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森]萬界天王[全書完]

三七九章 外強中乾 八卦之心

    葉易盛最初感到訝異，在他此回出關後所聽聞的人名中，確實有袁應愁這個名字，知道此人出現在千雪峰的戰局中，逆轉乾坤，擊殺月神古堡幾位聖王，更還可能殺斃月神古堡的准帝老祖，是光芒四射的江湖新人。

    不過，就葉易盛這個老江湖看來，袁應愁的相關傳說，有些過於刻意，是那種籌畫許久後，粉墨登場的完美演出，換句話說，這個青年很不簡單，如果不是本身精於策劃，就是背後還藏有某個組織或勢力，不是孤家寡人一個……而不管怎麼說，這個人都不該在此時此刻，出現在這裡。

    「你是什麼東西？」

    葉易盛直接將准帝威煞透發過去，想要測試對方的修為深淺，卻錯愕發現，這個年輕人表情如常，一點也不受影響，而自己釋放的威煞，一碰觸到對方，就像整個被吸收了一樣，那具身軀彷彿只是幻影……這是葉易盛從未碰過的怪事。

    「我不是什麼東西，或許這麼說，你比較容易理解，在這個武力通膨的年代，准帝又算是什麼東西了？如果恃著准帝境界，就想耍無敵派頭……老頭，你未免出關得晚了些！」

    孟衍笑得一派從容，實際卻竭力壓下體內翻湧如沸的嘔吐感，如果自己的底細被看透，估計一招之間就會被這老頭給宰掉。

    『主人，您又作了多餘的事，在不該跳出來的時候跳出來。早晚會把命給送掉的。』

    『廢話，難得我還有得選嗎？如果繼續龜在內世界裡，便宜岳父死了就死了，反正很便宜，但我師姐這個大美人也要陪葬啦！』

    『陪葬就陪葬，主人您又不是沒見過美女，也從來不缺美女，像這種等級的，您要再找幾個回來充實後宮，很困難嗎？犯不著又冒生命危險吧？您目前的真實戰力。對上中階聖王就夠嗆。對上末階是有敗無勝，單挑准帝則是十死不生的自殺行為。』

    『你以為我是為了美色而死？我有那麼膚淺嗎？我是看這一男一女，眉來眼去，姦情無限。在弄清楚他們之間有什麼八卦**之前。我絕不能看著他們完蛋。這片追求真相之心，你懂嗎？』

    『……下次您為了美女而賭命時，我就不勸您了。為了好色而死，總好過死在八卦之心上。』

    動機這種事情可以當笑話說，但要說到實際保命方略，那就不能開玩笑了，孟衍緊急決定下場時，並沒有多想，現在與准帝對陣，諸般所學不是怕洩底，就是壓根沒用，真要說能對敵人起到威脅，估計也只有一件。

    『舞丑，把迎客劍法給換下來吧，至於該換什麼東西上去，你應該很清楚了吧？』

    『可以理解，但這樣真的好嗎？您自己也知道，一旦替換上去，從今之後，您再也不可能將這套戰技練至絕頂，不可能憑自己的力量，將之真正發揮了。』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現在這情況，就需要這套武技，只有它才能合理處理危機，而要用易筋唬過准帝，我需要天王戰能！』

    『既然您已經深思熟慮，那麼，謹遵主人的號令。』

    舞丑開始進行準備，而孟衍也同樣有兩手準備，他一手抵著葉古書的背心，將葉古書體內的准帝之力迅速抽取，化散出來，大部分的力量都被送入內世界，源源不斷，無形無跡，讓對方生出高深莫測的感覺。

    同時，抵在葉古書背上的手，正透過內氣抽取，偵知葉古書體內的真氣流向，尤其是大矣造化功的運行軌跡，這套功法涉及萬象造化，數據異常繁複，單純只看葉古書運功，就算是舞丑也只能推出十中一二，可現在盡窺內息軌跡，十中七八的奧秘就差不多掌握了。

    為了掩飾自己的行為，孟衍主動道：「聽說葉家要找梅影的麻煩，還有准帝以大欺小，我聽了不忿，匆匆趕過來，果然被我撞個正著。」

    「小子，你算什麼東西？跑到我葉家來大放厥詞！」葉易盛冷笑道：「連聖王都不是，這點微末修為，也敢到老夫面前來裝神弄鬼？老夫一根指頭就能把你捏死！」

    「純放話有誰不會？我也想不到，堂堂准帝，目光竟如此短淺，你真以為感受到的力量層級就是一切？太可笑了，武學之道，浩瀚如海，易枯大師修為如何？不照樣被尊為絕頂大匠！」孟衍笑道：「若真相信你所感受到的東西，就放馬過來吧，被嚇到的時候，別說我不打招呼，設局給人跳。」

    嘴上說得漂亮，心裡的真話，卻是你如果放馬過來，我只好死給你看，保管讓你嚇一大跳。

    不過，提到了葉易枯，這多少令葉易盛顧忌三分，當下凝目發力，再一次釋放准帝威煞，滾滾威煞如潮，鎮殺萬道生靈，近處的葉古書面露痛苦之色，如遭酷刑，被擊飛遠處的梅影也苦苦支撐，就只有孟衍還面不改色。

    「很有意思的作法，明知道沒有效果，還一放再放，這和放屁基本上好像沒什麼差別了。」孟衍笑道：「有趣的是，你還真不是第一個對我放這東西的准帝，幾時有幸成了帝皇，再對我放放，或許我會痛到在地上打滾啊。」

    「小子！你太狂了！」

    葉易盛怒瞪著孟衍，「不管你有什麼能耐，都不夠格讓你這樣在老夫面前狂妄。」

    「是嗎？我倒不這樣想，你這老頭要不是成了准帝，能在這裡囂張？如果區區准帝，就能讓你這樣囂張，那憑我的本事，說這種程度的話……我覺得自己還挺謙虛的。」

    孟衍把演技發揮到極限，笑道：「你找梅影麻煩的藉口，是她練了百兵訣，我一直覺得，武功本身是無罪的，只看修練的人，不過這話估計你不愛聽，那我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

    「你待如何？」

    「很簡單，如果你的目標是百兵訣，那你別找小姑娘麻煩了，因為，百兵訣是我傳給她的！」

三八十章 隨口胡謅 百兵至境

    袁應愁突如其來的一句話，驚呆了在場三人，尤其是梅影，不明白從哪冒出一個腦子有病的俊男，說什麼百兵訣是他傳給自己，自己明明就與他毫不相識，是打哪裡冒出這一句話來的？

    「好小子，你的膽還真是很大啊！」

    葉易盛語氣中帶著寒意，「居然敢跑到老夫面前說這樣的話，你可知獨孤天行與我葉家的深仇？你得了他的傳承，跑來我葉家土地上耀武揚威，你是真嫌自己命長啊！」

    「我不知道你與獨孤天行有什麼仇？我更不在乎你們之間有過什麼，只知道你如果為了這個，向我動手，那就是普天下最蠢的傻事。」

    孟衍笑道：「因為我是獨孤天行最大的對頭，這些年來，我走遍天涯海角，訪查線索，就是為了找到獨孤天行，一雪滅族之恨！要說找獨孤天行報仇，老頭，排隊是良好美德啊！」

    「你與獨孤天行有仇？」葉易盛最初有些訝異，但隨即點頭，「也合理，只要不是女人，男的幾乎都與他有仇，像你這樣的年輕美男子，與他更是不共戴天，但……年紀不對，你與他有什麼仇？」

    「亡族之辱，毀家之恨！」孟衍扯開胸口衣裳，露出底下的特殊刺青，恨恨道：「此仇此恨，不共戴天！」

    整個袁應愁的外表，都是蜃影舍利幻化形成，區區刺青，說來就來。毫不費事，連什麼貼紙、顏料都可以省掉，而葉易盛不愧是老江湖，一眼便認出刺青來歷，動容道：「原來是赤日王族後裔，怪不得了，當年暗日神荒攻滅你們總壇，亡族毀家之恨，確實不為過，但……獨孤天行的絕學。怎麼會落到赤日王族手上？」

    「哼！因為所謂的百兵訣。本就是我族神功，獨孤天行那賤賊厚顏無恥，奪得我族神功秘笈後，裝成是他自己所創。出來耀武揚威。結果世人只知百兵訣。不曉得我族的……萬劍戰道，還讓此功臭名遠颺，真是可恨！」

    孟衍隨口胡謅。還裝出一副義憤填膺，仇恨刻骨的模樣，葉易盛看在眼中，開始將信將疑，而這眼神也落在孟衍的注意中。

    『主人，這手挺妙，老頭有六分信了，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你看老頭的措詞，開始留著餘地了，這可不是他的正常反應啊。』

    『哼！這些老鬼都喜歡那一套，我告訴你，就算是敵人的敵人，也不會是他的朋友，但只要是可以利用的人，他都會留點餘地，什麼驅虎吞狼，背後補刀，這一套我在浮萍居見多了，一看到他的眼神，我就知道了。』

    『主人果然擅長和老頭子打交道，不過，就這樣便可以了嗎？您要不要再多扯點什麼，被獨孤天行強姦了祖母，**過曾祖母之類的，讓他對您更多點好感？』

    『別鬧了，我需要靠出賣我祖母、曾祖母來怒刷好感度？雖然我壓根不知道她們是誰，但也不必這麼賤吧？況且，接下來可不是靠單純出賣自己人就能混過關的，想讓老頭利用我們，可還得證明我們值得利用啊！』

    『連利用價值也要靠自己證明，主人，我覺得自己好賤。』

    『這你還真沒說錯，我也覺得你挺賤的……』

    回答了舞丑一句，孟衍便聽見葉易盛的質疑聲，「百兵訣既然是你赤日王族的武功，那怎麼會出現在千雪峰門人身上？你亂散播邪功妖法，是何居心？」

    「嘿，話不是這麼說的吧？葉家子弟學什麼功你要管，千雪峰弟子學什麼也到你管？獨孤天行那廝下落不明，生死成謎，我想報仇卻找不到人，還連他後人也找不到，唯有攪亂一池春水，把人給逼出來。」

    孟衍退開兩步，指著梅影，道：「這女的與我有緣，我傳她神功，讓她在江湖上到處用，流言傳遍各處，不信獨孤天行和其關係人不現身出來，你要殺她，豈非毀了我的殺人之刀？難道你是獨孤天行的同黨，表面痛恨他，其實背地裡與他勾結？」

    「胡說！獨孤狗賊活該千刀萬剮，老夫何等樣人？怎麼可能會與獨孤狗賊勾結？」

    葉易盛勃然大怒，更似憶起昔日隱恨，咬牙切齒，但望向孟衍的目光，卻又少了幾分疑慮。

    「哼，小子居然還是個人精，話說得挺動聽，但人在世上，可不是只有說話就成了，任你話術動聽，也休想瞞過老夫！」

    葉易盛道：「到底你說的是不是實話，只要拿下你，嚴刑拷問，不信你不吐真言！」

    掌勢一起，准帝之力鎮壓天地，葉易盛沒有直接拍掌擊來，卻是先取出了一柄尖錐，錐上電光爆竄如蛟，威煞驚傳數十里，狂風捲云殘。

    「拷問什麼？還是想以此為藉口，套取我神功口訣？其實老頭你不用那麼猴急，只要葉家肯承諾與我合作，共同獵殺獨孤天行，這套功訣我能傳給千雪峰的美人兒，多傳一份給你，又有啥大不了？」

    孟衍哈哈大笑，對自己嘴上胡扯的內容也有些佩服，說得那麼活靈活現，幾乎連自己都要相信是真的，而在這份橄欖枝利誘下，葉易盛身上的殺氣再減三分，口中卻喝道：「臭小子，滿口胡說，吃老夫一錐！」

    破天錐激發強電，聲勢驚天，孟衍迎著強光，大笑道：「准帝打小輩，居然還要出動戰器，我真是越來越佩服葉家的臉面了。」

    長笑聲中，孟衍左手一翻，一團金芒在手中高速轉動，迅速定形，正是萬花奇棱。

    戰勝過月神古堡的准帝后，萬花奇棱的品級獲得提升，隱約散發一絲帝皇之氣，對著准帝催動的破天錐，分毫不落下風，破空轟來的雷電殘勁，一與萬花奇棱散發的氣勁相觸，立刻被吞入鏡中。

    孟衍身上也開始散出一股驚人的百兵銳氣，一瞬之間，人與兵合，彷彿站在那裡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柄百戰不折的兵器。

    『天王戰能.啟動！』

    『百兵訣至高境界，人兵合一，發動！』

三八一章 歸元劍炮 力量懸殊

    天王戰能發動，直接把絕學演算、擬化，調整到所能催迫至的最高限度，之前孟衍所用的戰能，還只是葉家兩門粗淺技藝，重技巧層面遠多過力量，發動時徵兆不顯，這一回切換成百兵訣，一經發動，立刻便是蓋世之威。

    這股驚人的氣息，令葉易盛、葉古書為之動容，想起了許久之前見過的那個男人，更想起在他身上，這套戰訣的蓋世之威。

    「果然是……獨孤天行！」

    葉易盛臉色大變，心頭一緊，錐上電流爆量射出，准帝之威浩蕩轟下，像要把整片地面一次打沉，而在猛烈電流的對面，孟衍雙手環抱寶鏡，氣勁在鏡中增幅，高速激旋，轉出正常運功所不可能提升至的極速，迫發出所能鼓催的極限之威，跟著，一道激旋的氣柱，自鏡中狂飆噴出。

    百兵訣．歸元劍炮！

    歸元劍炮，是百兵訣裡最為氣勁集中的一式，高度集中、高度凝聚、高度壓縮的氣，急旋轉出，飆噴如錐，在極短時間內，發揮出遠超越如今層級的力量，創造奇蹟，易筋足以斃聖王，連准帝所擊發的電龍都給部分破開。

    雖只是部分，卻已讓葉易盛既驚且怒，第二重氣勁補發，破碎的電龍形象變得完整，狂飆再出，將鋒芒已折的歸元劍炮擊滅，更把孟衍給轟飛。

    「怎麼可能……」

    雖然得手，葉易盛臉色卻很難看。堂堂准帝，打一名力量未至聖王的小輩。居然只能傷、不能殺，傳揚出去，這是何等的奇恥大辱？第一擊確實有些小放水，可受挫在歸元劍炮後，第二擊便已然認真，卻仍只能傷，不能殺，讓人知曉。豈非恥笑自己無能？

    「哈哈哈，准帝好大的名氣，不過如此而已！」孟衍被電光擊飛出去，皮肉焦黑，多處飆血，他卻如若無感，飄飛中長聲大笑。「老頭，今日留你三分顏面，不讓你下不了台，如果不識抬舉，硬要勾結獨孤狗賊，下回滅你葉氏全族！」

    笑聲戛然而止。莫名中斷，葉易盛又是一驚，那個來歷不明的青年，竟然從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見，這究竟是怎麼作到？哪怕自己因為戰鬥。心神稍分，也沒可能讓一名小輩在眼下走脫。不過，想到之前他離奇出現，也是這麼毫無徵兆，葉易枯不得不承認，這確實是一個自己看不透的年輕人。

    被這一鬧，本為興師問罪而來的葉易盛，登時沒了興致，恨恨地瞪了葉古書一眼，正待開口，葉古書驚道：「不好！梅……梅影到哪去了？」

    「什麼？」

    葉易盛定睛一下搜尋，附近哪裡還有梅影的蹤跡？與那袁應愁一起消失不見了，不由怒道：「荒唐！就這麼點地，人能跑到哪去？連跑了兩個人，我怎會全查覺不到的？」

    「因為你葉老四本就是一個無能的東西，成事不足，還就只會替自己人沒事找事，專扯後腿！」

    聲音迅速由遠而近，趕來的木易揚怒意正盛，一閃身就出現在葉古書之前，看了徒弟一眼，確認平安，這才松了口氣，轉頭怒罵，「葉老四，你夠卑鄙，有什麼事情不明著來，還先讓人把老子絆住，又放了一堆結界封鎖氣息，這才來對小輩動手，你羞也不羞？」

    「師父！」葉古書急忙阻止兩強之間的衝突，搶道：「梅影不見了，不知去了哪，我懷疑……很有可能是被袁應愁給帶走了。」

    「袁應愁？千雪峰出道的那個？剛才使百兵訣的人是他？他怎麼會使百兵訣的？」

    連拋出幾個問題後，木易揚這才驚覺，「不對，那個自以為很帥的小子，怎會在神山上出現？他來這裡幹什麼的？」

    葉古書待要解釋，後方不遠處的房屋，房門一下打開，孟衍緩慢走出，臉色蒼白，壞得要命，沒有半分血色，彷彿剛剛大病一場，扶著門框，搖搖欲倒，看著三人，問道：「怎麼是你們？我師姐呢？她不是應該在外頭替我把關的嗎？」

    「哼！一群不知所謂的東西！」

    葉易盛眼見出師不利，不想被拖下去，怒罵一聲，藉機離去，木易揚、葉古書心急如焚，也不想在這上頭浪費時間，木易揚直接一個箭步竄上前去，扶穩了險些一跤跌倒的孟衍。

    「咦？小子，你身上氣機好亂，怎麼一回事？脈象還很虛弱，才一下子不見，你怎麼把自己搞成這樣的？」

    「你……你如果散功，然後被一百二十幾公斤的東西壓住……早就沒法呼吸了，還想怎樣？」

    「你在說些什麼東西？我怎麼有聽沒有懂啊！」

    「……那你就當成我在裡頭搞了一些疏解自我慾望的發洩行為，搞過了頭，現在身體很虛，兩腿也沒力，這樣聽得懂了吧？」

    「喔，這個倒是懂了，你年紀輕輕，居然這麼不愛惜身體？這樣不好吧？你身上有血腥味……弄得這麼猛，小心破皮啊！」

    「……不勞你費心了，我師姐呢？她到哪裡去了？」

    「好像跟著一個小白臉走了，也有可能是綁架，我們正要開始找人。」木易揚道：「你去大賢重樓吧，梅影不在，你沒人保護，看你臉色白成這樣，要是忽然碰到什麼危險，那就太危險了，還是到大賢重樓去，那邊相對安全一些。」

    「那……拜託替我準備個轎子還是擔架，我……沒有力氣走路了。」

    孟衍是真的身上無力，在被抬往大賢重樓的路上，孟衍臉色奇差，全在閉目養神，從外表看起來，就和死了沒兩樣。

    造成這狀況的主因，不全是因為內世界連塞了兩個人，還有相當部份是因為硬擋葉易枯的那一下。

    『這次真糗，之前打得太順，我還以為不管遇到什麼敵人，只要開天王戰能就是無敵了，結果這次用百兵訣發了天王戰能，還是糗了，要不是用鳳凰血焰焚身洗禮，止住出血，催愈傷勢，現在肯定不死也重傷了。』

    『您現在也仍傷得不輕，只是表面傷勢痊癒而已，鳳凰血焰並不能催愈太重的傷。不過，戰能最多能讓您力壓聖王，對上準帝，還是太力量懸殊了，而後頭如果帝皇時代開始，天王戰能的作用將更少，請您當心了。』

三八二章 實力不夠 造化奇觀

    準帝之威，讓孟衍感嘆、心驚，雖然自己憑著機關算計，連滅兩個準帝，可那都不能算是個人實力，如果不靠計謀、不仗地利機關，純靠自身實力與戰器，哪怕自己把所有資本都用上，在準帝之前，也不過是一條蟲子，最多……就是一條會咬人很痛的蟲子。

    ‘我的實力還不夠，還得要繼續增強自己才行……’

    這當孟衍這麼感慨，躺在擔架上漸漸沉睡，一度失去意識的梅影，也慢慢睜開了眼睛。

    當時，她記得袁應愁朝自己所在的這位置掠來，自己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該攔還是該放？卻見他一掌朝自己拍來，自己側身閃過，仍被他指頭掃了一下，然後，就天旋地轉，意識盡失了。

    “奇怪……這感覺不像迷藥，倒很像某種聖王威煞造成的精神衝擊，但為何我無法防禦了？”

    梅影納悶這一點，自己怎麼說也是聖王，對其他聖王所釋放的威煞，有抵禦之能，絕不會一招之間便為人所趁，卻全然沒察覺，精神衝擊的源頭，是來自手中所持的藥師神針，孟衍透過自己打的戰器，直撼兵主，梅影全然受制，毫無抵禦之能。

    清醒過來之後，除了思索自己為何暈去，梅影生出的第一個疑問，就是自己身在何處？而當她看清楚週遭環境，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這裡是什麼地方啊？”

    如果問起梅影的第一個感覺，這片一眼看不盡的無窮天地。就像是一個遼闊的大工地，處處都充滿粗獷而原始的味道，頭頂有天空，可天上卻無日月星辰，也沒有雲朵，地上或岩或土，綿延無邊，只是窮目盡處，無草無木，也沒有飛禽走獸。若以一個世界的標準來看。這就是一個尚未創建完成的工地，或者……創了個開頭，便被撒手不管的工地。

    但哪怕未能完成，卻仍不掩這個世界的壯闊氣派。梅影也閱歷頗多。從葉家祖山到神魔禁地。那種一望無窮盡的百萬里疆土，強行開闢出的獨立空間，早已慣見。所以對於一眼看不到邊的景象，早已淡然，可這粗獷的遼闊世界，有兩件事物，足令梅影動容。

    兩邊中的一邊，無窮無盡的血海，綿延直到天的盡頭，黑雲之下，血海不停地翻湧掀濤，釋放出無比邪惡的氣息，那是梅影一生從未見過的邪惡，只凝視著血海片刻，她便感到陣陣心悸，彷彿只要在這裡久待，自己的身心就將被這片血海給吞噬殆盡。

    但在另一邊，巨大的聖像，巍峨聳立如山，矗立何止千丈，寶相莊嚴，千手千影，背後聖氣衝天，將整片天空染成一片金黃，祥和喜樂，更有陣陣仙音飄揚，彷彿置於祥雲仙音下，就能讓身心得解脫。

    聖與邪，巨像與血海，將一片天地分隔成兩個世界，兩極並立，既衝突，又有造化和諧，梅影看著眼前這片景象，一時出神，不能自己，驚愕於世上竟有如此奇地，更訝然於自己完全不知此地。

    而除了這至聖、極邪的雙絕景，眼前這片空曠的天地，就沒有任何生命存在，梅影綜目遠眺，看不見任何活物，也感受不到生命的氣息。

    在最初的震驚過後，梅影思索著如何離開，但四面八方茫茫，不見出路，就算舉步遠行，也不知該往何方，遲疑片刻，忽聞血海濤聲，似有潮汐，凝目遠望，觀血海無涯，波濤掀動，無形之中，似在演繹天地妙法，越是久觀，越是覺得自己神識為之吸引。

    “……造化之地，這是媲美神魔禁區的造化之地！”

    梅影不自禁地喃喃道，她聽長輩提起過，天地之間的某些地方、某些事物，得萬物精華，享大造化，如果能夠長時間待在這樣的造化之地，靜心參悟，就能感悟出造化玄妙，創出不世奇功。

    葉家先祖，就是從鬱荼神木的殘枝與殘像中開悟，創出葉家的各種絕學、神技，而眼前這片血海，也給著梅影同樣的感覺，潮起潮落，濤生浪滅，似乎在傳授著什麼，牽動心弦，引人入道。

    “嗡……”

    一聲鳴震，卻是來自高立萬丈的金光聖像，慈眉神目，幻化千手千臂，每一隻手掌，都盛托一朵巨大蓮花，更垂下一道佛法妙義，千手或結印，或扣指，每一個不同的動作，都蘊含著一套護身妙法，較諸造化演繹，這些手印所傳遞的訊息更為淺顯，梅影不由自主地跟著比劃，隱約知道這必是絕世神功，可補本身根基的不足。

    時間就這麼過去，不曉得過了多久，梅影還沉溺在觀音千手妙法之中，忽然聽見一聲吼喝，驚天裂地，讓她清醒過來，只見遠方血海掀起滔天怒浪，一道人影從血海中漂浮上來。

    “我心如鐵，堅定不移，萬古悠悠！”

    吼喝聲中浮現出的人影，赫然就是袁應愁，他破血海而出，氣勢驚天，周身不染一滴紅，卻燦發金光，逼得人不敢正視，就這麼從血海中步出，每一步跨來都穿越百多米，很快來到梅影面前，也不說話，靜靜地看著她。

    “……是你帶我來這裡的？”梅影滿心戒備，“你有什麼意圖？還有，為什麼說是你傳我百兵訣？你我心裡都很清楚，根本沒有這回事。”

    “省下妳無聊的防備，那沒有任何意義，我若要殺妳，或對妳不利，妳沒有任何反抗的機會。”

    袁應愁的笑容帶著幾分邪氣，“我與妳千雪峰一脈有段宿緣，之前出手還清人情，這次妳來葉家，妳師父讓我對妳多照應些，我受邀而來，自然不能讓妳有失，否則我顏面何存？若是我那時不站出來，妳現在還有命嗎？”

    梅影無言，回想當時情景，確實危險，要不是袁應愁忽然出來，一切也早就無可挽回。

    “這是什麼地方？你為什麼……”

    “省下妳的廢話，時間寶貴，我不想以後常常被妳拖累，所以帶妳來這裡參悟，妳停留的時間最多只有一日夜，聰明人……當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

第三八三章　藝術追求 參悟妙法

    袁應愁提點完梅影之後，就飛升離地，高沒入天頂蒼穹之中，梅影瞥了一眼，沒多去在意，只把精神投注在眼前奇象上。

    出身資源匱乏的千雪峰，梅影苦練成材，遠比其他的大派弟子更懂得珍惜時機、把握機會，姑且不論袁應愁所言是真是假，也不管他用心為何，自己既然得了機緣，就要把握住，哪怕自己用不著，留給師門也是好的。

    梅影專心在眼前奇象上，全沒發現那個直沖入天頂的袁應愁，神不知、鬼不覺地又落了下來，轉眼間便降到觀音的一掌上，掌上早已有人盤膝而坐，袁應愁一落在觀音掌上，立刻身形幻動，變成一個滿臉油彩、一身花衣的小丑，而盤膝坐在觀音掌上的，自然只會是孟衍。

    ‘稟告主人，您交付的任務已完成。’

    ‘廢話，這麼簡單的你都無法完成，那不如死死算了。但你是有病啊？我讓你去告訴她把握時間修練，你搞什麼破海而出，還大嚷你心如鐵做什麼？你怕人家不知道你是機械嗎？’

    ‘話不是這樣說，我是一個小丑型的電子生命體，小丑也就是藝人，我是有藝術追求的，每一次現身於人前，就要追求完美的演出效果，再說，如果不弄得有氣勢點，怎麼扮高人？又怎麼讓小妞相信我們？’

    ‘……早知道你那麼騷包，沒事還展現表演欲的話，我剛才就自己下去了。現在後悔的，塞兩個人進來……真心扛不住啊！’

    孟衍盤膝坐著，全身籠罩在火焰中，正以鳳凰血焰焚體療傷，但效果並不好，准帝力量出奇強大，自身修為不足，就算鳳凰血焰能催愈肉體傷害，可殘餘敵勁未清，肉體甫癒合。便被內部爆出的殘餘敵勁給撕裂。如此周而復始，一點一點消去敵勁。

    ‘主人您要坦下准帝，還是勉強了些，要不是萬花奇棱擋在前頭。那一下直接就把您四分五裂。就算有鳳凰血焰也沒機會用了。’

    ‘哼！也未必有什麼了不起。如果我有聖王等級，不，洗髓也可以。那一天王戰能擊出的劍炮，直接就把葉老頭買單，哪還容得他這麼倡狂？還有，如果我身上沒有背著這幾十公斤的重壓，說不定……’

    ‘這就是問題了，主人您為何總置身於對自己不利的戰鬥？您又不是那種沒架打會全身癢的武癡，莫名其妙就這麼沖出去，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就當我是在練習吧，人生不可能總打順風戰，如果打慣了那種先挖陷阱，再打落水狗的戰，後頭稍微一下失算，就很容易被人反殺。’

    孟衍搖了搖頭，不想再多扯這個話題，眼下的身體狀況非常不妥，除了滿身傷痛，殘餘的敵勁未拔清之外，內世界連放兩個人，累積起來的感覺，就像是有一個百多公斤的人，兩腳踩在自己的肺葉上，把空氣一點一點榨出去。

    ‘這輩子從沒覺得呼吸這麼吃力過……真要命，不過，算了，我那師姐在幹什麼？我沒有要你刻意引導，但她總不會腦子壞掉，接受戒璽的呼喚，去參悟血海造化吧？’

    ‘這個您可以放心，我注意過了，她在底下觀千手妙締，估計最後會和您一樣，參悟千手觀音法……您真捨得，這可是佛門無上秘傳啊。’

    ‘就算她自觀自悟學會了，我也不會少一塊肉，有什麼損失嗎？反正她再怎麼看，也不可能領悟最重要的觀音心法，只是那些佛印、擒拿手的話，隨她去學吧，她要當我的保鑣，武功太差的話，我都不好意思喊她去死了。’

    ‘主人您就是刀子嘴，心可硬不下去。’

    ‘胡說，每次對著你，我心就如鐵，虐死你絕不會有半點感覺。’

    孟衍話說得很硬，心裡確實希望梅影能有所成，甚至能悟出比自己更多的東西。

    ‘佛門的東西不但講悟性，還很講緣法，不一定聰明人就悟得多、悟得對，機緣不至，悟一輩子也悟不出來，如果只是要傳師姐千手觀音法門，扔本秘笈去就行了，但我想讓她自己來看，說不定……能看出點什麼我所不知的來。’

    ‘恐怕不是只有這樣而已吧？從主人您的準備動作來看……您是打算靠這個來處理掉與和尚們的第三個約定。’

    ‘知道了也不用到處嚷嚷，你是擔心那些賊禿聽不見嗎？唔，不過，師姐這樣不錯，她選擇參悟觀音妙法，可以與她的藥師神針配合，更進一步壓制七絕凶魄，這樣我們也可以鬆口氣了。’

    孟衍吸了一口氣，把注意力轉到被安置在另一隻觀音掌上的少女，她仍手握著菩提神枝，在觀音掌上寫個不停，每完成一分，舞醜手上的陣圖資訊，就多得一分完整，但孟衍看了還是皺眉。

    ‘太慢了！整個大陣的演化何其繁複，這丫頭跳躍性思維的巧思雖妙，可這樣算下去，什麼時候才是個頭？舞醜，你能幫她一把嗎？’

    ‘呃，這要怎麼幫？’

    ‘很難嗎？你的計算強，她的腦子好，你們兩個截長補短，你監控她的思想，她想出什麼，你馬上提供演算結果給她，省掉一堆有的沒的，這樣子來搞搞，我覺得……應該會比現在好很多。’

    孟衍點出了方向，舞醜沒有立刻回答，形影也淡化扭曲，這表示它正在計算這種做法的可能性，不久，舞醜有了結論。

    ‘是可以這麼做，但效果難料，晶片的血誓契約只與主人您單獨綁定，供給其他人使用的話，對腦部是非常大的負擔，非常可能導致精神失常或瘋癲。’

    ‘那恭喜了，她都瘋成這樣了，還能瘋到哪去？說不定負負得正，剛好把人治癒了也不一定，就算會受傷……她現在有四分之三是屍體，你是怕屍體會死掉嗎？’

    ‘………確實是最適合的人選了，不過，主人您最好離開這裡一下，浮萍居的使者到了。’

    ‘什麼？這種事情現在才說？’

    孟衍急忙動轉移，離開內世界，到外頭與柳葉見面，準備收貨。

三八四章 荒唐要求 王族關係

    「浮萍居果然本事和口氣一樣大，連大賢重樓這樣的地方都進得來，真不愧是當代最強大的黑幫商會。」

    坐在躺椅上，孟衍面帶微笑，看著一身研究員裝扮，披著白大褂，還特別易容成男性的柳葉，匆匆進來，一臉的不愉快。

    「別開口黑幫，閉口黑幫的，一點都不客氣，我有時候真懷疑，你到底是來作買賣的客人？還是存心來黑吃黑的？」

    「哇哇哇，這麼說就不對了吧？我和你們交易，從來都是銀貨兩訖，不拖不欠，要去哪裡找我這麼好的客人？」

    「好客人不會下這種荒唐的要求，你知不知道要求我們進來這裡交貨，代表什麼？如果不是你留言說得十萬火急，鬼才理你！」

    「笑話，要照你這麼說的話，我做買賣除了自己的需要，還得儘量為你們著想，提出你們做得到的事，不好做的就不要提……你們是我客戶還是我爹媽？我是缺主子嗎？浮萍居又幾時變成慈善單位了？」

    孟衍靠在躺椅上，懶洋洋的一番回答，再次氣到柳葉快要冒煙，如果換了是別的對象，她肯定已經拔劍出來砍人了，偏偏就只有這傢伙，敢沒事拿自己尋開心。

    即使浮萍居家大業大，卻也不願意隨便惹上青木葉家，在古南都開個分店，方便人員活動，這都還是合理範圍，可一旦擅入神山，那就是撈過界了。更別說還跑進大賢重樓這樣的研究重地，如果被逮著，葉家震怒，那可不是一兩條人命能平息的事。

    這回，孟衍下單後說是急需，還指定要把貨物送進葉家，非常犯忌諱，讓浮萍居也為之猶豫，是柳葉立功心切，主動爭取將此事完成。冒著大風險將東西送來。見了面卻見孟衍在躺椅上納涼，旁邊還放著一大杯清涼果汁，怎不由得她一股氣猛往腦門衝！

    不過，柳葉很快也覺得不妥。哪怕孟衍一臉賊笑。那過於蒼白的臉色。仍怎麼看怎麼怪異，她也是會觀毫微之人，馬上就有了答案。

    「你……受傷了？不是外傷。外表見不到傷害，可……氣血虧損得很嚴重，怎麼回事？」

    「這就不勞你費心了，我要的東西呢？」

    「………在這裡。」

    柳葉皺著彎彎細細的眉頭，從懷中取出一個木盒，盒子比手掌略大，表面看來甚至平常，孟衍大感好奇，「就是這個？真不可思議，我還以為要加很多重封印才能拿出來的，盒子上看來好像沒什麼動靜……」

    「你這什麼眼神？這都看不出來，也敢自誇是第一流的匠師？」

    柳葉終於逮著機會，狠狠回嗆，跟著便主動打開木盒，盒中一整塊堅冰，冰體不知由什麼構成，不住轉換五顏六色的光彩，本身應該是一種阻絕能量波動的物質，表面更打上無數符文封印，讓中心部分的氣息散逸不出。

    「哦，有意思。」孟衍雖然體乏氣虛，也不禁坐起身來，仔細端視，「有趣的手法，冰體不是一次完成，是分好多次澆上去的，每完成一層封印，就澆鑄新的一層，層層疊疊封鎖……幹得漂亮！」

    「三十六重術式封鎖，確保氣息不露，也震壓內裡冤魂，否則這東西一拿出來，天象立變。」柳葉道：「這是你要求的千魂鎖心釘，本店如期送到，請點收。」

    「這麼快就弄到手，你們的效率挺高，我本來以為還要多花點時間的。」

    「正常來說應該是，千魂鎖心釘，采九百九十九名未滿七歲的童男童女，以最痛苦的方式虐殺，采其魂魄，以其怨血、怨骨，反覆澆鑄錘煉，歷時四十九日而成，是東土名列前茅的邪物，早就被禁止製造了。」

    柳葉娓娓道來，盡力表現得鎮定，可眉間屢屢流露不忍，「如果不是你的訂單，這種東西我們是不賣的，不過你的要求也很奇怪，還特別限定，要造好十年以上的，我挺好奇，這東西的年份對效果有影響嗎？」

    「沒有！」

    「那你為何……」

    「效果是沒差，但如果是為了我的訂單而新造，這筆千童血債豈不是要算在我頭上？我可不想背這大黑鍋，有現成的買現成就好了，十年前就造好的東西，總不能說是我害的吧？」

    孟衍道：「要是可以，這種東西我更想用租的，不過估計你們也不肯接，所以就花大錢買了，話說回頭，大家都那麼熟了，這東西便宜點可以嗎？雖然名頭好像很恐怖，其實根本不是那麼回事，拿這東西打打聖王還行，打准帝就是找死，你們賣我的價錢可……」

    「抱歉，貨物出門，概不議價。」

    柳葉一口回絕，多少滿足了不得不親身送貨到此的辛苦，孟衍也沒太堅持，蓋上盒子，收下這層層封印的千魂鎖心釘，道：「委託你們探聽的情報有下文嗎？那個金敏熙……」

    「有一點，不過……我有些好奇，不管你看金敏熙有多不順眼，目前都應該不是在乎他的時候吧？你委託我們造謠，又對他的來歷窮追不捨，可你最該在乎的，明明就是別的。」

    「……有話直接說，別用暗示的，我忙得要死，連飯也還沒吃，沒空聽女人在那邊有話不明講。」

    「好吧！」柳葉道：「葉家剛剛放出消息，被滅絕的赤日王族尚有皇血遺民，就是之前在千雪峰大出風頭的袁應愁，他強勢踏入江湖，與千雪峰聯手，誓言要誅滅獨孤天行的餘黨，一雪滅族之恨……你對赤日王族……這你應該會有興趣啊。」

    「居然有這種事……」

    孟衍裝出一副大為吃驚的模樣，但連自己也知道不像，揮揮手，道：「算啦，我對赤日王族的事情事很關心，但碰上帥哥小白臉就另當別論，下次赤日王族有美人皇女出來時，你再通知我吧。」

    「你怎麼……」

    「我反倒覺得奇怪，我和赤日王族的事情，與你有很大關係嗎？你怎麼這麼關心？就算急著想賣我情報做生意，也不用這樣啊……」孟衍道：「該不會是你與赤日王族有什麼關係吧？」

    少年的隨口一說，卻讓柳葉臉色驟變，趕忙否定道：「沒有，當然沒有，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嚴詞否定，裝作無辜，然而……柳葉自己也很清楚，自己裝得實在……不像啊！

三八五章 梅影共鳴 神木顯靈

    柳葉是偽裝潛入大賢重樓，不可能在這裡久待，更沒有可能在這裡閒聊，匆匆把重要情報與孟衍溝通完畢後，柳葉便立即離去。

    孟衍也沒時間在這裡久耗，葉易枯給了自己這個房間休息，為了表示尊重，還特別說明沒有任何監控，但自己總不可能一直躺在這裡不做事，至少，梅影和那個少女，兩人中自己得要弄出去一個，否則像現在這樣連呼吸都吃力，哪能做什麼事？

    『其實，主人您本來也不用這麼累，只要讓使用者付費，梅影自己運功維持消耗，就能維持在裡頭，又不用讓您來扛。』

    『本來是可以的，但現在不行，至少這一回不行，必須要讓她打從心裡相信，那是一個真實的世界，後頭計畫才能成功，對了，她參悟得怎麼樣了？』

    『基本的估計都差不多吧，更深的就要靠反覆思悟與整理了，而且每個人參悟出來的東西，多多少少都有點不同，否則這就不是感悟，而是直接灌頂傳功了。』

    『儘量給她好點的環境，別讓她被打擾，那丫頭被放在最高的觀音掌上，師姐她從底下看不到，郁荼神木和菩提神樹有藏好嗎？別被發現了。』

    『這個自然，一切都照主人您的意思來進行，這邊……』

    舞丑說著，忽然靜默了下來，片刻之後，舞丑道：『有點狀況，情況不是很理想。主人您最好進來一趟。』

    孟衍心中一懍，舞丑從沒有用這樣的口氣說話，內世界肯定發生問題，當下甚至顧不得先凝神內視，直接用蜃影舍利製造假象，跟著就直接跳躍進去。

    進入內世界，孟衍出現在觀音的一掌上，居高臨下，看見遠處一道豪光衝向天際，化為無數光點星雨。繽散灑落。將內世界照得一片光明。

    『怎麼回事？那道光是什麼？這方位……是郁荼神木？』

    孟衍驚愕地看著神木的寶光沖霄，不明白為何神木會忽然放光，但在觀音聖像之下，梅影同樣凝視著那道豪光。原本正凝神感悟觀音法印。想從中看出武學無上大道的她。為遠方的衝天豪光所驚，更隱約感到在那個地方，有什麼東西正呼喚著自己。

    這陣呼喚。源自血脈中的悸動，如此強烈，經過短暫考慮，梅影放下了難得的機緣感悟，決定相信自己的感覺，朝著豪光的方向走去。

    一步一腳印，梅影的速度並不快，豪光雖然強烈，可在這個舉目不見邊的世界，那道豪光的實在位置難以判斷，就算說相隔千里，也不是不可能，梅影不曉得要走多久才能到，但說也奇怪，步子跨出，那應該很遠的強光，就越來越近，彷彿自己不是用走，而是用飛。

    梅影沒有在意這些異處，只是一心一意飛馳趕路，過不多時，她終於來到豪光所在的位置，當眼睛逐漸適應那強光，她看見了強光內的景象，剎時間，一股莫可言喻的震動，狂撼著她的心靈。

    「這是……」

    強光之內，是一個沒法用語言形容的巨影，一棵無比巨大的樹木，頂天立地，樹幹粗得一眼看不到邊，高度更是直入云端，頂破蒼穹，延伸出來的枝葉，每一道都隱約見到日月浮沉，蒼河星轉，彷彿每一道分支，都撐住一個世界、一片天地，無數枝幹，撐起了無數個世界，演繹無窮造化。

    在此之前，梅影雖然聽過「世界樹」這樣的神物，卻不清楚具體形象，而此時此刻眼中所見，枝葉擎星河，樹海舉日月，頂蒼穹，立足大地，連通萬域萬界，如果這不是世界樹，那什麼才是世界樹？

    「居然……真的存在，比之傳說，有過之而無不及……」

    梅影怔怔地看著巨大樹影，在樹影之下，自己小如微塵，連樹上的一片新葉，都不曉得比自己大多少倍，兩相對比，梅影感嘆天地造物之奇，什麼血海、聖像，在這既是渾沌，也是萬法的世界樹之前，也就毫不足道了。

    身為東土人士，梅影更知道世界樹還有一個名字，此名……鎮寰宇，定乾坤，絕世無雙。

    「郁荼……是郁荼神木！是……葉家祖木！」

    梅影驚嘆道：「果然驚天蓋世，但為何……會出現在這裡？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

    差不多的問題，同樣也讓孟衍愕然，他是內世界的主人，郁荼神木的異變，他比任何人都要感覺清楚，當神木爆發威能，顯現本相的遠古虛像，強大的生機也由神木傳入地下，直接影響身為內世界之主的他。

    旺盛的生機透入，源源不絕修補破損本源，鳳凰血焰的重生效果，瞬間強化百倍，將葉易盛造成的傷害與餘勁，一次焚滅，傷勢治癒完畢，甚至就連因為負擔兩名生人入內世界而喘息如牛的疲憊**，都得到一股生機挹注，疲痛盡消，一時好轉許多。

    『真見鬼……這是怎麼一回事？』

    孟衍看著自己的身體，訝異無倫，『這神木又是怎麼搞的？也不打個招呼，突然就顯靈了？發癲也總有個理吧？』

    『也許……是因為梅影？』

    『梅影？她有啥特別？總不會進來的是個美女，神木就忽然顯靈給她看了，這不合理，一切總該有個理由，殺人也要講動機的。』

    孟衍苦苦思索著那個不知是什麼的理由，忽然看見郁荼神木放光，其中一道自枝葉上凝聚成柱，一下射穿了梅影的腦部。

    『搞什麼？』

    有那麼一瞬間，孟衍被嚇到差點跳腳，但很快鎮定下來，發現這道光沒有造成實質傷害，相反的，被樹光貫體的梅影，不住顫抖，身上氣息發生變化，似乎正在與神樹共鳴。

    『共鳴？』

    孟衍皺起眉頭，仍想不通這一切異變的源頭，思索片刻後，卻見梅影身上的顫抖越來越劇烈，貫體的光芒漸漸染上一縷鮮紅，是明顯的血色，不管怎麼看，這個共鳴越來越不妙，恐怕已經失控。

    『……主人，情況不對，再怎麼下去，幾分鐘後，你就要少一個師姐了。』

三八六章 大願心法 血脈覺醒

    異變突來，孟衍一時也慌了手腳，也想不出這意外狀況的源頭是什麼，如果自己種的是什麼邪惡樹類，那還有話說，但鬱荼神木超脫正邪，凌駕萬法之上，世界樹完全就是混沌之物，怎麼還會發生吸人鮮血這種事？

    身為內世界之主，孟衍對這個世界的一切，理應有統治權，他下達終止的命令，但進入共鳴狀態的鬱荼神木，卻拒絕所有外部指令，孟衍連下數道指令，全都被擋在外頭，不被接受。

    ‘主人，鬱荼神木正反向對您發訊息，基於安全起見，先行封鎖，您要打開封鎖嗎？附帶一提，目前狀況不明，如果關閉防火牆，有可能受到鬱荼神木的反入侵，遭到控制。’

    ‘只能賭一賭了，把那個什麼牆打開，我直接和神木談判，要是談到翻桌，你就幫忙準備把斧頭，我們砍樹吧！’

    心情奇劣，孟衍放了句狠話，冒著風險，把神木釋放的訊息接過，隱隱約約，覺得鬱荼神木像是在向自己討要什麼，要藉此補齊梅影身上欠缺的部分。

    ‘梅影……缺了什麼？我能提供什麼？有什麼是我所獨有，梅影卻欠缺的部分？’

    伴隨這念頭的出現，腦中無數畫面飛快掠過，似乎在搜索腦裡所儲存的一切信息，包括所學過的所有功法，最後，在一篇自己從未真正領悟的東西上停下。

    菩提大願心法！

    塵妄沙典六部中，每一部都包含一份心法、一套體術。而觀音部的菩提大願心法，與觀音手並不相配，主要是發願立誓，締結咒約之法，孟衍以此治療烈朝霞的手臂，而後則是顧忌因果牽連，未敢輕用，只是從佛門四大法尊的態度中，感覺到此物價值非凡，現在鬱荼神木傳出的信號中。點明這篇心法。他一時也愣住，不知何意。

    驀地，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是那種直接傳到腦海的聲音。孟衍大吃一驚。這裡可不是什麼普通的地方。自己藏在內世界裡，外頭的人根本接觸不到，什麼以自己為目標的術法、功法也會失效。居然有人能夠直接傳訊息過來，這份本事可不得了，哪怕聲音有些模糊，仍然非常了不起。

    “機緣已至，請尊駕高抬貴手，玉成此事。”

    “你……是誰……”

    “葉家上下，同感盛德！”

    如果沒有這一句，孟衍還以為傳音過來的，應該是佛門一方，但聽見這一句，他腦中立刻浮現了一個影像，那是一片田地，有一個頭戴斗笠，身穿竹蓑衣的男人，正拿著鋤頭，在田裡耕作。

    葉家家主.葉古農！

    居然是這號人物插手過來，孟衍真是作夢也想不到，而此情此景，自己似乎也沒理由拒絕，一下放念，腦中的菩提大願心法化光散出，飛射向遠方的鬱荼神木。

    心光與神木虛像結合，剎時間，光華衝天，巨大的神木形影，登時破碎，顯露出內中的小樹形象，雖然沒有先前那樣撐天立地的雄偉氣勢，可傳透出的能量波動只有更強。

    穿透過梅影腦部的光柱，那一抹淡淡的血光，被抽出之後，又注入回去，血光一入體，強光便從她全身透發出來，更發出一股強力波動，掃震整個內世界。

    ‘呃，這個波動是……’

    孟衍想不錯愕都不行，如果不是之前有過經驗，他還真認不出這股波動是什麼，但前次使用菩提大願心法，幫助烈朝霞治傷，散出的波動令他記憶猶新，現在梅影體內出現同樣波動，他一下便認了出來。

    ‘……血脈覺醒……不會吧？’

    縱然驚愕，但攤開在眼前的就是事實，在血脈覺醒同時，梅影的力量也開始往上三級跳，從本來的聖王之氣，慢慢流泄出一絲帝威，邁出了從聖王往帝皇的一步。

    ‘朝霞覺醒的血脈，是三足金烏，那梅影的又是什麼？’

    孟衍好奇這一點，卻見梅影身後出現一棵巨樹，形象朦朧，明滅不定，看不太清楚，應是新覺醒的血脈尚不穩定，不過，看那巨樹枝葉茂密，光華萬道，仙露凝虹的模樣，起碼不遜於菩提神樹，是同一等級的東西。

    而這也讓孟衍生出了一個想法，‘神樹血脈……人不可能和樹雜交，只有可能是祖先與神樹締結契約，將神樹精元留存血脈之內，世上有這記錄的，唯有青木葉家……她是葉家的子孫？’

    這個發現，讓孟衍有種被五雷轟頂的感覺。

    ‘難怪……鬱荼神木會對她起反應，她流有葉家血脈，來到內世界後，自然與神木共鳴……這個秘密她自己知道嗎？師父那個老太婆肯定也是知道的，當初說千雪峰不可能真正信任她，我還以為她出身暗日神荒咧，原來是這樣……’

    ‘主人，也不一定是暗日神荒就最嚴重，葉家一直壓在千雪峰的頂上，與千雪峰的關係微妙，勾心鬥角幾千年了，您這師姐流著葉家的血，說不定哪天認祖歸宗，到時候血脈親情爆發，知道什麼說什麼，隨時變成千雪峰最大的叛徒。’

    ‘有道理，不管現在多忠心，多替千雪峰賣命，只要血脈親情難斷，就有翻臉的可能，我那師父城府超深，哪可能在這上頭不留一手？’

    ‘也對也不對，商掌門的城府自然夠深，但在防梅影一手的這件事上，既沒有瞞你，也沒有瞞她，沒有整天裝慈愛，關鍵時候才來捅一刀，這其實就是一種溫柔了。’

    舞醜的解釋，讓孟衍短暫沉默，但跟著又被一道強光引走注意，強光出現在梅影與鬱荼神木之間，先是一個不住旋轉的光團，跟著，迅速凝化成一個光印，燦爛奪目，雖然孟衍看不懂這個光印的意思，卻覺得這應該代表著什麼。

    ‘好像是某種……約定、誓約，人與樹之間透過血脈而成的咒誓，這東西該不會是……’

    孟衍身軀一震，想到了那個名稱，那個失落許久，已成葉家千古謎團的核心物件，登時令他目瞪口呆，沒想到這件千古之物，竟然這樣子被釋放出來。

    ‘……木之契！’

三八七章 木契現世 語出驚人

    一度失蹤的梅影，重新出現，就現身在大賢重樓中，現身得那麼突然，著實嚇到了不少人，消息傳出後，葉易枯、木易揚、葉古書……等人匆匆趕到，忙著確認梅影狀況的他們，卻在梅影前額上，發現了一個花形印記。

    葉古書道：「怎麼昏迷不醒的？沒有任何外傷，她是怎麼了？」

    木易揚道：「我剛剛掃過一回，影丫頭全身正常，沒有氣脈堵塞……奇怪，她為什麼會昏迷？腦部也正常，難道是精神層面？」

    「你們兩個的眼都瞎了不成？沒看到她額上這個？」第一時間屏退所有弟子的葉易枯，回來罵道：「現在的葉家人一個比一個不知所謂，連祖物都認不出來了？」

    木易揚皺眉道：「什麼玩意兒？唔……這東西里頭，有很強的能量，封住魂靈，居然阻擋了我的窺探。」

    「連師父也窺探不進……」葉古書驚道：「難道是……木之契？我在典籍中看過記載，有一脈的木之契，就是在額前凝為花形，但……怎可能了？」

    「什麼？木之契？」木易揚變色道：「斷絕千年的傳承，怎麼會突然出現的？又怎會出現在影丫頭的身上？她被那個袁應愁帶走後，到底發生了什麼？」

    「這些都只有等醒來後問本人了，剛剛的那名弟子說，聽見一下聲響，出來就看到她躺在走廊上，也不知是怎麼來的。」葉易枯道：「先別說太多。我預備先替這孩子做個檢查，瞭解一下狀況。」

    木易揚道：「檢查？不是要解剖的那一種吧？」

    這句話無疑嚇到了葉古書。他神色一凝，但看葉易枯一派坦蕩，也就安心釋然，改問道：「對了，怎不見孟衍？她如果清醒過來，必然會問到師弟下落。」

    葉易枯道：「你倒想得周到，剛剛那小子忽然說想去逛逛走走，讓我派個人給他。我忙著處理影丫頭的事，就打發他出去了……木之契是我葉家根本，失落千載，如今重新出現，將帶給葉家天翻地覆的變化……」

    話還沒說完，外頭有人敲門，剛剛替孟衍帶路的那名匠師。匆匆趕了回來，神情古怪，向葉易枯稟告道：「已經將人帶到，可……他要求去的地方很奇怪，不知道會否……」

    「少在這裡大驚小怪，葉家現在都這麼焦頭爛額了。還能有什麼更大的事？那小子也不是笨蛋，難道會讓你帶他去軍機重地嗎？」木易揚道：「難不成，那小子要你帶他去找易盛老四……玩單挑？他會這麼有種？」

    「那倒沒有……」匠師苦笑了一下，「也不是什麼重地，不過。他要求我帶他去見家主……我想想好像也沒什麼問題，就帶他去了。」

    「見家主？」葉易枯愣了一下。搖搖手道：「隨他去吧，我這裡事情忙，你沒什麼事情就回去忙自己工作吧。」

    匠師應命後匆匆離去，葉易枯對此也毫不在意，反倒是葉古書不放心起來，抱拳道：「家主那邊沒什麼護衛，我擔心有失，先去看看，她……就交給兩位了。」

    木易揚道：「你在這時候離開？影兒她可是你……」

    「便交與兩位尊長了。」

    葉古書不由分說，匆匆而去，木易揚看著徒弟的背影，有些吹鬍子瞪眼睛，葉易枯道：「別看了，你這徒弟不就是這性格？他要不是這種個性，也不會和你這死犢子處那麼好，況且，有他去也不錯，千雪峰那小子找家主不知道什麼事，總覺得……很怪啊。」

    兩老談話的同時，孟衍也來到葉古農的居處，陶陶谷地，這是葉家神山中的獨立一角，環境算不上優越，和其他靈氣濃郁的修行地點根本不能比，素來是被人無視之地，哪怕家主進住，也沒有發生改變。

    在其他的大勢力中，想要見到家主的面，著實不是易事，即使家主沒有閉關、出遊，也要排上幾十天的隊，才會輪到，如果是第一級的大勢力，普通外人想要求見，從三五個月到三年五載，都是稀鬆平常的事。

    但葉家是個例外，正確來說，本代家主葉古農是個例外，不管家裡家外，只要知曉實際情況的，就曉得這位整天下地耕作的家主，基本上是不管事的，他似乎知道自己的話不管用，所以也不怎麼下令，在位多年，身邊沒有一個親信，整個已經發展到有他沒他都沒差的地步，堪為葉家千古之奇。

    也因此，孟衍進入陶陶谷的時候，心裡多少犯點嘀咕，因為一路上就沒有半個人來檢查自己，什麼明哨暗哨，一個也沒有，就這麼讓自己長驅直入，進到谷中，聽著鋤頭落下的聲音，見到那個雙腳踩在泥地裡的葉家家主。

    「你來了！」葉古農打著招呼，卻是連頭也不抬，「不趕時間的話，請稍坐，等我把這一片地鋤完，就來和你說話。」

    「呃，不忙，你先忙你的吧。」

    孟衍不是很有耐心，但想到眼前這農漢，怎麼說也是葉家之主，本來應該是那種高高在上，自己連和他說話資格都沒有的大人物，這麼好聲好氣要自己等，自己也沒什麼理由說不等吧？

    走到一棵樹下站著，孟衍靜靜地看著葉古農的動作，無心催促，卻也沒打算上前幫忙。

    『只有弱者才需要幫忙，這傢伙一身充滿詭異氣氛，看來是個專門扮豬吃老虎的料，還是先拉遠點看為妙。』

    『主人所言極是，不過，單純從能量反應來看，這人散出的能量不強，有聖王修為，可在聖王裡頭排名是靠後的。』

    『人家能駕馭真木大陣，在大陣內說不定一巴掌能拍死武神，還要什麼實力？再說，他能直接把聲音傳到內世界來，有這手本事，難道會是弱者嗎？』

    孟衍靜靜地看著，直到葉古農工作到一段落，朝他走來，第一句話就差點把他嚇尿了。

    「很棒的地吧？一流的水土，能栽一流的作物，將來把你藥田裡的東西都移植過來，你說怎麼樣？」

三八八章 後天神眷 天賦先知

    「你知道……我的事？」

    「也知也不知。完全知道是不可能的，但來自三月山的少年，與草花木藥親近，將為葉家重新注入生機，這個還是知道的，說得正確一點……我等你很多年了。」

    「呃……不是潔琳或木老頭告訴你的？」

    「你說呢？」

    葉古農咧著嘴笑，黝黑的皮膚，土氣的面孔，看來就像普通的鄉下農漢，笑笑得像沒有機心，可孟衍看在眼裡，卻有那種毛骨悚然的感覺，越來越恐怖，總覺得一個不留神，就會被這傢伙連皮帶骨吞吃乾淨。

    「你是怎麼知……」

    「你說呢？試著想想，答案其實很清楚的。」

    葉古農沒有擺長輩的架子，以平等口吻與孟衍說話，這讓他好過許多，而腦裡諸般線索彙集組合，想起木易揚得他指點，前往伏流城尋找機緣，換句話說，他擁有的能力……

    「你是葉家的先知？真想不到……葉家居然選了一個先知來當家主！這倒真是比什麼武功強大都要優秀的能力。」孟衍思索道：「你的能力……看來不是卜算，是……直接感應，看透未來？靠，這也太強大了……」

    「是，也不是，最初我只是一名夢見，在睡夢中偶爾有所感應，夢到一些殘缺片段，後來確認是未來會目睹的畫面……這種能力，很多人都有，只是我比較強而已。」

    葉古農放下鋤頭。在一塊大石上坐下，「後來，我被前代家主發掘，他老人家安排我接受訓練，強化自己的天賦本能，更讓我接掌家主位，希望我能解救葉家將到來的覆滅之危，當時，祖陣神木群已經不行，雖然用盡各種方法挽救。已耗盡元氣的神木群仍無力回天。最多幾十年，短的話幾年，神木群就將枯死，祖山也會崩壞……」

    「坐上這位子。一不小心就會成亡國之君。所以才安排你接位？」

    「不是一不小心。而是注定，幾千年無解的難題，哪可能忽然跑出一個神人家主就解決了？想要有回天之能。就必須選一個和過往所有家主都不同的人，才有可能創造奇蹟……我的能力被看中，而我在繼位後，修成了星見之能，從天象中獲取啟示，與夢中所見相互印證，更提高準確性。」

    葉古農道：「神眷者是這階段修練下的副產品，我從星象中獲得了啟示，找尋機緣，最後得到了與草木親近、溝通，操控真木大陣的能力。」

    「這也可以？難怪別的神眷者都是先天，只有你是後天修成，你這果然很變態。」孟衍搖頭道：「你既然這麼有本事，為什麼不自己把葉家那些問題都解決了？你什麼都知道，星星沒告訴你怎麼解決問題嗎？還有一個人像你這麼牛了，怎麼還會被葉古門壓在底下？我就沒見過哪個領導人像你這麼糗的！」

    「唔，這些問題要分很多部分來解答，首先你要知道，無論星見與夢見，都只是一種技術、一種手段，不是百分百的保障，先知不過是誇稱，古往今來，沒有哪個先知敢說自己全知全能，事實上，我們也只能比普通人多知道一點……沒法更多。」

    葉古農道：「命運就像是一個喜歡惡作劇的頑童，常常留下許多線索，看似給了人指引，卻又總在關鍵時斷去，讓人進退不得……我所見到的東西，都只是片段，並不是想看到什麼，就能看到什麼，而是要從所看到的訊息裡，類似看圖說故事這樣組合線索……」

    「呃，是這樣的？聽起來好像就是專門挖坑給人跳……」

    「命運並非一成不變，我所見到的軌跡，過半都可以通過個人的努力而變動，這也就代表，如果當先知的沒事出去亂預告，不但很容易糗掉，還會被人當成是瘋子，時間長了，連自己都會覺得自己神經病……」

    「你就是因為怕被當瘋子，才放任葉古門他們亂搞？如果他們知道你能看見未來，肯定不敢這樣放肆！」

    「也是也不是，先知是高風險的職業，為了避免針對性暗殺，除了大長老之外，你是世上第二個我坦白身份的人，木老、三長老他們，都只是約略曉得我好像知道什麼，不清楚我的底細。」

    葉古農道：「至於生活低調，那是我的個人喜好，以前我就喜歡耕作，接下這個位置後，有大片土地可以讓我種喜歡的東西，親近大地，讓身體浸潤靈氣，更對操控大陣有幫助，這對我而言，其實是最好的選擇。」

    「葉古門一黨氣焰囂張，都騎在你頭上拉屎了，這樣是最好的選擇？」

    「每個人有自己的定位，我就任家主是為了做事，不是來耍排場、講究派頭的，只要能讓我做好我想做的事，其餘的我不關心。擺弄排場、威權，某個層面上也有其必要，既然我無暇去做，那讓愛擺顯的人去擺，不是也適材適用？」

    葉古農平淡說著，孟衍很想回嗆一句「事情哪有這麼簡單」，擺大架子、張顯身價，這都是為了凸顯威權，而累積威權之後的下一步，就是謀奪家主位，哪是擺擺派頭這麼簡單？

    然而，轉念一想，無論葉古門一黨如何機巧奸謀，這傢伙根本是個能預見未來的透視怪！哪會怕敵人有什麼「下一步」？難怪他敢在這裡種田種得那麼高枕無憂。

    「……為什麼告訴我這些？」

    「因為坦誠是互信的基礎，我需要你的幫助……或者說，葉家需要你的幫助。」

    「除了木之契，還有別的？我倒是樂意助人，但收費可不便宜。」

    「你的獲益也不少了，木之契雖由梅影掌握，可郁荼神木始終在你手中，你仍可以透過神木，發動木之契，操控整個葉家的祖陣，只憑這點，你就能對葉家獅子大開口。」

    「真的？」

    孟衍著實興奮，卻見那個一臉鄉農土氣的男人，不急不徐道：「真是這樣，但你沒有葉家血脈，木之契是透過大願心法構成，發動之後，會牽扯巨大的因果業力，其中得失，就看你自己怎麼算這筆帳了。」

    「………命運，果然是一個好大的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