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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老茅]明血[全書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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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3-13 12:19:31
第一百三十一章憧憬

    “大帥,只要你願意帶領大家一起向明使投誠,末將等追隨大帥。 ”看到高一功臉上疲憊的面容,谷可成忍不住道。

    劉希堯嘴皮子動了動,沒有說什麼,任繼光、任維榮等人也隨聲咐合:“大帥,非我等要背叛大順朝,只是眼下大順朝已經毫無機會,我們不想死後還背一個賊名,只要大帥應允一句,以後成了明將,大帥依然是我等頂頭上司。”

    “大帥,不好了,谷可成那狗日的竄通其他人要投降明朝。”院外一聲大喊傳來,隨著就是一陣“鏘鏘。”的兵器撞擊聲和黨守素憤怒的聲音:“我要見大帥,你們竟然要殺我?”

    “劉將軍,看在本帥的份上,可否放黨將軍進來?”高一功眼睛緊盯著劉希堯臉上道。

    “好吧。”在左革五營時,劉希堯也是一個無法無天之人,此時下定決心投降大明朝廷,本來以為可以不用再怕高一功,只是到底是多年的上司,被高一功的眼神一逼視,劉希堯還是沒能拒絕高一功的要求,向外面高聲的道:“放他進來。”

    “是。”外面數人應了一聲,兵器撞擊聲頓時結束,一聲“咚咚。”的腳步聲響起,黨守素提著刀怒氣沖衝的走了進來:“大帥……”看到廳中一幅劍拔弩張的情景,急忙把後面的話嚥下。

    “諸位,勝者為王敗者寇,大順朝大勢已去,大家不願意死還背一個賊寇之名,本帥當然理解,若是本帥硬要攔著各位,等於斷了大家的生路,也罷,既然各位還認我這個大帥,那本帥就和大家一起降了罷。”高一功淡淡的道,臉上一片平靜。

    劉希堯、谷可成等人面面相覷,萬沒有想到高一功會講出這番話來,谷可成剛才向高一功相勸只是一時情緒激動,絕沒有想到高一功真的會答應,好在任繼光和任維榮等人臉上卻是真的歡喜起來:“大帥英明,末將剛才有所得罪,還望大帥恕罪。”

    說完,各人地刀劍連忙收起,剛才劍拔弩張的氣氛緩和下來,黨守素滿臉失望:“大帥,難道你也怕死?”

    高一功嘆了一口氣:“誰人不怕死。當初若不是天災人禍。實在活不下去。我與永昌帝又何嘗會起來造反。每當看到窮人受苦。富人卻可以夜夜笙歌。我們曾恨老天不公。想殺出一個朗朗乾坤。可是十幾年過去了。換來地卻是漢人死傷數千萬。差點將江山送給了韃子。如今大明皇帝還算聖明。在大明朝統治下地百姓過得遠比陝西。河南要好。再打去又有何異。黨將軍。你也降了吧。”

    “大帥。我……我……”黨守素期期哎哎了半天。最終只能黯然地嘆了一聲。

    “谷將軍。一事不煩二主。此事仍由你跑一場。與明使見面後就說我平陽城全體軍民向大明投降。明天平陽城門將大開。迎接明使地入城。”

    “是。大帥。”谷可成應道。臉上輕鬆了許多。沒想到一場血雨腥風就此化解。倒是劉希堯臉色不免有點尷尬。如果高一功不願投降。他自然就成為這次投降地主帥。以後到朝廷地官職也會水漲船高。

    “就這樣。各位下去吧。”高一功揮了揮手。滿臉疲憊地道。

    “是。大帥。”

    幾名將領轉身就要下去,然後劉希堯等人卻立著不動,高一功眉頭緊皺,問道:“怎麼,各位還有事?”

    “大帥,既然大帥和我等意見一致,末將有一事請求,望大帥現在就在軍中和城中發放佈告,曉諭我等向明朝投誠之事。”劉希回道。

    “好吧,本帥答應了。”高一功點了點頭,心中明白各個將領對自己還有慮,向廳中的幕僚吩咐了幾聲,一名幕僚連忙將佈告寫好,給高一功看過之後,得到高一功首肯,各個幕僚才募抄起來,很快就抄好了數十分佈告。

    高一功一一蓋過大印,送了幾份給各個將領看過一遍才問道:“如何?”

    劉希與幾名將領互望了一眼,都點了點頭,劉希堯才向高一功行了一禮:“大帥,此舉關係到我等身家性命,不得不謹慎從事,為防有人反悔,今晚我等只能暫住在大帥府中,明日一過,我等一起迎接明使入城,到時誰也能反悔,不知大帥意下如何?”

    “大膽,你這是以下犯……”一名幕僚氣不過,向劉希堯指責起來,只是話還沒有說完,高一功已經擺手製止了幕僚的話:“劉將軍所慮確有道理,就如此罷。”

    “謝大帥體諒。”劉希這才帶人出去,寫好的佈告也一併帶走,各將

    卻依然沒有撤走,分明是對高一功地監視。

    “這個劉希堯,太不像話了,大帥豈會出爾反爾,他把大帥當成什麼人?”看到劉希走後,高一功的幕僚和親兵紛紛對劉希指責起來,只是神色間卻沒有多少憤怒之情,幾人臉上還隱隱露出幾分輕鬆地神色。

    這些幕僚又何嘗不怕死,在明知必敗的結局面前,投降是最好的選擇。

    “算了,反正到了明日與明軍交接後,我這個大帥也就名不副實了,劉希堯謹慎一點也是應該,你們這些年跟著本帥也受了不少苦,本帥無予回報,明天各到帳房領二百兩銀子,就此散去吧,沒有了大順朝,以後總算可以過一點太平日子,二百兩不算多,只是買上十餘畝地,一頭牛,若是你們以前還有一些積蓄,也可以安安穩穩的過個日子,再多本帥也沒有了。”

    幕僚和親兵面面相覷,不知高一功是什麼意思,一人忍不住道:“大帥,我們就跟著你,哪裡也不去。”

    “對,哪裡也不去。”其餘人也動容的道。

    “跟著我幹嗎,我一個和尚還能養著你們不成?”

    “大帥要出家?”幕僚和親兵聽得驚詫不已。

    “不錯,我這十幾年也算殺人如麻,雙手沾滿了鮮血,這其中有官軍的,有富戶地,甚至有義軍自己人的,以前我總以為要死在戰場上,能得予善終實在是佛祖保佑,我這下半生青燈古佛,為自己贖罪。”高一功地語氣平淡,只是卻頗為堅決,幕僚萬沒有料到高一功有出家的念頭,嗑嗑吧吧地勸了幾句,最後只能無奈的搖頭。

    “投降了,侯爺已經決定投降了。”佈告一貼出去,滿城地人都傳著這條消息,許多人都忍不住喜形於色,彷彿不像是投降,倒像是打了大勝仗一樣。

    “老大,侯爺投降了,哈哈,這下我們不用送死了。”平陽府東門,一名守城的士卒高興的向城門官謝大寶大叫道。

    “老天有眼,這下子平陽府太平了,再也不用擔心明軍摸過來。

    ”

    謝大寶喃喃自語:“打了十幾年,這天下確實該太平了。”

    “老大,你說,不打仗了,我們還能守城門嗎?”一名城門卒有點忐忑不安的道。

    “守,怎麼不守,不打仗難道就不要開關城門了嗎?”另一人回道。

    “起碼不要那麼多人了。”

    “唉,那我們怎麼辦?”

    “拉倒吧,能撿回一條命就算不錯了,這幾年不像以前那麼乾旱,聽說皇上又減免了許多雜稅,新開的荒地五年不用交稅,老家有許多荒地,只要捨得力氣開墾,肯定餓不死。”說話的士卒臉上一幅憧憬的神色。

    “那敢情好,我老家也有許多荒地,說是荒地,哪在以前都是良田,真能減五年稅,我就甩開膀子乾,開他數十畝地出來,一輩子就吃喝不愁了。 ”

    被這麼一說,剛才擔心丟了飯碗的士卒重新打起了精神,大家都是來自山陝兩省之地,經過十幾年的反復撕殺,又加上乾旱少雨,這兩省之地的人口已十不存一,許多地方甚至整村整村的人口消失,荒地有的是。

    這幾年,大順軍的財政可以說一團糟,雖然有兩省之地,可是這兩省大戶基本上已經在先前被大順軍殺光,沒有大戶可搶,大順軍只能靠徵稅,兩省本來已經元氣大傷,又要養數十萬大軍,一般軍士過的可謂極苦,他們守著城門多少能撈到一點油水,那些普通士兵才叫慘,只能勉強以稀飯,爛菜葉度日,聽到投降,更是大聲歡呼。

    以前的打打殺殺早已經厭倦了,沒有誰喜歡過這種吃不飽吃不曖的日子,或許重新拿下鋤頭會過的不錯吧?

    第二天,左懋第和夏完淳兩人的大軍順利的進入平陽府,他們受到平陽府軍民的熱烈歡迎,看著平陽府穿著破破爛爛的軍民,左懋第和夏完淳都忍不住搖頭,府城尚且如此,下面的縣城可想而知,難怪大順軍軍民對投降都毫無抵觸。

    高一功的投降對於大順軍來說極為震憾,這可是當朝國舅,高一功可以降,為什麼自己就能降?一時之間,凡是聽到這條消息的大順軍將領要么對高一功破口大罵,要么蠢蠢欲動,大明的招降使者還沒有到,河南各地的大順軍就紛紛派人與大明聯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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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分化瓦解

  萬大順軍一起放下兵器,自然不是數天時間就可以~左第和夏完淳兩人的使團卻沒有耽擱多少時間,在平陽府待了二天就繼續前進,後面之事自然有皇帝派過來之人接手。

    大軍從平陽府穿城而過,一路浩浩蕩盪前進,有平陽府在前面作榜樣,一路上,大順軍幾乎是望風而降,王福馬上派出另一支隊伍跟在使團後面,專門接受大順軍的投降,數天之後,李過得知高一功投降的消息,驚得目瞪口呆,回過神急令潼關守將+養成、牛萬才兩人守緊潼關,務必不能讓明使進入陝西。

    +養成以前號治世王,屬於左革五營之一,李過生怕+養成會受到劉希堯的拉籠,下密旨給牛萬才,要求牛萬才對+養成注意,如果有異動就立即拿下。

    牛萬才正要對+養成下手,看了這封密旨忍不住得意的大笑,當晚,設宴招待欽差的宴會上,牛萬才伏兵四起,將+養成和所帶的親兵全部殺害,連同傳旨的欽差也同樣被牛萬才砍了,將+養成殺了之後,牛萬才頓時控制了整個潼關,數日之後,潼關大門大開,迎接左懋第和夏完淳的五千大軍進城。

    左懋第和夏完淳在潼關休整一天后就啟程向西安而來,聽到明使過了潼關,李過方才得知牛萬才殺了+養成投降明軍的消息,心中大恨,急忙派兵捉拿牛金星,可惜,牛府大門緊閉,派去捉拿牛金星地侍衛踢開大門後才發現牛府已經空無一人。

    西安皇宮內,李過得知牛金星逃走後大發雷霆,將所有大臣都罵了一個狗血噴頭,大順朝的文武官員一個個低眉順眼,誰也不敢在這個時候說話,以防觸怒了李過。

    “報,皇上,明使距離長安只有四十里了。”正當李過氣得要吐血之極,一名侍衛進殿禀報導。

    “來的好快。”所有大順朝文武都是心中一凜,侍衛的報告如同火上澆油,李過想也不想道:“田見秀、白廣恩、郝搖旗,爾等馬上整頓兵馬,隨朕出城,朕要御駕親征。”

    “是,微臣遵旨。”三人一起應道。

    “且慢。”顧君恩連忙站出來勸道:“皇上,萬萬使不得,明軍人數雖少,可是我軍士氣低迷,若是守城猶可,一旦出城迎戰,臣恐怕還末與明軍接觸已潰,還請皇上三思。”

    “顧軍師。朕尚末出征。你就詛咒朕會兵敗。你安地是什麼心。莫非你也想學牛金星不成?”李過氣急地道:“來了。把這個顧君恩拿下。”

    幾名值殿地侍衛走了進來。一把將顧君恩按倒在地就要拖下去。兩旁地文武大吃一驚。許多人嘴角露出一絲鄙夷地神色。尤其是那些以前在明朝擔任過大臣地官員更是感覺到李過已經完全沒有了人君氣度。他們心中湧出一個詞語:“沐猴而冠。”

    “皇上。顧軍師一時口不擇言。念在當年跟隨先帝東征西討地份上。還望皇上寬恕。”田見秀連忙為顧君恩求情。

    “請皇上寬恕。”搖旗、白廣恩等人也不怠慢。一起向李過求情道。

    看到顧君恩按在地上狼狽地情景。李過已經稍有後悔。見到田見秀等人為顧君恩求情。李過正要藉坡下驢之際。又一名侍衛急匆匆衝進殿中:“報。皇上。東門守將白旺率兵出城向明軍投降了。”

    “啊。”許多大臣都驚訝地張大了嘴。顧君恩剛剛說大軍出城會潰。沒想到明軍尚沒有到來。已經有人迫不及待出城投降了。

    李過臉上青一陣,白一陣,說不出來地嚇人,若是白旺此時在殿上,他肯定會親自撥命砍過去,按著顧君恩的兩名侍衛連忙悄悄的鬆手,顧君恩爬了起來,馬上問道:“現在東西誰在防守。”

    “回軍師,是周鳳梧週將軍。”

    一聽是周鳳梧,顧君恩等人才鬆了一口氣,周鳳梧是跟隨在李自成身邊多年地老將,這樣的人總比以前明軍的降將來得放心些。

    “散朝。”李過有氣無力的道,剛才親征地想法不翼而飛,聽到皇帝散朝的聲音,各個文武官員如蒙大赦,爭先恐後向殿外走去,唯恐被皇帝留下。

    西安城效外,左第和夏完淳兩人正笑容滿面的與白旺見面,白旺一見面就下跪,口稱死罪,左懋第連忙將白旺扶起,道:“歡迎白將軍棄暗投明。”

    此時已經十一月底,西安的天氣頗為寒冷,五千明軍鮮甲鮮明,站立的整整齊齊,反觀白旺部,一個個穿著破爛,身上的棉祅東一個洞西一個洞,許多地方棉花已經掉落,士兵們只能往裡面塞上稻草防寒,一個個雙腿打顫,凍得直哆嗦,

    人數差不多,只是高下立判。

    “將士們,你們辛苦了,皇上有言,凡是投降地大順軍亦是大明赤子,從今天起,你們就不再是賊寇的身份,願意回家地,朝廷會每人劃分出二十畝荒地供其開墾,三戶共一頭牛,願意繼續從軍的,凡符合要求之人,朝廷會安排從軍,軍餉最低每月一兩五錢銀子,春秋各兩套軍衣,冬季一套棉衣,兩雙皮鞋,看到他們身上地軍服嗎,如果能夠從軍,你們也將穿上這樣的衣服,每餐伙食標準都是白面饅頭或白米飯,還要豬肉,魚,疏菜葷素搭配。”夏完淳流利之極地對白旺帶來的五千多人作起了宣傳,這些天,一路行來,夏完淳幾乎都要講上一遍。

    這個待遇光是聽聽就讓人流口水,許多剛才還哆嗦的白旺士兵一下子挺直腰桿,生怕自己會不符合要求涮下去,夏完淳剛一說完,許多白旺部的士兵已經大喊起來:“皇上萬歲,萬歲!”

    “將軍,我有一名弟弟還在西安,我能不能把他叫出來?”

    “對呀,將軍,我也有一名堂兄在西安,我也要把他叫起來。”

    ……

    許多白旺部的士兵七嘴八舌的問了起來,他們不是有哥哥弟弟就是有堂兄堂弟,甚至叔叔伯伯一大家子都在城中當兵,作為禁軍,他們的待遇雖然要好於地方官,只是每餐所食不過是一些窩頭,每月的銀錢更是從沒有超過五錢,兵器,衣甲,都是破破爛爛。

    如今投降明軍既然有這麼多的好處,再不濟也可以回家分牛分地,遠勝於現在的當兵,他們當然不能忘了自己的親戚。

    夏完淳用手壓了壓,眾人的聲音才停了下來,重新安靜的看著夏完淳,夏完淳大聲道:“當然可以,只要能來,本將與左大人一概歡迎。”

    夏完淳一說完,又是一陣歡呼聲,眾人大聲的議論起來,連寒冷都顧不上,許多人馬上就要求返回城中將自己的親戚,同伴招來,讓各人留下名字,押名畫押後,明軍一人發了一份乾糧,馬上任其離去,甚至連兵器都不收繳。

    明軍的干糧是由鹹魚、鹹肉磨碎後和米麵炒乾組成,吃起來米麵和鹹魚、鹹肉的清香混和在一起,頗為爽口,用水一煮更是難得的美味,聞到香味,一些大順軍不顧又冷又硬,迫不及待的咬了起來,將牙齒磕的生疼才罷休。

    看到自己部下高高興興的樣子,白旺不由有點苦澀,這支隊伍不到半天就要脫離他的掌控了,同時又暗暗驚心,明軍這些手段平常無奇,可是對於化解大順軍來說效果卻出奇的好,可謂釜底抽薪,大明皇帝實在是高明。

    左第卻是另一番感受,當初南明初立時,群臣都鼠目寸光,要行聯虜平寇之策,馬士英、史可法無不如此,若非皇帝斷然予以否決,他就要成為聯虜平寇的使者,接受滿人的屈辱,如今才五年時間,滿人已經元氣大傷的退出關內,京城重歸於大明治下,而以前攻破大明京城,逼死先帝的流寇卻只憑著一支使團就基本瓦解,這一切都是皇帝之功,如今比較起來,或許本朝太祖亦有所不及。

    “報皇上,白旺部又回城中,他們正在煽動其他將士一起投明軍。”

    李過豁的一下從龍椅上站了起來:“什麼,白旺還敢回來,快,馬上傳朕旨意,將白旺抓起來,朕要親手斬了他。”

    “回皇上,不是白旺,是白旺的許多部下回來了,他們在城中大勢宣揚投明軍有魚有肉吃,有新衣服發,不願從軍的還可以回家分地。

    ”說完,侍衛也忍不住有點嚥口水。

    “該死,是誰讓那些叛逆進城?”李過恕喝道。

    “回皇上,是周鳳梧的東門放入,週將軍以為這些人是不滿白旺帶他們投明軍,這才放他們入城。”

    “蠢,傳朕旨意,將白旺所部全捉拿斬首,凡城中有敢傳播謠言者,一律殺無赦。”李過恨恨的道。

    “是。”侍衛連忙退下。

    然而李過的旨意卻是無人執行,許多去捉拿白旺所部的大順軍對於明軍的宣傳也聽得津津有味,即使是有人想執行皇帝命令之人也會受到其他人的阻撓,結果只能不了了之,整個城中都在傳什麼時候放明使入城,向大明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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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大順投降

  夜幕降臨,西安城籠罩在一片黑暗之中,離東城城牆無數的篝火如同星星點點,從城牆望去,可要看到篝火旁邊影影綽綽的身影,篝火上面正架著大鍋,滋滋的響聲在鍋中翻滾,明軍和先期投降的白旺所部大聲淡笑的聲音隱約傳來。

    聞聽到城下傳來的歡笑聲,黃三七忍不住露出一絲羨慕,他是大順軍的一名小哨長,手下管理著九名士兵,五年前才加入大順軍,以前大順軍搶大戶的風光他沒有輪到,只是知道,自從加入大順軍之後,就是一連串的敗仗,好不容易站穩了腳跟,日子卻過得困苦之極,一年能吃飽飯的日子不足二月,這兩月都集中在秋收兩季,多數時候只有吃六七分飽就算不錯了,見到葷腥的日子更是屈指可數。

    只是離開大順軍更是不行,在軍隊好呆不會餓死,若是離開軍隊,說不定六七份飽也不成,打天下時,闖王的口號是“均田地,不納稅。”事實上,為了養軍,大順軍徵稅的比例比以前大明任何一個時候都要高,好在老天賞臉,沒有像以前那樣一直乾旱,多數老百姓才勉強活下去。

    白天關於投降大明的待遇傳得沸沸揚揚,天天白米飯,白面饅頭盡飽,更別說還有葷腥,誰又能不心動,黃三七隻恨自己不是白旺的部下,不然,想必現在也坐在外面的篝火邊,吃著那鹹魚,鹹肉混在一起的干糧。

    一陣寒風襲來,黃三七頓時打了一個冷顫,將剛才地遐想打斷,連忙緊了緊自己身上地衣,將頭縮在城垛之下,和自己的九名部下緊挨在一起,

    只是剛才蹲下,他的耳朵中馬上傳來了一陣蟋蟋嗦嗦的聲音,黃三七頓時警覺起來,明軍不會是來偷城吧?

    “狗剩,二泥巴,你們兩人過去那邊看看?”黃三七連忙悄聲的向兩名部下道。

    “三哥,我有點怕?”二泥巴委縮的道,他們早就聽到了蟋蟋嗦嗦的聲音,只是剛才黃三七沒有問,他們就當成沒有聽到,反正早降早好,若是明軍真的偷城就讓他偷好了。

    黃三七顯然不這麼認為,他連忙在叫到的兩人身上推了一下:“怕個球,怕還當什麼兵?快去。”

    “是。”狗剩和二泥巴兩人只得應了一聲,滿臉不情願的向剛才聲音地方向偷偷摸摸,過了半響,卻不見兩人返回,剛才的蟋蟋嗦嗦聲還在依舊。

    黃三七與剩下地七名部下面面相覷。一名部下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液。道:“三哥。狗剩和二泥巴不會被殺了吧?”

    這話一說。各人都打了一個寒意。城牆上火把照亮地範圍有限。他們當中好幾人又有夜盲症。即使是在火把下也看得模糊不清。大家東張西望地朝兩邊看去。彷彿黑暗中到處都藏著明軍。

    “要不我們喊起來吧。”

    “你找死啊。官軍可是有弩箭。你一喊。弩箭射過來。大家都別想活命。

    ”低低地叱喝傳來。剛才那名說喊起來地人頓時閉嘴。其餘也連忙屏氣靜氣。生怕摸上來地明軍注意到他他們。將他們殺了。大家打定主意。只要明軍注意到自己。先大喊投降再說。

    只是一刻鐘過去了。二刻鐘過去了。最終半個時辰過去了。城牆上卻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他們想像中地明軍並沒有出現。剛才地蟋蟋嗦嗦斷斷續續。黃三七再也忍耐不住了。又點了兩人過去查看。點到地兩人一臉沮喪。在黃三七再三催促下。二人才悄悄向前爬去。

    二人走後,黃三七和五名部下一起揪心的等待著,生怕兩人如上次一樣一去不回或者突然傳來慘叫,好在這種事沒有發生,不一會兒,兩人就一起回來,一人興奮地道:“三哥,不是明軍,許多兄弟正在用繩子爬下牆,他們要投明軍。”

    眾人頓時恍然,一人罵道:“狗日的狗剩和二泥巴沒義氣,偷偷走了卻不回來告訴我們一聲,這會兒,這兩個王八蛋說不定已經吃上了鹹肉、鹹魚和米麵做成地干糧。”

    “三哥,我們怎麼辦?”

    “不如,我們也走吧。”一人悄聲的道,各人頓時一起沉默下來,用希冀地目光看著黃三七,黃三七跺了跺腳:“罷了,大家也一起去吧。”

    眾人一陣歡呼,一人連忙噓了一聲,眾人的歡呼聲才收了起來,大家一起向剛才發出蟋嗦聲地方向偷偷溜去,一會兒黃三七等人就到達,那裡已經先有數十人正在沿著繩索攀沿而下,聽到黃三七等人,大家心照不宣的互望了一眼,誰也

    等到前面的人一下去,後面的人馬上接著下。

    “砰。”的一聲輕響,黃三七腳掌接觸到地面,連忙解下腰間的繩子,正不知如何是好時,一聲低喝傳來:“快,跟上。”

    黃三七隻得跟著人流向前走去,正是向著明軍大營的方向,大約半個時辰後,黃三七等人踏進明軍大營,一番登記點名之後,將他們的兵器收繳,一碗煮得濃香無比的干糧面端了上來,黃三七等人如餓鬼投胎般吃的干淨,許多人連碗都忍不住舔了一遍。

    黃三七這才知道,難怪他在城頭巡視時老覺得明軍陣營內有一點不對勁,哪有一直在火上煮著食物的道理,原來卻是在招等他們這些從城中偷溜出來的軍士,吃完這碗乾糧面,許多人都是餘味未盡,可惜明軍卻不再提供,只是劃定了一塊區域,供他們宿營。

    明軍給他們的營地很簡陋,地上只鋪了一層稻草,四周用布圈了起來擋風,大家人擠擠靠在一起取曖,黃三七卻發現周圍的人睡得非常香甜,躺在稻草上,一陣睏意傳來,黃三七也很快陷入了沉沉的夢鄉中,在臨睡的剎那,他心中閃過一絲模糊的念頭,原來不用擔驚受怕時可以睡得如此安心。

    第二天天一亮,周鳳梧才抖然發現,就在昨天夜裡,他的部下已經少了一半,這一驚非同小可,若是昨晚明軍攻城,城已經破了,他一方面急匆匆向李過報告,一方面急忙帶著親兵到城牆巡視,這才止住了這波逃亡潮。

    接到周鳳梧的報告,李過默然無語,他已經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生氣,將周鳳梧的奏章丟在地上,自己頹然的坐在龍椅上發呆。

    早朝的時間已過,大殿上,只有數十名朝臣稀稀拉拉的站著,原先從大明朝廷投降過來,李自成委予重任的官員多數上病不上朝,看著殿上這些人,李過不由回想起五年前大軍進入京城的場景,那時的崇禎應當和自己一樣絕望吧,沒想到如今卻翻了過來。

    將奏章收起,顧君恩翻看了一遍,默默的遞給了田見秀,田見秀看完後又遞給郝搖旗,最終殿上眾人都看了一遍,眾人心中都是一片悲涼,軍心如此,這城還怎麼守?

    正當李過與田見秀等人相對無言之際,一名殿內侍衛跨進大殿,看了看四周,喊道:“太后駕到!”

    李過連忙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向門外迎去,顧君恩等人也連忙跟在李過身後,李過剛走到大殿中間,李自成的髮妻高桂英已經走了進來,高桂英貴為太后,頭上只有一支珠釵,身上也只是普通的衣服,這支珠釵還是李自成未發跡時送給高桂英的定情之物,價值不到半兩銀子,這並不是故意作秀,這五年來一直如此,因此高桂英在大順軍中甚得將士敬重。

    “孩兒拜見母后。”李過連忙行禮。高桂英比李自成大兩歲,比李過也隻大三四歲,只是李過一向對這個以前的嬸嬸,現在的養母非常敬重,行禮絲毫沒有做作。

    “李過,今天這些虛禮就不用了,外面的情景我也已經知道了,大順朝大勢已去,為免多作死傷,降了吧。”高桂英平靜的道。

    高桂英的話尤如石破天驚,大殿上嗡的一聲咋響起來,李過愣了一下號啕大哭:“朕對不起叔父,他立朕為太子,朕連一百天都沒能守上,叔父辛苦打下來的江山就要丟在朕手中,朕如何甘心?”

    “你沒有對不起叔父,今天這個局面,就是你叔父在也沒有辦法,你又何必將責任攬給自己,這個江山本來就是大明的,如今還給大明也沒有什麼,李過,聽我一句勸,向大明投降吧。”

    “可是……可是叔父之仇難道就這樣算了?”李過臉上掙扎道。

    高桂英的聲音嚴厲起來:“什麼仇?自成逼死了大明皇帝,如今他又死在大明之手,戰場交鋒本來如此,到瞭如今這個局面,還可是什麼,李家的祖墳已經被刨了,你若抵抗下去,還想讓你叔父的墳墓也被刨不成?”

    李過臉上說不出來的無奈:“母后折殺孩兒了,孩兒安敢如此,孩兒答應投降就是了。”

    聽到李過的話,大殿上安靜一片,一些人想勸卻不知從哪裡勸起,最終臉上一片黯然,默默的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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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揚州

  第二天,西安城城門大開,大順皇帝李過率文武百官,明使節投降,左懋第代表大明接過大順皇帝的降表,然後率軍開入西安城,西安城中,大順王朝的旗幟徐徐降下,這支明末最大的義軍終於走完了自己的歷程,西安重又飄上了大明旗幟。

    李過投降的那天為大明弘光五年十二月初六,距離左第和夏完淳兩人從太原出發時不過二十天,從李自成起兵開始算,這支隊伍已經有二十多年的歷史,誰也沒有想到這支隊伍短短二十天就已經瓦解,彷彿如冰雪遇到太陽般消融。

    當王福接到大順軍全體投降的消息後,也是怔了半天才反應過來,哪怕是王福也沒有想到自己派出的招降使團會取得如此勝利,在王福想來,憑藉著這支招降使團能使大部分大順軍將領動搖就算完成了任務,沒想到會如此順利,竟然讓大順朝整體投降。

    西安投降後,緊接著整個河南的大順軍將領不再遮遮掩掩,在劉體純、馮雄等人率領下。一起向大明投誠,自此,紛亂了二十幾年的北方再度全歸於大明所有,大明疆土除了四川,雲南一部分被張獻忠的大西軍佔據外,重新得予統一。

    五天后,李過率著顧君恩、田見秀、郝搖旗等人來到了太原,王福親自率著大臣在門口迎接,將李過封為順德侯,顧君恩、郝搖旗等人也各有封賞,期間要對田見秀封賞時,田見秀卻拒絕,向皇帝請求出家為僧。

    在田見秀拒絕皇帝封賞時,郝搖旗等人都為田見秀捏了一把冷汗,王福思付了一下,答應了下來,大順軍當中有不少傑出的將領,高一功、田見秀都是其中之一,只是他們若不願為官,王福卻不會勉強,眼下大明已經失去了造反的土壤,放任他們離去,這點心胸王福還是可以做到,何況他們只是出家。

    想想造反十幾年,本來差點成功,最終卻一敗塗地,許多人接受不了,心灰意冷以至看破紅塵出家,這也是情理之中。

    安撫好大順朝的文武官員,在太原耽擱數天后,王福已經迫不及待的下令回京,這場征戰前後歷時近一年,雖然幾乎是勢如破竹的勝利,只是離家已久,難免想念,尤其是對於自己的一雙兒女,王福更是思念強烈。

    雖然王福歸心似箭,只是大軍凱旋,是何等隆重之事,一路上,各個地方官更是殷勤侍侯,無數的酒肉犒軍,大軍走走停停,在路上耽擱了數月之久,從十二月初十在太原起程,直到二月初,大軍才進入揚州城,弘光六年這個年,也只能在路上過了。

    揚州城外,大明兵部尚書,東閣大學士史可法一身紅袍,帶著揚州城地文臣武將恭迎皇帝,遠遠的望見皇帝的車駕,史可法和一干文武連忙迎了上去,跪下道:“臣史可法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停。”王福連忙停下御車。從車上跳下。親手扶起史可法。笑道:“史愛卿。當年你督師揚州。可曾想到今日之盛事?”

    “臣慚愧之極。督師揚州五年。末能立下一功。”史可法回到。

    “甚好。甚好。”王福笑盈盈地道。

    什麼意思?自己沒有立一功。皇帝說甚好。史可法還以為皇帝故意取笑自己。臉上閃過一絲怒容。想起今日是皇帝凱旋之日。史可法勉強忍住怒容。道:“皇上親率十萬大軍。一年之內橫掃東虜、順寇。此仍千古偉業。臣恭賀皇上得勝而歸。”

    看著史可法瘦小地身軀強忍憤怒地樣子。想起歷史上。大明文武爭先恐後投降滿清。這位文弱書生卻在揚州獨抗滿清二十多萬大軍地情景。王福才覺得這番戲弄有點歉意。解釋道:“史愛卿。朕說甚至並無他意。愛卿在揚州督師。仍是應對滿人南侵。得天之佑。朕在淮安將滿人全殲之。使揚州免於戰火。愛卿無功可立。這豈非甚好。”

    “是。”史可法這才有一點釋懷。只是心中地鬱鬱卻不可消除。他身為兵部尚書。坐擁揚州繁華之地。實際上手中卻無兵可調。又不在南京。遠離朝堂。等於被邊緣化。這對於一腔熱血。一心想報國地史可法來講簡直是煎熬。尤其讓他大感意外地是。當被他極力反對。認為有七不可立地弘光帝竟然是一代明君。功業可直追本朝太祖。這對於史可法地自信心更是一個極大地打擊。

    前方每一次勝利的消息傳來,史可法即為大明感到高興,又為自己當初既然會反對立弘光而感到懊惱,聖君賢臣正是讀書人最高的理想,別人為遇聖君而不可得,自己卻差點成為阻礙聖君之人,若真是如此,自己豈不成了千古罪人?

    “史愛卿,如今東虜即滅,愛卿這個揚州都督已經無必要存在,這次愛卿就隨朕一起入京吧。”

    皇帝淡淡的話語,史可法卻聽得一振,幾乎不相信自己地耳朵,懷疑的問道:“皇上是要調微臣入朝?”

    “不錯,眼下大明天下剛剛平定,正所謂百廢待新,朝廷需要愛卿這樣的胘股之臣為天下百姓請命,朕也可以時常討教一二。”

    “微臣不敢當皇上如此讚譽。”史可法滿臉喜色,忍不住道:“若是入京,必不敢辜負皇上。”

    大軍在揚州停留了二日,由水師調集船隻過江,王福站在船上,望著揚州雄偉的城牆漸去漸遠,想起這兩日所見的揚州城繁華的情景,王福忍不住感覺眼睛一熱,“腰纏十萬貫,騎鶴下揚州。”這個時空終於沒有了揚州十日,嘉定三屠,八十萬揚州父老得予生還,就憑此,自己沒有白穿越一場。

    這只是一個起點,以後的大明將會更加強大,漢人被異族奴役地日子將不會再有,無論是草原民族也好,歐洲的白人也好,以後他們將會知道,大明才是最先進的民族,在做到這一點,自己要做的事還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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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帝國東升

第一章田間問話

  綠油油的田野上,不少農夫正彎著腰在田間一步步的陣微風吹來,青色的稻苗如同波浪一樣向前翻滾。

    這裡是應天府效外數十里的一片田莊,此時正是弘光六年的五月份,數天前剛剛過完了端午節,端午節一過,天氣已經開始一天比一天熱起來,現在只不過剛剛九時左右,太陽的光線已經變得毒辣辣起來,農夫們多只穿著一件單衣,許多人還露出黝黑的背部,正要彎腰仔細的清除著稻田中的雜草。

    “莊稼一支花,全靠糞當家。”可是稻田中的雜草卻與稻苗爭肥,若不除掉,到了收割時,雜草可以長得比水稻還要高,因此一般農夫在每季水稻栽下之後基本要除兩次草,一次是水稻栽下半月左右,這時候水稻已經紮根,而且開始分葉,正是需要肥料的時候,而雜草也剛剛長起,此時清除正好趁著雜草弱小時候除掉,免得與水稻爭肥,另一次則是在水稻已經抽穗之後,這時候雜草也隨著水稻長了起來,若不及時清除,大大影響到稻穀成熟後的分量。

    當然,有些勤快的農夫在中間也會進行一次除草,眼下稻苗已經插下了近一個月,前面已經除過一次草,長勢喜人,正在農間勞作的農夫無疑是屬於勤快的類型,因為半月前已經除過一次,所以農夫們動作很快,不一會兒,一名老農已經將一塊稻田除草完畢,洗腳上岸,向田中的兩名兒子招呼道:“大牛,二牛,你們也上來歇歇。”

    田中的大牛是一名二十餘歲的粗壯青年,一幅老實本份的模樣,二牛則只有十四五,臉上青氣還末脫,聽到老農的話,二牛應了一聲: “哎,爹,我這就來。”

    大牛瞪了弟弟眼,向田上回道:“爹,不用了,你歇著,我們把這一塊田的草除掉再歇。”

    “也好。”聽到兒子的回話,老也不勉強,自己掏出一個煙袋,用火石點燃,巴嗒,巴嗒的抽了起來。

    二牛提著一從稻田撥出來的雜草,丟到田梗上,看了看自己大哥一眼,只得又垂頭喪氣的返回田裡,他正要彎腰除草間,眼睛瞥見十餘名青衣大漢騎著高頭大馬,擁著一輛馬車從田頭一條小路過來,這輛馬車外面看起來很是樸素,可是能被十餘名騎馬的青衣大漢圍著,本身就代表著馬車上的人身份不簡單,起碼比起他們租種田地的東家遠要氣派。

    這是什麼人,這樣的人竟然會來到田間地頭?二牛心中不由好奇盯著馬車看起來,要知道,就是他們東家也從來不下地,收租一般只派管家和家丁。

    馬的窗戶開著,從車窗可以依稀看到同樣一身青衣的中年人,中年人膝上還坐著一個四五歲左右的男孩,此時男孩趴在窗戶,兩隻眼睛烏溜溜的向外打量,眼中充滿了著好奇,看到二牛望向自己,那名小男孩高傲的揚了揚頭,彷彿是二牛的目光極為鄙視。

    二牛頓時大為鬱悶。自己竟被一個才四五歲地小男孩鄙視了。若是一般地莊稼漢子。看到這麼多青衣大漢圍著地馬車。必定會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二牛卻比一般地莊稼漢子膽大地多。心思更是靈動。他對著那個男孩作了一個鬼臉。這個鬼臉說不出來地滑稽。男孩先是一愣。然後努力地繃著臉。或許是從沒有人對他如此做過。最終緊繃地臉還是露了一絲笑意。

    “二。快乾活。”坐在田梗上地老農連忙叱喝道。他自然也看到了這輛馬車。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地道理。不願招惹。看到自己地兒子竟然沒大沒小。敢和馬車中地男孩開起玩笑。老農心中不免著急。誰知道那些有錢有勢之人會有什麼怪癖。一個不好就會招惹災禍。

    聽到老農地聲音。二牛隻得悶悶地應了一聲。重新低頭在稻苗間尋著雜草。心中不由有點失望。自己與這輛馬車地主人恐怕永遠不會再有交集了。

    “停車。”車廂里中年人地聲音傳來。平平淡淡地口氣中卻是充滿威嚴。

    “是。老爺。”前面一名駕車地大漢應了一聲。勒了勒韁繩。馬車本來就是緩慢前進。很快就停了下來。中年人牽著小男孩地手走下馬車。二牛忍不住又抬頭仔細地觀察著這對父子來。

    中年人一下車。其余馬上地大漢也連忙從馬上下來。分散在四周。看到二牛地目光。那名中年人友善地對他笑了笑。向他招了招手。二牛大吃一驚。指了指自己地鼻子。見到中年人點頭。二牛急匆匆從田裡撥出腳來。用水稍稍一洗。小步向前跑去。經過老農身邊時。老農忍不住瞪了自己地兒子一眼。南方馬最貴。

    幾匹馬就可以看出馬車的主人身份尊貴無比,若要~簡直如同碾螞蟻一般,自己兒子卻不知天高地厚,還以為有什麼好事?他擔心自己的兒子會在中年人前面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語,連忙也跟了上去。

    “老爺……好。”二牛雖然膽大,心思活絡,可是真正來到中年人面前,看著十多名大漢刀子一樣的目光盯著自己,二牛也忍不住心中發毛,說話忍不住抖起來。

    “小兄弟,貴姓?”

    “回老爺,小的姓康。”聽到中年人問話和善,康二牛逐漸鎮定,說話也順溜起來。

    “原先是康兄弟,不知小兄弟家中有幾口人?”

    “回老爺,小人家爹娘和兄嫂。

    ”康二牛回道,心中納悶不,不知道眼前的貴人怎麼會對自己的家事感興趣,不過,康二牛還知道輕重,一五一十的答道。

    接下來中年問的更細,盡是一些農家之事,比如一畝地能打多少糧食,家裡養了多少隻雞鴨,有沒有耕牛,鹽價貴不貴等等,康二牛都一一作答,見到中年人只是平常的嘮嗑,自己的兒子也沒有什麼疏漏,過來的康姓老農才鬆了一口氣。

    不過,接下來的問話又康姓老農擔心起來,當問到村里的里正公不公正,官府不會會欺壓百姓時?不等兒子回答,康姓老農已經搶先道:“回老爺,當今聖天子在位,官府都公正的很,不會欺負百姓,裡正大人也是好人。”

    聽老農的回答,中年人臉上笑了笑,知道再問下去恐怕會引起眼前的老農不安,換了一個話題問道:“老人家,不知你種了多少地?”

    “回老爺,小老兒種了十二畝畝,二十多畝旱地。”

    “這多地,那一年能打不少糧食吧?”

    “是不少,可是繳了東家的租稅,也就剩不下多少了,一年也吃不了幾個月乾飯,不如去當兵,鄰村原來的獵戶大山,小山兄弟兩人都加入了羽林衛,聽說剛去每個月就有五兩銀子,若不是當年我還小,我也當兵去,都怪我爹,若不是當年我爹攔著,我哥說不定也當成了羽林衛,乖乖,五兩銀子一個月,那得買多少糧食?”康二牛忍不住插話道,眼神中充滿了遺憾。

    “當兵,當兵,你就知道當兵,你以為那兵是好當的,戰場上刀劍無眼,一不小心命就丟了。”聽到兒子的話,康姓老農忍不住用剛抽過煙的煙鍋敲向兒子的腦袋。

    康二牛一邊躲閃,一邊道:“爹,那有那麼玄,自從皇上登極以來,哪次出兵不是大勝而歸,這次更是將滿人和吳三桂那個奸賊一起收拾了,人家說書先生都說了,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如果都不當兵,韃子就把江南也要佔了,反正下次要是朝廷還要招兵,我一定就去參加。”

    “兔崽子,反了你了,說書先生說了,說書先生說的就是對的嗎?”

    “那句話不是說書先生說的,那是朝廷邸報上所登皇上的講話。”

    “皇上,皇上又怎……”康姓老農突然一驚,總算及時住口。

    “大膽,你敢對皇上不敬?”一聲稚嫩的聲音響起,卻是出自於那個小男孩之口。

    康姓老農大驚:“小公子,我可沒有對皇上不敬,千萬不能胡說。”

    “好了,~兒,不要頑皮,這位老人家沒有對皇帝不敬,就是有也是無心之失,若是無人之失,不可當成有意處罰,知道了嗎?”

    “是,孩兒知道了,先生說過,無心為惡,雖惡不罰:有心為善,雖善不賞。”小男孩一本正經的回道。

    “錯了,前面一句是對的,後面一句卻是錯的,只要是真善,則應該賞,這樣才能弘揚善,當然,如果是故意為善,想以此謀的更大的利益,那樣的善是偽善,則不因該賞。”

    “真善,偽善?”小男孩的腦袋迷茫起來。

    中年人慈愛的撫摸了一下小男孩的頭:“現在不懂沒關係,以後你慢慢就會懂了。”

    康姓老農聽得模模糊糊,只覺得眼前中年人剛才的話口氣好像很大,彷彿天下之間的善惡都可以由他來評定,只是語氣卻很自然,並非刻意做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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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黃老爺的傳說

  看不出眼前中年人的身分,老農越發恭敬,中年人向:“小兄弟,你剛才說繳了東家的租就吃不上乾飯,不知東家給你們的租稅是多少?”

    “回老爺,七成,小的家中所種十二畝水畝、二十五畝旱地只有一畝水田、三畝旱地為自己所有,其餘都得向東家租種。每年可收稻穀三十餘石,雜糧四十餘石,交完東家的租後,自留稻穀十石,雜糧十五石左右,一家老小五人勉強夠用。”康二牛有點憤憤不平的道,自己辛辛苦苦種出來的糧食大部分要交給別人,心中肯定不爽,若是三十多石稻穀和四十多石雜糧全是自家的,也算是小富之家了。

    “小兔崽子,你知足吧,咱們東家還算厚道,只收七成,隔壁村的張老財收到八成,另一個孫黑子對佃戶收到八成五,若咱們東家也如此,老子非讓你頓頓喝稀不可。”康老農罵道。

    中年人皺了皺眉:“這麼高的租,還有人種?”

    “回老爺,孫黑子家佔了鄰村一半地,剩下幾位財主又佔了四成,他寧願地荒了也不降租,佃戶沒田種,不種又如何,最後不是還得種。”康姓老農有點無奈的道,相比於孫黑子的佃戶,他已經心滿意足了,多收走一成五,佃戶留下的糧食就得減半。

    中年人若有所,半響才道:“老人家,小兄弟,多謝你們陪我聊天,來,楊林,給他們十枚銀幣賞錢。”

    “是。”一名三十歲左右的大應了一聲,從口袋時掏出了十枚銀幣,遞了過來:“給,這是皇……黃老爺給的賞錢。”

    看到十枚銀閃閃的銀幣,康二牛眼睛一下子直了在江南一枚銀幣可以買到二石雜糧,如果是大米,則有一石一斗左右,康家上下累死累活一年所得也不過價值十餘枚銀幣而已,而且大部分要自己消耗掉,真正能夠留在手中的銀錢,或許連一枚銀幣也不到。

    “啪。”康姓老農一巴掌打在自己兒手背上,將康二牛拉到一邊才道:“黃老爺過是問幾句話,小老兒又沒有損失什麼,當不得老爺重賞。”

    看到父親竟然拒絕這一大筆到手的賞錢,康二牛急得在旁邊抓耳撓腮,恨不得一把將錢搶過來只是剛剛被父親打了一下,康二牛卻不敢造次。

    中年人點了點頭:“老人家雖窮困。卻能見財而不貪實難得。楊林。再加二十枚銀幣賞錢。”

    “是。”那名大漢眉頭也不皺。從懷中掏出二十枚銀幣姓老農大驚:“哎呀。使不得。使不得。”

    “拿著。”大漢把銀幣直塞到老農地手中。老農急要縮手。大漢眼睛一瞪:“叫你拿著就拿著。莫非還想要我家老爺加錢。”

    康姓老農頓時縮手也不是縮手也不是。只得用手接過中年人笑語道:“老人家。這錢不單是給你問話地賞賜看這位小兄弟心思靈動。恐怕以後不是種田之人如送其讀書識字。說不定可以成為朝廷棟樑。這點錢。就給這位小兄弟讀書之用了。”

    “這怎麼好。這這麼好。”康姓老農嘴裡念叨著。對於飛來地橫財。康姓老農本來地抗拒。只是對方如此說。他若不收下就等於耽擱兒子地前程。手捧著三十枚銀幣。倒像是三十個燙手地山竽。當然。對於絕大數人來講。這樣燙手地山竽越多越好。

    中年人微微一笑。沒有再多說什麼。牽著小男孩地手重新登上馬車。車夫“駕。”地一聲。揚了揚韁繩。馬車而行。越去越遠。不一會兒只剩下了一個黑點。

    “爹,發財了,發財了,姜還是老的辣,若是我,十個銀幣就滿足了,沒想到爹竟然能拿到三十銀幣。”看到馬車遠去,康二牛從地上跳了起來,滿臉崇拜狀的望著父親。

    看到兒子的憊懶樣,康姓老農忍不住又拿起手中的煙袋向兒子敲去,道:“小兔崽子,胡說八道什麼,今天是遇到了貴人,否則你這個樣子,早晚要吃大虧,去,下田乾活去。”

    “爹,今天就不干活了吧,有這麼多的銀幣,不如買點好吃的,回家慶祝一下。”

    “二牛,莊稼才是根本,這銀幣我存著,等再過幾年給你說媳婦用,其餘的繼續存著,以備荒年。”

    “莊稼,莊稼,這麼多莊稼若都是自家的還好,只是全是別人的,交完了租稅還能賣幾個錢。”康二牛不滿的嘀咕道。

    “二牛,爹說的沒錯,咱們莊稼人莊稼是根本,外來的錢財再多也拿得不安穩,這次是極巧,你以後可不能想好

    康大牛也道,他剛才看到自己的父親和弟弟被十幾著,也放心的走了過來,雖然不敢靠近,只是中間的原由也知道的清楚。

    聽到父親和大哥都如此說,康二牛大為沮喪,看來就是想吃一頓好的也不行了,想起中年人隨意打賞三十銀幣之事,康二牛忍不住羨慕萬分,這樣的人生才自己要的,這輩子絕不能困於這個莊稼地裡,累死累活也只是肥了東家。

    “爹,哥,你們說,剛才哪位黃老爺到底是做什麼的?”

    “不管他是誰,你只要知道肯定是貴不可言就是了,這樣的貴人遇到了是我們的幸運。”

    “爹,既然是貴人,那他說的話肯定有道理,能貴人都說我不適合種莊稼,看來我真不是種莊稼的命,爹,你就讓我去讀書吧。”康二牛難得一本正經的道。

    康姓老農聽得愣,他彷彿第一次認識兒子,上上下下打量了兒子一番,剛才中年人的話又回到耳邊,心中也不由一動:“二牛,你是認真的。”

    “爹,你看我這次認真嗎?”

    “成,爹就送你去讀書,不過,有言在先,若是你讀不成,錢已花光了,娶不上媳婦可別怪爹。”

    “爹,你放心,以兒子一定做一個大官,想娶幾個媳婦就娶幾個。”

    這句話,一下子就現出了康二牛憊賴勁,不過,康大牛臉色還是激動起來:“太好了,以後我們家也要有讀書人了。”

    康二牛到底能不能實讀書當大官的理想還是一個末知數,若是讓他們父子三人知道自己遇到的貴人到底有多貴時,恐怕會嚇得半死,這馬車上的中年漢子正是當今大明的弘光帝,那個小男孩就是如今皇帝唯一的兒子朱慈~。

    此時離皇帝回京已經近三月,這次皇帝御駕親征,除了末能直搗滿人巢穴外,可以說取得了輝煌的勝利,回京之後,自然有一連串的獻俘太廟,祭祀等一系列的活動,加上組織對吳三桂、范永鬥這樣的漢奸進行審判,皇帝依然是忙得不可開交,直到前幾天方才輕鬆下來。

    為了給自己放鬆一下,王福才帶皇子微服出巡,御駕親征回來之後,王福才發現不到一年時間,自己兒子小小年紀就被兩名學識淵博,但古板異常的老夫子培養成為一個中規中矩,儼然是一幅大人的派頭,與自己的關係也生疏起來,事事依足了禮儀。

    眼下朱慈~是皇帝唯一的兒子,雖然現在皇帝還精力充沛,以後肯定會有其他兒子,不過朱慈~是長子,按照大明繼承法立長子的原則,只要朱慈~不夭折,幾乎是板上釘釘的太子,即使皇帝不滿也無用,當年福王就是前車之鑑,任憑萬曆帝如何喜歡福王,最終繼位的還是皇帝酒後失德,與一名宮女生下來的皇子朱常洛。

    這兩個老夫子恨不得讓皇長子按照他們的意願培養成一個合格的君王,事事要求皇子依足君臣之禮,王福當然不願自己與兒子的關係會變得如此疏遠,更不願兒子被一群老夫子教得古板異常,帶著皇子來到田間,就是要開闊兒子的眼界,使之至少懂得莊稼是如何得來,不至於說出何不食肉的笑話來。

    馬車一路前行,兩旁的莊稼地從馬車旁掠過,偶爾王福會命令馬車停下來,與路邊的農人談話,所聊的都是一些家常鎖事,之後,王福都會命人留下數枚至數十枚銀幣作為賞金,這讓不少農人都似夢中,紛紛猜測這位大方的黃老爺究竟是何人,更是給當地留下一連串的傳說,可是任他們怎麼也想不到皇帝身上。

    這一切對於從末出過宮的朱慈~來講,都是新鮮異常,剛開始和父皇一起同坐在馬車中時,朱慈~還有一點拘禁,不過,他年齡到底還小,天性很快被激發出來,不時大呼小叫,問題更是一羅筐,王福一一為兒子作答,不知不覺,父子兩人的關係一下子親密起來。

    在南京效外一直遊玩了四天,王福都有一點不想回皇宮的感沉,穿越到這個朝代已經六年了,只是以前一直忙著整軍打仗,一直沒有時間對六百多年的民間詳細了解,效外的一切對於皇長子來說新鮮,對於王福來說,同樣是如此。

    這天,馬車從一個村莊駛出來,跟隨在馬車周圍的侍衛臉上隱現怒容,帶隊的千戶楊林更是憤憤的道:“皇上,那個劉黑子太可惡了,微臣恨不得將他抓起來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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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困難的挑戰

    “楊千戶,我支持你。 ”皇長子稚氣的聲音從馬車裡的護衛都露出一絲微笑。

    楊林連忙朝馬車拱了拱手,道:“多謝殿下的支持,可惜這個劉黑子不在村中,否則微臣不需殿下吩咐,立馬就把他拿下。”

    王福在馬車中搖了搖頭,想起剛才在村中看到的情景,臉上眉頭不由緊皺起來,這個村莊就位在官道不遠,王福本來是一時興起才命令馬車轉入村莊看看,一進入這個村中,王福一行就感到了村中破敗的味道,路上坑坑窪窪,道路兩旁多是茅草房,許多孩子就光著身子在路邊玩耍,男孩女孩都是如此,見到有外人過來,一些女孩害羞起來,連忙跑進了茅草房中,只是忍不住好奇的探出腦袋。

    雖然光著身子玩耍的男孩女孩多在七八歲之下,不過,若非是實在窮到極點,父母至少會為孩子做上兩套衣裳,怎麼也不至於光著身子,王福甚至看到一些婦女遇到人也急忙往家中躲避,她們身上雖然穿著衣裳,只是破破爛爛,許多肌膚露在外面,難怪看到有人來要走避。

    在一戶有老人在家的茅草房中,王福才基本了解了一些這個村的情景,這個村子總共有一百二十多戶,其中就有五十多戶是劉黑子的佃戶,其餘三十戶分為範姓、蔡姓兩家的佃戶,另外三十多戶則耕種著自己的土地,也少量租種了劉姓,蔡姓兩家的土地。

    除了那三十多有自己的耕地的村民過得稍好一點外,其餘村民都受盡了劉黑子的壓搾,劉黑子的租稅不但收到八成五,而且還經常讓佃戶幫助其免費幹活,許多村民還欠下了劉黑子的高利貸但這輩子還不起,就是子子孫孫下去也還不起。

    難怪這個村莊雖然靠近道卻如此窮,就連山上的山珍和河中的鮮魚,但凡有村民弄到,也要送給劉黑子抵債,一旦發現有人打到了山禽野獸或者捕到鮮魚不送給劉黑子的話,馬上就有打手上門,這樣下去,不窮也難。

    本來這個村:不算太窮十多年前,村里的地大部分是村民自有,村中總共有七百多畝水田,二千多畝旱地,劉黑子家雖然富也不過佔了一百多畝水畝,三百多畝旱地而已外兩家也差不多如此,還有四百多畝水田,一千多畝旱地是村民所有般人家差不多都有三四畝水田,十多畝旱地,少的至少也有一畝水田加上數畝旱地,雖然不夠吃不過,加上租種別人一點地,一年到頭,也可以勉強混上飽。

    只是二十餘年下來,到如今,村中水田劉黑子家已佔了四百多畝旱地佔了一千多畝,加上範姓、蔡姓兩家中三十多戶總共水田加起來不到一百畝,旱地只剩下二百餘畝餘村民手中則連半分地也沒有,不得不全靠租種劉黑子家、范家三人之地過活。

    這些地怎麼到劉黑子手的,則各有不同,有的是向劉家借了債,結果再也脫不了身,利滾利,只得把地典給劉家,有的則是被人設局作賭,將田輸得精光,有的干脆是吃了官司,結果人出來,地沒了,各種手段應有盡有。

    土地並歷朝歷代都避免不了。大明已經走過了二百多年。兼併非重嚴重。加上天災。這才會爆發出席捲天下地大起義。但像這個村這樣短短二十多年大部分土地就歸了一家。無論如何也不正常。只是這種不正常卻不是少見。一個村莊本來百十來平安無事。大家地田地變動不大。可是一旦出了一個強梁。可能短短十幾年就會完成其他地方一百多年完成地變局。毫無疑問。這個劉黑子正是一個地方強梁。

    問清楚後。王福心情變沉重起來。南京城外尚且如此。天下間。像這樣地窮人更是不知有多少。眼下天下平定。自己輕徭薄稅。大力開拓海關、銀行、商業方面地稅收和利潤。真正受實惠地只是地方壕強。老百姓依然受到重重盤剝。哪怕是朝廷將農業稅全部減免。這些佃戶該交多少租。依然要交多少租。這樣地體系實在太脆弱了。一旦有天災。馬上又會激起變亂。

    “楊愛卿。你過來一下。朕問你。你家中有多少地?”王福突然在車上問道。

    楊林聽是一愣。連忙來到馬車邊。道:“回皇上。臣也不知。不過。大約七八百畝總有。”

    “七八百畝。那一年能收多少租稅?”

    楊林聽得臉色微變。連忙道:“回皇上。臣家一向厚待佃戶。租稅從不超過六成。”

    成,六成就算厚道,也對,和劉黑子的八成五相比,楊家的佃戶,日子要好過一倍不止,可是六成對普通農戶來講依然太重了,一年忙到頭,除了吃,恐怕剩下不幾個子。 ”王福自言自語的道,他記得自己那個時代前幾十年,共C黨鬧革命時減租減息是號召地主只收三成七的租,依然受到地主的抵制,可見當時的租息也是遠超三成七,收六七成是普通現象,肯定也有收八成的,甚至八成五的。

    古往今來,天下的地主都是一般黑啊,王福心中感嘆了一下,繼續道:“若是以江南的肥田,一年兩季畝產四石半計,楊愛卿家中一年差不多可以收到一千八九百石租糧吧。”

    “皇上英明,微臣家中差不多如此。”

    “屁,這只有稍算一下就可以得知,這和英不英明有何關係?”王福笑罵道,試探著問道:“楊愛卿,若是朝廷下旨,地主出租給佃戶的地,收租一律不超過四成,愛卿會如何作想?”

    “皇上,收租多少是主家與佃戶之間的事,何必由朝廷來管,再說,哪有主家拿小頭,佃戶拿大頭的道理?”楊林毫不猶豫的回道。

    “楊愛卿,這話不,收租多少雖然表面上是主家與佃戶之間的事,只是實際上卻不是如此,以前常說官逼民反,其實大明賦稅最重時也沒有超過一成,有些地方貪官污吏橫行,可能有超過一成的情況,可是壕強地主卻可以收七成,八成,到底是官逼民反還是地主壕強逼民反?眼下大明看似太平,固然有朕勵精圖治的原因,也是因為這幾年風調雨順,老百姓可以活下去。只是不可能一直風調雨順,一旦再有天災,百姓又要陷入貧困無立之中。若是百姓活不下去就要造反,到時即使是壕強地主又豈能免難,大明這十幾年來,多少地方壕強灰飛煙滅?可是只要將地租降下二成,百姓在豐年就會略有盈餘,災年也可以憑己之力渡過,以愛卿家中為例,地租下降二成,每年少收六百石租子,看似損失,只是卻可以長久的收下去,若是收六成,遇上小災百姓還可以勉強渡過,遇上大災,百姓或拋荒,或造反,不要說六成,就是四成也收不到,是不是這個理?”

    “皇上,話是如此說,可是要佃戶拿大頭,臣總是轉不過這個彎來。”

    王福心中暗了一聲,說服自己身邊一個近臣都如此困難,不要說天下的地主壕強了,一旦自己拋出這個減租減息的想法,不知道天下的地主壕強會不會將自己這個以前交口稱讚的明君罵成是昏君,雍正搞了一個官紳一體納糧,在文人的筆下頓時描繪成一個殺父殺兄殺弟的暴君,甚至連得位也變得不正。

    反倒是那個整天遊山玩樂,六下南,手下重用的大臣是一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大貪官的乾隆被吹捧為風流天子,若是真規定天下地方壕強地租不得超過四成,比官紳一體納糧可是厲害多了,畢竟朝廷收的賦稅遠沒有地主減下來的租稅多

    “楊愛卿,你再仔細想想,主除了出田地,還作過什麼沒有,沒有佃戶的辛勤勞作,難道地里莊稼就會自己長出來,從播種到收割,那一樣不是由佃戶付出的辛勤汗水,何況一塊地種的好不好,收成會有很大的影響,讓佃戶拿大頭,不需要主家催促,佃戶就會對莊稼精心侍弄,這樣一來,說不定四成的租稅末必就會比六成少,是不是這個理?”

    “皇上,雖然沒有管理過佃戶,卻也知道,主家可不止僅出田,從選糧種到提供耕牛,各種工具都需要主家操勞,不過,皇上後面的話也有道理,佃戶拿大頭確實不需要主家再管理,佃戶們就會拼命勞作,主家可以省時省事,只是皇上,恐怕要天下的地主壕強同意此事,非常困難。”

    “朕自然知道困難,可是天你也看到了,若是朝廷不作出規定,象劉黑子這樣的強梁就會肆無忌憚,朕身為大明君父,不但是那些地主壕強的君父,也是平民百姓的君父,朕不能享受被大臣們吹捧為聖君,卻將普通百姓的苦難視而不見,這件事,朕一定要做成,楊林,今天的談話出朕之口,入你之耳,不得外傳,否則影響了朕的大計,朕拿你是問。”

    “皇上放心,微臣一定守口如瓶。”楊林連忙答道,他自然知道此事的輕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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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禍從天降

    “上,接下來我們要去哪裡? ”楊林問道。

    王福想了一下,悶悶的道:“回宮吧。”

    “是。”楊林向前吆喝了一聲,馬車轉向南京城的方向而去,半路上,楊林忍不住問道:“皇上,那個劉黑子如此可惡,要不要微臣吩咐地方官,對其懲治一番?”

    王福正想說不用,懲治這樣一個惡霸對於全國來說根本無濟於事,只是轉念一想,要想將減租減息推廣下去不知需要幾年的時間,劉黑子惡跡斑斑,既然自己知曉了,能解救一個村莊也好,將到口的話吞下,改道:“也好,你直接找應天府辦理一下。”

    “微臣遵旨。”楊林頓時大喜,儘管大家都沒有見過劉黑子一面,可是從村民的描述和眾人看到的情況,都可以輕易知道劉黑子實在是混賬透頂,對於打掉這樣一個惡霸,楊林自然是樂於見成。

    劉黑子長得矮胖胖,四十餘歲,因為嘴唇長了一顆黑痣而出名,原本劉家能算得一個小地主,自從到了劉黑子手中,一下子發達起來,十年前就將家搬到了鎮裡,王福到訪的那個村莊雖然是劉黑子的老家,但實際上劉黑子家中的田地遠遠不止劉家村這一點,幾乎是全鎮各村都有劉黑子這十多年用盡各種手段霸道的田地,總共有七八千為畝之多,除了田地,,劉黑子在鎮上還開了兩家賭場,兩家當舖,十餘家米舖、布莊,雜貨舖等等,成為本鎮的首富。

    這天,劉黑子正在家中安時名家丁來報:“老爺,縣尊大人來了。”

    劉黑子頓時一愣,繼爾大喜:“快,開中迎接。”

    他雖然經過二十年的經營,為本鎮的首富,平時與縣中的衙役和師爺等人也打得火熱,只是與縣尊打交道卻不多別說縣尊登門拜訪了,雖然劉黑子知道他交給師爺的大部分錢財給了縣尊,只是一縣之令掌管著十數萬百姓,必要的臉面肯定要,不會與劉黑子這樣聲名狼藉的壕強走得太近,污了自己的名聲。沒想到縣尊大人竟然會親自前來,他自然高興。

    劉黑子振了振自己的衣;到沒有什麼問題才急步向大門走去,剛出了大門就見數十名衙役和句容縣師爺族湧著一名三十餘歲的官員走了進來連忙拜道:“草民恭迎縣尊大人。”

    “拿下。”劉黑子剛低頭。就聽到那名官員一聲斷喝。

    沒等劉黑子反應過名衙役從後方抖出鎖鏈。一下子套在劉黑子地脖子上。劉黑子頓時懵了向相熟地師爺喊道:“馬師爺。這是怎麼一回事?”

    馬師爺臉上現出一絲尷尬之色竟平時得到了劉黑子不少孝敬。不過想自己地前途。馬上臉色一正。道:“劉黑子。你地事犯了。縣尊大人親自帶人拿你。放老實一點。”

    劉黑子心中納悶。自己這段時間沒有做什麼虧心事啊。可是要講以前。做地虧心事實在太多。劉黑子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件事犯了。難道有人把自己告了。他奶奶地。回頭自己查出來後。他地小命就別想要了。

    雖然鎖鏈加身。劉黑子卻沒有什麼驚慌。他相信財能通神。縣尊又怎樣?親自下來拿他還不是為了錢。大不了這次多出一點血。他連忙向馬師爺猛打眼色。希望馬師爺能給他一點提示。可是馬師爺說完剛才那句。臉色便黑了下來。好像與劉黑子從不認識一樣。

    劉黑子心中將馬師爺大罵了一通。無奈地向句容縣令道:“縣尊大人。小人一向老實本份。不知犯了何法。還望縣尊大人提示。”

    句容縣令鼻孔中輕哼了一聲:“劉黑子,你犯的事多了,開設賭場,私自指使家奴打死人命,以不法手段掠奪他人田地,致人傷殘,以你之罪,判一個斬立決都不為過,來呀,把劉黑子帶下去,劉家全部查封。”

    “大人,冤枉。”劉黑子大驚,連忙喊了起來,句容縣令說的都是一些陳年舊事,劉黑子本不在意,讓他在意的是沒想到句容縣令一上來就要封家,一旦家被查封了,他劉黑子就是無事關在大牢中也出不來。

    “冤不冤枉,朝廷自會判定,帶走。”

    “大人,小的有下情容禀,管家,快,去把家中的一些不值錢的土產拿出來招待縣尊和各位公差大人。”

    劉黑子的管家本來也是歡歡喜喜的跟隨主子出來迎接縣尊大人,沒想到卻看到了這一出,頓時象嚇傻了一樣,聽到

    的吩咐,這才清醒過來,連忙回到:“老爺,知道了指揮院中同樣嚇傻了的家丁:“快,快到老爺庫房搬土特產。 ”、

    不一會兒,管家和二名家丁就合力抬出一個大箱子,後面更是跟出了三名哭哭泣泣的女子,大的和劉黑子年齡相差不多,臉上撲了一重厚厚的粉,身材象水桶,小的二人只有二十餘歲,身材妖嬈,只是眼神輕挑,正是劉黑子的一妻兩妾。

    “大人,這點不值錢的土特產是小人給縣尊大人的孝敬,不成敬意,小人一直老實本份,肯定是有刁民圖謀小人的錢財才胡說八道,還望大人明察。”

    “什麼土特產,本縣看看。”句容縣令走過去將箱子輕輕一掀,臉上神色數變,忍不住吞了一個口沫,看到縣令臉上的表情,劉黑子心下大定,問道:“縣尊大人,對這個土特產是否滿意?若是大人能將誣告小人的刁民告之,小人感激不盡,另有一箱土特產相送。”

    劉黑子不說還好,一說,句容縣令頓時手被蟄了一般,連忙將箱子合上,臉上一幅正氣凜然的表情,喝道:“大膽劉黑子,你打死打傷人命,沒想到非但不改,還想趁機賄賂本官,來人,把這個箱子也封上,作為賄賂本官的證據,一同入罪。”

    “是,大人。”兩名衙上前,將早已準備好的紙條掏了出來封在箱子上,劉黑子頓時傻了眼,這箱子當中是他準備好的五百枚銀幣,相當於五百兩銀子,雖然當今皇帝登極後大幅提高了官員的俸祿,可是一名縣令每年的正當收入也不過三百枚銀幣左右,沒想到竟然會對五百枚銀幣的箱子不動心。

    劉黑子卻沒有看到,句容令關箱子前依依不捨的神情,又向後面的一名衙役悄悄望了一眼,才將箱子合上,如今官員的新俸是高了,差不多是以前太祖時所定俸祿的七八倍,可是相應的也減少了許多隱形收入,單是火耗一項砍掉了官員們灰色收入的大頭,靠著三百多枚銀幣一年的薪俸,一名縣令養活家中十多口不成問題,可是要想花天酒地,成天出入青樓畫舫卻絕無可能,南京本來是風月之地,官員們一有應酬就往酒樓花舫跑,句容縣令自然也是手頭緊緊,看著上千枚銀幣而不能拿,句容縣令心中的痛苦恐怕不比劉黑子要少。

    “老爺,老爺,你不能走啊,天啊,我家老犯了什麼罪,難道官府就沒有王法了嗎?”那名中年婦女本以為自家老爺抬出箱子會有轉機,雖然心疼卻不敢撒潑,如今見到自家老爺依然要被帶走,自然不樂意,坐在地上號啕大哭起來,臉上的粉更是一層層被掉落。

    句容縣令看得心中欲吐,連吩咐衙役:“把她也帶走。”

    “是,大人。”又是兩名衙役上,將坐在地上的劉黑子髮妻拖走,接著是劉黑子的小妾,管家,兒女,伙計,整整上百號人全部被衙役帶走,聽到劉府傳來的哭喊,外面早已經擠滿了看熱鬧的人群,看到劉黑子一家被衙役押了出來,外觀的人群先是一呆,接著悄聲議論起來。

    “呸,狗日的劉子也會有今日。”

    “報應,真是報應,劉黑壞事做絕,終於報應到頭了。”

    “真是青天大老爺啊,劉黑子一家早就該下地獄了。”

    ……

    聽到這些議論,劉黑子初時還用眼睛瞪著眾人,只是後來卻越來越心慮,最終低下頭,不言不語。

    “啪。”也不知是誰,突然帶頭鼓起掌來,接著掌聲如雷鳴般響起,一些父老還跪了下來,直呼老天有眼,句容縣令本來還在為失掉的一千銀幣窩火不已,聽到這雷鳴般的掌聲,心情也不由舒暢起來,忍不住想到,有時候有一個好官其實也不錯。

    劉黑子一家被押到縣里之後,沒過數天判決就下來,直接被判一個流放南,家產全家查抄上繳戶部,至於這些年劉黑子用盡手段奪來的田產則返還原主,已經沒主的土地收歸官有。

    那些劉黑子原先的佃戶沒想到自己還有拿還土地的一天,整個鎮上都歡騰起來,只是誰也不知道劉黑子怎麼突然之間就會被抓起,劉黑子直到嶺南也不知道自己衝犯了哪一路太歲,而楊林在做完了這一切才返回宮中,至於皇帝,早已經不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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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貢品

  海港,此時一幅繁忙的景象,數十艘巨大的海船停靠,碼頭上貨物堆積如山,瓷器、生絲、絲綢、棉布、茶磚等物品分門別類,列得整整齊齊,無數的碼頭工人如同螞蟻一樣從手推車將一堆堆貨物從碼頭往商船上搬運。

    另一些商船卻相反,碼頭工人正將船上的貨物一車車禦下,象牙、香料、胡木、硝石、硫磺……各種西洋、南洋、東洋出產的物品應有盡有,它們被堆在碼頭上後,很快被四輪馬車拉走,這種四輪馬車是最近兩年才出現,專為碼頭便用,一輛四輪馬車可以拉數千斤貨物,遠比兩輪馬車拉得多。

    在海船的中間,更有一些小的船隻穿梭其中,為商船補充淡水、疏菜、糧食等物,等到裝滿了貨物的商船下沉到吃水線時,船員們迅速到位,在數名身穿天藍色衣服的海關人員檢驗過後,揚起風帆出海,空出的倉位很快被後面等得不耐煩的商船填滿。

    在這裡,每天都有十數萬甚至數十萬兩銀子的貨物發出,同樣有十數萬兩銀子的貨物進入,單是海關稅收就達萬兩之多,遇到季風時,有時一整隊從西洋,南洋過來的船隊,上面載著的物品價值就有可能達百萬兩白兩之多,很難想像,在三四年前,海關總督衙門沒有成立前,這裡只是一片小漁村,偶爾有一些打魚的漁民駐紮。

    又一艘海船在小船的引導下從海上靠了過來,比起周圍的海船艘海船顯得有點小差不多只有其他海船三分之二大,不過,上面雕樑畫棟,極盡奢侈,遠看倒像是秦淮河上的花船,當然,能出海的船隻遠不是花船可以相比。

    船隻在碼頭停後剛用木板與岸上相連,四名身穿藍色衣服的海關人員已經登上了海船,向船員詢向道:“你們的貨主是誰?”

    幾名身穿短襟的船員有茫然的抬頭,其中機靈一點的一人向船中間一指四名海關人員只好向船中間走去,剛走幾步名身穿大明一樣官服的中年人在十餘名隨眾的簇擁下,從船中間走了出來,從官服上所繡的仙鶴來看,竟然是一名一品大臣。

    四名海關人忙主動行禮:“拜見大人。”

    “不敢當,不敢當,四位大請起李世緒,是來自朝鮮的使臣國王命令前來恭賀大明皇帝御駕凱旋歸來。”那名官員連忙用流利的官話道。

    到原來是朝鮮過來的使節,四名海關人員臉上有一種哭笑不得的情形鮮被明太祖列為不徵之國,受大明影響太深們的官職,官服都和大明一樣,也難怪四人會認錯。

    “來是使節大人。還請大人出示這次隨船地貨物清單。也好讓我等估稅。

    ”包春道。他是海關地貨物評估員。每艘海船進入碼頭。都需要三名以上貨物評估員對其查驗。估出貨物地實際價值。確認應繳納地稅款。

    “幾位官爺搞錯了。船上所有貨物都是貢物。”李世緒滿臉堆笑地道。

    李世緒是朝鮮皇族。他早就聽說為了抗擊滿人。大明皇帝幾年前新開了海關。對海上來往地貨物都要徵稅。

    此舉在朝鮮君臣之間還引起過一次爭議。有人認為大明皇帝違背祖宗家法。開海收稅是貪財之舉。必定會引得大海周邊地居民拋荒去地。爭相下海。久之。便得朝廷不穩。仍是飲鳩止渴。

    有人卻認為非常之時。行非常之舉。大明皇帝此舉可以解朝廷燃眉之急。當時朝鮮雖然被滿人征服。成為滿人屬國。只是相比大明對屬國地大方。滿人卻索取無度。讓朝鮮君臣頗為不滿。加上如今地朝鮮國王李在丙子虜亂與哥哥昭顯世子李、弟弟麟坪大君李都被清軍擄到瀋陽。當了十年之久地人質。直到清軍入關。多爾袞認為朝鮮已無大忌才放他們兄弟幾人回去。期間幾人受盡了艱險。李對滿人恨之入骨。時刻想擺脫滿人對朝鮮地壓搾。積極組建軍隊。可是朝鮮國疲民窮。一些大臣認為可以效大明之舉。在平壤也設海關收稅養軍。

    兩種意見爭執不下,最終李還是沒有勇氣打破以前的祖宗家法,學大明開海,只是誰知沒過幾年,大明就重新崛起,將昔日的對手打得一敗塗地,滿人精銳盡滅,消息傳到平壤,朝鮮君臣狂喜不已,舉城歡慶,若不知道之人看了,還以為朝鮮人打了勝仗。

    既然滿人已經敗了,朝鮮人當然不願意再做滿人的屬國,可是別看滿人現在充其量是一隻病貓,與滿人相比,朝鮮卻只能算一隻老鼠

    大明的支持,朝鮮絕不敢與滿人翻臉,這次李世緒只是一個方面,事實上帶著兩個使命,一就是要向大明借兵,只有大明的軍隊駐紮在進平壤,朝鮮上下才有勇氣與滿人翻臉,二便是看能不能效仿大明一樣開海建海關。

    這船上的東西當然有一部分是呈給大明皇帝的貢物,大部分卻是李世緒從朝鮮帶來準備出售的各種特產,從朝鮮過來的高麗參、上等皮毛運到大明常常可以獲利數倍仍至十數倍,藉著送貢品的機會,以前是可以避開大明的禁海之策,現在則可以避開稅收。

    本來李世緒以為自己說了貢物之後,這幾名大明海關人員就會離開,在他想來就是要收稅也不可能向皇帝的貢物收稅,沒想到四名海關人員互相看了一眼,臉上都笑了起來,包寶春道:“使者大人,實在抱歉,大明海關有規定,所有物品一律交納稅收後才能上岸。

    ”

    “什麼,豈有此理?”李世緒臉上一片怒色,這大明還是禮儀之邦嗎,李世緒憤憤的想,道:“四位大人,你們是不是弄錯了,本官從沒有聽說過送禮還需要交稅的道理。”

    “使者大人稍安務燥,若是真正送給皇上的禮品自然不用交稅,就是交了稅也會返還,只是船上的其他物品,一概不能免稅。”

    “那好,這船上除品外就是我等日用之物,四位大人就不用耽擱時間。”李世緒強忍怒火,他在朝鮮是青林郡公,清貴無比,這次帶著貢品興沖沖的乘船來大明,本以為即可以向大明借得兵馬,擺脫滿人的統治,立下大功,又可以發上一大筆財,沒想到還沒有踏上地面就受到刁難。

    “使者大人,是不是供品?還驗之後才算,就算全是貢品,還需要經過我等查驗完畢,辦完手續,大人手裡有海關衙門的憑條,方可禦貨,否則大人的貨物出不了碼頭。”

    李世緒無奈,只得向一名隨眾道:“把貢品清單給他們。”

    “是。” 那名隨眾應了一聲,忙小跑著進入船倉,不一會拿出一個紫色的木盒過來,將木盒打開,裡面是一塊捲起來的絲帛,絲帛打開,上面寫滿了字跡。包寶春查看了一下,確實是一份貢品目錄,上面琳瑯滿目的寫滿了各種貢品,為了能藉到兵,這次朝鮮人下了很大的本錢,光是種馬就達一百匹,上等人參一百斤、豹皮,T<皮各五十張、另外以往的貢物如滿花席、黃花席、彩花席、厚白紙都是以往的數倍,少女十名,價值最大的還是四對海東青。

    東青是最好的獵鷹,成年的海東青體長超過半米,雙翅展開更是達二米以上,除了滿洲出產外,朝鮮北部也有出產,不過,捕捉海東青的難度極大,成年的海東青很難馴養,相對來說,幼鳥更容易馴養一些,可是海東青的巢穴一般建在懸崖峭壁上,要捕捉海東青的幼鳥,只能從懸崖下往上攀爬,數百米的高空,一個不小心摔下就會死於非命,本來單是攀爬就危險之極,在空中還要防備成年的海東青襲擊,捕捉一窩海東青的幼鳥,往往要死傷七八條人命也不一定能得到,因此有一鳥數命之說。

    海東青狩獵是遼國貴族的最愛,在遼國時期,契丹人每年都要命女真人捕抓大量的海東青進貢,直到把女真人境內的海東青差點捕絕依然不能滿足,終於激起了女真人的怒火,完顏阿骨打一聲令下,女真人四下呼應,最終立國百年的遼國因此滅亡,說遼國亡在海冬青上,雖然不能說全對,可是至少也是一個大的因素。

    朝向大明進貢海東青並非第一次,不過,次數很少,從永樂年間以來,每年朝鮮都要大明進貢一次仍於幾次,直到崇禎九年,朝鮮君臣認為的“丙子虜亂”中,向滿人投降,成為滿清屬國,朝鮮才停止向大明進貢,在數百次的進貢當中,只有宣德年間進貢過數次海東青,不過,每次只有一對,後來再也沒有進貢過。朝鮮願意每年進貢,自然是有利益在內,從永樂年間朱棣向朝鮮君臣賞賜數倍價值進貢之物以來,大明的賞賜就從沒有低過進貢之物的價值,海東青太過貴重,大明皇帝也很少打獵,進貢海東青並不劃算,朝鮮君臣自然就把這項進貢去除,如今一次進貢四對,可謂灑下血本,蓋因朝鮮君臣認為如今的弘光帝數次親征,戰功赫赫,必然喜歡打獵,才咬牙送來了這四對海冬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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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第七章朝鮮人的野心

  看完這份清單後,包寶春四人開始在船上一項一項的查匹高大雄壯的種馬占據了船上幾乎一半的空間,四對海東青站在粗大的橫樑上,用冷峻的目光打量著過來的四人,其中兩對純白、一對天藍色、一對純黑色,都不帶一根雜毛,神駿異常,只是他們腳上被粗大的鍊子栓著,限制了活動。

    看到這四對海東青,包寶春四人臉上都露出一絲喜愛之色,若不是知道這種鳥兇猛異常,恐怕每個人都會忍不住用手在海東青的羽毛上摸上數把,除了馬匹和海東青外,船上還有十名秀麗的少女,其中一對雙胞胎姐妹姿容更是出眾,兩人膚白如玉,站在那裡幾乎一模一樣,看到包寶春四人過來,這十名少女睜大著眼睛好奇的瞧著他們,無派天真無邪的模樣。

    這對雙胞台姐妹正是李世緒的女兒,李世緒家中幾代都出美女,他的大女兒嫁給了多爾袞,這對雙胞台姐妹更是從十三四歲就出落的十分美麗,被譽為朝鮮的絕代雙驕,本來如無意外的話,這對雙胞台姐妹會在今年送給多爾袞為妾,只是聽到滿人被大明擊敗,朝鮮君臣亢奮不已,自然不會將這兩人再送給多爾],馬上轉送到大明。

    對於海東青,四人還敢仔細觀看,對於這十名要獻給皇帝的少女,四人可沒有多看的勇氣,繼續低著頭查驗著物品,除了前面幾項外,人參、豹皮,T<皮、席子、紙張這些東西,船上的東西級明顯是貢品所需的數倍甚至數十倍,四人一一記錄下來,差不多忙了半個時辰,四人才查驗完畢,將一個單子交給李世緒:“使節大人,這是船上查驗的清單,除去貢品外,尚有值現銀三萬四千二百兩的貨品,依海關規定節大人需要交納關稅銀三千四百二十兩,交納完畢,使節大人放可下貨。”

    李世緒氣哼哼的接過,船上每一樣東西都可以在大明換到大價錢,他每一樣都親手檢驗過,只看了一眼就知道基本無誤格也與他預計在大明的售價差不多,還會低一些,只是他在朝鮮置辦這些東西不過花了五六千兩銀子,他哪願意花數千兩銀子交納稅款,眼珠一轉道:“四位大人使來之前已經花光了銀子,沒有銀子交納稅款。”

    “那簡單,大人只一半貨物寄存在海關,以此為押,可以從戶部銀行貸出稅款,一月之內,大人將一半貨物賣掉可以付清戶部銀行的貸款,再將其餘貨物運走,當然,期間必須付出稅款的半成至一成作為戶部銀行貸款的利息和倉儲費用,如果超時也沒有關係人再付一月的利息和倉儲費用即可,大人的貨物可以在戶部銀行所辦的倉庫里聯系存放十二個月是十二個月後大人還沒有把貨物拉走,那就會被沒收處理。”包寶春笑瞇瞇的解釋了一遍又問道: “使節大人,是否需要這項服務是需要,在下可以為大人引見。”

    李世緒聽得張大嘴吧作得,這大明海關簡直作到了面面俱到,聽到包寶春的問話,李世緒連忙與一名二十七八歲,身穿便衣的青年相商了幾句,這名青年是正是當今朝鮮國王李的親弟弟李,被封為麟坪大君,兩人身份自然是李為高,只是李卻是作為副使,原因自然是因為雙胞台女兒的緣故,朝鮮君臣上下對於這對雙胞台寄予厚望,盼著能得到大明皇帝寵幸之後,可以加強朝鮮的安全。

    李和兄長一樣被滿人到瀋陽居住了十年之久,李回到平壤後對於這段日子視為奇恥大辱,他一向主張積級擴軍備戰,朝鮮原先只有七百名禁軍,短短數年時間擴到了七千人,為止還惹來了滿人的責詢,朝鮮上下一直以防備日本為由敷衍,事實上,朝鮮早已和日本和解,只是擴到七千人後,朝鮮的財政再也無法支撐,以七千人的兵力當然不足予從滿人的統治下擺脫出來,李對於大明的海關政策十分感興趣,是推動朝鮮大明學習海關的主要大臣,只是朝鮮的保守派大臣異常強大,即使是皇帝和親人兩人同時推動,對於設海關之事還是受到了阻撓。

    這次滿人被大明擊敗,以李為首的大臣勢力大漲,保守派再也不能阻止朝鮮設立海關,李過來,正是要考察大明海關的運作,準備回去照樣做。

    緒對於交納稅費不情不願,更不願意將一半貨物壓下來貸款抵扣稅款,以李世緒的估計,一半貨在大明價值至少在一萬五千兩銀子以上,何況還以付出利息,只是李聽到銀行貸款之事卻是非常感興趣,攛唆著李世緒答應,雖然這次出使李世緒為主,李為副,不過,李到底是親王,他卻只是郡公,李世緒最終無奈無奈的點了點頭。

    見到李世緒點答應。包寶春對一名同伴示意了一下。那名同伴馬上返身下船。不一會兒。剛才下去地那名海關人員身後跟著兩名身穿白衣。衣服上繡著銀行兩字地工作一員走了過來。查驗了一下貨物之後。飛快地填寫一張單據。交給李世緒。道:“這位大人。只要在上面簽一個字。稅款就可以由我們代繳了。”

    李世緒細地檢查了一下這個單據。這是一份貸款協議。上面寫地和前麵包寶春並無兩樣。上面給他地是最優貸款利率。簽了這張單子。意味著他至少又要多付出一百七十一兩銀子地利息。只是李世緒還是毫不猶豫地簽了下來。對於幾萬兩銀子地貨物來講。一百多兩銀子地利息並不算太大。

    做好了這些。包寶春四人告辭而去。剩下地就是李世緒與戶部銀行之間地關係了。交辦好了各種手續。眼看著快要天黑。李世緒等人只得就在船上休息。從下面地一些小船上買來各種新鮮地魚、肉、疏菜等生火做飯。
花了一天地時間。李世緒才指揮碼頭地工人將一半貨部銀行另一半貨物則直接用大型馬車拉到不遠處地一個大市場出售。這個市場是在海關建立之後專門修建起來地。佔地廣闊。一眼望去。看不到邊際整個市場人山人海。操著各地口音地商人在市場上大聲談價。甚至可以見到許多鼻高目深地西洋人在其中穿梭而行。李世緒等人地禮物一拉過來。馬上被一群商人團團圍住。開口詢問價錢。

    事實上李世緒帶來的這些東西頗受歡迎,高麗人參本來就有名,李世緒帶來的都是精品,其餘毛皮、紙張、席子也是銷售非常快,只花了半個月的時間李世緒的貨品就銷售一空,連存放在戶部倉庫的東西也不例外。

    銷售完這些東西,李世緒的心情才重新高漲起來,雖然交了一次稅,可是單單半船貨物已經讓李世緒賺了將近二萬兩銀子,看著十箱裝得滿滿的銀幣,李世緒就忍不住笑出了聲惜那一百匹種馬和四對海東青不能出手,否則至少可以再賺一萬枚銀幣以上,只是李世緒卻沒有擔心,將東西獻給大明皇帝,大明皇帝賜下來的東西肯定會遠比這些東西的價值高。

    在上海將貨物銷售完畢後李世緒的大船揚帆轉入長江航道,兩天之後只已到達南京,停靠在南京的碼頭上於長江而言,除了水師艦隊和一般官船船外,大型海船是不允許進入的,外國的船隻更是嚴禁進入,李世緒因為是使節才能破例。這條規是海關建立後就立起來,當然,在海關沒有建立之前,外國人的船隻除了澳門、廣東、福建幾個地方,其他地方根本就不讓停泊,自然不談不上禁不禁止進入長江。

    李世緒的船隻一到達南京碼頭,早有禮部的官員等待在那裡,將李世緒引導進入理藩院,至於李世緒帶過來的貢品,也一併由理藩院接受,等李世緒一行拜見過皇帝后,會由他親自轉給皇帝。

    理藩院內,安排住下來後,李就迫不及待的向李世緒問道:“青林公,你看大明的海關如何?”

    “麟坪大君,依小臣看,簡直唯利是圖,對於屬國所來的貢品也要抽稅,實在是丟了天朝的臉面。”李世緒回道,對於抽了數千兩銀子的稅,李世緒還是耿耿於懷,要知道,幾千兩銀子在朝鮮已經是一筆大數目,至於可以養上數百兵丁一年。

    “不,我不這看,只要所有船隻都一視同仁,海關的稅收才能做到最大,否則若是優待了屬國,那是否要優待皇親國戚,優待了皇親國戚,還有功勳大臣,這樣下去,海關就會鬆馳,形同虛設,本君以前聽人講大明一年海關稅收有上千萬兩之巨,開始還不相信,如今看來,整個海關稅收恐怕要遠超千萬兩。”李興奮的道,彷彿這千萬兩的稅收是自己擁有一樣。

    “遠超千萬兩。”李世緒也這個數字了一大跳,他雖然也聽過大明海關的收入不低,只是大明一年的田賦也不過一千多萬兩,小小一個海關收得再多也不可能超過田賦吧,正是抱這個想法,李世緒對這個傳言才半信半,如今李卻說遠大於千萬兩,李世緒懷的問道:“麟坪大君,是不是算錯了。”

    “,青林公,你算算,單我們一艘船就收稅三千多兩,我們在上海半月期間,哪天不是有數艘大型海艘過來,他們的船多我們大,載的貨遠比我們多,這樣一艘船能收多少稅?一艘以萬兩計,數艘就是數萬兩,我聽說還有一些西洋過來的船隊,一次就是十數艘大船,這個海關只是大明一個關口而已,在南方,大明還有其他海關。”

    李世緒算得呆這樣下去,不是超過二千萬兩也有可能,朝鮮每年的稅收還是以實物形式徵收,每年全國的稅收加起來才一百五十餘萬石,不但要應付國王和眾多大臣的開支,還要應付滿人的需求無度,每年能拿出養軍的費用不過五十餘萬石糧,這已經是對皇室和大臣們的俸祿緊了又緊,李世緒當然不奢望朝鮮開海也能得到這麼多收入,哪怕只有十分之一,有了多出的一百多萬兩銀子,朝鮮的軍隊立馬就可以翻上二倍。

    滿人在鮮的駐軍不過數百人馬是這數百人馬卻像太上皇一樣在朝鮮作威作福,李氏王朝雖然將禁衛軍擴充到七千人,愣是不敢動手對付這數百人馬,若是有數萬人,就是堆也能堆死數百名滿人需要向大明借兵,朝鮮人就可以自己動手將滿人趕走,相信這個時候滿人自顧不暇,也不會像十幾年前一樣侵入朝鮮,將國王后妃等人全部抓走,結果三名王子一起在瀋陽作了十年人質。

    李估算的沒錯明海關的收入在去年超過了二千萬兩,已經逼近崇禎時期一年總的財政收入,加上商稅、鹽稅、田賦、戶部銀行所得的利潤,大明去年一年的稅收達到了七千餘萬兩,以前一直作為大頭的田賦收入已經排到第三隻有一千三百萬餘兩,不但低於海關關稅,而且還低於朝庭開辦的戶部銀行利潤,這也是皇帝要雄心在國內推行減租減息的原因,此時哪怕朝廷將田賦廢除,過得也遠比崇禎時滋潤,不過農業始終是一個王朝穩定的基石,廢除農稅至少在現在還不現實。

    事實上,田賦如此少的原因是因為北方殘破,王福基本上將北方數省的農稅全免,加上新開墾的荒地有五年免稅期著北方和開墾的荒地收稅逐漸恢復,朝廷的田賦收入會增長至三千萬兩銀子以上才是正常。

    收入越多庭花錢本領自然也見漲,北方數省的收復不但暫時不能為朝廷提供稅收。反而要投入巨資恢復原先因戰事破壞的各種設施傷殘的戰士撫卹、為了防止官員們貪污

    的薪俸增加了數倍要將田賦廢除,絕對不可能。

    李世緒算得一下子狂熱起來:“麟坪大君,只要一回去,你我聯手,馬上向王上奏請建立海關,不過,現在進入平壤的商船多是從天朝而來,若是收稅會不會惹怒天朝。”最後一句,李世緒又不無憂慮的道。

    李也一下子沉默了下來,如今能到朝鮮交易的商船,八成以上都是中原過去的商船,另外二成則是本國和日本商人,若只能這二成商人徵稅毫無意義,他們只會因為變得無利可圖而不再出海,可若是對中原過去的商船徵稅,大明的態度就至關重要。

    “青林公放心,本君想,大明海關既然能做到一視同仁,我們也必定一視同仁,朝鮮與大明世代友好,我們一向執禮甚恭,大明皇帝一向善代朝鮮,這次知道我們的難處,必定會同意我們的要求,大明十稅一,我們可以二十稅一,以示對天朝的尊從。”

    李世緒想了想,才重新樂觀起來:“麟坪大君考慮周全,小臣佩服,何況還有小臣的兩個女兒進入宮中,若能夠得到大明皇帝寵愛,朝鮮必定無憂。”

    李的眉頭也重新舒展起來,顯然對於李世緒的雙胞胎女兒有絕對的信心,這兩姐妹不但美麗,而且十分聰明,精於烹調各種藥膳,又讓李世緒從小精心培養,精於服侍,李都曾經動過心思將這兩人招入宮中,只是傳入多爾袞口中,多爾袞派人索要才作罷。

    就在李世緒和李兩人談論雄心勃勃的計劃時,大明君臣也在談論過來的朝鮮使臣,從崇禎十七年以來,各個屬國就斷絕了對大明的朝貢,同永樂年間一樣,不得不說,朝鮮又一次又走在了前面,成為第一個前來進貢的屬國。

    雖然從大太祖以來,朝鮮就一直對大明恭恭敬敬,每一年都進京朝貢,國王更替,都要請大明皇帝冊封,可以說沒有一個屬國做到瞭如此地步,雖然從“丙子虜亂。” 後,朝鮮斷絕了大明的進貢,不過,此舉倒也怪不得朝鮮,畢竟國王后妃都成為了別人的俘虜,後來國王雖然釋放,只是三名王子作為人質被帶到了瀋陽,境內又駐紮了一支滿人的兵馬,這種情況下,朝鮮不可以還保持與大明的朝貢關係,如今滿人一敗,馬上就派遣使臣前來,可以說做到了最好。

    錢謙益、史可法等人都主張對朝使臣給予隆重接待,畢竟這是數年來屬國的第一次進貢,在士大夫眼中,四夷賓服甚至比戰場上的一場勝利重要的多,一旦外夷來朝,就是了不起的盛事,何況又是大明崛起後的第一次,務必要圓滿才行,先選好良辰吉日,再黃土鋪地,發動京城百姓於道路兩旁迎接,再宣召朝鮮使臣入宮,給予朝鮮的回賜必須豐厚,即使是朝鮮有一些過份的要求也可以答應,如此方才完美。

    只是王福來自後世,對於韓國一方面極力去中國化,一方面又搶注中國的各種文化遺產,把中國古代的各種發明甚至是名人當作是韓國所有頗為不滿,如今也不可避免的將情緒迂怒到即將到來的朝鮮使臣身上,見到各人商討的熱列,將之當成前所末有的盛事,忍不住打斷各人,道:“各位愛卿,小小朝鮮,即來之,朕依禮召見回賜就是,何必弄得如此麻煩,至於朝鮮來使有什麼想法,等朕召見過後再行商権。”

    眾人頓時一愣,顯感到皇帝的不滿,剛才高漲的情緒頓時冷劫下來,不由面面相覷,眼下皇上剛剛大勝而歸,朝廷的賦稅節節升高,如今又有屬國來貢,正可謂事事順暢,實不知皇帝的不滿從何而來。

    “皇上,朝一向對大明恭敬,又是第一個來朝的屬國,若不隆重相迎,又如何能彰顯我天朝泱泱大國的氣度?”錢謙益小心回道。

    “何謂泱泱大國氣度?朕以為,能使本國子民安居樂業,百姓吃得飽,穿得曖,方是大國氣度,至於如煬帝者,為了誘使蕃商來朝,不但命令本國店鋪讓蕃商免費吃住,將絲綢掛於樹梢充其富,非但不是泱泱大國氣度,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皇帝如此一說,眾人頓時不敢言語,如是再勸皇上對朝鮮使臣隆重相迎,豈不是等於勸皇帝當煬帝。

    “皇上教訓的是,皇上事事以百姓為念,實在是千古楷模。”錢謙益態度一變,拍著馬屁道。

    錢謙益如此一說,史可法、瞿式~兩人更是尷尬,也只好苦笑道:“皇上聖明,臣等不及。”

    馬士英剛才一直沒有發言,自從史可法進京後,馬士英明顯比以前謹慎了許多,他從沒有想過皇帝會突然把史可法從揚州調入朝中,帝王心術,果然是深不可測,如今內閣五人全部補齊,馬士英這個首府位置隨時可能被人取代,使得他幾乎也事事要仰仗皇帝之意。

    “皇上英明。”馬士英的話一落,等於為這次如何接待朝鮮使臣一搥定音。

    “各位愛卿,如果沒有其他事,告退吧。”王福平淡的道。

    眾人連忙起身行禮:“臣等告退,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說完這一句,各人魚貫而出,等到各個大臣都已離去,王福才喃喃自語:“哼,又是好馬,又是獵鷹,又是美人,朝鮮人如此大方,這次看來所圖非小,這些大臣,竟然在對方還沒有說出來意之前就先議論可以答應,實在是讓人無語。”

    說完,王福忍不住搖了搖頭,對於士大夫厚待外夷的心態實在是不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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