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森]萬界天王[全書完]

三六九章 無從說起 藥猛過頭

    孟衍和梅影被帶到大賢重樓來，心裡最放不下的一件事，就是剛才戰鬥中所發生的異事。戰鬥中忽然跑出個帝皇來，這不是小事，東土數百年來未曾有帝皇現世，這一戰必當震動四方，更別說葉家之內。

    照常理來說，葉易枯、木易揚受的震驚也不小，斷無可能表現得如此云淡風輕，可他們從頭至尾一片淡定，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這種詭異的表現，在孟衍看來就只有一個解釋：他們知道事實真相。

    梅影還比較坐得住，兩老不提，她也不問，就單純擔任孟衍的護衛，站在後頭不說話，反倒是孟衍，一直就是壓抑不下、等不下的個性，看兩老久久不提，忍不住道：「喂，別在那邊一直有話不講，你們明知道我要問什麼的，藏著不說，是想留著賣錢嗎？」

    木易揚和葉易枯互看一眼，道：「小子，我曉得你著急，但我們這裡兩個老頭，一個是被投閒置散多年的邊緣派，一個是在象牙塔裡搞研究的技術官僚，葉家的大事或機密，根本輪不到我們干涉，是個局外人，你指望我們能夠回答你什麼？」

    「少來，如果是之前，我可能還不好判斷，可看你們那麼淡定，擺明就知道點東西，現在才來裝無辜，晚了！」

    「小子你這麼說就怪了，葉家人知葉家事，就算我們知道些什麼，也沒理由要告訴你吧？」

    「所以你們承認那個帝皇是葉家人？跑出一個帝皇來是你們葉家的家事？」

    「呃……我們好像也沒這麼說……」

    「行啦。別再浪費我的時間了，大家打開天窗說亮話吧。」孟衍道：「那頭仙鶴我認得，當初還是吃了我給的藥，這東西才異變成仙王之鶴的，這東西出現在這裡，牠的主人又會在哪？」

    木易揚與葉易枯都不作聲，但也沒阻攔孟衍把話說下去。

    「仙鶴是葉家的戰獸，但沒有葉家人主持，也不可能觸動葉家的大陣，更別說最後的那一掌。只要不是瞎子。就能看出是帝皇投影，透過戰獸坐騎來發勁傳力……這可不是隨隨便便能搞的，必須是與戰獸簽過血契的真主，才有辦法這樣投影過來。」

    孟衍道：「你們總不會要告訴我。那頭傻鶴還有別的主人吧？既然如此。那道帝皇投影是誰所發。大家都心裡清楚，而我只想問，那丫頭到底在哪？」

    問到葉潔琳的下落。梅影也站不住了，道：「我也想請問，潔琳她去哪裡了？我這趟前來，始終聯絡她不上，到處找她都找不著，古書將軍什麼也不願說，其他人都說已經很久沒見過她了……她……怎麼了？」

    梅影這麼開問，兩老都覺得無法迴避，葉易枯望向木易揚，後者只得站出來回答，「好吧，這些事情也該要有個交代，之前因為一些理由，潔琳丫頭的事被列為葉家絕密，可現在……小子你即將協助解陣，不讓你知道這些也不行。」

    「那就說吧！總不會真是見物眼紅，殺人奪寶的那一套吧？」

    「你想到哪去了？葉家再怎麼不成器，也斷不至此，侵吞小輩的東西。」木易揚道：「潔琳回到神山時，我正在外巡遊，找尋突破的契機，並不知道她的事，還是古書發來緊急傳訊，我才知道潔琳出了事，她在化用血材的過程中，發生了意外……說起來，還是與你有關。」

    「得，還成我的錯了？我送禮還被人嫌呢，都不是三歲小孩了，沒那個屁股就別吃那個瀉藥，難道連這點都判斷不出來嗎？」

    孟衍道：「無非就是血材太猛，不好吞下，如果她一個人在荒山野嶺，吸化血材出了事，那我沒話說，可以葉家的資源，難道沒有專門的輔助場所嗎？大門派都設有專門的輔助法陣，提高吸納血材的成功率，潔琳小妞肯定也是在這種地方化納，在這種地方化納還出事，我又有什麼辦法？」

    葉易枯道：「只能說，你送的那株藥草猛過頭了，那完全超越現今的認知程度，潔琳丫頭事前已經很謹慎，不但專門進入化納法陣中，還讓古書小子邀了兩名聖王親友，共同助陣……當時的陣容，就是處理晉陞聖王都綽綽有餘，他們一意低調，沒讓太多人知道……這也可惜，不夠尊重專業，如果事先讓我看過，我肯定會把此事攔下。」

    木易揚道：「你就繼續吹吧，那時我不在，你和古書不親，態度又一向很高，他若來找你，恐怕連你的面都沒機會見到，就給攆出去了。」

    「這……起碼我是一視同仁，葉古門那小子被我攆出大賢重樓的次數也不少，不是特別針對誰的。」

    葉易枯道：「潔琳丫頭吸納血材，最後變成了一場災難，釋放出來的能量太強，化為巨爆，我被驚動後操作大陣，反向封鎖，沒有讓災禍擴大，但內部的爆炸持續發生，雖然大陣能封鎖，卻沒法將之化散洩出，結果，易禪老大被驚動，親自出手……」

    孟衍皺眉道：「易禪老大？葉易禪？」

    梅影連忙點頭，解釋道：「是葉家的大長老，修為高絕，遠勝餘人，不過，已經很久沒有出來了。」

    「易禪老大親自出手，把一切接過去，以大神通結合真木陣，重施新一層的封印，我本來還挺好奇他要怎麼處理，就接到他的通知，說天賜千載良機，要憑此造出不斷之流，令神樹復甦……」

    「有沒有搞錯？這什麼跟什麼啊？」孟衍道：「鎮壓爆炸，一下變成神樹復甦計畫？你們這也太神展開了吧？」

    梅影道：「所以，潔琳現在怎樣了？和大長老在一起嗎？」

    「……如果只是這樣就好了。」葉易枯嘆道：「易禪老大本來說，快則三五日，慢則十日，必然有個結果，但時間一晃就從十多天變成一個月，他沒從封鎖區中出來，我們也進不去，估計……是出事了，這段時間以來，我們反覆試著開啟封禁，最終束手無策，這才無奈尋找外援。」

三七十章 無暇外顧 一切從簡

    聽完葉易枯的解釋，孟衍明白了很多事，難怪打從古千雪峰現世開始，葉家的動作就為天下所疑，即使遇上天洗、葬骨嶺開啟這兩件大事，青木葉家也毫不積極，淡定得令人起疑，原來……葉家自身出了大紕漏，根本已經無暇外顧。

    而對於那位大長老的神展開，孟衍真心無話可說了，「拜託！參禪應該是智慧的表現，只有那種有大智能的人才會幹，而你們家這個易禪長老……他是白痴嗎？看到強大能量反應，就立刻想要製造不斷之流？這也太會聯想了吧？如此大事，事先都不作審慎評估的嗎？我真要對葉家人的智能有低等評價了。」

    葉易枯怒道：「小子你嘴上放乾淨一點，很多事情你不知道就別亂說。」

    「我不知道難道還是我錯嗎？還不都怪你們有話不說？要早讓我知道潔琳是這狀況，我就……」

    「你當自己是東土至尊嗎？別人的家事，憑什麼要一開始就告訴你？」葉易枯嘆道：「易禪老大的作法是莽撞了些，卻也有他的無奈之處，當時我知道此事卻沒阻止，你就該明白裡頭不是那麼簡單，否則，他不懂專業，難道我也不懂嗎？而說句實話，易禪老大是運氣不好，否則……說不定已經成功了。」

    「運氣？很多人把運氣算成實力的一部分。」孟衍哂道：「然後實力不夠，不能成事時。就扯說什麼運氣不好，嘿。運氣……」

    葉易枯看了孟衍一眼，眼神中流露的，就是一副「你什麼都不懂」的意思，「易禪老大行功御陣的第三天，千雪峰發生了天洗……」

    一句話讓孟衍不出聲了，他確實忘了這檔子事，具有專業知識的他，當然曉得這是怎樣的一個迎頭重擊。天洗涉及巨大的能量釋放，影響範圍闊及整個東土，對於所有的法陣、術式都是強烈衝擊，甚至可以說是滅頂之災。

    不斷之流本身就是能量流的具體表現，大長老施術到一半，驟遇天洗，恐怖的能量釋放。足以讓他的術式亂上加亂，成了一堆亂麻，不出事才有鬼，哪怕是自己這樣的逆天特例，也沒把握能在那種衝擊下倖存。

    『那時如果是我在……』

    『恐怕也沒什麼好果子吃，人力有時而窮。換了主人您下場，搞不好也只能大喊一聲天要亡我，然後仆街。』

    『說得好像我一定糗掉的樣子，我糗了，你難道會好過？』

    『那估計就是我和主人您一起仆街。反正是僕定了，而且。您別忘了，天洗還是您引發的，換句話說，要是沒有您，葉家也不會出事，您的帶衰之力，真是無遠弗屆，雖萬里亦不能免啊。』

    『…………也不是我故意的，他們如果要算帳的話，那就該想想，天洗雖然是我引發，但潔琳的藥，也是我送的啊。』

    『那更糟，沒有您送的這個禮，就不會變得如此進退維谷，您果然是整件事的罪魁禍首！如果讓葉家知道，還不找您拚命啊？』

    孟衍越聽越悶，只好放棄追究責任，道：「那現在的情況是怎樣？潔琳和大長老都被困住出不來？在什麼地方？」

    木易揚道：「潔琳失陷的地方，本來是在專用於化納血材的特殊法陣，後來大長老啟動真木大陣，以移星易月之能，將整個法陣推轉，現在他們位於神山的中心，也是大陣的中心……濛濛谷。」

    孟衍道：「那我們還等什麼？直接過去吧。」

    木易揚正要點頭稱是，旁邊葉易枯輕咳一聲，木易揚登時醒悟，用很古怪的表情望向孟衍。

    「小子，你也太奇怪了吧？本來今天讓你來，是為了告知你，確認你在之前的測試中通過並且奪魁勝出，有資格參與研究，得到這個機會，可你怎麼……說去哪就去哪，想知道啥就問啥，看你這架子，好像你才是領導人，過來我們這邊搞視察的？」

    「就當我身上王霸之氣濃烈，你們被我的氣質給懾服，集體腦殘了吧。」

    「……別鬧了，這麼荒唐的理由，你覺得有可能嗎？你身上王霸之氣濃烈，中人欲嘔，這才是比較合理的現況。」

    「靠！別人就可以，我就不行？這什麼世道啊？」

    孟衍抱怨兩聲，木易揚不好答腔，心裡確實覺得古怪，這小子年少輕狂，不敬尊長，出口沒分寸，架子奇大，這些也就算了，但他開了口，自己和老兄弟居然真覺得有種彷彿本就該是如此的感覺，沒有第一時間反對，這才真是怪事。

    木易揚望向老夥伴，葉易枯搖頭道：「我葉家的重地，怎麼可以隨便讓外人靠近？我承認這小子有點能力，可要說讓他接觸核心問題，這還太早。」

    「所以你怎麼打算？要再給他一堆考驗，等他全部通過考驗，才讓他接觸機密？我們哪等得了這許多時間？」

    「那難道我要把一個才能、品行都未經考驗的外人，隨便帶去我們葉家的核心？你說這話才腦殘咧！」

    眼見兩老爭執起來，孟衍忍不住道：「抱歉啊，容我提醒一句，無計可施、走投無路的，好像不是我，而是你們葉家，如果再拖延下去，事情惡化下去，最後你們葉家垮了無所謂，要是我的妞少了一根頭髮，我就要你們永不得翻身！」

    木易揚皺眉道：「小子，說話別亂嗆啊！」

    「當我唬人嗎？不信試試！」

    兩老自然不會被孟衍給嚇倒，可就在葉易枯要回答時，一陣劇烈的地震，撼動整座神山，木易揚臉色立變，「怎會如此？真木大陣仍在運作，保護神山，怎麼會有地震發生？」

    葉易枯冷靜道：「除非震源來自大陣之內，由核心傳出，那就不是大陣能夠震壓得住。」

    「不好！」

    聽見地震來自大陣核心，木易揚再也沒有表現悠閒的餘裕，一把拉上孟衍，就往外頭沖，梅影二話不說也跟著走，葉易枯站在後頭，喃喃道：「這樣不合規矩……」但當眾多徒子徒孫為地震所驚，跑來問個究竟，老人也唯有一嘆，率眾趕了過去。

    「唉……一切從簡吧。」

三七一章 真木大陣 帝皇相爭

    葉家神山從遠處看，只是一座大山，實際卻由強**陣劈開空間，延伸多道山脈出去，各有不同造化，盡奪天功，在山體結構之外，更還有無數千年、百年，甚至萬年的巨木，組成真木大陣，庇護神山萬靈。

    真木大陣的中央，也是整個神山的核心地帶，周圍巨木參天，是一片原始森林，比較外圍的部分，還有許多仙禽、神鳥飛翔空中，但越靠近中央，這些仙禽與神鳥就絕跡了，彷彿懼怕著什麼。

    孟衍和木易揚一路狂奔，朝著大陣的中央地帶趕去，沿途遇到不少葉家子弟，還有各種明暗崗哨，本來不少崗哨都要攔下他們，但一來莫名地震，人人心慌，二來木易揚爆發皇威，高速快衝，沒人敢攔，就這麼讓他們接近中央地帶。

    過了外頭的這個地段，貼近中心數里，就不是崗哨阻擋了，無數巨木成林，古樹排聚為牆，中間居然毫無空隙，孟衍等人來到外圍，卻是不得其路而入。

    好傢伙……這是自然生長？還是陣勢變化？

    孟衍仰望成排巨木，參天宏偉，不單景象壯闊，散發的真木之氣更無比濃郁，有若實質，彷彿萬里山脈的無窮靈氣，都被凝聚在這裡，衝天而發。

    木易揚道：都是，真木大陣得生靈造化，上應天道，下結地氣，與其他派門陣法最大的不同，就是法陣有自己的生命、意志。會自行演化、變動，生出最適合的變化。

    孟衍抬頭仰望，他的見識有限，多來自於書中，實地探勘的機會不多，也沒見過別的護山大陣，首次見到葉家這種至高級數的護山陣，只覺內中造化深藏，隱斂天道，難以推算。哪怕是用盡自己的演算之能。恐怕也不是三年五載就能參透。

    好厲害……原來森羅萬象，世間萬道，才是最龐大的數據，這大陣裡頭的法則。想要完全參悟。恐怕不是短短幾年能夠……葉家的鎮山陣。確實不凡。

    心裡感嘆，孟衍沒忘記當前要事，地震還在持續。大家不用浪費時間說廢話，我估計，就是剛才的事，是誰出手我就不說了，大家心裡有數，但她從陣內強行出手，帝皇之威縱能逆動一切，也不是什麼代價都沒有，現在反噬出現，更牽連整個大陣，要是不設法緩解……我不知你們的大陣還能撐多久？

    木易揚道：你有辦法緩解？

    有才怪！我又不是姓葉的，你們的祖陣我還是第一次看，哪可能馬上悟通？我是天才，不是妖怪啊！孟衍沒好氣道：但研究一下，找找方法，這還是有可能的，不過，在這裡不成，解陣需要找陣心，這裡離陣心還遠著呢，起碼得要打開這些屏障，進到裡頭，才能看狀況想辦法。

    木易揚點頭道：這話在理，我現在替你開路，讓你進入陣中，後頭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說完，木易揚舉起手，無上皇威透發，金芒以他為中心，直直透發出去，周圍掀起狂風，大地震動更劇，前方參天木牆受到皇威所懾，搖晃劇烈，隱約開始分出一條道來。

    木易揚老匹夫，給我住手！

    一聲蒼勁雄喝，震動天地，喝聲中帶著一股蓋世帝威，直指木易揚。

    帝威、皇威交拼，八方皆震，兩股驚天威煞散出去，無數仙禽、神鳥倉皇飛空，狂風怒飆，空中厚云聚集，地面的震動更是一波又一波。

    ……終於出來了啊。

    孟衍目光驟利，望向道路的另一端，一個宛如蒼松般虯勁的白髮老者，雖然又瘦又高，卻充滿威儀，龍行虎步，從道路盡頭踏來。

    老匹夫！你帶著一個外人，擅開大陣，意欲何為？

    哼，易盛老四，你閉關時候，不是說不成帝皇，誓不出世嗎？現在捨得出來了？橫看豎看，我也不覺得你有帝皇像。

    哼，葉易盛身為葉氏子孫，豈能容得外人在祖地胡作非為？木易揚，你帶著外人來此，還擅動大陣，是何居心？

    說得好聽，其實是看見帝皇出世，你這死練活練，都跨不出那最後半步的傢伙坐不住了吧？易榮老二呢？你都出來了，他還在裡頭裝烏龜嗎？真要裝個夠，剛才何必又出手？

    雙邊對峙，不同的威煞衝激，梅影身在局中，所受衝擊最大，要不是因為木易揚分神照顧，將她置於皇氣守護之中，早已承受不住，跪倒在地，反倒是孟衍，明明連精神力外放都還作不到，卻絲毫無懼皇威、帝氣，行若無事。

    兩邊的比拚，木易揚明顯佔著上風，幾波帝氣衝擊，都被木易揚從容化消，雖然沒有放手對攻，卻已經顯出皇勝於帝的能耐。

    孟衍旁觀這場比鬥，得自月昊尊的准帝殘魄，已完全為他所吸化，得以抗衡帝威、皇氣，讓他在這裡像個沒事人一樣，更隱有所悟，卻見葉易盛手一翻，拿了一個圓盤在手，彩光四射，顯非凡物。

    好傢伙，這老頭壓不過木老頭，居然拿出戰器動手了！

    孟衍才剛這樣想，那個圓盤上光焰暴熾，交織組出一道身影，雖然不大，卻透出一股帝威，噴發無盡，鎮壓九地。

    ……准帝投影？也來這套！

    孟衍冷冷一聲，凝視著對面，剛才合力共抗帝皇一掌的兩股准帝之力，現在終於又出現了，雖然是投影，爆發的帝威卻貨真價實，如同海潮，直湧過來。

    木易揚！你知罪嗎？

    圓盤上投射出的准帝身影，與葉古門形貌有幾分相似，湧出的帝威更還強於葉易盛，葉家的兩名准帝，一起出世了。

    易榮老二，你嚇得倒別人，可嚇不到老子！姑且不論老子何罪之有，就算有罪，你這模樣又能如何？

    木易揚哂道：若你真身出世，兩名准帝，老夫還忌三分，可單單一個投影，與易盛老四聯手，就想壓下老夫？你也太搞笑了。

    大言不慚！今日就將你這背祖叛徒給正法了！

三七二章 演繹造化 威煞喝止

    少皇、准帝對峙，相互嗆聲，如果傳到外界，這就是震動東土的大事，不過，親身被捲入這場鬥爭中，那感覺就不是這麼有趣了。

    帝威浩瀚，梅影承受威壓，表情相當難看，只是強行挺住，孟衍則開始評估，如果兩邊翻臉，自己被捲入戰鬥，會是什麼結果？

    木老頭嘴上夠嗆，但從氣機感應來看，他與對面也就是平手，少皇雖然比准帝略強，也還沒有強到可以一敵二的程度，要是這兩邊真幹起來，我這外人肯定閃不掉，得評估一下勝算有多少了。

    准帝主人您可不陌生，迄今為止，您屠過兩名准帝，應該是當今世上屠帝數目最多的人類了。

    是啊，一個是被我推進陷阱，一個是自己跳到我的陷阱，都是有陷阱才能坑人，可現在卻是我跑到人家地盤上，沒地利可佔，真要打起來，用上我所有的本事與戰器，結果如何？

    那當然是主人您十死不生，剛剛替你模擬了十萬多場戰鬥，無一例外，就是被瞬殺或秒殺的差別。

    用上天王戰能呢？以鳳凰劍去拼，這樣開掛打會不會好點？

    效果有限，天王戰能雖強，可帝皇非聖王可比，您與准帝交手，鳳凰劍可以傷及對方，可十萬場戰鬥中，您只有三場能夠僥倖重傷逃脫，餘下場次仍是粉身碎骨……或碎身粉骨。

    那不就是死定了？一句話能說完的事，要這麼扯半天嗎？

    科學性說明。是需要字數的啊。

    舞醜的報告，孟衍大致把握住本身的極限，擬定方針，思考能藉助的外力，準備真要開打，危及自己，就把佛門四**尊拖出來當肉盾。

    而葉家三老之間的火藥味，這時已經磨擦到了快要爆炸的程度，從雙方言詞中，可以聽出來。葉易榮、葉易盛兩名長老。對於駙馬出身的木易揚，早就看不過眼，這些年來也沒少起摩擦，當木易揚不再退讓。雙方的衝突已無可轉圜。

    木易揚。五妹已經不在。你這前駙馬就該當個閒人，否則就是自招殺身之禍。

    好邏輯，原來你葉老二能囂張跋扈。是由於大家都看你老婆的面子？那難怪你狂得起，因為你老婆夠多，就不知道你那些嬌妻美妾，給了大家什麼好處？讓大家都願意賣你帽子……喔，是面子。

    好膽！

    毒辣諷刺，讓對面一下氣炸，葉易榮的投影驟然出手，同樣一記大神雷手，掌動風雷變，比葉古門強大何止十倍，高度凝聚的雷電，化為龍形，奔騰而來。

    又是這一套……以為弄成龍形就比較強嗎？力量不是越強就越好，現在的葉家，只顧著追逐力量，都沒多少人懂得運用力量的真髓了。

    木易揚冷笑一聲，翻掌出手，掌勢看似平和，沒有多大威力，如和風拂過，可地面青草、小樹卻受召喚，迅速生長，拔地而起，化為一道綠蔭牆幕，擋在電龍之前。

    電龍威力驚天，草木之牆一觸，立刻焦黑成灰，但綠蔭得地氣滋養，加催草木生長，無窮無盡，前端被殛燒成灰，後方部分立即生長補上，電能有時而窮，更被層疊草木分化，引入地下，很快就被徹底散化，點滴不存，一招比拚過後，赫赫電龍消失，只餘滿地綠蔭，景像一片平和，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

    ……大矣造化功？

    孟衍心頭劇震，想不到葉古書所用的絕學，在其師手中竟有如斯威力，而透過木易揚的演示，孟衍眼界大開，得了許多領悟。

    看似以一敵一，其實木老頭只是隨手引動地氣，形諸於草木，讓大地之力消去電龍，根本沒耗他什麼氣力……皇比帝更親近天地自然，能調用更多的自然之力，這話真不是說假的，如果是這麼開打的話，木老頭一人能完克好幾個准帝啊！

    這只是直接的評估，實戰上自然不會那麼簡單，戰鬥牽涉的除了力量，還有招式變化與戰術運用，木易揚所佔的優勢不會那麼大，但僅是目前展露出來的部分，也足以顯出少皇的不凡。

    同樣一套功法，在便宜岳父手上是功、是術，在木老頭手裡已然入道，演繹天地造化之妙，堪為道途了……奇怪，為什麼我會覺得眼熟呢？在什麼地方看過類似的東西？我肯定看過的！

    平常，孟衍想些什麼，舞丑都會幫著搜索與提示，這回卻維持沉默，最後還是孟衍自己想起來了。

    是了！是我自己的天王戰能！每次發動天王戰能的時候，所展動的招法，有種特殊的玄妙軌跡，就和木老頭的手法有些類似……為何了？

    這個發現讓孟衍心頭又是一震，但未及深思，對面那邊的新一波攻勢發動，一名准帝、一個准帝投影，即將合力出手，滔天帝威，鎮殺萬靈，偏偏木易揚一派淡然。

    早說過你倆不成，你們就是不信，硬要過來撞板，那就來吧！

    殺！

    住手！

    一聲斷喝，遠遠傳來，爆發著聖王威煞，本來該令人顫抖的威煞，卻因為捲入帝、皇之爭，形同滄海一粟，無比可笑，孟衍正好奇是哪個不長眼的傢伙跑來耍笨，卻見梅影神色一緊，又有些許喜色，而木易揚與葉家兩老聽聞這一喝，紛紛住手。

    ……好傢伙，是什麼人來了？難道是……

    孟衍循聲北望，只見一群人從林間小道中趕來，有葉易枯，也有其他老老少少的葉家人，數目不算少，為首的兩個人，一是葉古書，另一個是名五十多歲的中年人，像貌有些土氣，還戴著斗笠，手腳上也沾著泥巴，似是一個田野鄉農，然而，那聲住手就是他喊出來的。

    一行人很快來到，木易揚與葉家二老為了避免傷及無辜，紛紛停手，並且對著那名鄉農模樣的中年人一拱手。

    家主。

    家主！

    實力只有聖王，卻能壓制住三名長老的內訌，如此份量，自然只有本代葉家家主，葉古農。

三七三章 跋扈長老 種地家主

    在此之前，孟衍聽過不少有關本代葉家家主的傳聞，畢竟是東土盟主之長，這樣的人物，就算有心玩神秘，也很難神秘得起來，但彙集所聽到的消息，這位葉家家主顯然是一個怪人。

    東土大部分的掌門、長老，最常作的一件事就是閉關修練，所以去拜訪這些大人物，經常會吃閉門羹。

    葉家家主也不是什麼好見的人，但與那些經常閉關冬眠的大人物不同，這一位經常找不到的理由，不是閉關，而是下地種田。

    這位奇葩家主似乎對農作有著莫名狂熱，從少年時候開始，就自己開闢田地，整天耗在裡頭，即使在成為家主後，這嗜好也沒有改變，甚至變本加厲，連葉家的事務也愛理不理。

    在這情形下，自然就造成大權旁落，負責處理實務的葉古門，在葉易榮、葉易盛兩名長老的支持下，氣勢極盛，意在家主之位，昭昭之心，東土皆知，偏偏這位農夫家主視而不見，坐視一切發展……孟衍聽到的傳聞大抵如是，就連他也沒料到，會在這樣的情形下，見到這位傳說中的人物。

    「葉家素來禁止私鬥，三老都是葉家的中流砥柱，在此演武，怎不讓後輩弟子觀摩？」

    葉古農一步跨向前，踏入帝、皇之間，道：「但在這個時間點上，會否有點不太理想？」

    地震仍在持續，還因為帝、皇的比拚。震得更加厲害，整座神山不停晃動。土石滑落，葉古農點出問題核心，在這種時候內鬥，無論勝負，都只會招來族人不滿。

    「哼！」

    葉易榮冷哼一聲，准帝投影消失，事前沒打一個招呼，態度高傲到極點。雖然沒有口出惡言，卻也分毫沒有把一族之主放在眼裡。

    投影分身消失，葉易盛卻還在原處，對著葉古農一拱手，「古農侄兒，你來得正好，這邊正要你給一個說法。木易揚私帶外人進入大陣中心，圖謀不軌，你應該作出處斷。」

    拱手為禮，似表尊重，卻隻字不提家主，只稱侄兒。這態度與葉易榮相同，以居高臨下的態度，俯視著葉家之主……莫說旁人，就連孟衍都能感受到這個家主何等窩囊，而葉古門這一系又是怎樣猖狂！

    然而。這位家主卻對此等蔑視態度視而不見，聽了葉易盛的話。他也只是帶些傻氣地一笑，「有道理，正要相請木老助我一臂之力。」

    沒人知道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木易揚卻懂了，一下揚起右手，大矣造化功再演天地生剋，抽取大地精氣，化為濃郁生機，凝聚成團，跟著便是一掌，推向葉古農。

    「多謝木老。」

    葉古農一掌引過真木元氣，化納於己身，透過自己的身體，傳往地下，一貫入地底，就像被強絕力量增幅，灌注透打，直入千米，整座神山，無數支脈，同時一震，山動地搖，所有人都是腳下不穩。

    這一道力量打入地下後，籠罩神山的整座真木大陣，如受鼓動，無數巨木之影再次衝天而起，神山之內，木氣氤氳，旺盛生機催動大陣運轉，呼應天地萬法，每一棵巨木，都似一名數百年修行的聖王，至於千年、萬年樹齡的巨木，更有若神魔，巍峨立於世，俯視眾生，這些巨木的無窮精氣，瞬間湧向葉古農。

    得到了無窮木氣的支持，葉古農的氣息，瞬間與整座大陣結合，與無數巨木的生機相應，在這一刻，他就是掌握整座真木大陣的神，身上閃爍光芒，耀眼奪目，哪怕是一身斗笠、泥濘的鄉農模樣，都難損其駕馭大陣的無上之威。

    真木大陣運作起來，神山內所有紊亂能源，全數受到控制，迅速平復下來，地震也漸漸平息下去，其中的奇妙之處，孟衍留上了心。

    『葉家的奇功妙法真是層出不窮，這一手很妙，先透過大陣，引動陣內木氣，再與無數神木的生機呼應，匯聚能量……很像是與這些神木籤訂契約，彼此分享力量，共生互助……這不是個人修為，難道……這是葉家家主的特殊能力？』

    孟衍正想著，旁邊梅影低聲道：「這是葉家之主的神能，很久以前，葉家的木之契還在時，據說每個葉家子弟都能與本命神木立約，得百歲以上的壽元，更能借引神木之能，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只餘家主一人保有這能力，餘人……無法綁定本命神木，也只能借引微薄的能量。」

    「木之契？這件事有趣，當初還在，現在遺失了嗎？是怎麼遺失的？」

    「……這我哪會知道。」

    梅影低低說了一聲，這時地震已經平復下去，神山重歸平靜，葉古農慢慢收勢站起，道：「大陣修補完全，一時三刻內應該不會有什麼事，這邊就交還給兩位，我地裡還有點活要干，剛剛一下被拉來，現在也該回去了……」

    葉古農樂呵呵說著，像看不見其他人的白眼，轉身就要離去，木易揚在旁也是笑眯眯的，卻惱了葉易盛。

    「古農侄兒，事情到底該怎麼處置，你得先留下句話來！木易揚私帶外人闖入大陣核心，此事……」

    「易盛老四休要胡言，這個少年是通過甄選，特別被易枯老頭找來的幫手，我帶他入陣，是想要幫著解危，有什麼好居心不良的？」

    木易揚、葉易盛各執一詞，氣氛很快又劍拔弩張，周圍來到的葉家子弟越來越多，其中不乏葉家的高級幹部、一方之雄，卻沒有誰夠格參與這場爭執，眼看又要陷入僵局，葉古農終於開了口。

    「英雄出少年，我覺得是該給年輕人機會試試的……我地裡還有些活要趕著作，這邊交給你們，我要回去地裡忙活了。」

    說完，葉古農走向木易揚一方，經過孟衍的時候，在他肩膀上一拍，「少年，好好加油，事情就交給你了，有空歡迎來我地裡，我招待你好湯喝。」

    在眾人的錯愕目光中，這位葉家之主急匆匆地離去，孟衍看著他的背影，覺得……

    這傢伙根本是為了早點回去繼續娛樂，隨便推自己出來交差……

    「……這種人，是怎麼當上家主的？」

三七四章 地震平復 餘波未息

    葉古農的意外出現，讓孟衍得見當代葉家家主的風采，卻也讓事情意外變得一團亂，本來眾人最急切的問題，是神山地動山搖，可葉古農一出手，引動大陣，鎮壓神山內億萬里空間，將一切平復，然後……眾人就沒什麼事可幹了。

    孟衍堅持，想要入樹海一窺究竟，確認問題根源，可這個在他看來理所當然的想法，卻被葉易盛給斥為荒唐，理由是外人不得擅入葉家祖山重地，樹牆之後的地界，雖非真木大陣的核心，卻也是中心地帶，是聖土、重地，外人足染其上，便是重罪，而木易揚明知如此，還帶外人過來，更是該死的重罪。

    “重罪？罪你老母！葉老四你要是夠本事，就來治老子的罪！”

    “木易揚！你別自恃少皇了得，就可以胡作非為，葉家不是你橫行之地，再強的力量，也要依法度而行！”

    木易揚與葉易盛對峙，雖然沒有再放出威煞，可空氣中的煙硝味，卻是誰也嗅得出，連孟衍都糊塗起來，一開始他還以為老頭是衝著自己來，可從頭至尾，老頭甚至沒往他這邊多看一眼，只盯著木易揚不放，弄得他一頭霧水。

    “師姐，兩個老頭互瞪的眼光那麼火熱，他們……是那種會互相跪舔的好基友嗎？”

    “你別胡說！”

    梅影差點給這話激到昏死過去，趕忙道：“亂說話有殺身之禍的。木老與葉老……應該沒有私仇，當然也說不上有交情。純粹是派系之爭。”

    “派系？”

    “就是那種……大家陣營不同，不管你主張什麼，反正你支持我就反對到底，你反對我就支持到底，不問對錯，只看立場。”

    “聽起來很糟啊，大家都沒有理性商量的空間，只能不死不休了。而且，和木老頭同一派系就太慘了，他光桿司令一個，派系裏根本就沒有人的啊！”

    在孟衍說話的時候，兩邊對峙仍沒有結束的跡象，如果放任這兩名頂峰高人對罵，以少皇、準帝的能為。估計可以罵到地老天荒，這時就要靠第三方出來公正調停。

    “全都給我住口！”

    葉易枯喊停雙方，他既是木易揚的好友，又是葉易盛的兄長，加上技術人員立場超然，不涉及派系鬥爭。又誰都難免有求他的時候，所以誰也要給他幾分面子，他一出來，兩方都得退讓，就像過去這幾十年反覆上演的那樣。

    “家主既然平了這場騷動。你們還在這裡鬧什麼？給我各自退回去！老木，地震停了。你還要進樹海嗎？葉老四！你特地出關，是為了和自己人拚個不死不休嗎？兩邊全給我滾！從現在開始，這裡是我的地！”

    葉易枯一輪暴怒，兩邊都只能各自退開，葉易盛帶著己方人馬匆匆而去，要去確認葉古門的傷勢，木易揚則和徒弟葉古書商量，後續要如何提防打擊報復。

    “……靠，一直聽說葉家有多強多了不起，現在這樣看來，強是強了，內部根本問題一大堆，隨時會爆發內戰的節奏啊……”孟衍說完，又聳聳肩，“好吧，壓倒性的多數，和絕對的少數，這內戰應該也打不起來，換句話說，誰看木老頭不順眼，直接出去單挑，把他打掛就一了百了……唔，不妙，那我便宜岳父也就仆街了。”

    梅影道：“事情不是那麼簡單，木老與葉師伯在祖山雖然是少數派，可在祖山以外，他們的支持者不但忠心，而且也……”

    說到這裡，似乎顧忌言出惹禍，梅影沒有繼續說下去，但孟衍已經完全明白，這時葉易盛率眾離去，葉易枯讓孟衍與梅影跟著他回大賢重樓，途中木易揚不停發著牢騷，抱怨著老友。

    “我說你腦子是裝什麼啊？易盛老四那樣能解決問題嗎？剛才要不是家主出來，現在山還要搖咧！家主也只是以大陣之力，暫時將地震壓住，源頭仍在，不知什麼時候還會爆發，你不讓我們進去處理，與葉老四和稀泥，後頭釀成大禍，那該怎麼收場？”

    “讓你們進去？”葉易枯冷冷道：“你們有把握把事情解決？百分百必成必勝？”

    “這是哪門子渾話？不百分百成功，難道事情就不用作了嗎？祖陣已經動搖，神山的震動就是警訊，後頭惡化，屆時受影響的人命何止千萬？”

    “億萬又如何？那些可能會死的人，已經死了嗎？橫豎還沒死，你替這些不相干的傢伙操什麼心？”

    “胡說！大丈夫有所必為，因為什麼風險、代價，就把該作的事擱置不作，只要我木易揚有一口氣在，就不會允許這樣的事發生！”

    說到忘形，老人身上爆發磅礡皇威，衝擊四面八方，孟衍、梅影都被壓得喘不過氣來，就只有葉古書還能神色如常，拱手說話。

    “恩師息怒，我想三叔的意思，是我們要珍惜出手的機會，在有限的時間內，作好最充足的準備，然後一次把事情做好，不讓那邊有抓到把柄的機會，免得事情不成，還要遭罪！或是明明成了事，仍是被搆陷於罪！”

    “……古書小子還是不錯的，書讀得多了，腦子好使些。”葉易枯瞥向老朋友，“不像某些人，好不容易成就皇位，還腦子整天發熱，正事幹不出，就會放威煞表現本領高強，這有意義嗎？還不就是脫了褲子放屁，頂個屁用！”

    幾方面的對話，讓孟衍瞠目結舌，覺得這些葉家人，尤其是老人，說話一個嗆過一個，個個桀傲不遜，但對於木易揚的指責，孟衍多少覺得有些無辜，這人如果不是這種個性，估計這輩子也就是個聖王，沒希望突變踏上皇階了。

    “喂，小子，你在旁邊看什麼？這是你可以納涼的時候嗎？”

    葉易枯望向孟衍，眼神說不上友好，十足的不耐煩，但最後仍是道：“我很不想這麼作，但不得不承認，你確實有你的本事，既然家主選中了你，從現在起，我會有限度地對你開放葉家的機密……希望你真能有本事帶來希望吧！”

三七五章 葉家往事 家主異能

    「很久以前，葉家得郁荼神木庇蔭，凡葉氏子孫，都能選擇一棵祖山上的神樹，以血脈締結命約，從此與神樹共生，借引神樹之力，浩瀚無邊，縱然遠隔千萬里，神樹之力也不會斷絕，支持葉家子孫，遠征至天的盡頭。」

    大賢重樓內，葉易枯對孟衍講解著久遠以前，葉家的絕世輝煌，當時的青木葉家，古木如雲，綠蔭蔽天，人與神樹同命共生，開拓了一個曠古絕今的新文明，不光是東土，放眼四方天下，也無有抗手，以無敵的姿態，隱隱君臨各方。

    「可惜，經過一場大災後，維繫葉家根本的木之契失落，從此之後，葉家失去了與神樹締結血契的機會，雖然還能在特殊狀況、特定條件下，借用神樹之能，但卻被限制得很厲害，必須配合祖陣使用，也再不能離開祖地發動……」

    葉易枯道：「木之契失落後，每隔多代，會偶然出一個擁有特殊血脈的神眷者，這種神眷者，能像遠古之前那樣，與神樹交流，越過失落的木之契，得到神樹的異能……葉家祖訓，凡是出現這樣的神眷者，無論出身何系何支，一律立為家主！」

    孟衍回想起葉古農早先的出手，一擊定萬法，整個真木大陣瞬息發動，定諸天萬靈，真木大陣完全由他操控，這能力如果不是家主，而是外敵，葉家就真有覆滅之危了。

    「是因為神眷者能完全駕馭大陣吧？」孟衍道：「我看現在的這位家主，似乎不是多好的出身。也沒有那種名門子弟的氣息，應該不是菁英、天才出身。該不會就是什麼神眷者？」

    只要神思交流，不用花什麼力氣與祭品，就能操控大陣，大陣存在一天，帝皇難敵，碰上這樣的煞星，難怪葉易盛縱成准帝，也不敢亂來。頂多就是在背後支持葉古門的蠢動，從不敢正面舉叛旗……

    葉易枯道：「此事屬於葉家的機密之一，上任家主生前千挑萬選，最後選擇了一個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小子，登上家主位，葉家為之炸翻了鍋，全靠上任家主與如今的大長老力保。才壓平眾議，後來……家主展現出了神眷者的能力，家族內才沒有了強烈的反對聲浪。」

    「我怎麼聽著這話很彆扭啊……家主表現出能力，家族內沒有了反對聲音，換句話說，知道他有這神能的人不少。這種事有必要列為機密嗎？除非……您老意在言外。」

    孟衍琢磨了一下，讓舞丑幫著把話重新組合，再排除其他的荒謬可能後，得出了一個結論，卻連他自己也感到意外。

    「不會吧？難道說……」孟衍驚奇道：「你們的家主。一開始的時候，不是神眷者。後來才變成神眷者？這東西……不是天生的？」

    「神眷者自然是天生神授，這點絕對不會有錯，千古以來也從沒出過錯，但……本代家主的案例，千古未曾一見。」葉易枯道：「大部分人都以為，家主的神眷者潛能是後來才覺醒，最初一時不顯，但我敢肯定，他一開始的時候根本就不是，是後來才因為什麼理由，得到了神眷者的能力……其中道理，我也不清楚。」

    「呃，老爺子，我怎麼覺得你挺遜的啊，明明你是葉家首席大匠，在東土匠師中也是被人當神拜的神工，怎麼動不動就這個不知、那個不曉、哪個又不清楚？你拿薪水不覺得丟臉嗎？」

    「學海無涯，這種事有什麼好可恥？」葉易枯沒好氣地道：「老夫是基於所會的東西而坐這位子，收每月的薪水，如果要用老夫不會的東西來衡量，那別說葉家，就是全東土人傾家蕩產也給不起！作學問最重要的，就是別不懂裝懂，勇於承認自己的無知沒什麼好羞恥，明白嗎？」「是，說出這種話，我承認我低能了，但老爺爺你告訴我這些干什麼？我對你們葉家的機密又沒興趣，你主動告訴我這些……是想幹啥啊？」

    「神眷者能與祖陣內萬千樹靈交流，從它們身上，獲得一些啟示或指點，這些訊息基本上不會有錯，而本代家主即位以來，就表現過幾次這樣的能耐。」

    葉易枯瞥了一眼老友，道：「其中的一次，就是給這老小子預示，讓他萬里迢迢跑去伏流城，在那裡找尋機緣。」

    孟衍聞言一陣，望向木易揚，「你就是因為這樣，才跑去那裡參加拍賣？真是不可思議，但更不可思議的是，你居然還真的成功，變成少皇了？那個種地農夫……不，家主他所言，真的有效？」

    木易揚道：「目前為止，家主在這方面沒錯過，他作出的預示，從未失準，而這回他主動說要把事情全交給你，對你這等看好，我們相信……家主他可能就是在作出預示，因此，我們決定在你身上賭一把，讓你來成為突破口。」

    「呃，我覺得這方法很不科學，人家根本沒有明白說預示，說不定他真只是急著想走，隨便找個藉口扔下好跑路，你們卻當成什麼預示，這樣穩栽大觔斗的。」

    木易揚道：「你當我們是那麼莽撞的嗎？這當然是考慮過你一路表現出來的成績，才作出這樣的考量……總之，你需要什麼就說一聲，接下來我們會儘量協助你，讓你有能力解陣入內。」

    「等等，我有點不明白，就算真木大陣把中心區塊封住了，留著葉家血的你們，不是應該要有能力開啟封印的嗎？你們都能開印，為啥還要我研究破解之法去暴力開陣？」

    「打開大陣的封鎖，這只是一個基本，連這基本都做不到，就更別說侵入核心地帶，破解最後封禁，救出裡頭的兩個人了，況且……」

    木易揚欲言又止，還先看了一眼葉易枯，看見對方無奈點頭之後，這才道：「其實，真木大陣已是大廈將傾，護佑葉家子孫千年萬年的祖陣，因為靈氣枯竭，漸漸枯化，如無意外，最多半年，真木大陣就會整個崩毀掉。」

三七六章 伐枝為用 冥冥注定

    孟衍一直覺得，不管名門大派中有多少的腦殘份子，哪怕連那些天才、精英弟子都是智障，負責掌舵的那一個肯定要有過人智能，至少也要頭腦清醒，否則，憑什麼穩坐領導位？又憑什麼保得門派不衰？

    基於這理論，孟衍對大長老葉易禪的做法，感到難以索解，他身為青木葉家的首席人物，權位比近乎不管事的家主還大得多，應當穩重從事，結果出手救援一名小輩的險況，發現有機會可用，立刻動手改造不斷之流，復育神樹。

    ‘這種行為，說得好聽叫果斷，說得實際一點，就是貪功冒進，標準腦殘，如果是葉易盛那種腦子，我不覺得奇怪，可葉易禪隻手掌控葉家數十年，要是也這麼衝動淺慮，葉家不是早已稱尊東土，就是早已覆滅，怎會是今日模樣？’

    ‘主人的判斷很有道理，基於這思路來判斷，葉家肯定有什麼很大的壓力，還是動搖根本的那種，老頭子為了抓救命稻草，不惜急病亂投醫，就算有奇險，也只能先硬著頭皮衝了。’

    舞醜有過這樣的分析，孟衍也覺得沒錯，所以木易揚的話，並沒給他帶來太大的震驚，反而回想到之前的拍賣會，把所有線索串連，皺眉道：“鬱荼神木是葉家根本，神木樹芽更是復育關鍵，相信也是維持真木大陣的關鍵，你們祖陣如果快完蛋了，為啥還把關鍵樞紐拿去賣？”

    “……那株樹芽。往上可以追溯到萬年前，先祖有幸接觸到鬱荼神木的殘枝。在殘枝上發現這株樹芽，持之開創了青木葉家，成為葉家的守護根基。”葉易枯尷尬道：“……也因此斷絕了神樹的復育生長。”

    “理解，就是原本神樹的殘枝、新芽，在某個聖地妥妥生長，億萬年後，可能長成新樹，支撐起一個新世界。卻被葉家先祖取得，伐枝為用……”孟衍笑道：“在個人的野心之前，環保什麼的又何足輕重？這些我完全理解，請繼續。”

    “也不是這麼說，當初先祖的想法是伐殘枝為用，保存樹芽移植，令神木能在更好的環境下生長。哪知道……伐枝之後，樹芽生機受損，死氣增生，復育之事終成泡影……”

    “就是一箭雙鵰的美夢破碎了吧？本來想又得殘枝的好處，又能掌控新生的神木，現在沒搞頭了。更害得神木復育希望斷絕，成了歷史罪人，但能換得葉家榮華萬代，值得啦！”

    “……小子你少一直諷刺！先祖這件事確實幹得不道地，可再怎麼樣。那也是葉家先祖，我等後代子孫。只有尊敬！”

    葉易枯道：“當日，先祖見無垢樹芽出現死氣，知道鑄下大錯，以無上神通護住樹芽，希望能找到方法驅除死氣邪穢，重複神木生機……千年、萬年來，我葉家子孫無時或刻，俱為此事努力，卻惜無功，死氣蔓延日深，樹芽日漸枯萎，連帶影響葉家祖陣，真木大陣出現了大面積枯死的情況。”

    “不用說，你們肯定有補救辦法，但這方法估計……”

    孟衍望向葉易枯，老人嘆道：“就在這兩代，葉家耗損無數資源，將樹芽成功分割，把充滿死氣的部分與殘存生機的部分分開，殘存生機的部分，雖不足以生長，卻還能夠維持葉家神山百年不衰……也因此，祖山上大規模樹木枯死的危機被止住了。”

    “而那個充滿死氣，已經壞死的部分，你們就拿去賣了？果然廢物利用貴如寶啊。”孟衍揶揄道：“但廢物也未必真的無用，造器之中，有所謂的置死地而後生之法，那株舊芽死氣如此濃郁，為什麼不試試看把死氣逼至極限，或許就會演化生機，再造新天啊！”

    “臭小子！什麼都不懂就別張嘴亂放屁！理論很容易，但要怎麼作才能將死氣逼至極限？又要怎樣才能轉死為生？這些實質技術你有嗎？生死之間的轉換，牽涉到鉅量能量變動，何況是鬱荼神木這等神物，稍有不慎，釋放出來的能量，足夠把葉家祖山夷為平地！”

    葉易枯的疾言厲色，令孟衍心中暗罵，自己可不是空口說白話，這是已經證明可行的方法，並非虛言。

    但在得意之餘，孟衍也為之心驚，自己復育神樹時，並沒有估到這麼大的風險，假如早知如此，自己未必敢貿然行事，這只能說……真是初生之犢不畏虎了。

    “不過你小子還不賴，知道嗎？當年我也曾提出和你同樣的想法，除我之外，整個葉家幾千年來就沒有第二個人往這方向想過，你小子將來肯定有前途！”

    葉易枯讚了幾句，隨即嘆道：“可只要你往這方向深研下去，就會發現此法難成，將死氣迫至極限，這個還容易些，但如何死盡而新生？這就需要引子，一棵擁有純淨生機，未受污染的新芽，與之陰陽相合，最好還能有鳳凰一類善於重生的神物之血……這些卻要去哪找？鳳凰血已極為難得，而四方天下又哪來的第二株鬱荼樹芽？”

    “這個……確實很不好搞定。”

    孟衍胡亂應了一句，想想一切果然天緣注定，自己先取得玉令，復得鳳凰之心，又意外催生新芽，諸般要件像冥冥中注定的那樣彙集，水到渠成，終於讓神木復植，葉易枯想到了卻做不到，只是巧婦難為無米炊……

    “不過，大師，你不是說殘存的芽上生機，還能支撐神山百年不衰嗎？那大長老在急什麼？”

    “百年不衰是理想效果，現實總要打些折扣，況且分割完成距今已五十餘年，葉家大禍不遠，易禪老大心急，這也是可以理解的。”葉易枯道：“引不斷之流，灌入殘芽，順利的話，可以再延葉家數百年護蔭，甚至有可能出現奇蹟，補全殘芽。”

    “可惜本來就不會成功的東西，果然還是失敗了。”孟衍道：“狀況我大概知道了，處理能量衝突我也自信有一套，我們什麼時候入陣去解決問題？”

三七七章 可憐房客 事有轉機

    孟衍不希望被多拖時間，尤其擔心節外生枝，所以希望能早點入祖陣，確認詳細狀況，偏偏葉易枯對他信任有限，不敢隨便放他進陣去。

    ‘……如果讓老頭知道，我已經成功復育過鬱荼神木，手上還有一株現成的，估計就能大大提升說服力，他就相信我有足夠本事和籌碼了。’

    ‘是啊，這麼一來的話，葉家也不用搞什麼復育，直接打劫就成，而主人您就要倒大楣了！’

    這些話就算舞醜不說，孟衍也心中有數，當然不會主動犯傻，抖露自己的底牌，事情只得暫擱，當然這也未必是一件壞事，因為他還需要更多的時間，去料理自己的心腹大患。

    內世界中，孟衍看著地上滿滿的符文算式，從這端到那一端，一行又一行，幾乎都快看不到盡頭，在這漫長符文算式的末端，一個纖細的背影，仍舊蹲趴在那裡，手裡拿著樹枝，旁若無人，在地上反覆寫個不停。

    ‘舞醜，她這樣寫多久了？’

    ‘不好說，總之從您離開到現在，她就一直在這裡寫著，中間沒有停過，專注力好驚人啊……’

    ‘她是瘋子嘛！瘋婆子的集中力異於常人，這個很正常，她又不像我們一樣，有那麼多的事情好分心……不過，她的身體狀況如何？別給莫名其妙弄成人乾了。’

    ‘主人可以放心，這點一直都在我最嚴密的監控中。她的肉體已過半屍化。死人是不會覺得累的，不需擔心。而如果有其他危險徵兆，我會立刻將她停下，不過，目前沒有這項問題，反倒因為您的餽贈，讓事情出現轉機。’

    ‘我的什麼餽贈？’

    舞醜手指向前，一道天光落下，照亮了那個正在伏地刻字的少女。只見她手裡拿著一條樹枝，正是早先孟衍憐她指頭出血，特別折給她當筆用的菩提神樹，她以枝為筆，寫得飛快，更在心無旁鶩的計算中，渙散的眼神隱隱出現光彩。彷彿失落的意識重新凝聚。

    ‘怎會如此？難道……菩提神樹的枝，有安定神魂、開啟智能的效果？這完全沒道理啊，雖然菩提神樹確實影響人的腦子，本來也是智能樹，但本來不是說菩提神樹一發動，範圍內的人都變成弱智嗎？怎麼反而開智了？’

    ‘這個可不好說。或許是物極必反，由腦殘中生出大智能，也有可能是出現了新的變化，總之，照這樣看來。主人您給了她一根菩提神枝，又出題讓她動腦演算。誤打誤撞，對她產生了療效，如果她能夠把整個大陣解析透徹……說不定，就是完成了療程，哪怕不能盡復如初，也會大有好轉，如果在這時中斷療程，恐怕功虧一簣。’

    ‘那不就不能把她扔出去？傷腦筋，我本來還想讓她出去的，接下來有一堆麻煩事，背著這麼一個大負擔在身上，對我非常不利啊！’

    ‘這就要看您的取捨了，看看是您的方便、危險考量放前面？還是她的利用價值擺第一？不管是哪一種，都不用馬上作決定，畢竟，要扔人出去，隨時都可以，不急這一時。’

    舞醜的勸告，讓原本已下定決心的孟衍又遲疑起來，最後道：‘人家都交了房租，我們當房東的總不好隨便攆人，就讓她多待一會兒吧。’

    ‘不是吧？主人您有那麼好說話？她又沒交押金，房東也常常翻臉不認人的。’

    ‘問題是我們很需要她交的租金啊！你看看她寫的算式，條條天馬行空，奇妙又精準，比你計算得要省工數倍，有她當計算機，整個大陣的奧秘估計不用多久便能解開，如果單純靠你……’

    ‘那不好說，真木大陣是活物，機裡藏機，變外生變，我只能計算，無法感悟，解析時間從數百年到數萬年都有可能。’

    ‘………你還是好好照顧我們的房客吧。’

    孟衍嘆了口氣，走到少女的身旁，看她牢牢握著菩提神枝，寫得無比專注，不由得好奇心起，‘真那麼有效？見鬼，我是菩提神樹的主人，怎麼我就不覺得自己腦子變聰明了？’

    這麼想著，孟衍伸手出去，抓握住那根殘枝，想要感受菩提神樹異能，可才剛一碰到，全身陡然一震，一股精神衝擊直迫入腦，許許多多的畫面都在腦中出現。

    ‘這是……’

    那些基本上都是一些生活的畫面，透過少女的眼睛，看見周圍的人事物，其中最惹眼的一個，就是那個現在叫金敏熙的男人。

    片段畫面中，金敏熙應該是一個助手，跟在少女的旁邊，幫著打下手，遞來各種鑄煉器材，也有不少共同研究的畫面，其中就有攤開三生鐘的設計藍圖，兩個人你一言、

    我一語，共同商議的記憶。

    最後的那個畫面，整個房間喜氣洋洋，張燈結綵，一片紅色，金敏熙穿著新郎倌的大紅袍，笑著遞來一杯酒，杯上有龍有鳳，是喜氣的交杯酒。

    “……莫聞……”

    少女這樣喚了一聲，應該是對面那男人的名字，畫面到此中斷，但孟衍已經清楚後頭發生了什麼事。

    ‘挑在新婚夜給交杯酒的時候發難，這傢伙也算心機重了……不過，那不就代表還沒洞房？還沒洞房就翻臉，這不就好浪費？’

    孟衍暗自搖頭，卻看到少女停下了在地上的書寫，怔怔地跪著，臉下緩緩流下一道淚來。

    “……莫聞……”

    只說了這一句，少女就彷彿化成泥塑木雕，動也不動一下，孟衍正想處理，舞醜忽然表示，外頭有了狀況，要留意一下。

    ‘外頭？不是有梅影在看著嗎？能出什麼問題？’

    ‘估計就是這位梅影小姐的問題，有人來了。’

    舞醜一抖手，打出了一個畫面，正是房屋外頭的監控掃瞄，可以看到梅影正守在門外，而一個訪客卻略帶急惶地踏步而來，不是別人，正是葉古書。

    “……只有你一個？他在裡頭嗎？”

    葉古書一問，梅影隨即搖頭，“門只是這樣關著，他並不在，有事你可以直說。”

三七八章 岳父示警 袁帥救急

    孟衍感到好奇，葉古書來此不知為何？自己雖然對他表現得很尊重，但他對自己的感覺如何，那就不好說，總之這麼三更半夜跑來，讓人覺得沒什麼好事，所以也就不急著出去，趁著有梅影擋人，自己靜觀其變。

    「你找他嗎？」梅影道：「名義上，他在裡頭進行研究，但事實上，他去了哪裡我也不知道，如果你有話要告訴他，我可以轉達，不用在這裡傻等。」

    孟衍聽得直皺眉頭，哪怕話沒說清楚，從這裡頭也可以聽出很多東西了，碰上聰明人，這更是洩漏己方重要機密的愚行，像梅影這樣長期擔任保安工作的專業人員，沒理由犯這種錯誤，除非……對方的份量很不一般。

    『奇怪了，這兩個人到底是什麼關係？總覺得這兩個傢伙很不一般，每次目光相對，那個眼神就是不對勁，一個幽怨，一個愧疚……舞丑你知道嗎？我這師姐外柔內剛，要看她含憂帶怨可不容易，而便宜岳父一臉正派，要怎樣才會對人有愧？這兩個……絕對有不妥！』

    『那就姑且拭目以待吧，答案應該就要揭曉了。』

    孟衍在內世界靜觀，外頭葉古書已經開口，「我不是來找他的，是來找你的，這裡已經不安全，你快離開吧。」

    「……不、不安全？」

    梅影露出惘然之色，葉古書點頭道：「四長老出關，剛剛確認了這段時間外頭新發生的事。得知你在戰場上打出百兵訣，人劍合一後，非常憤怒，很快就要來追究責任了……你現在立刻走吧，走得越遠越好。」

    「這是因為那時我派危急，我為護全派……」

    「不管是什麼理由，百兵訣出於獨孤天行，這點天下共知，只憑這一點，就是獲罪的理由了。那邊絕不可能放過你。即使你主動廢功、懺悔，那邊也仍會制你於死地，所以，你走吧。趁著你還能走之前。」

    「我就這麼走了。那我師弟怎麼辦？」梅影心急。脫口而出，跟著又補上一句，「還有。那邊勢必追查消息如何外洩，我一走，你怎麼辦？」

    「你師弟不用擔心，三長老和師父都賞識他，目前他有大用，必然保他，四長老不會把他怎麼樣的，更何況，修練百兵訣的又不是他，你才是四長老的主要目標。」

    葉古書眼神中閃過一絲痛色，道：「至於我，你更不用多想什麼，這是我一早欠你的，也是我應該要補償你的，只要你平平安安離開，我就能放心了。」

    梅影聞言，欲言又止，最後道：「你從當初被調回神山後，一直刻意低調，安於平凡以避禍，但葉古門一系從不肯放過，整天監視著你，猛挑毛病，想要趕盡殺絕，如果我就這麼跑了，後頭他們把責任追究到你頭上，你……你要怎麼辦？」

    「師父已成少皇，有他在，我不會有大事，但你只是支派弟子，又直接牽扯獨孤天行，師父沒有足夠名分庇護於你，你必須要立刻離開！」

    葉古書強勢說完，眼見梅影還猶豫不決，嘆道：「潔琳生死未卜，我無力救她脫險，枉為人父，已深自慚愧，如果連你也出事，那……」

    這句話終於打動了梅影，她果斷一點頭，道：「我立刻離開，師弟就拜託你了，他這人有很多秘密，沒等他走出來，絕不要主動開門進去，還有……」

    「夠了！」

    冷冷一聲，來自很遠，卻又像近身發出，聽在耳裡，兩名聖王如遭雷擊，心神劇震，更認出那便是葉易盛的聲音，臉色為之一變，葉古書更還想護在梅影身前。

    「快走！」

    「走得了嗎？」

    一隻大手凌空出現，掌力覆天蓋地而來，連同准帝威煞，鎮壓兩名聖王，素來平和謙沖的葉古書，這時像變了一個人，昂首挺立，金戈鐵馬，像是一尊立於沙場上的戰神，一舉掌，強大的攻伐之力，如戰將舉戈，刺天而出。

    演化萬物生機的大矣造化功，這時也顯出不同的面貌，呼應葉古書的一掌，無數閃著金屬光澤的古藤，噴湧著肅殺氣息，裂地飆出，衝向那隻壓降下來的巨掌，既要將之拖住，又要反過來將其纏捆，演繹精妙，巨掌上的准帝之力雖強，一時間卻被無盡造化給絆住，壓不下來。

    「走！」

    葉古書朝梅影厲喝，戰神頂天不屈，氣概無雙，但以聖王擊准帝，就算能勉強支撐片刻，最終仍無回天之能，他極限發揮造化功之下，身上多處都發出骨節不堪負荷，即將碎裂的聲響。

    「好！想不到你不聲不響，竟把一身修為練到這等地步，還從不顯山露水，居心叵測，古門對你的提防一點不錯，若再給你時間，你大有可能成為又一尊少皇或准帝，但你不會有這時間了！」

    葉易盛的聲音自天頂而來，內中的殺氣，讓正要趁機突圍而走的梅影，立刻放棄突圍，手一抖，一柄如針般的尖細長劍，出現掌中，直刺向上方突破古藤封鎖的巨掌。

    「看劍！」

    一劍刺去，劍上釋放著白光，這道柔和的白光，不帶任何殺氣，也讓人生不出防衛的想法，與甫破古藤纏捆的准帝巨掌一碰，也不知怎麼搞的，竟爾刺穿插入，巨掌上蕩漾一片紅光，繼而消散，同時響起的，則是近在耳邊的一聲雷霆怒哼。

    「大膽！」

    重喝伴隨著驚天殺意同現，正驚喜於手中戰器神威的梅影，不由分說，就給驚濤般拍來的一掌給打飛出去。

    不是釋放無窮威煞所凝成的巨大掌影，而是實實在在的一掌，准帝力量的暴擊，不光是梅影承受不住，就連葉古書都被擊飛，眼看葉易盛怒不可抑，又一掌拍向半空中的梅影，葉古書無視內傷加劇，長身而起，如戰神傲立星宇，一掌攔截准帝重擊。

    「不許傷她！」

    「忤逆的畜生，那就連你也一起斃了！」

    葉易盛怒極出掌，本擬一掌震殺葉古書，卻不料這一掌拍出，掌力卻如泥牛入海，不住散失，心頭大驚，不解葉古書的大矣造化功怎麼忽然提升了等次？再一抬頭，更是錯愕，只見葉古書的身後，不知何時來了一個相貌俊朗，帥到從未見過的青年，還正對自己露牙微笑。

    「老頭，我是袁應愁，話可以先撂下，這兩個人，今天你一個都別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