遞給了錢謙益。

    錢謙益謝恩後,將密摺接過,快速的觀看起來,臉上現出興奮的神情:“洪承疇死了。”

    身為禮部尚書,錢謙益自然知道這個大明昔年的擎天立柱向滿清投降給大明上層官吏帶來多大的衝擊,正是在洪承疇的勸諭下,清軍入關時,京畿附近幾乎所有州縣都毫無抵抗的投降,那些原先投靠大順軍的原大明官員又轉向投靠滿清,若不是皇帝御駕親征,將多鐸的大軍殲滅,誰也不知道這股投降的風潮會不會波及到南方,而王福卻可以肯定的說,會,歷史上如果不是多爾袞一時頭腦發熱,下令讓漢人剃髮易服,南方幾乎毫無抵抗就會落到滿人手中。

    多爾袞的頭腦發熱雖然導致南方持續的反對,不過,對於滿人來說也未嘗不是一盤好棋,將熱血的漢人都殺光了,剩下的就都是奴才,後世既然有無此文人為此滿人張目,說此舉鞏固了滿人正權,難予說喜,也難予說悲。

    “錢愛卿,奸佞碑上列了本朝多少人?”

    聽到皇帝的問話中,錢謙益從興奮中回過神來:“回皇上,眼下本朝人物只有範文程、尚可喜兩人。

    ”

    “嗯,回去之後把洪承疇也列上。”

    “是,微臣遵旨。”

    “對了,此事當在邸報上大肆傳揚,將洪承疇的一生經歷都寫出來,讓大家都知道,洪承疇怎樣由一個大明重臣變成了一名臭名遠揚的大漢奸,這個大漢奸給大明帶來多大的危害,以洪承疇的事例,告誡北方哪些還在為滿人做事的官員,此時懸崖勒馬猶未晚,若是願意辭去滿人官職,他日王師回來之日,可以不追究投靠蠻夷之罪,保住一生清名,如果不願辭官,也可以明面為滿人做事,暗中為大明服務,大明將來定會論功行賞;若是還執迷不悟,死心踏地為滿人做事者,不但在他日王師收復失地之後死無全屍,就是眼下,朝廷也不會放過他們,錦衣衛將不惜一切代價除奸。”

    皇帝的話殺氣騰騰,聽得錢謙益一陣凜然,心中暗自佩服,可憐洪承疇死了還要被皇上利用一番:“微臣遵旨,皇上,不如此文由何人執筆?”

    這是大明對投靠滿人官員的一份宣戰書,若是寫得好,會讓不少人束然而驚,若是軟綿綿的毫無味道,則起不到什麼效果,王福反問道:“不知愛卿手頭有何人選?”

    “皇上,不知吳應箕如何?”錢謙益道。

    “吳應箕,就是那個寫留都防亂公揭之人。”王福眉頭微皺的問道,毫無疑問,留都防亂公揭寫得有些氣勢,只是其中牽強附會之處很多,而且東林黨人所做之事比起阮大來並不高尚多少。

    “是,原來皇上也知道此人。”錢謙益馬上察覺到皇帝對此人好像有點不滿,不敢多說,想著日後是不是斷絕與吳應箕的交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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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青娥

    王福考慮了一下,才道:“此事重大,愛卿不必只找一T7吳偉業的文章就寫得不錯,錢愛卿可以讓兩人同時寫,誰寫得好,就採用誰,當然,如果還有其他人的文章不錯,愛卿也可以推薦上來。”

    吳偉業即是吳梅村,後來寫下“慟哭六軍俱褵素,衝冠一怒為紅顏。”的才子。這在前世正是王福喜歡的詩句,可惜歷史已經改變,吳三桂的作用注定沒有原先那麼大,也不知吳偉業還能不能寫出這首名聞天下的圓圓曲。

    “皇上英明,此文一出,必定會不同凡響,讓天下亂臣賊子皆驚。”

    “好了,不用拍馬屁了,朕給你三人時間,三天后,邸報就要刊印天下,這份邸報暫定五千份,不但要發給各級官府,而且各個茶館,酒樓都可以免費發放,讓百姓都知道朝廷對於那些甘願做蠻夷走狗的官員態度。”

    “是,微臣遵旨。”錢謙益回道,王福又囑咐了幾句,錢謙益才告辭離去。

    將手中的密摺輕輕放下,王福忍不住嘆了一口氣,洪承疇死了,尚可喜死了,多鐸、鰲拜成了自己的俘虜,眼下正在上海修建海軍基地,李自成原本歷史上此時已經死了,結果反而沒死,還在山西與吳三桂鬥得難解難分,歷史大勢讓自己改得面目全非,以後再不也能憑藉著歷史的先知先覺行事。

    不過,自己現在已經不需要藉助歷史的先知先覺,天下間,只要是還有幾分眼光之人就可以看出,大明已經取得了巨大的優勢,眼下整個大明雖然只有半壁江山,庸庸無能的官吏佔了多數,可是已經呈現出勃勃生機,南方人力物力是北方的數倍,加上皇帝勵精圖治,重現太祖時期的以南統北,北伐中原的時光不會太久。

    這是天下大勢,順之者昌,逆之者亡,沒有這個大勢,一篇文章無論如何做得花團錦繡也無用,陳琳罵曹操,何等痛快,駱賓王的討武檄文酣暢淋漓,結果都以失敗告終,可是若在大勢面前再配合一篇慷慨激昂的檄文卻可以取得意想不到的功效,洪承疇向多爾袞建議的出師告示並無多大文采,可是卻有引來無數州縣開門獻降,這就是因為當時滿人撐握了天下大勢,幸好,如今自己已將天下大勢扭轉過來。

    王福伸了一個懶腰,從位置上站了起來,走出武英殿的大門,殿外兩棵高高的槐樹已經吐出新芽,放眼望去,兩棵大樹都顯得綠意昂然,據說這兩棵槐樹是明太祖親手所栽,崇禎十六至十七年時,左邊的那棵愧樹已經垂垂欲死,沒想到從去年開始,那株垂垂欲死的槐樹又活了過來,今年從這些嫩芽看來,恐怕枝葉會長得更加茂盛。

    這讓宮女和太監們大為驚奇,如今都在傳揚這顆槐樹死而復生是太祖顯靈,正預示著大明也猶如這顆槐樹一樣,將死而復生,這種說法傳到王福耳中時,王福只是一笑至之,反正傳言無害,也就任意內侍宮女們談論。

    從武英殿左轉右轉,王福來到了禦花園,此時禦花園一片青色,其中一排上百株的桃樹已有大半佈滿了花骨朵,光禿禿的枝條盡是小苞,更有數株桃樹已經綻開桃花,一名身著宮裝的女子正拈起腳尖,摘著桃樹上的枝條。

    “春天來了。”看到這一幕地王福心中感嘆。去年地這時候。自己剛剛與滿人血戰一場。戰前更是頗有一點風蕭蕭兮易水地架勢。後來雖然大勝而歸。路上也吃了不少苦頭。今年總算有時間待在宮中。

    王福放輕腳步向那名宮裝女子方向走去。那名女子將精神全部放在桃花上。直到王福來到她地身後才若有所覺。扭頭回望。臉上露出一幅驚訝地表情。小嘴微微張開。想要大叫。又連忙用手悟住。頗有一點不知所措地樣子。

    這名宮女看樣子只有十六七歲。瓜子臉、柳葉眉。櫻桃小口。因為太過驚訝。瓊鼻顯得微皺。反而增添了幾分可愛。此時懷中已有一大束桃花。嬌嫩地桃花奼紫嫣紅。與她俏麗地臉寵交相輝映。

    “你叫什麼名字。哪個宮地?”

    “回皇上。奴婢青娥。是重華宮葉婕妤身邊地婢女。”

    聽到皇帝地詢問。那名宮女才從驚愕中反應過來。急忙回道。就要在路邊跪下。王福連忙道:“免了。免了。否則弄髒了衣服。別人還以為朕欺負你了。”

    宮中的兩名才人由於誕下子嗣,算是為皇室添枝散葉,立下功勞,前二個月已同時被封為婕妤,王福仔細打量了一下這個叫青娥的宮女,果然有些眼熟,只是以前和葉五香見面時,她身邊至少有四名至八名宮女,個個姿色

    幾,王福也沒有特意去記,一時間才沒有認出來。

    欺負這兩字有更多的含意,這名叫青娥的宮女顯然已經懂得了這些,感應到皇帝的目光注視著自己,青娥臉上紅霞滿面,心臟頓時如小鹿一樣狂跳,聽到自己的心跳聲,青娥越發害羞,緊張的雙手絞著衣角,將頭死死垂下。

    十六七歲的少女本來就是花一樣的年齡,何況青娥長得併不差,全上紅彤彤一片後,又顯得嬌豔了幾分,王福看得心中一動,伸出手向青娥白嫩的臉蛋撫去。

    從柳紫蘿、葉五香兩人發現懷孕之後,王福就再也沒有碰過她們,只是王福的思想還停留在血氣方剛的年齡,身體又越來越好,若是常人也就罷了,王福卻是皇帝,身邊美女環繞,自然不可能禁慾,與不少宮女都有一夕甚至數夕之歡,不過,這種關係多是肉慾的關係,感情極少,王福也沒有這麼多感情分給她們,若是能生下皇子,公主,這些宮女地位自然會水漲船高,若是沒有懷孕,她們的地位得不到多大的改善,而且只能老死在宮裡。

    這對於這些女子來說當然很不公平,只是這個時代本來就是如此,王福做不到聖人,不會去克意控制自己的慾望,對於這些女子,只能多給一些賞賜作為彌補。

    感受到皇帝的手要接觸到自己的臉,青娥更是緊張起來,只是就在青娥感覺到皇帝的手要摸到自己的臉時,她耳中聽到皇帝嘴裡發現一聲嘆息,皇帝的手已經收回,同時淡淡的聲音傳來:“你下去吧。”

    “是,奴婢遵旨。”青娥大為不解,她不知自己是不是引起了皇帝的不滿,心中悵然的離開,一路上頻頻的回頭,希望皇帝能開口叫住自己,可惜自到她到了花園出口,皇帝只是站在桃樹下不動,根本沒有一絲叫住她的意思,青娥只得失望的回到重華宮。

    柳紫蘿、葉五香兩人以前也不過是宮女,如今在宮中卻是地位尊寵,而且還生下了皇子,公主,以後的榮華富貴享用不盡,這當然會引起其她宮女的效仿,巴不得有朝一日皇帝能夠看上自己。

    青娥剛進重華宮,一個嬌懶的聲音響起:“青娥,桃花摘回來了。”

    隨著聲音落下,一個雍容華貴女子出現在青娥面前,正是剛剛誕下皇子不過二月的葉婕妤,孩子的出生,並沒有減少葉五香的魅力,反而臉上多了一重母性的光輝,讓人看得只會更加憐惜。

    青娥嚇了一大跳,連忙定了定神,將手中的桃花遞上去:“娘娘,摘回來了。”

    看著嬌豔的桃花,葉五香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快,用瓶子插上。”

    “是。”青娥連忙回道,將桃花插進瓶子,又給瓶子澆滿了水,才垂手站立在一旁,心思飛向外面,腦中閃過一個念頭,若是剛才皇上看上了自己,自己是否也會被封為婕妤,臉色頓時重新紅起來,她的心湖已經攪亂。

    青娥卻不知道,皇帝突然之間罷手,對她一種幸運,以她的姿色,即使皇帝納了她,也不過是一夕或數夕之歡,除非她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幸運的懷上龍種,否則地位和其她宮女沒什麼兩樣,那些沒有被皇帝碰過的女子,到了年限還有可能被放回去,她卻最多換回一些賞賜,卻要付出在宮中一生的代價。

    王福收手,並不是良心發現,只是突然想起青娥到底是葉五香身邊的宮女,納了她,若是葉五香無所謂還好辦,若是不同意,多少會引起一些麻煩。

    不知為何,這半年多的時間,或許是沒有了生存的壓力,王福突然有一種孤獨的感覺,哪怕是在眾人環繞之時,這種感覺反而更加強烈,這個世界,沒有親人,沒有朋友,沒有一切熟悉的事務……

    “相識滿天下,知心無一人。”王福終於體會這句話的含意,即使是他與柳紫蘿,葉五香兩人,又何嘗不是欲大於情。

    只是每當這時,王福腦中又突然會閃現出當初審理假太子一案,在刑部廣場所遇白衣女子清麗的面容,當初的匆匆一瞥,卻彷彿定格在王福腦海中,或許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可惜,他縱然是皇帝,面對著一個只見到一面,不知道名字的女子也是無可奈何,或許這個女子已經嫁人了,每當想到此,王福內心都會湧出一種不舒服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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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下山

    青翠的山林中,一級級的台階向上延伸,台階上方,一T7出來,透過樹木,可以看到飛簷下一個青磚紅瓦,有著三重的院子,最後面的一重院子中,呼呼的風聲傳來,一名白衣女子正在舞劍,劍光如同匹練般上下翻飛,彷彿一團白光在院中來往反復,針剌不進,水潑不入,連女子的面容也藏在劍光中,讓人看得模糊不清,只是從身段來看,這名女子身材可謂婀娜多姿。

    在院子台階上,正站著兩名觀眾,其中一名身穿衣,臉上已疊起了重重皺紋的女尼,女尼手上正轉動著一串念珠,嘴唇微動,好像是在念著阿彌陀佛。

    女尼的旁邊卻是一名青春年少的黃衣少女,此刻黃衣少女手中也持著一柄長劍,一臉羨慕看著當中舞劍的白衣女子。

    風聲越來越急,兩旁的樹葉被劍風吹得沙沙作響,一聲清越的劍吟聲響起,滿院匹練般的白光突然消失,白衣女子雙手空空,她的長劍已經插在腰間,清麗的臉上絲毫不見汗漬,彷彿剛才舞劍的另有其人,若是王福在這裡,必定會大吃一驚,這名女子正是差不多一年前他在刑部廣場前面遇到的女子,只不過此時她的男裝換回了女裝,更顯得白衣飄飄,不染塵煙。

    “師傅,徒兒練得如何?”白衣女子笑語盈盈的道。

    沒等女尼回答,黃衣女子已經從台階上蹦跳起來,上前拉住白衣女子的手:“師姐,你練得太好了,要是我能練得有你一半就好了。”

    “嗯,還不錯。”女尼點了點頭,又念了一聲阿彌陀佛,才道:“蘊貞,你天資聰慧,到本庵五年,貧尼已經沒有什麼可教的了,你父親已來信數次催你回家,明日你就收拾東西回去吧。”

    女尼的話讓白衣女子大吃一驚:“師傅,徒兒不走。”

    “阿彌陀佛,你不是佛門中人,日後終究要嫁人生子,又怎能在佛門戀棧,休得再纏,明日就下山去。”

    女尼的話,白衣女子不敢違抗,只得點頭:“是,師傅。”

    “還有,你雖非貧尼衣缽弟子,可是劍術武功是貧尼所教,貧尼就不得不告誡一番,下山後,你不可仗著劍法武功爭強好勝,更不可打著行剌天子的主意,天子何等尊貴,豈容得你們行剌,你們簡直是胡鬧,若不是不改主意,貧尼還不如先一劍殺了你,省得給本庵和你家中帶來災禍。”

    女尼後面地話頗有一股森然之氣。白衣女子大吃一驚。她沒有想到一年前和師妹一起下山到南京地目地師傅已經知曉。一年前。她地武功尚沒有大成。只是在皇宮外圍轉了一圈。見到皇宮戒備森嚴便帶著師妹回來。這次下山。未嘗沒有到皇宮去闖一闖地念頭。只是沒想到卻被自己地師傅一口道破。

    在旁邊地黃衣女子剛剛還是笑容滿面。聽到女尼後面幾句。一張臉頓時嚇得剎白起來。急忙跪倒在地:“師傅。不關師姐之事。都是徒兒不憤昏君對母親地侮辱。才哀求師姐為徒兒出氣。徒兒沒想殺了那昏君。只是想打他一頓出氣。”

    “若不是事出有因。貧尼早就懲罰你們了。當今天子剛開始可能有些荒唐。不過。天子兩次御駕親征。抵擋住異族入侵。不知救了多少人性命。如今南方得享太平。全賴天子之功。有什麼過也可以抵了。你們以後不許找天子麻煩。哪怕就是起一個念頭也不成。”

    “是。徒兒知道了。”白衣女子低頭應道。黃衣女子更是跪在地上一動都不敢動。

    待到女尼走後。黃衣女子才從地上爬了起來。她拉住白衣女子地手。歉然地道:“師姐。對不起。連累你被師傅罵了。”

    白衣女子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在黃衣女子頭上摸了一下:“沒事,即然認了你做師妹,你的事就是師姐的事。”

    “師姐真好。”黃衣女子低頭栽進白衣女子的懷中,腦袋還在白衣女子的胸前蹭了蹭,黃衣女子嬌憨可愛,白衣女子更是像神仙中人,此時若有男子在場,必定會把眼睛從眼眶中睜出來,恨不得夾在兩人中間,享受左擁右抱之樂

    第二天,一名背著長劍,手提包裹,打扮的有如儒生的白衣女子站在尼庵門口,她遲疑的走出數十步,突然轉身,跪在地上對著尼庵咚咚的磕了數個響頭,起來之後,臉上已是淚水橫流,她稍整了一下衣裳,重新背起包裹,沿著台階一級級的走下,再也沒有回頭。

    白衣女子不知道的是,她剛剛走下一級台階,一名衣老尼已經從庵里出來,看到白衣女子已經消失在台階下,手中的念珠轉得飛快。

    “師姐。”白衣女子剛走下數

    台階,從旁邊冷不丁的跳出一個黃色的身影。

    白衣女子彷彿早有所覺,臉上絲毫沒有驚嚇的表情,口裡淡淡的道:“師妹,你可是要跟我下山?”

    “師姐,你走了,我一個人留在庵里,肯定會悶死了,還不如和師姐一起下山。”

    “你呀,庵中不是還有二三十人麼,何況你娘也在在,怎麼說只有你一個人?”

    “這些人一個個古板死了,娘也只是天天念經,根本不理我。”

    “那你也不能偷偷下山,若你娘找不到你,不知會有多著急。”白衣女子責怪道。

    “我已經給娘留下書信了,以娘現在的情形,根本不會在意我。”說著,黃衣女子的眼睛已經有點紅了起來。

    白衣女子對她顯然很是寵溺,輕嘆了一口氣:“好吧,那你跟我一起下山吧。”

    “多謝師姐,對了,師姐,我們是直接去松江麼?”

    “不是,先去南京一場。”

    “南京,師姐,師傅可是告誡過我們,何況皇宮太危險了,師姐,我們還是不要去了。”

    “你放心,我去南京還另有它事,不會硬闖皇宮。”

    黃衣女子鬆了一口氣,同時心中又充滿遺憾,師姐在她心中絕對是無所不能,如果沒有師傅的告誡,她非但不會對師姐勸阻,還會百般慫恿,為了天下蒼生,哪怕不殺那名肥豬一樣的胖子,抓起來讓她痛打一頓也可以出一口氣。

    南京,各個城門口都是人來人往,分外的熱鬧,城門口經常可以看到一些讀書人背著包裹,或者帶著僕人進城,還有就是一隊隊精壯的漢子,平常的百姓反而顯得少些。

    眼下已經是弘光二年的三月初,下月就是朝廷舉行科舉大典的日子,士子們自然是從四面八方湧了進來,而羽林衛新軍的招收也接近尾聲,雖然羽林衛新兵招收的地點不是在城內,可是許多人千里迢迢趕到南京,不管有沒有招上,總要到城中轉一圈,也不枉來京城一場,兩下加起來,城中想不熱鬧也不行。

    夏完淳、吳易、錢默、杜登春四人站在太白酒樓門口,看著裡面人頭湧動,都是無奈的搖了搖頭,若是往常,有客人過來,酒樓的伙計早已出來拉人,只是如今他們卻是無人理會。

    這是他們找的第五家酒樓了,每家酒樓都已坐得快擠不下人,京城的酒樓的生意什麼時候變得這樣好了?

    雖然羽林衛軍營離城不遠,可是他們四人已經數月沒有來京城,第一次考核通過後,他們就一直住在羽林衛軍營中接受訓練,除非被判不適合羽林衛,或者自己要走,否則就不能離開軍營,到了這個地步,自然沒有人肯自動離開。

    不過,隨著考核難度的加大,和他們同時第一批通過考核的士子還是有大半被淘汰,如今四人終於通過羽林衛最後一次的考核,從昨天起,他們才正式成為羽林衛中的一員,夏完淳成為一名百戶長,統管著一百名士兵,錢默成為一名隊正,位在百戶長之下,杜登春分到了後勤,吳易去了新成立的參謀部。

    正式成為羽林衛後,他們每人都先發了三個月的軍餉,算是對前面數個月的補償,還有長達一個月的假期,利用這一個月,附近的羽林衛都可以回家一趟,遠處的士兵也可以託人將軍餉帶回家,聽說再過半年,他們的軍餉就可以通過銀行直接匯回老家,只是要交納百分之二的匯水。

    三個月的軍餉,就是最普通的士兵也有沉甸甸的十五兩銀子,何況他們都有職務,吳易的軍餉最高,三個月是六十兩銀子,杜登春最低,不到吳易的一半,只有二十四兩,不過,想想人家吳易是進士,他只是一個秀才,心裡也就平衡多了。

    正式成為羽林衛中的一員,又有時間,口袋裡又有銀子,四人自然想到城中來慶祝一番,沒想到有了錢卻花不出去,若是再找不到座位,恐怕他們的肚子只能在小攤上解決了。

    正當四人想就此離去時,樓上的雅間突然傳出一個驚喜的聲音:“完淳,你怎麼會在這裡,到二樓來吧。”

    酒樓太過噪雜,吳易,錢默三人勉強分別出好像是二樓這人是女聲,他們抬頭向上看時,雅間被厚厚的簾子隔著,根本看不清人影,夏完淳聽到這個聲音愣了一下,露出回憶之色,突然臉上變得大喜,對其餘三人道:“走,咱們上二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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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相逢

    夏完淳首先蹬蹬的走上樓梯,三人摸了摸扁扁的肚子,T去,樓上一個雅間的門果然開著,當吳易三人走進去時,只見中間的桌子上正擺放著七八個精緻的小菜,一名眉清目秀,身穿黃衣的少年坐在一邊,臉上掛著笑容,現出一個淺淺的酒窩,旁邊夏完淳正拉著一名白衣男子的手興奮的搖著,只是夏完淳暫時擋住了男子的正面,三人看不清白衣男子的相貌。

    吳易三人的目光一時都落在黃衣少年的臉上,同時一愣,這黃衣少年長得太脂粉氣了,剛才樓下他們明明聽見喊的是女聲,怎麼樓上是兩名男子,難道樓下是自己聽錯了。

    “小弟,這幾位是你的朋友?”三人正在懷疑時,剛才樓下那清脆動聽的聲音重新響起來。

    夏完淳這才鬆手,轉過身介紹起來:“二姐,這是吳易吳大哥、這是錢默、這是杜登春,對了,杜登春也是咱們人,和我是同窗好友,吳大哥、鑄大哥,杜老弟,這是我二姐。”

    這名白衣女子正是夏完淳的親姐姐夏蘊貞,黃衣女子名叫黃秋婉,正是當年王福剛剛穿越前弘光帝差點侵犯過的女孩,王福命人將她們母女兩人送出宮後,她們卻被趕出家門,黃氏只得將女兒帶到白雲庵落腳,庵主慧靜與黃氏以前曾有過香火情,憐其母女孤苦,收留了她們,當時夏蘊貞已經在庵中跟隨庵主慧靜學藝三年多,庵中多是一些三十歲以上的女尼,黃秋婉來了之後迅速與夏蘊貞成為好友,在夏蘊貞的哀求下,慧靜將黃秋婉也收為徒弟,傳一些劍術防身,成為夏蘊貞的師妹。

    入庵之後,黃氏決然削髮為尼,每天只是青燈古佛,吃齋念佛,對女兒的關心漸少,加上庵中孤冷清苦,黃秋婉對於造成她被趕出家門的皇帝自然憤恨不已,見到師姐武藝高強,黃秋婉把自己到庵中的原因說了一遍,哀求師姐替自己報仇,夏蘊貞對於這個新來的小師妹頗為喜歡,聽到黃秋婉的遭遇大為憤怒,仗著自己的武藝已學到師傅的八成,決意給這個昏君一點教訓,兩人才一起下山,有了一年前的南京之行。

    只是到了南京,兩人才發現她們心中的昏君已經成了大多數百姓交口稱讚的明君,皇帝兩次御駕親征,挽回了大明國運,皇帝的聲望在百姓心中正如日中天。

    夏蘊貞到底出身官宦世家,她雖然想著仗劍替師妹找回公道,只是心中對皇權還是不免有敬畏,觀看假太子案,感覺到皇帝並沒有作假,又見皇宮戒備森嚴,並無把握闖進去,她才和黃秋婉飄然回山,卻沒有想到,她們其實在刑部廣場前與皇帝曾經碰過面,只是皇帝的形象改變太大,黃秋婉卻一時沒有認出來。

    聽到那清脆動人的聲音,吳易三人已知道自己剛才誤會,這名穿著儒衫之人是女子而不是男子,當夏完淳轉過身來介紹時,夏蘊貞的真容現在三人面前,即使吳易已經年過三旬,家中早有妻子兒女,心中也是泛起陣陣波瀾,這個世上竟然有如此美麗的女子存在。

    錢默和杜登春眼睛更是睜得大大的,恨不得將眼珠子都瞪出來,聽到夏完淳的介紹,夏蘊貞點了點頭:“各位好。”

    “夏姑娘好。”吳易的聲音比較自然,錢默卻有點結巴:“夏……夏姑……娘……娘好。”至於杜登春乾脆緊張的說不出話來,全沒有平時的伶牙俐齒。

    錢默這一結巴。倒像是要喊夏蘊貞娘一樣。那邊地黃秋婉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錢默和杜登春兩人都是一臉通紅。更顯得緊張。他們此時才猜出黃秋婉也是女子。心中恍然大悟。難怪有一種脂粉氣。若這少年是男子。他們肯定會忌妒地要死。竟然和夏小姐一起單獨待在雅室。

    “小弟。快請你地朋友入座吧。我已吩咐酒樓加菜上來。”

    “對。對。二姐。我可是真餓了。”夏完淳拍了拍肚子道。拉開椅子坐下。錢默和杜登春二人解除尷尬。也跟著坐了下來。六人將大桌圍得濟濟一堂。

    雖然四人肚子早就餓得咕咕叫。只是桌子上地菜已吃地只剩一半。而且都是用份量極小地碗碟盛著。除了夏完淳不客氣外。三人一時都不好意思動手。杜登春更是不時偷看夏蘊貞一眼。差點連肚子餓都忘記。

    杜登春與夏完淳同窗數年。從沒有想過夏完淳地口風這麼緊。家裡有一個如此天仙似地二姐。卻半點不露。他心中患得患失。夏完淳已經成親。眼前地女子是他二姐。不知有沒有成親。從姐弟關係上看。多半已經嫁人。只是他心中無論如何也不願把眼前地女子當成已婚女

    此出色的女子,又有哪個男子配得上她。

    錢默倒是知道夏完淳有二個姐姐,其中一個姐姐大了夏完淳十五歲,早已嫁人生子,在夏完淳成親時,錢默還見過一面,另一個姐姐他只聞其名不見其人,沒想到今日一見,如若天人,錢默內心不由升起一片悵然,以錢、夏兩家的關係,若是他早日遇見夏二小姐,或許可以結為良配,可惜眼下他已成親,這個夏二小姐雖然還沒有嫁人,卻不知是否與和男子訂親?

    “二姐,你不是在白雲庵嗎,怎麼會在這裡?”夏完淳疑惑的問道。

    夏完淳的話讓吳易、錢默、杜登春三人都愣住了,眼前的夏姑娘不會出家了嗎,如果真是這樣,那實在是太可惜了,夏蘊貞微露笑意:“我已經出師,自然不在白雲庵,倒是小弟,可是來參加朝廷大比?”

    “二姐一向聰明,這次你可猜錯了,小弟已經參加了羽林衛,如今是羽林衛百戶長,吳大哥是參謀、錢默大哥是隊正,杜登春是軍需。”夏完淳得意的道,在羽林衛軍營訓練數月,吳明、錢默、杜登春三人比起以前來都健壯了不少,只是身上讀書人的氣息並沒有去除,任誰看到四人在一起也會誤認為是應試的舉子,偏偏他們現在是羽林衛的軍官。

    果然,聽到自己的小弟參加了羽林衛,夏蘊貞臉上也流露出驚訝之色,黃秋婉旁邊也忍不住問道:“師姐,你不是說你弟弟讀書聰明,從小就要神童之譽,怎麼不考進士要當兵?”

    和夏蘊貞的絕美比起來,黃秋婉還顯得有一點稚嫩,可是眉清目秀,如果換上女裝,無論從哪方面來看也是一個難得的美女,夏完淳雖然有妻子,可是這名女子和自己二姐走在一起,心中自然也好奇她的身份,聽到黃衣女子說話,趁機問道:“二姐,這位是……”

    “這是白雲庵的黃師妹,和我親如姐妹,這次我回家,她也要跟來看看,你可以喊她黃妹妹或者黃姑娘。”

    “黃姑娘好。”夏完淳的面皮不厚,到底沒有喊黃妹妹。

    黃秋婉曾聽師姐多次說起過家人,對於夏完淳卻不陌生,大大方方的道:“夏大哥好。”

    見兩人打完招呼,夏蘊貞才問道:“對了,小弟,你說說為什麼不應試而要加入羽林衛,二姐也想知道,爹和兩位娘親都同意了嗎?”

    他們的父親夏允彝有兩個妻子,其正妻為盛氏,大姐即為盛氏所生,二姐和夏完淳都是妾室陸氏所生,說起來兩人都是庶出,只是盛氏本身大家閨秀出身,知書達禮,從生過長女後一直無所出,其長姐年齡又與他們相差太大,在他們還沒有懂事前已經出嫁,盛氏對待兩人也是視如己出,故此,姐弟兩人對待盛氏也是視如嫡母。

    “二姐……”夏完淳正要說出自己加入羽林衛的來龍去脈,雅間的門咚咚的被敲響,杜登春從位置上跳了起來:“我來。”

    “各位客官,菜來了。”將門拉開,外面來的正是酒樓伙計,首先進來兩名伙計將桌子上的殘菜撤掉,接著一盤盤菜端了上來,不一會兒就擺滿了一大桌,看著滿滿一桌菜,夏完淳大喜,其中許多道都是他喜愛吃的,顧不得再與二姐敘話,招呼了吳易三人一聲,便大吃起來。

    夏蘊貞和黃婉秋兩人先前已經快要吃飽,偶爾才動一下筷子,動作顯得優雅無比,夏完淳的吃相卻極其不雅,可以說得上是狼吞虎咽,吳易勉強維持著正常的吃飯速度,錢默、杜登春兩人則生怕自己吃相不好會讓夏姑娘厭惡,吃得緩慢無比。

    一會兒,夏完淳已經吃飽了,他拍了拍自己的肚子,滿足的嘆了一口氣,看到錢默、杜登春兩人吃得緩慢,心中暗笑,只是看在一個是妻兄,一個是好友的份上並不道破。

    看到夏完淳吃完,夏蘊貞輕笑道:“小弟,你這個樣子若是讓嫡母看到了,一定會痛心疾首,嫡母苦心教導你十幾年的禮儀,剛才吃飯時卻讓你全丟了。”

    夏蘊貞宛如雪蓮般純淨無瑕的淺笑,讓錢默、杜登春兩人看得又是一呆,聽到夏蘊貞的話更是心中暗喜剛才沒有失禮,夏完淳不在意的道“二姐見笑了,在軍營吃飯都有時間限制,小弟已經習慣如此狼吞虎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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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探宮

    听到夏完淳的回答,倒是提醒了夏蘊貞,重新問道:“說說你為何有著大好科舉不考,卻要當兵吧。”

    “二姐,是這樣……”夏完淳足足花了大半個時辰將自己參加羽林衛的經過說了一遍,然後才道:“二姐,眼下朝廷雖然暫時穩定了江南,可是國內依然流寇未絕,韃子佔著京城,無數大明百姓還處於流寇和韃子治下,此正是武人建功立業之時,若為一文官,固然尊榮,又如何比得沙場殺敵來得痛快?”

    儘管夏完淳說得慷慨激昂,夏蘊貞還是眉頭微皺:“小弟,你做這些,父親大人和兩位娘親可是同意?”

    夏完淳剛才故意迴避了這個問題,此時見二姐又問了起來,知道這個問題躲不過去,無奈的回道:“二姐,我從家中出來時,父親大人正好出了遠門,兩位娘親我已讓小篆代為轉達。”

    小篆即是夏完淳妻子,閨名為錢秦篆,夏蘊貞自從上白雲庵習武后,每年只回家一次,與這個弟媳只見過一面,在她映像中,錢秦篆知書達理,長相甜美,只是性格有一些柔弱。

    聽到自己的弟弟竟然沒有得到兩位娘親同意,私自離家時,夏蘊貞柳眉豎了起來:“小弟,我還以為你成親後性子會沉穩,多為別人作想,沒想到卻還是如此不曉事,你也不想想,兩位娘親若是知道你從軍不知會有多擔心,遷怒到小篆身上也不是不可能,可是你卻不管不顧,讓小篆獨自去面對,她剛與你成親就分離,既要擔心你的安危又要承受婆婆的責難,這讓她在家中怎麼過?”

    夏完淳聽得悚然而驚,他得知羽林衛要招人後,只覺得熱血沸騰,一心要參加,若是明著告訴自己兩位娘親,無論她們如何通情達,恐怕也不會同意,只好告訴妻子之後就匆匆離家,卻沒有想過自己的小妻子將會承受何種壓力,他納納的問道:“二姐,那現在怎麼辦?”

    “怎麼辦?你現在就給我回家,否則我押你回去。”

    “不用二姐押了,我明天就回去。”夏完淳爽快的回道。

    這下倒是輪到夏蘊貞愣住了,她剛才聽夏完淳的講述,感覺到夏完淳很滿意現在軍營生活,根本沒有離開軍營的意思,她不知道夏完淳有一個月的假期,從南京到到松江不過二三日路程,就算沒有遇到二姐,過幾天夏完淳也要回去一場。

    夏蘊貞懷疑的問道:“小弟,你不會騙二姐吧?”

    “二姐。你說哪裡話。小弟什麼時候謊言相欺過。”

    夏蘊貞點了點頭。夏完淳年齡雖小。可倒是沒有做過出言反爾之事。頗有古人一諾千金地豪氣。或許正因為如此。夏完淳才選擇先斬後奏之策。夏蘊貞終於放心下來:“那好。二姐相信你。就不用押你了。”

    “二姐不和小弟一起回家?”夏完淳聽出姐姐地言外之言。

    “不了。我在南京還有一點事。辦完了才能回去。”夏蘊貞道。心中思付。你若不願意回去。我才會押你回家。如今你居然自己願意。那我當然不用陪你。

    “夏姑娘要在南京辦什麼事?若有用得著我們地地方儘管吩咐。”在姐弟兩人談話期間。吳易、錢默、杜登春三人總算也吃飽了。雖然錢默和杜登春兩人都很想有機會與夏蘊貞交談。只是人家姐弟兩人談地是家事。他們找不到插話地時機。如今聽到夏蘊貞要留在南京。杜登春頓時大喜。鼓起勇氣開口道。

    吳易露出一絲笑意。昨天杜登春還嚷嚷著馬上要回家。現在估計已經忘了回家一事。

    “是啊,夏姑娘若有事不用客氣。”錢默也沉不住氣的道。

    “多謝錢大哥,杜兄弟,不過蘊貞做事從不假手他人,只能辜負兩位的好意了。小弟,你莫忘了明天回家之事,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說完,夏蘊貞已從位置上站起來,黃秋婉也連忙起身,夏蘊貞向四人抱了抱拳頭:“諸位,告辭。”

    “告……告辭”錢默、杜登春等人有點手忙腳亂,愣愣的看著一白一黃兩道背影消失在門口,杜登春忍不住推開二樓的窗戶向下面望去,只是下面人影踵踵,根本看不到黃白兩道身影。

    “存古,你姐姐就這麼走了?”杜登春有點不敢相信的問道。

    夏完淳自嘲的笑了笑:“我二姐一向如此。

    ”

    見杜登春臉上有一絲沮喪之色,夏完淳明白自己這個好友恐怕是被自己的二姐迷住了,提醒道:“九高,你就死了這條心吧,我二姐雖然沒有嫁人,可是早許了人家,只是這些年一直在白雲庵才沒有下嫁,婆家早就催過不知多

    或許這次回家就要出嫁了。 ”

    夏完淳的話,讓杜登春的心臟彷彿一下子被擊得粉碎,失口道:“什麼?你二姐要出嫁?”

    “這有什麼,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我二姐比我還大了二歲,若不是在白雲庵耽擱了,早就出嫁了。”

    錢默雖然不可能追求夏蘊貞,聽到夏蘊貞要出嫁時,心中也覺得隱隱作疼,如此出色的女子,又有哪個男子能配得上,忍不住問道:“存古,你二姐要嫁什麼人?”

    “嘉定侯家。”夏完淳倒是不隱瞞。

    “嘉定侯家,就是你大姐嫁過去的侯家?”

    見到夏完淳點頭,錢默幾乎有種痛心疾首的感覺,侯家即娶了夏家的長女,連次女也想娶過去,可惜錢家將女兒嫁了過去卻連機會也沒有。 、

    聽到是嘉定侯家,杜登春的臉色更是白了幾分,知道自己再無機會,嘉定侯家在江南是有名的官宦世家,比起河南侯家,侯的家世還要顯赫,眼下家主為侯峒,侯峒祖侯堯封在嘉靖朝即貴為監察御史、右參政;父親為萬曆年間進士,如今侯家更是了不得,侯峒與弟弟侯岐同為天啟年間進士,演繹出一門兩進士的佳話。

    侯、侯岐各有三個兒子,這六人年齡相差極大,只是無一不是聰明飽學之士,雖然還無人得中進士,可是已經出了四名舉人,其餘二人也是秀才,有嘉定六侯之稱,侯方域雖然有復社四大才子之名,可是連鄉試也沒有過,與嘉定六侯相比起來,末免顯得有點獨木難支,侯家如此聲勢,杜登春身為松江人,又豈能不知?

    明知無望,杜登春沒有問夏二小姐到底是許配給侯家何人,一時之間,雅間中有一種沉悶的感覺,加上四人都已吃飽,吳易提議結帳,再抓緊時間在京城遊玩一番,否則明日四人就沒有機會,四人都點頭同意。

    四人中,夏完淳、杜登春都是松江人;吳易更近,家就在吳江;只有錢默稍遠,為浙江嘉善、可有一個月的假期也足了,與家人分別數月之久,他們自然都要回家一趟,再聚可能就是一個月後之事了。

    到了樓下,四人才得知他們的飯錢已經由夏蘊貞結過了,錢默、杜登春兩人心中更是充滿了悵然,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再與夏蘊貞相見,儘管兩人都飽讀詩書,對女子拋頭露面極為反感,可是對於夏蘊貞獨自在外遊蕩,兩人卻沒有感到絲毫不妥,反而為這樣的女子就要在家相夫教子而感到遺憾。

    夜已經很深了,勞累了一天的居民都沉睡過去,城中少了白天的喧鬧,除了少數地方還燈光通明,傳來陣陣絲竹聲外,其餘地方都是一片安靜。

    兩名身穿黑衣,只露出兩隻眼睛的黑影在街上急速的走著,從身材上看,曲線玲瓏,分明是女子之身,她們前進的腳步雖然快,卻沒有發現什麼聲音,彷彿狸貓一樣輕盈,兩人小心翼翼的避開打更的巡夫,前進差不多數里,巨大的皇宮就像是一個橫臥著的巨獸出現在兩人面前。

    皇宮外面依然漆黑一片,裡面宮殿鱗次櫛比,只有小部分地方還有燈光流出,一個瘦小一點的黑影忍不住問道:“師姐,我們剛才經過的是什麼地方,怎麼燈光比皇宮還要亮? ”

    “噓,不要亂說話,總之,你要知道那些地方都是不好的地方就是了。”高一點的黑影回道,語氣中有一絲無奈。

    一隊皇宮外圍巡營的軍士走了過來,兩名黑影一閃,連忙躲入黑暗中,這隊軍士剛遠去,兩名黑影重新從暗處出來,望瞭望皇宮外圍高高的城牆,高個黑影從懷中掏出一段柔軟的物品,手腕一抖,一道黑線激出,物品前端已經搭在牆上,高個黑影用手拉了一下,雙臂一提,如同一隻大鳥騰空而起,直接落到了皇宮外牆上面,連腳印也沒有留下。

    “上來。”黑影輕叱道,從牆上丟下一段繩索,下面的矮個黑影接過繩索往腰間一綁,學著前面黑影一緊繩子,一股巨大的拉力從繩子上傳了過來,她也如同大鳥一樣飛上皇宮城牆。

    又一支巡邏的軍士腳步聲傳來,可是牆上的黑影已經消失,連一絲痕跡也沒有留下。

    重華宮內,裡面一陣令人血脈噴張的呻吟聲正傳了出來,在外面侍候的數名宮女臉上都是一片彤紅,葉婕妤生下皇子兩月之久,皇上終於又留宿在重華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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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震怒

    宮內,明黃色的絲被下,王福正伏在一名千嬌百媚的T|力的聳動,身下的麗人非但沒有因為生子而顯得身材走形,反而更加豐韻,麗人胸前沉甸甸的果實左右跳動,摩擦著王福的胸膛,使他越來越興奮。

    麗人發出一聲悠長的聲音,王福全身一陣顫動,將自己的精華送出,兩人伏著不動,享受著高潮的餘韻。

    良久,慵懶的女聲傳出:“皇上,臣妾剛才真是美死了。”

    “哈哈,那朕就讓你再死一次。”

    經過休息,王福雄風再起,久沒有與身下的麗人親熱,剛才的感覺讓他回味不已,正要對葉婕妤征伐一番,“砰!”的一聲大響,將整個皇宮寂靜打破,王福嚇得一個冷戰,高昂的下體一下子縮回去,差點沒成陽萎。

    “發生了什麼事。”重華宮內,響起了皇帝憤怒的咆哮聲。

    “有剌客!有剌客!”剛才寂靜無聲的皇宮亂成一團,到處響起待衛們凌亂的腳步聲,一些膽小的內侍宮女驚聲尖叫起來,所有人都往響聲處集去,誰也沒有料到就在這時,一條黑影躲過那些奔走的侍衛,飛快向外面掠過,她走路發出的聲響被各種吵聲掩蓋,等到有侍衛想起要攔住外面時,這名黑影早過了他們的攔截範圍。

    “師姐,怎麼樣?”

    “辦妥了,走。”兩條黑影重新翻過高牆,望著身後亂成一團的皇宮,輕聲一笑,接著消失無蹤。

    一盞盞燈籠被點了起來,將整個皇宮照得亮如白晝,以響聲為中心,向四面八方散去,只是此時注定他們已經什麼也找不到,半響之後,整個皇宮才重新平靜下來,不過,各處燈火依然明亮,一隊隊侍衛還沒有放棄搜尋。

    王福已經穿戴整齊,坐在前面武英殿的椅子上,前面,盧九德、田成、李、馬秉傑四人伏在地上,連大氣也不敢出。

    “你們誰告訴朕。到底是怎麼回事?”王福地聲音掩不住憤怒。任誰在這種情況下被打擾也會火冒三丈。何況是皇帝。

    盧九德、田成、李三人默不作聲。馬秉傑只得硬著頭皮回道:“禀皇上。侍衛在奉天殿巡查時。發現有黑影晃動。經喝問後。那名黑影宛如大鳥般飛了起來。一名侍衛情急之下開槍。這才驚動了整個皇宮。”

    “那黑影呢?”

    “回皇上。黑影不見了。臣無能。請皇上責罰。”馬秉傑地聲音越說越低。

    “不見。黑影怎麼會不見?連奉天殿都能有黑影。下次朕地寢宮是不是也會出現黑影?爾等無用。無能之極。”王福聲音尖銳。連數座大殿都可以聽到。他心中確實是氣急。一直以為。皇宮是安全地場所。沒想到今夜這個想法卻被打破。

    奉天殿即太和殿,民間俗稱金鑾殿,為宮中最高最宏偉的大殿,離皇帝的寢宮還有一段不短的距離,奉天殿雖然重要,只是晚上無人辦公,駐守的侍衛並不多,才會讓人鑽了空子,若有人要摸到寢宮,比起在奉天殿不知要難多少倍。

    只是現在皇帝在氣頭上,自然不會有人去辯駁,四人低著頭,任由皇帝唾沫亂飛,見皇帝停頓了一下,盧九德才低聲問道:“馬大人,會不會是你的人看錯了,根本就沒有黑影,只是有人胡亂開槍,為推脫責任才說有黑影?”

    馬秉傑心中一凜,若是如此,那個開槍的侍衛簡直是罪不可恕,他打定主意,若真是這名開槍的侍衛搞鬼的話,他一定親手將那名侍衛千刀萬剮。只是此時卻堅決不能承認,他搖了搖頭:“不可能,黑影有幾個侍衛同時看見過,他們不可能都說謊。”

    奉天殿內,侍衛們正在仔細搜查,他們恨不得搜遍每一寸地面,剌客來了,若是連一點痕跡也找不到,簡直要把他們羞死,上面一陣嘩嘩的響聲傳來,一名侍衛疑感的抬了抬頭,隱約看到匾額上好像有東西飄動,他連忙向上一指:“快看,那是什麼?”

    其他人聽到喊聲,連忙圍了過來,幾人手提燈籠向上照去,只是燈光有限,還是看不太清楚,一名侍衛搬來梯子,從梯子上爬了上去,很快取下來一物。

    “這是什麼?”

    “飛刀。”

    “啊,還有紙條。”

    各人看著侍衛手中取下來的東西亂七八糟的嚷道,取下物品的侍衛連忙將紙條在燈籠下展開,只是掃了一眼,頓時臉色大變,如同見鬼一樣將紙條收起。那些還沒有瞧清的人連忙問道:“上面寫的是什麼?”

    眼尖的人已經瞧清了上面的字,一個個默不作聲,將紙條收起的侍衛道:“各位不用問了,這是剌客留下來的證物,須得趕快向馬大人和皇上容禀。”

    一聽要向侍衛首領馬秉杰和皇帝禀報,其餘人頓時不敢再問,他們在皇宮中做事早已養成多聽少問的習慣,一些不該知道

    道了反而會有災禍。

    紙條和飛刀很快送到武英殿,聽到找到了剌客留下來的證物,馬秉傑等人都鬆了一口氣,只是看到這個證物時,馬秉傑心中怒火更盛,這是江湖上敲詐,勒索的下三濫手段,沒想到有人敢用到皇宮,看到紙條上的留言,馬秉傑更是恍如燙手一般,急忙將紙條合上。

    “把紙條拿過來吧。”王福已經結束了自己的怒氣,臉色重新平靜下來。

    “是,皇上。”馬秉傑硬著頭皮將紙頭交到了皇帝手中。

    接過紙條,一行雋秀的字體落下王福眼中:“昏君,暫寄爾頭在肩,若再敢強搶民女進宮,定殺不饒。”

    這張紙條上充滿警告的餘味,這個剌客不像是來殺人,倒像是來威嚇一番,當然,也有可能是剌客故弄玄虛。

    王福看得迷糊起來,心中更覺得委曲,自己什麼時候強搶過民女入宮,竟然有人給自己留條警告,莫非有人背著自己做了壞事?

    王福的目光轉向田成,隨即搖了搖頭,田成沒有這麼大的膽,何況太監仗勢欺人或許有,可若是強搶民女,實在有點匪夷所思,不過,也說不定,本朝有宮女太監對食,清朝更是有太監娶妻娶妾,王福的眼睛在盧九德、田成、李三人身上瞄來瞄去,感受到皇帝的目光,三人都覺得身上寒氣直冒,盧九德壯著膽問道:“皇上,不知剌客寫的是什麼?”

    王福將紙條扔了下來,盧九德接過一看,他只覺得啼笑皆非,大明從天啟朝開始,二代皇帝都不好女色,甚至有人傳言天啟皇帝的皇后一直是處子,當今皇上支撐著南明半壁江山,可以說一直勵精圖治,哪有時間強搶民女,他義憤的叫道:“污衊,皇上,這是剌客對皇上的污衊。”

    “污衊,朕當然知道是污衊,可是也難保有人藉著朕的名義在外面惹事生非,若有此事,朕一旦查出,絕不輕饒。”

    田成和李兩人伸過頭來看過紙條,心中也大為皇帝叫屈,暗暗咒罵這個剌客胡言亂語,聽到皇帝話中有話,心中一凜,連忙表示自己絕無做過強搶民女之事。

    對於田成與李兩人的自辯,王福不置可否,對於太監的話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若認為太監沒有子嗣就會全心全意對皇帝忠心,那簡直是胡說八道,事實上太監是以愛財聞名,陪崇禎吊死在煤山的王承恩算得對皇帝忠心,可是該摟錢時照摟錢不誤,同樣與外面大臣聯合起來欺騙皇帝,田成、李兩人是自己的心腹,更是要時時敲打。

    馬秉傑不說話,只是翻來覆去的拿著飛刀觀看。王福看得心中一動,問道:“可從這把飛刀能看出些什麼?”

    “回皇上,臣確有所得,這把飛刀精緻無比,臣可以斷定是賊人常用之物,絕非隨便打造或者購買,奉天殿匾額高達數丈,賊人在黑夜中將飛刀擲入匾額絲毫無誤,臣可斷定賊人的腕力,眼力均十分了得,加上侍衛的描述可知,這名賊人行動極快,白紙上還殘留著淡淡的香氣,再加上字體,留字賊人極有可能是女子。”

    “那你可以把握將賊人緝拿歸案?”王福臉色和緩起來,發生了事情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事後不知補救,雖然從留字來看,這名黑影並不是來剌殺自己,可身為皇帝,若是受人威脅毫不理會,傳出去難免顏面大損。

    “回皇上,現在是晚上,賊人無法出城,臣請求皇上命令錦衣衛配合微臣,允許臣在京城大索三日,若是找不到賊人蹤跡,臣願以死抵罪。”

    “胡鬧,在京城大索三日,虧你想得出,此事朕不准,朕可以讓錦衣衛給你配合,再給你十日時間,明察暗訪,若是找不到賊人蹤跡,朕撤了你的職,另行發落。”

    “微臣遵臣。”眼下京城馬上就要進行科考,馬秉傑早已想到過皇帝不會同意在京城大索,只是卻不得不表態,如今爭取到十日時間,已經是難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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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亨九已死,諸位何如?

    二天了許多精壯漢子,不時用鷹一樣的眼睛打量著行人,凡是被他們打量著的人心中都會有一股寒意升起,一些小小混混們馬上就意識到有什麼不對,躲了起來,倒是讓大街上清靜了許多。

  不過,無論這些小混混們躲到哪裡,他們還是會被人找上門來,先是一頓胖揍後,然後有人會拿出一把飛刀模樣的圖形讓他們辨認,京城是皇帝腳下,依然免不了有三教九流,馬秉傑雖然有錦衣衛協助,只是論消息靈通,還是這些混混,有些曾經玩過飛刀的混混頓時倒了大霉,立馬抓進錦衣衛大牢。

    雖然馬秉傑從留書上的字跡和香氣判定投書的是女子,可是也不能不防對方是故意將人引入歧途,唯一的線索只是那把飛刀,凡是發現飛刀樣子的人自然不會放過。

    街上如此動靜,自然瞞不過朝臣的眼睛,許多朝臣暗自納悶,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怎麼錦衣衛和侍衛都同時出動了,不過,昨夜皇宮動靜不小,加上宮女太監也不可能個個嘴上把門,只要一名官員知道了就一傳十,十傳百,很快所有官員就知道昨晚皇宮進剌客的消息。

    皇宮進了剌客,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一些大臣不由將三十年前的挺擊案相聯繫起來,三十年前,一名叫張差的男子手持木棍,徑直闖入太子朱常洛居住的慈慶宮,擊傷守門太監,差點就將太子擊傷,好在內侍韓本用及時趕到,在前殿擒住張差,太子才得予脫險。

    雖然剌客張差擒住了,可是案件反而撲朔迷離起來,張差說話顛三倒四,根本交待不清自己為何要殺太子,張差老家在濟州,他本身靠砍柴和打獵為生,為何會突然來到京城,來到京城後又為何可以闖入戒備森嚴的東宮,這些都是一個迷。

  當時正值鄭貴妃千方百計想讓皇帝改立自己兒子福王為太子,與東林黨人爭得不可開交之機,太子若死,得益最大的當然是鄭貴妃,一時所有的矛頭都指向鄭貴妃,鄭貴妃惶惶惶不可終日,每天只得尋死覓活,最終萬曆左右為難,讓鄭貴妃向太子低頭認錯之後,以瘋癲奸徒罪將張差處以凌遲。

   張差死了,案子卻沉入迷霧之中,若是太子死了,得利的自然是鄭貴妃和福王,鄭貴妃脫不了嫌疑,可是太子根本就沒有受到半點傷害,而且讓一個砍柴的樵夫來尋剌太子,根本就是一個笑話,若不是有人引導,這個人連東宮在哪裡都分不清,當然,有可能是鄭貴妃派人引導,張差最後還是交待了鄭貴妃身邊的兩名心腹太監名字,可是所有人都知道鄭貴妃與太子不對付,憑鄭貴妃身邊兩名太監想把剌客引到太子身邊,恐怕有一點困難,這件事最終得益的反而是太子,鄭貴妃只得息了讓兒子從洛陽回京的心思。這不免讓人以懷疑是不是東林黨或太子自己演出的一場好戲。

    好戲一罷,鬧劇也罷,當年的撾擊一案,兇手張差固然伏誅,鄭貴妃身邊兩名親信也送了命,福王沒有了回京的機會,其中受牽連的官員更是不少。

  如今皇帝遇剌,雖然沒有傷到人,可是性質卻比當年太子遇剌還要嚴重,更重要的是兇手還無影蹤,若是皇帝藉此機會大索天下,不知會牽連進多少官員?一些官員甚至懷疑會不會是皇上故佈疑陣,想收拾一些宗室,聽說兩稅制改革之前,頗有一些王爺不安分,皇帝若遇剌身亡,得利的自然是一些有機會接位的宗室王爺,若是如此,整個朝中又要振盪一番。

    不過,早朝皇帝一臉平靜,根本就沒有提昨晚皇宮中的剌駕案,許多大臣放下懸著的心,那些猜測皇帝會藉機對付宗室之人更是羞愧不已。

  王福畢竟不是真正出身皇家。從後世來到這裡也只有一年半地時間。昨晚之事明顯像警告大於剌殺。哪會突然之間就與當年地挺擊案聯繫起來。繼爾聯想到是宗室搗鬼。或者即使不是宗室搗鬼也可以藉此機會將目標指向宗室。消除一些窺視皇位地目光。王福非但沒有將此事擴大地意思。為了不引起軒然大波。反而不同意大索京城。讓馬秉傑、馮可宗兩人保持低調。

    不過。錦衣衛、侍衛兩大系統全體出動。既使低調又能低調到哪裡去。搜查一天后。既使是民間也開始流傳起皇宮地遇剌案來。對於這個膽大包天地剌客。許多人都咒罵其不得好死。簡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膽。竟然敢行剌皇上。

    二天過

  錦衣衛地大牢里關滿了抓來地小混混和一些捉姦犯科]有絲毫嫌疑。錦衣衛都毫不客氣地用刑。一些人受刑不住。倒是招出了不少自己犯過地舊案子。經過錦衣衛、侍衛。加上五城兵馬司二天地努力。倒是破獲了不少以前地陳年舊案。只是關於剌客地消息卻毫無進展。畢竟一隻飛刀而已。又不是時常拿在手上。只要藏在身上誰也看不到。

    馬秉傑不由有點灰心喪氣。皇帝留給他地時間不多。如果對方已經出城。即使找到線索十天地時間也是不夠。何況眼下還毫無頭緒。

    “皇上。錢謙益錢大人求見。”

    “傳!”

    錢謙益到過皇宮的次數連自己也記不清了,只是這次進宮,錢謙益卻有點感覺腳發軟,整個皇宮三步一哨,五步一綱,他每邁一次腳步就至少有四五人盯著,這些人都頭戴白翎,身上穿著紅色的軍服,原先的侍衛大部分已經換掉,統統變成了羽林衛。

  皇帝已有言,若是這次找不到剌客,大部分侍衛就不用回來了,侍衛將從羽林衛挑選,雖然將訓練出來的羽林衛放在皇宮作侍衛有點大材小用的感覺,可是皇帝的安危比什麼都重要,也無人敢說三道四,選出來的羽林衛也是於有榮焉,只是他們對每一個人都懷疑是剌客的眼神讓錢謙益實在受不了,到了皇帝辦公場所時,錢謙益已經是汗流浹背。

    “微臣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免禮,咦,錢愛卿,你這是怎麼啦,難道三月的天氣就如此熱。”看到錢謙益背上全是汗,王福訝然的道。

    “謝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錢謙益謝恩完畢才道:“皇上的羽林衛虎威,微臣不勝惶恐。”

  王福聽得面露笑意,雖然剛剛經歷了剌客,可是這幾天有羽林衛在外面守著,王福晚上還是睡得香甜,只是羽林衛畢竟不是真正的侍衛,他們並沒有接受過侍衛的訓練,看來,讓羽林衛代替所有的侍衛還是不行,倒是可以考慮挑選一些羽林衛進入侍衛隊伍,對以前的侍衛再進行一番選撥就可以了。

    笑過之後,王福臉色恢復正常,問道:“錢愛卿,三天時間已過,關於將洪承疇之事刊登在邸報上的文章可寫好?”

    錢謙益不慌不忙的道:“回皇上,臣已帶來三份,還請皇上過目。”

    王福伸手接過,拿起第一篇看了起來,上面擬的題目是《大明皇帝告滿清官員書》,王福將內容匆匆看完,搖了搖頭,這篇文章雖然後面寫得有些氣勢,起到了警告那些投靠滿人官員的作用,只是前面對於洪承疇之事匆匆帶過,沒有洪承疇作比較,後面寫得再有氣勢也有點虛。

    拿起第二篇,這篇的題目是《晚死四年、遺臭萬年,論洪亨九之死》,王福點了點頭,這篇的題目比上篇好,只是不知內容怎麼樣,仔細看了一遍,內容比起上篇來也要好,只是王福總感到有點還沒有說到骨子裡的感覺。

  若是沒有更好的,這篇也能將就著用了,自己也不指望憑著一篇文章就能使北方那些投靠滿清的官員翻然醒悟,將最後一篇拿起,上面的題目是《亨九已死,諸位何如?》,看到這個題目,王福就有一種眼前一亮的感覺,快速看了一篇,馬上確認道:“就是它了,錢愛卿,你回去後,馬上讓人刊印,以最快的速度向各地發行。”

    錢謙益瞄了一眼皇帝手上的這篇文章,沒有馬上接過,臉上反而還現出一絲尷尬:“皇上,真要用這篇文章過刊印天下?”

    王福看到錢謙益臉上的神色,不由一愣,問道:“怎麼,有什麼不妥嗎,對了,上兩篇都有署名,一篇是吳次尾,這個吳次尾就是吳應箕吧,此人才具雖有,卻不著重點,後面一篇是吳梅村,比他就要好,只是與後一篇相比還是要差一些,這篇是誰所寫?”

    錢謙益吶吶的道:“回皇上,是臣的小妾。”

    王福聽得一怔:“小妾,柳如是?”

    “正是,沒想到皇上也知道微臣小妾之名。”

    錢謙益一說完,就感到自己的話好像有點彆扭,王福沒有在意,重重的在椅子扶手上一拍道:“好極,就用這篇,一個女子倒看得如此透徹,朕要看看,這些在北方為滿清效力的官員是否有勇氣承認自己連女子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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