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森]萬界天王[全書完]

五五九章 釜底抽薪 死到臨頭

    孟衍對于遠古遺產的相關技术，理解程度有限，多數仍是憑靠著舞丑的傳達，遠遠說不上融會貫通，所以聽到劍樓長老的話，著實被嚇了一跳。

    “始祖遺命曾言，護樓神劍與鎮樓鐵衛，能夠拯救我劍樓于危亡，但為了避免后人不肖，同門鬩牆，利用神物奪權，初祖特別在神物中留下血誓，這兩件神物不會傷害我劍樓弟子！”

    話雖如此，但這種千百年前的遺命，是否真實有效，誰也說不准，對于自初祖以來，壓根就沒出現過的兩件護樓神物，劍樓諸長老心里完全沒底，石人會不會遵守血誓……如果不是被逼到極限，真是不想去面對那個答案。

    只是，孟衍並不曉得這點，而看見眾長老的氣勢洶洶，他也愣了一下，連忙向內世界確認。

    ‘有沒有搞錯？真有那麼扯的事？石人和光炮之中有血誓這麼**的東西？我怎麼一點也不知道？’

    急急一問，生怕自己手上的最大底牌，莫名其妙地被人抽換掉，而回答這問題的，並不是舞丑，而是金明姬，她帶著聯系專用的耳罩與發音器，認真地給出回答。

    ‘呃……那個……遠古遺產的運作，與普通戰器有著根本性的不同，並沒有咒印，所以血誓什麼的，根本就無法成立，我們剛才檢查的時候，確實發現石人與光炮中，有著資料改寫與輸入的痕跡，立下規則。設定不能對劍樓子弟動手，避免同門相殘。’

    ‘還真有？那搞屁啊！被人釜底抽薪，我還怎麼要脅？最重要的是，拿著根本就不存在的武器去威脅，我不就變成大傻瓜了嗎？還是自以為是的大傻瓜，太荒唐了！’

    ‘你誤會了，本來是存在那樣的規條，但舞丑說，輸入資料的人只是門外漢，指令的層級不高。他入侵系統時。隨手就把資料覆寫掉了，現在……完全沒有這問題，你可以放手去干，愛轟誰就轟誰！’

    ‘……早點說嘛！’

    心下一定。孟衍的態度重新硬起來。大笑道：“果然是一群悲劇的土著原生物！血誓這種不科學的鬼東西。你們把希望放在這上頭？我隨手就已經把東西解掉，哪個不相信的，盡管放手過來。看看你們的鎮樓神物，會不會對你們動手！要是你們被自家護樓神物干光，這兩件貨就名正言順歸我了！”

    “你！”

    紅色光牆釋放的能量陡然增强，一名正揮劍要往紅光上斬去的聖王，被旁邊的其他長老給拉住，阻止了她的冒險，這時整座劍樓的震動加劇，眾人腳底隆隆作響，仿佛有什麼巨獸即將裂地而出，震得所有人站立不穩。

    一名長老眼前一亮，發現了不知何時來到現場的烈朝霞，就像看見了救命稻草，連忙一把將她拉過。

    “朝霞！看你干的好事！你引狼入室，帶了一頭危害劍樓的白眼狼回來，現在就是你負責的時候！”

    這名長老的怒斥剛過，旁邊一名怒氣衝衝的長老，馬上補了一句斥責，“你師父身為掌門，要是你處理不好，你師父的立場就很艱難了，別說你不知道嚴重性！”

    几句話一入耳，孟衍聽到快氣炸，想不到這些長老可以如此無恥，不針對自己來，居然想迫烈朝霞出頭，真是什麼時候都只想躲在安全地方的鼠輩。

    當下的第一反應，就是出手把這些看不順眼的全都宰了，哪怕先扔下手邊的工作，從頭開始，也在所不惜，然而，在預備開炮之前，一個想法掠過腦中，讓他停下動作，想先看看列朝霞的反應。

    聽見長老們的話，本來還顯得為難的烈朝霞，神情驟冷，一掌拍在抓住她手腕的那名長老臂上，雄勁透出，將人震開，在場的多名長老，臉色登時大變，被拍退的那一名，更是驚怒交集，伸手指著烈朝霞。

    “朝霞，你……”

    “夠了吧！你們！我再也不想忍耐，再也忍不下去了！”

    烈朝霞一臉鄙夷，怒道：“就算搶得劍樓在手，你們又能夠做什麼？抱著祖地全派覆滅，這是初祖初衷嗎？為了劍樓大局，就可以把我賣給別家，現在為了劍樓危亡，又叫我上去拼命，你們以為我沒感覺的嗎？”

    “大、大膽！你這小丫頭居然忤逆犯上，知不知道……”

    “我不知道！什麼后果不后果的，我一概不曉得，我只知道，什麼劍樓安危、劍樓大局，這些都該是可受公評，不是你們一群人自己說了算的，你們這些人的利益，不代表劍樓的大局，我也再不是你們可以隨便呼來斥去的東西！”

    烈朝霞金劍出鞘，光耀万道，攔擋在紅色光牆之前，道：“死到臨頭，還自己人斗來斗去，最后摟著一起死的愚蠢鬧劇，我已經看夠了，今次我絕不會讓劍樓也變成笑話！”

    “小畜生，你欺師滅祖，真的反啦！別以為你可以得意，你反叛劍樓，違逆門規，難逃處置，你師父也庇護不了你！”

    “隨便吧！”烈朝霞道：“就算要拿門規壓人，那也是活過了今天以后的事，要是到明天，大家還有命在，再來討論這些無謂的東西吧！”

    劍樓的震動，變成了搖動，山崩地裂似的劇烈搖晃，遠超過往每一次離地起飛時的現象，在場眾人神色悚然，烈朝霞麗顏如雪，金劍遙指眾長老，寒聲道：“劍樓即將起飛，未必還有命回來，不想賭的，三分鐘內全數離開，否則，就沒有走的機會了！”

    “太大膽了！一個聖王小畜牲，居然敢向師叔伯們提劍相向，你真以為自己可以蔑視長輩了！”

    一眾劍樓聖王氣到發抖，但即使是開口的這名長老，也是心中忐忑，烈朝霞雖是新進聖王，卻得諸番異遇加持，實力來到聖王末段，劍樓之內，除了烈君顏本人，恐怕沒有人能壓制得下她，現在翻臉動手，這邊就算聖王人多，勝了也只會是慘勝，然而，若不動手，身為尊長的顏面何存？

    “叛徒！今日我等必屠你！”

五六十章 壓下反抗 准備就緒

    壓抑著出手的衝動，孟衍旁觀情勢，想看看烈朝霞能做到怎樣的地步，最終不得不承認，烈朝霞做得比自己預期中更好。

    ‘這丫頭之前還有些任人搓圓捏扁，委曲求全的樣，現在是整個覺醒過來了，自己的命運，由自己掌握，不被任何人主宰……去！我哪管這麼多，只要是人站在我這邊就行了！’

    欣喜之余，孟衍打算動手，替烈朝霞把這群惱人的蒼蠅打發。對面的聖王眾多，真打起來，自己難言必勝，可只要在劍樓之內，勝負就與個人實力一毛子關系都沒有，逐步啟動的各種機關、武器，自己有十足把握，將這群土著吃得死死，翻身不得。

    然而，就在孟衍要真正動手前，空氣中傳來一陣灼燙氣息，緊跟著，室內溫度開始瘋狂升高，雖然不見火焰，人人卻仿佛身遭烈焰焚燒，坐立難安。

    “……真是后生可畏，毛都沒長齊的小丫頭，居然不把自家的尊長放眼里，還做出這樣的忤逆之舉，東土的后起之秀，就是這麼個樣子嗎？”

    冷冷的語調，紅影在溫度狂飆之下現身，羿天青一現身，無上帝威立刻鎮壓當場，除了孟衍，其他人連呼吸都感到困難，更驚于這名女帝的到來，不知她為何打破沉默，親身至此。

    想到不久之前的那場激戰，劍樓的長老們都生出希望，羿天青與袁應愁戰得兩敗俱傷。袁應愁賠上了兩尊石人，還整個落在下風，如今石人倒下不起，羿天青再臨，舉手便能將袁應愁焚滅，那區區的紅光障壁，擋得了別人，又怎麼奈何得了炎皇女帝了？

    這麼一想，劍樓諸老紛紛將目光投向羿天青，特別是念及她言詞中對烈朝霞的不滿。無疑就是能解當前僵局的救星來了。只要能倚仗她的力量鎮壓局面，事后要給什麼好處都可以商量……

    “……你很得意？”

    隔著中間一大票人，羿天青遙遙看著魔晶之前的孟衍，后者知她到場。卻像不屑一顧般。連頭也不抬起來。只是同樣回以一句。

    “這種時候，還在浪費時間……你很無聊？”

    “哼！”

    羿天青目光一轉，移到中間的那群劍樓聖王身上。眾人正不知她要說什麼，隱約感到一股不祥氣氛，陡然間，烈焰衝起，全無預兆、無可防御，離羿天青最近的兩名聖王，連話也不及說一句，直接化為灰飛，燒得什麼也不剩下。

    “這……這是為何？”

    忽臨變局，劍樓長老們全數驚呆，不解救星怎會一瞬間變成奪命煞神，連招呼也不打，直接就滅了己方兩名聖王。

    即使兩大勢力敵對開戰，這樣的偷襲殺戮，也絕不常見，而在尚未翻臉宣戰的情形下，這麼做更是無從解釋，劍樓長老們一下愣住，在無上帝威震壓下，只能怔怔望著羿天青，腦里一片空白。

    “剛才那小丫頭的話，你們聽到了，三分鐘已經開始計時，現在不滾，后頭哪一個有其他意見、有二心的，我直接就讓她屍骨無存！”

    冷冷宣告，女帝的無上之威，壓下了這邊所有的反抗，沒有人膽敢在這時候表達不滿，一切也被這麼鎮壓下來。

    ‘……女帝的招牌果然好用，不過，真有點意外，本以為她會派羿展鵬出來就好，居然自己跑了這麼一趟……唔，强行鎮壓下去的效果不知如何？’

    這念頭才一晃，馬上就接到金明姬的通報，‘呃，那個……根據舞丑先生的分析，威壓只能起到嚇阻作用，强壓下去的東西，只會激烈反彈，在這里的長老們，有九成五都預備反叛，並且有百分之九十七點八的可能性，會在稍后的行動中扯后腿。’

    ‘……干，能把那百分之五的人找出來嗎？不然只扔一句九成五的人，我很難辦事啊！’

    來自舞丑的分析判斷，給了孟衍足夠的推動理由，一直以來，他都有個顧慮，自己雖無能力敵這些聖王長老，可若只是要設個局，把這些長老全都誘入給坑了，仍是易如反掌，畢竟，自己手上有大把本錢。

    但這麼一來，問題就很大了，少掉這批聖王，等若把真火劍樓的中間實力整個挖空，就算后頭能逃出淨地，劍樓這個門派也整個完蛋了。倘使這是自己的門派，放手大干，把人殺光是無妨，但自己對劍樓只是個外人，宰光了她們的長老，要拿什麼來賠？

    正是因為有這顧慮，孟衍不敢太放手而為，怕后頭不好交代，但既然事情到這份上，如果還畏畏縮縮，綁手綁腳，只會替自己挖墳坑，因此，一直猶豫著不好動手的事，瞬間有了決定。

    ‘等一下還是盯緊點吧，稍有異動，我就先發制人……可不能給人留機會啊！’

    能准確監控四周狀況的，自然只有舞丑一個，但為了將劍樓的功能完全開啟，舞丑正滲入劍樓的主系統，分身乏术，雖然仍持續監控，卻已沒空應答，只是把所有訊息透過金明姬轉傳過來。

    也正因為有舞丑的輔助，孟衍几乎是以暴力的方式，强行突破劍樓系統，掌握主導權，在一路侵入的同時，順手改寫，建立更合理的新程序，再透過這個新系統，去變動整座劍樓的架構。

    激烈的震動，搖晃著整座劍樓，震動的源頭，不光是來自底部的噴射裝置，更多的是來自主体建筑，發生著不可思議的變化，一面又一面的壁面移動，有些甚是整個房間一起移動過去，仿佛一塊古老的魔方，高速重新排序。

    為了容納更多的新生子弟，這些年來劍樓后輩另行加蓋的部分，在這激烈的變動中，全被視為畫蛇添足的部分，迅速被輾毀、壓爆，成為殘木碎瓦，一下下全給拋出去。

    ‘那個……舞丑傳來訊息，說一切准備就緒了，該監控的目標也全在監控之下。’金明姬道：‘現在就等你一聲令下，如果會后悔，現在……’

    ‘說什麼傻話！我會說的只有一句……給我起飛！’

五六一章 奇光鎖鏈 箭樓起飛

    大多數的劍樓弟子，完全狀況外，對于劍樓的劇烈震蕩、搖晃，還有連串不停的土木激變，只覺得有如身在夢中，半天反應不過來，要不是來自長老們的斥喝，她們根本不會想到要趕著撤離。

    易筋境界以下的弟子，奉命全數離開劍樓，由兩名聖王長老率領，在劍樓起飛后，結隊前往千雪峰，托庇于斯，這不失為一個將就點的保命法。

    短短的几分鐘內，根本不可能井然有序地撤離，大部分的人，都是在驚愕中接到撤離命令，拼命往出口處跑，甚至直接從窗邊跳出，一個跑得快過一個，就怕沒有把握到逃生機會，冤枉送掉性命。

    劍樓的中、低輩弟子，大多都是妙齡女子，相貌秀美的占了大多數，這麼多的年輕美女，跳樓逃命，著實成了一幕奇景，令人驚嘆，但在這兵荒馬亂的景象中，還是有一幕奇異的畫面，讓人覺得古怪。

    當劍樓陷入劇震，劍樓周遭的十個方位，忽然亮起强光，五顏六色，幻彩奪目，讓人沒法直視，跟著，十道强光朝中央的劍樓飛射而出，搭扣在劍樓之上。

    換了平時，此事早就驚動劍樓上下，但眼下亂成一團，沒人知道這十道怪光代表著什麼，本能地認定這是連串劍樓異變的一部分，沒有分開看待。

    直到這十道彩光，分別開始凝結，化為十道拉住劍樓的奇光鎖鏈。牽連大地，才開始有少部分人警覺，事情似乎不太對勁……

    “怎、怎麼一回事？為何……”

    “不是要起飛嗎？為何定錨了？這樣煉住大地，怎麼飛得起來？”

    “會否是某種穩定住劍樓，助于飛行的設施？”

    眾多撤離中的女弟子吱吱喳喳，猜想不斷，但一名聖王長老的驚呼，卻把她們全都驚醒過來。

    “敵襲！這是敵襲！你們還都愣在那里做什麼？該走的立刻撤走，留下的立刻防御迎敵！快！”

    長老的驚呼，這才讓眾人知曉不妙。劍樓為人所奪。正在啟動飛行的時候，竟然還遇到了不知從哪來的敵襲，讓本來就混亂的局面，更加大亂特亂。

    十道奇光鎖鏈的異常狀況。外頭的人都被嚇到。身在劍樓中的孟衍。更是一早便已知曉，這附近的異常能量反應，確實一早已在監控中。

    ‘……終于舍得出來了嗎？這票家伙。果然阻頭阻勢，不過，再不出來，就不用出來了！’

    ‘打擾一下！’金明姬戴著耳機與傳話器，高聲道：‘强烈的咒力反應，與暗日神荒的那群聖王頻率相同，不只一處，十處彼此呼應，將我們壓制住，舞丑說，十鎖橫天，我們沒有辦法起飛。’

    ‘哦？真那麼有效？不過……開劍樓衝鋒，這麼大膽的事，我都是不久前才想到，他們沒可能一早便料到，換句話說，他們來附近搞這鎖天埋伏，時間也沒多久，這麼倉促間能准備得多完全，鬼才信！’

    ‘……意思是？’

    ‘還用說嗎？給我加强出力！啟動空氣護罩！’

    一聲令下，劍樓頂端驀地噴吐光華，猶如火山迸焰，大量的紅光，似泉水滿溢，傾瀉而下，化為一個巨大的光罩，由上而下，迅速將整座真火劍樓籠罩在其中。

    光罩罩下，流線型的構造，一時間還沒看出什麼影響，但劍樓底部卻驀地發力，一道震波轟在地面，大地震動，化為一道氣勁漣漪，圓形的氣浪，往外衝掃四面八方。

    撞擊大地的力量，相對化為往上的推動力，劍樓因為護罩的關系，只晃不動，但巨大的上升力量，衝擊四方，拉扯住劍樓的十道光煉，登時逐一碎裂開來，爆散成漫天光屑，轉眼間，十斷其六，只余四條光煉，猶自扣住劍樓四面。

    藏身在暗處，早前幸運逃生的暗日大巫們，人人因為過度透支，臉都脹成了豬肝色，卻沒有一個人願意收手，持續輸出著咒力，務必要讓劍樓不能離開。

    “可惡！意外真是太多了，本來還打著如意算盤，以為可以從外部發動咒殺，癱瘓她們的戰力，把人給牽制住，想不到……根本沒有那種時間！”

    “隨機應變吧！幸好攔截及時，咒殺的术式變陣，化為束縛咒煉，也還能運作，但無論如何，不能讓劍樓跑了，否則單靠千雪峰一個，不夠吸引鳥族的注意力，更會有礙龍皇的計畫！”

    “已經失利過一次，不能再添恥辱了！要爭取時間，把那咒印放上去！”

    分處于數十里內不同所在的大巫們，透過术式，作著無聲的溝通，說出的話直接在彼此腦中響起，但真正讓所有人心知肚明的，卻是一句沒有可能說出口的話。

    ……攔阻得下來，才有鬼！

    真火劍樓整体是一件遠古遺產，推進的動力，並非人力，換句話說，並不是某個人，或是某些人，透過劍樓在與己方斗法。既然不是斗法，己方又能作什麼？倘使所有人休養完畢，晉升准帝，那還有一拚之力，可目前……這東西哪是血肉之軀能夠相抗的？

    仿佛為了印證眾大巫的想法，真火劍樓爆發了第二輪的推進，這一回，不只是震波，連火焰也從底部噴放，太過熾烈的焰光，瞬間的亮度，足以灼傷人們的視網膜。

    在煮金溶鐵的高溫血焰噴射下，地面化為焦土，雖然被血色光罩所阻，沒有往外散布，讓那些緊急撤離的人們能夠逃命，但推進力也因此更為集中，令整座劍樓在這爆衝力之下，一飛衝天。

    清脆的崩碎聲遠傳，著四道幻光鎖鏈應聲毀滅，超級强烈的震波衝擊，劍樓上上下下，一時不知多少東西崩落下來，紛紛往下砸去。

    “……就是這樣，所有不牢的、加固也沒用的，就趁這機會全部甩掉，別成為等一下的致命拖累！”孟衍喃喃道：“現在，可以出發了。”

    一聲轟然巨響，劍樓高速衝向天空，形如一把破空之劍，几乎只是一轉眼，就直上九天，沒入蒼穹。

    “其實……這些土著真的全都搞錯了，什麼紅樓形如神劍向天，故名真火劍樓，全是誤傳！”

    孟衍大笑道：“這擺明就是真.火箭樓啊！”

五六二章 空氣護盾 噴射補强

    四道光煉碎裂的一瞬，孟衍依稀有所察覺，地面上好像有不少人正嘔血倒下，雖然一時確認不了位置，但這件事情應該是不錯的。

    ‘太驢了！不過聖王境界，真以為能憑自己的力量，强行拉住生空中的火箭？這麼不科學的事，哪有可能會發生？术式被打破，吐點血是正常的，運氣如果不好，直接就掛掉了！’

    沒有能夠趁機下手補刀，對孟衍來說，也是一件非常可惜的事，但眼前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得顧，就是操控這艘火箭，飆向目的地。

    真火劍樓過往常藉著本身的移動力，在東土各處出現，劍樓各弟子對自家祖地噴火飛天，翱翔天際的畫面，早已經看得很熟，分毫不足為奇，可較諸過往，劍樓這一次的飛行，就令所有劍樓弟子大開眼界。

    大多數的人一直都睜著眼，卻沒有哪個人來得及看見，劍樓是怎麼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從地面衝到高空之上的？

    這速度太過匪夷所思，與其說是彈射或投射，甚至有人覺得，這根本就是空間跳躍，穿越過去的，而雖然沒有人想得到理由，可這樣高速噴射的瞬移，絕不是沒有代價的，瞬移同時的氣壓變動，就讓劍樓里的大多數人，整個被壓趴倒地，起不了身，或是口吐白沫，直接暈去。

    ‘空氣護盾果然是關鍵，多了這層護罩，把外部空氣隔絕。也隔開了劍樓本身那些棱棱角角的多余東西，起飛時，把空氣阻力減到最小，自然就能夠以最高速推進，否則光是空氣阻力，就夠抵銷大部分的推進力了……劍樓這些土著，這麼久以來，連空氣護罩都不懂得開，直接駕駛劍樓亂飛，不曉得這樣很傷機械嗎？出現問題。就做一堆自以為是。其實毫無用處的補强，畫蛇添足……唉，真不知怎麼形容了。’

    孟衍心中大罵，一面也讓金明姬回報劍樓目前的狀態。

    ‘只能說是差强人意。之前几天與鳥族的大戰。雖然說傷到的部分。大多都是后人錯誤補强的外部，可還是有相當部分，傷到了火箭的中央部位。剛剛我們所作的修補、緊急改造，有一定效果，比未搶修之前要好，可才剛修完就拿來搞高速飛行……’

    金明姬連連搖頭，‘身為專業人士，我無法對您做任何保證。’

    ‘沒有要你保證這種事啦，我在做什麼，自己心里也是清楚的，想要拿這艘年久失修的火箭去和人飆，這麼誇張的事我連想都沒想過，只要你能讓它撐過半小時，那就夠了！’

    孟衍淡淡說著，語氣中帶著一絲決心，金明姬聽出了這意思，道：“明白了，你只管放心，劍樓部分就交給我和舞丑先生，我向你擔保，無論如何，我都會為你爭取到你要的這半小時。’

    ‘……就拜托你了。不過……還真是說什麼就來什麼啊……’

    孟衍往屏幕一瞥，密密麻麻的黑點，出現在劍樓的屏幕上，正高速朝自己這邊迫來，雙方的距離，越來越近。

    ‘真他老母的，該追的不追，一群傻鳥，明明那票裝神弄鬼的家伙，才是入侵者，卻放著那群坑爹貨不管，來追我這個正義使者……我殺的聖王級凶禽，還沒有他們的十分之一多咧！’

    想痛罵的事情還不只如此，或許是因為之前暗日神荒設局獵殺，聖王級凶禽遭受重創太過，一時間遞補不上，這一次的攻擊，赫然是以帝皇級凶禽為主。

    晶石屏幕上沒有投射出來，但孟衍遠超過尋常聖王的感知，卻能清晰感應到，有多股帝皇威煞，正自西南方高速靠近，粗略一算，數目就不少于七個。

    ‘七名帝皇嗎……如果放到外頭去，這別說是碾殺東土，搞不好可以把東土連帶南疆都輾一遍，也沒人敵得過啊……’

    威煞如潮涌來，孟衍的心始終寧定，不為所動，嘴角更綻出一絲冷笑。

    ‘但……打不過不等于跑不過，格斗大賽的冠軍，進了田徑跑場，也占不到什麼便宜啊！’

    心念一動，血紅魔晶的亮度筆直上升，能量輸出的功率加大，直接造成的結果，就是火箭的飛行速度不住遞增，越來越快，一再突破新高，朝頂上青冥。

    青冥，對于四方天地而言，都是可望而不可及的至高存在，想憑個人實力上去，只有武神能夠真正做到，更有傳說，唯有武神中的頂尖人物，方能突破青冥，到達更之上的世界。

    這些對于普通的人類而言，是可望而不可及的遙夢，哪怕崇高如帝皇，想探究青冥之秘，也是賭命行為，先前孟衍憑藉筋斗戰云，挑戰過一次，還帶著兩名同伴，這回則是依靠遠古遺產，帶著近百號人，干著史上几無記錄的壯舉。

    透過晶石屏幕，舞丑接上了望遠鏡，把所見的景物傳過來，孟衍清楚看到，在那成千上万，黑壓壓一片的鳥群中，有七個特別巨大的形影，朱鸞、龍鷹、虹雀……這些威能驚世的異種凶禽，赫然在列，氣勢洶洶地振翅追來。

    帝皇級凶禽的速度驚人，一振翅就是數十里、百里，這別說普通的禽鳥比不上，就算是現今世上絕大多數的飛行戰器，也是遠遠不及，當它們甩開隨行的鳥族大軍，全心振翅飆行，很快便越追越近。

    孟衍兩次增速，都無法甩脫這些帝皇級凶禽，眼看敵方的形象漸漸清晰，洶涌的帝煞，有若實質，敲打在火箭的外壁上，發出浪濤拍石的聲響。

    劍樓中的人們，遭受帝煞侵襲，還不只一股，在這無形催迫下，就連聖王也承受不住，劍樓內倒成了一片，沒有誰能站穩得住，就連登臨准帝的人，也面如土色，周身冷汗，只有一個羿天青能夠站立不搖，臉色不變。

    ‘嘖……還真是沒其他人能站著，真丟臉，幸虧我沒和人打賭。’

    打一開始就坐在椅上的孟衍，完全沒有站不站的問題，只接到金明姬警告。

    ‘那個……舞丑說，以這速度，五十五秒內，就要與敵方短兵相接了！’

五六三章 暗藏伏兵 火箭分離

    帝皇級凶禽緊追不舍，越來越靠近，孟衍看著屏幕上的投影，雖然不受帝煞威壓影響，卻仍不期然地有了一絲緊張。

    ‘五十秒，就要短兵相接了……我會讓這種情形出現才怪！’

    心念一閃，孟衍往旁瞥了一眼，臉色蒼白的烈朝霞，坐倒在椅上，羿天青雙手環抱，站在烈朝霞的旁邊，正冷冷朝這看來。

    “……小丑，技窮了嗎？正面衝突，你就只有死而已。”

    “不勞費心！在偉大的科學之壁前，區區帝皇，何足道哉！”

    孟衍一下大笑，指頭滑過晶石屏幕，上頭所投射的影像變動，本來是映出那些帝皇凶禽的形影與位置，卻忽然畫面一轉，投映出劍樓內的一角，几道人影正在里頭鬼鬼祟祟。

    “……趁著那狗賊無暇分心，我們正好重奪劍樓！”

    “那臭賊應該不知道，劍樓能夠分層脫離，各自獨立，我們從這邊手動操作，把那臭賊所在的樓層排出，讓他與這些凶禽去斗個你死我活吧！”

    “趾高氣昂的家伙，不知所謂，還真以為能奪我劍樓祖地？簡直痴心妄想！這回就要他后悔自己的天真！”

    “其他人怎麼辦？臭賊所在的位置，是第一控制核心，更是動力源，那邊還有部分弟子……”

    “大多數的弟子剛剛已被撤出，至于剩下的……也顧不得這許多了，成大事哪能沒有犧牲？和奪回劍樓相比。什麼別的事都可無視。”

    竊竊私語之聲，透過播音，讓在場的三人聽得清楚，烈朝霞瞪大了眼睛，一手捂著嘴巴，發不出聲音來，驚愕到無以復加。

    “……真是抱歉喔，讓你們誤以為我會不知道，真是錯誤期待，超對不起的。”

    孟衍的手放在晶石屏幕上。道：“為了表達歉意。我就大發慈悲，送你們一程，更讓你們能對劍樓做出貢獻，你們應該寫感謝狀給我了！”

    話說完。輕輕一划。畫面中的几個人。還有她們旁邊十余名弟子的腳下，忽然亮起紫光，突如其來的驚變。讓她們一下全都呆掉。

    “怎、怎麼回事？”

    “不好！我們可能被那狗賊發現了！”

    “什麼？你剛才不是說，他分心不暇，不會發現的嗎？怎麼……”

    “現在說這有用嗎！”

    連聲呼叱，聲中帶著急惶與不安，還有人拔劍出鞘，卻不知該砍向哪里，之中更還有人試圖安撫。

    “別慌！大家不用怕，這里怎說也是劍樓，那狗賊必然不敢……”

    話沒說完，正下方豪光熾吐，將上方的人們全數吞沒進去。

    “……我就再道歉一次好了，如果對上的只是你們，我發現自己還真沒什麼不敢的。”

    孟衍一下冷笑，指頭敲在晶石屏幕上，跟著，就是一聲震耳欲聾的巨爆。

    內部的人，多數沒機會看清這是怎麼一回事，但如果從外部來看，那就再清楚也不過，真火劍樓最底部的那一層，平常埋入地下的基座，此刻正噴火推進的部位，發生爆炸，在支解炸裂的同時，也生出强大的推進力，把上頭的部分迅猛推動，本來就很快的衝速，一下陡增近倍。

    這樣的爆炸，並不僅限于底部，而是往上延伸，本來的第一、第二層，連接爆破，不但讓里頭居心叵測的傻瓜，手牽手赴黃泉，每一次爆破，更生出將火箭速度强行拔升一倍的推進力，如此一倍又一倍，最后爆發出來的，是徹底瘋狂的高速。

    在地面上仰望天空的人們，包括暗日神荒的大巫們，全都怔怔地看著天空，本來真火劍樓高速飛天，從地面看還看得到一個不太清晰的形影，越來越小，可不知怎麼搞的，這個以穩定高速沒入云端的物体，在一連串爆炸后，竟然化為一道强光，衝入蒼穹，眨眼間，就只剩下天空一顆閃亮的星星。

    “這……怎會……發生什麼事了？”

    地上的人們，被這流星般的璀璨，全都給弄得呆住，而在青天之上，正噴發著無盡帝煞，分自多個方向包夾衝去的帝皇凶禽，驚見這下變化，雙方距離一下被拉開又拉開，全都卯足了勁，拼命飆飛。

    聖王以上等級的凶禽，高速飛行已無需倚仗振翅，神能一催，不展翅也能飆衝，帝皇級凶禽更是如此，它們發勁狂飆，不但瞬間把所有鳥族大軍拋遠，更還漸漸分出彼此高下。

    七頭帝皇級凶禽中，並非每一頭都以速度見長，全力飆衝之下，別的漸漸落后，只有一頭朱鸞、一頭紫鷲，分別化形為火與電，高速橫過天空，追向云霄之上的那個光點，其速風馳電掣，早已超過了一般生物的**極限，更到了本身的極限。

    然而，如此豁盡力量的狂衝，卻仍無法追上那以失控高速飆行的流星，垂直上飛的難度，更遠大于水平飛行，哪怕火鸞與電鷲飛速驚神，卻仍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道微光甩開它們，沒入頂上的無盡蒼穹中。

    “呱～～～～”

    “啾～～～～”

    兩聲不同的鳥鳴，蘊含著無窮的怒意、不甘，伴隨著海量帝煞，如万傾怒濤，自天頂傾瀉，狂撼著大地，更在不久后，化為七道帝煞的聯手肆虐，仿佛要將方圓百里整個打沉，破滅万道。

    帝皇之怒，令世間顫抖，只是……對于已離此地的人來說，這些憤怒全都無濟于事，遠離此地的人，再也不會回來，更不需要聆聽失敗者的怒嘯。

    “……早就說了，科技的力量舉世無雙，土著里的帝皇，不過是土皇帝而已，唬唬土鱉可以，哪嚇得了文明人啊！”

    孟衍斜睨著晶石屏幕，說著惹人厭的輕挑話語，卻只有金明姬才知道，這些話出自舞丑，孟衍不過是擺了個很臭屁的表情與姿勢，把這些話說出來而已，其目的……是為了不讓人輕易窺破本身虛實。

    視線水平橫移，越過了額上滿是汗水，用盡全身力量不讓自己暈去的烈朝霞，孟衍與羿天青目光交接，瞥見了對方嘴角的冷笑。

    “小丑……挺狂啊！”

    “這個當然，沒有嘲笑世界的勇氣，我還能算小丑嗎……呸！爺才不是小丑咧！”

五六四章 爆炸推力 踏足星河

    真火劍樓的超加速程序，一飛驚天，火箭最初始的設計，本就是節節推進，過程中不住拋棄耗盡能量的推進器，孟衍采用更極端的作法，直接用爆炸力來推進，這種稍一不慎，就會船毀人亡的作法，憑藉著舞丑的超精准計算，强行把不可能化為可能！

    連環爆破，所帶來的巨大推進力，更因為爆炸所造成的体積、重量銳減，把火箭推進得更快、更遠，真火劍樓衝入九霄，更破出九霄外，到達已不知多久沒人到達的高處。

    成為人上人的代價，就不單單是一句苦中苦而已，在高速飆衝的過程中，雖然有著空氣護罩的屏障，劍樓內部仍承受著劇烈的氣壓差，也虧得易筋以下的所有弟子都已撤離，若否，光只是這天翻地覆的內外壓力失衡，就足以令她們沸血、裂膚、噴眼而亡。

    到了后來，即使有著護罩流瀉空氣，內部主体仍受影響，劍樓的金屬外壁，被摩擦得通紅，更因此擦出熊熊火焰。

    外部承受著這樣的摩擦，內部的溫度也因此瘋狂遞增，整座劍樓的內部，靠著防護結界力保，拼命壓制，卻仍飆到足以令木自燃的高溫，稍微一碰，就會燙傷，多處火頭在樓內竄起，總算劍樓功法偏屬火性，眾弟子耐熱、抗火的本事，遠勝尋常武者，換了千雪峰弟子，這一下可能瞬間滅派。

    花費偌大代價，這艘火箭終于直上青冥。來到已不知多久無人探訪的高絕幽境，超過之前筋斗戰云所創下的紀錄，闖入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中，遠處唯見點點繁星，彙聚成銀色長河，于之間綻放璀璨，成為黑暗中的僅剩光源，似一步跨前，觸手可及，又像怎樣追都追不到的遙遠……

    前次乘筋斗戰云突入青冥。孟衍見過類似的景況。這幕踏足星河畔的瑰麗奇景，對他沒有太大的衝擊力，不過，當周圍重新陷入万籟俱寂。世間、空間仿佛只剩下自己獨自一個存在。這種異樣的孤寂。仍讓他心弦撥動，諸般雜感沉落胸中。

    跟著，孟衍發現相似的光景。似乎有些不同于上次之處，或許是因為此番重來，已登臨聖王，明明所見的東西相差無几，卻在眼中映出不同的光景。

    無邊無際的黑暗，凝視的時間稍長，就覺得並不是單純的黑色，特別是沒有半點星光的深邃處，除了黑，更好似還有些許青氣，緩緩透出，如龍如蛟，裊裊騰動，可只要定睛凝視，整個景象便告消逝無蹤，好像全是幻覺……

    黑宇中的青氣，直指虛空大道，看著那若有似無的一抹青，孟衍忽然對“青冥”這個稱呼，有更深的体悟，而回看九天燦爛處，點點繁星，流串成河，卻又不如最初所見，全是銀色晶華，卻是七彩交輝，有紫、有紅，有藍、有青，一眼望去，望盡這片天地的無窮生命力。

    凝望眼前浩瀚万象，孟衍心頭翻涌，覺得好像有什麼說不出的感覺，細細去想，卻又把握不到，想著想著，更不由自主地焦急起來，好像有什麼千載難逢的機緣，要就此失去……

    “……你似乎很擅長理性思考，但感悟這種事，從來就不講理性，感覺到了就是到了，沒有感覺，怎麼思考也思不出來，如果你還有感覺這種東西，為什麼不放開你的豬腦，去感受一下星語呢？”

    話不客氣，但對正陷入迷思中的孟衍，卻如醍醐灌頂，豁然開悟，再一轉眼，便覺得點點星光中，似有無數的信息，紛至涌來，訴說著天地星河之變、生命的意義、万物的起始與壞滅……

    瞬間過于巨量的信息涌入，孟衍腦里“轟”的一聲，覺得像是給人當胸打了一拳，這拳勁還不是普通的强，很快就重得像給人當胸敲了一錘，還是超重的大錘，禁不住一下天旋地轉，從椅子上跌了下來，更一口血嗆噴出來。

    “嗚呃！”

    一口血噴出，孟衍神智登時一醒，先是擔憂自己受了內傷，內息稍一運轉，確認自己未曾受傷，所有的郁結之氣，都隨著那口血噴離体，影響不大，倒是剛才那一瞬間的感悟，雖然還說不上掌握，但確實大有好處，只要后頭有時間琢磨，必然能有所獲。

    這個機緣能夠把握住，還賴旁邊有人提點，若非如此，此類機緣稍縱即逝，感覺一下過了，看也是白看，而那個推了自己一把，助自己得握機緣的人……

    孟衍抬起頭，看見正冷然望向窗外星河的羿天青，烈朝霞正坐在她的身旁，卻似承受了太大的氣血壓力，目光略嫌呆滯，恐怕感悟不到什麼東西，不過已比其他人好得太多，孟衍稍微一探測，整座真火劍樓內，還保有清楚意識的，恐怕不超過五個。

    “……小丑，看來你也還是有几分本事的。”

    “這個當然！不過這種真材實料，不是每個人都看得出來的，就像不是每個人來到這里，都能夠感覺到些東西……”

    孟衍沒有道謝，心里很清楚，對方要的並不是一聲謝謝，自己也就不用做這無意義的事了。

    “……你的豬腦，根本悟不出甚麼東西吧？明明一無所得，卻還沾沾自喜，果然是忝不知恥的丑類。”

    羿天青臉色蒼白如霜，看著窗外無盡星海，根本不回頭瞧上一眼，孟衍微覺得有些尷尬，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隱隱約約，他覺得對面這女人身上，有種容不得別人插話的氣息。

    “……以前，有人與我共約青冥之上，說要同賞無盡星海，聆聽星之歌。”

    “咦？”對方似在自言自語，孟衍卻不自覺地開了口，“什麼歌？這里什麼聲音也沒有啊？你不是被人晃點了吧？”

    “晃點……或許吧，那人還真是沒几句老實話，不過，你沒聽見嗎？”羿天青怔怔出神，道：“那些星星，正在說話，有些確實在歌唱……自始至終，這歌聲就沒有停過，你……真的聽不見嗎？”

    孟衍默然不答，腦里閃過的念頭，就是如此絕妙景致，和一個瘋婆子在一起，實在是太浪費了……

五六五章 精神恍惚 機緣難得

    人生的際遇之奇，經常讓孟衍有所感嘆，好比此刻，只要憶起不久前的那一戰，孟衍就覺得，自己和這個瘋婆子會一起在九天之上，聽什麼星星的歌，這種事情真是扯爆了。

    ‘……什麼星星唱歌啊……說得像小孩一樣，明明能悟通高深妙理，卻相信這種騙小孩子的話，難怪最后會變成瘋婆子……’

    略嫌尷尬，孟衍看著羿天青的背影，感覺挺怪，自己與人翻臉動手容易，由友化敵是常常有，可被敵人幫助，那就真是少之又少，這回碰著了，一時也真是亂了方寸。

    不過，看看這個背影，孟衍忽然察覺到，羿天青的精神狀態不太正常，至少，有一些神不守舍，這才說話成囈語，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來自星海的訊息，連我都能讀到，瘋婆子是帝皇，讀到的東西只會比我更多，我是頭痛，她……受到的影響，是精神恍惚？’

    念及這點，孟衍就覺得不知道該不該出口打斷，畢竟這是難得的感悟，即使是帝皇，也不是隨便可上青冥的，能在此高絕之處，浮翔九天之上，參悟天地星河奧秘，這是極難得的機緣。

    放眼整座劍樓之內，能夠享用這份機緣的人，恐怕真沒有几個，絕大多數的人，都意識喪失，躺在地上吐白沫，即使有少部分的人能夠撐住，咬著牙維持一絲清醒，就如此刻的烈朝霞。但……維持清醒就已經耗盡力氣，這樣的狀態，如何放空自身去感悟？

    ‘這樣看來，好像只有我真正占到便宜……’

    孟衍几度嘗試刻意望向星海，想再進入感悟狀態，但看看還好，想要感悟時，立刻就是一陣陣天旋地轉，堅持下去，雙眼劇痛。一股氣血翻涌。几欲破腦而出。

    ‘……信息量太大，能參悟的東西，受境界影響，境界不到。就承受不住太多的信息。拿不走太多的東西……我想其他人應該都是這樣吧？’

    孟衍很有信心。因為自己的意識，直接連結著舞丑，普通人一眼觀星。獲得的東西有限，只能拼命强記，事后靠回憶來感悟，多少有誤差。

    然而，自己卻有舞丑幫著記錄，收錄下來的東西，遠比普通人多得太多，不但事后可以回放，准確重回觀星的那一刻，無限次數，更可以高速分析，比純靠人腦來感悟，多了太多優勢。

    光只是現在，腦里就不住增多大堆分析出的信息，與自身的知識結合，像促發化學效應一樣，生出一連串的畫面，好像有人正在腦中拳飛掌舞，擺出數以千計的繁復動作，忽拳、忽掌，忽而又舞劍揮刀，演化無窮技藝。

    ‘吃獨食，真是太可惜了，要是能夠分享給別人，那就太好了……’

    心中扼腕，孟衍閃過這些念頭，忽然聽見前頭幽幽一嘆。

    “……你曾說，在星辰盡頭，有關乎世界創生的神物，太一星云海，能得一滴星云海水，就能超脫生死，這是真的嗎？你……從來沒有半句實話……”

    模糊囈語，傳到孟衍耳里，他對什麼星云海水沒很在意，反倒是最后那一句評語，暗自搖頭，雖然聽起來，獨孤天行似乎是個大忽悠，可明知道對方是謊話大王，仍是喜歡上了，這……真是一種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的心情……

    想著這些，孟衍驀地驟覺腳下一震，本來呈現漂浮狀態，如在大海中載浮載沉的真火劍樓，劇烈震動，仿佛碰觸了礁石，跟著，就像被什麼力量給拉扯、牽引，往下沉去。

    “這是……”

    孟衍一下清醒過來，羿天青的目光也再瞬間回復銳利，卻沒有更多的動作，只是斜斜靠在船壁上，回復之前的冷漠，好整以暇地看著孟衍，等待著他的下一步動作。

    “……好吧，我明白了，袖手旁觀，真是南**特美德，我這也算是受教了。”

    孟衍道：“但什麼丑話還是先說，大家現在名符其實地同坐一條船上，你甚麼事情都袖手旁觀的話，我完蛋，你也很難獨善其身。”

    “……利用真火劍樓直上青冥，甩脫帝皇級戰禽，避免戰斗，這不失為一個好戰术，但你不可能一直在天上飄著，終歸要回降大地，戰斗仍然難以避免。”

    羿天青冷淡道：“你的預備落點在哪里？這應該不會是直上直下，你會利用下降的過程入侵，但落點在哪？如果只是跳過帝皇疆域，直入武神區，你以為憑我們這樣的力量進去，還能活著出來？此外，別把其他人都當傻瓜，你既能入青冥，便有機會在折返時，一口氣衝出淨地，救出船上的這些人，你為何不這麼做？”

    “哎呀，和高等級的人物說話，果然很麻煩，一早便給識破了呢！其實我本來還真有這打算，如果那些家伙安分守己，折返時我很樂意把船体分離，她們可以隨著分離的船体，逃出淨地，可她們偏偏要把頭塞進刀下，我只好直接送她們下地獄了。”

    孟衍道：“這方法也不是一定能保命，只是有機會而已，運氣不好的話，賭了反而會沒命，不這麼做才聰明……況且，如果逃出淨地，就拿不到鳳凰血了啊！”

    提到鳳凰血，羿天青冷哼一聲，卻不再多言，孟衍聳聳肩，笑道：“這樣不就是了？橫看豎看，你也不是會在乎無辜人命的善男信女，真到了抉擇關鍵，大家當然是私利為先，管他什麼人命死傷……”

    “廢話解決不了事，你還沒說要怎麼闖進去。”

    “靠內應與外援了！我有根據、有分析，也有一定的把握，但說到底，這些可不是保證，沒人向我保證，所以，我也只能告訴你，生死各安天命！”

    孟衍的坦然相告，只得到對面的又一下冷哼與白眼，雖不友善，卻已足夠，他漸漸把握到與這女人的溝通方式了，這時，內世界的金明姬開了口。

    ‘呃……那個，舞丑說，請您抓緊欄杆，高點已過，本次的云霄飛車之旅，即將俯衝展開！’

    ‘……云霄飛車？那是什麼？我為什麼有很糟的感覺？’

五六六章 云霄飛車 俯衝直下

    自九天之上，俯衝直下，所承受的苦楚，逾倍于上衝之時，那些仍有知覺的人，唯一的感覺，就是身体急速下墜，五髒六腑几欲破体飛出，而四面八方狂飆起的高熱，讓每個人如置烤盤之上，一呼一吸，全是灼燙。

    仍留在這里的劍樓弟子，為了鎮痛、保命，每一個都豁足全力，逼運自身的火系功訣，形同在体內燃了一把大火，藉此抗衡來自体外的高溫，形成一場火力比拚，內火勝于外焰的，就可以活著，若是在這場比拚中落敗，立刻就給燒熱的金屬板，燙成焦屍。

    那些能夠苦苦咬牙支撐的人，隱約有個直覺，就是只要自己能挺過這關，一身的炎勁如遭洗禮，必然大進，甚至可能破限晉級。

    一朝的犯險與極限鼓催，勝過三年五載的潛修，這確實是誘人的高獲利，不過，那也是有命回去之后，才能夠得到的東西，當前，無論未來如何，保住性命才是當前重點。

    ‘掃掉一批垃圾，但也還你們一份種子，有欠有還，姓孟的從不隨便欠人東西，這就當是給劍樓的補償，可有沒有機會收下這份補償，還得靠你們自己的實力……變强從來就不是容易事，我給得了機會，想掌握卻還要靠自己……呃，我好像是靠外掛，不過，也有很多地方我還是靠自己，我也是很辛苦的啊！’

    一下閃神，孟衍收懾心念。專心在眼前的操作上。

    由青冥回歸人世，高速墜落，承受著莫大的氣流衝擊，摩擦之下，生出能夠焚滅一切的高熱，哪怕當前所走的路線，是舞丑精算過的角度與方位，將摩擦力減弱到最低，仍讓整座劍樓被烤得通紅，內部猶如火爐。

    孟衍有足夠的力量抵擋高熱。注意力只放在屏幕上的畫面。心里不住計算。

    ‘可惜了，照這情況看來，我們恐怕還沒脫離帝皇區，估計……只是接近邊緣。本來還希望能闖入武神區的……不過。這樣也好。直接入武神區，貪心過頭了，太過無視敵我狀態的話。我們可能一進去就被秒殺。’

    正在盤算著，屏幕中已經出現下方大地的影像，孟衍一時沒感應到任何帝煞，先暗呼一聲僥幸，又覺得好像有那里不妥，待得看清屏幕上的東西，不由得倒抽一口涼氣。

    涅槃淨地，綠草如蔭，是一片很有生命力的世界，除了被鳥族統治，其余和外頭的世界就沒什麼不同，但此刻眼中所見的事物，卻把這個認知完全顛覆過來，云層底下的世界，似乎是一個……一無所有的黑暗世界。

    倒不是像青冥之上的那等空無，但匆匆一眼望盡，屏幕中所投射出現的，就只有石與砂，一塊塊大大小小的岩石，色如鐵灰，布滿目光所能及的每一處土地，除此之外，什麼也沒有，沒有草、沒有蟲，沒有任何生物活動的跡象。

    更讓孟衍訝異的是，這片荒蕪世界，不但沒有生命，也沒有光，漆黑一片，仿佛天地間沒有任何光源，只余一片死寂，四面八方的能見度極差。

    “亂七八糟……這……什麼鬼啊……”

    屏幕上的影像，斷斷續續，雜訊極多，舞丑的影像傳送技术非常高明，劍樓仍在云上，它卻已能探出云下的景象，傳送過來。

    “小丑，你的時間不多了……”

    羿天青仍在旁觀，卻扔來一句，“帝煞朝這個方向迫來，我們的行蹤已經被發現了，你覺得自己還有多少時間？”

    孟衍駕船上奔青冥，那是地上所窺測不到的地方，縱使帝皇手眼通天，對青冥之上也無能為力，那七頭帝皇級凶禽，一時追丟了孟衍等人的下落，被徹底甩掉。

    “可惜了，我本來希望能夠失蹤得更久，無聲無息地潛回，不過……是我太天真了。”孟衍道：“光是火箭回落，這麼大的動靜，就不可能瞞過它們，更何況帝皇的感知……”

    “恐怕還不只如此！”羿天青道：“底下的狀況有些不妥，我感到……有些很要命的東西，正在下頭潛伏著。”

    “連你都覺得要命嗎？那估計真的很要命了。”孟衍道：“要命也沒辦法了，事已至此，我們哪來的回頭路可走？”

    說話中，孟衍隱約感覺到微弱的帝煞，自很遠很遠的地方飆來，氣息若有似無，自己几乎感應不到，恐怕在万里之外。

    以神魔禁地自成空間的遼闊疆域而言，規則之力一開，億万里也屬等閑，區區万里實在很不夠看，不過，多少能拖慢帝皇一點時間，哪怕這些凶禽振翅就飛百里，也不是瞬息就能到這的。

    一下耽擱，劍樓已貫云直下，穿入厚厚的云層中，剎時間，伸手不見五指，仿佛被大量墨汁浸泡住，孟衍更覺愕然，因為周圍的云層中，有某種力量屏蔽感知，讓自己的神念不能及遠，要不是舞丑的技术力量，不屬于感知范圍，就真會對底下一無所知。

    過程中，孟衍訝然于時間之久，這片云層比表面上看起來厚得太多，超出正常厚度數倍之多，里頭沒有亂流，卻是漆黑得什麼也不見，心頭登時閃過一絲明悟。

    “……怪不得，底下漆黑成那樣，有這層云霧遮蔽所有光源，底下當然是漆黑世界，這應該算是黑暗大陸了。”

    喃喃自語，真火劍樓破云穿下，來到云下的世界，陷入那一片墨色般的黑暗中，整個天地万籟俱寂，一點別的聲音也沒有，這時緩慢逼近的帝皇威煞，倒是一個讓人清醒的刺激，因為在這個徹底靜默的死寂世界里，無聲成為一種鋪天蓋地而來的壓力，足以令人瘋狂。

    “辨別方位，應該有辦法辨認我們要前往的方向，趁著那些帝皇凶禽還沒到，趕快開溜！”

    孟衍十指如飛，操作著劍樓，站在牆邊的羿天青卻神色驟變，一度閉上的眼睛陡然睜開。

    “不妥！底下有什麼東西……正在蘇醒！”

    “呃，還有這種狀況？”

    因為趕時間，孟衍沒做多余的事，聽羿天青這麼一說，連忙開啟燈光，往底下大地一掃，登時，頭皮發麻。

五六七章 荒蕪世界 帝煞燎原

    能見度太差，只靠舞丑的偵測，勉强探出云下世界的形象，孟衍最初並無法有效看清底下的景象，也不是太關心這個死寂世界的情況，只想早點脫離。

    但聽羿天青點醒，孟衍不得不再次注意腳下，手一划，劍樓朝四方射出四顆火球，飛出百米后炸裂，火焰噴散，把整片天地照得透亮，也讓孟衍得以看見地面的狀況。

    砂……與石！

    仍是這麼兩件東西，別無它物，這就是一個徹底死寂的荒蕪世界，然而，當火光划破黑暗，孟衍察覺底下確有不妥，盡管景物沒變化，卻有些異樣的氣息釋放出來。

    ……帝皇威煞！

    氣息非常微弱，但只是一絲一縷，就讓孟衍如墜冰窖，額上立刻大滴冷汗滑下，自己的神魂得到特殊淬煉，遠勝同境界武者，就是羿天青都不能將自己壓倒，現在只是分毫，便能讓自己驚恐若斯，發出這帝煞的，肯定不是普通腳色。

    而糟糕的是……這股威煞，源頭不只一個，起碼有八個、十個，從不同處綻放出來，猶如雨過花開，數量還在增加中。

    “……這里……如果真是淨地深處，神魔禁地的生物，向來是越內層越强大。”羿天青道：“這里存在的，很可能是天皇、太皇……甚至……”

    聲音中不復淡然，縱然是羿天青這樣的超卓武者，在這一**的蘇醒帝煞之前。也難以保持淡然，令她感到壓力的，不只是這些氣息的源頭，更還因為帝煞的數量，一開始僅有八個、十個，卻迅速蔓延開來。

    羿天青目光往下一掃，銳利如劍的雙目，穿越遙遠距離，盯向地面，確認帝煞的源頭。

    孟衍跟著她的目光。同樣也調整屏幕。追蹤下去，這一次特別提高分辨率，落在地面大大小小的石頭上，發現其中一道帝煞。就是源自這片石頭中。比較大的一個。形態如鳥，大如磨盤。

    “……石化，這里的生物。以石化狀態陷入沉睡！這里是有生命的！”

    發現了這點，孟衍驚懼更甚，因為放眼望去，此地的岩石何止成千上万，多如恒河沙數，雖不知其中有多少是凶禽所化，但只要稍微一考慮，就覺得這是一場恐怖的噩夢。

    “必須立刻離開！”

    孟衍開啟劍樓的高速飛行模式，預備從下墜中轉為飛行，但這邊才剛開啟，數里外的石灘上，一道火苗驟然亮起，划破黑暗，跟著，一道熊熊烈焰飆噴飛起，化為一道熾烈火影，直衝上天，更朝這邊飆來。

    “是朱鸞！”

    孟衍認出了這頭初醒凶禽，它正朝劍樓高速飆來，不用几秒就會正面相撞，羿天青也看出情勢不利，更知此刻千鈞一發，喝道：“你繼續駕駛，我來設法擋它一陣。”

    “不必了！”

    孟衍的重喝，委實讓羿天青一驚，就只聽這個男人喊道：“留著點力氣后頭用，要是連這點小陣仗我都擺不平，我還闖什麼淨地深處？看戲吧！”

    沉喝聲中，孟衍舉掌一拍，好似拍擊在什麼看不見的按鈕上，剎時，劍樓內一道豪光亮起，核心魔晶燦發强芒，仿佛與之呼應，一道强光撕裂黑暗，破空而過，轉瞬飆至，命中了那頭高速飆來的朱鸞。

    轟然一響，化形火焰中的朱鸞，意外挨了這一下，竟沒能躲開，而剛由休眠中被打斷弄醒的它，赫然發揮不出應有實力，慘嚎聲中，半邊身体化火四散。

    元素化的**，就算被打散，也不會致命，只要時間足夠，仍可以重聚，回復狀態，但這一早便在孟衍的估算中，又一道强光，毫無預兆地自其他方向破空而來，命中朱鸞，將它大幅縮水的身体整個轟散，連核心也為之碎裂。

    火焰之軀爆炸，仿佛朱鸞死前不甘的悲鳴，響徹天地，轉眼歸無。

    “……奇怪，怎會這麼弱？這朱鸞的境界是什麼？應該是個水貨！”

    兩擊便得手，孟衍自己都給嚇到，剛叫了一聲，卻迎上烈朝霞的驚愕眼神，甫清醒便見著這幕的少女，被震得險些失神。

    “袁大哥！你……你屠滅了帝皇！”

    “什麼？我……”

    孟衍一愣，這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事，哪怕對方實力不對勁，哪怕自己不是真刀真槍戰斗，但自己確實干掉了一頭帝皇級凶禽，自從帝皇絕跡東土以來，這還是首次有帝皇等級的生命体被干掉，自己可以說是搶了頭籌，甚至……創造了歷史。

    這榮譽非同小可，孟衍心里樂得開了花，嘴上仍强自鎮定，笑道：“哈，平時殺多了准帝，早就無感，今日興起，隨手殺個帝皇來玩玩，些許小事，何用大驚小怪？將來你也可以的，加油喔！”

    “……這……這種事，我連想都不敢想啊！”

    “你們兩個……這是胡扯說嘴的時間嗎？”

    羿天青怒斥一聲，目光卻盯在孟衍身上，“這就是你之前用來戰我的東西？到底是什麼？我本以為來自天外，現在看來，似乎不是。”

    “……你說的那是高級版，劍樓這型號的航天船沒有裝配，也許其他的遠古遺產上會有吧。”孟衍道：“不過，和你解釋，我也不覺得你會聽得懂，大家還是省省時間吧。”

    說話同時，劍樓已高速朝前方飆出，速度奇快，但在這片近乎無限遼闊的黑暗世界中，這樣的移動速度，看來就像沒有在動一樣，而底下大片石海中，卻有更多的帝皇威煞釋放，一縷一縷的火光，猶如燎原野火，在石海中此起彼落地亮起，迅速蔓延。

    下一刻，隨時都可能是万千火光衝天，不知多少强大凶禽將蘇醒，在這恐怖壓力下，羿天青也不禁動容，“小丑，你說的外援內應是什麼？”

    “就是說說罷了，實際上怎樣，我可一點把握都沒有，要早讓我知道里頭是這樣，我可能直接打退堂鼓，根本就不會來了。”

    孟衍苦笑道：“告訴你們也無妨，就是怕你們不信，外援就是……”

    話正要出口，剎時間，外頭無盡石海的黑暗中，多道火焰衝天而起，不知多少皇威、帝煞，奔騰宣泄，轉瞬之間，滾滾火海，焚天燎野，一下將真火劍樓吞沒下去！

五六八章 光炮矩陣 以攻代守

    真火劍樓所謂的護樓神劍，是遠古時代的一種光炮，制作的方法早已不傳，孟衍透過舞丑接觸到，一開始還不是很熟悉，仍在摸索，對戰羿天青時，正是由于不夠熟悉，很多關鍵處沒弄懂，沒能妥善運用。

    “光炮的能量，是靠吸攝周圍空間的自然能量，理論上來說，只要本身結構承受得住，沒有過熱或是其他損傷，是可以連續發射的。”

    金明姬道：“在現有的遠古遺產記錄中，這類型的光炮還算不上最强，只算中上，是利用中央魔晶為基礎，直接組成一個無形的炮陣，射程五十里，在這五十里之內，會出現六十四個炮擊點，炮擊只會落在這六十四個固定的點上。”

    “固定的？不用瞄准嗎？我是說……”

    “不用瞄准，這牽涉到引力，炮擊點與發出的光炮之間，有引力牽導，所發出的每一發炮擊，都會在引力牽扯的極度高速下，更快命中目標，增加了武器的强度，還很難閃過……對帝皇級的武者，有很强的壓制效果。”

    “……說得再好聽，也改變不了只要敵人不在那六十四個點上，這炮就根本打不中的事實。”孟衍氣餒道：“這個武器的局限性也太大了吧？”

    “六十四個節點，已經非常夠用了，引力牽扯超加速，更是這款遠古遺產的設計重點。”金明姬正色道：“畢竟這套武器系統的設計本意是防御，不是侵略進攻。所以發動起來，將一定范圍內化為鐵桶，以攻代守，不讓敵人越雷池一步，但在雷池以外的范圍……它也不希望操作者跨出去傷人……我是這麼判斷的啦。”

    “這樣說起來的話，劍樓那個護樓神劍的稱呼，還真是沒有說錯咧！這東西確實是用來自衛的……靠！”

    就在搶奪劍樓之前，孟衍和金明姬有了這樣的交談，也讓孟衍真正了解這套炮陣的基本原理，光炮只能在六十四個節點之間互發。打不到六十四節點以外的地方。但有可能透過設計，讓目標物位于節點間的射擊路上，雖不是正中，可也能打中。

    “……限制多了點。一堆規則綁手綁腳的。這個是挺討厭的。不過話又說回來，規則這種東西，就是看怎麼用。只要玩得溜了，有規則比沒規則更好辦事，武器無好壞，看人怎麼用吧……對了，照這樣看，這東西一次應該不只能發一炮吧？”

    “是不只……”金明姬再確認一次后，審慎道：“只要能量儲備夠，結構承受得住，確實可以同時多炮齊發，最高……三十二炮吧！”

    “靠！早讓我知道這點，一早就讓瘋婆子粉身碎骨了！”

    “不是那麼容易的，多炮齊發時，引力干擾，會減緩炮擊的速度，除非是對付復數目標，以亂打亂，否則對付單一强敵時，多炮齊發，只會造成不必要的空隙。”金明姬叮囑道：“還有，多炮連發，目前是做不到的，想要這麼干的另一個必備條件，是讓航天船減重三分之一……三分之二會更好。”

    “跟能量的供應度有關吧？可以理解，但怎麼讓劍樓減重呢？唔……說了也不會有人答應，估計只能硬干了。”

    心里大致有數，孟衍為了實行計畫，費了不少心思，逐步排除所有障礙后，終于到了這一刻。

    無盡石海的黑暗中，多道火焰衝天而起，不知多少皇威、帝煞，奔騰宣泄，轉瞬之間，滾滾火海，焚天燎野，一下涌向形單影只的劍樓。

    火海中，隱約可以看見多道凶禽形影，大小不一，頭形有龍、有鳳、虎豹不缺，都鼓起烈焰，想要一招攻殺闖入聖地的蟲子，和這來勢洶洶的火浪相比，一再縮減体積的劍樓，只顯得渺小，仿佛蒼海中一粟，隨時會被吞滅。

    但在劍樓將遭滅頂的前一刻，多道燦爛得可比旭日東升的强光，在劍樓五十里范圍內，同時亮起，威力驚人的多道光炮，在火海內穿插，剎時將火海打得千瘡百孔、支離破碎，火海中的多頭凶禽，猝不及防，挨了這當頭一炮，登時受創，發出悲鳴。

    “全給我滾！”

    重炮解包圍，孟衍沒有像早先那樣，再多補上一擊，增加戰果，而是立刻駕船全速開溜。

    ‘不跑就來不及了，地面上升起的威煞，越來越多，只要被耽擱一下，就立刻會被纏上……唔，纏上這個詞不准確，真讓那些家伙有機會衝上來，我們穩被瞬殺，還什麼被纏上？幸虧目前還沒碰上天皇與太皇，否則……’

    才剛這麼想，前方火光衝天，又是一浪火海，伴隨帝煞瘋狂涌來，孟衍不等這一波火浪靠近，一掌拍下，十多道光炮交錯亂轟，將前方這一浪帝煞火濤給破開，只是劍樓尚未破浪，正前方又出現一道冰牆，巍峨如峰，串聯成天壁，直推過來。

    “我靠！這也太誇張了吧？”孟衍慘叫道：“到底是多少個合力一起干的啊？”

    淨地中除了火屬性的鳳凰眷族，也有其他屬性的凶禽，早前遇上的龍鷹就是冰屬性，這一道冰壁禁封前路，孟衍頭皮發麻，不知道如何去闖，就看羿天青長身而起，像是要衝出外頭動手。

    “沒出息，這樣就給嚇倒！這種千瘡百孔的冰山，就算体積再高，也只是虛有其表，有什麼難破的！”

    羿天青信心强大，不把冰山阻斷放眼里，但還沒等她動作，后方陡然涌起火浪，又一波新的帝皇凶禽到來，搶發攻擊，一下形成冰火夾攻之勢，無盡火海、參天冰壁傾砸下來，成為滅頂之災，連羿天青都動作僵住，不知如何是好。

    孟衍又一次開動炮陣，强光此起彼落，把首波的火浪、堅冰打得粉碎，可冰火重壓一波連著一波，還沒來得及破開第二波，第三、四波已經層疊推來，眼看著擋無可擋，束手無策，孟衍陡然一喝。

    “夠了沒有？再繼續看戲，浪費時機，大家就一拍兩散，我完蛋，你們也只能傻瞪眼！還不給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