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aeolian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歷史軍事] [光暗之心] 陽光大秦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351
發表於 2014-12-7 00:52:35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四十四章【比干一脈 三】
        
        
        贏姝的房間中擺滿了各種各樣的玩具,其中最顯眼的就是兩輛嬰兒車和一大堆奶瓶,白家大少爺躺在柔軟的搖籃上,嘴裡咿咿呀呀地叫著,白棟必須要不停晃動他身下的搖籃才行,而且晃動的速度和角度稍有不對,大少爺就會拚命抗議。雖然年齡小了些,他對生活品質的要求還是很高的。

        名震天下的白子遇到這個不出的滿足感,非常渴望能把兒子抱起來親一口;鬍子都提前刮過了的,可大少爺就是不買賬,這個男人的臉太刮人了,他還是喜歡媽媽嫩滑的面頰。

        「好寶貝,讓爹爹親一口都不成麼?」

        幾次努力都宣告失敗,白棟也只能放棄,繼續推動大少爺的搖籃。贏姝瞪眼看著他和寶寶,忽然就惱起來,一把將拿在手中的奶瓶扔出去老遠:「要這東西做什麼?我又不是沒有!你以為送來這麼多東西就算是個好父親了?準備幾時拋下我們母子回去秦國啊!」

        大少爺似乎感覺到母親很不開心,嘴巴也跟著一咧一咧的,白棟連忙拿起個撥浪鼓在他面前拚命晃動起來,大少爺定定地看了半天,感覺這東西挺新鮮,這才破涕為笑。

        「我當然想把你們母子一併接去秦國,娘親更是想孫子都想瘋了,就連苦酒和跳蚤都很喜歡這個孩子。可你畢竟是公子因齊名義上的夫人,你哥哥的臉面和老秦的尊嚴不能不顧啊......所以你們母子怕是還要委屈幾年。」

        一旦見到了親骨肉,白棟的心態就完全變了。險些就控制不住自己要將贏姝母子帶回老秦去的想法。還好嬴渠梁最瞭解他。早就用飛鷹傳信嚴厲警告。比起自己這個妹妹來,嬴渠梁心中份量最重的始終還是老秦。

        秦國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為了稱霸天下,令天子致伯只是第一步,然後老秦就有了堂堂正正的身份,攻伐天下諸侯都會師出有名;如果名聲壞了,就算秦國再怎樣強盛,周天子也是不會認同的,除非秦國可以強大到現在就能統一天下。嬴渠梁可沒有這個底氣。

        「幾年?幾年後岳兒就要長大了,他眼中會只有侯父沒有你這個白子!到時田因齊會成為齊國國君,我這個世子夫人也會變成國夫人,難道哥哥和你就會接我回國?白棟,你不要再欺騙我了!我可不像你的苦酒夫人那麼溫柔、也不像你的跳蚤夫人那麼天真,你這個薄情無義的傢伙,我把你......」

        贏姝杏眼圓睜,伸手就向腰間摸索;忽然想起自從有了寶寶後,她那條滿是『柔情蜜意』的小皮鞭就深藏功與名了,這一下居然摸了個空。心裡越發狠極,狠狠鉗住白棟腰間的軟肉就是一個三百六十度旋轉......

        「住手啊。那是人肉,會疼的!」

        白棟疼得眼冒金星,偏偏還不敢高聲叫嚷,擔心會嚇到了兒子;贏姝擰了兩下才勉強肯停手,眉開眼笑地望著他:「舒服不舒服?今天晚上要你更舒服一些,你說好不好呢?」

        「呃......你聽我說啊,田因齊有求於我,現在更是把我當成了神仙,那是斷然不會虧待你們母子的,等我回秦的時候,多半也可以向他說明,就說君上想念外甥啦、太夫人也想念小外孫啦,我要帶公主和岳兒回去,難道他還會不同意麼?等回到了老秦,咱們的姝公主感念親情,要多住上個三兩月的,難道還會有人反對不成?他田因齊若敢說個不字,自然有我找他說話就是!」

        「這樣好,這樣好,那我是不是就不用回齊國了?」

        贏姝雖然性子粗野,人可不不傻,田因齊這種沒用的男人就算做了齊國國君又能如何?他能比上自己的男人麼?就算身在齊國深宮,她的耳朵裡還是灌滿了白棟的名字,宮裡用的綾紙是白棟發明的,最昂貴的白家新式宣紙更是齊國貴族圈子中標榜身份的好東西,瓷器、石灰、新詩體新文字,白子的書法真跡千金都難求......也只有這樣優秀的男子才配做她贏姝的夫君、才配被她狠狠按在床上、一下又一下地用皮鞭抽打呢。

        看到贏姝的目光不善,白棟不由打了個激靈:「呃,該回還是得回的......不過這一年總有許多的節日,大秦公主要回家過個節誰又能阻止了?這一年下來,總該有個五六七八次,每次過上這麼一個月,也就差不多了......」

        「這還差不多!」聽到還要回來,贏姝本來是要發怒的,好在聽了白棟的計劃感覺還不錯,這才按下怒火,從搖籃裡抱起兒子,扯出一個飽滿的玉球為兒子喂奶,漫不經心地問道:「你說田因齊把你當成了神仙?那又是怎麼一回事情,快說給我聽聽。」

        田因齊倒是沒拿白棟當神仙,在他的認知中神仙應該是放個屁就能滿天飛舞,隨便到月亮上就能摘棗子吃的超級牛人;他只是認為白棟是個有大運氣的人,說不定就見過神仙、與神仙有著那麼一點說不清楚道不明白的**關係,所以他如果抱住了白棟的不定就會抱上了神仙的大腿。

        這就是日後那個頭腦發熱組建了龐大船隊去尋找海上仙山的齊威王,白棟一口說出『神仙藥』的樣子後他就瘋狂了。

        遇到這種不可理喻的傢伙,白棟越是推說沒見過神仙就越沒用,乾脆就不搭理他,只是讓他派兵捉拿那個送給他神仙藥的傢伙。這些人假托神仙之名,實在害人不淺,尤其居然害到了齊侯的頭上,是可忍孰不可忍!

        然後又為田午開了一個解毒的方子後,田午吃了幾副後,竟然頗為見效,連秦越人都為之稱奇,這樣的方子他可是開不出的。

        其實田午這就是中了丹砂毒,無巧不巧,白棟前世的老家就有丹砂礦,解這種毒對他來說只是常識而已。不過田午中毒已深,肝腎都已經受到了嚴重損傷,加上本來就有病,白棟的方子也只能起到緩解作用,卻是救不得命,也就是稍盡人事而已。

        「那種神仙藥根本就不是出自神仙之手,吃多了只會害死人,以後不要吃了。對你說世上有神仙的人都是騙子,你也不要問我關於神仙的事情,除非是也要我做騙子?」

        這本來是白棟的善意警告,聽在田因齊耳中卻完全變了味道;白子一定是見過神仙的!否則他又怎能分辨出這藥不是出自神仙之手?至於說什麼世上沒有神仙,這更是可笑,西王母和女媧不是神仙?列子不是神仙?真當我田因齊傻麼?你越是不說,就說明這世上越是有神仙!自己見過了就不想被別人見到,真是太狡猾了!

        聽完了白棟的講述,贏姝沒有抱著肚子大笑,而是抬起頭非常認真地問他:「夫君,你當真沒有見過神仙麼?」

        「我......」

        白棟一時無語,神仙之道在這個時代太過深入人心了,居然連贏姝也不肯信他。

        「白子,白子!那人送來了一箱禮物,指名要你開啟。」

        窗外響起田因齊的聲音,知道白棟在房中,他竟然沒有直接推門而入。

        「禮物?等我來看。」

        這箱神秘禮物是無名人送到宮門前的,還附了一封書信,要求田因齊轉交白子親啟。信上也不說禮物具體是什麼,只說是先天陰陽有屬,需在烈日下開啟。

        田因齊命衛士在日頭下打開箱子,其中卻是十對栩栩如生的紙鶴,箱子一開,這十對紙鶴竟然開始抖動翅膀,一隻隻向空中飛去。

        「這就是神仙手段啊!白子你看到了沒有,這......這些紙鶴......」

        田因齊和手下的衛士都看傻了,以紙為鶴,還能當眾飛空,這不是神仙的手段又是什麼?

        「有趣有趣......看來這個人我是要見一見了。」

        白棟只是微微一笑,在這個時代能玩出這種戲法來,這人也算是不簡單了,倒是有資格與自己見上一面。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352
發表於 2014-12-7 00:57:38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四十五章【比干一脈 四】
        
        
        向臨淄東北方向行出七十里,有一個位於濰水和泲水之間的湖泊,叫做緇湖。由泰山發源的緇水從湖中穿過直入渤海,湖中還有數十眼溫泉,冬末春分之時白霧裊裊,湖上覆滿了越國移來的江南水蓮,風兒一吹,花香滿腔,是個極有神仙氣象的好去處。

        白棟在湖邊駐足觀望,心裡也是暗暗感嘆,做個神棍不容易啊,要做一個忽悠列國諸侯的神棍就更加的不容易,也真虧這人能找到如此一塊風水寶地,住在這湖面之上,不是仙人也先要帶上幾分仙氣了。

        那人既是花費心思在白棟面前展現手段,無非就是要引起他的注意,與天下聞名的白子見上一面。果然沒過多久田因齊就喜孜孜地找到白棟,說是神仙的門人要見他了;自從見過紙鶴憑飛的手段,田因齊越發認定那人就算不是神仙,也定是與神仙關係不淺,這樣的人為何旁人都不找,偏偏就認定了要找白棟?一想到這裡田因齊就激動的全身發抖,感覺自己距離仙緣不遠啦,遲早都要羽化登仙。

        白棟也懶得對他解釋,帶了聶諸跳蚤兩大高手,與田因齊駕舟入湖。就見那舟子蕩動了幾下船槳,船兒就鑽進了蓮花叢中,身旁白霧渺緲、霧中時見盛放蓮蕊,田因齊也會附庸風雅,不知從哪裡找了架瑤琴來,看他彈琴時正襟危坐寶相莊嚴的模樣,白棟都不覺替『神仙』捏了把汗,遇到這樣一身仙骨的傢伙不收怕是都不好意思吧?

        「朝游漠北晚參霞,一卷《老子》明了它。不貪人間風光好。只踏玉階朝天華......」

        田因齊一曲未畢。就聽湖上有人放聲豪唱,唱得還是白棟創造的新體詩。歌唱者是個男子,其聲如金石,歌聲在湖面來回激盪,彷彿能夠直擊人的心靈;而且聽歌中之意,這怕是了仙悟道的高人、吞云吐霧的能家到了。

        白棟暗暗笑破了肚皮,果然是成功在於細節啊......這人先表演紙鶴飛天的戲法兒,又在湖上唱道情歌兒。一板一眼做足了全套,後世流連人間的戲法兒大師呂洞賓、鐵枴李和那個讓無數名人參拜叫乾爹干爺的王大師也不過如此了。看來自己的運氣實在是不錯,居然在這先秦時代遇到了一位頂級神~棍。

        各花入各眼、各音入各眼,他當是神棍,田因齊卻激動的聲音都變了調,尖叫道:「是子與仙人的弟子麼,可還記得田因齊?」唱歌那人也不應他,仍是繼續歌唱,聲音忽而在東,忽而在西。前一刻還在北面、後一刻卻又飄向了南方......跳蚤和聶諸對望一眼,兩人都是暗生警惕。湖上歌唱的這人必是個高手,若是心懷不軌,白棟只怕會有危險。

        那人唱了一陣忽然停住,遠遠叫道:「我師有請白子賜歌一曲,是否真道修,只在歌聲中也,若是胸中無道無感,不見也罷。」

        又是神棍的標誌性手段,明明是他請人來,卻還要考較來人,無非就是要保持絕對的神秘感而已。白棟肚裡暗笑,也罷,爺爺今天就裝一把神棍中的神棍,若是不坑慘了你,也不算二十一世紀來的好青年!清了清嗓子,也放聲高歌起來:「世人都曉神仙好,只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將相今何在,荒塚一堆草沒了,世人都曉神仙好,只有嬌妻忘不了......」

        「白子,我的白兄弟!就知道你不是普通人,就算不是神仙,也定是見識過神仙的人!」

        田因齊聽得目瞪口呆,他是個有學問的,仔細品味之下,只覺白棟所唱滿是仙家氣息,而且每一句歌詞都有所指、都是在點醒世人!田因齊啊田因齊,你口口聲聲說要追求仙道,卻又放不下齊國君位,也難怪子與仙人不肯見你了......可是白子不也做了秦國的左更麼?不對不對,子與仙人說過的,仙人那都是為了在人間歷練,白子定也是如此!

        聶諸倒沒啥感覺,跳蚤卻微微皺眉,一把抓住白棟問道:「你要是去做了神仙,是不是就不要我和苦酒姐姐了?」聽得白棟哭笑不得。

        「白子果然是世之高人,馬橋拜見!」

        只見蓮花叢中輕輕蕩過來一張竹筏,筏上站立著一名身高足有九尺的彪形大漢。

        這人下身是一條布裙,光著兩隻大腳,上身穿了個圓領衫子,雖是右衽,卻怎麼看都不符合這個時代的衣著特徵,後腰上別著一柄開山斧,那斧頭足有盆口大小,雖然是塊煉軟鐵鑄就,估計也有兩百斤左右。這麼一條猛獸般的大漢,此刻卻是滿臉堆笑、對白棟微微躬身道:「馬橋奉師命迎接白子,白子那首道歌唱得可真是好,定是與我家恩師一般的高人。」

        白棟微笑道:「你叫馬橋?倒是生得人高馬大。不過聽你歌唱,也是個有道骨仙根的,不錯不錯......」心裡暗叫自己臉皮真厚,這漢子大手大腳,那腳上的黑毛都有兩寸多長,也不知多久沒洗剃過了?這也叫做有道骨仙根?

        「嘿嘿,恩師也是如此誇俺的......白子快請上筏吧,恩師有命,今天只見白子一人,公子和其餘人就請在此處等待。」

        「不成!」

        跳蚤一跳跳到白棟面前,滿懷警惕地看了眼馬橋那對大黑腳,急道:「要去就是大家一同去!」

        「跳蚤你不用擔心,我自去見他......」白棟笑道:「放心,這位子與先生既是有道之士,自然是不會害我的。你們就等在這裡,我去去就回。」

        這個子與就算不是方仙道,也絕對不是個普通的神棍。只看他與田因齊結交,贈藥齊侯,就知此人必有所圖,既然是有所圖就有所求,可怕的是那種無慾無求的人,他這種人並不可怕。

        在田因齊羨慕的目光中,白棟登上馬橋的木筏,隨他來到湖中一個小島。這個島上居然有十幾戶農家和上百畝田地,田中種植著糧食和青菜,不過看這些農人行走坐臥身形矯健,似乎個個都是高手,就連房屋也都是新近建成、田地也是開闢不久,可見這些人都和馬橋一樣是那位子與仙人的門人手下。

        白棟倒是有些奇怪,遊俠兒和墨者可不是這樣的,真正的方仙道也不會建築村落居住。這個子與仙人的路數十分怪異,歷史上可沒記載過這路人,自己是否太過託大了些?不過既來之則安之,白棟表現的還是云淡風輕,一派得道高人的模樣,馬橋越看越是佩服,不覺連說話聲調都降低了許多:「白子,恩師就在那個水塘邊,馬橋未得師命不敢靠近,還請白子自去吧。」

        「嗯......那就多謝馬兄了。」

        白棟點點頭,向馬橋手指的水塘邊走去。遠遠就見一名白髮白鬚的葛衣老人正坐在塘邊,懷中抱了只正在撒嬌的小土狗;見到白棟走來,老人衝他點頭微笑,伸手指了指塘面。

        「好字。」

        白棟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那畝許大的水塘上,居然漂浮了一行墨色大字,用得還是他新創出的隸書體——『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這段話出自《論語*學而篇》,本來倒是沒有什麼稀奇的,不過這一手水面上顯字的手段卻足以讓普通人驚為神蹟了。白棟卻只是一笑,繞過水塘走到這老人面前,不等他請坐便自己找個位置坐下了,拿起茶碗喝了口,這才將目光轉向那條小狗道:「是公的還是母的啊?」

        「哦?呵呵呵......」

        葛衣老人愣了一愣,放下懷中那條小狗認真地打量著白棟:「白子果然就是白子。普通人若是見識了老夫紙鶴飛空、水中顯字的手段,只怕會爭先恐後跪在老夫面前求入門牆,白子卻在關心這條是公狗還是母狗?」

        「哎,我看不準這狗,自然是要問的。至於那紙鶴飛空不過是紙上加了拈碎的陽起石,被陽光一照就會自然飛騰而已;水中顯字就更是簡單了,只需用白礬五分黃芩五分碾成粉末,用布包後蘸水打入紙面,而後用墨筆在紙上寫字,將紙放上水面,紙會漸漸散去,唯墨色不散......子與先生用這等障眼法,是輕看了白某麼?」

        白棟嘿嘿笑道:「若說佩服,我倒是佩服先生的急智。白家造紙才不足兩年,你就能想出這許多的花樣,可真是位聰明人啊?」

        葛衣老人被他說得臉一紅:「慚愧慚愧......老夫本不該在白子面前賣弄,天下人皆說白子是第一等的聰明人物,今日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

        「哈哈,馬屁就不要拍了。子與先生結交公子因齊、又特意來書見我,總不該就是為了顯露兩手障眼法吧?」

        白棟話聲一頓,忽然緊緊盯住了葛衣老人:「你究竟是什麼人,有何圖謀?」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353
發表於 2014-12-9 23:56:52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四十六章【比干一脈 五】
        
        
        小島上的時間過得很快,白棟到來時還是卯時剛過不久,轉眼這就到了午時,馬橋接到葛衣老人指示,著人送了一桌簡單的飯蔬來,偷眼見到白棟與師傅相談甚歡的樣子,心裡暗暗喜悅:「師傅說過的,田因齊雖然心向仙道,可惜還只是個公子,現在又有魏國龐涓舉兵犯趙,雖然齊國不曾用兵,也會將大半國力用於整治兵馬事項上;從齊國這裡只怕是很難得到幫助了,若是能得到這位天下豪富的白子幫忙,那可比十個八個齊國更為有用,如今看來這事情多半要成?」

        看了一眼滿面喜色的馬橋,白棟笑道:「如此說來,子與先生竟是商朝比干丞相的後人,那可就是忠良之後了,失敬啊失敬。** 」

        子與老人嘆道:「先祖當年的光榮如今早已被世人遺忘,他老人家當年對內發展冶煉之術、對外發展航運,將一個商朝整治的繁花似錦,盜賊絕跡,若不是周人趁我商朝大軍北伐戎狄之機趁虛而入,哪裡能夠得到天下?哼,不過既是不義之師,自然守不得久,今日的周王室衰微,正是上天的懲罰!」

        白棟打了個哈哈,卻是沒有接過他的話評判商周兩朝。武王伐紂確實不似演義小說中所說的那樣,商紂王也是個被黑出了翔的可憐人,不過也說不上武王就是無道伐有道,子與是比干之後,自然親近商朝痛恨周朝,階級立場不同,他的話自然不能做准。

        白棟倒是對商朝的船舶航運技術很感興趣。他曾經在後世的博物館中見到河姆渡考古所得。那是一把距今7000~6500年、殘長62cm、柄寬3.5cm、槳葉長27.8cm、厚2cm的木槳。如此看來,早在夏朝之前華夏人就已經學會了造船。而且根據史料記載,到了商朝時船帆就已經得到了廣泛應用,雖然還未必能夠出海,卻已經在內陸江河中建立了足夠強大的水師。

        如今聽到這位子與『仙人』所說,比干丞相曾經大力推行航運冶煉等關乎國運民生的實業,白棟倒是有些肅然起敬。此事若是真的,這位傳說擁有『七竅玲瓏心』的商相可比如今許多尸位素餐的貴族官員要強得多了。就算是龐涓這種只知發動戰爭、卻從不關心國家建設的所謂『戰神』也是遠遠無法相比的。

        「看白子的表情,似是不信老夫所說?」

        「呵呵,那倒不是。我只是感到奇怪,子與先生既是比干丞相之後,為何卻要裝神弄鬼、一心研究那些沒用的障眼法?你將『神仙藥』送於齊侯,難道就不怕害死了他,被齊國舉兵清剿?你這個島上雖然人人都是高手,可若是齊國大軍到來,恐怕也難倖免吧?」

        「老夫送給齊侯的金丹能夠令人元氣充沛、鼓舞精神,如何可說無效?何況老夫早就對公子因齊說過。仙家金丹本來就是有福者得之,若是自身福澤不夠。只會適得其反。齊侯自己要吃,那又怪得誰來?白子是天下第一等的聰明人,自然是可以看破老夫的障眼法,可你卻未必懂得金丹奧秘,難道你真以為老夫是全憑障眼法騙人的麼?」

        「還說不是騙人?什麼仙家金丹,難道用少女初潮之紅加入一些辰砂凝練,就是所謂的金丹紅丸了?關於這辰砂,早在管仲的《管子》一書中就有記載,我有位好朋友叫盧醫先生,世人都稱他為當代扁鵲,他也早就說過,辰砂有去毒怯病之效,可若是食用過多,也會傷及內腑,令人元氣耗盡而死,還說什麼要看自身福澤?我看子與先生你鶴髮童顏,又自稱仙道中人,不知你可曾吃過?子與先生,當著明白人就不要說糊塗話了,你不過是看到公子因齊久慕仙道,便當他是個好欺之人,想著那齊侯早早薨斃了更好,到時公子因齊做了齊君,正可實現你去海外尋找仙山的理想。想要建立船隊的話可是你說過的,就不要否認了......」

        白棟撇了撇嘴,你個老狐狸,還說不是騙人?到了如今還要玩弄這套神棍的手段,什麼金丹奧秘,不把你揭個底兒朝天,諒你也不會說出實話。

        「你居然也知道金丹的煉法......」

        子與一時無話可說,本來想要連白棟一起忽悠的,卻沒想到這位白子不僅隨手就能揭穿他的小戲法,還一口說出了神仙金丹的配方!此時東方沿海的方仙道還在萌芽階段,真正會煉丹的人並不多,就連他這個配方也是無意中得自列子秘藏;本以為這個秘密天下只有他一個人知道,卻被白棟隨手就戳破了,讓他如何不吃驚?

        「子與先生若還是不肯說出實情,那我就告辭了......」

        「慢!」

        子與老人面色一變,急急叫住白棟道:「海上仙山所在的位置我知道,如今只是缺少一隻可以遠航的船隊,還有足夠的行資!」

        「怎麼,子與先生竟然知道海上仙山的位置?」

        「周人破商後,我子姓一族便挾大商水師向東出海,一路上歷經無數風暴海難,終於被先祖找到了一塊神仙之地......」

        「神仙之地,何以見得?」

        白棟微微一愣,莫非這比干的後人們真的找到了那幾個小島?不過那也就是普通的小島而已,與浪漫多情的愛國主義詩人列禦寇描述的大有不同;這老頭兒不至於如此激動吧?再說既然發現了神仙之地,你又跑回華夏做什麼?

        「那一定是神仙之地!海島廣闊無邊,竟比齊國還要博大,尤其島上景象處處都傳說中的洪荒初辟之時......天空中會刮過黑色的風,地面下隨時有地龍翻滾,地肺之火常常衝天而起,猶如火神操控!」

        子與老人說到激動處不覺面現紅潮,雙目越發明亮:「如此所在,正合遠古傳說,必有仙人神蹟。可惜先祖不明其中道理、又無向道之心,竟然認為這個神仙島不適合人類生存,便又架船回到了華夏。可惜啊,我族為此有無數人死於海上,回到華夏後,也只能在沿海一代扮做漁民,艱難生活到了今天。」

        「原來如此。」

        白棟是強忍住才算沒有笑出聲來。東面比齊國還要大的海島?島上還有無數的地震火山?比干的後人果然很了不起啊,在指南針沒有發明的今天,又不懂牽星術,真不知道他們是如何到了日本島?這可比徐福還早了一百多年呢......

        「在老夫眼中,天下公侯不過螻蟻也!他們爭霸天下,也不過是螻蟻奪食一般,豈是真人所求?老夫這一生修習老列之道,只望能夠找到先祖曾經去過的神仙島,如能在那裡修煉成仙、白日飛昇,也算沒有愧對先祖盛名......」

        白棟點點頭:「我聽明白了,子與先生在公子因齊那裡得不到幫助,所以就找上了我。希望我能夠出錢出力,最好是為你建造一隻船隊,幫助你去尋找神仙島?子與先生,你就有如此把握,可以到達那個島麼?」

        現在的日本除了地震火山之外是要啥沒啥,別說仙人了,就連人類社會也還沒有形成,估計小鬼子現在還都是光溜溜的穴居人;不過這些男女鬼子還是很有調~教價值的,男的可以弄到秦國為奴,這也算變相增加秦國的人口;女的可以洗乾淨了打扮成花姑娘,說不定還很卡哇伊呢。嗯,華夏的公侯貴族一定會非常感興趣的......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354
發表於 2014-12-11 00:18:44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四十七章【比干一脈 六】
        
        
        子與老人的眼睛亮了,他從白棟眼中看到了期待。:這位白子果然也是仙道中人呢,在湖面上唱得那首道情歌兒多好,世人都神仙好,只有功名忘不了......今日一會,果如伯牙得遇子期,相見恨晚!有了這位天下豪富的白子支持,就是費盡千難萬險,自己也要找到那個神仙島,在那鴻蒙初開的神仙地創立一門道學,日後白日飛昇,不讓老子列子專美於前!

        「子與先生,我不願意欺騙你。那個海島其實並非什麼神仙地,只不過是比華夏小了一些的大陸而已,那些黑風、地龍和翻滾的火焰更不是什麼天地初開的原始力量,不過就是地震加火山,那就是一場場的災難......」

        白棟嘆道:「如此你還要去麼?」

        「要去!這個神仙島雖然並不適合人類生存,卻是一個沒有國家、沒有王侯的公平世界,正是我輩修道人追求的無慾之地。傳天地初開時,華夏大地上也是處處都有黑風烈火與洪水,人仙神魔相互生活在一起,生活雖然艱難,卻有無數人可以修煉成仙;我只要到達那個神仙島,就一定能夠感悟仙道,長生不老、白日飛昇!」

        「呃......或許吧......既然子與先生堅持己見,我也就不多什麼了。這樣吧,你和族人搬到越國去住,我會盡快調集工匠,為你們建造可以航海的大船。如果一切順利,春分過後你們就以入海東行了,只要小心謹慎。就一定能夠到達那個神仙島......」

        白棟點點頭:「比干丞相真人傑也,居然被他想出以太陽和星星辨別方向的法子。不過這樣的方法受天氣影響太大,很難保證航行安全。子與先生。我會送你們一種小玩意兒,這東西可以指示南北,即使在大海上也不會有誤,結合你家傳下的海圖,就更有把握尋找到那個神仙島了。」

        「白子如此相幫,老夫拜領了,待老夫尋到神仙島,若是能夠見到仙人,一定不會忘記前來接引白子。那時你我把手握臂同遊碧落之間,豈非快哉?」

        子與老人是真的很感激,暗暗下定了決心,若是得遇仙緣,第一個就要回來接引白棟,算是對他慷慨相助的報答。

        「做仙人這種事還是算了,我可捨棄不下嬌滴滴的妻子。我只對那神仙島上的人類感興趣,我會為你準備一個龐大的艦隊,艦隊上會有我安排的高手與士兵。他們將在越國海岸接受嚴格的遠洋訓練,到了島上後,子與先生盡可修真求道,他們自會完成我所交代的事情。將那島上的光屁股『猴子』統統帶來華夏......」

        子與老人微微皺眉:「那些人生長在神仙島上自有他們的樂趣,白子何以一定要帶他們來華夏呢?需知海路難行,航行在海上可是隨時隨地都會死人的。」

        「相信我。我這樣做完全是為華夏考慮,子與先生如今瞧不起那些島上的猴子。卻不知假以時日,被這些猴子鬧將起來。遲早都是我華夏的心腹大患;他們不是什麼神仙地的屬民、更不比我華夏人善良惇厚,而是一隻隻豺狼虎豹!不過這些『猴子』個個都有奴性,只要打服了他們,他們就會拿你當成主人、跪在地上舔你的腳趾,拿來做奴僕是最好也不過了。我大秦男兒要做戰場上的英雄、田地裡的豪傑,人力本來就不夠用,這些奴僕正好為我老秦所用,豈非快哉?」

        「白子好大的手筆啊,萬里迢迢遠渡大海就是為了弄一些奴僕來?不過你這些『猴子』日後會成為我華夏大患,似乎有些言過其實了罷?」

        子與老人手捻鬍須,看了看白棟道:「也罷,此舉雖是有些殘忍,不過對我輩修道人來,仙道之下皆為螻蟻,如今不過是將一窩螻蟻從東方搬向了西方,那又算得了什麼?先祖曾有記載,這些島上之民沒有禮儀文明、人人茹毛飲血,將他們帶到衣冠鼎盛的華夏,他們歡喜還來不及呢......」

        「子與先生得真是太好了,仙道之下皆螻蟻,既然是螻蟻,那便沒有什麼殘忍可言了。」

        白棟哈哈大笑,以他的見識自然可以弄出更利遠航的大船,指南針、牽星術什麼的也是不成問題,最缺少的就是航海家。如今有了子與這個唸唸不忘仙道的免費急先鋒,不用才是傻瓜。既然他要去日本,那自己就支持一把,順手將這個民族直接販賣到華夏來好了,現在華夏缺的可不就是人麼?

        若是小鬼子數量足夠多,白子也不介意來一次『鬼子貿易』,就像十八世紀的黑奴貿易一樣,保證能夠賺得盆滿缽滿。華夏各國如今都在轉化奴隸為自由民、改良土地經濟運行模式,不知有多少老貴族不滿呢,咱華夏人不做奴隸做自由民是應該的,可白子從海外弄來一些野人販賣,就是周天子也無話可。到時各國的老貴族們只要花上一些錢,就可以繼續享受主宰奴隸生命的快感,白棟感覺自己簡直就是及時雨。

        這頓飯直吃到賓主盡歡,白棟臨去時與子與老人約好了去越國的時間。征服日本島只是白棟計劃中的第一步,那塊神秘的大陸才是真正目標所在,為了實現這個偉大的理想,建立一隻龐大的遠洋艦隊是必須的,此外還有海圖規劃、航海人員的培養......要做的事情太多了,放在齊國可不放心,越國有更合適的出入海口,日後的杭州灣和崇明島都在這片土地上,只是現在都是水草淤泥,其中還有無數鱷魚盤踞,遠遠不是日後的黃金經濟區。

        「子與先生原來是商朝比干丞相的後人,他要去尋找海上神山?」

        望一眼馬橋寬厚的背影,田因齊叫起撞天屈來:「都怪那個龐涓,若不是他舉兵攻趙,齊國又怎會將大半國力都投入兵事的?那樣我就有能力幫助子與先生建立一隻船隊了......可惜可惜!」

        「有什麼可惜的?仙道無憑,本來就是虛無縹緲之,就算找到那日本......那海島又如何?我敢保證,你如果到了那島上,一定會後悔的。」

        「那你還要幫助子與先生建立船隊、資助他去尋找仙山?」

        「那個海島上沒有仙人,卻一定有我需要的東西。記住我的話,人類的最大財富並不在這塊大陸上,而在無邊無際的大海......」

        白棟拍拍田因齊的肩膀,有些話是不能太多的;現在的華夏還不具備迎接大航海時代到來的條件,就讓自己做這個先行者吧。

        「明天我會去一趟稷下學宮,然後就會離開齊國。贏姝公主要隨我一同回去,見見君上和太夫人......秦齊兩國距離太遠啦,她難免也會思念家人,你不會有意見吧?」

        「告訴我這個世上究竟有沒有仙道,凡人是否真的可以做神仙?贏姝的事情就一切由你......」

        「我過了,仙道無憑。聰明如因齊公子又何必執迷呢?不過每個人都應該有自己的道,你是齊國未來的國君,身繫一國之安危,你的道絕不在那海上仙山。」

        白棟很認真地望著田因齊:「做好你的國君,讓黎民黔首可以安居樂業、讓你的名字傳於後世令萬人景仰,這不就是神仙之道麼?躲在海島山洞裡求長生的那種人不叫神仙,他們不過是自私避世的可憐蟲而已,我是不願做這種人的,難道你願意?」

        「我......」

        「回去吧,把子與先生的事徹底忘掉,做好你的齊國世子和未來的齊國國君。有了贏姝公主的這層關係,日後秦齊兩國必為盟友,讓我們攜手改變這個天下如何?其實這比做神仙更有趣......更過癮!」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355
發表於 2014-12-11 00:19:10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四十八章【本初子午線】
        
        
        「平安郎在齊國居然遇到了比干的後人,據這個人會煉製神仙藥、還要出海尋仙。=平安郎居然答應了他,要支持他建立船隊,去海外尋找神山,你怎麼看這件事?」

        嬴渠梁最近的心情很好,自從妹子贏姝回到秦國,太夫人驪姜的心情好多了;進入更年期的驪姜自從將權力放給了卜戎異後,脾氣就變得越發暴躁,她又張不開口收回權力,就會有事沒事拿兒子發洩,嬴渠梁這個國君做得憋屈。

        想不到贏姝母子一回老秦,驪姜就被小孫孫轉移了視線,她現在才不管孫子是誰的,反正見到雪白粉嫩的小傢伙就會很開心,每天都是樂樂呵呵的。嬴渠梁得脫大難,心裡別提多麼感謝白棟了。

        「臣妻以為,無論這個世上有沒有仙人,都不是君上應該操心的事情。左庶長已經提交了二次變法的內容,這是君上應該關心的;趙國發來請求救兵的國書,這也是君上應該關心的;還有白家叔叔請求特赦孟家人,君上就更應該關心了......」

        卜戎異白了嬴渠梁一眼:「君上不關心這些國之大事,卻偏偏關心神仙飄渺之道,這可不是為君為父該有的樣子呢。」

        義渠的王女已經不是昔日那個腦袋一熱就會為了情郎私奔的小女人,自從接管後宮參議國事後,卜戎異成長的越來越快,已經逐漸蛻變成了嬴渠梁的賢內助。

        「神仙千古事,我又如何能夠不關心?再前有老子、列子,那也是百家立、著作傳於天下的人物。如今這兩位道家大宗都是下落不明。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世人都他們是找到了登天途徑,白日飛昇了......」

        嬴渠梁慨嘆萬千,面上寫滿了羨慕:「寡人也知道為君者不該想這些事情的,可是......哎!還是不想了......」

        「三哥不想這些就對了,現在老秦需要變得富強,老秦人的希望可都系在了三哥身上,若是您也沉迷這神仙之道,不知會讓多少人失望。老子和列子會是飛昇成仙了?那根本就是胡。當今亂世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難道還少了麼?我看他們倒有九成是死在了流浪途中,不是被強盜殺害、就是被野獸吞噬......」

        有資格進入櫟華宮而不用內侍通報的只有白棟一個人,他笑嘻嘻走進來的時候,正值嬴渠梁兩口子談論神仙之事。別國君主沉迷神仙之道無所謂,嬴渠梁可是萬萬不能沉迷此道的,必須要打消他這個念頭;其實老子和列子好歹也是有六藝在身的君子,下場未必會有如此之慘,不過為了聳人聽聞,白棟才為他們安排了一個十分悲劇的結果。

        「三哥是想不通你的心思。秦國不似齊國有出海之口,你卻跑到越國去建立什麼遠航船隊?這可是要投入無數的人力物力。就算弄些島上的『猴子』來,又能賺取多少利潤?我看你就是瘋了。子與是個老瘋子,你就是個小瘋子。除非那島上真如洪荒初開之景,有鬍子眉毛都白了的老神仙?你可不許欺騙三哥啊......」

        自古以來為君王者,就沒有一個不為仙道動心的,不要在後神話時代的先秦,就算是在經濟與科技相對發達的後世明朝,也有個痴迷道家神仙的嘉靖皇帝,煉丹就是他的最愛。嬴渠梁雖是一代雄主,卻也渴望著能有更多時光供他揮霍,若是能夠長生不死,他就有信心帶領秦國走向更大的輝煌!所以嘴裡著不談神仙之道,繞著繞著就又回來了,當然類似子與老人這種他是不信的,除非是白棟點頭這個世上有神仙,他才會堅決地相信。

        「我怎麼會欺騙三哥......而且我也沒有瘋,我知道子與先生要尋找的那個神仙島還不是大海的最西面,過了這個海島再向西去,還有一片比華夏更為遼闊的土地,三哥如何願意,倒是可以稱其為『神仙地』。那裡的白天黑夜與華夏相比是顛倒過來的、那裡有最最神奇的莊稼,只要將種子拿到華夏來,一畝地就可以產糧上千斤!那裡還有大量的黃金,最能產金的楚國也是遠遠比不上,老秦如果擁有了這些黃金,秦國圓錢就會成為天下各國通用的貨幣,再也不會出現用秦國圓錢買不來銅鐵礦藏這種事情!」

        即使來到這個時代兩年,白棟也從沒妄想過親手去開啟大航海時代。大航海時代所帶來的好處其實還不是玉米、土豆、殖民和黃金,而是物種大交換,人類、各種植物、各種生物的交換,才是能夠讓這個世界保持生機的最好方法。

        子與老人等於是提醒了白棟,從日本島出發去美國西海岸可比橫渡大西洋要省力多了,當然這種程度的遠航就算白棟在經濟力量上能夠支持,也還需要建造更大更科學的船隊和鍛鍊出一批具有航海經驗的人才。白棟雖然是現代人,卻並不是一個造船專家,他也只能通過自己的逐漸『引導』,讓公輸家的巧匠們可以觸類旁通、爭取做到青出於藍。

        只要有了指南針和牽星術,木製海船也一樣可以遠洋。其實早在秦漢時代華夏人就已經給出了『指』這個牽星板上的重要角度單位,與後世鄭和航海圖上反應出來的完全一樣,都是一指等於1.9度;漢代著作《巫咸佔》中早就記載了金星與月亮維度相差最遠是五指,這個差數是9.4度。

        華夏人最早學會了造船、用帆、最早發現了牽星法、發明了指南針,結果美洲卻被哥倫布首先發現了,這算是個什麼道理?就是因為華夏人中缺少哥倫布這樣的妄人!據哥侖布航海本來是為了尋找中國,結果還計算錯了中國所在的位置和距離,就這樣這貨也敢帶著西班牙女王用王冠寶石當來的那點錢弄了兩條破船航海。一路上有時做航海家、有時做海盜。居然被他首先發現了美洲大陸。令西班牙一躍成為當時歐洲最強大的國家......

        但凡妄人必有執念,子與老人就是個大大的妄人,這也是白棟為什麼肯在他身上下賭注的原因。

        「比華夏更為遼闊的神仙地?可以讓一畝產出上千斤糧食的莊稼種子?老四,你不是瘋了吧?這比曲轅梨的效果更為驚人,如果是真的,這件事必須要嚴加保密,不可被別國細作探聽了去......」

        「這個地方一定是有的,不過真正要到達卻需要渡過無邊大海。就算是我們也要為此準備數年時間,而且也不用保密,就是將消息散佈出去,只怕其它國家也找不到這個神奇的地方,因為他們根本造不出需用的大船,不定到了某個時候,我還要教會他們......」

        「聽你得寡人都想跟你去趟越國了,既是如此大事,老秦也不能讓你一個人出錢出力,吧。需要寡人如何幫你?」

        「請三哥支持無顓!」

        白棟微笑道:「老秦雖得地利之便,卻苦於沒有出海口。越國的出海口正好為我所用。如今越國正是一片混亂,忠於越王室的歸未大夫正與寺區家大戰,而越國的一些卿大夫卻在觀望;我會以無顓老師的名義支持歸未大夫、如果君上再以秦國之名聲援,想來那些觀望者就應該知道如何選擇了。越國既定、無顓便是越王,再有我與徐公在越國建立的商貿據點同時發力,從此越國還不是被秦國牢牢控制麼?」

        「呵呵,我的好四弟,你果然是所謀深遠,處處都是為了我老秦啊......」嬴渠梁點頭道:「寡人立即發出國書,秦國會援助歸未大夫五千甲仗,弓箭十萬具,只是此去越國不便,只好通過你的商隊運送了,如此便不至被各國顧忌。」

        「我替無顓謝過三哥。」

        「謝就不用了,寡人也很看好那小子,日後他若是娶了草兒,咱們還不是一家人麼?」

        嬴渠梁哈哈大笑。他可不是傻瓜,無顓若是個野心勃勃之輩,也不會得到他如此大力支持;他是看透了無顓這人專心學業,又是白棟的弟子,這才不惜血本地支持。先秦時代的強國最愛支持某國公子侯子爭奪國君之位,雖然多半都被坑爹,卻仍是前赴後繼,嬴渠梁顯然也是有這個愛好的。

        是該去越國了。

        屈指算來離開齊國已經三個月了,贏姝母子固然要回去,子與老人和他的一幫族民估計也早在越國眼巴巴的第盼著呢。在這三個月的時間中,白棟特別交代公輸家做了一些『牽星板』,同時在鳳鳴書院開了一門『天星課』,其實就是結合數學方法使用牽星板定義維度等一些內容,對於已經學習了算術和格物課程的優秀學生來,並無多大的難度。

        現在爭議的焦點就在於『本初子午線』的釐定。有了牽星術定義維度,在近距離航海中已經足夠應用,可是如果是放眼全球海洋,那就必須還要定義經度,要定義經度,首先就要定義本初子午線。

        這玩意兒其實就是人為假定出來的東西,一旦確立,全世界就必須統一遵守;上一世的本初子午線是被定義在了英國倫敦的格林尼治天文台,白棟是大大地不服,這一世自然當仁不讓,直接就定在老秦好了!

        不過是定在如今的國都櫟陽,還是日後要遷都的咸陽呢?似乎咸陽更好一些,不過如今的咸陽城還沒有建立,白棟都很難解釋為什麼要將本初子午線定在這裡了。除此以外還有一個更大的難題,要解釋經緯度,首先就必須假設地球是圓形的,要服那些頑固的老傢伙可是極不容易。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356
發表於 2014-12-11 00:19:36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四十九章【世界是個球?】
        
        
        鳳鳴書院已經很少像今天這樣轟動了,一大早階梯式大教室中就坐滿了人,有趙姬、木西京、無顓這樣的優秀學生代表;也有類似公子少官這種經常挑起各種爭端堅持不懈為書院帶來活力的人;主講台上更是坐定了顏老夫子、孟夫子、楊朱楊子等

        就連正忙於二次變法的衛鞅居然也趕來了,白棟的出現讓他的變法旅程變得出奇順利,一些本該有的艱難挫折居然都沒有出現,現在他比歷史上至少提前了十年開始二次變法;雖然具體條款還在釐定之中,大半卻已經得到了嬴渠梁和白棟的支持,而且有孟西白三家之鑑在前,就算有人會反對,也多半是在法言法,再不會引起舉國震盪的禍亂。

        這位院長大人是鐵了心要堅持他的旁門學說麼?坐在主講台側的顏儉老夫子和孟夫子等人看著議論紛紛的學子,心中竟有些莫名緊張,就連一向勇於接受新學說的楊朱也是一臉的嚴肅表情。

        白棟在三個月前推出的『天星課』真是太過新奇了,與之前的思學、算學等截然不同。那些學問雖然也較新穎,他們卻並非一無所知,思學的一些觀點理論本來就與百家學說有互通之處,還大有中辯圓庸之意;算學就更不用說了,君子六藝中本來就有數之一道,儒家不會陌生、工家就更是精通,所以並不會產生排斥感。

        可這天星課上講述的牽星術算是什麼學問?自殷商時起就有了司星一派是沒錯。還有個叫巫鹹的人還寫出過《巫咸星經》呢,不過卻是庸人托於天地、惑君迷民之用的東西。如今天下各國還有哪個國家會任命一個司星官的?根本就沒有!可見此非學之正道,是以久久不能列於百家之內。堂堂的鳳鳴書院院長、天下聞名的白子卻突然要列出這門課程?該不是去了趟齊國就變瘋了吧?

        田忌賽馬的事情如今已經隱隱透出。眾人不知田因齊為此賭上了稷下學宮的主學之位,只當是白棟年少成名終不得守,開始流於輕浮。賭博賽馬?這可不是一代學宗列子應該要做的事情啊......

        要擊敗敵人就要首先瞭解敵人。所以白棟開課那天,第一個跑去的就是反對最激烈的顏老夫子,可惜選修《天星課》的學生多半是對算學感興趣的,除了無顓和木西京這樣的優秀學子,倒有多一半是女生;他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傢伙躲在女生群中實在是太扎眼了。結果被白棟恭恭敬敬請到主講台旁聽講,同伴的還有孟夫子等人和特意跑來為夫君打氣加油的跳蚤......

        原來人站在地面上也有高低不同?如果聯繫天上的日月星辰和大地中心。就能得出一個度數?最大不過九十度、還分什麼北緯南緯?顏老夫子畢竟是一代學宗身份,幾堂課聽下來,以他的算術能力自然不難瞭解這緯度意味著什麼。雖然緯度並不能完全等同他所理解的高度,但他還是能夠想像出這東西如果用於在廣闊的草原或者大海上釐定位置是十分好用的;雖然華夏人也有各種釐定方向和方位的手段。似此以工具和數字規定精細的,白棟還真是第一個。

        勉強接受了牽星術的老顏儉偷偷從公輸直那裡要來了幾塊牽星板,與幾位列師跑到各處去體驗了一下;他發現白棟果然沒有說謊,晚上站在書院裡和跑到山上測量『北辰星』所得到的度數果然是不同的。不過這所謂的維度最大也只有90度而已,似乎還是不足以釐定方位吧?這是老夫子潛心研究後對白棟提出的質疑,也要讓你小子知道,本夫子也是個聰明人,可以輕鬆找出這門學問的破綻!

        白棟很快就給出了回答『僅憑緯度是無法精確釐定方位的,即使在小範圍可以。到了更大的區域就會變得不夠準確,所以我們必須要結合經度來確定位置。日月星辰已經被我們用來測量緯度了,所以要測量經度就必須要重新設定一個源點。它的名字叫做本初子午線......』

        其實就算不說出地球的真像,白棟也可以用某種欺騙性的語言提出『本初子午線』這個概念;老顏儉這些人甚至連華夏都沒出過,指望他們揭穿這個謊言困難度實在太大。可白棟卻丟不起這個人,因為隨著經緯度的概念提出、隨著白式造船法的漸漸普及,未來百年中這個世界將會掀起一股航海風潮,如果再過個幾百年。當人們發現地球其實是圓的時,他不是要做為反面典型被寫入地理教科書了?

        記得在做學生時。課本上出現最多也最為悲劇的就是一代智者亞里士多德老先生,明明是古希臘最偉大的學者,卻因為受歷史所限,結果被一次次拉出來做了『錯誤學說』的代表性人物。白棟在少年時曾經一度認為亞里士多德就是個失敗的傢伙,卻不知他和阿基米德、牛頓、愛迪生、愛因斯坦一樣的偉大。

        這種悲劇是絕對不能在自己身上發生的,所以從一開始白棟就要提出最正確的觀點、破除天圓地方的學說,建立自己的『圓球』學說。秦國可不是古代歐洲,權傾老秦的白子有的是時間去闡述和證明自己的觀點,不用怕像布魯諾一樣被人送上火刑架。

        「我們所在的世界是個圓球,它就像所有的圓形物體一樣,有著兩個頂端的『圓心』,有著位於周長最大處的『圓道』......所以我們無論從這個圓球上哪一點劃出一條線,它都會再次回到這個點上,而這條線,我們就可以稱它為『本初子午線』。如果這樣的線再多一些會如何呢?我們可以看成在這個圓球上多了一張『漁網』,有著無數個網格,而網格與網格之間的距離就是『經度』了。有了這個人為創造出來的經度,再結合牽星術得出的維度,那就可以輕鬆釐定任何一個位置。」

        白棟已經儘可能用老顏儉他們能夠聽懂的語言來講述『本初子午線』和『經度』了,為了更形象生動,他甚至讓公輸家做了一個木球,自己拿筆在球上畫出了一道道經線:「本初子午線其實可以定在任何一個地方,比如周王室的王宮、魏國的大梁、甚至是蜀國中隨便的一個小竹樓。可我還是準備將它定在老秦,嗯......就讓他從君上所居住的宮室穿過去,到時這個世界都要以我們老秦為源點,才能計算出他們所在的經度。」

        這個人徹底瘋了!

        老顏儉等人聽得目瞪口呆,就連因為曲轅梨的發明而極為認同白棟的農家許子也吃驚地瞪起眼睛,像看怪物一樣看著白棟。楊朱狠狠一巴掌拍在身旁衛鞅的大腿上,他想站起來喝彩,卻被衛鞅一把扯在了座位上;這小子可真是了不起啊,不愧是連我都要甘拜下風的人物......居然說我們居住的世界是個圓球?他婆姨的,如果這個世界是個圓球,一望無際的關中平原怎麼解釋?怎麼不見老子出了門就一路滾下去呢?老秦人站在這個圓球上不掉下去,那魏國人豈非一定要掉下去了?更別提楚國人了......不過很有趣啊,這種奇談怪論是老子最喜歡的。

        他就是唯恐天下不亂,老顏儉卻是氣得直哆嗦;牽星術和緯度概念他還能勉強接受,那是因為白棟的立腳根基並未脫離學家大道,畢竟觀星之術也是從殷商時代就傳下來的東西,雖然不入百家之眼,好歹也算門學問。

        可說世界是個圓球就太過匪夷所思了,你要訂立什麼本初子午線就訂立,要定在秦國就定在秦國,誰讓是你小子提出的呢?可這跟世界是方是圓有什麼關係?如此宣揚歪理邪說,豈是正派學養之道?堂堂的鳳鳴書院這是要走向旁門左道了麼!

        老顏儉是必須要反對的,在他看來這已經不是學術分岐問題,而是一個原則性的問題。對待這樣的歪理邪說,百家學派就應該群起而攻,好讓這小子清醒清醒。

        學術上的戰爭有時比真正的戰場更可怕,老顏儉也顧不得白棟的顏面了,當即就要拍案而起,幸好被孟珂一把拉住了;孟珂倒也不是比他修養更深,只是私下裡得到了田因齊傳來的消息,知道田因齊日後是要擁護白棟做稷下學宮主學的,這小子既有如此難得機遇,又怎會無故自污?他既然說這個世界是個圓球,那就必有緣故,不妨先聽聽再說。

        與夫子們相比,台下的學子更為反應激烈。公子少官的笑聲最大、而且他是笑得上氣不接下氣、連捍衛白家哥哥的使命都丟棄了;一些女學子則是驚呼出聲,紛紛捂起櫻唇,她們想不通年輕英俊才華出眾學識淵博的白子怎麼會突然說出這種話來;唯有無顓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他緊緊盯著白棟,只希望白棟盡快說下去;木西京和趙姬同為學子中的佼佼者,卻都在皺眉苦思,一時難以理解白棟的話。

        「大家並沒有聽錯,我們所在的世界就是一個圓球,而且是漂浮在空氣中的圓球!而且在我們腳下很遠很遠的地方,也有人在生活著,他們在圓球世界的另一面,所以我們也算是在他們的腳下......」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357
發表於 2014-12-12 00:17:09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五十章 【萬有引力】
        
        
        「不行了,我要笑死了,白家哥哥......不對不對,白院長......我們是站在一個圓球上?若真是如此,那些站在......站在我們腳下的人不是要大頭向下掉到那個什麼地方去了?」仔細想了想,卻實在想不出人會從這個圓球上掉到哪裡去,公子少官摸摸腦袋,求助般望向無顓,這小子雖然年齡小了些,卻是聰明得緊,讓他極是佩服。:

        無顓衝他搖搖頭,卻沒搭理他,公子少官摸了下腦袋,口中喃喃地道:「不就不,有什麼了不起的......」

        受過書院的教育就是不同,公子少官如今雖然也親近白家哥哥,卻已經開始有了獨立的思維,不會再像過去那樣唯二哥嬴渠梁和白棟的馬首是瞻,為此嬴渠梁還特別誇獎過他,我家的少官成材了......叔公子為此驕傲著呢。

        老顏儉點點頭,他對白棟陸續招收進來的這些學生本來是薄有微詞的,尤其是這位不安分的秦國叔公子,更是個惹禍的頭腦,整天在書院裡白家哥哥白家哥哥的叫,教訓了多少次都不知悔改,卻想不到第一個質疑白棟的居然是他?可見公道自在人心,無別於親疏矣......此子外貌粗魯,內心卻是赤誠,能知對錯、辨正邪,就是笨一些又如何了?日後自己還是應該多多關心這位叔公子,該開小灶就是應該開小灶才對。

        「公子少官的問題想必也是各位列師與學子們的問題了......無顓,你來告訴大家,前些日子你跑來問了我一個什麼樣的問題?」

        白棟卻沒有直接回答公子少官。而是對無顓點點頭。無顓站起身正要回答。忽聽外面有人笑道:「白院長既然開課,怎麼不叫上寡人來聽一聽呢?寡人聽趙峰,白院長今天要開講的內容可是十分驚人呢,可謂是發前人所未發,比當日創立新詩體發明新體文字更為了得。」

        嬴渠梁在范強的護衛下走了進來,階梯教室中頓時又是一陣聳動,倒不是秦君有什麼了不起,先秦時代的學宗見到一國君主那也是要平等相對的。只是這位秦公如此關心學事,讓人好生感動,就連老顏儉這種德高望重的學宗也站起身來,對嬴渠梁微微一禮;學子們更是議論紛紛,白子提出的觀點實在太過聳人聽聞,也不知秦公是會支持還是會反對?

        趙峰沖白棟笑了笑,暗中伸出了大拇指,他心中對白棟是既佩服又感激的。君上前來根本就是為白左更站腳助陣,這個他是知道的,若非如此。他趙峰今日還只是個有名無實的老秦第一神算,如何會做上大司星的位子?天下諸侯如今都不設司星之位。秦國卻因白左更而破例......一想到那日白棟對他解釋經緯度的計算方法以及他日後肩上要擔負的重任,趙峰就感覺熱血沸騰,像是個就要沖上戰場的戰士一樣。

        無顓身為越國世子,只是對嬴渠梁點頭微笑,接著就講述起他的故事。天才或許總是有很多共同點,就像後世的牛頓老先生一樣,一日無顓在梨樹下靜坐,忽然被一隻熟透的梨子砸在了腦袋上,正沉浸在算術題目中的無顓靈感突發,便跑去詢問白棟梨子為什麼會掉在地上,而不是向天上飛去?這一次白棟沒有回答,而是反問他果子熟透了都是要落地的,這有什麼好提問的?無顓於是只好悻悻而回......

        真正的好老師是開導學生,要他自己去思考,而不是直接將結果告訴學生,正如佛家所,悟是得到、取是失去,若不能自身體悟就早早去尋求結果,就算得到了結果,這個結果也不會是自己的,反倒要被知見障迷惑。物理學不是佛學,還沒有這麼玄乎,就算後世的大學生也沒有幾個是像牛頓那樣自己悟出地下引力和重力,只是白棟對無顓期望更的,希望他能夠多多思考而已。

        眾人愣了一愣,繼而哄堂大笑,就連老顏儉都不能例外,公子少官更是笑得連連捶著面前的課桌,大聲叫道:「無顓啊無顓,虧我還一直佩服你得緊,原來你是個大傻蛋?這不是廢話麼,梨子若是能飛上天去,那不是要變成鳥兒了?」

        草兒呆呆地望著無顓,她感覺失望極了,自己看重欣賞的聰明少年原來如此蠢笨,真是什麼面子都沒了。

        「只怕所有人聽了這樣的問題,都會無顓是個傻瓜,於是我要他回去仔細思考,等想清楚了才來問我,過了不到一天,無顓果然又回來了,他對我我們腳下的土地一定有種奇特的力量,正是因為這種力量存在,所以才會牢牢吸住了我們和地面上的植物、動物以及沒有生命的一切物體。我問他鳥兒為什麼會飛?他回答我鳥兒是靠煽動翅膀的力量才能抵禦這股力量,所以才能飛行空中,所以鳥兒如果在飛行中受到傷害或者收起了翅膀,也一樣會掉落地上......」

        白棟對無顓滿意地點點頭:「這才是讓天下為師者都要愛惜不已的好學生,能夠發現問題、思考問題,而非因循守舊、不思進取......我可以告訴大家,無顓是正確的,我們所在的這個圓球正是因為擁有這種力量,才讓萬物得以依負生長,正是因為擁有這種力量,才讓我們不會『掉』下去,我給這種力量起了一個名字,叫做『地心引力』,是此力量來自地心,吸引萬物!」

        地心引力!

        古人從來都不缺少聰明智慧,甚至在某些方面還要遠勝今人,他們只不過是見識不足,才會無法理解種種自然現象,如今被白棟一語點醒,以老顏儉、孟珂和楊朱這些人的聰明,如何還不明白?楊朱是個最沒規矩的,不顧嬴渠梁在座,居然脫下一隻鞋子扔上頭頂,然後看著它『啪嗒』一聲跌落在衛鞅的腳面上,也不理衛鞅怒目而視,拍手笑道:「妙極妙極,這個地下引力大有意思。白子,若是我也像鳥兒一樣有辦法克服這種地心引力,是不是也能像列子和老子他們那樣馭風而行了?」

        嬴渠梁本來是在微笑的,聽到楊朱所言面色微變,悄悄看了白棟一眼,無顓雖然聰明卻還要被梨子砸在頭上才能觸動靈機,平安郎卻似乎什麼都知道,還有他所的那個比華夏還要博大的神奇國度,明明遠在大海深處,他怎麼又會知道了?難道這都是他在夢中國度所見?鬼谷子怕也沒有這般見識罷......他既然知道鳥兒飛行的道理,是否也會知道人類飛行的法門?若是人類也能飛行,那麼到海外尋找神山還有何困難之處?還有那傳中的天庭是否存在,寡人若是學會了飛行之法,是否可以飛上天庭去求取一枚長生果神仙丹呢......

        長生不老的誘惑啊,常人固然無法拒絕、君王就更易沉迷了,以嬴渠梁的英明睿智,居然也開始埋怨白棟藏了好多秘密沒有對他清楚。

        「正是因為地心引力的存在,所以我們才會站在這個圓球世界而不會掉下去......『天圓地方』的法則是完全錯誤的!真理是建立格物學的基礎,我們也必須首先承認身處的世界是個圓球,才可能去進一步去探尋這個世界的真相,比如本初子午線、經度和維度......」

        「慢,老夫還有疑問!」

        老顏儉起身道:「或許真有你的『地心引力』存在,可這也無法證明世界就是個圓球罷?難道天圓地方的世界就不可以存在地心引力了?」

        白棟微微一笑:「就知老夫子會如此問我。我曾經在思學課上過,『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現在就讓我們走出去,用實踐來檢驗我的話!」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358
發表於 2014-12-13 00:55:02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五十一章 【水銀鐘】
        
        
        初夏的陽光還不算十分炙熱,照耀在汶水上映起片片鱗波,這艘艨煌行駛在水面上,就像是在水上建起的移動堡壘,洶湧的波浪接二連三撞碎在船身上,這艘專供君王乘坐的王舟依然平穩如故、沒有半點顛簸。

        贏姝坐在三層樓倉中,懷抱著白家大少爺,正扯出一隻玉球給他開早飯,已經三個多月了,白家大少爺雖然已經習慣了用奶瓶喝奶,不會再每天將她胸前那對紅櫻桃咬得痛楚不堪,卻還是要保證每天至少一次的貼胸喂養,其實這樣吃飯很辛苦、花費的時間也長,大少爺還是樂此不疲,他喜歡媽媽身上味道。那個從陌生漸漸變得熟悉的老男人也是這樣做的,他為什麼不不可以?別當大少爺人小,眼明心亮著呢!

        每次看到姑姑給小堂弟喂奶,快三歲的贏虔就會變的煩躁不安,然後虎視眈眈望著母親的胸部,可是卜戎異並不愛慣他這種毛病。老秦的男兒漢是過了歲半就要堅決斷奶的,總是賴在母親懷裡還能有什麼出息?按住兒子向自己胸前摸索的小手,卜戎異提著他的小腦袋向甲板望去,教訓著:「虔兒已經是大男人了,日後要學你的白叔叔,總賴在娘的懷裡做什麼?你看那甲板上都是這個世上最有學問的人,可就是他們加在一起也都比不過白叔叔呢......日後讓白叔叔做虔兒的老師好不好?」

        贏虔昂起小腦袋,奶聲奶氣地道:「虔兒有好多叔叔呢,還有大伯,為什麼娘親只說白叔叔最好?」

        這才是不到兩歲的奶孩子啊?剛學會說話沒有三個月,居然就會反問母親了?卜戎異被他問得一愣,想了想道:「娘親生虔兒的時候,虔兒頑皮不肯出來,還是白叔叔幫助虔兒出來的,你說白叔叔厲害不厲害?你的那些大伯、叔叔們也是最佩服白叔叔的,這是因為白叔叔的學問天下第一。我的虔兒是天下第一聰明的孩子,當然要隨學問天下第一的人學本事了?別的人可不配!」

        現代社會的父母視男女**為洪水猛獸,往往遇到孩子詢問自己是從哪裡來的,不是說從樹上摘下來、就是從土裡刨出來,似乎被孩子知道了真相是件非常恐怖的事情一樣;可在風氣開放的先秦時代,大人卻會在孩子極小的時候就帶他去看小羊降生的過程,讓他們早早明白物種繁衍的道理,有研究家證明,在圖騰崇拜的部落中,有些部落乾脆就會崇拜男人或女人的生~殖器官,認為這是古代人在惡劣的自然環境和社會環境下,保證族人繁衍的必須做法。秦人也是如此,卜戎異這個異族出身的國夫人就更不會在孩子面前避諱什麼了。

        「娘親,那個白鬍子老爺爺為什麼搖頭啊?」

        小傢伙眼神兒還不錯,一眼就看到了正在甲板上連連頓足搖頭的顏老夫子,卜戎異仔細一看,不覺噗嗤一聲笑出聲來:「他輸給了你白叔叔,不搖頭才是怪了。」

        「白叔叔好厲害,虔兒以後要做白叔叔的學生!」

        望著開心歡笑的嫂嫂和侄子,再看看甲板上放聲大笑的嬴渠梁和連連搖頭嘆息的顏老夫子他們,贏姝心中油然生出一種驕傲感,就好像贏了這些夫子的不是白棟,而是她一樣:「原來這小子真是了不起,不只會騙女人家,還有本事贏了這些鼎鼎大名的夫子們。嗯......這段時間住在秦國,他也算個好夫君、好父親,每天請那個叫玉奴易貳參的來彈琴給我和岳兒聽,岳兒現在就是哭鬧的聲音都變得好聽了許多。嗯,今天晚上他若是來我的樓室中,就不用皮鞭了,小小地咬上兩口就好......不對,是三口,誰讓他這麼壞,又要將我和寶寶送回齊國去了?也不知他和這些老傢伙在搞些什麼,從山上到了水上,如今總該忙完了罷?」

        要證明地球是個圓球並不難,地平線和水平線就是最好的證明,可惜老顏儉這幫人被陳舊思想毒害太深,白棟帶他們爬到櫟陽附近最高的山上,指著地平線詢問他們如果世界真是天圓地方,為何視線會在尚且清晰時突然消失,無法再多看出一尺一寸?一幫老夫子小夫子不大不小中夫子看了半天,有的沉默不語、有的皺眉苦思、老顏儉最絕,居然說那視線消失處必是起了大霧,這才封鎖視線不得遠望的。好吧......青天白日地居然能說出這種鬼話,估計也是被逼急了;白棟也懶得多說什麼,反正明日就要起程去齊越,為防路上辛苦顛簸,這次他決定走水路,那就明日船上見分曉吧.......

        剛才老顏儉他們就是在甲板上看水平線,這種景色其實每個人都看過,就是沒人會留心,此時被白棟提醒,才發現這個什麼水平線與昨日看過的地平線完全就是一樣,今日天氣大好,在船上視線良好,可是扯不到什麼大霧上去了。

        此時孟夫子和楊朱等人都已暗暗點頭,若世界是個方形,那是斷然不會出現這樣的水平線和地平線的,白棟應該沒有說錯,這個世界很可能真是一個巨大的圓球,因其巨大,大家只當是站在平面上,可當望向遠方時,就會出現地平線和水平線了,只是老顏儉執見太深,到了此時還在思考會否有第三種可能,因此不肯認輸?白棟也不逼他表態,若會輕易就認同一件事,那也不配做顏回的後人了。

        當看到一艘船從水平線上出現,而且最先出現的是桅杆時,諸子都是感嘆不已,怪不得白棟這小子要從山上移到船上了,水上緩緩出現的船隻實在是太有說服力,老顏儉則呆呆地望著白棟,先是重重頓足搖頭,而後放聲大笑,搖頭是感嘆自己一生苦學、論辯無數,卻從未輸得如此之慘,大笑卻是在暮年之時明白了這個世界原來果是個圓球,正所謂朝聞道、暮死可也當浮一大白,就喝白家的酒,而且不是那種最珍貴的高度酒還不喝!

        灰背隼已經帶著書信飛回白家莊了,好酒好菜會很快送來船上,白棟卻叫來公輸直,取了個樣子新奇的水壺來,這個水壺樣子的東西樣子外面還有刻盤,上方還開有氣孔,也不知是準備用來做什麼用的。不過白棟弄出的新鮮玩意兒實在是太多了,眾人早已見怪不怪,猜測著必是與那經度有關。

        現代人有一根竹竿、一個尺子和一塊表就能測量出自己所在位置的經緯度,而且方法極為簡單,上過初中地理課的就該知道,可在這個還用日晷和沙漏測量時間的時代就比較困難了,因為日晷只能精確到刻,用來測量經度誤差太大。以這個時代的工藝水平,白棟能夠做出的也只有公元1000年左右希臘人創造的水鐘,畫出簡單的圖樣後,就直接推給了公輸直,害得這傢伙幾天幾夜不眠不休,連頭髮都白了許多。

        這水鐘的原理是在水壺上部開出小孔,讓多餘的水可以從這個小孔溢出,這樣就能保持固定的水平面,保持恆定的壓力。水從貯水壺下部的小孔流出後,注入到內部的受水壺中,受水壺內則有一浮舟,浮舟上裝有指時箭竿,當受水壺中的水達到某一高度時,就可通過虹吸管使水注入旋轉的平衡輪,驅使一列齒輪轉動,從而按照晝夜的長短把計時用的鼓狀圓筒帶到時刻位置上。

        白棟要求的則更為精巧,不但要鑄造出較為粗糙的鐵質齒輪,還要用水銀代替水,這樣就可以免去了隨時排水的麻煩,只是如此一來,那個溢水小孔的外面就要多加一個起到自循環左右的壺體,讓整個水鐘看上去更像是個連體雙壺、又像一個畸形的葫蘆。

        就這一點點的改動卻是跨越了從日晷到水鐘到精致水銀水鐘等幾代設計思路,甚至還有部分是15世紀華夏科學家的停表思想在其中,這幾乎就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可公輸直居然帶著公輸家的能工巧匠完成了!據說他在完成後的第一時間不是拿來給白棟看,而是將做出的兩個水銀鐘送了一個去首陽山,好教禽滑釐看看,天下第一巧匠究竟是咱公輸家的弟子還是你墨家的?白棟聽了不但沒有怪他,反倒連連誇獎公輸直的做為;科學技術的進步例來都是靠競爭催動的,墨家如果一怒之下研製出了更精妙的鐘錶,他會更加開心。

        看到這個畸形葫蘆外面的鐵製表盤和指針,趙峰不覺雙眼一亮:「白子,這莫非是新的計時之物?」老顏儉這些人或許還不知道計時物的進步代表了什麼,他這個算學家可是清清楚楚,興奮之下,恨不得一把搶過來細細把玩方趁心意。

        「這叫做天汞鐘,是用道家煉丹用的貢為內源做出的一種計時器,雖然還不算十分滿意,卻已經可以精確到刻的四十五分之一......」

        這個水銀鐘可以精確到每分,可在先秦時代的最小時間單位還是刻,白棟也只能用他們聽得懂的語言來說明了,好在他的算學書籍此時已經遍及各國,面前這些夫子們對他提出的分數概念並不陌生。

        「刻的四十五分之一!」

        老顏儉和孟夫子等人大吃一驚,簡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家紛紛聚攏來看,果然發現這東西的刻盤與日晷大為不同,不僅刻度更為繁密,而且每時不用文字表述,而是用白棟算書上所用的符號代替。

        「不錯,正是精確到刻的四十五分之一,有了這樣的計時之物,我們就可以隨時隨地測算所處的經度了......」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359
發表於 2014-12-16 22:05:24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五十二章 【盜墓的公子】
        
        
        不上船就不知道老秦人是如何的孱弱,除了嬴渠梁特別調撥的艨煌上還算有些經過訓練的水手,前後擁護的兩艘大翼上倒有多一半是旱鴨子。船隊併入渭水,還未行到陰晉,這些人就已經吐得稀里嘩啦,而且武功越高,吐得越凶;桑娃子和跳蚤更是發揮了高手風采,一張口就能噴出一丈多遠,水面上憑空多了些黃白之物,空氣中都是濃濃的胃液酸氣。

        這也難怪,歷史上老秦唯一一次大量動用舟船就是賑濟晉國的『泛舟之役』了,可那用的都是裝滿了糧食的民船,像老秦這種內陸國家幾時建立過水師?莫說老秦了,就是魏國這樣的強國也是將國力用於魏武卒的建設上,幾時聽說龐涓要做水軍都督了?

        算起來自吳越爭霸之後,就連齊國越國這樣的沿海國家也幾乎停下了水師建設;中原爭霸始終還是要靠陸上軍隊,有幾隻船隊供君主去海上看看日出、幻想一下傳說中的神山就好了,誰還會花費大力氣搞水師?水上人才嚴重缺乏啊......

        白棟感覺自己想得過於簡單了,就算越女門和歸未大夫他們接到自己的書信後便開始選拔水軍,以現在越國的國力怕是也要一段時間才成,關鍵是缺乏水上的將才;梁山伯的宋公明手下還有阮家兄弟和張橫張順這票水中龍呢,自己有什麼?白髮蒼蒼的子與老頭是很認真、也很執著,可他水上的功夫怕是還有些不夠,日後要長期來往海上運輸日本『猴子』。沒有個可靠的人可是不成啊。

        搜索枯腸地回憶歷史人物。可是想來想去也想不出這個時代有什麼水上的大才。白棟還真是有些苦惱。就算有了經緯度的測量方法、有了自己描繪出的海圖和設計的海船還是不夠啊......子與老頭有哥倫布一般的執妄,手下卻沒有西班牙那票瘋狂的水手啊,難道只能讓大海來鍛鍊他們麼?

        「夫君,我算出來了!」

        跳蚤一跳就跳到白棟面前,微紅的臉蛋兒上寫滿了得意。

        吐著吐著就習慣了,這些天下來她漸漸熟悉了水上的顛簸,已經從一天十幾吐進化成了一天一吐;習慣嘔吐的日子真是好啊,她終於有時間學習夫君提出的經維度測量方法了。剛才還再撅著屁股測量木尺的影子,結合水銀種給出的時間刻度,按照計算公式算了好半天,以她的功夫底子,居然蹲得屁股發酸,這才勉強得出了一個答案。哼哼,好叫苦酒姐姐和贏姝妹子看看清楚,我跳蚤認真起來也不比旁人差得!

        最先學會測量經緯度的是苦酒,送別眾人時,苦酒可沒少在跳蚤和贏姝面前顯擺過。贏姝會怕這個?雖說性子魯直灑脫了一些。還有些不良的小小嗜好,好歹也是個貴族出身。當年在驪姜肚子裡可就是接受過周式胎教的,憋了半天下來,她也就掌握了這種後世初中生都能迅速掌握的測量方法。

        不過上帝是公平的,換到桑娃子和跳蚤身上可就不同了,兩位大高手面對如此『複雜』的算術題壓根兒就找不到北,拉著無顓請教了幾次還是不得其法,桑娃子一賭氣放棄了,老子不是在白家莊就是在書院,最多也就是跟平安郎四處走走,學這種沒用的東西做什麼?跳蚤卻是賭上了氣,這些天每天撅著屁股蹲在那裡計算,白棟總感覺她屁股都大了一圈兒,好像一個熟透了的大桃子......

        聽著跳蚤興奮地報出一串數字,白棟微微嘆口氣,還是錯了。只是不忍心打擊她,只好點頭笑道:「我家的跳蚤真是聰明,對了!」

        「真的對了?」跳蚤歡呼一聲,就要借勢躍入夫君懷中撒個嬌,忽聽前方『砰』的一聲巨響,就聽船上有人叫道:「不好!怕是前面的大翼撞上了水下暗礁!」

        水下暗礁?這只是渭水而已,又不是大海,船在水道中心處行駛,哪裡來得暗礁?白棟摟住跳蚤的纖腰道:「我們去看看。」

        這段河道剛好處於澠池與武遂之間,這個月還是魏國的屬地,下個月可能就歸了韓國,算是個典型的三不管地區,而且水道頗為狹窄,白棟和贏姝所在的艨煌只能在河道中心處行駛,稍稍偏離就可能會擱淺。此刻為艨煌開路的那艘大翼已經停在了河心不動,站在艨煌的三層樓台上看去,只見大翼前方隱隱橫了一條鐵索,索上還纏繞了無數偽裝水草,恰好這段河道又起了水霧,若不是船身撞上了鐵索,怕是還不能發現。

        「這裡居然有水盜?」

        白棟暗叫奇怪,魏國本來就不注重水師建設,如今更是在對趙國用兵,這裡出了水盜本來也不算什麼怪事,而且這個時代的山匪水盜多如牛毛,白家商社都不知跟這些傢伙打了多少仗,只是自己和贏姝乘坐的這艘艨煌可是嬴渠梁的『君舟』,前後還有可載兵兩百的兩艘大翼保護,水盜居然還敢下手,莫非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沒等他們有所行動,就聽一陣陣敲擊竹牌的聲音響了起來,只見從兩岸蘆葦叢中蕩出了十幾條小船,船都不大,每船上也就是二十多個人,一個個破衣爛衫,手中拿著破戈頭、斷劍、長方形的竹片牌子......那竹牌看著像是盾牌的味道,就是有些不倫不類,這些水匪一面敲擊著竹牌,一面放聲高歌『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有艘大翼啊,在水一方;溯洄從之,道阻且長,長途漫漫啊,何不停放,金珠美玉,我意所取,船上佳人啊,且放戈仗......』

        他娘的,果然是水匪!

        白棟算是聽明白了,這幫水匪走得還是詩經的路子,只是改了些詞。意思是我們看上你們的船了。放下武器繳槍不殺好東西都拿出來吧!搶劫還要唱歌。這居然還是幫雅賊,而且還是膽大包天的賊,駕了十幾條小船就敢來搶高達三層的樓船,這也太張狂了!

        「白左更,我們是遇到水匪了,而且看對方的手段,應該是橫行渭濟之間的『公子順』......」

        負責艨煌安全的是嬴渠梁的近衛官主梁嘯,自從嬴渠梁做了秦君。李敵便如范強一般,做了秦宮內侍副主,高手供奉一般的人物;這個梁嘯是將門出身,雖然不是貴族,卻曾經行走江湖、在天下遊俠中也有些名氣,而且還熟悉些水戰門路,所以這次才被嬴渠梁派來保護公主安全。

        「公子順?」

        白棟倒是一愣:「這水匪頭子還是個貴族?」自殷商以來,幾家興來幾家衰敗,不知有多少有名無實的破落貴族,可就算再怎麼破落敗家。也沒有哪個貴族會甘心做盜匪的,這可是對不起祖宗的事情。」

        「呵呵。別人被稱為公子,那是表示尊重,這人被稱為公子,卻是大大的諷刺了。這個公子順自稱是殷商貴族之後,還說他的祖先是商紂王的哥哥,於是他就跑去掘盜商朝王室的墓藏......」

        「怎麼,他還盜過墓?」

        白棟縱目望去,只見在一艘略大的賊船上,正有一名中年盜匪迎風站立,這人做水匪都沒有個做水匪的樣子,頭上著一副爛柯冠,身穿的衣裳雖是有些陳舊,卻隱隱可見到上有刺繡的動物圖案,果然是個窮死都不肯倒架的落魄公子模樣。

        「他可不認為自己是盜墓賊,說自己是要取祖先留下的財物,為商朝復國。國自然是無法復了,他卻因為盜墓惡行被各國通緝,在陸上做盜匪都做不住了,因為那些陸上的盜匪也是不能容他,於是就跑到水上做了水匪......據說這人有一手閉氣法,盜墓時可以在地下潛行半個時辰不用呼吸,到了水下也是一樣持久,靠著這一手水上的功夫,居然被他成了勢,也有幾百個手下肯追隨他。於是他就成了渭水上的霸王,各國本來就沒什麼像樣的水師,就算派出幾艘戰船追剿他,他的手下也多是半漁半匪的身份,跳下賊船就成了漁民,誰也拿他們沒有辦法。」

        「呵呵......這個『公子順』倒是有點意思,梁官主,讓手下喊話,讓他來與我見面。」

        「白左更要與這個水匪頭子見面?他可是來打劫我們的啊!」

        「我們這三艘船上最少都有五百精兵,而且衣甲精良、船堅箭利,公子順除非是傻了才會動搶劫的念頭......」

        白棟笑著搖搖頭:「梁主官,你只管派人喊話出去,就說本左更要請他喝酒,不過只許他一個人過來,若是不敢就算了。」

        「白子,以你如今的身份請一個盜墓賊喝酒恐怕是多有不便啊?」

        聽說白棟要請這個膽大妄為的水匪兼盜墓賊喝酒,梁嘯和跳蚤他們只是微微皺眉;他們都曾經在江湖遊俠中廝混過,雖然覺得不妥,倒也沒說什麼,站在白棟身旁的公輸直卻忍不住出口阻攔,現在公輸家與白家休戚共榮,他可不想白棟因為這個人壞了名聲。

        「呵呵,公輸先生放心,我請喝酒的可不是什麼盜墓賊,而是殷商貴族之後、縱橫渭濟之間的英雄。再說我什麼時候擔心過名聲?在這個世上,名聲從來都是靠實力換來的,若是見個人都要怕壞了名聲,那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白棟哈哈大笑,忽然揚聲叫道:「公子順,你那鐵索只怕是特別打造的罷?如此粗長的鐵索可是價值不菲啊,你就不怕賠光了本錢麼?」

        「能與白子喝酒,公子順就是賠光了本錢又如何?白子,公子順來也!」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360
發表於 2014-12-16 22:05:54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五十三章【大劍師 上】
        
        
        白棟第一眼就看出公子順是個特矯情的人。 這是句老燕京話,說白了就是小資產階級情調特別濃郁的傢伙。這種情調屬於藍調,蘊含了對生命的追求、表現為傲慢與偏見,是一個只要給他機會就能將下巴翹到天上去的人物;只可惜境遇堪憐,一身紋繡的上等衣裳上早已經補丁摞上了補丁,卻偏偏不肯換下來。

        公子順爬上白棟的艨煌後,第一件事就是整齊了衣冠、面露貴族式的微笑。他的手中托著一隻酒罈,封泥掉了一多半,透出陣陣酒香,居然還是上品。這便是他這個破落貴族最後的面子和驕傲了,罈子裡是窖藏了最少五十年的好酒,還是他做水匪前從一位侯爵的墓藏中盜出來的,自己都不捨得喝,今天是天下聞名的白子要請他喝酒,帶上這罈好酒來也算有面子。

        「早知故人遠,何不結新朋,與君臨水會,一心求封侯!」

        沒有詩才還是不要做詩的好,更何況還是白棟的新詩體?字數雖然要求的少了,卻不比辭賦等類可以動輒千言,哪怕大半寫得平庸,只要有幾句點睛之筆也算佳作。公子順卻偏偏要勉強,見到白棟首先就吟了一首詩,還好他也算有自知之明,選擇的是對格律要求不高的五言絕句,而且也有言志之意在內,算是六十分勉強及格。

        「呵呵,公子倒是個妙人兒。不過你見到我就要封侯怕是不妥吧,難道不知我還沒有封侯呢?」

        瘋子!

        陪同白棟的桑娃子和公輸直第一感覺就是這傢伙瘋了!

        封侯?公侯伯子男,知道天子致伯是什麼意思麼?就是說天子致書。承認一方伯為霸主!就連秦襄公當年也不過才是個伯爵而已。就算是如今。趙國和齊國的國君連個公爵都還沒能封上,還是侯爵呢!這個盜墓賊卻一張嘴就要封侯,那不是將自己和趙國齊國的國君相提並論麼,這不是瘋子是什麼?

        船上沒什麼好東西,鮮魚肥雞卻還是不缺的,白棟指了下肥雞,公子順便一把扯下條雞腿大嚼起來,嘴裡嘮叨不清地道:「方今天下王室衰微。以魏、楚、齊為強,不過這三家國君都不是能成大事的君主,能成者,必秦公也......順為何獨尊秦公?蓋秦公之側有白子也,所以順以為只要跟著白子,封侯拜相都不算什麼。」

        「你還挺會拍我的馬屁......不過我身旁也有能人無數,這位桑娃子是我自小的夥伴,高人弟子、劍術一流;這位是公輸直先生,公輸家妙手驚天下,那也是第一等的人才。這樣的人才都沒說出要封侯拜相的狂言。你是憑了什麼?」

        這孩子估計是餓壞了,見公子順很快就吃光了一條雞腿。白棟便又撕下一條遞給他,笑吟吟地問道。

        「請借白子水銀鐘一用!」

        公子順抬頭看了白棟一眼,霍然起身,要過了豎桿、尺子和水銀鐘,跑到一旁鼓搗了不到半柱香時間,忽然抬頭叫道:「東經110.1度,北緯34.6度,白子請驗證可有錯誤?」

        「哦?我離開秦國不過幾日,你就學會了測量經緯度的方法,倒是個有心人啊?」白棟走過去看了看他測量的數據,微微點頭,答案是正確的。

        測量經緯度的方法不需要藏私,而且秦國新任司星趙峰還在致力推廣這種新的科學發現;水銀鐘更是已經在櫟陽的文華超市開賣,下一步就要向全華夏推行。不過公子順一個水匪頭子居然有如此靈通的消息,而且還學會了用分數和小數來計算經緯度,還是讓白棟頗為滿意的;可見自己『嘔心瀝血』的算學書籍還是相當有市場,居然連這個盜過墓如今又在做水匪的傢伙也學習過。

        「像白子這樣橫空出世的大英雄我自然是要關注的......不怕白子見笑,我做這水上買賣雖為不易,卻也會花費巨資派人常年打探白子的消息。秦國推行白子的經緯測量法我又怎會不知?我做過盜墓賊、也吃過水上飯,這兩大行當卻有一個共通點,那就是定位!定墓藏之位、水上肥羊之位、我本身之位,都是不可或缺的。如今有了白子的經緯定位法,當真是方便已極,只可惜那水銀鐘賣得太貴了,一座鐘就要一千錢,我可捨不得買,所以就來找白子討要了......」

        「好啊,你喜歡水銀鐘,我便送你一座就是。不過公子擺開這偌大的陣仗,怕不只是為了討要一座水銀鐘吧?」

        白棟笑著向船下看去,小船上的水匪們果然沒有動手之意,有許多還脫去了衣服跳進水中洗澡,彷彿一條條大白魚攸忽來去,不覺有些哭笑不得,水匪就是水匪,在水中洗澡居然連條內褲都不穿,不知道船上還有女眷麼?

        「區區一座水銀鐘還不值得我甘冒大險強阻白子前路......白子創造經緯法,調度公輸子弟前去越國,只怕是要造船航海吧?不知道白子是要去海上尋仙還是去尋找傳說中的寶藏?不怕白子見笑,順少年時曾隱於齊國海岸,練成了一身的海性,能望天而知風雨、入水得采大珠,若非齊國封海煮鹽、強迫漁民入保造籍,我此時還在海上逍遙呢。白子非常人,既有所動,則必有大圖,我想只要幫到了白子,還怕日後不能封一個小小的侯爵麼?」

        「哦?」

        白棟放下酒杯,開始認真打量起這個公子順來。

        原本以為他只是個破落貴族,想著從自己這裡找點機會、尋求一些好處而已,不想此人倒是很有眼光,居然能夠看破自己的心思安排?公輸子弟去越國的事情沒有任何掩飾,就是因為自己認為這個時代沒人會想到秦國白子會搞什麼大航海,不想這個公子順卻想到了。機會從來都只屬於有準備的人,自己是否應該給他一個機會呢?

        「你是個聰明人,看來我若是不給你機會,怕是連老天都要怪罪我了。」白棟微微一笑:「不過我不是去尋找海上仙山、更不是找什麼傳說中的寶藏,會不會很失望?」

        「如果白子也是為了尋仙尋寶,順才會失望呢。以白子之能,既非為尋仙尋寶,可見所圖更大,順是跟定你了!」

        「先不要說跟定了我。我要首先幫助一位老先生去到一個海島,這位老先生自是修道尋仙,我卻要帶回那島上的男人和女人......不要這樣看著我,島上這些人還沒有建立起國家,都是以木葉獸皮蔽體的野人,如果他們敢反抗,你就給我殺到沒有反抗為止,然後將他們帶回華夏,女的賣了為奴、男子為我老秦苦役。我會按照人頭給你相應的報酬,也算是一場大富貴,你幹不干?」

        「白子要賣人?」

        公子順嚥了口吐沫,呆呆地望著白棟。盜墓賊和水匪的名聲可不好聽,本以為靠上了白子這棵大樹就可以建功立業博取一個好名聲了,沒想到白棟卻要做人販子,這還不如繼續做水匪呢......

        「怎麼,很失望?是不是沒想到我這個白子也會做起了人販子?我告訴你,建功業、立大事,就沒有不是血淋淋的。我會對咱們華夏人講究禮義廉恥,可對這個島上的野人們,真恨不得絕了他們的根才好!如今讓他們為奴為役,那已經算是法外施恩。何況此事看來殘忍,對我華夏日後卻有極大好處,你我未必會成為歷史的罪人,也可能是英雄呢?」

        白棟笑眯眯地道:「如何,還要不要考慮?如果你不肯做,我換人就是了。」

        「我幹!順也曾拜讀過白子的書籍,算是白子半個學生,既然先生說是對的,那就是對的,我跟你幹!」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3-4 21:03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