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森]萬界天王[全書完]

三八九章 東土南境 劍殿設謀

    正當孟衍與葉古農見面會談，在萬里之外，東土南境的邊緣，遠離青木葉家的大荒雨林中，一座石砌的殿堂，正散發森寒的氣息，肅殺有若刀兵軍陣，令眾生垂首，萬靈匍匐顫抖。

    殿堂坐落於密林中，潮濕陰森，周圍百里，遍佈一千八百尊石像，都是奇形異獸或怪人，大小各有不同，型態猙獰生動，或驚恐，或兇殘，彷彿隨時都會跳下來，擇人而噬。

    一千八百尊石像，小的如巴掌，大的有數十米，組成了一座絕世凶陣，靜靜蟄伏在荒天一角，受地氣滋養，護衛著中央的寶殿，寶殿其形如劍，整體散著一股銳氣，彷彿插穿頂上蒼穹，破天之心。

    殿堂之內，煞氣濃烈，斷絕生機，普通人根本無法靠近，劍殿內彷彿是一處吞噬生命的所在，單從外表來看，沒幾個人可以想像，在這座劍殿下極深、極深之處，非但不陰寒冰冷，反而岩漿湧動，烈焰飛騰，是個高溫難耐的滅絕世界。

    這一個大火爐般的高溫火世界，盡頭處被一扇巨大的金屬門關住，門上是九頭惡獸的圖騰，卻並非死物，閃著暗紅色的光芒，不時睜開凶眼，張牙舞爪，好像只要一得到機會，就會從門上躍出，噬殺所有接近門的人，要不是因為門上還有幾道巨煉封鎖，估計早就下來了。

    煉獄般的險惡環境、恐怖的封印獸，全都宣示著此地生人勿近。可是卻有一個人，行走在這熾熱的火世界裡，腳步不快不慢，彷彿閒庭信步，視周圍的岩漿、烈火如無物。

    這個白袍人容顏俊美，卻又俊得非常古怪，有種看不出年紀的感覺，既似青年，又有中年人的氣質，乍看是個英姿勃勃的俊俏青年。看得久一些。又覺得有點近似女子的媚態，明明外型搶眼之至，卻總讓人覺得不協調，有種難言的邪氣內藏。

    無論如何。能行若無事地走在這裡。就不會是一個平凡之人。而他終於也來到了目的地，在那扇巨大的金屬門前停步下來。

    門上的守護巨獸，被活人氣息觸動。張牙舞爪想要撲出，可門上的數道神煉卻燦發火光，溫度瘋狂遞增，阻住了巨獸群的蠢動，而白袍人對這些全然無視，只是在封印門前單膝跪下，恭恭敬敬地喊了一聲。

    「屬下參見教尊！」

    這一聲之後，封印巨門內隱隱傳出一個聲音，初時甚微，可時間一長，整個地下世界同受影響，劇烈震動，彷彿一頭沉睡的巨龍被喚醒，正在翻身。

    「……妖帥，你為何而來？」

    一個無比威嚴的男聲，像是巨龍低咆，在整個地下世界迴響，無數岩漿激噴飛濺，煮金融鐵，毀化萬物，令人心驚。

    「啟稟教尊，來自古南都的急報，接二連三，屬下不得不來打擾教尊的修行，請示處斷。」

    「………是葉家的新生帝皇嗎？」

    威嚴的聲音自門後傳來，卻響徹整個地下世界，妖帥向門叩首，「教尊果然已經知曉，我們還是剛剛才接到的急報。」

    「青木葉家確是底蘊深厚，這一場境界之爭，到底是他們佔了先，一連出了兩名新帝皇，真是好機緣，好手段……」

    「兩名？」

    妖帥一下給嚇到，失去鎮定，「我們接到的線報，還是幾天以前的事，葉家出現帝皇之氣，一擊鎮壓萬道，驚動東土天下，可……那只是一人，不是兩名帝皇啊！」

    「皇氣帝威，如同天變、地震，能量波動雖距萬里，也能感覺得到。還有一名，就在不久之前洩漏的氣息，雖然是新生，力量卻很獨特，隱約更與真木之陣相呼應，最壞的可能，這人會扭轉葉家的困局，令我教長久以來企劃成空。」

    「難、難道……葉家的木之契……」

    妖帥驚駭莫名，門內卻持續傳來教尊之聲，「新生帝皇之氣，你們感應不到，也不會那麼快有訊息傳回，另一位帝皇出現已是數天前，你來找我不會是為了此事，那是什麼問題？難道……是他出現了？」

    「教尊聖明，確實有了關於那廝的新狀況，東土出現了一名新人，叫做袁應愁，獨闖葉家，還留下了消息，說是赤日王族的後裔，表明那廝偷盜赤日王族絕學，更名百兵訣，說是與那廝誓不兩立，要將那廝搜出，報仇雪恨。」

    「………可笑，百兵訣由那廝一手所創，與赤日王族有什麼關係了？」

    「教尊所言極是，但來自葉家的消息確是如此，而且袁應愁還施展百兵訣，與葉家的准帝交手，全身而退，修為相當不弱，人兵合一的造詣極高。」

    這段話說出後，整個地下世界陷入了一段頗長的靜默，妖帥跪叩在地，沒有出聲，周圍只餘岩漿流動的火焰之音，良久，門後才有聲音響起。

    「人兵合一的造詣高……那真是百兵訣了，哼，假報身份，瞞天過海，混水摸魚，這確實是那廝的拿手好戲，這個袁應愁嫌疑重大，速查！無論他是不是赤日王族出身，都要立刻調查清楚！」

    「是。」

    「另外，赤日王族重現，加上前陣子黑火的消息……云姿雅那幾個人，可有異動？」

    「全都在嚴密監視下，只有云姿雅，前次為葉家所擒，僥倖逃脫後，說是追緝得很緊，一時無法南歸返教。」

    「哼！全是藉口，這只小母狐狸的尾巴，又在不安分了，你且放出話去，五日之內，她若不回來，所有她的親人、族人，全數誅滅，一個不留！」

    「遵命！」妖帥又叩了一下頭，道：「除此之外，二祖讓我向教尊請示，金家那邊的計畫是否……」

    「葉家連出兩名新生帝皇，局面生變，舊的計畫已經沒有意義了，你通知二祖，讓那個打入葉家的棋子，即刻發難，搶先葉家一步，將危機扼殺於搖籃中，至不濟，也能拖慢葉家的速度，為本教的大計爭取時間。」

    「是。」

    「……只要條件齊備，別說帝皇，就算葉家能有武神出世，也只有滅亡的份。」

三九十章 家主身世 強者無奈

    “能不能說說，你還指望我做些什麼？或者說，你所看到的未來裡頭，我作了什麼？”

    陶陶谷內，孟衍與葉家家主的會晤仍未結束，葉古農的話不少，而且沒有什麼隱瞞，只是，與其說這是為了取信自己，孟衍覺得更像是這位家主整天種田，接觸不到什麼人，悶得很慌，一遇到自己這個可以說話的，整個話就講個不停。

    “其實也沒有什麼，我看到你為葉家帶來木之契，還有進入大陣的核心，重啟大陣……”

    “就這樣？”

    “就這樣了，你可能以為窺看未來，像是在看戲文故事一樣，可以從頭看到尾，但事實上，我每次看到的畫面，時間至多就是幾分鐘，有時候就幾十秒，還不確定這是單純幻象，或是有可能實現的未來。”

    “呃，恕我無禮，但照這麼說，萬一你看到我平安無事，結果卻是幻象，而我相信你的話，跑去那個看來平安卻危險的地方……那我不是好危險？”

    “所以，如果不是很有把握，我不會隨便替人下預言，而關於你的……你可以放心，至少，木之契的預見已經實現，這是好事，我相信後頭會繼續好下去的。”

    “我怎麼越聽越不靠譜的感覺……”孟衍皺眉道：“對了，難得碰到算命先生……”

    “……其實我不能算是算命先生……”

    “這當然，稱職的算命先生。哪可能是戴斗笠、還穿這樣的？不過，好歹我尊重你的專業技能。你可不可以順便幫我看一下，我那個大鬍子的死鬼老爸到底有什麼線索？又到底人在哪裡？”

    這是孟衍最在乎的一件事，手上線索太少，說找人無異於大海撈針，用正常的方法絕不可能找到人，難得現在碰到了一個超越普通人力的猛者，孟衍希望他能夠給自己一些線索。

    不過，這想法最後卻失望了。葉古農微微閉目，像在感應些什麼，片刻之後，他搖頭道：“很遺憾，我見不到你父親的樣子，未來沒能給我任何啟示。”

    “是不是因為天時不對？你說你是觀星的，現在天都還亮著。要不等晚點我們再……”

    “與那個沒有關係，星見也好，夢見也罷，都不是想見什麼就能見什麼，如果主動搜尋，那就必須先得到感應……很遺憾。我看不見令尊的樣子，無法用我的力量來為你找人，抱歉。”

    “………你果然就是一個半點不靠譜的算命先生。”孟衍道：“那你剛才說要我移植藥草到這裡，這是怎麼回事？你看到了什麼？我……還能再回三月山？還能再取回我的藥田？”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我看到你站在你的藥田裡，一臉失而復得的喜悅。但那地方是不是三月山，我也不知道，只能說確實有這畫面。”

    “遇上你們葉家人，我真是倒八輩子楣了，當初要不是你們家的小妞，莫名其妙跑進來，搞到我待不下去，現在我都還好好在山裡，無憂無慮，哪有這麼多事情要煩？”

    “潔琳是我的親侄女，這孩子……確實是苦了她了。”

    “我記得以前聽她說，她父親是家主的兄弟，很受猜疑與打壓，一家子過得不是很好……現在看起來，根本就不是這麼回事嘛！”

    “她說得沒有錯，古書與我是親兄弟，我們也確實很受猜疑與打壓，只不過不是我打壓他而已。”

    葉古農微笑道：“被選為家主之前，我們都是葉家北疆守備隊的一員，古書是衝鋒隊長，我是伙伕頭，與本家沒有什麼關聯，也沒有人脈可言，驟然入主葉家，如果不低調謹慎，忙著大肆罷黜異己，栽培親信，怎能活到今日？”

    “呃，不是吧？家主不都是幹這個的嗎？你能操作大陣，有這麼強的底牌，還怕不能殺伐決斷，把反對的人都滅了？”

    “殺伐決斷可以一時，不可能從早到晚，即使是蓋世豪雄，也敵不過一杯毒酒，善於窺探未來的先知，最大的悲哀，就是不熟歷史。”葉古農苦笑道：“神眷者子孫必為家主，這是葉家祖訓不錯，但在葉家的歷史上，可不是每個神眷者都能在位長久，長命百歲啊……”

    聽葉古農這麼說，孟衍登時無語，覺得“有至高力量就能掌握至尊大權”的想法，似乎太過簡單了，也難怪葉古農、葉古書兩人要如此壓抑、低調，他們出身寒微也就罷了，偏偏還是來自實戰部隊，與兵權有千絲萬縷的關係，不招疑忌才有鬼。

    “算了，我也懶得與你們葉家瞎攪和了，家主你今天有特別的事作嗎？要是沒有，你帶我去大陣那邊逛逛。”

    “你打算今天入陣？”

    “我看來像是神經病嗎？入陣之前，肯定要先探勘過狀況，再作點準備，之前木老頭帶我去被擋，這回有你帶，總不會又被擋吧？”

    “這說得也是。”

    葉古農帶著孟衍重回大陣中心地段，結果就像孟衍所料的一樣，他們前腳才到，後腳葉易盛就帶著一大票人，浩浩蕩蕩地趕到，一付打算興師問罪的模樣，而他們一到，葉古書馬上也帶著木易揚、葉易枯二老趕到，兩邊人馬針鋒相對，劍拔弩張。

    孟衍道：“我靠……你們真是同一個家族的嗎？每次要作點什麼，兩邊就好像要開戰一樣，你們不累的嗎？”

    葉易盛怒道：“古農賢侄，這小子一介外人，如何可以踏足此地？別以為你掌握了點權力，就可以胡作非為，葉家不是你一個人說了算的。”

    “四叔言重了，我……”葉古農微笑說話，表情卻忽然一凝，孟衍識得他以來，還從沒看過他出現這樣怪的表情，不久，葉古農回過神來，道：“我相信孟小弟，這邊的事情就交給他了，龍出來了，我不能久待，必須要立刻回去。”

    沒幾個人聽得懂這些話，只見葉古農什麼也不顧，就這麼拋下眾人，匆匆離去，甚至沒再和孟衍說半句話，只留下在場眾人面面相覷，不明白家主又發什麼瘋。

    “家主剛剛說龍出來了，這什麼意思啊？”

    “天曉得，他眼裡只有種地和收成，從沒管過別的事情，剛剛那一句應該是口誤，不是龍出來，而是蟲出來了，他要趕回去除蟲吧？”

    “……你會不會覺得有這種家主，身為葉家人很沒尊嚴？”

    “……反正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三九一章 體制真理 婚約賭注

    葉古農的態度，大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雖然就很多人看來，家主根本是因為急著想走，所以隨便推那個少年出來，不過，也有人不這麼想，葉易盛皺起眉頭，遙望向葉易枯。

    「三哥，你是我葉家的大匠頭子，這件事你怎麼看？」

    「家主剛才不是已經開口，把一切交給這小子了？你是打算不拿他的話當話？還是壓根不把他放眼裡？橫豎不當他是回事，要不今天趁著易禪老大不在，你們直接造反，將他廢了如何？」

    大逆不道之言，出自葉易枯之口，現場一片譁然，可卻沒有人跳出來怒斥指責，大多數的葉家子弟，都只是面露尷尬之色，或是低下頭，或是轉過頭去，當成沒聽到，就孟衍看來，葉古農是否得人心還不好說，卻肯定毫無威嚴可言。

    最尷尬的就是葉易盛，雖然惱怒，可不得不收拾局面，「三哥這是哪的話？身為葉家的一份子，我們絕對尊重體制，但關於這小子的事……」

    「這小子怎麼了？你說我是葉家的技術頭子，那關乎專業的事，你過來比手畫腳幹什麼？你夠我專業？還是古門小子倒下，你跑出來要接著他的事上竄下跳干？」

    葉易枯身為首席大匠，徒子徒孫無數，幾十年來在葉家都是被高高供上，位於頂峰，不可一世的人物，加上性情火爆，一罵起人來。就連准帝也不給面子，弄到葉易盛好生進退不得，最後只能道：「三哥言重了，既然三哥認為這小子能成，那就讓這小子試試吧，不過，假若這小子不成……」

    「不成又怎樣？」葉易枯白眼一翻，怒道：「不成你還指望我出來扛責嗎？你小子機關算計玩過頭，現在還算到老子頭上？你想拉老子下馬嗎？老子現在就辭職給你看！」

    「三哥恕罪，易盛從不敢作如是想。請三哥息怒。不要誤會。」

    為熄葉易枯之怒，白髮老人慌忙彎腰道歉，可一抬起頭，他又面帶肅殺。望向孟衍。「只是這小子若是自知無能。還要依附木易揚搞事，那就必須懲戒，我要廢他一手一足……小子。你怎麼說？」

    所有人的目光，重新拉回到孟衍身上，一下成為眾人目光焦點的少年，看不出緊張，反而冷笑起來。

    「真是搞笑，明明是你們葉家找我來參選，說要請我幫忙的，怎麼來你們葉家幫忙，幫不成還要斷一手一足？這是哪門子的奇妙風俗？」孟衍哂道：「真不愧是東土盟主，好生霸氣，如果我真的被廢了，可不可以幫我個忙，弄輛板車，讓人推著殘廢的我繞東土一圈，讓所有東土人見識見識葉家的威風霸氣？」

    在場的葉家幹部，有許多都是持著「弱者螻蟻論」，雖然都知道這少年無辜，可他倒楣被捲入葉家的權力鬥爭，那就死了活該，人踩死螻蟻，螻蟻哪有什麼無辜不無辜？

    但聽了孟衍這番話，葉家人臉上變色，都覺得不妥，若此事傳揚東土，這個臭名從此貼著葉家，還有什麼人敢替葉家做事？葉易盛暗悔自己說了蠢話，只是攸關顏面，不能退讓、認錯，倨傲哼了一聲，強硬道：「我心如鐵，任你巧舌如簧，也難動真理，如果你沒這膽子，現在就滾出去，這是我葉家給你的慈悲！」

    「哇！終於讓我遇到傳說中心如鐵的名人了，真是偶像！不過，是老先生你巧舌如簧吧？都一把年紀了，對我這小輩玩激將法，這至於嗎？還有，你所謂的真理堅不堅，只是看拳頭大不大？那我真的不能不佩服，葉家掌握東土真理了，你們比那個整天推人去正法的正法庭還牛！」

    孟衍豎起大拇指，一番毒舌嗆噴，嗆得旁邊的木易揚捧腹大笑，葉易盛臉上滿是煞氣，正要開口，孟衍這邊話鋒一轉。

    「不過呢，我也不得不承認，我這人缺點不少，其中之一就是愛賭，更禁不得有人對我挑釁，既然老爺爺對我有此期望，這一陣我接了，可是既然是賭，總要有點綵頭，不知如果我解了內裡的能量亂流，讓被困的人得以釋放，有什麼好處？」

    孟衍一著反客為主，葉易盛愣了一下，兩旁葉氏子弟紛紛開口斥罵，痛責小子輕薄厚顏，但孟衍笑道：「剛才不是說我沒膽嗎？現在我有賭命的膽子，莫非青木葉家徒負盛名，挑釁開了頭，卻沒膽子與我這輕薄小輩一賭？」

    「小子，別太猖狂！惹怒了老夫，彈指滅你千雪峰！」

    葉易盛勃然大怒，看樣子就像要出手，忽然竟冷靜下來，似在沉思什麼，別人不明究理，孟衍卻一眼就看了出來。

    『干，好熟悉的表情，老彭一天到晚都這種臉，肯定有人傳音下指令！這傢伙在葉家輩分超高，有這能耐對他下令的……是二長老吧？』

    孟衍才在暗罵，葉易盛已經換了表情，冷靜道：「葉家並非沒有容人之量，只是得要看是什麼人，如果你能解決問題，對葉家自是大功一件……你且說，你想要什麼？」

    「漂亮！四長老真是聰明人，翻臉之前好歹先問問價錢，省得錯失機會，坦白說吧，我要的東西不過分，估計你根本就無所謂，拿在手裡無關痛癢，給我也只是順水人情，何樂不為？」

    「你到底要什麼？」

    「哈，說清楚了，如果我能解你們葉家危局，那我就要求，將你們青木葉家的祭女……呸呸呸，這詞太差了，換一個……將你們葉家的小公主葉潔琳，許配給我這個大功臣。」

    此言一出，全場炸鍋，所有人各自不同反應，有人怒，有人哈哈大笑，有人不知所措，木易揚甚至直接一下重拍在孟衍肩頭。

    「唉呀！很痛耶！老頭你發癲啊？」

    「好小子！真是膽大包天啊，知不知道你自己剛剛說了什麼？這種事情是可以隨便說的嗎？」

    「……你又知道我是隨便說了？我認真你看不出來？」

    「有人會用這種方法說認真話嗎？」

    木易揚才在怒罵，葉易盛已經果斷道：「好，一言為定，答應你了！」

三九二章 落井下石 屏障大開

    孟衍依稀記得，當初葉潔琳說過，她出身一個普通的家庭，父母在家族中很受排擠，連帶她自己也很不受人待見……這些話對照起後來接觸到的，有點偏差，受人排擠是沒錯，可葉古書雖是邊緣派，卻好歹是個將軍，實力也相當硬，不是孟衍想像中的普通。

    但有著這樣的父親與師祖，葉潔琳這個祭女在葉家當權派的眼中，地位可想而知，孟衍提出條件時，自我估計也是應該不會太難，比較大的變量，就是這小丫頭可能忽然變身帝皇，身份價值不同了。

    無論怎麼說，葉易盛果斷答應，這還是讓孟衍有少許意外，事涉帝皇之秘，他不覺得葉易盛會專斷獨行，至少會和二長老打個招呼，換句話說，這也是葉易榮二長老的意思。

    對方為何會作出這樣的承諾，孟衍一時也沒想通，但他注意到一點，就是自己提出這要求後，葉古書的臉色非常難看，要不是自制力好，善於隱忍，恐怕已經翻臉動手了。

    『唉呀，這可不好，媳婦還沒過門咧，就先開罪便宜岳父了。』

    『主人，您是認真的嗎？真要考慮娶親？』

    『是還沒有想那麼多啦，但也有些其他的打算，不過與這回無關，我這次是想……現在不是解釋的時候。』

    孟衍定下神來，立刻叫道：「且慢，我要加一個條件。」

    「小子，你太貪得無厭了！」葉易盛道：「你以為這是交易市場。還可以討價還價的嗎？」

    「不用緊張，也不算新條件。不過是加個但書，對你們沒損失。」孟衍道：「我要求，在這個基礎上，加一個保證，等我功成之後，葉潔琳如果願意跟我，那就照約辦事，倘若不願意。那此約作罷，葉家從此也不得強迫她婚配任何人，一切任其自由。」

    孟衍的話說完，周圍又是一片譁然，葉易盛望向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大白痴，就只有葉古書。聽了孟衍的話，表情和緩得多，對這少年重新評價。

    葉易盛道：「弄不清楚你這小子在幹什麼，不過，隨便吧，這條件我們可以承諾。你什麼時候解陣？」

    「我這人很認份，拿了好處就肯定辦事，現在好處商量定了，那就開工。」

    孟衍聳聳肩，轉身就要走向封閉的樹陣。忽然被一個叫喊給擋下。

    「且慢！如果是我解了陣，那又如何？」

    一個聲音傳來。孟衍皺起眉頭，有些意外地望向那個忽然跑出來的人，那個不應出現在這裡的人。

    「解陣的能力，我同樣有，之前與君勝負未分，天幸有了第二局機會，再與孟……賢弟分個高低。」

    跟著幾名大匠、金家二老一同到來的，就是金敏熙，這個不久之前才遇刺受傷的青年，此時神采飛揚，大步走來。

    「……今天真是奇怪，流行睜眼說瞎話嗎？滿嘴瞎扯的人，說別人巧舌如簧，慘敗遠輸我九條街的人，說是和我勝負未分……真怪了，我們不是生存在同一個世界？」

    孟衍斜睨金敏熙，滿眼的不友好，卻聽見有人急匆匆跑來報告葉易枯，說那一票大匠都還在重樓中解陣，一度因傷退出的金敏熙，又重新回來，一出手就解了之前沒能解開的陣題，還隨手又解了旁邊的幾道陣題，舉重若輕，大顯宗師風範。

    『這麼有本事？怪了，聽起來就像在作弊！隨手解了自己的題，還連旁邊的也解掉，這麼多事手賤，就是存心擺顯，可這小子哪來如此能耐……假若不是作弊，就是像我一樣開了掛！』

    孟衍尋思著，卻見葉易盛踏前一步，道：「我葉家尊重一切有本事的人，既然金家的後進能力卓越，展現了實力，就該有競爭的資格，且看你兩人是誰勝出，勝者……便可以得到我葉家祭女的許婚。」

    「呃，這樣也行啊？」孟衍怒道：「說好了是點對點的單純賭約，怎麼變成集體海選了？」

    「你小子真是攪局王！」木易揚嘆道：「難怪商秀娥也怕了你，你真是走到哪裡，事情都會往最壞的方向發展。」

    「這……我本來也是好心啊，誰知道你們葉家的老鬼這麼會順手推舟的？人家沒開口他也主動送，在葉家當祭女太不值錢了。」孟衍道：「不過不用擔心，別的人也還罷了，我哪可能會輸給這小白臉？論本事，他還輸我幾條街，不，幾個星系！」

    「你不要大意輕敵！雖然你也是天才，但金敏熙的名氣和實績比你多得多了，這一仗許勝不許敗，如果你因為大意而敗了，老夫只好代表潔琳活剮了你！」

    「哇，你平常沒事幹，出了事就跳出來落井下石，這會不會過份了點？」

    孟衍才剛還嘴，金敏熙已在那邊開口，「我雖不知葉家的大陣出了什麼問題，以致需要外力幫助，但大陣要修復，必在核心動手，眼下樹陣阻斷進路，就由我先來展露一手，以示誠意。」

    「誠意？小白臉真會說話。」孟衍對木易揚道：「講得好像只有他才會解葉家木陣，我敢打包票，同樣是解陣，我肯定比他快十倍。」

    木易揚道：「別只是會說，你要真有這本事，就立刻去幹，別讓人失望。」

    「呃，少皇不是一向都避免與人衝突，少結恩怨的嗎？這次居然那麼急，你不是吃了炸藥、轉性了吧？」

    孟衍笑說著，轉頭面對那一排巨木陣，預備用剛剛學到的技巧，嘗試分析出解陣開道之法，那邊金敏熙長笑一聲，手掌一番，一個巴掌大的銅鐘浮現出來，正是之前斷為兩截的三生鐘。

    驟見這件神物，孟衍心中一跳，想不到短短時日內，這傢伙居然把三生鐘修復完好。

    詫異之餘，孟衍暗叫不好，那邊金敏熙已經敲響三生鐘，鐘聲入耳，登時舊事重演，內世界一塌糊塗，眼前發黑，頭也痛到不行。

    鎮壓這股頭痛，花了不少時間，再一清醒，赫然聽見許多人大聲喝采，而毫無縫隙的巨木陣，中央開出了一長條縫，可容十數人通過。

    真木大陣的核心屏障，已經在金敏熙的手段下……打開了！

三九三章 絕地反攻 暗藏隱憂

    金敏熙捲土重來的絕地反攻，可謂氣勢如虹，先將三生鐘修復完畢，再以三生鐘的音波為引，與真木大陣產生共鳴，更獲得神木認可，開出通道，讓他得以通過，這手段看得在場葉家子弟瞠目結舌，葉易盛面上有光，卻也有人覺得不對勁。

    「……有古怪，這沒什麼道理啊……」

    首席大匠葉易枯，看著金敏熙打開的那道縫隙，皺起眉頭，旁邊的老友木易揚笑道：「有什麼古怪？又一個年輕人做得到你做不到的事？天才不就是這樣的？」

    「天才也是人，仍需遵守一定的道理，不可能背離文明體系而孤立存在，剛知道用火的原始人中，就算出了個天才，難道可以造飛天船嗎？真木大陣是我葉家萬千年來鎮山護族的底牌，無數先賢的智能累積，隨便來個小子，不探勘、不研究，隨手開了大陣的空，這合理嗎？」

    葉易枯道：「天才到超越現有文明體系的，不是背後有秘密，就是有鬼，這小子……非常可疑。」

    這話聽在孟衍耳中，就讓他暗自點頭，『這個冒牌貨小白臉，連真貨都算不上，一個山寨的，哪有這麼大的本事？不過，他的背後是暗日神荒，能做到什麼還很難說……是暗日神荒加大了對他的支持力量嗎？這裡頭恐怕……』

    想著這點，孟衍也聽到來自四面的譏嘲聲。

    「大話說得那麼狂妄，結果根本就沒本事的！」

    「金敏熙的鐘才一響。他就整個在那邊發呆，完全糗掉，太沒用了！」

    「這種人是怎麼通過考驗來這的？難道……其中有詐？不會是作弊吧？」

    眾多的譏笑之聲，已經不是竊竊私語，而是直接的嘲諷，孟衍也無暇去理，因為出盡風頭的金敏熙，一下招呼不打，忽然化為一道金光，飛射衝入大陣縫口。消失不見。

    「不好！」葉易枯驚道：「這人闖入祖陣。想幹什麼？」

    木易揚更不廢話，一掌拍出，皇威蓋世，強猛勁風席捲。要將人拉出。但另一股風暴卻攔擋在前。帝威爆發，擋住木易揚的掌勁，雙方一拼。皇威大見餘力，小佔上風，但木易揚的一掌卻給擋下，同時，開啟的裂縫迅速合閉。

    葉易盛喝道：「木易揚，你幹什麼？想要當眾行兇嗎？」

    木易揚怒髮衝冠，大罵道：「葉易盛，你腦袋是裝屎的嗎？知不知道你做了什麼？」

    「老頭，幫我一把！」孟衍忽然閃了出來，叫道：「快，否則就來不及！」

    「小子，靠你了！」

    木易揚一掌推出，拍中孟衍，後者如箭飛出，飆射向將近閉合的陣縫。

    「大膽！」

    葉易盛看見木易揚助孟衍入陣，不假思索，本能反應就是要攔，可身甫動，木易揚的另一掌已搶向他擊來，他舉掌力拚，雙方對擊一記，皇威、帝氣爆發，驚絕百里，雖然雙方都深自克制，威煞一發即收，避免波及，在場眾多葉家子弟仍被衝擊得東倒西歪，大批人倒地不醒。

    與此同時，孟衍消失在大陣之中，而開啟的陣縫也完全閉合，餘下一堆大眼瞪小眼的人在外頭。

    「木易揚！」

    葉易盛看著倒了一地的葉家子弟，怒極而喝，卻見對面的木易揚怒極反笑，「葉老四，你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本以為你能成就准帝，腦子多少靈光一點，結果證明，就算成了准帝，豬仍然只有豬的水平……哈哈哈，你最大的功績，就是證明了豬也能成准帝，大勵天下年輕人之志！」

    「木老鬼，休得出口傷人，一切都是你出手在先……」

    「我出手在先，所以你跟著出手？作事只看立場，不看實際狀況？我攔的你就要放，我支持的你就反對到底？你腦子全是裝屎的！」

    木易揚道：「那個金敏熙，莫名其妙跑來，我們沒讓他解陣，他解了；沒喊他進去，他也進了……這是葉家祖陣的中央地帶，可以隨便放外人進去的嗎？就算是請人來幫忙，那也必須在我們的監護下！現在，他是自己一個跑進我們的禁地去了，說得實際一點，是你這頭豬放進去的！」

    葉易盛一怔，略為鎮定後，想明白了關鍵，臉色大變，卻猶自強硬道：「你少危言聳聽，金敏熙才堪大用，還是古門所看重的合作對象與貴賓，你別想往他身上潑髒水！」

    木易揚冷笑道：「……果然只看立場，不看事實，就只因為那小子是你那掛的，你就要一條路走到黑，睜著眼睛說瞎話？」

    「哼，就算他真有什麼意圖，區區小輩，能翻得起什麼風浪？」葉易盛強硬道：「祖陣是我葉家的守護陣，若他有什麼歹念，我們難道不會直接進去，隨手就將這螻蟻碾死？」

    「……如果對方和老四你的智能差不多，估計事情會這樣。」檢查完大陣狀況的葉易枯，轉身道：「大陣受莫名異力的影響，從內部封閉了，就算以我葉家血脈呼喚樹靈也沒用……」

    「什麼？」

    木易揚與葉易盛都被驚到，後者的表情更極度難看，「這哪有可能？那小子的微薄修為，哪有能力封閉祖陣？別說他一個乳臭未乾的小鬼，就是帝皇、武神也不可能！」

    「你誤會了一點，並不是那小子強行封閉真木大陣，而是他以某種手法，影響了大陣的運行，現在是大陣被局部啟動，進入自我防護，只不過……防的不是外人，而是我們，所幸他的能力有限，僅能扭轉大陣阻擋我們，不能扭轉大陣運作，否則我等現在已陷大陣無窮殺伐之中。」

    「有、有這等事？」

    縱是准帝之尊，葉易盛臉也白了，就連木易揚都因為這個太過沉重的壞消息，沒心情在口舌上窮追猛打，只是道：「除了在這裡乾瞪眼，還有什麼其他辦法嗎？」

    「有！我可以憑葉家血脈，行**開陣，但行法需時，到底要多久才能打開封鎖，我也不知，可最起碼兩個時辰是免不了的……萬一姓金的趁機在裡頭亂搞，癱瘓大陣……」

    「那又如何？他只會慘死！」葉易盛斬釘截鐵道：「我葉家底蘊何等深厚，就算大陣短暫癱瘓，家族裡那麼多的聖王、高手，可不是擺好看的，足以護衛家族強悍，鎮壓天下！」

    「……你倒是自信滿滿。」木易揚冷笑，而他身後的葉古書接過話，道：「就怕這不是單一事件，而是連鎖攻擊的第一波，敵人既然敢動這第一步，後頭整備出的第二波力量，自然不會讓我們輕易接下，如果敵人的後手能讓我們驚訝，那……恐怕是我葉家數百年來的大危機了！」

    「少危言聳聽！」葉易盛道：「我就不信東土還有什麼勢力，強人數目能與本家比擬！你說得出有嗎？」

    木易揚為之語塞，平心而論，即使沒有大陣庇蔭，他也真想不出世上有什麼勢力能強攻葉家的，哪怕默然皇廷也不行！只是……一抹隱憂仍在心頭，久久不去。

    葉易枯望向無盡樹牆，嘆道：「現在，只能把希望放在千雪峰那小子的身上了。」

三九四章 入陣尋人 絕壁孤崖

    孟衍自陣縫飛入，才剛一腳落地，被打開的大陣缺口重新閉合，將他也封在裡頭。

    「真是鳥爆了，這是哪裡啊？小白臉呢？」

    孟衍左顧右盼，一無所獲，眼前樹海茫茫，卻哪裡還有金敏熙的蹤跡？

    「所以我討厭大陣這種東西，動不動就空間切裂，明明一起進來，卻被傳送到不同的地方。」

    孟衍回看被封閉的缺口，雖然一道樹牆之隔，就是外界，可大陣重新發動，所見到的就是無盡樹海，真木之氣氤氳籠罩，萬樹萬靈，聳立頂天，內中隱隱透著森寒殺機。

    『真木大陣重新啟動，進入自我防衛狀態……傷腦筋，怎麼有種變成獵物的感覺？』

    『主人，一直以來，都是您挖坑給人跳，設陷阱對付人，這回情況好像變了，是人家挖坑給您跳，而您也還真的跳了。』

    『出來混，早晚有這一天，我整天惹人厭，被人伏擊打悶棍是遲早，但……這回應該還不至於，我是自己犯賤往裡跳的，頂多就是挖給別人的坑，我跳進來了，那小子不至於專門設坑對付我，動機還嫌不足啊……』

    『會嗎？之前主人您當著他面，抖他**，說他是暗日神荒的人，雖然您打哈哈掩飾過去，他心裡估計已經想滅口了……又甚至……他此刻的動作，就是得自暗日神荒的指令，否則。他怎麼忽然能耐大增，舉手解陣？』

    舞醜的分析，孟衍覺得還算靠譜，但此時已身在陣中，退也退不出去，只能往前走。

    『釐清一下狀況，目前……我們找不到小白臉，但估計他既然跑進來，目標該在大陣核心，我們往核心走。就能堵到人。可眼下不辨東南西北，哪邊是核心呢？』

    方向問題著實頭痛，在外界還有很多方法可以定位，至少太陽方位就是指標。可大陣一發動。陣內自成世界。樹海茫茫，山巒起伏，頂上的太陽角度與之前整個不同。即使判斷出東西，也無從知曉目標方向。

    普通方法不行，孟衍唯有閉目感應，結合舞醜的感知，尋探陣眼核心，這種細微的能量探索，本就是舞醜的強項，閉目一探，登時有了發現。

    『剛才在外頭，感覺不明顯，入中央地帶後，果然就不同了……那個方向是西邊吧？肅殺之氣好重，緊繃的感覺刺痛皮膚，有種不祥的感覺……要是有問題，就該是那邊了！』

    朝反方向走，或許可以出陣，但孟衍全不作這考慮，就朝肅殺之氣最重的方向趕去。

    身體背負著重壓，跑起來著實吃力，孟衍狂奔了一會兒，在山路上累得猛喘氣，覺得自己像個體弱多病的病患，體能從沒有如此差過，不由些許懊悔，覺得自己過於託大了。

    來自內世界的重壓，直接施壓於**，不是提氣運勁就能解決，哪怕用上不竭之能都沒用，孟衍束手無策，看著眼前茫茫樹海，無垠無盡，他超後悔自己耍硬漢氣概之前，沒先弄個交通工具在身上，就算不好騰云，弄雙戰靴來也會比現在要好。

    正為此懊悔，孟衍忽然察覺，有一股極細微，幾不可查的能量，在地下流動，被自己不經意地給吸收了。

    這能量不算強，比之孟衍自身的元氣，那就差遠了，性質屬冰寒，但說也奇怪，吸收了這股能量後，身體陡然輕鬆起來，幾十公斤的重壓減少許多，孟衍跑跑停停的腳步，頓時有力起來，朝著目標方向飛奔。

    『這能量……好像是從大陣中散溢出來的游離能量，但大陣內所有能量應該都是歸於大陣所用，怎會有游離散失？難道……大陣有缺？還有，這古怪的陰冷感是什麼？為什麼我會這麼熟悉？入體又如此受用了？』

    帶著許多的疑惑，孟衍越跑越快，腳下縱跳如飛，比身上沒有負擔時還要精神幾分，不知不覺，跑了一個多時辰，最後停在一座形如刀鋒向天的絕崖下。

    「……是這裡了。」

    站在絕壁孤崖之下，孟衍仰望千仞高峰，想說這地方如果有名字，應該是叫什麼天刀峰之類的。

    『這裡是附近最高的地方，也是地氣所向，那股肅殺之氣也是從這裡轉為濃烈，整座山都罩在殺氣裡，都快要凝為實質了，攀這座山的感覺，大概和攀登刀梯相差無幾……』

    孟衍很好奇，是什麼奇特變化，致使應該生機磅礡的真木大陣，出現這樣殺氣騰騰，斷絕生機的地方，整座絕崖散出的殺伐之氣強絕，連看一眼、吸一口氣都為之刺痛，要不是來自腳下的那股森寒能量，不住入體護脈，恐怕沒法輕鬆站在這裡。

    「………你居然有本事闖來這裡？」

    冷冷的聲音傳下，金敏熙緩緩飄降下來，之前他飄浮在三十餘米高的巨木頂端，身上閃著幾道光環，似乎正在操作法陣，因為孟衍的到來，他放下工作，飄下來一見。

    「這裡已經被我封閉起來，闖入者觸動大陣的無盡殺伐，沒可能活命，你又是怎麼進到這裡來的？」

    金敏熙皺眉發問，似乎就是這一點令他苦思不解，激發了好奇心，出來露臉，只是關於這一點，孟衍自己也想不通，剛才一路上過於平靜，別說觸動大陣殺伐，就連一點風吹草動都沒有，自己就這麼一路快跑過來。

    『大陣為什麼沒被觸動？這點鬼才知道啊！或許……和那種奇特能量有關，這傢伙自負了得，都沒有感應到的嗎？不過，這些事沒必要告訴他。』

    孟衍臉上一派淡然，從容道：「我能做出你看不透的事，這就證明我掌握了你所不知的技術，也就是說，我的能力遠在你之上。」

    「自以為是的小鬼……之前礙著旁人，不好當場處置你，這回你居然地獄無門自闖進來，你還真以為能夠活著出去？」

    金敏熙臉上浮現一抹冰冷的邪笑，「今日你將會慘死，死得極慘，慘絕人寰！」

    「這個嘛……區區一個山寨貨，口氣大過天，我還真是納悶，暗日神荒栽培潛伏用的手下，是專挑口氣大的嗎？」

三九五章 抖落秘密 反派開掛

    心裡最大的秘密，忽然被當面抖出，金敏熙心頭大震，只是還算沉得住氣，喝道：「你在胡說些什麼？」

    「是不是胡說，你自己心裡比誰都清楚，我可以告訴你，假的永遠都是假的，一世也不會變成真的。」

    孟衍道：「冒名頂替，李代桃僵，真是好心計，可惜假貨的能力有限，即使給你拿著三生鐘，你也敲不出真正無敵的第三響，還讓神器損毀……嘖嘖，無能在教裡是重罪吧？我估計你的頂頭上司，這回幫你修復三生鐘的同時，有順便撂下一句給你，這次要是再把事辦砸，你就不用活著回去了。」

    所有事說得彷彿親眼目睹，金敏熙終於忍耐不住，喝道：「小子，這些事你從何得知？」

    「這個嘛……本來我是真的很想說，我是神教特使，也是你的新上級，知道這些就是為了要好好整治你……不過，估計你也不會信，就省省吧。」

    孟衍道：「本來我這一路上都在想，暗日神荒為什麼忽然大力助你？又為什麼在這節骨眼上，全力傾注你，讓你強行發難，在沒有其他強援掩護下，就這麼闖入葉家祖陣……現在我明白了，是因為之前的帝皇現世，驚動暗日神荒，那邊想趁帝皇真正出世前，先下手為強，只有動你這一著了……你真榮幸，也真不幸。」

    一面說，孟衍一面觀察四面八方的景況。不只是用眼睛看，更讓舞丑全方位監控。

    『主人，小白臉雖然離開他的陣位，可這兩個小時，他已經在上頭完成某種佈置，巧妙把真木大陣作了某種變化，雖然只有一小角地，能作到的程度也有限，可在這範圍內，他能調用大陣之力。可千萬別把他當普通人看待。』

    『一句話。就是開掛啦！誰怕誰呢？也不是只他一個會開掛，等會兒大家一起亮招，看看是誰怕誰。』

    『另外，小白臉也把這邊整個封閉起來。估計一兩個時辰內。外頭的人進不來。主人您也沒有半點外援可指望了。』

    『壓根就沒指望過他們，你看過一個人滿身是掛還要叫外援的嗎？外賣我還比較需要！這一趟有地底的異種能量，減緩我的負擔。這已經大賺啦，趁著現在身體狀況正好，盡快擺平他。』

    『那您最好趁他沒拿出鐘之前動手，否則三生鐘一現，您頭又痛起來，那就沒法戰了！』

    『這種事情才真叫扯咧，你有沒有辦法控制住那女人？她不亂叫亂動，我的頭又怎麼會痛？』

    『壓得住人，也鎮不住她的精神波，這個目標雖好，但估計沒戲。』

    舞丑並不是只在和孟衍對話，同時也助他調整好狀態，表面上雖然行若無事，實際上，每一寸肌肉都已經蓄滿力量，進入突襲狀態，只待出手。

    「沒有可能！這些事情根本沒可能有人知道，你是怎麼……你到底是什麼人？」

    金敏熙仍在震驚中，一句話喝問出口，孟衍沒有回答，卻直接有了動作，已經準備好的攻擊，一下爆發，羅漢戰體籠罩，配合正宗羅漢拳，狂湧的力量如山洪暴發，集中起來的力量，被催迫至拳上，令這一拳彷彿攻城門的戰槌，直線轟向金敏熙。

    爆發性的速度太快，金敏熙別說閃躲，就連要躲的念頭都不及生出，便給結結實實一拳轟在胸口。

    為求一擊制勝，孟衍這記攻擊出手極重，滿擬就這一擊，起碼要把小白臉攔腰打成兩段，至不濟也要打凹胸膛，碎心而死，但事前的估算中，怎麼也沒料到，這一拳命中，卻像是一拳打入水銀裡，巨力空發，別說沒有效果，就連聲音都沒有。

    「……好險啊！估不到你還有這樣的能耐，你的力量之強，大大出我意料，看來之前的比試，你並沒有拿出真正的實力來。」

    回過神的金敏熙，用一種森寒的目光，上下打量著孟衍，「不過，也就到此為止了。」

    一聲低喝，孟衍驟覺對方胸口爆發一股巨大力量，正是羅漢戰體的力量，連同羅漢拳的爆發力，一下全部反彈回來。

    猝不及防，孟衍正處於舊力甫盡，新力未生的階段，這股力量回彈，等於全力自擊一記，不由分說，整個人都被彈了出去，一飛就是三十多米，撞凹上一棵大樹，這才趴跌在地，手痛得舉不起來。

    「……可……可惡，這冒牌貨用的是啥玩意兒？這麼厲害。」

    「哈哈哈哈，小子，你真當我是一個白痴嗎？會一點準備都沒有，就這麼出現在你面前？」

    金敏熙哈哈大笑，縈繞在周身的幾道光環，一度暗淡，現在卻大放光明，高速繞身旋動，很明顯，這應該便是某種護身屏障，剛剛便連五擊合一的羅漢拳，也攻之不破，還被倒彈而回。

    『主人，根據分析，那幾道光環就是大陣之力所凝聚，攻擊他等同攻擊大陣，所有力量都被大陣給擋住，硬戰不利，而且，這幾道光環可能還有其他屬性，針對速度或是什麼別的，目前難以盡知，危險性相當高，說得再直接一點……主人，這傢伙開掛開得比您更猛啊！』

    『媽的！怎麼可能有這種事？比我強也就算了，開掛開得比我更猛？這還有天理嗎？我頭上的主角光環到哪裡去了？』

    『哎呀，主人，以人生的角度來看，誰才是時代的主角可難說得很呢，隨便自以為是主角，通常都是腦殘的開始。』

    舞醜的警告，讓孟衍提高警覺，卻見金敏熙一擺手，一道光團從掌中飆出，速度奇快，要不是孟衍始終注意著，這一下肯定閃不開。

    匆忙躍起，白光貼旁掃過，把沾碰到的一切實物劇烈爆開，勁風強爆將孟衍掃了出去，更在地上打出一道長百餘米，寬達數米的大坑，沿途的樹木、土地，摧枯拉朽，被破壞得乾乾淨淨。

    『百多米……如果是隨意出手，這已經是聖王的頂峰修為，甚至是超乎其上了。』

    孟衍心中一緊，又看見金敏熙手上拿出一件非常要命的東西……三生鐘！

    「我注意到，你對我三生鐘的鐘聲，似乎有很強烈的反應，現在我非常好奇，當我再敲響它，你還能在我手下撐多久！」

三九六章 主角光環 掛王之王

     敵人的隨手一擊，威力大到讓孟衍震驚，純以力量的數字來看，這已經到達了聖王肉體所能容許的極限，甚至還更有過之，這怎麼看都非常詭異。

    『這掛開得好猛……舞丑，你平常是怎麼說的？掛開得太猛，肉體……』

    『肉體難以承受，必會崩毀！不管是灌輸沛然能量，還是歸併強力血材，都受到這限制。』

    『那請你解釋一下，為什麼那傢伙的肉體沒有崩毀？他本來有這麼強嗎？』

    『這……只能說，他開的掛，是我們尚不瞭解的技術，或許是掛王吧！更或許……掛王之王！』

    能得舞丑這麼高的評價，孟衍心裡為之一沉，強大的敵人不可怕，就怕分析不出底細的敵人，這才真是恐怖。

    『……敵人開了掛，這樣要打，太過危險，可以經沒得逃了……真該死，不知道這大陣有沒有人在記錄與偷窺，如果整個戰鬥都被人盯著，那隨便拿壓箱的本事出來就很危險了……』

    孟衍急思籌謀，一時也沒有主意，而對方顯然不打算給他思考的機會。

    「噹！」

    三生鐘劇烈鳴動，一擊驚天，方圓數里之內，無數鳥雀驚惶飛空，還有卻還有更多未及飛逃，直接就被風刃切割，粉身碎骨，而孟衍首當其衝，千百風刃鋪天蓋地湧來，速度太快，無從閃避，唯有凝運羅漢戰體硬扛。

    巨大的羅漢形象。巍峨聳立，瞬間護住孟衍。可比銅牆鐵壁，擋住無數風刃斬擊，可位於羅漢戰體中的孟衍，卻驟感重壓，彷彿全身關節都將崩碎，如此巨大的壓力，這是修成羅漢戰體後未有之事。

    『舞丑，怎麼回事？他的力量……你不會告訴我這傢伙是帝皇了吧？』

    『不是。如果是帝皇，一指就把主人您捏死了，他只是調用了大陣之力，一擊發出，數百神木如同數百聖王發勁，雖然中途耗損很大，而且沒能集中運用。只是蠻力，但由於總體數目太大，這才出現壓倒性的力量。』

    『不要光說廢話，我要怎樣對付這個身具數百聖王之力的變態啊！』

    『沒那麼多，他駕馭不住如此雄勁，途中虛耗過多。最後剩餘的力量，大概就十多名聖王的聯手……依系統評估，他匯聚起來的力量雖強，可能攻未必善守，主人您將力量集中。不是沒有希望一拼。』

    『媽的死葉古農，口口聲聲說我進來就馬到功成。怎麼不告訴我裡頭有個比我還會開掛的掛王？算命的果然靠不住啊！』

    心裡在狂罵，跟著，巨大壓力輾來，無止無盡的風刃，如暴雨傾盆，遠遠超過了羅漢戰體的負荷，轟然一聲炸響，羅漢戰體粉碎，氣血相連之下，孟衍登時受創，腑臟俱傷，但他身上的氣息卻不弱反強，一股不同於佛門武學的氣息，取而代之。

    天王戰能．開動！

    百兵訣．發動！

    顧不得被人看見，萬花奇棱驟現掌中，匯聚所有力量，在鏡面中瘋狂旋轉，毫無保留地催動，激轉的氣旋有若星云，透發出來的力量更浩瀚如汪洋，匯聚於鏡央一點後，飆飛衝出。

    百兵訣．歸元劍炮！

    轟出剎那，孟衍身後隱約又出現一道巨人似的蓋世之影，劍柱一擊，屠神誅仙，破潰千百風刃，直襲金敏熙。

    「……怎、怎會是百兵……」

    金敏熙大驚失色，未及應變，此時三生鐘正擋在胸前，護住要害，歸元劍炮直襲，正對準了之前三生鐘的結構弱點，要一擊而破，他見狀卻大笑起來。

    「還想故技重施？修復時我已改了設計，弱點再不存……」

    話沒說完，三生鐘發出巨響，哪怕已改變結構，強化補全了之前的弱點，三生鐘仍難承劍炮巨力，硬生生破裂碎開，劍炮長驅直入，一擊命中金敏熙胸膛。

    「嗚！」

    金敏熙露出非常痛苦的表情，嗆噴出血，胸口出現大片紅色，骨肉粉碎，整個身體往後連退，在地上鏟出一道長長泥路。

    歸元劍炮是將體內力量全數集於一點，豁盡而發，發出之後，體內氣空力盡，等同虛脫，天王戰能可以迫發極限威能，但在這方面也無能改變，孟衍發出這反攻一擊後，幾乎連站起來的氣力都沒有，幸好，他後著不只一件。

    『不竭之能．發動！』

    一度耗竭的力量，瞬間得到補充，細水長流的力量，來得雖然不快，卻透過萬花奇棱增幅，趁著天王戰能效果仍存，發出了驚天第二擊，又一道劍柱，破空飆襲而去。

    金敏熙沒法閃躲，被第一擊劍炮重創的他，連移動的力氣都沒有，被第二記劍炮打個正著，這一回，劍炮將他整個身軀打穿，大蓬血雨連同骨肉噴灑，被斷去脊椎、洞穿腑臟，幾乎斷成兩截的軀體，整個被轟飛出去，墜出幾十米外，拖出長長的血線。

    「呸！王八蛋，跟我鬥！」孟衍啐了一口，滿身大汗，腳下虛浮，恨恨罵道：「老子才是主角，有光環罩頂認證的，你這龍套還真以為自己是掛王啊？開掛別想，掛點就有你一份！」

    一句罵完，孟衍再引不竭之能，抖手再出兩擊，一擊歸元劍炮重襲金敏熙，要碎屍萬段，確保這傢伙死得不能再死，一擊則轟向絕崖之頂，以此重擊來測試上方的能源亂流。

    兩擊之力，天搖、地裂，發出後孟衍也壓不住那股強烈的嘔吐感，毫無形象地狂嘔起來，只覺得五臟六腑翻湧，像要一起從體內翻出來。

    『舞丑，怎麼回事？』

    『主人，歸元劍炮是透支體能，考驗肉體承受極限的武技，發出一擊後氣空力盡，這也是一種對肉體的保護機制，防止過度使用帶來的傷害，您憑著不竭之能，連發歸元劍炮，這種事相信連當年的獨孤天行都做不到。』

    『不是開掛用了天王戰能嗎？怎麼還這麼難受？』

    『您開的是天王戰能，不是天王萬能，說得實際一點，天王戰能將這種自損式的武技極限提升，威能翻倍，傷害也是翻倍，您如果再多發幾下，估計就不用等敵人來取命了。』

    『那還好，反正開掛的小白臉掛了，我也……』

    這念頭才剛閃過，金敏熙被粉身碎骨的地坑中，忽然生出極其強大的氣勢。

    『不……不會吧？這樣都不死？他……他真有主角光環護體？』

三九七章 支離破碎 活人屍化

    孟衍覺得，自己也算面對過不少強敵，特別是以易筋境界，連挑過兩名准帝，每次打得險死還生，有這種經驗的自己，不能說沒遇上過強敵，然而，強大的敵人有經驗，可這麼犯規的敵人，那就真是史上頭一回。

    『他、他還沒死嗎？怎麼可能？連續三擊歸元劍炮，這不是打假的，別說血肉模糊，他應該早就粉身碎骨成渣了，難道成渣了還能復原過來？這……這他媽的太犯規了！』

    孟衍心頭大亂，雖然還看不到大坑中的景象，舞醜的掃瞄也遇到干擾，可氣息感覺得很清楚，大坑之中，金敏熙的氣息不住增強，力量也往上翻升，這絕不是單純屍變那麼簡單。

    跟著，深坑中一道殘破的人影飄了上來，那並不是一道完整的身影，整具身軀支離破碎，還有相當一部分成了碎肉，淒厲可怖，孟衍看在眼裡，實在想不通，為什麼都已經這樣了，人還沒有死？還可以不死？

    『這是……』

    隱隱約約可見，在這殘破肉體的背後，有一道虛影若隱若現，雖然很不清晰，卻同樣散著一股非比尋常的詭邪氣勢，內中更透發著能量波動，從這道虛影連通金敏熙的身影，乍看之下，彷彿傀儡師在扯線操控傀儡。

    『原來是有術者在背後支持，還是頂尖的那種……咦？金敏熙的身上，有屍氣？他也成了半人半屍？屍氣比那丫頭重幾十倍啊。難怪都這樣了還可以不死，真是報應！』

    『主人。報應這詞不太準確，遭報應是挺痛的，可現在痛的人是你，不是他，但這多少也能看出來，暗日神荒對他的援助真不白給，助他威風突破的代價好重。』

    『能讓活人屍化，出手的這個術者。就是對小妞下咒的那一個？什麼十羽大巫？』

    腦中閃過這個問題，孟衍沒有在那邊傻傻看，趁著敵人肉體還殘破，他奮起不竭之能，抖手又是一記歸元劍炮。

    高度凝聚的劍氣，撕裂沿途大氣，一下命中。把本來殘破的肉體，絞得粉碎，這一回孟衍看得仔細，自己的劍炮雖然粉碎敵人肉體，可那幾道套住金敏熙肉體的光環，卻不受半點影響。還釋放出一道道光華，護住腦子、心臟完整，還讓被絞碎的肉體被鎖在一定範圍內，沒有散失，繼而重組。

    「這……這他媽的也可以啊？」

    孟衍驚惶錯愕。目瞪口呆，剛想要補發一劍。破壞那些光虹，可力量才剛一運，胸腹陡然劇痛，一口熱血湧了上來，差點嗆悶出去，耳中也響起舞醜的警告，『主人，歸元劍炮對肉體的負荷已近臨界點，不能再用了。』

    『這種廢話你留著對敵人說吧，我又沒有自虐傾向，要是有得選擇，你以為我很喜歡用嗎？』

    『既然碰上不死系的，攻擊無法產生效果，建議主人您先行撤離，以拖待變，不過……只怕敵人不讓了。』

    舞醜的分析才剛說完，大地精氣湧動，附近一棵千年神木瞬間枯萎、壞死，嚴重朽化，而一身血肉稀爛的金敏熙，則快速聚合復原，回覆如初。

    ………不只是如初！

    吞噬神木精元歸為己用的金敏熙，在肉體癒合同時，更整個強大起來，肌肉賁起，變得無比健壯，只是表面浮凸起一道道血筋，形如樹根，醜陋可怖，連頭髮都快速生長，垂落腰間，最後化為銀白。

    肉體異化，力量也大幅翻漲，更有一股威煞透放出來，是離凡入聖的象徵，孟衍訝異得無以復加。

    『如果資質體魄不足，就算灌再多的功力，使出來的也只是蠻力，可他能夠吸收能量，推升自己入聖，這就不簡單了……威煞中有一股吞噬的氣息，近似帝煞，這個聖王……該算是妖王，不能用普通聖王來看待……』

    孟衍暗叫不妙，更驟感一陣心悸，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天王戰能使用時限將至，快要被打回原形，要不是那股異力，還自地下不住傳透過來，填補耗損元氣，恐怕自己已無能支撐了。

    「殺！」

    金敏熙雙目圓睜，虎吼一聲，威煞爆發，不但化為強猛氣勁橫掃八方，更連背後的虛影也震潰。

    那道十羽大巫的虛影，一下被震潰散，似乎相當憤怒，十指放出一道道黑線，想要將傀儡重新置於掌控下，但金敏熙再吼一聲，威煞像炸開的滾水一樣，一”ｂｏ　ｂｏ”掃出去，將虛影整個撕裂，拒絕再被操縱。

    爆發的威煞，也讓孟衍苦不堪言，但真正讓他叫糟的問題，卻是在這聲狂吼之下，內世界中的那個少女有了反應，開始躁動不安，抬頭四處張望。

    情勢落在下風，如果還碰上劇烈頭痛，孟衍也不知這一仗要怎麼打下去，幸好金敏熙取得突破後，欣喜若狂，尖聲狂嘯，一時沒能出手。

    「哈哈哈哈～～～～」

    看著雙手，金敏熙似乎非常興奮，連聲長嘯之中，洩盡滿腔的鬱悶、不得志，如果是以前，孟衍想不出一個春風得意、處處受捧的天才，為何會有這種鬱鬱的嘯聲，可現在他已完全明白了。

    「……我該謝謝你。」

    狂嘯之後，金敏熙發洩完畢，表情整個冷了下來，散出森冷氣息。

    「若不是你一路壓著我，我不可能這麼快便獲得提升，說來你是我的恩人，而我報恩的方法，就是給你一個最痛苦的死法！」

    金敏熙隨手一揮，超越聖王的攻擊力再現，地上炸開一個十餘米深的凹坑，孟衍及時躍起，卻仍給爆炸力帶過，斷線風箏般飛出去。

    「哼！鼠輩就是會逃！」

    冷哼一聲，金敏熙五指一握，周圍的巨木如受詔令，枝葉搖動，或展長枝，或伸樹藤，像是百隻巨大的怪手，攔向孟衍，孟衍正處於天王戰能結束的空乏狀態，動作一滯，登時被樹藤纏個正著，動彈不得。

    「臭小子，死吧！」

    金敏熙狂嚎著出手，孟衍被捆個嚴嚴實實，難以防禦，更沒得躲避，情急之下，大喊出聲。

    「莫聞！」

    ………攻擊，瞬間停住。

三九八章 起死回生 一片錯愕

    雙手雙腳被樹藤纏著，孟衍掙動不得，只能出嘴賭賭運氣，一聲叫出，金敏熙的動作果真一頓，這讓孟衍都感到意外。

    『不是吧？真的有效？』

    就見金敏熙困惑的目光掃過來，忽然像是明白什麼，醒悟過來，殺意大盛，重新要下殺手，但幾秒鐘的耽擱，孟衍雖然還未掙脫，卻已經夠時間讓舞丑計算過一次，從上萬種可能中，選出最可能起到作用的話。

    「厲害，暗日神荒居然有這一手！操控真木大陣，比葉家人還要熟練，要是攻打葉家時，拿這一手出來，定把葉家打得丟盔卸甲，跪地求饒。」孟衍道：「但不知莫兄是怎麼作到的呢？」

    「哼，休想廢話拖延時間，我不姓莫，也不叫你說的那個名字，今日你注定要死！」

    「你不說我也知道，青木玉令落在枯木手裡，被帶入暗日神荒，這些年來，估計暗日神荒沒少折騰，透過青木玉令，瞭解真木大陣的玄妙，研發出一些訣竅來，以作奇兵之用，打葉家一個措手不及……這底牌真是毒辣，金兄也因此大大長臉了。」

    孟衍把話往解謎上扯，舞丑分析的結論，金敏熙是技術人員，對技術方面的話題有興趣，只要是說這方面的東西，他有很大機率想聽，果然說這些的時候，金敏熙冷笑著不動，面上隱有得色。

    『主人，這些樹藤、怪枝包含著大陣的法則。不好以蠻力突破，還需要多點時間。不過，剛剛無意中分析出了一個戰術，有相當機會可以瓦解他的不死之身。』

    『怎麼作？放毒嗎？我手上好像沒毒藥？』

    『他之所以不死，是因為屍化的肉體近乎於死，你殺不死一個已死的東西，放毒也不會有用，但凡事物極必反，如果您能夠將大量的生機灌輸進去。起死回生，就能破他的不死狀態。』

    『大量生機？這東西我要從哪生出來？真木大陣是生機盎然，可我操控大陣的能力肯定不如他，眼下這片區域由他掌控，我要怎麼操控大陣去灌死他？』

    『不必指望真木大陣，要說最純粹的生機，您有更好的東西。就是三生花，這件神物能夠起死回生，所蘊含的生機之充沛，真木大陣沒法比的，您還余兩次使用機會，只要將其中一次作用在他身上。就能生效。』

    『生效？你不如直接宰了我算了，我用來保命的底牌，你讓我拿去用在這不人不鬼的怪物身上？』

    『危急時刻，帳只能換個算法，就算主人您現在連續復活兩次。可敵人還在那，打又打不死。跑也跑不掉，最終您還是要死，三生花等同浪費，如果用其中一次擺平敵人，您還剩下一次，這是對您最有利的算法了。』

    『………我怎麼聽都是穩被坑的節奏！』

    孟衍心中嘆息，表面上卻還在大打哈哈，試著猛誇金敏熙，分散他的注意力，而金敏熙也不是傻瓜，早識破了這少年的用意，僅是在享受貓捉老鼠的玩弄快感，最終，他還是舉起了手，孟衍見狀，連忙叫道：「別殺我，我可以把會的東西都教你一份……百兵訣，我可以傳你百兵訣啊！」

    「嘿，手下敗將的功夫，學來何用？」

    「你只是倚靠大陣作用，才強得這麼不可思議，離開這裡，你還能這麼強嗎？像金兄這樣的才智之士，暗日神荒如此待你，你怎可不多作準備？」

    「……暗日神荒怎樣待我了？」

    「他們讓你一個來執行計畫，身份曝露，又沒有後續接應，還在你身上下屍咒，連我這樣的小鬼都知道，他們擺明是拿你當犧牲棄子，你忠心耿耿又有何用？難道不需要多點資本給自己？」

    聽孟衍這一叫嚷，金敏熙面上露出痛色，恨恨道：「不錯，神教視我如敝屣，我也不用再替他們賣命，但這不代表我就要放過你……謝謝你提醒我你的價值，我會廢你手足，拷問出你會的所有東西。」

    孟衍大叫道：「你如果動我一根毛，我保證，你就再也找不到她了。」

    「哦？她原來落到你手裡？怪不得你知道這麼多……可笑，太可笑了！」

    金敏熙露出笑容，像聽見什麼最滑稽的話，「你是不是搞錯什麼了？那女人對我毫無價值，我一直就想殺了她，是十羽老賊多事，才讓她苟活殘存，你居然蠢到拿她來要脅我？」

    「不……不是這樣吧？我看你和她在一起的時候，明明就很幸福的樣子，你們兩個笑得那麼開心，那麼甜蜜，還有後來你們成婚的時候，她一副超愛你的樣子，你們兩個的感情連瞎子也……」

    「給我住口！」

    金敏熙的暴怒吼叫，讓孟衍也為之一呆，本來他以為，金敏熙豺狼之性，聽自己說這些只會冷笑，接著自己就照舞醜的估算，嘲笑他新婚之夜下手，到嘴的肉吃不到，蠢到極點，順道諷刺他的男性尊嚴，讓他暴怒失控，哪想到才說至這裡，對方情緒就失控了。

    「你懂什麼？我對她沒有感情，她只是我一件利用的工具，除此之外，什麼也沒有！從頭至尾，她就被我玩弄在鼓掌間，是個徹頭徹尾的傻子，我是注定要雄霸天下，踩在所有生物頂上的人，霸途無情，我不會為任何女人心動！」

    金敏熙勢若瘋虎，眼中閃動的厲芒，沒有半分理智，「你試過從地獄裡一路競爭求生的滋味嗎？像你這種小鬼怎會明白？我不惜一切代價也要爬上頂峰，神阻殺神，佛阻殺佛，誰在我前頭我就滅了誰，更別說只是區區一個女人，別想影響我！」

    長年累積的心病，一下被揭露，落在孟衍眼中，錯愕之餘，好像也稍微看見這個出身邪教，又被派出來當潛伏種子的男人，其壓抑、扭曲的內心世界，不過，這些都和孟衍沒什麼關係，他苦心拖延時間，想要爭取的敵人破綻，終於見到了。

    「誰擋你就滅了誰嗎？好威風霸氣，這種話，你自己對著她再說一次吧。」

    孟衍一句說完，一道人影憑空出現，被隱匿在內世界多時的少女，一下被拋了出來，落到金敏熙的眼前，帶來……一片錯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