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註冊時間
- 2014-5-9
- 最後登錄
- 2015-2-18
- 主題
- 查看
- 積分
- 692
- 閱讀權限
- 90
- 文章
- 2466
- 相冊
- 2
- 日誌
- 5
  
狀態︰
離線
|
第八十七章 借刀
云敖險些控制不住沖上去掐死云想容的沖動。他一時疏忽,竟又被云想容算計了!
然邱翦苓哪里會給他質問云想容的時間。再次合身撲上抓著云敖的雙臂質問道:“我父親母親是如何待你的!你竟然如此狼心狗肺,為了你的前程害了我全族的人,你可知道你害了多少無辜的人,云咸寧,你不是人!”
邱翦苓張口就往云敖的手臂上咬去。
她好恨!
若不是今日在屏風后聽到這一番話,她怎么想得到自己曾經深愛且信任的枕邊人竟然早就懷有野心!他積弱時,邱家是他的后盾。待到他飛黃騰達了在也用不上助力了,他為了墊高自己就將對他恩重如山的岳家也踩在腳下,可她卻被蒙在鼓里,沒有發現云敖的任何異動,是她害了全族人,是她!
“瘋婆娘,滾開!”云敖大力一推,邱翦苓便跌坐在地,鮮血順著她嘴角流下。云敖淺綠色的錦緞袍袖上也落了斑駁血痕。
冬日里夾襖厚實,云敖沒有傷到,可邱翦苓的牙齦卻損壞了,可見她用了多大的力氣。
“云咸寧,你怎么下得去這個狠手!”邱翦苓爬起來,哭的肝腸寸斷。開口求他出手相救的話這時也用不著說了。人就是他害的,他哪里可能會相救?
邱翦苓轉過身,跌跌撞撞的往書房外踉蹌而去,絕望的淚水順著慘白的臉龐滑落,和著嘴角的血跡滴落在她土黃色的細棉布衣襟上,迅速滲了進去,成了褐色的點點痕跡,
她咬牙切齒,恨不能生嚼了云敖的骨頭。
“我不會放過你的。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云敖沒有派人去攔,任憑邱翦苓的身影消失在知韻堂。
等人走遠了,他理了理衣袖,狼狽又羞惱的瞪著云想容,冷聲道:“你脖子上是不是舒坦了?!我看你是好了傷疤忘了疼!”
云想容收回看著邱翦苓遠去的視線,幽幽的望向云敖,平靜的道:“這個人可不是會息事寧人的。我若是父親,就派人盯著她。”
起身下地,攏了攏披風,嘆息道:“父親不要怪我。我若不除她,萬一她哪日趁著我母親出門時沖出來攮刀子怎么辦?再說這消息今日就算不借您的口告訴她,他日父親升遷,朝廷家也要給個說法,邱氏還能一輩子都不知道?到時父親就不怕她也來給您攮刀子?父親不是拖泥帶水的人。怎么這一次就如此拖沓起來。”說罷了還搖搖頭,仿佛很惋惜似的轉身走了。
云敖一口悶氣堵在胸口。被云想容一番話的說不知該如何回答。
的確。邱翦苓做得出云想容說的這些事,他也并非沒想到,自己早打算做個了斷的,只是料不到云想容一個借刀殺人的計策將他也給算了進去。
沒錯,正是借刀殺人!
先設法將邱翦苓哄進來,讓她聽到事情的“真相”。激發她的仇恨。邱翦苓的性子,得知“真相”的她會做出何等偏激作為?最大的可能就是想法子魚死網破,例如用她所知的一些事,也去告他貪墨之類。就算定不了他的罪。也能給他扯后腿。到時候他就算想放過她也不可能了。
如此手段,出自一個六歲的女孩手里。云敖再一次覺得愛恨交加。愛她的果敢和手腕,愛她懂得審時度勢,知道自己沒有除掉邱翦苓的能力,就借了身邊最有能力的人的手。但云敖更狠她的屢次算計。
這個忘八羔子,連親爹都照算計不誤,現在她六歲,他就屢次著道,將來大了學識淵博見多識廣了,還怎么得了!
云敖越想越氣,抓起桌上的白瓷青花蓋碗用力摔在地上,碎瓷聲唬的門廊下的康學文一縮脖子。
隨后云敖眉頭緊鎖的出了屋門,冷靜的吩咐道:“告訴齊鵬飛,跟緊了邱氏,隨時來回我。”
“是。”康學文行禮,快步下去了。
云想容帶著英姿和柳月回了靈均閣,就吩咐道:“我累了,想好生睡一覺,誰也不想見。待會兒若是我母親來了,你們就說我身上不大舒坦。午膳也不要叫我吃了。”
“知道了。”英姿和柳月服侍云想容脫了外衫,為她鋪好了被褥,拿了湯婆子放進被窩里暖著,云想容這方也拆了發髻,披散著頭發只穿著夾襖長褲鉆進了溫暖的被窩,放心的睡起覺來。
英姿和柳月輕手輕腳的放下水綠色的綃紗帳,又放下了落地圓光罩上的厚緞面帳子。陽光便被隔絕在外,拔步床上的光線一下子昏暗下來。
云想容卻怎么都睡不著,張開眼望著帳子上淺淡的梨花繡紋發呆。
邱翦苓被她點了“火”,下一步定會豁出命與云敖拼一次。她正好坐山觀虎斗。原本這計劃一石二鳥,可云想容心里如何也高興不起來。
那個人手上被她抓出的道道痕跡已經漸漸消了,她脖子上的淤青也快要散了。可是她曾經差一點被生父掐死,卻是抹不掉的事實。
云想容翻了個身,擁著被子面朝著里面。
她不懂,自己明明算計成功了,心里為何還有些咸咸澀澀的味道。
難道她還曾經渴望過父愛,渴望云敖像前世對待云明珠那樣,如珍如寶的寵愛她一次?
云想容苦笑,別傻了,這輩子都是不可能的。
俗話說,會撒嬌的孩子有糖吃。她恰巧是那個不會撒嬌的。現在不論她怎么做,人家都會覺得她狠毒。這輩子,她都別想得到那種寵愛。
前世是沒有母親,父親不疼,今生父母都健在,關系卻是如此的微妙。當真想一想都覺得無奈。
云想容胡思亂想,也不知幾時睡著的。
孟氏聽說邱翦苓蓬頭散發哭著跑出去,才知道云想容將邱翦苓放進來的事,本想來問問女兒究竟發生什么事,可來的時候。卻得知女兒身上不舒坦,這會子已經睡了。
孟氏將什么疑問都拋在腦后,擔心起云想容的身體來,找到韓婆子好生的詢問了一番細節,聽韓婆子說只需要好生調養,適當運動合理飲食,人除了身子弱些并無大礙,孟氏這才徹底放下心,輕手輕腳的進了臥房,坐在女兒的床畔專注的看著她。
孩子睡著時。修長的眉蹙著,似是遇上什么解不開的難題正在苦惱,大眼睛閉上時斂去了平日里清澈銳利的目光,自然不會有狡黠、算計、睿智、狠絕等等的情緒……如此臉蛋粉嫩毫不設防的樣子,才像個六歲的孩子啊。
孟氏卿卿為云想容掖好被角。無聲的嘆息。
她沒有資格怪云想容手段狠毒,因為若不是她這個做娘的無用。女兒乃是侯府的嫡出小姐。何須如此勞心勞力的為了這些事情奔波?
說到底,都是她太沒用,拖累了孩子。
孟氏望著云想容的眼神越發的歉然。
戌時剛過,云敖原本打算回琉瓔閣歇下,齊鵬飛卻回來了。
“爺。”
云敖正端坐在翹頭畫案旁的圈椅上吃茶,眉眼不太的問:“怎么樣。”
齊鵬飛面色很是為難。道:“屬下一直跟著邱氏,見她形動有異狀,立即來稟告。”
“講。”
齊鵬飛吸了口氣,道:“邱氏回了住處后不多時就換了身體面的衣裳。又拿了剩下的銀兩去置辦了頭面,就本著春滿樓去了。”
云敖猛然抬頭看向齊鵬飛。
齊鵬飛道:“屬下見她進了春滿樓,和老鴇子不知談了什么,老鴇子就給她安排了屋子,還安排了丫頭伺候,屬下就覺得事情太不尋常,緊忙的來回爺。”
云敖瞇起了桃花眼,事情在腦海中過了一遍。立即明白了邱翦苓的用意!
他本防備她去告狀,或者去走動抹黑他。想不到她竟敢去妓館賣身!她是打算每接一個客人,都告訴那人自己曾是云敖的女人嗎?
那樣出不了多少日,滿京都愛逛秦樓楚館的勛貴子弟都知道他云敖的女人給銀子就能睡!
好毒的娼婦!
竟敢用這種辦法來報復他!
云敖額角上青筋直冒,蹭的站起身,道:“鵬飛,去,悄無聲息的做了她!”
齊鵬飛愣住:“爺……”
云敖目光森冷,“我云咸寧不要的東西,旁人也休想碰!別讓她接客,做的干凈一點!”
齊鵬飛拱手行禮:“屬下遵命。”
云想容等了一整日,都沒聽說云敖被邱翦苓狀告之類的消息,期待的熱鬧并沒有看到,倒是得到了云敖調職到吏部,升為吏部左侍郎,正三品。
這一大喜事,不只是云敖的榮耀,更是云家的榮耀。云賢歡喜不已,當即吩咐老夫人安排家宴,大家一同用飯慶祝。
孟氏得知云敖升遷,歡喜不已,連看著淘氣的云明珠都順眼了許多。一餐飯用到了亥正才算作罷,各自回去歇著了。
回了靈均閣,云想容才從凈房出來,就見英姿面色沉重的進了屋。
“你這小妮子,怎么苦著一張臉?”
英姿湊近云想容耳邊道:“聽說邱氏死了。”
“什么?”云想容驚愕的拔高聲音。
英姿道:“說是尸首在荒郊野外的被發現了,身上值錢的東西一件不剩,明擺著是劫匪圖財害命,邱氏身邊那個老媽子,已經去衙門擊鼓鳴冤了。”
天子眼皮子底下,哪個劫匪吃飽了撐的如此時節觸霉頭!
云想容完全不信此事是劫匪所為。
她想起了云敖掐著自己脖子時候目光中的狠辣……
罷了。連親生女都能下手的人,還有什么事情做不出。
“我母親知曉了嗎?”
“我也不知道。”英姿語氣中有些不以為然:“三夫人若知道了,說不定還要掉眼淚的。”
云想容也覺得的確會如此。不過英姿對孟氏似乎存了許多的不滿。
英姿又道:“如今定國公家被抄了,十四歲以上男子一律秋后問斬,女子都充當官妓,下人仆婢們也都賣的賣散的散了。他們家以后興不起風浪,邱氏活著,眼瞧著自己的親族如此卻無能為力也是一種煎熬,去了倒也干凈。”
云想容“嗯”了一聲,心下也說不出是什么滋味。
“六小姐。”夏蘭在門口回話:“永昌侯派人來告訴六小姐您一聲,說是明日侯爺休沐,恰好有時間帶著您去匡大人的研習館,讓您早些休息,辰時二刻就要出發,別耽擱了。”
“知道了。”
聽說明日就要去見匡和玉,云想容平靜,她身邊的人卻激動不已,柳媽媽一疊聲的催著她快些去睡,養精蓄銳也好應付明日之事,太后娘娘發了話,匡大儒才給了這個面子,否則她一個女兒家的,人家會愿意搭理她?
云想容被柳媽媽和英姿叨念的哭笑不得,忙蒙頭睡了。
次日清早吃過早飯,云想容先去春暉堂給老夫人問安,回了今日要去研習館的事,老夫人千叮嚀萬囑咐:
“卿卿可要好生仔細些,你可是太后懿旨推薦去的,不要跌了太后娘娘的臉面。”言下之意,更不能丟了云家的臉面。
云想容畢恭畢敬的行禮:“是,孫女知道,定然不辜負祖母的教誨。”
又說了一會子話,月皎來道:“馬車已經伺候得了,侯爺也在外頭等著六小姐呢。”
云想容給老夫人行了禮,這才接過英姿遞上的水藍色大氅披上,帶著丫頭快步離開了。
研習館她只去過一次,還是前世為了她的珍哥兒學寫字。只不過珍哥兒的資質差強人意,匡和玉雖給她做過西賓,卻也不可能為了人情不看能力,珍哥兒也沒拜師成功。
馬車從東聚賢坊的濟安侯府橫穿了整個京都城,才到了南郊匡府所在。
此處原本人煙稀少,極為僻靜,但因為匡和玉搬來,還開了研習館,整日里此處都有人來求見,就一改往日門可羅雀的景象,變成今日這般門庭若市,更有許多筆墨鋪子都將分號開在此處,儼然成了書法一條街。
云想容下了馬車,仰頭看著掛了“研習館”三個燙金大字匾額的尋常院落,前世她看到的匾額,比這個要略微舊一些。
不等回過神,就聽云敖溫和的道:“還發呆?快走吧,不要讓匡先生久等。”(。。)
第八十八章 露臉
父慈子孝的戲碼又開演了?云想容輕笑著應了聲“是”,跟上了云敖的步伐。云敖身高腿長,怕走的太快女兒跟不上,還特意放緩了腳步,低聲囑咐她待會而見了匡和玉要注意禮數等等。
后頭跟著的康學文和齊鵬飛對視一眼,心道侯爺果真是極為疼愛六小姐的。看著云想容的目光又多了幾分恭敬。
一行人到了正廳,康學文和齊鵬飛被管家請下去吃茶,云想容則站在云敖身側,打量著屋內的擺設。
落地的水墨插屏上畫著彭祖戲鬼差,看那筆法和右下角誠懸生的私章,就知是匡和玉自己的作品。屏風后放著紫檀木八寶如意翹頭窄細的畫案,上頭放著兩盆開的雪白的茶花。云想容知道匡和玉除了愛好書法,就是精通園藝稼穡之術,大冬日里的茶花還開得這樣好,八成是剛從花房里搬出來的。畫案旁是相對兩排鋪著天青色錦墊的紫檀木官帽椅,地上也鋪著同色的花團錦簇地氈。地當中的炭爐里燒著銀霜炭,屋內溫暖如春。
正四處打量著,后頭的天青色繡了遒勁梅花的暖簾一挑,云想容和云敖都看向那方。
走出來的是個看起來六十出頭的老者,他身材矮瘦,略有些駝背,稀疏的花白頭發在頭頂挽了個發纂,用鑲嵌碧璽的桃木簪固定。胡子也是稀稀疏疏倔強的翹著,臉上布滿了皺紋,一雙眼卻格外的精明銳利。
云敖忙站起身,打千道:“晚輩見過匡先生。”
“是永昌侯,快些免禮。”匡和玉微笑著雙手攙扶著云敖,笑道:“永昌侯大駕光臨,寒舍蓬蓽生輝啊。”
“匡先生客套了,能得先生賜見,是晚輩的榮幸。”
兩廂分賓主落座。下人又重新上了茶。
匡和玉笑著與云敖寒暄了一番,云敖就拉過云想容道:“這是小女想容,宗族中行六。”
云想容乖巧的笑著,跪在下人擺好的大紅色錦墊上給匡和玉恭敬的行了禮,口稱匡先生。
匡和玉捋順著稀疏的山羊胡,笑瞇著眼道:“早聽說永昌侯的女公子聰穎靈慧,太后娘娘都贊不絕口,如今看來傳言當真不虛。”
“匡先生謬贊了。”云敖笑道:“晚輩今日前來,正是想討匡先生一個人情。”
匡和玉笑道:“老夫知道,太后娘娘開了金口。老夫哪里敢不從。不過……”
云想容微笑著,就知道匡和玉會說“不過。”
“不過老夫的脾氣滿天下人都知道,老夫從不收徒。只將愛好書法的人聚在一起探討而已。”
“是,晚輩自然曉得,小女愚鈍,若能得老先生指點一二,已是她的造化。”
匡和玉微笑頷首。
匡和玉是讀書人。自來有些讀書人的清高,他這是不想讓人說他急于討好太后,連女學生都不問底子的手下,這樣日后他就不好推脫旁人了。
這時候下人們在靠墻放置的畫案上擺放了筆墨紙硯。
匡和玉笑著對云敖道:“就請女公子隨意寫上幾筆,讓老夫參鑒參鑒。”
“多謝匡先生。”
云敖起身打千道謝,回頭帶著云想容到了畫案前。親手為云想容鋪好了紙用水晶鎮紙壓好,狼毫筆飽蘸濃墨,遞給了她。
云想容心道要扮演父慈子孝還真的上癮了?她笑著接過毛筆。抬頭微笑道謝,隨后略微沉思。
已經到了誠懸生這里,在藏拙也是沒有必要。她是打心底里喜歡書法,希望能得匡和玉的點撥,所以此刻她再不收斂。痛快落筆,寫了“精益求精”四個大字。隨后放下毛筆退開到一旁。
匡和玉和云敖一左一右早已在一旁觀看多時。自她落筆起,匡和玉便眼神審度,云敖也微微挑眉,目露沉思。
是她今日超常發揮,還是她平日里根本沒用全力?
是后者。
云敖莞爾,有種再次被女兒耍了的感覺,平時他指點她寫字,她乖巧聽話,幾乎說過一次的她就不會再犯,原來她是故意藏拙,讓他來指點她。
這一次被耍,云敖反而有種歡快之感。女兒為何要藏拙?還不是為了增加他們父女相處的時間若是她的字一開始就寫得這樣好,還哪里需要他來指點?
他的孩子才六歲,就有如此根基和天賦,云敖立時覺得與有榮焉。
匡和玉捋著稀疏的胡須,道:“筆意爽利挺秀,結構嚴謹,體式勁媚、骨骼遒勁。如此筆力,尋常人沒有十幾年功夫成不了。”
隨后看向云想容,銳利如鷹隼的眼中有了些探究:“敢問女公子,今年貴庚。”
“回匡先生,我六歲。”云想容畢恭畢敬的道。
“六歲?”匡和玉眼中有了興奮的光芒,笑道:“若非親眼所見,老夫定然不信。精益求精?好個精益求精。永昌侯,請。”
三人回到廳中,氣氛立刻變的緩和且熱烈,匡和玉仔細詢問了云想容幾時開蒙,寫字多久之類的問題,這些云敖都答不出,云想容自己一一作答,言語間頗有禮教,落落大方,有屬于六歲女孩的嬌憨和天真,卻透出一些不屬于孩子的成熟和慧黠。
在云敖和云想容到來之前,匡和玉就已經打定主意不會教導此人,若是他自己發現有底子有天賦的孩子還好,這人偏偏是太后開了金口指派來的,他的傲骨不容許他讓人覺得他是那等趨炎附勢之人。
如今見了她,匡和玉心下矛盾的很。
與云敖閑談之時,他思前想后,才想出個折中的法子,“永昌侯,照理說這孩子有如此好的底子,我是要點撥的。只不過我這里從不收徒,就是每月逢五王孫貴族家的公子少爺們來了,也只是一同研究罷了。若要女公子到我這里來,著實不方便。我呢,一把老骨頭了。更不可能還去坐館。”
“匡先生說的極是。”云敖附和著,等待他的下文。
匡和玉想了想,又道:“其實依這孩子的底蘊,要在精益求精并非易事,我能做的,無非是點撥幾句而已,更多的還是要靠她自己勤學苦練。今日你們來了,我不能讓你們空手回去,這樣,我也寫上一副字。女公子回去照著練習,今后每隔半個月,府上將她的作品送來給我。我做了參詳后,再為她布置下一步所需練習的,這樣可好?”
“多謝匡先生,晚輩感激不盡!”云敖起身,深深一揖。
云想容也端正的給匡和玉行禮。
匡和玉到了桌邊。用的是云想容方才用的那支筆,鋪開了紙,寫的也是“精益求精”四個大字。隨后提了款,蓋了印。
匡和玉是本朝書法第一大家,他的墨寶千金難求。云想容雙手接過那副字,表情虔誠珍惜。引得匡和玉又一次捋著胡須點頭。
看著同樣的四個字,云想容立即覺得自己自滿的還太早了寫。顏筋柳骨。與匡和玉的字比起來,她的字就都成了軟骨頭。間架結構掌握的,也不如人家的好。不足之處甚多!
“多謝匡先生。”云想容收好了字,再一次行禮道謝。
兩廂又說了會話,匡和玉端了茶。
云敖與云想容道了辭。
走出前廳,康學文和齊鵬飛看著云敖如何都藏不住的笑容。心下明了,小姐拜師的事情八成是成了。就都跟云想容道了恭喜。
云想容搖著頭。心下并無太多波瀾,而是盤算著往后每日定要在多撥出一些時間來練字。金嬤嬤教導她女兒家該學習的更加不能落下。看來往后的日子,要辛苦些了。
一行人到了門前,云敖抱著女兒坐上馬車。馬車才剛剛起步,就看到街角處轉出另外一輛朱英華蓋的馬車,馬車旁印著恬王府的標徽。
齊鵬飛騎著馬跟在馬車旁,笑著道:“侯爺,今日恬王夫人也帶著世子來拜師。”
云敖“哦”了一聲,笑著吩咐道:“去文寶齋。我要給六小姐挑最好的文房四寶。”
“是。”
云想容滿載而歸,回了府,先吩咐下人將云敖新為她置辦的文房四寶送回靈均閣,隨即自己道別了父親,到老夫人的春暉堂去,將今日的情況細說了一邊,又將匡和玉的字拿了出來。
“祖母,匡先生說我是女孩家,到研習館去失了體統,就讓我在家里做他留下的功課,每半個月交一副作品,他再回信兒來指點我。”
老夫人端詳著匡和玉的那副字,早已經歡喜不已,笑的眼角魚尾紋都多了幾條。聽云想容這樣說,當即將字小心翼翼的放下,一把將孩子摟過來,拍著她的背道:“好孩子,你當真給祖母爭氣。”這樣的特殊待遇,整個大周的女孩家里她是頭一份。
云想容乖順的任由祖母抱著,她感覺得到,今日不論是云敖還是老夫人,都是真心的為她歡喜。世上的事原本就不是除了黑就是白,就比如老夫人,有利用她的因素,或許也真的有了一丁點祖孫之間的感情吧?
她心里,其實有一點小小的渴望。這世上之情,男女之情她早就不再渴望,父母之愛今生也已經定型。可親情之中,還有其他的情在,她也想體會一些。
云想容這廂與老夫人說話時,機靈的大夫人和處事圓融的二夫人就都已經帶著三小姐、四小姐、五小姐來了。大家聽了老夫人的話,連連的對云想容道喜。
大夫人更是拉過云想容親了一口,將她直夸的天上有地下無,親熱的仿佛她是她親生的,看了看左右,沒見孟氏,笑著問道:“三弟妹呢?”
老夫人原本很開懷,聞言臉色沉了下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