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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6-16 17:17:43
第一六零章 再見地球,你好滄海

星河的盡頭是一團顏色變化多端的云團,不時幻化著什麼,仿如多彩的片斷一般,浮蘇不懂這個要怎麼弄,是穿過云團,還是有其他方法。還是流光提醒,盤腿入定以神識觀參,她一坐下,方入定便放出神識去,看到的卻是如流水一般的片斷,是她離去后,父母生活的種種。

他們又再生了個孩子,四十出頭,產子不易,好在母子均安。起先父母還會經常念一念她,后來慢慢的就不再念了,她無緣得見的弟弟不見得有多大出息,但卻是個陽光燦爛,又懂得體貼父母的大男孩。后來娶了個不錯的妻子,一家人一團和氣地生活著。

浮蘇看著,非常滿意,她並不希望自己離去后,父母一直念叨著她而無法繼續他們的生活,那肯定會讓她很難安。她對家中的思念與向往,到現在其實都早已化作不安,她擔憂在她離去之后,父母會沒法好好過日子,看到他們這樣,她也就安心了。

別后千余載,她所盼的也僅僅只是父母安好而已。

“你不怪他們嗎?”流光問浮蘇。

“為什麼要怪,因為他們遺忘我,不,我希望他們忘記我,這樣他們不會難過,我也能心安。”浮蘇說完,在神識中最后看一眼那云團。云團之中的畫面定格在了一家三代五口人在一個桌上團團圓圓吃大飯的情景:“其實,我早已知道,縱然回去也已是滄海桑田。人世古今。我已不執著于回去,只想知道他們的消息而已。”

流光沒有人類的情感。雖不是很能理解,但它想起自己與前主人,以及前主人對自己,又有些許理解:“那回去吧,在這里太久應該不太好。”

浮蘇當然知道不好,這就是障,如果一直沉迷下去。就會走不脫了,因為這畫面太過美好,美好到讓人心中充滿寧靜之思,再也不願起波瀾:“嗯。走吧。”

說罷起身,臨到走的時候,浮蘇又回頭看一眼,暗在心中與父母以及再也回不去的故鄉作別:再見,地球。

以及。重新說一句:你好,滄海。

瞬間,浮蘇有種明悟在心頭,宛若真正新生,了斷過去的牽絆。放下過往的執著,人生如在瓦礫之上重建,長夜之后終現曙光。浮蘇忽然召流光在手,執著劍意隨之運轉,在她的一招一式中,虛空之中的靈氣被吸引過來,幾乎將她的身體填滿,然后又與劍意一道從劍尖溢出。

然后,那劍意便有了破碎星海的勢,似只要她一念輒動,攔在她遠處的星海便會被輕易破碎一般。浮蘇自然不能去破碎星海,每一顆星都是一個世界,除非她真的想滅世,那就可以這麼干。

然后,她明白自己到底悟到了什麼:“執著的最終目的,是為了放下執著。”

“嗯?”流光不懂,它雖是劍,雖知道每一重劍意,可不代表它就明白每一重劍意的境界意味著什麼。

“就像習武,起初是招式重要,到后來是內勁重要,最后卻是飛花摘葉,無招勝有招。不爭而爭,不讓而讓,不執而執。”浮蘇說完,放開流光,原來每一重劍意真的都可以再重新煉一遍。

流光:……

愈發不懂,算了,看著浮蘇像是懂了,這就成。

自星河一路緩緩而行,浮蘇沒有急著回去,然后隨便想了一下,如果地球上的人類,有這麼多可以居住的星球,是會鬧得更亂,還是更加和平美好呢?大概會更亂吧,在這里如果不是有先天存在的禁制,恐怖也會鬧得相當亂。

所以,天道是有必要存在的。但是,有必要存在,並不意味著我就要被你擺布,而且還是那樣讓人吐血的命運。如果好一點,也就不計較是吧。這麼一個爐鼎炮灰兼被殺的下場,她才不要洗干凈脖子等。

回到乘云宗時,蒼詰在殿閣外等著她,似乎見到她才放下心來。見狀,浮蘇二話不說,撲進蒼詰懷里,揪著蒼詰的衣袖賣乖:“爹呀。”

感覺浮蘇有些變化,蒼詰倒也不意外,一手拍拍她的背,一手繼續揉雞窩:“為父知道你心中有所執著,星河盡頭,你總要去看一次,為父才沒有跟你說,再怎麼說也不如自己親見來得真實。”

“嗯,謝謝爹噠。”浮蘇嘿嘿壞笑。

蒼詰渾身一抖,拍她一掌道:“別學小鹿說話。”

“爹,你要對我很好很好噢。”浮蘇說完埋胸,蹭臉,心里多少有點感慨和惆悵,但心中充滿寧靜與放松。

“為父對你還不夠好?”蒼詰很有意見,這丫頭有心沒心,雖知這身子里裝的都不是原裝的魂魄,可他一直認為這丫頭就合該是他的閨女。一點都沒有“當她是我閨女”的想法,該為她想的,不該為她想的,他都一一為她操心著。

蒼詰很不滿意地輕哼數聲,自以為“好爹”這麼長時間,居然還落不著好,這閨女太沒良心。

見蒼詰一臉不滿,浮蘇趕緊轉回來:“當然,除小鹿之外,爹對我最好。”

小鹿:師姐,果然最愛我,師姐麼麼噠,我也最愛你。

明顯小鹿聽岔了,浮蘇的意思是——浮蘇是除小鹿之外,蒼詰最費心關護的。

蒼詰聽著點點頭,又覺得有點不太對,但又說不出哪不對來:“你是為父的閨女,為父不對你好,難不成還靠那光頭不成,到頭來,還不是得靠為父。”

浮蘇從善如流地奉上贊美與認同,至于光頭,那鬧心勁的暫且不提,天宸倒是可以比一比:“咳,爹啊,沒媽的孩子像根草呀,您什麼時候給我找個后媽來。”

被浮蘇氣得笑出來,蒼詰又怒拍她一掌道:“胡言亂語些什麼,總歸就是她,能跑到哪里去。”

“我就怕到時候我轉不過來不要緊,她轉不過來怎麼辦噢。”浮蘇覺得小鹿這樣嬌嗲小女孩的脾氣,肯定當不好后媽,小鹿要上別人家當后媽去,估計就是被繼子繼女往死里欺負的小受氣包。

這個,蒼詰也想過,不過現在哪那麼多說頭,且滄海界猛然一天,師侄徒孫變成長輩的都,哪有那麼多彎彎繞繞,偏到浮蘇嘴里就成問題:“有工夫操心這些閑事,不如好好操心你那光頭。”

浮蘇:……

行,我走還不成,特地幫您為在旁邊聽墻根的小鹿表白,您還不領情,真是后媽值千金,親閨女賣十兩!

浮蘇回到屋里,真如正在那和莊蘊元嘀咕什麼,浮蘇倒也不擔心自家兒子被帶壞,真如要被帶壞早被帶壞,輪不到莊蘊元:“小莊啊,來,你仙子姐姐跟你商量個事。”

“仙子請說,小修聽命便是。”莊蘊元起初還真叫姐,后來被蒼詰一通審,知道這位的厲害,又知道浮蘇向來對身邊的人不留嘴皮子,再不敢叫姐了。不過,莊蘊元對浮蘇把他當自己人,還是相當開心的,至少不是隨從那麼低下的身份了不是。

“教教他,什麼叫溫柔鄉是英雄塚,務必要叫他知道,辯得清女子臉皮子上表露出來的是真是假,這一點,你仙子姐姐還是很相信你的。”浮蘇覺得這主意不錯,跟采花賊學怎麼識女人,跟道宗轉世的胖包子一起修道門修法,跟淳一學如何為人處事體貼人,跟蒼詰則學著怎麼霸氣側漏。然后,受益的就是她,只要跟后邊撿現成的便宜就行。

嗯,我果斷是親媽。

真如:親媽,你不覺得太晚了麼,我都一把年紀,才想起要教這些來。

“外公教過。”

“你外公連小鹿都搞不定,你覺得他教的有用?”浮蘇問道。

真如揉揉頭,想想也是這麼回事,于是點頭向莊蘊元虛心求教。浮蘇最滿意的就是真如這一點,哪怕是路邊的乞丐讓他覺得有可學習的地方,他也會這般低下頭來虛心向學,而不是擺著架子,看不起能教他這世間種種學問的人。

揉揉兒子的腦袋,浮蘇自豪至極:“阿娘給你做吃的。”

真如:莊師傅,你能告訴我我娘現在是在犯什麼毛病不。

莊蘊元:抱歉,不能,仙子豈能以常理度之。

于是,浮蘇鬧半天,去凡世買了一代曬干的玉米粒來,不管真如多大,她總還覺得真如是個小孩子。買來一袋玉米粒,拌上糖和油,然后祭出流光來,把流光當柴火燒起。流光雖然腹誹不已,卻也覺得新奇好玩,弄壞小半袋后,到底找著竅門,不消多會,浮蘇便收攏起一大盆爆米花。

真如雖然很懷疑能不能吃,不過為他娘一趟辛苦,他還是很給面子地抓一把放進嘴里。嘗嘗,味道沒想象中的那麼難吃,脆脆的,倒也還算香酥,至于說好吃……天衍峰大廚房的低等靈谷粥味道都要好上許多。

“真如,我觀你破丹結嬰之機已到,早些閉關吧,阿娘守著你。待你破丹結嬰后,阿娘便與你一道領悟第二重劍意。”浮蘇說完又想起景喚來,因為那一年,正是景喚讓她有了破丹結嬰的機緣。

雖不知是緣是債,到底,她活到如今,且立定滄海,總是托了他的福。

光頭,你要快點好起來,這回,換我等你好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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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6-16 17:18:01
第一六一章 心燈滅,世法亂

乘云宗天衍峰這邊,淳一和真如都閉關,淳一領悟劍意,真如卻是閉關破丹結嬰。小鹿也差不多到結嬰的時刻,便被蒼詰拘著沒工夫多出來走,加上蕭林壑正出外拯救著他的全世界,一下廬山倒是冷清下來,便連莊蘊元都在與蒼詰談過幾回話后,頗有感觸,又看著沒他什麼事,索性也閉關破境。

殿閣里,浮蘇看著瑞獸銅爐里青煙裊裊升騰挪移,不由得寂寞地一聲長嘆。真如那里,蒼詰說他順便看著就成,讓她好生修煉,她修煉個什麼呀。境界不敢往上沖,生怕沖得越快被炮灰得越快,還是慢慢耗著吧。

就這麼著過得數月,浮蘇去主峰與宗正等一干師兄師姐討論修為上的問題時,忽有童子急匆匆跑進來,宗正待要說那小童幾句,那童子卻直接奉上玉符,並開口道:“稟峰主,是法葉寺來訊,景喚禪師破塔而出,不滅心燈……滅了。”

童子雖說只是低階的小弟子,但到底明白不滅心燈意味著什麼,景喚經常到天衍峰來,關于景喚的事總是聽得多一些。漸漸地,對于法葉寺的事也熟悉起來,那不滅心燈萬古長明,自高古之時便在那如願塔中,法葉寺也是先有塔后有寺的。

但那不滅心燈等閑的人近不得,也是高古之時,有一位名作法葉的禪師成為第一個進如願塔的高僧。法葉禪師在如願塔頂圓寂之后的數萬年后,法葉寺始祖法賢禪師也進入如願塔,那之后便有了法葉寺。如今如願塔人人進去得,也正是因為法葉寺的始祖法賢禪師,那不滅心燈的種種妙用,也是經由法賢禪師傳下。雖說法葉寺存世已久,但因禪宗的獨特性,聲名與地位都並不算顯赫。

其中很有名的一條就是——心燈滅,世法亡。

童子的話音一落下,整個殿閣之上,盡安靜得連呼吸之聲都沒有。師兄妹幾人,互相望望,都不知道該如何反應。還是沉淵先把童子招來,叮囑道:“速去廬山請秦真人來相商。”

“是,沉淵師叔。”

童子一走,殿閣里又恢復一片寂靜,這寂靜仿若自亙古而來,令人心中生悸。宗正等一干師兄妹都看向浮蘇,浮蘇也已不知該如何反應,她再沒常識,也知道不滅心燈這樣自有天地以來便有的存在,一旦熄滅意味著什麼:“師兄,師姐,你們也別看我,看我也沒用,我現在知道的不比你們多。”

眾人收回視線,也不知該如何開口,倒是紅塵提了一句:“要不要告訴真如,前些時候說他閉關,若是還來得及,喚他一起吧,畢竟是父子。”

“我回去看看。”浮蘇說著起身便走。

她走后,眾人也沒去看那枚玉符里帶著什麼信息,總要等人都來齊,大家一起看才好。蒼詰接到消息,震驚之情溢于言表,很明顯,大魔比任何人都更清楚這東西的重要性,逆世都不能算,這滄海界,真正在十萬多年前就見過不滅心燈的人,也就只有他一個。

更何況,當年十六都秦業是何等金光閃閃的存在,交友廣闊,來往的哪個不是天縱之資。法葉寺當年守不滅心燈的禪師與他算忘年交,他沒少蹭不滅心燈療傷,當即便安撫小鹿,讓她入定修煉,不要管其他的事。

出門看到浮蘇,問明她來喊真如,想想覺得真如不該和小鹿一樣什麼也不知。兒郎本應風吹雨打,且此時確實不是破丹結嬰之機,父子天性,血脈相連,若強行結嬰,只怕反會陷入魔障之中:“你待著,為父去。”

“是。”浮蘇臉上表情亦萬分肅然,她想,如果不滅心燈還能壓制得住景喚身體里的魔息,肯定不會被景喚弄熄。只怕此時,景喚連自己也無法控制自己,那麼天宸的那一縷神識呢,怎麼不出現,為什麼不制止。

“阿娘,果真如此?”真如本來入定得好好的,聽到消息差點吐出一口血來,見到浮蘇也在門外,滿面肅然,心下已有定論。有定論后,卻不敢再多言,只扶一把浮蘇的手臂,寬慰道:“阿娘,你莫擔憂,阿爹是大能下世,本應歷無數劫難而證果位。”

浮蘇連嘆氣都沒有,真如生性細致入微,她若嘆氣,真如只會更擔心:“阿娘知道,你也莫急。”

蒼詰看看閨女外孫,心里止不住也暗暗嘆氣,然后便領上二人一道去主峰。殿閣中,宗正沉淵等人見到蒼詰來,紛紛起身相迎。上元真人不在之后,但凡蒼詰在,眾人總覺得如同上元真人在一般,可視作天衍峰的定海神針。且,在見聞之上,有賴壽元長,比上元真人還豐富廣博上許多。

“秦真人,您坐,玉符我們還不曾打開,正等著您來。”宗正把蒼詰讓到上首,眾人再一一盤腿坐下。沉淵在眾人坐下后,便祭起玉符,這回的玉符卻是一段影像,塔內塔外的影像都有。

在如願塔上,大概早有此設置,將景喚魔息大漲,抽干心燈燈油為己用,不滅心燈沒燈油,本還可掙扎得片刻,燈芯本身也燃得一會。但,景喚卻掌風一扇,便將燈芯上的微微火光徹底掐滅,在燈滅的瞬間,如願塔如同被海浪掀動一般地動天搖,而后雖然沒倒,但塔上所有原本野生著的植物,瞬間都失了生機,一派干枯。

最后的畫面,是滿身魔息的景喚破塔而出,嘴角有笑微微彎起,卻足令天地震顫。

“心燈滅,世法亡,不料老夫有生之年,還能見此情形。”蒼詰:可惜胖包子不在,否則正好能看到這個瞬間。不過,蒼詰抬頭看向門外青天,胖包子沒看到,天道,你看到了是吧。

“秦真人,不滅心燈,真有此預言?”

“不是預言,不滅心燈人人道是禪宗重寶,先天而生。其實,不滅心燈何止是禪宗重寶,凡世中人說‘人死如燈滅’,不滅心燈是滄海界的燈。”蒼詰就算是個魔修吧,看著這一幕心中也不太好受,畢竟他是要成為聖斗士的男人呀。

“那,滄海界會滅亡?”浮蘇小聲問道,她覺得自己這個問題有點弱智,不敢大聲。

眾人大抵都有此疑問,卻沒敢出聲,生怕得到肯定的答案。卻見蒼詰擺手,道:“是,也不是,現在就真是看人了。我也不能多言,畢竟我現在都不在滄海界的氣數之中了,說多了受業力的不是我,是你們。”

在蒼詰確定要走成聖之道的時候,他就已經與滄海界的氣數不再相干,此時,他就算什麼也知道,有些話也不能說。滄海界是滅是生,全看滄海界中的人如何應對。

燈油沒了,可以再添,燈滅了,可以重點,這全在人心。

“是,我們明白。”至于為什麼蒼詰說不在滄海界的氣數之中,眾人並不多問。蒼詰在這也沒什麼可相幫的,便起身由著他們師兄妹們商量去,他能做的不多:“若無暇,天衍峰上下,我會照應一二,你們自去辦事。”

聞言,一干弟子,連浮蘇真如在內,都起身深深一揖,道謝。蒼詰不在意地擺擺手,駕起法器飛遠。

“宗正師兄,到底會怎麼樣?”浩寧問道。

“魔修固守玄冥不敢肆意妄為,妖物被困不得出,有世法約束在內,也有滄海氣數的壓制在內,你說會怎樣。”宗正說罷,輕嘆口氣,又看向一眾師弟師妹道:“你們在這里稍等,方才浮蘇師妹不在的時候,太岳峰發了宗主令來,必定也是為此事。”

“是。”

宗正一走,便留下沉淵在這主持著,其實也沒什麼可主持的,就是問一問大家的想法。可這事誰遇上過啊,從間就短短幾個字,關于不滅心燈的,這還是景喚常來之的,大家才漸漸熟悉起來,景喚不常來,只怕他們到現在還不清楚這事會帶來什麼影響。算起來,他們算幸運的,至少知道會怎麼樣,而不是沒頭蒼蠅似的猜來猜去。

一圈下來,誰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最后真如在一旁出聲:“我好像知道點什麼。”

真如一出聲,眾人便都齊齊看向他,沉淵道:“你與景喚是父子,血脈之連,大約會有所感應,便說一說,不要擔憂,殿閣之上皆無外人。”

沉淵說罷,還張開結界,為免被人探聽去。真如見狀,也松一口氣,便道:“阿爹好像不是被控,而是有什麼被從靈混深處放出來,阿爹的第五魄中樞,似乎不是阿爹的,很陌生,帶著魔修的氣息。”

“滔天。”宗正一下記起這個名字來。

“誰是滔天?”

“當被景喚禪師所傷,他以為你已被他所害,便來乘云宗要為你重塑神魂,不想在客峰住一夜后便渾身魔息。那時令尊看過景喚禪師后便曾說起過,滔天是玄冥創始之魔。”

然后流光“啊”地一聲,像被掐住脖子的鳥似的,一聲尖叫,接著流光就告訴浮蘇,滔天死前說過的那句話——終有一日,我將歸來,至那時,世間萬物將盡數于我腳下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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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二章 你又坑我!

法葉寺那邊由玉潭禪師前來,四大宗門的另外三個宗門都由宗主親至,一干人等坐在一起,其實也商議不出什麼來,唯一能做的無非是固守山門,開啟大陣,將門下弟子召回。閱讀至于凡世是否會有戰亂,凡世中人是否會被殃及,此時修士們都難能自保,又怎麼會想到凡世中人頭上去。

當制衡魔修與妖物的力量失去,這世道如何能不亂。就在心燈熄滅的那一瞬間,滄海界的妖魔之氣便陡然濃重起來。法葉寺的根基就在不滅心燈,如今法葉寺卻是不能再待,如願塔下,鎮壓著傳說中的上古兇獸,四河神龍。四河神龍本是龍神之屬,血統高貴無比,但因其魔化,在遠古之時被鎮壓于如願塔下。是以,法葉寺如今,是最大的是非之地。

妖魔們會最先趕到那里去,只為爭奪四河神龍的一點雞零狗碎,妖物與魔修,只需得四河神龍一滴血飲下,也能修為大漲。四河神龍身為龍神,有永世不毀之軀。這既是個壞消息,也同時是個好消息,妖魔們不會第一時間來為禍世間,而是要展開一場最慘烈的內斗。

這樣一來,滄海界不僅得到布防的時間,也在一定程度上減少敵人數量,不過,隨之而來的是,敵人會變得更強大。

“離寺之前,我寺長老將開啟普世陣,只是普世陣雖強大,只怕也抵擋不住幾天。”普世陣乃禪宗第一大陣,在場眾人縱使見多識廣,卻也只聽說過。沒人能想得到。聲名不顯的法葉寺。竟然還存著這樣強大的護寺大陣。

“幾日足矣,宗正師侄,不知我宗秦祖師可還在天衍峰。依秦祖師之能,想必能指點吾等一二。”謝瑯來前就與宗門長輩商議過,若實在無法時,一定要請蒼詰來問一問。說來也好笑,如今妖魔橫行,他們要問的卻是冥祖蒼詰。雖然眾人都喚著秦真人、秦祖師,但誰不知道誰呢。

只是,廝人強大如斯,身兼道魔兩門,又不為禍世間,已是最好的討教對象了。

“弟子來前便已將玉符與秦真人瞧過,秦真人言道,不滅心燈乃滄海界之燈,比之如凡世中人所言之‘人死如燈滅’。至于是否會應‘世法亡’之說,秦真人說但看人心。再問及。秦真人便道,如今他已不在滄海界氣數之內。多問擔業力的便是我們。”蒼詰沒有避諱,那就說明這是個以說的,蒼詰其人,能說的說清楚,不能說的一個字也不會透露。

眾人便只以為蒼詰是玄冥魔修,所以與滄海界氣數不相干,倒也沒人細揪著這事不放,而是開始琢磨怎麼把不滅心燈重新燃上。以及,在重燃不滅心燈前,怎麼應對妖魔。

到底沒人再提請蒼詰,人家不站到玄冥那邊去就已算厚道,要求冥祖跟滄海界的修士一起抵抗妖魔,滄海界的修士還沒天真到這個地步:“可還有人記得道宗的十九洲大陣。”

“你是說……”

“那真的存在嗎?”

“宗正師侄,去請你師妹來一趟罷。”青峰真人說的自然是浮蘇這個師妹,若說道宗,在場誰能比得過浮蘇。結果把浮蘇叫來,浮蘇特想送他們一句——你們不早說。

本來有祝安安吶,可惜現在已經被胖包子帶走,祝安安神魂皆已復原,本來是最好的請教對象。可惜,遲來一步,一切都似乎是安排好的一樣,世法將亡,胖包子便早一步追尋到天機山,帶走祝安安,然后飄然而去。這一切的一切都說明,胖包子不在此劫之中,祝安安亦不在。

而且,浮蘇有理由相信,就算世法滅亡,胖包子也能和祝安安幸福快樂地渡過他們的每一天。浮蘇被問到后,也不瞞眾人,在場的都是宗主和長老,乘云宗占個便利,各峰峰主都在,也沒什麼不能見人的,直接把流光祭出:“讓赤霄來回答吧,我也不清楚。”

流光:異端,你又坑我!

不過都已經被祭出,流光也不怯場,它一句話就把好奇的眾人全給打發掉:“十九洲大陣還差最后六洲,如果主人不作死得那麼快,或許在主人有生之年就已完成,而且,主人他只是覺得可行,並不是說一定會起作用。”

流光還暗地里跟浮蘇解釋:十九洲大陣是前主人的一個構思,用滄海界的十九洲來做陣,用以作護持整個滄海界的大陣。十九洲大陣一旦開啟,所有歪魔邪道,都將被凈化得一干二凈。當然,這只是一個構想,至于能不能成,他自己都不敢保證……其實他只是覺得很霸道、很好玩、很有趣而已。

“派人去做這件事,需要什麼材料。”

“噢,給我個記錄玉符,怎麼擺陣,用什麼材料我都記得。”流光錄完玉符,又再補充道:“我不確定有用,主人經常干一些可能不怎麼實用,但聽起來很了不得的東西。”

滄海界的修士對道宗的脾氣那是耳熟能詳,只是如今總要讓人去試一試,自然不會把寶全押在十九洲大陣上,但這會成為一條備選的退路。幾位宗主一商量,決議把這事交給天衍峰的弟子去辦,由最擅長陣法的天機真人帶領,其他三大宗門是商議著派出弟子並突飛猛進人選,余下的法葉寺也主動參與其中,法葉寺的因,法葉寺便要參個過程,得個果:“宗正師侄與浮蘇師侄為主,先做第一個大陣,弄清楚怎麼擺陣之后,再分作五路,去另五洲擺陣。如果有什麼困難,隨時發信來。”

“是,師兄。”天機真人應下,然后便接過由流光錄好的玉符。

余下的事,宗正和浮蘇便不用再聽,留著讓宗門中的長輩們去商議。他們只需要將交待好的事辦妥既可,時間不等人,他們沒有太多時間去等著商議結果。天機真人與宗正、浮蘇一道去天衍峰,宗正將任務一說,沉淵便著手去準備要用的材料。宗正則安排師弟妹各自行事,然后又有條不紊地安排好天衍峰上下的日常事務,若在平時天機真人必當誇贊一番,但此時,天機真人神色沉沉,顯然完全沒有欣賞晚輩的心情。

宗正安排好天衍峰的事務,便立刻趕去廬山,將天衍峰相托。宗正本想將浮蘇留下,但因宗中長輩已點名,故此還要特地向蒼詰解釋。蒼詰倒不意外,乘云宗出事,天衍峰的真傳弟子都要去,浮蘇身為其中之一蔫能例外:“小心些,為父塞給你的東西,不要舍不得用,用完多少還有多少,什麼都可以丟,命不能丟。”

“是,爹,我知道,真如就拜托爹了。”乘云宗有李乘云與一干能人留下的護山大陣,比普世大陣也毫不遜色,是以,乘云宗相對還算安全。雖然,浮蘇更想把人都塞到天機山去,但浮蘇不確定,如果自己出什麼問題,被困天機山的他們還能出來。

天機山,只能是最后不得已時的選擇。

“安心吧,事情還沒到最壞時候。”蒼詰揉雞窩,然后回屋看著小鹿去。

浮蘇:這算什麼安慰。

待到眾人準備妥當,發去其他幾個宗門的訊也已得到回復,大家約好匯合的地點,然后便趕赴過去。滄海十九洲乃是修士們的分法,凡世中是以國分,待到眾人在鷺洲匯合時,已不需多言,結伴而飛。

匯合沒多久,柳歌和碧云便湊到浮蘇面前來,見她若有所思,連她們來都沒發現,不由得面面相覷:“浮蘇師妹,你想什麼呢?”

“啊,柳歌姐,碧云姐。沒什麼,我在想這次的事呢。”浮蘇是在想景喚此時身在何處,是不是找到景喚,讓他從魔障中出來既可。想想又覺得不可能這麼簡單,如果滄海界的生死存亡全在景喚入魔或成佛之間,那也太過兒戲,且一個人也真背負不起這樣大的命運,大能下世也不行。

“誒,聽說是景喚禪師。”

“你這個聽說一點也不新鮮,你難道就沒聽說景喚禪師與咱們的浮蘇妹子有一腿。”柳歌向來該粗俗時人來瘋,該雅致時溫柔賢淑。

“哇,真的,我怎麼不知道呢!”碧云這一聲“哇”可真夠假的,明顯是在怪浮蘇居然不跟她們說,真沒良心。

“煩都煩不過來,哪有心情說這個,吃干抹凈還被追殺,沒有比我更慘的。”浮蘇說罷唉聲嘆氣地笑兩聲,流光默默腹誹她:分明是把人吃干抹凈還經常打擊人家光頭,異端真不可靠。

見浮蘇不很想談景喚的事,柳歌和碧云也不往這上邊多扯,而是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與我們說說,我們只得到令信,並不知道具體怎麼回事呢。”

浮蘇把事情說一遍,碧云和柳歌這下真的“哇”出來,兩個人臉對臉看一眼,那叫一個花容失色:“這可真是要命。”

“完了,我還是個處。”

柳歌:……

浮蘇:……

“才知道你居然還是個處。”

“我沉淵師兄不錯。”

“啊啊啊……你終于肯把窩邊草讓出來了咩,太好了,沉淵師兄……”

在旁邊聽著幾個姑娘喳喳喳的沉淵臉色不變,心中卻被碧云給嚇一跳,瞟也不瞟一眼,只擺張冷冰冰的拒絕臉,上書五個大字外加一個標點符號——不許撲過來!

在去往未知的征程前,暫時,高興一點,笑一個,因為接下來麻煩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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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6-16 17:18:47
第一六三章 我想揍你已經很久了!

一路西行,浮蘇他們這一行人,要去的地方名作鷺洲,鷺洲古稱白鷺洲,滄海界的白鷺多聚居于此。鷺洲地勢平坦,從高空一眼望去,一條寬廣無比的河流從中穿過,將鷺洲分作南北兩側。鷺洲山多卻不高,林亦不深,按流光給出的布陣圖,需在東南西北四個正方位,擇一處最高的山擺陣。

鷺洲南有翠湖山,北有梧山,東有慶林山,西邊則以盤龍山為最高。眾人先至翠湖山,翠湖山以松竹為主,夾生著不知名的雜木,山間棲落無數姿態嫻雅,白羽細長的白鷺。眾人一落下,山間白鷺齊齊被驚飛,半空之上,似白云遮蔽日,鳴徹半天。

“此陣以九宮八卦為基陣,駁以禪宗大雷音陣,似還有……”天機真人看罷玉符,除了瞠目結舌,就是佩服道宗的博學,能把佛道二家的陣結合到一起,還這般天衣無縫,實在令人不可想象:“宗正師侄,你安排一下,按九宮八卦陣排基陣,法葉寺的幾位禪師,勞煩你們按大雷音陣排陣……”

天機真人一通安排,又將擺陣的材料分發到每個人手上,至陣成形后,感覺不對,又改了好幾處。但愈改,便愈發覺得不對勁,天機真人也自詡擅長布陣,不過一拿到道宗這樣的天才面前,好像完全施展不開。

眾人看浮蘇,浮蘇攤手:“這個,我完全不懂。我只傳承到劍意。”

至于流光,它可以給出怎麼擺陣,至于讓它說哪里不對,它更不懂。

一時間,大家陷入僵局:“快避一避。有妖氣自東面來。看來是妖物出動,要去搶如願塔下的龍神。”

聽到流光示警,眾人趕緊各自祭出法器避讓。這時候,跟妖物掐起來相當不智,他們本是為擺陣而來。浮蘇想想跟碧云和柳歌躲一塊,待到妖物過后,浮蘇便有些神不守舍起來,她越來越擔心光頭。按說如果光頭心神失守,天宸就會出來,但這一次,天宸沒有出來。那是為什麼……

這個為什麼,讓浮蘇越想越無法安心:“宗正師兄、沉淵師兄,我想去……”

“不許去。”沉淵冰冷著一張臉,大有“你去,就給你打斷腿”的架勢。

可浮蘇一旦決定,又蔫能那麼輕易改變:“大概。除我之外,真的沒有人能找到他了。滄海界諸事,因他起,也必將因他落下,只有找到他。才能找到結束這一切的機緣。”

宗正看著浮蘇,亦沉著臉:“太險,我答應過秦真人,要好生看著你,不能讓你涉險。”

“以一身換舉世太平,你以為你是誰啊,老實待著。”柳歌說完抽浮蘇一掌,拽緊浮蘇,生怕她一個不注意就溜掉。碧云也捱著浮蘇,這種以一人之力挽天下之亂的事,真不是一般人該干的,這種事,就該讓大能下世自自己玩去。

看著試圖攔著她的眾人,浮蘇苦笑一聲,她該怎麼說,告訴他們,就算自己不去,景喚也會來。還是告訴他們,景喚離他們,此刻已然不遠。她一個人去,不管是景喚的安危,還是她自己的安危都不會有問題,她有天機山,拿來做個暫時的牢籠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你們放心,他都追殺我多少年了,我不還活得好好的,我自有對付他的辦法。”浮蘇說著看向宗正和沉淵,他們兩個不點頭,沒有人會放自己離開。

宗正與沉淵對視一眼,最后還是宗正點了頭:“浮蘇師妹,要記得真如在廬山等你回去。”

見宗正已作出決定,沉淵便也不再多言,只遞給浮蘇一枚玉符:“有什麼問題,捏碎玉符,我會到。”

“多謝師兄。”浮蘇說罷,便與眾人道別,馭劍便往北邊飛去。因妖物才過,所以那一點微薄的魔息並不明顯,浮蘇之所以知道景喚已不遠,是因為流光感應到了。滔天的魔息,流光不如蒼詰清楚,但景喚身上依然還存在的微弱氣息,流光比蒼詰更熟悉。

馭劍飛行數千里后,浮蘇與景喚迎面撞上,浮蘇看向依舊身著白僧袍,渾身沐浴在一片聖潔光輝里的景喚,實在不清楚,此時的人是景喚還是滔天:“光頭。”

“浮蘇師妹呀……”只這一聲,浮蘇便確定不再是從前那個光頭,滔天的魔息為第五魄中樞,中樞在腹,所謂的腹便是丹田,由丹田及經脈,最后魔息將失守的神魂通通收服。

看向景喚,浮蘇輕嘆一聲:“可惜,我該帶莊蘊元出來的。”

“莊蘊元不是給你瓶東西麼,放倒他,推倒他,吃掉他,說不定他就好了!”流光誠懇無比的建議(坑主)。

“我是想讓莊蘊元再給他一劍,這回一定要狠一點,留小半條命就行。”浮蘇說罷,召流光在手,既我相為安世蓮,總要做點安世的事。

景喚的靈魂已完全被魔息所染,浮蘇現在不能使用真源劍意,那會直接導致景喚轉世投胎再重修一次。她現在唯一能用的,也只有安世蓮,幸虧,這丫現在是魔修啊,打起來完全沒壓力啊!

浮蘇心其實想揍光頭已經很久很久了呀,天宸舍不得打,也打不過,日后就是被欺壓的命吶,現在不揍一揍,以后還想指著翻身農奴把歌唱?別做這樣的白日美夢,天宸是不會給她這樣的機會的。于是,浮蘇笑瞇瞇地看向光頭,滔天的魔息再濃重,那也不過是魔息,而不是修為。

你個倒霉孩子,我讓你囂張,我讓你天天犯抽!

一朵安世蓮現,然后,便見漫天金光,浮蘇腳尖一點,便落在那朵巨大的安世蓮上,只要她心念不散,這朵安世蓮便會一直存在。這也是為了避免魔息趁她不注意時鉆入她的神魂之中,滔天的魔息有多大的破壞力,光頭就是閃閃亮亮的前車之鑒。

光頭的紫金禪杖與紫金缽已明顯不能用,那是禪宗法器,沾染魔息之后,豈會任由驅使,只能當燒火棍用。浮蘇立劍指天,然后便見漫天彤云盡散,蒼穹之上,隱現金光,那金光隱隱有安世蓮的花紋在上,浮蘇仰面去看,總算自己的劍意再悟一次沒有白費工夫,看起來,比之前要更厲害。

只見那金光慢慢罩下,任憑光頭怎麼躲,那金光都向著他罩去,一點也不浪費,一點也不流失,淡淡流光卻執著得如同粘著馬路的口香糖一樣,憑憑光頭怎麼甩都甩不脫。

至最后,光頭被徹底束縛住,那薄薄的金光如同一件法衣,把光頭困在里邊動彈不得。浮蘇見狀,大感滿意,果然,她收拾光頭是有余有剩。提劍上去,照著光頭的光禿禿的腦殼,用劍背狠狠就是一下:“天宸,出來。”

“你確定你要把天宸叫出來,如果要,不要揍這麼慘,他會發脾氣的。”流光顫抖,關鍵是,到時候異端你沒事,有事的是我這個替罪羊啊!

“好吧,天宸不出來,景喚禪師,你出來也行喲,我才不相信,我就連讓你突破魔息的這點魅力都沒有。如果你讓我確定我沒有的話,你就死定了!”浮蘇說完,又是一劍拍下。

流光繼續抖,它覺得它整個劍生都要不好了。而且,它覺得光頭也要不好,浮蘇最后那句“你就死定了”,語氣相當恐怖。前主人說過,如果你讓女人懷疑她的魅力的話,你就真的死定了。

“看來我的魅力真的很成問題啊,這可怎麼辦是好呢?”又一劍。

“光頭,你讓我好傷心啊!”繼續一劍。

“算你狠,以后別想吃肉了,反正你是和尚,改吃素去吧。”浮蘇說完,不拍了,她確定,自己是真的拍不醒這廝。

就在浮蘇想要放棄時,卻聽光頭吐出四個字來:“去如願塔。”

浮蘇:“你說什麼,你是誰?”

“去如願塔。”似乎很吃力,除了這四個字,別的字多說一個都嫌費勁。

浮蘇:“天宸?”

沒反應,浮蘇再叫:“禪師?”

有反應了:“去如願塔。”

“開什麼玩笑,那里現在全是妖物魔修,我去還不夠他們吃頓點心的。”浮蘇可有自知之明,真讓她以一身救世,她真沒偉大到那程度。之所以要來拍一拍景喚,那是因為她相信天宸說過的,只要是這具身體,這個靈魂,他就不會把她怎麼樣。

流光:“可以用天機山,胖包子帶走祝安安后,天機山就完全歸你,所以你可以隨心所欲地從任何地方進去,到指定的地方出來。”

噢,任意傳送門,好東西。

浮蘇想想,記得宗正說過,法葉寺有普世大陣,可以抵抗得幾天,所以現在去如願塔,正好在這幾天里,倒是不會太危險:“為什麼要去如願塔,心燈都滅了。”

“去如願塔。”景喚還是這四個字。

浮蘇心下卻生疑,那里有龍神,景喚如今渾身魔息,龍神的雞零狗碎對景喚來說一樣有用,所以她不確定,這到底是誰:“流光,你看他現在清醒嗎?”

“我覺得還挺清醒的,他正傾力壓制著滔天的魔息,但時間不會太久,你還是快一點吧。”

那……就冒一次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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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6-16 17:21:54
第一六四章 待此間事了,我娶你可好

帶著景喚一道進天機山,流光便告訴浮蘇怎麼把出口開到如願塔去,連著試幾回,卻原來越熟的地方越容易打開。風云網先是天衍峰,然后第二次打開居然在廬山,浮蘇便也不得空,只能再開,第七回一打開出口,才看到如願塔。且正正開在如願塔頂層的窗外,如今禁制已經被景喚破壞掉,倒不再需要從底層往上爬不可。

一躍而入,不滅心燈居然還在,浮蘇有些不解:“為何心燈還留在這里?”

“若心燈滅,亦不離塔。跟心燈滅,世法亂一樣,是故老流傳下來的,誰敢輕易把不滅心燈帶離。”流光說著鉆出來,最后出來的才是景喚。

只見景喚彎腰拾起已落了塵土的不滅心燈燈座,又將燈芯扶好,重置于塔頂中央的蓮花臺座上。浮蘇以為他接下來會有什麼大動作,卻沒想,景喚就那樣站著,定定地看著不滅心燈,然后長長嘆出一口氣:“一生自負,卻不料終是栽在情之一字上。”

天宸?

浮蘇驚訝地看著光頭的背影,驚訝莫明:“現在算怎麼一回事?”

卻見天宸忽然回過頭來,眼神明暗不清地看向浮蘇:“那日殿閣上,當真應該掐死你。”

“你什麼毛病啊!”浮蘇怒喝道,如果光頭就算了,明明看起來是天宸跑出來,居然說要掐死她。就憑你丫現在還不是我的對手,看到時候誰掐死誰吧!想到這,浮蘇挑釁地看向光頭。表情明顯能總結出四個字來——有種來呀。

“還不過來。”天宸說罷。原本明暗不清的雙眼。忽見笑意。

浮蘇:……

流光:還不滾過去。

“我傻啊,被你掐死了怎麼辦。”浮蘇覺得現在面對的就是個瘋子,萬一這一刻跟自己笑容滿面,下一刻就伸出雙手,了結自己的小命算誰的呀。生命誠可貴,選擇需小心。

“不滅心燈的燈油也算一份傳承,只差最后一份,到時……再收拾你。”天宸也不勉強。收回欲摟她的手,又轉身將不滅心燈按入蓮臺中央,蓮臺中央便有一處凹陷。隨著一陣“吱吱嘎嘎”的響動聲,蓮臺被打開,金光隱現,有香氣傳來。

浮蘇不解地伸長脖子去看,但是她脖子再伸長些,也看不到里邊到底有什麼。想上前去看吧,又礙著自己剛才那別扭勁,這會真沒臉再湊上去。她猶豫不定間。天宸又轉身看她一眼,道:“過來。”

然后。浮蘇就屁顛屁顛,眉開眼笑地湊上前去,伸長脖子往蓮臺上一湊。只見里邊躺著只二指粗的蛇,金鱗閃閃,煞是好看,像條小金蛇似的。忽然,浮蘇好像明白過來什麼,指著那條小金蛇說:“這不會就是那什麼四河神龍吧,不說是上古兇獸麼,看起來倒是金光燦燦頗為聖潔的樣子?”

見浮蘇就快把腦袋埋進蓮臺里去看,天宸伸出一指,將她的臉擋回來:“煞氣頗重,別湊近前,既是神龍之屬,管是什麼上古兇獸,都一副好賣相。這蛇兒,給你煮湯喝可好。”

“死了不知幾十萬年,肯定地吃壞肚子,我還不如回去把白遜雪給燉了,肯定大補。”浮蘇嫌棄不已。

流光:浮蘇,沒有比你更愚蠢的了,真的!而且,你居然想吃美男,等收拾吧你。

天宸早就知道跟浮蘇,在某些方面無法溝通,便伸手拎出那蛇來,手中一團靈力閃過,那條蛇兒便化作赤金光團。天宸再伸出一指來,那光團便繞著他的手指轉幾圈,然后便消失不見:“借著這蛇兒,正好多與你叮囑幾句。”

“你是天宸吧?”

揉毛,微笑,天宸俯下身,沖著她嘴角就是一口,咬得浮蘇感覺疼得很才放開:“心燈雖滅,余威猶在,暫得壓下滔天,不過得片刻工夫,別總是這般多疑。”

“別揉亂我頭發,怎麼都愛揉我頭發,真煩人。”浮蘇說完,又笑嘻嘻地湊上前,仔仔細細端詳一遍,這才確定無疑:“那現在是怎麼回事,心燈都滅了,你還能破障嗎,滔天的魔息又怎麼來的。林壑前腳走,你后腳就把心燈給熄了,這邊說起十九洲大陣,都不知道上哪找林壑去,他走時也把祝安安一並帶走。”

“應劫而已,滄海應有此劫,只我下世之時,也不曾料想,此劫竟應在我身上。天道倒是好算計,連我佛門十三天也陰到頭上來,自有收拾他的時候。我擔此劫,自要消此劫,滅世是我,渡世也是我,許些事,一時半刻也說不清楚。浮蘇,你只記住一件事……”話沒說完,天宸便看向浮蘇,眼神前所未有的肅然。

浮蘇便知道,是要命的事:“什麼事,你說,我答應。”

不及回答,天宸便將浮蘇攬入懷中,輕嗅著她發間散發出來的淡淡清甜之氣,動作與氣息都極為輕柔,說出來的話卻重若千鈞:“若有意外,我身可消,你則不可。”

聞言,浮蘇掙扎著就要從天宸懷中脫身,她想看著天宸的眼神問他為什麼,卻被天宸死死摟著不曾放開分毫,便只得悶在他懷中問:“何故?你不說清,我不會答應。”

“此劫大險,大約再過些時候,便無法再控制這具身軀,那時我若對你動手,不要顧忌,真源劍意極好。我身若消,不過再重修罷了,你不同,你原不屬于此,你身若消,便會魂歸故里,重入輪回,轉世投胎,便是蒼詰的蘊魂珠亦保不下你的三魂七魄。”天宸話說到這里,停了停,又道:“你若魂歸故里,便是我也無法橫躍無數重世界尋找到你,且,心障便永世破不得,如此便墮魔道,再不能重證果位。”

浮蘇猛地一驚,忽然發現,她唯一回去的辦法居然是死。不過,死了回去的也不是曾經熟悉的一切,甚至會忘記一切,忘記自己經歷過的那短短二十余年,以膠在滄海界的一千余年。不,她不想要這樣,哪怕回不去,也不願相忘:“我……我到時候打不過你怎麼辦?”

聽著她這句話,天宸在她頭頂悶悶地笑出聲來:“怎會,我的浮蘇仙子劍意橫絕星海,怎會連我都打不過。相信我,縱使此身消去,我依舊會以彼身再現,且不會想忘,因此萬莫遲疑,可知了?”

“萬一是我下不去手呢。”浮蘇對自己沒那麼大信心,這可是她心中念著的人,拍一拍抽一抽是可以的,她真的不確定自己能跨得過生與死這大坎。

“我自有辦法。”說罷,天宸的手輕輕按在浮蘇的后腦勺上,在她耳畔輕輕吐出一句話來,是浮蘇一直盼著,想要聽到的話:“待此間事了,我娶你可好。”

“啊?”浮蘇一下子沒反應過來,這……這是被求婚了?

天宸耐性十足,輕柔而和緩地在浮蘇耳邊換個花樣又說一遍,聲音仿若自湖上吹來的四月暖風,只在浮蘇耳蝸里輕輕一吐露,便使浮蘇醺然而醉:“此間事了,嫁我可好。”

流光:你不打算答應?

浮蘇:別開玩笑了,老娘等這一天等到頭發都快白了。

“好,你要駕著七彩祥云來娶我噢。”浮蘇心滿意足地蹭蹭,便要抬頭去尋天宸的臉,至少要給他一個贊賞的親吻呀。

但是,天宸卻還是按著她,不讓她離于他懷抱:“好,可還有要求。”

“沒有了。”浮蘇雖被按在天宸懷里,她此時卻也察覺不到有什麼不妥,光顧著高興,被天宸求娶,多麼美好圓滿的一刻。心里被幸福填滿的人,是不會想得太多的,因為全世界在此刻,都美好的如同贊美詩。

“倒一點不貪心。”

流光懸空于浮蘇背后,被天宸狠狠地瞪著,流光默默淚流,卻不敢言語:異端,你不要被宸君給騙了呀,如果他死了,什麼果位,什麼重修,什麼轉世,就算是主人自己來也是沒有的。

轉世重修,向來如此,歷劫而過則可重證果位,且更上一重天。但如果是意外身亡,就不要再想什麼轉世重修,而是重入輪回投成凡胎,記憶什麼的,傳承什麼的,想都不要想。而且,若有許多業力都要報在下世身上,很有可能十世之內,要受盡凡世中種種苦難,然后才有可能得到一線修長生的機緣,還未必是什麼好機緣。

不過,流光被天宸警告著,哪里敢吱聲。

轉世重修這種事,連蒼詰都不知道,流光知道那也完全是因為它的前主人是天道化身呀。雖然前主人活著的時候,自己都不知道這個事實,但是冥冥中感應到的許多事,都是因為天道化身的便利。

“流光,若讓本君知曉你泄露半個字……”

“宸君在上,我怎麼敢。”

“本君若不在,你需護好她,不管十世百世,本君自有得證果位的一天。”

“是,憑宸君的能耐,哪怕您真被異……浮蘇給砍死了,您也必然有這一天。”流光還在暗中補上一句:就您不憑能耐,您還是我前主人的好基友呢,我前主人難道會不管您不成。

不過,如果是浮蘇把天宸給砍死了,流光覺得,浮蘇只怕也擔不下天道的懲罰。

這下,事真的徹底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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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6-16 17:22:14
第一六五章 這嘴兒又饞了麼

暖陽流轉,塵埃隨著光柱騰挪,塔底的北海沉香猶自不知人間苦難地燃燒著,淡淡青煙亦具有穩定心神的力量。普世大陣外,是無數妖魔挖空心思瓦解大陣,陣內,是心中包含情滋味的男女趁空緊緊相擁。

把神識放出去感應片刻,浮蘇不由得趴在天宸懷中感嘆:“真像美式大片,嗯,你應該懂的,你是天宸嘛。”

“嗯,我懂,有關你的,我都懂,若非如此,怎會勘不破情之一字。如今想來,大約我勘不破情劫,正因都懂,如此也好,都懂也能勘破,才為真勘破。”正因為都懂,如何舍得你受半點苦難折磨,正因為都懂,如何舍得放開你的手,讓你在另一個世界于生生世世的輪回里磋砣,哪怕那時你已不知,我卻仍不能舍。

聞言,浮蘇沉默片刻,倒不是有什麼疑問,而是滿心甜美如同新鮮花朵里初釀好的mì糖。有一人,他一言一語,都叫你心折心醉,如此哪還能想其他:“還有多久?”

越美好的時光,越是短暫啊!不過,因為相信會有永生永世,浮蘇並不會覺得此刻的離別有多麼斷人腸,銷人混,雖惆悵,卻並不哀傷。

天宸的聲音自浮蘇頭頂傳來,如同最細目的砂紙,輕輕摩挲著她身體的每一寸肌膚,乃至神混也為之傾倒:“怎麼,這嘴兒又饞了麼。”

從悶聲一笑里,浮蘇聽出調戲來,老臉一紅,照著天宸的腰側就是一掐,怎耐肉太結實,掐不起還把自己的指甲給弄得差點翻折:“才沒有,當然,要是時間比較空閑,咳……”

流光:誒,算了吧。這麼好的一刻,我就不煞風景了。我匿了吧,做為一柄好仙劍,知情識趣不招嫌是最高行為準則。

卻見天宸伸指一彈,流光被定在半空,然后那手指收回,在浮蘇的脖子上輕輕一按,沿著脖頸卻不是往下,而是往上繼續按在后腦勺上:“恐怕要讓浮蘇仙子失望了,時間不多。要記住我所言。可懂?沒有什麼。比性命更重要,靈混縱可不死不滅,記憶與情感都不行。”

老臉再次一紅,沒肉吃。有抱抱也很好的,繼續蹭臉:“好,我答應你,誰敢要我的命,我會先要他的命。”

“嗯,我的仙子自當有此能耐,閉眼,我走了你再走。”天宸說著的同時,手上金光閃過。一縷淡金流光從他掌間鉆入浮蘇后腦勺,浮蘇卻絲毫不曾察覺。

流光被定住,不管是想動彈,還是想與浮蘇說什麼,都壓根做不到。只能看著浮蘇著急。宸君這是要給浮蘇下一道指令啊,一旦他日后真的下死手,這道指令就會控制神識,讓浮蘇將敢動手的他斬于劍下。

不……愧是宸君啊!對自己永遠是最狠的,流光瞬間覺得,自家前主人算個毛線作死大師第一名,宸君才是啊!從殿閣中沒殺浮蘇,反而給她穿上衣服的那一刻開始,這倆就注定相愛相殺的道路,而宸君是寧可自己被殺,也不願傷這異端分毫呀。

而且,流光到現在終于確定了一件事,浮蘇是宸君的選擇,而不是景喚的選擇。嗯,這個時候必需分開說,宸君選擇浮蘇做自己下世的情劫,主要原因不是因浮蘇和他下世已有瓜葛,而是因這宸君自己對浮蘇有好感。景喚開始哪里對浮蘇有多少想法,還不都是宸君造的,不過大概就連他自己都沒想到,不論上世還是下世,最后對浮蘇的用情,都會深到現在這樣的地步吧!

綜上所述,作死大師這個外號已經不適合宸君了,宸君應當是作死宗師。

不過,異端,這也有你干得好的緣故,做為情劫,原本只是利用對象的你實在該加10086分。不過,前主人,您老人家最好確定自己跟這件事沒關系,否則,咳……

當淡金流光鉆入浮蘇腦勺之后,浮蘇便處于怔怔失神狀態,天宸的手一拿開,便伸指彈向流光,扔下一句話給它:“她若有事,你懂。”

“我懂我懂,就是我沒了都得保證她活蹦亂跳,這事我還干得少了。”流光其實也舍不得浮蘇,雖然在它嘴里,對浮蘇從沒幾句好話,不過它甚至把浮蘇看得比道宗都重要。

“世法亡,世象亂,若著實太亂,固守天機山即可,我若無事,總有一日會去找她。”說罷,天宸便祭出云海,往窗外一躍,便即駕云遠去,不帶絲毫流連。

若回頭,誰能忍離別。流光在后邊“嚶嚶”流淚,雖然它沒眼淚:“尼妹好虐啊!異端,你干得太好了,都要把人給干|死了。你小心啊異端,宸君要真被你給干|死,下場誰也說不準的。”

“嚶嚶”著默默在心中胡亂想一通后,浮蘇才從怔忡失神中反應過來,愣愣地看著自己身前,似乎還有些無法跟上眼前的現實:“天宸呢?”

“走了,宸君怕你舍不得,也怕他自己舍不得,拍你一下就走了。”流光把能說的說掉,然后閉嘴,它也很惜劍生的。

“噢”一聲應下,便有失落之意涌上心頭,暖陽依舊照耀,光柱推著塵埃在空中舞蹈,青煙升騰,淡香幽長,抱著她的人……卻已不見:“其實,我如果殺了他,不會真的那麼輕松就放過他去對不對,就算……就算他是道宗執友,是佛門十三天的人,也一樣逃不開因果二字對不對。”

“你……你怎麼知道,我什麼都沒說,你猜到的。”流光還以為飽嘗情愛滋味的女人會暈頭轉向,完全察覺不到不對勁呢。大概宸君也這麼以為,才會好言好語,哄得浮蘇不及細想吧。不過,我家異端真是個腦子tǐng好用的異端呀,宸君,不關我的事,是我家異端聰明!

“哪里用猜,如果真的不會出什麼事,他干嘛要現在跟我求婚,天長日久,他又不是才活萬八千年的人,歷世算來,百萬年也有吧,本不該急在一時的。這樣匆忙,又是在這樣的環境下,這不很明白了麼。”浮蘇說罷,緩緩坐下,在蒲團上支著下巴腦中已成一片混沌。

好吧,不是我家異端聰明,宸君,是您自己因為情之一字失了分寸,才被我家異端看出來的:“那你要會怎樣?”

支著下巴側臉,迎著陽光瞇起眼睛笑:“還能怎麼樣,依照他的脾氣,肯定對我做了什麼,到時候,下得去手就殺唄。到時候不管一萬年,十萬年,乃至更長的歲月,我都等。哪怕,到時候,等來的人已經面目全非。”

“若那時,他變成你最厭惡的樣子呢?”

“沒關系,只要是他,再討厭也是我等的人。”說完,浮蘇嘿嘿一笑,道:“到時候,我每一世都嫁他,讓他每一世都跟我求一回婚,還都得用那句話。他就算是個渣,身為凡人,在我等修士面前,還不就剩下顫抖,敢干嘛。”

流光:……

我忘了,我家異端有時候抽風起來,心性強大到無人能敵。

“你和宸君真是什麼鍋,就配什麼蓋呀。”都是一般樣的作死,怪不得宸君最后自己都無法自拔,寧可自己歷萬載甚至更長的苦難,都要保異端好好活著。

“事情還沒到最壞的地步,我不還有天機山,不是還有安世蓮,也不是非要斬他,留著好好調|教也是可以的。”浮蘇對此還算樂觀,畢竟都關過兩次了,下回她覺得自己肯定還能做到。

流光卻不再多吭聲,眼下還沒有轉換完全,光頭的神智還沒被完全壓下,當然會被安世蓮困住。一旦滔天的魔息遍染神混,光頭的最后一絲神智也被摧毀,如果浮蘇只想困住光頭,那麼只會有一個結果——異端自己回老家轉世投胎,當傻傻蠢蠢,庸碌無知的凡人。

“而且,就他會在我身上動手動腳麼,哈哈哈哈哈……我也會在他身上動手腳呀。”浮蘇仰天大笑,終于有一種,老娘連天宸都陰了一把的痛快感。每每天宸一出現,她就有被壓趴下的感覺,能翻一回身也是極好的呀。

“你……你干什麼了!”流光聲音都是抖的,差點要哭出聲來,它家異端真是膽子越來越肥。

“趁他不注意,在他身上留下點東西,我爹給的,有那東西在,他是逃不出我手掌心的。只要我一動念,他在哪里我一清二楚,為最后能有個好一點的結局,我決定回乘云宗跟我爹商量商量,看怎麼坑他。”嗯,準確來說,坑滔天。魔息,是可以被凈化的!誰說一定要破劫破得這麼辛苦孤獨,有比魔修更了解魔息怎麼凈化的麼,當然沒有。

爹,等我回來找您喲。

流光默默為光頭點根蠟,每一個異端心中,都有一個強大而邪惡猥瑣的靈混。愛上她,必是宸君歷世以來最大的不幸,自然,宸君絕對會認為是最大的幸事。

廬山山中,蒼詰后背一涼,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要發生。

小鹿:“師傅,你怎麼了?”

“有人在算計為師。”

“不是我。”

“沒說你。”

“也不是師姐。”

這……就難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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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6-16 17:22:39
第一六六章 男女之事,性命之憂

回到乘云宗后,浮蘇的心情陷入前所未有的惡劣之中,因為蒼詰告訴她,如果想要凈化魔息,必需要等滔天的魔息徹底占據景喚的神智,才可以開始凈化。所需的材料,也還差著幾樣,連蒼詰這樣已活十萬余載的老怪物都還差幾味,足可見那幾樣材料有多麼罕見。

“白花蓼葉藍心草,北海云砂,云魄星辰石……”這幾樣東西,浮蘇聽都沒聽過,白花蓼葉藍心草在遠古之時如同雜草一般,后來也不知誰人發現這如蓼花一般,花蕊卻呈淡藍色的小野草居然可以用來修復為魔息所傷的正道修士,且效用上佳。最后,又有人發現,白花蓼葉藍心草可以滌云體內一切不潔之物,最最最后,它的結局就是絕跡于滄海界。

至于北海云砂,北海都干了,但凡是個容易得的東西,蒼詰都不會沒有。星辰石則需去星河里“打撈”,撈不撈得上看人品,不過已經有近一萬年來都不曾聽人從星河里撈起過星云魄星辰石。但浮蘇總得去試試,便去星河里蹲了幾日,好在有流光,還真讓她找到了星辰石。

找到星辰石后,浮蘇信心又回籠,只要開個好頭,接下來的事,相信就不會那麼不順利。正如浮蘇所祈禱的那樣,白花蓼葉藍心草等物要剛出土的沒有,要存貨,把四大宗門的人喊到一起問一問,差不多就算搞定,只差最后一樣材料。

“爹,洗魔池是什麼東西?”浮蘇把一切準備好,就差這一樣。

蒼詰此時看著浮蘇道:“你確定你真要這樣做?”

點點頭,浮蘇說:“不這樣做還能怎麼做,總要做些什麼,才能安心吶。”

見她主意已定,蒼詰也不多阻止,只道:“洗魔池我自有辦法,浮蘇,你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洗魔池一成,散發出來的力量會讓滔天聞之退萬里,他怎麼可能乖乖在洗魔池里泡足九九八十一天。”

“這個就我來想辦法,總會有辦法可想的。”浮蘇想起安世蓮來,只要困得住光頭一時,再帶回來泡在洗魔池里,眾人一道看著他,不信他還能跑到哪里去。

“好,既然你下定決心,為父去準備洗魔池。”蒼詰說罷要進屋去。

浮蘇追在蒼詰身后問道:“洗魔池對爹不會有什麼損耗吧?”

蒼詰搖頭道:“不會。只是為父以為。就算耗費心力筑洗魔池。也未必能把那光頭喚醒。洗魔池只在遠古之時有魔修用過,而后便再沒有魔修使用,且洗魔池……”

話到這里,蒼詰有些踟躕。也不知該不該把閨女送入光頭嘴中去,任憑他吃干抹凈倒在其次,也不是沒吃過。要緊的是,只有到最后一刻時,魔息方會全然被滌去,意味著這並非全然是男女之事,更多的是性命之憂。

思來想去,蒼詰還是用比較委婉的話說出來,浮蘇一聽。連臉皮子發紅都不會,直接就小手一拍桌說:“噢,我還當多大事,沒事,反正他就算打得過我。不還有爹幫我收拾他麼。至于雙修,真如都這麼大了,還有什麼好講究的。”

默默地看著閨女,蒼詰也不知道該誇閨女真性情灑脫奔放好,還是像凡世中被知名不具男子,占去便宜的普通父親那樣怒火沖天才好:“如此,十日即可,為父把洗魔池設在……如今想來,還是玄冥安生,便去玄冥吧。眼下玄冥反倒比滄海界其他地方,都要更清靜安全一些。”

浮蘇擺擺手,把天機山的事跟蒼詰說起,蒼詰一聽自家閨女居然還把著個大殺器不露底,真夠可以:“天機山更妥當,那光頭與你修法相吸引,想來必定會找上門,到時候你只需守株待兔即可。不過,魔息還是太過重,需再消耗去一些,這便交給為父來。”

在天機山筑好洗魔池后,浮蘇開始和蒼詰滿世界給光頭挖坑,經此一回,浮蘇也算徹底了解蒼詰挖坑的能耐,並提醒自己以后千萬別得罪這位。

再說法葉寺,普世大陣比想象的要更牢固,歷經十三日才告破,普世大陣內還有無數小陣,待到妖魔到如願塔下時,已是十五日過去。如願塔頂的蓮花臺座下,卻是空空如也,妖魔們見沒東西,卻沒走,互相生疑,打得天光無色,血氣萬里。

聽到消息后,浮蘇也安心下來許多,妖魔們掐死過半,從法葉寺退出來的,也沒得到神龍的半點實惠,自然沒有任何提升。接下來便是浩浩蕩蕩的,妖物與滄海界修士們之間的戰斗,時聞有哪位不世之天才隕落,又時聞哪個小宗門被滅得一干二凈。

乘云宗護山大陣開啟,又有蒼詰和白遜雪坐陣,四大宗門都底蘊頗深,如今倒還算安生。不過,天衍峰上,卻另有擔憂:“朝海門不知如何了,師傅還在那里。”

宗正看向說話的流云,半晌無言,眾人也都不知該如何開口,便都沉默許久:“我從秦真人那里討過一枚蘊混珠,眼下還好,不過朝海門在小宗門中並不算實力出挑的,想來也躲不過去。我也想了幾日,此事不宜去太多人,便由我和沉淵、浮蘇前去,你們別爭,我是大師兄自不能辭,沉淵修為高,浮蘇劍意高,有我們三人去,管保得無虞。你們鎮守天衍峰,有事便去請教秦真人,秦真人素日雖高潔無塵,但請教得上門去,卻也願指教我等。”

“不若讓浮蘇師妹留在天衍峰,有師妹在,秦真人那里也方便一些,朝海門我與宗正師兄去也足夠。”沉淵如今論修為論劍意,在天衍峰都數一數二,劍意也堪堪只比浮蘇低三重境界。

“也可,浮蘇師妹。”

“不,家父那里我求一求既可,朝海門我還是想去一趟。且,我還想帶個人一道去,便是前些時候帶到家父那里調|教的莊蘊元。”浮蘇沒說莊蘊元就是滄海界人人喊打的采花賊,而且后來經查證,莊蘊元確實句句都是實話。當然,在蒼詰的手段下,還真沒見過不說實話的。

卻見沉淵搖頭:“此時外界太險,你縱是我天衍峰下弟子,卻也是秦真人獨女,不能總讓你時時犯險。我等皆是你的師兄師姐,斷然沒有讓小師妹去犯險的道理。此事,不必再多言,我意已定,宗正師兄若覺得人手不足,便讓叫白重、石越也一樣周全。”

天衍峰上的事,歷來是宗正與沉淵商量著來,宗正聽著沉淵說得有理,又想起天衍峰與乘云宗如今都算是受著蒼詰的恩惠,確實不好總讓浮蘇這個小師妹跟他們犯險:“那白重師弟,石越師弟一道去,浮蘇師妹,你便留下。真如大概就是這兩日,倒是我一時沒記起,你此時確實不好離開天衍峰。”

如果是其他原因,浮蘇還會爭一爭,說到真如,浮蘇真不好再多言。她也tǐng虧欠兒子的,這緊要關頭上,她不看著也是不安心:“那師傅……”

“當我們這些做師兄師姐的都死光了不成,哪有事事都指著你的,回家看孩子去。”陸紅塵拍她一掌,然后就湊到宗正身邊捧著笑臉:“師兄,讓我去嘛!”

“別學小鹿,多大的人還撒交。”宗正也給陸紅塵一掌。

顧流云見狀,乖乖不出聲,浩寧卻道:“我也要去啊,師兄,你不能拋下我呀。”

知道眾人的心思,宗正與沉淵相視一言,都不多言,眼角卻都有藏不住的寬慰笑意。艱難之時正應如此,只要能兄妹齊心向一道使力,何愁事不能成。若天下修士都能齊心協力,何愁世不能平,只是道理人人都懂,卻並在人人都能做到而已。

浮蘇見大事已定,便老實地被師兄師姐們趕著“回家帶孩子”,弄得她忍不住回了一句:“哼,你們也好意思,小師妹我都能回家帶孩子了,敢問一下師兄師姐們,你們回家能干嘛。一個個孤家寡人,難道要將來師傅回來,過個幾十年后再兒女成群地替你們操心終身之事不成。”

頓時間,眾人大慚,慚過便要來打浮蘇,就這會工夫,浮蘇早已跑遠。

回到廬山,浮蘇把朝海門的事和蒼詰說了,蒼詰點頭道:“你是不當去,倒不是因多險。你乃乘云宗弟子,為宗門盡力本屬應當,為父自不會多言。只真如是你兒子,此等關頭上,若真個無父無母便罷,他父親不能守著,你做母親的,總要守護著才好。”

說完,蒼詰又揉把雞窩:“當年為父不在你身邊,如今自不能再看著你離真如身邊,老實待著罷。”

“曉得了。”被眾人逼著做親媽,浮蘇頗有點哭笑不得,卻又心懷愧疚,自己對真如也好,對光頭也好,似乎還遠不如對身邊其他人那麼好。

好像,真感覺挺對不住他們的。

光頭啊,但願此劫能有始有終,你我都能好好活下去,我還等著你,駕著七彩祥云來娶我呢。

此時的景喚,卻已遍染魔息,腦海中最后一絲清明也盡數退去,渾不知遠方還有人在等著他的七彩祥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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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七章 終究此日,斬你于劍下

凡世戰亂起,十九洲共有大大小小八個國家,從前在滄海界修士們的約束下,雖偶有小爭端,但從來沒有起過大的戰事。這一次戰亂,卻是把八個國家都陷進去,一時之間當真是水深火熱、民不聊生。凡世對修士們來說並不重要,但此時凡世全然陷于戰亂,天道對妖魔的鎮壓力度便會減弱,因此,四大宗門商議,派出十六人分別前往八個國家調停戰火。

這事,自然落不到浮蘇頭上,須宗門中名顯德高之輩前往,目下,她所關心的僅僅只是真如結嬰,且結嬰之機便在這一日。浮蘇靜坐于門外,回想著自己百余年前,那場看似荒唐,卻如同注定宿命一般的結嬰雙修。

如今,真如結嬰,有自己守護,有蒼詰在側,還有幾位師兄師姐一同看護,想來不會出任何意外。就在丹破嬰未成時,忽有小童捧玉符而來,且將玉符捧到了蒼詰面前:“秦真人,魔修來犯我宗門,宗主問您是否能居中調停一二。”

乘云宗倒不是怕打不過,自家宗門現在住著個魔修頭子,若妖物來,早出去迎戰去了。大宗門的體面與榮譽,怎能經得起居中周停,這是給蒼詰的體面,也是乘云宗如今真不的想浪費絲毫人力物力。

蒼詰待在乘云宗,自然想得到會有這麼一日,便接過玉符來捏碎,青峰真人措辭相當雅訓客氣。蒼詰是那種,你給我面子,我也就給你一分臉的:“打開大陣,告訴他們,我在這里,讓他們滾蛋。如果不肯,帶來見我便是。”

小童是青峰真人座下徒孫,聞蒼詰語氣不好,並不見絲毫不忿,反而一施禮。道:“多謝秦真人相幫。”

小童去后不久,在場眾人臉色稍微舒展幾分,屋內真如嬰始結,且相當穩固。因先前被傳授不少經驗,真如結嬰的過程十分穩妥,蒼詰道:“真如乃新生魂魄,不需破心障,無業孽,心無魔,大道通途。便自此始。”

聞言。眾人都大感寬慰。也為真如高興著。浮蘇卻看向天際,魔修們似乎不很賣蒼詰面子呀:“爹,有魔修過來了。”

只見蒼詰負手而立,看也不看身后一眼。只說出一句話來:“滾回玄冥,告訴逆世,老子要保乘云宗一脈,他若有其他想法,便親自來。”

“冥祖,看您說的,屬下等並非為乘云宗而來,專程為冥祖您來。您乃玄冥二祖之一,如今玄冥大事可圖。怎麼也不能少您坐鎮不是。冥祖您看,您若無要緊的事,便定個歸期如何。”來的人,一身紅衣,眉目妖嬈。

浮蘇一看。立刻噴出火來,這就是那讓她開始與景喚孽緣的紅衣魔修。浮蘇瞪好半晌后,收回視線,看向蒼詰。蒼詰卻理也不理會那紅衣魔修,只繼續觀察著室內的真如,直到那紅衣魔修降落在院場上時,蒼詰才回頭瞟他一眼:“竟勞丹渠大駕,老祖我榮幸之至。”

丹渠是滔天的獨子!

流光告訴浮蘇的時候,浮蘇有種被雷輪著劈十萬八千遍的感覺,那時丹渠是否早就知道景喚三魂七魄中的第五魄中樞為其父所有。如果知道,那丹渠便是故意促成她和光頭的“好事”,頓時間,浮蘇有種明明看中一盤肉,卻被很多人吐過口水的惡心感。

老娘跟你誓不兩立。

單說修為,丹渠連他親爹的三成都不到,在玄冥也只能算中層,不過因為是滔天的獨子,丹渠在玄冥還是地位超然的。逆世與蒼詰待他,都給幾分面子,但不代表可以容忍他欺到頭上來。

“冥祖與世妹乃我玄冥中人,總在乘云宗也不像個樣,玄冥對乘云宗,自不會動手腳,世妹出身玄冥,這一番情我玄冥一眾子弟自領會得。”丹渠說罷,鳳眸修長地看向浮蘇。

浮蘇按下胸中欲出的劍意,冷哼一聲道:“別亂攀親戚,我姓秦,秦浮蘇。乘云宗天衍峰下弟子,與玄冥一分一毫干系都沒有,你要這般污蔑我,我如何敢應。既到我乘云宗地盤上,便守著我乘云宗的規矩,到我門中來再不客氣,也斷沒有沖主人亂吠的。”

只見丹渠看向浮蘇,笑意盈盈,妖冶得如絳紅牡丹一朵,綻放在霞波里:“或許,您更願意我稱您一聲繼母。”

靠,這個不能忍,浮蘇吐出一口長長的涼氣,“刷”地一聲從乾坤鐲中召出流光:“修為低微就別瞪鼻子上臉來攀親戚,我家還真沒有打不過我的親戚,等你從我劍底全全乎乎地脫身,再認親戚也不遲。正好,新帳舊帳一塊算,當日我曾暗自發誓,終有一日,必斬你于劍下,你既送上門來,斷沒有放過你的道理。滔天又如何,滄海界,什麼時候也開始拼爹了麼。”

丹渠還真沒想到,他再橫再不講規矩,遇上個浮蘇天不怕地不怕的。浮蘇是想,比靠山,誰怕誰。男人是大能,老爹將成聖,還有天道化身的傳承,比靠山,她隨便抬一座都能把滔天壓個半死不活,何況小小一丹渠。

身為劍修,若前怕狼后怕虎,算什麼快意恩仇敵,一言不合提劍便斬的戰斗力量強悍的修士類別。

見浮蘇真提劍就來,丹渠還真退開去,不敢與浮蘇硬碰硬。浮蘇的劍意如何強大,丹渠雖然沒親身經歷,如今卻也耳熟能詳。再者說,丹渠是見識過李道宗如何霸道的,自不敢招惹浮蘇,他確實修為低微,這一點是硬傷。

看著丹渠退卻,浮蘇仰面而笑,如今始信,若實力強橫,確實不必向任何人低頭,只有逼人向自己低頭:“怎麼辦啊,你不欲戰,我卻恨不得一劍斬落你,畢竟,你也是我心中的一個小坎呢,不斬了你,始終會留下個心結的。”

浮蘇身后,一眾師兄師姐幾欲上前,蒼詰卻攔了他們,搖頭低聲道:“不要給你們宗門惹麻煩,浮蘇如何做,便讓她如何,她做什麼,怪不到乘云宗頭上。”

要讓蒼詰說,丹渠斬也就斬了,不過,什麼時候,浮蘇見過丹渠?這卻要待會再問,如果浮蘇曾見過丹渠,根據會面的情況,蒼詰倒可能推算得出一些事情來。其實,今日若換個人來,是逆世屬下,好言好語,說不得蒼詰還會去玄冥走一遭,畢竟陌塵在逆世身邊待著。

這麼一想,蒼詰便沖浮蘇說:“速戰速決,要斬便連三魂七魄一道滅去,真如出關在即,別跟個他瞎費工夫。”

“蒼詰,你敢。”

“哼,老夫縱橫十萬余載,蔫有不敢之事。便是令尊在又如何,強生弱死,待到來日令尊來與老夫算帳,老夫是死是活,也靠自家能耐。如你這般,鎮日只願復令尊當年之威,好倚仗令尊之威橫行,該當有此劫。老夫若有你這麼個兒子,不用別人動手,老夫自己便動手掐死,省得如此不爭氣來礙老夫的眼。”蒼詰說罷,看向浮蘇,不無驕傲地道:“幸而,老夫的血脈,還算爭氣!”

丹渠仗其父威名行事積年,便是蒼詰當年也向來客氣,逆世也處處寬讓。正是人人容讓客氣給其父體面,這才使得丹渠日日懷戀著其父在時,他如何高高在上。被蒼詰這麼一激,丹渠都忘了自己要避讓的事,修為高又如何,身為滔天獨子,怎能在此時此刻退縮。

于是,丹渠迎著浮蘇的劍撞去……

院場上,蒼詰嘴角一絲譏笑溢出,沒腦子的東西。處處寬讓本就是捧著等有朝一日摔死他,丹渠真以為逆世很願意見到滔天歸來的局面麼,不,逆世是全天下最不願意滔天重歸滄海的。滔天一出,逆世的地位便要受到威脅,滔天與他不同,滔天野心勃勃,絕不肯屈居人下。

虛空中,流光溢金的安世蓮出現,大朵小朵相雜而開,仿如仙境。浮蘇立于一朵巨大的安世蓮上,劍指丹渠——今日,便是將那屈辱徹底斬去的時候,我會告訴你一個事實,別把女人逼瘋,后果是生命不能承受的沉重。

之所以不用寂滅,實在是寂滅太便宜丹渠,干脆利落一下就滅掉有什麼意思。丹渠這樣讓她差點走火入魔的混帳,就該用安世蓮,她從不是什麼良善之輩,仇人當然是折騰死才算完。

安世蓮的光芒對魔修來說傷害極大,當無數朵安世蓮相撞,半空中金光大盛,無數細小的光縷穿透丹渠的身體,然后消失不見。當所有的光芒盡皆消失于丹渠體內后,丹渠依舊完好地飄浮于空中,仿佛什麼事也沒有發生一般。

只有丹渠自己知道,他現在承受著怎麼樣的痛苦,魔息被逼出血脈,靈魂也在劍意之下無聲顫抖,識海一片混亂,丹田中充盈的劍意讓他不堪其擾,無法歸攏魔息療傷。

巨痛之中,丹渠看向浮蘇,浮蘇亦極妖冶地綻開如花笑靨:“最后,送你一句話,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滾,我乘云宗不歡迎你!”

浮蘇之所以不再斬下去,只有一個原因,劍意會繼續折磨著丹渠,直到丹渠體內的魔息蕩然無存。丹渠乃魔身魔修,血脈靈魂皆蘊滿魔息,等待他的下場,唯死而已。

當然,蒼詰不會讓丹渠有機會等到那時候——浮蘇真的不知道怎麼滅人三魂七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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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八章 你的眼神深深地出賣了你

大仇終得報,心中塊壘一掃而空,浮蘇舒爽地長長呼出一口氣,心中最后那一點膽怯也自消去。要始終心存敬畏,但恐懼這樣的情緒,是不應當存在的。

丹渠遠退時,蒼詰派白遜雪追去,其余眾人連看也不曾多看一眼,只是齊齊盼著真如破關而出。真如說是浮蘇的孩子,卻實在贊同于天衍峰上下的孩子,眾人從小小一點看到如今這般大,哪個不偏疼他。

門“吱呀”一聲從里邊打開一條縫,真如先鉆出腦袋來,見長輩們都在,頗不好意思地縮回腦袋,把門全拉開笑呵呵地躬身施禮:“外公、阿娘以及諸位師伯,我出關了。”

“不錯,不錯,新生的三混七魄果要凝實得多,如今既已至元嬰,便好好想想日后到底是修佛門還是修道門。”按蒼詰說,像真如就合該跟景喚一樣修禪宗,那是一修一個準。但,如此重大的人生選擇,自然還是應當讓真如自己作出。

一干乘云宗的師兄妹們自然不肯,紛紛說修道門好,若修道門乘云宗自然是最好的地方。真如卻不接話,這件事,他還需要仔細想想才行:“阿娘,以后阿爹要是來,我可以幫你一起揍他了!”

嗯,真是好兒子,浮蘇拍拍已比自己還高出一頭的真如,老懷安慰地道:“如此,甚好。”

既真如已出關,浮蘇就得出門坑光頭去,蒼詰也必需去玄冥走一趟,倒不為丹渠,而是為陌塵,以及去看看逆世如今對道門佛門的態度。是要趕盡殺絕,折騰得天下大亂,還是就想亂天道,這其間可做的手腳多得很,蒼詰也沒跟一眾晚輩一一細說。

待次日,真如與淳一並蒼詰小鹿一起去玄冥,天衍峰其他弟子鎮守,浮蘇后于蒼詰他們離開,並殷殷叮囑,一旦上元真人有消息,務必給她來個信。這一回,浮蘇帶上強援——莊蘊元,莊蘊元雖說一想到是去坑大能下世,就開始怕,不過這位的怕和興奮程度是成正比的。

浮蘇在天宸身上,下的是蒼詰給的追蹤玉符,玉符一捏碎,就已鉆入光頭體內,不論他的混魄被什麼控制,這玉符都擺不脫。除非他的境界高出蒼詰許多,但這世上,要找個境界高出蒼詰許多重的人,真tǐng難得。

出乘云宗后,往西行,稍作停留后,浮蘇便感應到了光頭的方位:“西北,離陷阱不遠,走,莊蘊元,我們過去。”

離光頭最近的陷阱在早先的北海邊上,雖北海已干涸成荒原,但方位錯不了,設在那里正是因為人跡少至,不至破壞布陣。浮蘇到北海時,被幾只小妖擋住路,似乎想上來吸她的血,不待浮蘇動手,莊蘊元便把那幾只小妖給收拾停當。

不過小妖也是大妖帶著的,小妖一死,大妖便出現,莊蘊元一看,臉色發白,完全沒有身為保鏢打手的自覺,往浮蘇身后一躲,指著那妖物道:“仙子,這個得您上,小修可不敢上去送死。”

浮蘇見莊蘊元這害怕的樣子,便一劍斬去,卻不料,劍意一觸那妖物,妖物便如氣球一般炸開,漫天血腥氣撲鼻而來。浮蘇下意識后退,卻仍舊防不住,到底有幾滴沾到皮膚上。浮蘇趕緊一個滌塵咒,卻發現,已然來不及,那妖物大約就是炮灰來的,這下可好,本來是坑人來,卻不防被人給先坑一道。

那妖物的血,浮蘇微微一感應,便覺體內開始慢慢涌上幾絲熱意,漸漸地四肢百骸都開始有沸騰感。浮蘇便知,這是中招,要吃肉!再看莊蘊元,這位更擋不住,被妖物的血噴個滿臉滿身,本就是個性|好女|色的,這下哪里還守得住防線。

眼看著莊蘊元就要迷迷糊糊上前來,浮蘇趕緊一劍甩過去:“莊蘊元,清醒一點。”

因莊蘊元天生把自己修成了渾身上下無不可當春|藥使用,所以莊蘊元對這有一定的免疫力,不過這位心志比浮蘇還不堅定,有肉吃心和混都先sū了大半:“仙子,小修……你便允了小修這一回吧。”

浮蘇:“想死就來。”

“仙子,只要你允小修一回,小修便是死也甘願。”莊蘊元渾身滾燙無比,再加上他本就有賊心,皆因沒賊膽才不敢動,現在賊膽被妖物的血無限提升,便腆著臉不怕死地伸手yù貼近浮蘇。

幸虧不是景喚,浮蘇腦海中念頭一閃而過,然后劍意運轉,忽略掉因運轉劍意而更加不可收拾的空虛燥熱,以滄海劍意斬向莊蘊元:“要命還是要色,你選一樣。選命就趕緊找個地方清醒清醒,要色,我現在就斬了你。”

卻見莊蘊元一點不退,愈發不依不饒地貼上來,雖被滄海劍意所困,但卻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仙子,仙子,小修對你思之yù狂,你充小修一回,小修心里想得緊。”

靠哇,浮蘇仰面,鼻血流出來,莊蘊元這個混帳,居然敢脫衣服,白花花的nèn肉浮起一片酒醉般的粉,yòu人到浮蘇都差點把持不住:“給老娘滾蛋。”

浮蘇又是一劍斬去,這回好歹把莊蘊元逼退許多,不過,莊蘊元身上原本就脫去一半的衣裳,經這一劍就更加衣不蔽體。浮蘇見狀,從乾坤鐲中找出捆縛用的法器,一抻開便將莊蘊元捆個結實,然后又綁在樹上施禁言咒,這才長出一口氣,盤腿在莊蘊元不遠處的空地上調息。

怎耐越調息,越壓不住渾身氣血,召來流光斬出好幾劍去,經脈丹田之中依舊猶如春江潮漲,一浪高過一浪,就差要淹沒浮蘇的神智。浮蘇見狀,張開禁制,將自己也給捆起來,並吩咐流光:“若有意外,你便來將繩索斬斷。”

流光:“也只能這樣了,現在景喚和天宸都被壓制,總不能被滔天占去便宜。”

好在,許久都不見有什麼意外,浮蘇將將要把那股燥熱壓下去時,流光卻大呼“不好”,遂鉆出禁制,到外邊去晃了一圈,然后大喊道:“浮蘇,光頭來了,趕緊先避一避,這事不對。明擺著是有人要坑你,就是不知道是誰坑你而已。”

說罷,流光便揮劍將浮蘇身上的繩索斬斷,浮蘇站起身來看一眼莊蘊元,眉心一跳,預感相當不妙。莊蘊元這人,她並不很能放心,哪怕什麼都查得一清二楚,她也不會把天機山這樣的秘密告訴莊蘊元。她自己倒是可以鉆進天機山一躺了之,但光頭朝這邊過來的大好機會,她實在不想錯過。

洗魔池是最后一道,先前的許多個陷阱都是為先消耗掉光頭身上一部分魔息,然后才好進洗魔池。浮蘇思來想去,將莊蘊元扔上飛舟,又抓出一堆靈石按在飛舟上,封上門腳一踹便將飛舟踹出老遠。

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為浮蘇覺得,莊蘊元要留下來,八成會出大事。莊蘊元一走,浮蘇更安下心來,若只是對付光頭,她還是有信心的。

只是,浮蘇有時候,還是忽略了光頭對她的影響力,看到渾身黑霧縈繞的光頭,浮蘇著實有些揪心。她對正道魔道,歷來沒有什麼太大的概念,也不會說對魔修就趕盡殺絕,所以光頭被滔天魔息所染,她也沒想太多。但看到眼前這一幕,浮蘇卻莫名心中發酸發疼:“流光,他若見到自己現在的樣子,可會怨我。”

“不,這是他自作的,要怪也得怪他自己去。而且,宸君雖然壞脾氣數三天三夜都數不完,但從來不遷怒于人。再者說,這叫天理循環,報應不爽,他既然連自己下世的熱鬧都要摻和摻和,就不能怪現在變成這樣。他下世要沒他跟著折騰,沒他出現跟你纏來拈去,真的不會有這麼多亂七八糟的事,這一點,他心里十分清楚。”流光亦看向光頭,這樣的光頭不得不說,如果前主人看到,一定會笑得滿地打滾,好損友,好坑友應如是。

“可是,我有點怨自己,若非我總是只想著跑,他如今也不會變成這樣。”不過,當時她除了穿上衣裳就跑,還能怎麼著。

“別折騰了,引他進陷阱,用安世蓮消磨一下他身上的魔息。”流光說著,便鉆入浮蘇手中。

浮蘇持劍迎著景喚的面站立著,云海之上,火光升騰,她體內充盈的血氣依然未完全平復。

不遠處,景喚駕云海而來,平素潔白的云海如今也蒙上一層烏光,叫人看著便心悸。景喚停下來后,沖著浮蘇仔細看看,然后露出笑意來:“可是專程在此等我,經脈丹田之中血氣未平,可需調和一番?”

神態與語氣,太像天宸,浮蘇的心頓時中箭:“你不是他,別學他的神態語氣。”

“蔫知我不是,三混七魄,只第五魄中樞來自滔天。”此時的光頭,絕對是浮蘇印象中天宸應有的儀態,但氣息完全不同,這一遍一遍提醒著浮蘇,眼前的人絕對不可能是天宸,或者天宸的下世景喚。

“既你是天宸,求個婚來聽聽。”

“嫁我可好?”

浮蘇深吸一口氣,目光平靜地看向光頭:“你的眼神深深地出賣了你呀,魔物,看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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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6-16 17:23:31
第一六九章 有生皆苦,人尤甚之

魔化后的景喚明顯戰斗力高出好幾個層次,浮蘇雖還能穩贏,卻也不是那麼輕松自如。景喚此來,似沒有要置浮蘇于死地,浮蘇便也很從善如流地沒有放大招,倆人一邊打一邊給對方放水。流光都忍不住在一邊懷疑浮蘇和滔天有一腿,浮蘇聞言,恨不得把流光給化成鐵水。

一邊打一邊把景喚往陷阱里引去,結果就是把景喚坑進陷阱里在先,把自己坑在陷阱里在后。浮蘇看著被陷阱壓制住的景喚收起劍,景喚身上的魔息正在被絲絲縷縷地消耗著,因為要抵擋這種消耗,景喚必需盡全力,自不能分心再與浮蘇過招。浮蘇抱著劍在一邊看著景喚掙扎,心頭不知為什麼,有種兔死狐悲感。

蒼生如螻蟻,天道高高在上,莫非就是這樣看著蒼生苦苦掙扎求索的?天道眼中,蒼生無貴賤,不過只是終有一日要歸于天地的生命體,過程雖有長短,但結果都已注定。這便是流光曾說過的,天道只注意因與果,並不掌控每一個過程。

之所以天道要降下化身為人,又是抱著怎樣一種心態?體驗螻蟻的生活,蕓蕓眾生千姿百態,其實就算螻蟻,也是平凡安樂,有悲有喜,庸碌但不寂寞的生涯。只有成為,才能真正懂得,這莫非才是天道愛重于人類的原因。

“天道其實不是重情罷,天道是愛重人類,把螻蟻般的生涯活得如此曼妙精彩。有人心,有人性,無形的文明,有形的文化,語言文字詩歌,這些瑰麗多彩的存在,天道與自然都無法創造出來。”浮蘇莫明地開始陷入一片空明之中,流光暗暗著急,這狀態是對的,自我了悟也是好事。不過現在真的不是時候,場合也不對。

“當人類在自然規律里既偶然又必然地出現后,天道大概一直被驚喜著,又被驚嚇著。這讓我想起一直典故來,爾時人類同語言、同膚色、同文明,后舉全人類之力造通天之塔,幾欲登天。后神靈驚懼,便以以滄海分割陸地,以膚色、文明、語言分割人類。”浮蘇難得能記起這樣的典故來,她其實一直是個挺不學無術的人。

浮蘇的喃喃自語。流光能聽見。景喚也能聽得見。當浮蘇說到“以滄海分割陸地。以膚色、文明、語言分割人類”時,面色上亦有所明悟,卻不言不語,只靜聽著浮蘇接下來還會說些什麼。

但聞浮蘇忽然仰面看向天空而笑。然后側著臉跟流光說:“流光,天道對人類的愛重,既因人類有情,又因其對人類懷有驚懼,你說對不對。”

不管現代還是古代,人類最大的夢想就是征服未知,征服自然,讓人力凌駕于自然的力量之上。所以,現代人類渴望征服深空、深海。古代的人類渴望修道禪悟,成神成佛,都是渴望擁有操縱自然,掌控自然的能量。

翻手為云覆手雨,人類所願正是如此。

流光:有時候異端太高深。真讓他人跟不上趟啊!

“我不知道,因為我不是人。”流光默默流淚,此刻,流光也想做一回人試試,看看人類腦子到底復雜到了什麼樣的程度,才可以知道那麼多,想那麼多。也許,天道所驚懼的正是人類這份足以令神也震撼的自我思索,自我反省,自我強大。

“有生皆苦,人尤甚之,不是人有不是人的好處。”浮蘇說罷,長嘆一聲,坐下。陷阱被關上,只有等完全消耗盡材料,才會打開,蒼詰擺的……她也出不去,郁悶。

血氣沸騰未平,浮蘇又打半天想半天,此時靈力不多,堪堪好能壓下血氣就不錯了。哪料想,她這時候竟有所悟,境界隱隱有松動的跡象,浮蘇又要去把境界松動壓下,流光說得對不是地方,也不是時候。

“流光,打開天機山。”

“沒用,老實待著,蒼詰的禁制比主人的還高明,天機山這任意門,有些東西是破不開的。”流光說罷察看在一旁靜默無聲已久的景喚,似乎也不是很危險:“你再捱一捱,估計光頭快了。”

光頭是快了,浮蘇心說我大概也快了。經脈丹田如同被熱火煮燒著一般,渾身上下熱血奔流,為壓著境界不突破,胸口的燥熱感便只能放一邊。浮蘇深吸一口氣,看向不遠處的光頭,此時的光頭真的一點也不吸引她,看著相當不可口,所以她什麼想法也沒有,縱使胸口的燥熱已經引起身體的空虛濕潤。

折騰間,一口血吐出來,這口血吐出來,反而感覺好受一些。浮蘇也不去擦嘴角的血,只依舊勉力穩住境界,只是卻忽覺得頭有些昏沉:“流光,我好像有些不對勁。”

流光:是不對勁,氣血涌上頭,倒是不用擔心吃不吃的問題,擔心擔心會不會走火入魔吧。

“浮蘇,別昏,頌化雨清心咒。”

“啊……”浮蘇聽到流光的話,努力想要按流光說的做,但是她腦子里一團漿糊,連化雨清心咒的第一句都想不起來。化雨清心咒是道門入門的清心咒法,流光已經相當照顧浮蘇這沒學問的,可耐不得浮蘇現在腦子里亂糟糟。

又是一口血吐出來,壓制境界的靈力眼看著就要渙散,這一下要是壓不住,就沖浮蘇現在滿腦袋漿糊,也得走火入魔。一個已是魔息遍染,一個又要走火入魔,真是天造一對,地設一雙。

雖流光著急,但它在這方面卻替不得浮蘇或其他人,此類咒語必需以靈力輔助來頌咒,光是念一念是沒有用的。流光雖是劍靈,但卻沒有這份能耐,只得看著干著急。就在浮蘇幾近走火入魔邊緣,靈力就要完全撤去時,景喚動了……

“光頭,你做什麼,別碰她。”流光想動來著,可是它又被定住,不管光頭變成什麼樣,最愛干的事就是定住它,真是可恨至極。

“不想她死就閉嘴。”景喚說罷,伸手從浮蘇的乾坤鐲中找出金烏菩提露,雖被浮蘇用得只剩少許,但對眼下的浮蘇來說,正好夠用。

這好東西,連流光都要感嘆,異端真是好氣運,金烏菩提露這樣的佛門至寶,她竟存著一罐,且用到現在還有余。只見景喚直接將金烏菩提露倒進浮蘇嘴里,然后便退回去繼續與陷阱中的種種作抗爭。流光見浮蘇在金烏菩提露的作用下,漸漸清寧下來,這才轉向景喚:“光頭,你為什麼要救她,而且,你有點不對勁,你比異端還要不對勁。”

“記憶傳承。”

流光:天道真是作死吶!

“那你現在是宸君?”

“你說呢。”

“是也不是,你不該有記憶傳承,你用滔天的魔息沖破了下世時天地規則設在靈魂里那道關卡,拿回了歷世的記憶。但……你還是被滔天的魔息所染而入魔,第五魄中樞不是你的,所以你不能算是宸君。”流光說完又瞄向浮蘇,然后覺得浮蘇要是知道會整個人都相當不好,分天宸和景喚就已經夠糟糕了,這下又來一個滔天與天宸的綜合體,她大概會瘋掉吧。

只聽得光頭冷哼一聲,道:“你主人干的好事。”

流光默默地望天,它就知道,這樣坑隊友的事,絕對有它那前主人的作死手筆在其中:“宸君既然有記憶傳承,為什麼還要……我不懂,您分明有的是能耐突破魔障。”

“我有,我的下世沒有,待到魔息消去,記憶傳承會隨我一起隱匿不出,因為這記憶傳承,是以我之能力破開,並非我下世。直到我下世有足夠的能力得到上世一切傳承,以及記憶。”光頭說話間看一眼浮蘇,見她快要醒來,叮囑道:“不許透露半個字。”

“我聽您的。”流光說著,還是不免多問一句:“那您是想怎麼做?”

“天道與魔修敢拿我作局,就要承擔后果。且先緩緩來,消去下世情劫,原本浮蘇不應這般早來,百余歲蔫能與數千歲比。少年人之情劫,本就更刻骨且不知所措一些,這是你主人造的。”光頭說罷搖頭,他對那坑隊十萬年,且死后仍不放過隊友的混帳,實在只能一聲長嘆,真是個混帳啊!

流光:“那您那天說得那麼決絕,跟有去無回似的。”

只聞光頭又是一聲冷哼:“是禁制壓制了魔息,我並不能完全壓制,滔天乃玄冥始祖,你以為當真那麼好壓制。且如今只是初時,待再過一段時間,我亦壓不住。”

“那您還跟浮蘇打,打什麼呀,直接去洗魔池呀。”

“歷劫之路,不走何以證果位,不證果位,如何報答少清之情,逆世與滔天之恩。”光頭說罷閉上眼,不再理會流光。

流光:前主人,您死定了!

此際,浮蘇終于清醒過來,咂咂嘴,嘴里一股子金烏菩提露的氣息,遂看向流光,以為是流光從她鐲子里拖出來,淋她一身一嘴。至于景喚,浮蘇可沒去多想,更想不到,眼前的光頭會九成天宸一成滔天。

只是,天宸卻不欲她知曉,因再過一段時日相見,便真個是死掐,他不欲她知曉后不忍下手。只因如今,他亦不再確定,哪怕他在浮蘇識海中種下意念,但世間總有一些存在,可沖破一切。

——我的仙子,便有此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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