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aeolian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歷史軍事] [光暗之心] 陽光大秦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391
發表於 2015-1-28 19:52:46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八十五章 【長河落日圓】
        
        
        繁華謝盡,寒風籠罩下的朝歌已經褪盡了往日的繁華。;曾經名動天下的鹿台、摘星樓早已化成了歷史的灰燼,正在城外勞作的老農中,不定就有曾經的殷商貴族。也就是朝歌南面的黃河水還在浩浩蕩蕩向東流去,時不時有架著舟船的漁人從河中撈上幾尾活蹦亂跳的黃河大鯉魚來,為這個蕭敗冷落的秋日增添一絲生命的色彩。

        站在朝歌城頭,望著黃河水在這裡分開岔道,一路向鉅鹿方向而去,直入燕境;一路卻是途經衛郡、頓丘,進入了齊境,龐蔥不覺有些失落,他感覺自己就像這長河水一般,已經走到了人生的交叉路口,可惜卻無法由自己來選擇人生方向,而是掌握在那位秦國白子的手中。

        如今的朝歌只是魏國治下的一個地區名稱而已,規模連個郡縣都算不上;看著殘破斷裂的昔日雄城,龐蔥既為自己感到悲哀,更為魏國流淚。這裡已經是大梁的北方,魏國都城之旁,兵家重看之地,卻被白棟當成自家的後花園一般想來就來、想留就留?叔叔龐涓已經得到自己兵敗的消息了吧?不知他會如何看待自己這個降將?王子申現在一定很後悔,可是後悔有用麼,等他的大軍趕到這裡,最少都要半個月的時間,鞭長莫及啊!

        從文侯武侯變法強國,魏國幾時被人如此欺辱過?現在連義渠人也敢揮軍南下攻打魏國了,菌改那個老傢伙更是上躥下跳!白棟揮軍縱橫,從鴻溝殺到朝歌。居然沒有一絲阻礙。魏國北境沒兵了!公子昂親率的北境大軍還要與菌改對抗。也是無力後顧!

        黃河又名長河。周天子分封天下諸侯,所有土地山川河流都被分封給了兒子侄子孫子們,卻偏偏不封長河,就是因為此河上接崑崙、下抵東海,哺育萬千生靈,實為華夏之母!自春秋以降到如今,長河水域便是天下共有,強如魏國也不敢封河阻路。哪怕與秦國、趙國大戰,長河上仍是商旅如雲,貴胄往來,不過這些各國旅人在經過朝歌時都會看到飄揚在城頭的秦國黑旗,看到居然是秦國士兵在碼頭維持秩序,這讓身為魏將的龐蔥情何以堪?若非他是個知進退、善隱忍的聰明人,現在就該大吼一聲與秦人同歸於盡。

        龐蔥是聰明人,所以不會做這種傻事,他要睜大眼睛看著白棟是如何將他和三萬武卒送去老秦、送去西域的。來到長河旁,是要靠水運麼?那要多少艘船才是?可惜啊!魏國空稱強國。卻向來不在意水師建設,否則白棟怎能如意?

        念頭未畢。就見到水平線上冒出了無數帆影聳立如峰,若是無顓這樣的天才少年見到這一幕,肯定會去想辦法測量水面、光照、帆與水平面的落差來判斷帆高進而推斷船體大小;若是公子順這個水匪出身的傢伙,只要看一眼來船掛得是什麼帆,就能決定是上去打劫還是灰溜溜跑路。龐蔥卻是對這些一竅不通,忽然見到這如雲帆影,頓時目瞪口呆,魏國也是有水師的,不過多半巡弋在楚魏相交的水域,插上翅膀也飛不到長河來,不過就算魏國水師到了,與人家的船隊相比也是萬萬不夠看的......

        整個長河都沸騰了,無數的各國商旅、路經的士子貴胄們都被這只龐大的船隊驚呆,竟然是足足四五十條大船,每條都接近了各國諸侯才有資格乘座的君舟艨煌!有高兩層的,也有高三層的,船身有厚厚的銅皮護甲、有女牆,簡直就是一座座移動的城池!而且這些船上掛的可不是各國水師的旗幟,而是一面面黑底白火焰流邊的『白』字大旗!旗上繪有秦國圓錢的圖案,證明這是商社的船隻,並非戰船!

        長河是天下共有,魏國如此強橫也不敢鎖河閉國,否則吃虧最大的就是自己,不過也只有商船和各國互通的『儀船』才可通行,否則沿路各國都可起而攻之;這些船掛得是白字旗,除了秦國的白家商社還有那個?

        而且除了白家商社的旗幟外,每條船上還掛有齊國的旗幟,證明這支船隊是自齊國出發,已經得到了齊國的認證,有了這一節,就算符合了周天子當日釐定的規矩,至於船隊究竟是來做什麼的,是通商還是路經魏國甚至是順手捎帶幾萬名魏國俘虜回去,那就沒人會去追究了。魏國水師就算要追究,也要看拳頭夠不夠硬,否則吃虧的還是自家。

        「好大的手筆......」

        久久縈繞在心中的迷團終於解開,龐蔥卻被震驚的不出話來,忍不住回頭看了眼站在他身後不遠處、被數十名衛士貼身保護的白棟,只覺這人簡直就是個魔鬼。

        白家商社生意做得夠大,這個全天下人都知道,可也沒聽有如此龐大的船隊,顯然這只船隊是這人早就準備好的......看那越來越近的船身,連木色都還是新的,可見是下水不久,這人難道早就算定了自己會戰敗,便提前建造了這只龐大的船隊?而且還要算準時日、地點,讓這只船隊趕來朝歌?

        這需要多麼精深的算計、多大的財力和魄力?秦國白子究竟是仙神還是魔鬼?

        長長呼出一口氣,龐蔥的心情忽然變得無比平靜,戰敗的屈辱、不甘、懊惱、怨恨就像烈日下的冰雪般不見了......輸在這樣一個人的手中,似乎也不算什麼難堪的事情吧?就算是叔叔親來,要贏這個人似乎也很困難,我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叔叔是魏國不敗戰神,這小子怎麼可能是對手!

        當敵人比自己強上半籌時,是需要競爭的對手;當敵人強上一籌兩籌時,是需要追趕的對手;可當敵人比自己強上無數籌、令自己難望項背時,這就已經不是對手了,是需要仰望的存在。以前只有面對叔叔龐涓時,龐蔥才會生出這種感覺,如今卻在不知不覺間對白棟生出了敬畏仰望之心,仇恨卻因此淡了,甚至生出許多好奇......

        這個人口中得西域是什麼樣子?真像他得那樣,現在是華夏融合外族的最好機會?當此大事再沒有魏秦之分,國家之別,都是為華夏千秋盛業?他或許沒有騙我罷,鴻溝一戰是輸了,西域卻會讓我名揚後世,成為後代子孫仰視的大人物?還有那更西面的波斯人,他那是一個強大的帝國,在波斯人的西方,還有更璀璨的文明,華夏人在打生打死,諸侯爭雄,其實眼光是太狹窄了,不知道這個世界是如何遼闊,如何的美麗多姿?這些都是真的麼,就連叔叔也不曾對我過這些,我是不是該相信他呢?

        ***

        「兒子,你父親在書信中,他會給我們母子最安穩、幸福的生活,我們也遲早都會一家團聚的。你娘親該不該相信他這個大壞蛋?」

        在一艘三層高的樓船上,贏姝躲在窗戶後面,用手撥開一條窗縫,指著朝歌城頭對正在牙牙學語的白家大少爺話;又是大半年不見,贏姝略微胖了些,望著兒子的時候,這位驕橫任性動不動就打悶棍的秦國劣公主就像天下所有的母親一樣,臉上堆滿了母愛,全身閃耀著聖潔的光輝,就連話的聲音都壓得很低很低,似乎生怕驚嚇到了兒子一樣。

        岳寶寶已經一歲多了,眉眼開始長開,五官也變得更為清晰,隱隱已經有了幾分白棟的影子,可畢竟是太小了,除了嘴巴裡偶爾會蹦出個『娘』字、逗得贏姝開心不已外,還沒本事跟母親交流。不過順著母親的手指望向朝歌后,明明這個年齡的小孩子還看不得這麼遠,他卻興奮地『呀呀』亂叫,彷彿是見到了最親近的人一般。或許這就是父子之間的天性感應吧,岳寶寶現在是越看朝歌越順眼......

        「娘親的娘親過,找男人就要找英雄,哪怕英雄總是很忙碌,甚至顧不上自己身邊的女人;你看你父親是不是個大英雄啊?魏國這麼厲害,還是被他打敗了,現在他還要送魏國的俘虜去咱們老秦,娘親是越來越愛你的父親了,寶寶愛不愛呢?」

        贏姝越越開心,忍不住咯咯嬌笑起來。中秋節回不得娘家,本來還在幽怨呢,不想很快就接到了白棟的書信,同來的還有越國船廠新建的三十六艘巨船,這次有一個船隊護送她回娘家!

        贏姝很好奇白棟為啥用弄這許多船來,咱家有錢歸有錢,可不能瞎造啊?白棟卻在書信上寫明了原委,魏國的俘虜會有很多,必須要帶去秦國,走長河最好,速度快又安全,你先回家等著,為夫的不久就回來看你和寶寶。

        秦魏交兵的事情贏姝是知道的,卻不敢相信白棟能夠提前這麼多天就算準必勝,而且還是在朝歌接俘虜?這時的秦國大軍還在魏國南境到處亂跑呢。不過管他呢,夫君偶爾吹個牛也是好的,娘親過,一個男人肯對一個女人吹牛,明這個男人心裡是有這個女人的。

        「是我的男人......」

        贏姝心中忽然變得無比柔軟,輕輕在兒子額頭上親了下,抬頭往向朝歌城頭,只見那個男人站在落日餘輝之下,彷彿全身都閃爍著金光,正對她微笑著。

        這一刻落日緩緩隱入長河,正是一天中最美麗的光景......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392
發表於 2015-1-28 19:53:09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八十六章【鹿】
        
        
        這數十條大船上滿載著飲水糧食,自然少不得面目凶悍肌肉囚結的遊俠兒和商社護衛,細心人估算了下,一條船上就有數百號這類強人,四十多條船上就得有上萬人!這還是普通商社能有的局面,鬼才會信呢,看這些人的行動聲色就知道,個個都是披上戰衣就能上陣的精兵悍將。== 不過現在魏國勢弱,大梁以北都快被秦國白子接管了,大家心中再有疑問也不會聲張;誰都不是傻瓜,以後還要多靠白家商社觀照呢。

        而且大家的興趣很快就被其中幾艘大船上的新鮮『玩意兒』給吸引過去了,船身剛在碼頭附近停聞,就見到甲板洞開,一群人不像人、猴子不像猴子的東西被趕上了甲板。

        這幫古怪的生物一個個身材高不過五尺,滿身滿腿都是長毛,也就比猴子的稀疏了些,五官卻要細膩的多,眉眼倒十分像人,這一得出甲板,個個伸出手臂向天呼叫,目中流淚不止,有的還緊緊抱在一起相互撫慰。人們看得好奇,有些與白家商社略有交情的商旅就託了人來詢問這是些什麼東西?怎麼還有公有母的,那些母的怪物中有些還算眉眼清晰、身上的毛髮也較淡,尤其叫聲清脆婉轉,還怪好聽的呢。

        如今的島國人雖然還在穴居時代,沒有階級貴賤和完整的人類社會,卻也逐漸開始從母系氏族向父系氏族過渡,小家庭開始出現;群中的『女』性地位漸漸低下,工作漸漸繁重,配偶也從一個族群的青年異姓慢慢縮小了範圍、從百八十個丈夫開始變成了十七八個丈夫......繁重的工作磨損了難看的毛髮。相對穩定的性~生活更快促進了雌性荷爾蒙的分泌。再加上這些『女』性島居人都是公子順他們精心挑選過的。其中當真不乏幾個天生麗質的,雖然毛髮我大華夏女子長了些,身材矮了些,性格也難免粗野了些,卻別有一番野性韻味,尤其身材小巧玲瓏,更與華夏女子大異,很是撥動了一些人的心弦。

        「白子當真沒有說錯。為商者個個精明,為我華夏不可缺乏的人才,可這商人逐利逐色的本性卻是萬萬年也無法改變的,這些『男』野人對秦國有大用,女野人只要喂養一兩月的糧食和鹽,讓她們遠離茹毛飲血的生活,再略加調教就是奇貨可居,這又是一筆極大的收入,而且咱們賣得是真正野人,可不是華夏人。更不怕任何人指責......」

        公子順站在船樓上,望著這些島國野人眉開眼笑。他跟子與老人可不同。那老頭兒到了這個叫做『日~本』的島上就瘋了,整天念叨什麼洪荒面目先天元氣的,一頭紮進山洞就不肯出來,說要煉丹;他可是個盜墓賊和水匪出身,眼中看到的只有錢,這些島國野人在他眼中根本不是人,個個都是銅光閃閃的......

        馬橋有些鄙視地看了他一眼:「這些是人......」

        「我知道,可就連白子也說過,這些人不值得同情,孤生野島身在絕地且與大陸無血脈相連,其必存虎狼之心!白子有大事要做,與其讓那件事折損我華夏子民,轉不如折損這些傢伙;而且商家出海而得利,也是鼓舞我華夏各國開拓視野,不要整日只知互鬥內耗,看似對待他們殘忍,卻是對我華夏百利而無一害。難道你也要反對白子麼?」

        華夏最大的問題是什麼?就是蒙天青眼生來就在一塊最最肥沃廣闊的土地上生活,正因為足夠強大,所以才會缺乏探索精神,導致錯過了對人類具有重要意義的大航海時代。

        要讓這幫腦滿腸肥的貴族平白去海上探險是不可能的,但是真正推動這個時代的不是貴族和農民,而是商人,只要有利益,再危險的事情商人也不會拒絕,所以這次公子順他們航海歸來,就要讓天下人看到其中的利益,為此犧牲些島國野人算得了什麼?白棟從來都不是一個狠心的人,卻唯獨對這些島國人沒有多少同情之心。

        公子順笑嘻嘻地指著野人群:「我知道你在探索野地之時曾被野狼圍困,幸虧有個女野人幫了你,你要報恩的話我替你去跟白子說?知道你要臉面,咱們偷偷地把她弄出來,給你做個奴婢就是了,你不說我不說,更有誰會知道?」

        「滾蛋!」

        馬橋臉紅到了脖子根兒上,虧這貨還是貴族出身呢,哪裡像是個貴族?太不要臉了!那個躲在島國人中的女野人當初是幫過他,而且面目清秀、身材也比普通島國野人高了小半頭,可野人就是野人,馬大爺是高人弟子、秦國白子都要看重的神仙中人,平白收個女野人做奴婢,那不是要被人笑掉大牙?日後還想不想成仙得道了?

        難得能到甲板上曬曬太陽,這些身帶鐐銬的島國野人開心地就像是在慶祝節日,他們淚流滿面地對天空、對太陽膜拜,像野獸一樣去搶奪秦人給的食物,食物不算很精美,卻比他們之前吃得生肉好多了,有粟麵餅、有鹽水煮豆芽,運氣好得居然還能找到一兩塊肉,其中可能還有沒有閹割過的豬肉,卻感覺無比美味。

        足足兩個多月的海上漂泊,每天吃這些人類的食物,野人們比在島上時漂亮多了,毛髮脫離了不少,皮膚也漸漸變得更接近人類,其中那個被馬橋格外關注的『鹿』就更是如此。

        她就叫鹿,這不算名字,只是用來區別其他族人的一個符號,她是族中最美麗的女性,卻至今都還沒有固定配~偶,因為想要與她交~配的男性族人太多了,每天都要為她打生打死,至今都無法分出輸贏;可她現在卻在那些『追求者』的面前瑟瑟發抖,因為每當她想要去爭奪一塊麥餅。就會被這些同為天涯淪落人的族人狠狠推開。甚至還要飽受拳腳之苦。

        人類的劣根性在這些野人身上展現的更為淋漓盡致。當那些追求者自身難保成為秦人的獵物時,他們再也無法得到的『鹿』就成了他們拚命都想毀掉的東西。自己得不到就毀掉,不帶一絲憐惜,哪怕是一千多年後的島國人也是如此,現在的島國野人就跟是變本加厲。他們不傻,見到那些擁有精良武器的『長人』時只會彎下他們原本就不足五尺高的身體,欺負起鹿來卻是無所不用其極,不敢直接傷害鹿。就搶走她的食物,存心讓她活活餓死、渴死。

        一直在關注『鹿』的馬橋早就瞪圓了眼睛,可是別的秦人卻在哈哈大笑,如果此時為『鹿』出面,馬大副會很沒有面子更會被公子順嘲笑一輩子。華夏人最重視的禮儀是什麼?就是面子!哪怕是每天想著得道成仙的馬橋也不能例外,他認為就算是飛昇到了仙界,那裡的仙人們也一定是非常講究面子和禮儀的,據說列子仙師就是這樣一個人。

        鹿實在太餓了,忽然從人群中拚命躍起,搶下了秦人扔來的一塊麵餅。可她很快就被族人一腳踢倒,麵餅也被那個族人大吼著奪去了。鹿嗚嗚地哭了起來,聲音很像是猴子,可任何人都能聽出她非常傷心。

        馬橋看得怒火大盛,正準備就算日後被公子順嘲笑也要幫鹿一把時,卻有個人出手幫忙了,是這艘船上最尊貴的客人,剛從齊國君舟上過來的白家岳寶寶,這會兒他還在娘親的懷抱裡......

        贏姝回娘家的船隊與海外歸來的公子順一行是在頓丘匯合,而後向西過魏入秦,另外還有三十多艘越國船廠的新船從東海繞行入黃河與她們相聚,齊國的大船雖好,卻遠遠比不上白家的海船,她有是個好奇活潑的性子,經常帶著兒子過來看看這些新式海船、奇怪的船帆、還有甲板下押運的這些野人。

        岳寶寶估計是遺傳了他娘的性格,每次見到這些野人在甲板上跳躍爭食就會興奮的不行,而且每到飯口他就哭喊著要來,不看到野人們一個個吃過了,他就不吃奶!今天也是一樣準時到場,已經在一旁看了好久,估計岳寶寶的這種情節就像是小孩子在公園裡看到了猴子一樣。

        鹿一出現在甲板上,岳寶寶就興奮地拍巴掌。這群『猴子』裡面就屬鹿生得最好看,叫起來也最好聽,五官也最漂亮,小孩子最能秉承本心,他就喜歡看鹿,雖然不會表達,可就是開心。見到鹿搶到了麵餅,岳寶寶本來是要咧開嘴笑的,可當鹿被族人踢翻在地搶奪了麵餅,寶寶就立即不開心了,回頭看著娘親,眼淚汪汪的樣子讓贏姝心疼。

        天下的娘親就沒有不懂寶寶的,贏姝頓時柳眉倒豎:「這些野人怎麼如此無禮,幾個公的欺負一個母的?公子順,你是怎麼管理他們的?寶寶都不開心了!」

        「公主說得是,就屬這個女野人最可憐,我來幫忙!」

        馬橋開心地差點跳起來,幾步趕到野人群中,踢開那些欺負鹿的野人,輕輕扶起鹿,莽張飛一樣的人聲音溫柔的令人毛骨悚然:「姑娘,你起來吧,有公主發話,以後沒人敢欺負你了......」

        「呵呵,馬橋兄說得是,既然有公主開口,齊國小世子又與這個女野人有緣,以後就不要讓她呆在甲板下了。給她單獨一個房間、換洗的衣裳、每日的飯食都與我們的人一般吧......」

        「夫......白左更......」

        看到笑嘻嘻走上船的來人,贏姝激動地險些就叫上了夫君,幸虧懸崖勒馬,否則田因齊就算再能隱忍,秦齊兩國間也非大戰一場不可。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393
發表於 2015-1-29 23:04:59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八十七章【『壞女人』】
        
        
        贏姝沒大聲叫『夫君』,可見是成熟多了,已經明白凡事要以大局為重的道理;白棟對她微微點頭意似嘉獎,從她手中接過岳寶寶,也不管甲板上還有好多人在,吧唧親了一口,笑道:「叫叔父。;」他與嬴渠梁是換血過命的兄弟,這件事老秦無人不知,做『叔父』的親下孩子不怕人挑理兒。

        岳寶寶瞪圓了一對烏溜溜地大眼睛望著他,忽然湊過小嘴兒在他面上親了一下。白棟微微一愣,頓覺心頭一片火熱,這就是血緣之親麼?望著自己的骨血,恍然有種生命正在延續的感覺,還是生孩子好啊,等到苦酒和跳蚤滿了二十二歲,老子就拿出一年的時間專門造小人兒,不然家裡的『水田』也要變成『荒地』了......

        今天白棟的心情很好,龐蔥這個聰明人沒給他惹什麼麻煩,還主動號召三萬武卒謝甲棄兵上了白家的船隊;除了贏姝帶來的齊國水師,這些船上不是公子順帶來的遠洋水手就是在越國久經訓練的秦國和越國水軍,魏武卒這幫旱鴨子能在陸地上稱雄,上了船隻能做乖寶寶,會被安安穩穩地送到秦國去。

        一戰俘獲三萬武卒,而且還是龐涓親手訓練的精銳,以白棟今時今日的地位都特有成就感。

        心情本來就不錯,又見到了老情人和岳寶寶,白棟笑得更開心了:「馬橋兄,這個女子就是曾經幫過你的女野人麼?請帶她過來罷......」

        馬橋老臉一紅,狠狠瞪了公子順一眼。都不用多問,肯定是這貨把自己這點小秘密傳書給了白棟......什麼人啊這是。還能不能開心地一同航海了?

        已經吃飽的野人們並沒有被押回甲板下面。這也是馬橋暗中授意。看樣子白棟是有心抬舉『鹿』,就讓這幫無情無義的野蠻傢伙看看也好。

        鹿看了看馬橋,不明白這個她曾經幫助過的人為什麼要抓她們來到這個陌生的地方,心裡有些厭惡卻又十分懼怕,只能跟著馬橋來帶白棟面前。面前站立的『公人』居然比她的毛髮還要稀少,這讓她有些自卑;在她的族人中,越是地位崇高的人毛髮就會越少,也越是充滿智慧。這些公人和母人難道都比族長還要聰明麼?那可是嘠西嘠西部落最偉大的族長、就像太陽一樣光芒萬丈,不過還是被這些人殺害了......

        而且這個公人的身旁還站了一個母人,皮膚竟然比她更為光滑,也像那些『壞人們』一樣,身上沒有獸皮和樹葉,卻好看得不行;她從出生以來,就從沒見過如此動人的母人,真想也穿上她那樣的『外皮』啊,一定會很舒服的。

        『鹿』睜著一對烏溜溜的大眼睛眨也不眨地望著白棟和贏姝,若是換了別個野人。馬橋早就一腳踹過去讓她跪下了,可這個女野人好歹也是幫過他的。一時有些下不去手,語言又不通,竟不知該如何處理。

        還好鹿沒讓他太為難,盯著白棟看了一會兒便忽然伏下了身子。野人也是人,雖然還沒有文字、音樂、禮儀,卻天生就會崇拜強者,鹿不傻,而且非常聰明,她看出了白棟是這些惡人的首領,有幾十個惡人在保護他,就像族中的勇士們保護嘎西嘠西族長一樣。

        就像參敗她們的神一樣,鹿雙腿併攏跪在白棟面前,讓自己飽滿的胸膛高高挺起,秦人給的麻布破衣上頓時聳起了兩個『小山丘』,像極了21世的新概念模特和行為藝術家,然後尖叫一聲低下頭去,把屁股撅起老高。當白棟正為她如此飽滿的臀~部吃驚時,卻見到她像條蟲子一樣爬到了自己腳下,兩手抓住褲腰狠命向下一褪,頓時露出來兩片雪白......一時山澗河流後庭嫩花盡覽無餘......

        遠處的野人們看到鹿的舉動不但沒有任何羞愧,反倒同聲高唱起來,唱得很難聽,連個像樣的格律都沒有,卻硬生生被他們唱出了一種莊嚴肅穆的感覺,鹿的行為似乎更像是一種儀式。

        白棟當場就傻了。秦國白子什麼都見過,可就是沒見過這個,尼瑪,後世的蒼老師也沒這樣開放啊?難道小鬼子從老祖宗時起就是這個調調兒了?偷眼看看贏姝,不知怎地,竟然想到了她的屁股,嗯,比這個女野人的可是白多了,而且基本沒毛,這女野人的屁股就像個大毛桃,被陽光一照還金光閃閃。

        贏姝直接瘋了,越過還抱著岳寶寶的白棟,狠狠一腳就踢在了『鹿』高聳的屁股上,回頭怒視白棟一眼:「還看!很好看麼?還不快抱寶寶離開!就沒見過你這樣做......叔叔的!」

        公子順等人詫異地望著公主殿下,都在為白棟抱屈,什麼時候做個叔叔也要被人這樣罵了?不過這個女野人實在放肆,怎麼見到白子就主動獻屁股,也難怪公主殿下會發怒。可公主殿下又不是白子的老婆,女野人獻屁股關她什麼事情?這想不通啊......

        被贏姝狠狠踢了一腳,『鹿』眼淚汪汪地望著白棟,她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族中的母人向最尊貴的公人獻身,是會得到全族誇獎的,面前這個抱著小人兒的公人難道是不喜歡她麼?他為什麼不要她的屁股?這真是太奇怪了。

        贏姝還想再踹,好在馬橋拉起鹿幫她提好了褲子,也不管贏姝會不會瘋,迅速將鹿從現場轉移。反正白子都說過了,以後鹿會有單獨的房間和食物供應,得到種種優待;白子才是這個船隊的真正主人,已經遠嫁別國的過氣公主算得了什麼?

        贏姝無處發洩,抓住白棟的袖子就要抹眼淚撒潑,白棟頓時頭大如斗。狠狠瞪她一眼。壓低聲音道:「夠了!別忘了你是秦國公主。齊國的國夫人!這樣拉拉扯扯算什麼樣子?再人家脫褲子給我看,你著得什麼急,這會引人非議的。」

        「我不管,別人脫褲子你就看啊?就算要看也要看......我的。」

        「小聲話,寶寶還在呢。」

        「我不管!等會兒本夫人先走,你隨後來我的房間。對了,本夫人胸藏四海,才不會跟一個女野人計較。寶寶既然喜歡她,日後就讓她跟著本夫人罷......」贏姝伸手抱回岳寶寶,臨去時眉花眼笑地望著白棟,表情十分曖昧,明顯是被『鹿』脫褲子的事件刺激到了,看樣子她也想脫。

        隨著落日藏河,舟船畢集人頭喧囂的長河上終於安靜了下來,三萬名武卒俘虜順利被送上了白家船隊。都是可藏上千人的大船,一條船塞上幾百隻旱鴨子沒半點問題,可憐的魏國水師比起白棟的船隊就像柔弱的豆芽菜。自身不被吃掉就該燒高香了,哪個敢來胡鬧?長河沿岸更有十幾萬秦國大軍隨時警戒。一面慢慢移師向西進行戰略大迂迴,一面也是保護船隊西向入韓,韓國的態度根本就不用考慮,船隊走得是天下共有的水道,韓國就算不出兵阻擋魏嬰也沒啥好的,韓侯是多精明的人?自然不會招惹連敗魏軍的秦國白子。

        勝利的消息已經傳回了秦國,相信國中已經開始慶祝了罷?不過白棟現在還不能回國,龐涓一日不從趙國撤兵便一日不得功成,偏偏這位便宜師兄似乎非常沉得住氣,侄子都被秦國俘虜了,他卻還能安下心來欺負趙國。

        望著岸邊浩浩蕩蕩的秦國大軍,贏姝笑得越發開心了,岳寶寶如今被奶娘抱著去看『鹿』了,她就發狠說兒子不愧是白棟的種兒,老子風流、兒子也是個風流鬼,白棟聽得皺眉,天下就沒有娘親這樣說兒子的,她就咯咯咯的笑,像只發情的小母雞,硬生生將白棟推到了床上,然後撅起屁股去床下找皮鞭,可惜這裡不是齊國宮室,她那一套傢伙沒有帶來,實在是太遺憾了......

        沒了鞭子,就發瘋地用頭頂、用牙咬,托著男人的命根~子就要動口,看到她那一口森森白牙白棟打了個哆嗦,這時代可還沒有太監呢,秦國白子萬萬不能首開先河啊!這種小娘皮就該狠狠教訓,一把推翻了壓在身下,對準屁股狠狠幾巴掌下去就老實了,嘴裡叫著親親白左更,小臉紅撲撲的,那叫一個媚眼如絲......

        經月來身在軍伍不得宣洩,白棟也有股子邪火兒要發洩,跳蚤本來是隨軍來了魏國的,可自從得知『那件事』的真像,被禽滑西請來為趙赴援,別白棟,就連嬴渠梁也要對跳蚤保持足夠的尊重,胡天胡帝是不成的......如今見到公主殿下嬌媚婉轉的少婦風情,是個男人都會按捺不住,何況穿越後的白子在『某方面』是越發強悍了?嘿嘿一笑,虎撲在這個軟軟的身體上,左三圈右三圈脖子動動屁股扭扭,不知在那幽深蘭澗探索了幾千個來回,別贏姝天生就是塊『水田』,就是塊荒地也給耕熟了......紅暈滿臉的俏公主也不吵了、也不鬧了,軟綿綿躺進男人懷裡比小貓咪更乖,偶一張口就是語不驚人死不休:「夫君這次立了好大功勞,天下人都在傳頌白子呢......不如你向哥哥求親,我改嫁了你如何?寶寶好可憐的......」

        白棟聽得眼前發黑,簡直就是胡說八道,你嫁的是當今齊侯,這是能改嫁就改嫁的?要死人的!不過聽她提到寶寶,頓時心中一軟,也不忍訓斥了,一時倒不知該如何接口。

        正被這只水淋淋的公主纏得沒法子,忽聽窗外傳來公子虔的聲音:「上將軍,魏申有書信來......」

        「終於來了!」白棟翻身就要穿衣,卻被贏姝死命地抱住了:「魏王的書信晚些看也成,不許走!」

        「你個小騷蹄子,此是關乎重大,不要胡鬧!」

        白棟嘴裡罵著贏姝,卻是開心無比,自己果然所料不差,政治從來都是個內媚如骨的蕩~婦,嘴裡著守身如玉,卻是隨時可以爬上敵人的床;魏申擺明了車馬要做皮~條客,自己好意思不接著麼?

        「你又罵人家,不過罵得好新鮮,人家聽得好開心。我的親親好夫君,以後人家天天都想被你罵,你好不好?」

        贏姝輕咬紅唇、吃吃地笑了起來,夫君罵得多好聽啊?騷蹄子......人家好喜歡......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394
發表於 2015-1-29 23:09:43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八十八章【機會】


    眾人皆醉我獨醒,這樣有文采的新詩體魏申是做不出的,可他現在就是這種心情。

    全天下的人都以為他敗了,堂堂魏國世子帶了足足四十萬大軍南下應敵,反被十幾萬秦軍連連擊敗,連魏武卒都被俘虜了三萬人,就在魏國境內大模大樣地裝船走人?這打得是什麼仗?換了別人是魏申乾脆買塊豆腐一頭撞死算了,太丟人。

    魏申卻想要歡歌慶祝,恨不得把全魏國的大方們都叫來才好。在世人眼中他是輸了,可在他看來,輸的只是兩場戰役,卻是為魏國贏得了正本清源的機會,贏得了百年希望!他是個軍事愛好者,卻也是魏國王儲,龐涓是個戰爭狂人,他卻要思考魏國的未來,如何繼續保持強勢、如何維繫百年國運?第一件事就是要打擊龐家勢力,戳破龐涓這個依附在魏國的毒瘤!

    這次就連戰國第一老好人公子昂也堅定地站在了魏申一邊,魏國現在是什麼環境?文侯武侯兩代的積蓄已經快被掏空了!龐涓這個瘋子和一心想要稱霸天下的魏嬰卻還不知收斂!魏國所在的位置是最好的,如果足夠強大,可以隨時攻打各國、稱霸天下;可魏國所在的位置同時也是最壞的,身處四戰之地,一旦變為弱國,就會向魯國宋國般一蹶不振!白棟簡直就是個小天使,這兩仗徹底打醒了魏國,也讓他們有了削弱龐涓的機會!

    那三萬名魏武卒都是龐涓的老班底。眼中向來只有龐家沒有魏國的,就算白棟不送他們去秦國、去西域,魏申都會想方設法弄走這些人。現在小天使白棟幫他做到了,他還會仇視白棟才是怪事,若非都是男人、他有沒有龍陽之好,真想抱過白棟來狠狠親一口——'哥們儿,想什麼就來什麼,謝謝哈!'

    所以白棟橫行魏國北境也罷,以長河運走了三萬武卒也好。魏申一律裝聾作啞,數十萬大軍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哪裡像是打仗?說是遊覽觀看風景還差不多,反正他也看出來了,白棟不會真的對大樑下手,吃下大樑還得怕消化不良呢。

    大軍慢騰騰的學烏龜。魏申跑得卻比兔子更快,養尊處優的魏國世子瘋了,就帶了百十名護衛,戰馬卻有五六百匹,平均一人五匹馬,帶著乾糧向長河疾奔;都快趕上治水的大禹了,過大樑而不入,一門心思的幽會白棟。

    秦國白子是當代文宗,這次打魏國也是為了救趙。魏申早就分析過了,這次見面不會有任何危險。而且這次會面非比等閒,日後說不定還要被史官重重記上一筆-'王十一見。世子見秦國白棟,會與長河西水、朝歌故地,自此魏國圖強,蓋龐涓等狂悖武夫無用力之處也......'

    魏申關注白棟已經很久了,這次若非相互敵對,他會捧著鮮花去迎接白子。白棟的新詩體、新文字都讓他心喜不已,這其中的高曲奧秘。哪裡是龐涓這種粗人能夠懂的?

    冬日的季風多是從西北方向吹來的,白棟不是諸葛亮,沒有借東風的本事,所以船隊行得較慢,好在現在的魏國北境十分安全,大軍緩緩而行,幾日下來倒也過了汲縣。這些日子偶爾也會下船去巡視大軍,其餘時間便是呆在​​船上陪伴岳白白和騷蹄子贏姝了;贏姝非常喜歡白棟這樣叫他,還說從此不許叫她姝兒了,就這樣叫最好!白棟也只得應允,面對如此一個嬌媚的公主還能說什麼?只是當著岳寶寶時才會做君子狀......

    白子上將軍如此關心君上的外甥,倒是讓許多將士奇怪,不過這年頭兒的人多半淳樸,識文斷字的士子們才是狡猾狡猾滴,這些'狐狸'不傳閒話誰會去琢磨白子這個秦國的驕傲?公子虔倒似心知肚明,車英、公子少官一幫人整天笑嘻嘻地看著白棟,說句話都帶著故事,白棟也懶得搭理他們,自己跟贏姝這點關係就連嬴渠樑和驪姜都是知道的,玩得就是這手窗戶紙包火,誰敢說包不住?白子偏偏就能做到!

    幾日纏綿下來,因為欲求不滿才會陷入狂躁的公主殿下變得溫柔多了,每天早晨都要堅持為白棟做一鍋蓮子羹,雖然那蓮子總是燉不熟、飴糖總是放多、喝多了說不定還要得糖尿病什麼的,她還是堅持要白棟每天都喝下大半鍋才罷,說是這裡面可不​​光有蓮子,還有老牛鞭呢,特別補你!白棟都快被折磨哭了,蓮子羹裡面放牛鞭?這是哪個師傅教得?說出名字來我踢爆他的屁股,要死人的!

    看著白棟乖乖地吃光了一大碗牛鞭蓮子羹,贏姝笑瞇瞇地取出自己親手縫製的衣裳為他換上,又端來熱乎乎的水讓白棟洗過,咯咯笑著擰了他一把才肯放白棟下船。男人今天有要緊的事情做,今天就暫時放過他啦,贏姝感覺自己是個能夠顧全大局的好女人......

    跳下船就是一陣距離的嘔吐,接過跳蚤遞過來的手巾擦擦嘴,打個嗝,滿空中都是牛鞭的刺鼻味道,聶諸這樣嚴肅冷酷的漢子竟也為之側面,跳蚤更是笑彎了腰,都懶得說這個男人,整天呆在公主的船上像什麼樣子,幾天了,就來找過人家一次,光是親親抱抱也就算了,還做什麼新詩體,說什麼'不曾真個也*'?*你個頭,古里古怪的!自從出兵伐魏,跳蚤就感覺白棟對她的態度變了,有種說不出的古怪,臨來的時候,老夫人看自己的眼神兒都不對,等回到老秦一定要問問苦酒姐,夫君有什麼事情都不會瞞她的,這究竟是怎麼了?

    白棟看看苦酒和聶諸:“魏申到了?”

    “嗯,昨晚就到了修武,不過沒進城,在荒郊外等著呢,傳來的信書上還寫明了所在位置的經緯度,說你一定找得到......據說這次他只帶了百十個護衛,若是真的,倒是很有誠意。”

    “他也會算經維度了?看來趙峰這個大司星做得很不錯啊......”

    白棟點點頭,經緯度的計算方法他沒當是秘密,趙峰做了大司星後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將經緯度計算方法傳之於世,當然要用這個法子,首先就要承認本初子午線是在櫟陽的,這一旦成為標準,就再也沒有人能夠隨意改變,就像大老美費了好大力氣,以稱霸全球的實力也很難撼動'格林威治子午線'在地理學中的權威位置一樣,大家都用習慣了,不是你美國夠強大就得改用你那個什麼'國會大廈子午線',就算有共~濟會這個神秘組織在背後推動也沒用。

    “魏申是個很有趣的人,做將軍的興趣超過做世子,這個全天下人都是知道的;另外他也非常喜歡白子發明的新詩體和新文字,大司星將經緯度的計算方法推向全華夏,估計他是魏國第一個學會這個方法的人。”公子虔也在笑,看到白棟從贏姝船上下來時的狼狽樣子他就說不出的開心;這個妹子是他最心疼的人,嫁給田因齊雖然不錯,卻遠不如跟了白棟這小子才好,只是此事頗有難度,一時連他也想不出解決的法子。

    “魏申只帶百名護衛就敢前來,我們若是去人多了,胸襟臍帶便不如他了。就是咱們幾個,帶上十幾名護衛去就好,這次見面應是春風和煦,不會有什麼風雨的。”

    白棟微微一笑,秦國大軍在側,給魏申八個膽子他也不會胡來;何況魏申要談的內容多半都在自己算中,這將是魏國的一個機會、同時也是秦國的大好機會,對大家都是有利無弊......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395
發表於 2015-1-31 00:02:35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八十九章【秦晉之好?】
        
        
        修武城的得名就是與武器有關,這裡是魏國銅礦產地,當年吳起演練新軍,選擇了這裡做為煉器之所,墨家子弟來過這裡,北地冶鐵名家彙集此處,就連公輸家也曾有不少子弟在此伸展。

        如今礦藏漸漸掘盡,修武卻依然是魏國兵器司駐所,仗打得越是激烈,這裡就越是熱鬧。白棟他們趕到修武時,雖然遠在郊外,卻依然可以看到城中煙火升騰,照耀的猶如正午,『叮叮噹噹』的打鐵聲更是響徹百里。修武是不怕秦軍襲擊的,這裡不光是魏國兵器司所在,有一萬武卒守護,同時也是北地冶鐵名家長年居住的地方,秦軍不怕得罪魏嬰,卻未必會願意得罪這些天下著名的冶鐵工匠,這些人就跟後世的物理學家一樣,走到哪裡都會是炙手可熱的人才。

        修武的繁華也帶動了周邊經濟圈,哪怕是在縣城的郊區也有許多客棧設立,香噴噴的酒肉還在其次,有些客棧中還有香噴噴的老闆娘呢,比起那些只為貴族卿大夫服務的大方們,客棧中的老闆娘更是親切可人,只要你是她的客人,無論穿著麻衣還是絲綢,都會得到她們熱情的交代,遇到順眼的客人,一記銷魂媚眼兒是少不了的,人在旅途熟婦如花,這種味道可比窖藏了三十年的美酒更醉人呢

        白棟等人走進房間的時候,身+ 材窈窕『凶器』驚人的老闆娘正親自送來酒菜,一記輕飄飄的媚眼送上來,連公子虔和聶諸這樣一慣嚴肅認真的好同志都有些臉紅。跳蚤哼了聲瞪起眼睛。老闆娘這才戀戀不捨地看了魏申和白棟一眼。輕笑著轉身離去了。這間上房中來得人不少,可真正能算上小白臉的也就是這兩人,像公子虔和聶諸這種黑臉她還懶得搭理呢,給個媚眼都是出於敬業精神了。

        魏申在打量白棟,白棟也在打量這位魏國世子;今天的魏申裝扮清雅,素袍木冠,毫無貴族奢迷之氣、倒是有幾分出塵之態,一對眼睛十分明亮。未語先笑,說出的親切,讓人一見就會生出結交的想法,相逢恨晚;坐在他身旁的一人不等魏申開口,已經搶先站起見禮,竟是戰國初期最出名的老實厚道人公子昂。

        白棟對公子昂的瞭解還是基於衛鞅,公子昂與衛鞅相交時已經是魏國王弟了,衛鞅卻只是公叔痤家中的一名門客,地位如此懸殊,公子昂卻因為看重衛鞅之才。對他頗多幫助,就連衛鞅逃出魏國據說也是得到了他的協助。可衛鞅是如何對待這位朋友兼恩人的呢?秦孝公二十年。變法有成的衛鞅率軍攻魏,與公子昂相持,因為知兵力不足,就寫了封書信給公子昂,陳說當年情意,說自己是是如何如何想念這位好朋友,說我是衛人啊,衛國是魏國的屬國,我也是半個魏人,現在率軍攻打自己的國家心中不忍,不如你我相見,談一談罷兵休好的事情?公子昂居然就相信他了,然後傻兮兮地跑來與老朋友見面,結果被衛鞅拿住,遂大敗魏軍!

        今日一見果然不假,公子昂就連做個自我介紹都吞吞吐吐、滿臉通紅,最後還是白棟握住他的手道:「今日得見公子,才知天下有如此寬厚魯直之人也,棟幸甚!」公子昂感動的跟什麼一樣,抓住白棟的手都不想鬆開了,看這意思若非雙方還處敵對,當場就得跟白棟換血結拜方趁心意

        魏申很大方,房中除了他和公子昂就沒有一個衛士在,白棟自然也要有所回應,只留下了公子虔一個,聶諸跳蚤和公子少官他們都退去外堂吃酒了,落座之後,魏申首先舉起就酒盞一飲而盡:「魏國但有轉機,皆感白子之賜也,魏申先乾為敬!」

        「我也是!」說到喝酒,老實本分的公子昂可是不讓他人的。

        「好酒!不過我很奇怪,世子是要感謝我什麼?感謝我殺了木子齒還是俘虜了龐蔥?那三萬武卒一時是回不來了,他們會去遙遠的西域為我老秦開疆拓土,你難道就不怪我?」

        哪怕是喝慣了後世的高度白酒,白棟也不得不承認這家客棧的酒很好,辛辣有之,更見醇厚,是地道魏酒的滋味。可惜啊,魏嬰自當政之後,所做所為卻是辛辣有餘、醇厚不足;所以他其實很能理解魏申的想法,無論這位魏國世子會不會成功,至少比他父親看得更清楚,也更關心魏國民生。不過明白歸明白,今天卻是談判談條件,必須要明知故問才是道理。

        「白子是天下最聰明睿智的人,何須明知故問?」

        魏申嘆口氣道:「木子齒將軍之殤,是我大意了,沒想到白子用兵如此神妙,更沒想到木子齒將軍一生悍勇,竟會因激戰而亡,不過兩方交兵各位家國,若是因此惱恨白子,天下又有多少人要記恨魏國呢?至於龐蔥敗於白子之手,那是他所學不足,處處被白子所制,龐蔥一敗,龐家力量大損,對魏國卻是利大於弊,我自然要多謝白子才是」

        公子昂自顧自喝著酒,聽到這裡『啪』一聲擲落酒爵,大聲道:「申兒說得是,龐蔥敗得好!」

        「呵呵,看來我那位師兄很不會做人,竟讓兩位如此憤怒,寧願敗於我手也要削弱龐家勢力?」白棟雖早有預料,卻還是有些吃驚,魏申和公子昂在自己面前似乎不加掩飾對龐涓的惡感,倒像自己是魏國的上將軍,龐涓才是魏國的大敵一般。

        不過想想也是,世人都以為龐涓才智遠遠不及孫賓,才會在馬陵道死於孫賓手中,卻不知都是一個老師教出的弟子,鬼谷子就是再如何偏心開小灶,難道兩人就會相差如此之大?更何況孫賓未出之時,龐涓南征北戰。天下竟無人可抗。這樣的人物會被輕易坑死?別開玩笑了。根據後世史家研究的結論。龐涓敗亡固然是有孫賓的原因,卻也與魏申大有關係,在馬陵一戰中若是魏申能夠精誠合作,敗得可就未必是魏國了,由此也可見魏申是多麼痛恨龐涓;偏偏這位魏國世子並非心胸狹窄嫉賢妒能之輩,他恨龐涓正是『君子之仇』,無論如何陰謀陷害,出發點卻是為國為民。

        這就是政治麼?永遠沒有誰對誰錯。誰奸誰忠白棟不是見到『包青天』就呼忠臣,見到潘美就認為他是害死楊家滿門的小人,面對便宜師兄和世子一系的爭鬥也只能感嘆。自己如今也算是涉身國政的大人物,不知日後會不會也因政見之別,被一些君子們恨上?這可比得罪小人更可怕啊。

        「白子與那龐涓同出鬼谷,可白子卻是胸懷天下,與國與家,處處施惠,今雖為敵對,在申心中卻如神交老友;龐涓是我魏國上將軍。掌十萬雄兵,竟號龐家軍!天下可有這般道理?為國之臣。卻攜兵為私?世人都知龐涓為魏國南征北戰,似乎是我魏國最大的功臣,可是魏國這些年得到了什麼?得到的是四鄰仇視、諸侯交惡、天下震恐,可笑父王卻說他是個忠臣」

        魏申長嘆一聲,目中泛淚,哪裡還是那個喜宴歡歌的荒唐世子?要是上面有七個哥哥,他簡直就是魏國的八賢王。

        「白子勿怪,申也知白子以鹽利相詐,害得魏國不得不興兵求變,那龐涓未必不知此事,可他做了什麼?反倒相助白子、相助敵國,只求一場大戰、惡戰,成全他這個天下第一名將,這樣的上將軍不是我魏國之幸、實乃我魏國之害!」

        「說得好,雖然是在罵我師兄,可若是換了我在世子的位置上,也是一樣要罵,甚至可能更為激烈。」白棟與公子虔對視一眼,兩人都是微微點頭,知道戲肉要來了;這才是嗎,秦國為了援助趙國平白傷害萬餘將士,糧草更是消耗無數,如果沒有半點好處,這勝仗不是白打了?魏申和公子昂這是送好處來了,該誇就得誇啊

        「魏國打不起了,戶不過五百萬,卻要養四十萬武卒,隨時調動不下五十萬屯兵!文侯武侯地下有知,會睜開眼睛的!此次攻趙,我與公叔便多次勸阻,可那龐涓大勢已成,又得父王支持,哪裡阻止得住?白子來得好啊,打得也好!圍困大梁也圍困得好,父王該當清醒了!」

        魏申目光一凝,忽然定定地望著白棟:「世人皆知秦晉之好,魏國位屬三晉,何以與秦國交惡?此皆吳起之誤、龐涓之誤也!今日申得見白子,只想與秦交好、與白子結盟,日後白家商社在魏國如在秦國,白子在魏當為國賓!不知白子意下如何?」

        「不知世子可做得魏國之主?」

        白棟笑吟吟地看著魏申。魏申在想什麼他當然清楚,可是歷史上的魏申是個倒霉透頂的白頭世子,就是龐涓死後也未曾得勢,這樣的盟友可未必可靠啊

        「如果白子能幫助我對付龐涓,此人一去,則魏國軍力半數在我!文有惠子和公叔列首,到時魏國滿場文武皆親秦國,父王還不是老糊塗,自然知道該如何選擇。」

        「呵呵,龐涓可是我的師兄,世子就這麼肯定我會對付他?」

        「當然,龐涓對秦國有害無益,申與公叔、惠子卻是真心要與白子交朋友的,白子是秦國的忠誠,怎會因私廢功?」

        「說得好!」

        這次卻不是白棟開口,公子虔突然接口道:「秦魏之爭皆在河西,世子要與秦國為盟,不知準備如何處理河西呢?」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396
發表於 2015-2-2 18:35:47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九十章 【反間計】
        
        
        河西,老秦人心中永遠的痛。白棟看了看公子虔,這次他倒是找對人了,魏申雖然運氣很不好,遇到了戰國時代最長壽的魏惠王,卻也絕不是個渾噩渡世的二世祖,這個人有胸襟、有抱負,就連縱橫家惠施和公子昂這種在魏國極具威望的人都在支持他,其實馬陵之後,這位世子已經開始參予朝政,在魏國還是有相當力量的。

        不過河西之事太大了,別是區區一個魏申,就算是魏嬰也不敢隨意處置。白棟也不說話,只是慢慢飲著酒等待魏申和公子昂回答。一時做不到沒關係,最重要是要有擔當!魏申如果能表現出足夠的擔當和勇氣,白棟一定會很開心。

        魏申微微皺眉,公子昂也將一對劍眉擰成了疙瘩;就知道這個問題無法迴避,卻沒想到公子虔這麼快就提了出來,讓他們完全沒有準備,看看沉默不語的白棟,魏申長嘆一聲:「河西之土,本屬魏國......」

        「那就不用談了,河西從來都是老秦的國土!」公子虔冷笑一聲。

        白棟看一眼魏申,微微搖頭:「以公子的聰明應當知道,翻舊賬是沒有用的,魏國北境難道是秦國故土麼?本左更一樣可以縱馬長河,從容帶走你魏國三萬武卒!你信不信?再給我十年時間,秦國必取河西!給我二十年,我說大梁是屬於老秦的,它就是屬於老秦的!金戈鐵馬之下,我的是我的,你的還是我的!」

        「說得好!」

        公子虔把大腿拍得『啪啪」亂響。說得簡直太好了。『我的是我的。你的還是我的!』老秦人就該有如此衝天豪氣!這樣本屬無理的話出自白棟這小子之口,怎麼就如此的悅耳動聽呢?他都想抱著白棟狠狠親一口,就算當著妹子贏姝也是一樣。

        「秦國果然是我大魏積患......若白子不在,我會支持龐涓用五年時間、集三十萬大軍滅秦!可惜如今秦國有了白子,我也要改變主意了......申不才,冒昧請教白子,白子經略西域、化融異族、貿據天下,遍佈商路。立法修文,天下傳名,莫非只是為了你自身的名望、為了老秦的聲威麼?」

        「公子以為呢?」

        「如果只是為了秦國一家而強,白子就該集中全力經略西域,扶國強兵,卻不該分出無數財力去越國修建船廠、建造巨型海船、訓練水師了。天下諸侯無不以陸戰為先,就算是楚國也遠遠不比白子這般重視水師,白子是天下第一等的聰明人,難道是錢多的沒處花了不成?」

        「你是個魏人,卻在第一時間掌握了我的經緯定位法。那就是承認了櫟陽子午線,精通了牽星術罷?世子很聰明。並非普通人眼中的荒唐世子、奢靡貴族,其實是個有心人。說下去吧,讓我聽聽你對我瞭解還有多少?」

        白棟笑眯眯地看著魏申。起初他也是輕看了這位魏國世子,今日才知此人藏拙自污、知己知彼,也算是個了不起的人物,就看看他能有多少見識罷......人之強弱,不在一時的財富力量,而在眼界如何,哥倫布本來是個妄人,卻能夠成為全世界著名的航海家,靠得就是超人一等的眼界和滿腦袋的『奇思妄想』,不知面前這個魏國世子又如何?

        「我聽白子嘗對人言,極西之處、仍有諸國文明,大海之外,援有神秘大陸。華夏之大,大在不自知也,世界之大,有容而見、有容而強。因此內鬥無益、開拓有利,只不知這些陳述是否也如白子的夢中之國般虛無縹緲,只是傳故事呢?」

        魏申緊緊盯著白棟,能人異士他見得多了,就算是李悝吳起這種傳中的人物不曾得見,那也能夠根據他們平生事蹟判斷一二,唯獨這個白棟,實在是神秘得緊,成名不過三年,就震動了大半個華夏,而且所創之術無不是開前人先河。魏申外表狂放不羈,其實是個敏感多疑的人,放在後世就是個天生的藝術家,想像力尤其超群,白棟花費這許都精力財力釐定經緯度、推廣牽星術、建造大船,訓練水手,他可不認為這只是為了海外尋仙。

        「世子能這樣問,可見是個有見識的人。你得不錯,世界之大,豈獨一目所見?海外不只有仙山,其實還有更為廣博的土地;極西之處不只是有無數國度,某些文明還要超越了華夏......華夏之強,不過是強在地處中國、物產富有,卻非千載萬載可以恆強的依仗,若是眼界不開,放過了先行開拓世界的大好良機,早晚會被這些海外之國迎頭趕上!可惜啊,諸國只知稱霸天下,卻不知放眼四海......其實又有什麼可爭的?我們更應該走向大海、探索外域,那裡有無窮的土地和財富供我們去開拓、去享用!」

        「白子這樣的心胸作為讓人欽佩,我若是沒有猜錯,僅憑秦國和白子之力,怕是無法做成這件大事罷?你的海外神秘大陸,一定距離極遠,要到達十分不易,更要耗資巨大。白子廣設商貿據點,白家商社幾成天下商家之首,提領鹽糧、日進萬金,其實也不是白子貪財,無非是為了實現心中理想,為我華夏再求開拓,不知是也不是?」

        「嗯......」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白棟感覺魏申都快變成自己的粉絲了。不過這種感覺非常好,而且魏申也不算胡亂拍馬屁,畢竟還算看出了一些東西來。現在可是戰國,僅憑捕風捉影的一些信息就能做出相對正確的判斷,已經很不簡單。

        「白子的商標法、專利法,如今被一些國家效仿推廣,頗見成效。國庫充盈之餘。商家也十分的喜悅。可惜父王一心兵事。要追求王霸虛名,魏國反倒是落後了。如果龐涓得去,我就有機會勸父王暫歇兵事,大力發展經濟!秦魏是鄰國,為何一定要相互仇視爭奪一個小小的河西呢?我會大力引入白子的法令、學習白子的經濟手段,令秦魏相互支持、相互依存,再結秦晉之好!到時以秦魏兩國實力,更可號召天下各國。共同完成白子心中所想!創造一個新華夏!到了那時,河西是屬於魏國還是秦國,恐怕就沒有多少人會去關心了吧?」

        聞一而知十、聞十而百變,這個魏國世子不簡單啊?

        白棟固然是頗為驚喜,就連公子虔也收起輕視之心,開始認真打量魏申這個手下敗將。他是從嬴渠梁處就聽到了神秘大陸的傳,這次更在長河之上親眼見到那些日本野人,尤其與公子順、馬橋交流之後,更為那個龐大的『日本島』驚奇讚歎,海上有如此肥土。為什麼在白棟之前就無人看得到?那可比河西大了很多倍呢......

        公子虔生來就是庶出的大公子,這是個悲劇。可他並沒有反骨,卻是個模範好大哥,嬴渠梁因此得以順利登位;可若贏虔心中沒有半點悲涼也是假的,如今聽海外有無限土地和大量的財富,贏虔是真的動心了,所以他比任何人都更為關注白棟和魏申的這一段對話。

        白棟輕輕點首,親手替魏申和公子昂倒上一爵魏酒:「惠子怎麼說?」

        李悝之後,魏有公叔痤,公叔痤之後,魏有惠施。這位曾與莊子爭辯『子非魚、焉知魚之樂乎』的縱橫家現在三十歲不到,卻已經是天下知名的政治家;如果他能夠盡心支持魏申,再有公子昂相助,魏申才真正擁有影響魏嬰的能力,也才夠資格參與白棟的計劃。

        本來沒想與魏申談論如此之深,白棟就是懷著『考察』他的心思來的。可魏申的表現卻讓他出乎意料,剛才談及的一些內容已經漸漸觸及了白棟理想中的經濟共同體和法律共同體等概念,這小子有這樣的見識,確是遠遠勝過了他那個志大才疏的老爹,已經初步具備了一起玩耍的資格......

        「惠子是我的老師,也一向支持我的想法,一樣的討厭龐涓這種戰爭狂徒!」

        「好!秦魏相交,當可影響天下,不過能否做到這點,就要看世子的手段了。龐涓不是問題,我可以幫助你對付他......」

        白棟笑著看了公子昂一眼:「這件事別人做不成,非要昂公不可。只是手段有些卑鄙齷齪,令人十分不齒,不知昂公這樣的老實人肯不肯做呢?」

        龐涓可沒得罪過自己,不過有這麼一個戰爭狂人整天在魏國搗亂,不但對秦國是大不利,也會嚴重影響自己的計劃;更何況現在是魏國內鬥,自己不過幫助出個主意而已,那也不算什麼違心的事情,大不了日後多多補償這位便宜師兄,讓他去西方過一過戰爭癮就是了......

        公子昂眉毛擰成了疙瘩,有些無奈地道:「白子有什麼法子,真能對付那龐涓麼?」魏申卻是大喜過望,猛然起立對著白棟深深一躬:「請白子教我!」

        白棟笑著點點頭,伸出三根手指道:「我送世子三個字-『反間計』!」

        「反間計?」

        公子昂眉毛皺得越發緊了,聽著就不是什麼好路數......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397
發表於 2015-2-3 01:03:00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九十一章 【兵家亞聖】
        
        
        羞答答的玫瑰靜悄悄的開,三萬武卒像三萬隻豬仔一般被白棟從水路運向秦國,鬧出的聲響可不比花開云移大了多少;長河很給面子,從朝歌直至滎陽入了韓境,竟連場大的風浪都不曾掀起,韓侯表現的比長河更乖,身為魏嬰小弟的他不但沒有出兵阻攔秦軍,據還偷偷送過糧食犒軍,當然這只是風言,沒人抓得到證據。

        現在白棟是挾新勝之威震懾天下,用兵如神這頂大帽子不戴都得戴,已經有好事者暗中尊他為『兵家亞聖』了,龐涓聽了不知會不會吐血,他南征北戰十數年,打遍天下無敵手,卻也沒混成個亞聖小聖的,白棟這才掌兵幾天啊?這就是文名的重要性了,真正能夠為人傳名揚名的都是文人士子,龐涓算什麼?戰爭狂人加粗胚一個,白子是什麼人?那可是創出新文字、新詩體的一代文宗!

        王子申不夠給力,二十多萬大軍現在是抱成一團像烏龜般向大梁運動,沒辦法啊,白棟的運動戰太厲害,木子齒和龐蔥先後吃了大虧,不小心謹慎怎麼行?魏國可是無法承受任何損失了......南境的魏國大軍一時無法馳援大梁,白棟拉開陣勢每日威懾魏國都城就跟演戲一樣,就連魏嬰也知道秦人未必是真心要端他老窩,可這張老臉卻是無論如何也丟不起的,還想著要『相王稱霸』呢,不盡快解了大梁之圍,他會成為各路諸侯茶餘飯後床上枕邊的笑料!

        龐涓現在是不回師也得回師了,接到君書後。留下龍賈大軍後防牽制趙軍。自領二十萬大軍涉漳水南下。只一仗,便將已經兵至沮洳山的義渠人趕回了北方。嬴渠梁的老丈人吃了虧,卻興奮的跟什麼一樣;我尊敬的光明天啊,龐涓這小子總算是從趙國撤軍了!快跑快跑,傻瓜才會跟這個瘋子死磕,回到義渠後只管伸手向女婿要錢糧就是,義渠這才是真正發了一筆戰爭財呢......

        龐涓渡過黃河的時候,白棟的大軍才開始南撤。楚國水師都等急了,一個個望眼欲穿想要高唱『歸來兮』,自楚侗家的商社開始與白棟做生意,現在楚國有八大商社都跟白家穿上了同一條內褲,楚國可是經濟大國,不能不重視白棟的請求,更何況秦國兄弟可沒白用過楚國水師,每次的都是黃燦燦的真金純銅砸下來,這來錢多快?楚王多少回都是從夢中笑醒的。

        龐涓回援,白棟南撤、魏申北上。上演了一出千里大縱橫大換防,其間當然也少不了摩擦。魏申的軍隊和白棟經常都會擦出『愛的火花』,不過在雙方統帥的有心安排下,這一場場看似激烈的戰鬥並不會傷筋動骨,更像是軍事演習。

        沒能和白棟真正交手,是龐涓最大的遺憾。他和龍賈提兵近四十萬,早就打得趙人還手不得,只是邯鄲難破才耽誤了許多時間,可未必就是無法分兵,之所以看著國內打得熱火朝天卻不肯回師援助,是因為在龐大將軍眼中白棟能否打出經典戰例可比魏申能否取勝更加重要。他就是個兵家瘋子,魏國死活關他龐大將軍鳥事?此生見不到更多的經典戰例才是最大的遺憾!

        駐軍酸棗縣,此時距離大梁已不足四百里了,白棟跑得比兔子還快,追是追不上的,龐大將軍也只能下令大軍休整,以免中了那小子陰謀算計;晚飯早就吃過了,更夫敲響三更鑼,龐涓卻還沒有休息,手持一隻毛筆在面前鋪開的簿子上寫寫畫畫,時不時扼腕長嘆,望著秦國方向無限神往。

        「運動戰......」

        龐涓站起身走出帳篷,抬頭向天空望去,此時的天空清澈無云、沒有任何污染,滿天繁星閃閃。據為大將者,必有將星呈現,他卻不知道屬於自己的是哪一顆,以往乾脆就選那顆最為明亮的,可自從師弟孫賓出世他便有些懷疑最明亮的這顆是否還屬於自己,如今又有一個橫空出世的小師弟,就更是狐疑了。

        運動戰簡直就是天才的設想!若是掌握了這種戰法的精髓,當真可以十萬人牽動敵人百萬大軍!不需要考慮固定的行軍路線、不需要一個城市一個城市攻打過去、不需要擔心地形對大兵團和兵車的影響、隨時可跳出對手的包圍,進行反衝擊、反截斷、反包圍!

        越是研究白棟的運動戰,龐涓就越感到這個小師弟讓人十分難以應付,換了自己是木子齒、是龐蔥,結果會如何?小師弟想要擊敗自己是非常困難的,畢竟自己有多年臨敵經驗,指揮大軍就如吃飯飲水一般隨心所欲;可自己有可能擊敗小師弟麼?難,太難了......

        要打好運動戰,僅有一個強大的國家和優秀的將領是不夠的,軍隊必須要拋棄沉重的戰車,大量陪伴戰馬、訓練騎兵,而且每一個基層百夫主和士兵都要有運動戰的意識和與之相配的特別訓練!小師弟『化象為蟻』的手段簡直就是精妙絕倫,可如果軍隊沒有受過特殊訓練,又怎可能舉重若輕?魏武卒號稱天下精銳,龐家軍和大梁城的精武卒又號稱精銳中的精銳,可就算是這樣的精銳一旦分拆成百人一股的小隊,就連自己都會指揮困難,這是受限於魏軍百年來固定的軍隊建制和等級模式!要做到像小師弟那樣,就需要大刀闊斧的改革,甚至是重新訓練魏軍!

        「兵家亞聖......」

        研究運動戰的時候,龐涓興奮的就像個春心~蕩漾的思春小姑娘,可一想到這個讓他垂涎三尺的頭銜,小姑娘就變成了大怪獸,兩隻眼睛紅得像兔子。大步走到底軍械營,守門的士兵見到竟然是上將軍一個人半夜跑來,嚇得瞌睡蟲都跑沒了。連忙振奮了精神從陰影中跳出來參見上將軍。幸虧這不是在現代。否則就是個標準的立正敬禮了。

        龐涓點點頭。然後在一票士兵的保護下疾步走向營中;龐家軍中素來是不養閒漢的,能進入軍械營的都是北地小有名氣的冶鐵師,龐家軍獎罰分明,但凡有鍛鍊出上好兵器和甲冑的,必有重賞!而且這些人也不都是為了錢,若是能在龐涓營中鍛鍊出上好的神兵利器,那就可以名動天下,跟那位號稱『劍祖』的歐冶子好好別一別。因此個個都憋足了力氣,人人都是『工作狂』。

        技術人員就是脾氣大,這些人可不是普通鐵匠,見到上將軍走來,也不過是抽空點下頭就算打過了招呼,然後繼續埋首鐵爐;只不過今天軍械營有些古怪,燒紅的鐵池中沒有劍戈甲片,而是一片片『u'型的鐵器或銅器,馬蹄般大小,正是歐冶良曾為白棟打造過的馬蹄鐵。

        一名七十多歲的冶鐵師傅抬頭看看龐涓。也沒理他,低頭用火鉗夾起一片馬蹄鐵。錘煉淬火之後,等待它冷卻了,又取過一塊尖銳青石,將馬蹄鐵放在上面,取個油錘擊打下去,只聽『咯』一聲,馬蹄鐵只是略微有些變得彎曲,竟然絲毫沒有破損。

        「好!不愧是風大師,這馬鐵可以用了?」

        龐涓看的大喜過望,自從得到了秦軍掉落的一枚馬蹄鐵,他就令軍械營沒日沒夜的打造,要讓魏軍也擁有運動戰的能力,第一是要有足夠的馬匹,這個不難,第二就必須有這個馬蹄鐵,否則馬匹損耗太快,以魏國的國力也支持不住啊。

        可是這東西看著簡單,真正打造出來卻極少能用,營中有不少煉器高手,冶煉盔甲兵器都沒有問題,可弄出的馬蹄鐵卻無法使用多久,不是很快碎裂就是不夠耐磨,龐涓居然被難住了。

        這位風大師是龐涓在沮洳山偶遇的鑄劍高手,聽聞此人隱於山中十五載其實卻是一代鑄劍大師風鬍子的後人,龐涓大喜過望,連續三次拜訪皆不得見,後來還是拋出了歐冶良就在秦軍的消息後這位大師才肯出山的。風家與歐冶家同為當代鑄劍名家,彼此相敬相輕,佩服對方是有的,卻是暗中比拚了多年,聽歐冶家的後人居然在為秦軍效力,深山苦修十五載的風缺金終於還是忍不住心動了。

        「還是不能用......」

        風缺金將馬蹄鐵翻過來看了看,見背面有數個極深的凹痕,頓時搖了搖頭:「上將軍拿來的秦軍馬蹄鐵不是這樣的,不但極有韌性、抗磨,且硬而不脆,我打的這枚就差了許多,就算勉強給馬匹用上,怕不出兩百里就要廢了。用不得,用不得......上將軍怕是要另請高明了,這馬鐵很難鑄造的出......」

        「呵呵,當年歐冶子煉出龍淵、泰阿、工布、湛盧,令祖風壺先生也有裂光、沖焰,一樣斬鐵削銅,不在歐冶子所鑄寶劍之下,難道區區一個馬鐵就難住先生了?」點將不如激將,龐涓知道只要一提到歐冶家,風缺金就會立即變得幹勁十足。

        「哼哼,就憑他歐冶良?上將軍怕是誤解了,並非是歐冶家有多少神妙手段,只是這秦軍的馬鐵非銅鐵,堅硬卻超越了銅器,韌性遠超鐵器,這應該是一種新的金屬,可惜此金一成,便無法逆解分融而已。所以風家並非是輸給了歐冶家,實在是輸給了那位秦國白子,天知道他是從哪裡找來了這種新金屬?」

        風缺金搖頭道:「沒有這種新金屬,就算勉強煉出馬鐵也是無用,所以先生還是另請高明吧,風缺金可沒這個本事。」

        「新金屬?難道是櫟陽金雨、天外飛石,不可能!櫟陽所得天外飛石也不過拳頭大小的一枚而已,怎麼可能拿來煉製馬鐵,而且這種馬鐵在秦軍中也不算什麼稀奇東西......」

        龐涓不覺皺眉,他這個小師弟帶來的驚喜也太多了些,會賺錢會打仗會做詩文也就罷了,現在居然還會弄出什麼新金屬,難道師傅真的如此偏心?這些東西自己可都沒學過啊......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398
發表於 2015-2-4 18:57:46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九十二章 【裂土封侯】
        
        
        要弄出合格的馬蹄鐵沒有這麼簡單,一日不通炒鋼法,就算是風缺金這樣的當代名劍師也會大感頭疼。可不要小看了這個東西,馬蹄鐵的技術含量要遠遠超過了馬鞍和馬鐙,並不完全是靈光一閃捅破了窗戶紙就能得到的新發明、新技術,一套合格的馬蹄鐵代表的其實是冶鐵技術的高速發展,在類鋼金屬沒有出現前基本是不可想像的。

        真正會驚動天下的鋼還沒有出現,不過白棟正在朝這個方向努力,白左更真正的愛好的還是過過小日子、搞搞小發明,興趣來了就推動一下這個時代,看看它是否能夠按照自己的思路去發展?親領大軍沖上第一線其實不是白棟愛做的事情,這次如果不是為了跳蚤,就算秦國很需要打贏這一仗,他也未必會答應帶兵的,舞槍弄棒始終是粗人做的事情,上兵者只愛伐謀。

        「終於可以回家了......」

        白棟著一身錦袍,身旁的桌子上擱著手爐、腳下放了火盆,喝著香茶、吃著點心,仔細看著嬴渠梁的飛鷹傳書,面上微微露出笑容。

        趙國之圍解了,趙侯已飛書櫟陽感謝老秦,要與老秦結成兄弟之國;這個日後秦國最大的敵人現在還很弱,還要小心北面的中山國,選擇與秦國結盟,是最好的選擇、也是無奈的選擇。

        戰國是個很獨特的時代,可能是經歷過太多戰火的原因,這些諸侯國個個都像打不死的小強;龐涓從邯鄲撤兵不久。淪陷的趙國郡縣就相繼被收復。原本被打到慘兮兮的趙人大軍彷彿是從地下突然冒出來了一般。數日內就能嘯聚二十萬人!連身經百戰的龍賈都倍感壓力。這種能力就是被長期戰爭培養起來的,沒有這樣的能力,早就該國破家亡了,根本沒有資格在戰國時代分一杯羹。

        「趙人很不簡單,不過也應該有這樣的能力,否則早就該被滅國了。」白棟揚了揚手中的君書,笑著對贏姝道:「信中還有提到田因奇,這次我能夠順利運回三萬名魏國俘虜。其實齊國也出了大力,等你回齊國的時候,也幫我感謝他才是。」

        「感謝齊國?」贏姝不覺露出了笑容,當初嫁去齊國要生要死,遇到田因齊這個身有隱疾的奇男子更是要死要生,可在名分上她畢竟是齊國的國夫人,雖然比不得老秦親近,聽到人說齊國好還是會很開心的。

        「這次押送魏國俘虜的船隊中有齊國水師,雖說船隻數量不多,也只是送你回親。可在秦魏交兵時出現就很是意味深長了;我那位師兄和魏嬰都不是傻子,否則龐涓要是趕一趕。也未必不能更快趕回大梁,十幾萬秦軍要從容撤退也不見得如此容易。」白棟微笑道:「只從此事來看,田因齊還是有腦子的,比那位『小齊桓公』可強得多。」

        「他不是有腦子,是有所求。」

        贏姝定定地望著白棟,懷中的岳寶寶也在瞪大了眼睛望著父親:「田因齊也在建設船隊,還說要請你幫助他訓練水手呢,齊國的船隊也很想去海上看一看。我猜他是想去尋找海上的老神仙,你說是不是?」

        「呵呵,無論他想做什麼,我都會支持。齊國天生就有航海的條件,西顧海上可不是什麼壞事,最好越國、楚國都來參與才好,大家在一個鍋裡打來打去,有什麼意思?」

        白棟笑著點點頭,這才是田因齊、這才是齊國,就算自己沒有來到這個時代,田因齊一生也是痴迷於航海;當然那時的他只是迷戀海上尋仙,並不知道在大海彼岸還有比海上仙上更為神奇的大陸,如果能夠在戰國時代發現這個大陸,對華夏的幫助將是無可估量的......

        大航海時代代表的是一種精神,這正是華夏最為缺少的,抱殘守缺不是正道,補遺拾缺才會讓白棟大感興趣。

        ***

        當秦國大軍在商於山區再次出現時,整個秦國都被震動了。嬴渠梁的嘉獎君書一日飛來足有十二封,封封都是催促白棟早歸,以便接受他的封賞。

        這將是秦國百年來最隆重的封侯大典,明明就是逾制,可嬴渠梁並不在乎,這次都不準備跟白棟商量,準備直接封他為『西君』!

        秦國不是公爵國,可嬴家早已自命為公,公爵封臣下為侯,這在春秋初期會被天下人罵死的,還會有各國組織了聯軍來攻打,可眼下誰會來觸秦國的霉頭?連魏國都被打敗了,秦國白子還因此成了天下人稱頌的『兵家亞聖』,哪個會嫌命長?

        櫟陽宮前豎立了三丈高台,三牲五禮齊全,豬牛羊都戴上了大紅花,嬴渠梁笑嘻嘻戰在豬頭後面,衝著冠冕鮮厲的白棟直招手。眾臣子的眼睛都看暈了,裂土封侯有裂土封侯的儀式,得上君書、請王准、敬天地祖先、逐一核對被封者的出身來歷,如果祖上五代都不是貴族,那這個侯是封不得的,得先積累巨功!

        白棟的功勞是很大,可還遠遠達不到管仲、百里奚那種程度,祖上就更不用說了看,雍郿白家是貴族不錯,可白棟這一系是真正的根不紅苗不正,不只是庶出、而且還是庶出中的旁系,簡直就是平民中的平民;白戊庚認了白棟做叔叔,可白棟還是無法做雍郿白家的族長,道理就在這裡了。

        如今周王室日衰,上書請准這種程序就是個笑話一樣,可這問祖後方能見君的程序可不能免吧?眾人都將目光投向了杜摯,身為白棟生意上的合作夥伴、政治上的死黨、現在杜摯可是步步高陞,已經接替卸任的甘龍做了大司空;甘龍本來就是文臣之首,大司空都是兼任,如今年老體衰。這般重擔他的弟子不做誰做?何況杜家不比甘家錢少。嬴渠梁需要打秋風的時候面對杜摯更能厚起臉皮。

        杜摯一縮脖子:「看我做什麼?」

        「廢話。你現在是主管禮儀、德化、祭祀和諸般工事的大司空,半個老秦都得聽你的,大家不看你看誰?現在君上要破壞規矩裂土封侯,只怕會被列國笑話秦國沒有規矩啊,就算不能阻止,你這個大司空也得做做樣子,讓天下人知道不是我秦國不通禮儀,而是白左更功勞太大理應破例。」

        趙峰跟杜摯的關係最好。這傢伙打磨起人時可就不像個眼睛裡只有數字的算學家了,簡直比市井老油條更老油條。

        「讓我去觸君上的霉頭?」杜摯盯著趙峰,就像看到了一個大大的傻瓜,這就是差距啊,看看咱家老師,賀詞都準備好了,還奉了君上之命為白兄弟認真梳理了一遍族譜;據說白戊庚配合的很好,雍郿白家的族譜錯了!當年是白家高祖娶了一位鄭國流亡的貴族女子,一時沒做好查驗工作,這才當成了騰妾娶入白家。這位鄭國女子又因為難產而死,這才沒得正名!

        那時正是老秦貧弱。舉國與戎人血拼的時刻,這位白家高祖是先娶滕妾後納正妻,要按入門的早晚,這個鄭國貴族女子該是正妻才對呢!這是多麼痛大的誤解啊?幸虧君上明察秋毫、這才能撥亂反正的。這兩個成語也是出自『白子新語』,杜摯感覺用在這裡特別合適。

        白棟和白家莊的族人還是第一次知道自己是如此來頭高大,鄭國是什麼?那可是春秋時曾經強盛一時的國家,根紅苗正的天子苗裔,雖說十多年前就被韓國給滅了,也比嬴家這種『土根』貴族尊貴的多!

        算起這位『祖奶奶』流落秦國的時間應該就是鄭國滅國復國那一段了,可惜白家祖奶奶難產死了,否則在繻公康公復國興國時期多半還能取回尊位,白家高祖不當即為人家扶正都不成,那是違反禮儀的大罪!

        當看到上大夫甘龍說得口沫橫飛、嬴渠梁一副嘆息不勝的表情時,白家莊的人全聽傻了,連白棟都不覺目瞪口呆,他可是聽老龍叔說過的,這位祖奶奶其實是白家高祖馬伕的女兒,只是因為生得美麗,才被看中做了滕妾,天可憐見,這位祖奶奶生於秦長於秦,幾時去過鄭國了?不過鄭國如今已滅國,正是死無對證,嬴渠梁和甘龍咬定了她是鄭國貴族,更有白戊庚用族長名義擔保,老秦群臣個個都是人精,花花轎子人抬人的道理還會不懂?哪怕這個時代還沒出現轎子,也是這麼個道理罷?(以人為畜是後世的事情了,先秦時代可沒做轎子的)

        苦笑著看了眼被吃驚的娘親和老龍叔,狠狠瞪了一眼雖在笑著卻一臉狐疑的草兒,白棟其實很想打斷甘龍滔滔不絕的表演;二哥好心是好心,自己可沒這麼厚的臉皮啊,什麼西君不西君的,他其實沒有多大的興趣。在國中稱君未必是什麼好事情,衛鞅後來不就是裂土封侯稱了商君麼,結果又如何?苦酒卻一把抓住他,壓低了聲音在耳旁道:「卜姐姐說了,君上如此抬舉白家是為了你這個好兄弟,也是為了跳蚤妹子......你可別亂來......」

        「為了跳蚤?」

        白棟心中一動,頓時明白了嬴渠梁的苦心,自己這個做丈夫的對妻子關心不夠,反倒不如二哥這個做伯伯的,實是有些慚愧。

        老甘龍慷慨陳詞了半個多時辰,硬生生把一個臨時編造出的故事說成了鐵案,聽到後來,連白棟都感覺這就是事實!白越氏抓住兒子的手不說話,心中很是感激嬴渠梁的安排,她雖然不稀罕什麼封侯富貴,卻要為兒媳婦跳蚤多多設想,現在跳蚤還被蒙在鼓裡呢,如果需要揭破那件事,就該掃平一切阻礙才好,如今兒子和君上正在這樣做。

        老甘龍總算是說完了,加上白戊庚的傾情演出,白家族譜從此大變,白棟這一脈硬生生從庶出旁系成了嫡系貴族,嬴渠梁滿意地點點頭,示意上大夫你做得很好,可以稍做休息了,轉眼望向杜摯道:「杜司空,請天子書!」

        天子書?白棟封侯居然有天子下書,這是多少年未遇的事情了!群臣一時議論紛紛。

        自從各國稱強以來,國內封侯的倒是也有,卻沒人可以得到周王室的真正認可,這是因為很多國家連國君才不過是個侯爵甚至子爵,哪裡有封侯的資格?這可不同於賞賜一塊胙肉,是周王室最後的臉面了!

        嬴渠梁看來是存心要讓群臣心臟狂跳,屬於不嚇出人命不舒服斯基,直到此刻才拿出了天子書,如此一來,白棟可就不僅是老秦繼百里奚之後國內封侯的第一人,更是平王東遷後華夏各國中得到周王室承認的第一個國內侯啊!

        看著笑容滿面走上台去的杜摯,趙峰感覺牙根兒都癢,很想在這傢伙身上狠狠咬上一口,還是好朋友呢,事前就不知道透露些風聲出來?這是什麼人啊......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399
發表於 2015-2-6 00:33:05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九十三章 【西君】
  

    「西陲弱寒、援有人雄、穆公致伯、華夏霸稱、盛而衰極、嗚呼歎兮、徒奈何兮?今生麗桐,有鳳來鳴,白氏英子,慧及國中,首滅墨酋、繼得文名、兵家神機、天下聞聲......」

    周王室的書錄一定是白棟的崇拜者,這份天子書潤色的花團錦簇,簡直就是要把白棟捧上了天;老秦群臣都聽傻了,周王室雖然羸弱,卻畢竟還是天下共主,那可不是隨便誇人的,別說是諸侯國中的卿大夫,這份天子書就是給了魏嬰,魏嬰都能樂瘋了。

    「寶寶,看到了沒有?這就是你的父親,咱老秦......不對,是全天下的大英雄!就連周王都要特別下書誇獎他呢,父親這樣了不起,你是不是很開心呢?」

    贏姝這次是回國省親,身為齊國國夫人不便直接參與白棟的封典,不過卻可以藏在台後,指著白棟對寶寶說話;回想起自己在馬車中與白棟胡天胡帝的經歷,再看到那小子一臉嚴肅地走上台去、被兄長嬴渠梁親切拉著手接受群臣祝賀,贏姝心中有種說不出的得意。她此刻的心情就如苦酒和跳蚤一般,都有種夫貴妻榮的滿足感。

    天子書一出,白棟的封侯儀式就算進入了**,貴如甘龍、章蝺、菌改這樣的三朝老臣,竟然也放下身架用力拍著大腿喝彩!群臣更是瘋了,納彩聲幾乎都要震動青天穿破雲霄。平王東遷有兩百年了啊......竟然是咱老秦出了個連周天子都要承認的國內侯。魏齊楚這樣的老牌強國都沒能做到!這事就應該舉國同慶!

    被周王室這一抬舉,白棟一個『關內侯』是無論如何也跑不掉了;本來嬴渠梁還想過要封白棟徹侯的,想了想終覺不妥。秦國自從實行二十等爵以來,還沒有任何人可以爵封徹侯的,這樣的高爵幾乎是與國君並肩,白棟畢竟太年輕,捧殺不是好事。『捧殺』這個詞彙也是出自白子新語,嬴渠梁越琢磨越感覺其中智慧深蘊,兵家用的、君家也用的。若是用在敵人身上,那才真正是殺人不見血......

    白棟得了關內侯的爵位。封地卻比普通關內侯的一縣一郡之地大得多了,直接就給封到了西域;白家莊的族人也終於明白了什麼叫做水漲船高,白越氏直接封了個雍都夫人,草兒雖未出嫁。卻一樣享有高等貴婦的權利,以後進入櫟陽宮就等於是去自家後院,天天跑去找卜戎異聊天兒都成。苦酒又升爵了,從頻陽夫人直接拔升為『新~疆夫人』......這個名頭有些古怪,不過是個人都明白頻陽不過是一縣之地、西域新疆卻是好大的一塊區域,女子受封如此,那也算是開了老秦的先河。

    當真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白棟這一次封侯,白家莊光是得到四等爵以上爵位的族人就不下五十個。白龍爺今年都快六十歲的人了,居然也得了個官大夫,雖然是個虛銜。老頭兒還是喜歡的不成,嘴巴就沒合攏過。

    典禮一結束卜戎異就請去了苦酒和跳蚤,估計姐妹三個是要在櫟陽宮慶祝的,女人家一旦瘋狂起來,嬴渠梁都得退避三舍,今晚的櫟陽宮可是有的熱鬧了。白棟沒準備湊這個熱鬧。回到白家莊喝過了封侯酒,就離席回到自家院子。有個人已經在這裡等待很久了。

    「你就是孟方吧?庫房那邊傳了話來,這次帶來的西域葡萄很不錯,還有那些優等羊毛,我也留下了。最近西爾德那小子如何了?還有我師兄身體可好,他畢竟是華夏人,驟然到了西域,真怕他無法習慣......」

    孟家在西域經營的不錯,加上白棟奏請、嬴渠梁施恩,孟成功和一些願意回到老秦的人已經被赦免了流放罪回到秦國,這些孟家老人感歎世事無常、政治的可怕,已經決心從此守著宗祠做個普通平民了。

    孟家的年輕人卻不甘心,有的投身軍旅,要借衛鞅的新法重得爵位;有的則看準了白棟,跟著白子才有肉吃呢,很多人乾脆就留在了西域,認為這是白棟用心經略之處,日後定有大把的機會,甚至一些原本回到秦國的孟家人竟又去了西域,這一年多喝慣了奶茶、吃慣了葡萄乾、看多了大眼睛的戎人姑娘,忽然回到老秦會很不習慣,感覺就連天空都灰暗了許多,遠遠比不上西域大草原的天空澄澈。

    孟方父子就是這種善意捕捉機會的人,是白棟和西爾德的堅定支持者,來到老秦不久就聽到了白棟大敗魏軍、將要被嬴渠梁割地西域、裂土封侯的消息,心中也有了定數,聽到白棟詢問,竟然單膝跪地,一臉肅穆地回答道:「稟西君,西爾德將軍用兵如神、孫先生更是天人下凡一般,我孟家戰士一半回了老秦,留在西域的不足三千人,可就是這三千人,硬是在西將軍和孫先生的帶領下,威服西域諸戎,現在最凶悍的羌人見到西將軍的旗幟也會發抖,自願放下刀槍改養綿羊了。孫先生的身體本來不是很好的,剛到草原的時候,偶爾還會咳嗽、身體發熱,可這幾個月下來,每天吃牛羊肉、喝羊奶,孫先生硬是長胖了許多,拳法更是厲害,三個一丈高的塞克人都不是他的對手......」

    「哦?我師兄長胖了?你......先站起身來吧。」

    孫賓是拳法大家不錯,可此時還沒出現真正的內家拳法,拳法練得越是厲害,身體損傷也就越大,金庸老爺子說有種叫『七傷拳』的拳法就是如此,其實天下拳法都是先傷己後傷人的七傷拳,所以後世拳法大家才說要『三分練七分養』。

    沒想到孫賓到了西域草原竟然誤打誤撞養好了身子,也算自己沒白『坑』了孫師兄一把,白棟點點頭道:「孟方,你剛才對我行禮、叫我西君?」

    在先秦時代,『君』是個統稱,國君可以稱君,有威望的卿大夫也可稱君,女子還能叫自己男人『夫君』,搞~基搞出名頭的也敢稱君,可除了國君以外,廣義上的『君』只是個尊稱而已,屬於別人給面子自己也不要當回事兒的花花轎子人抬人,比如秦國群臣現在私下裡都可以稱白棟為白子、西君,可若是真正上了朝堂,那就得叫關內侯了,這個才是白棟的真正爵位。

    可像孟方這樣畢恭畢敬地稱呼白棟為『西君』的,那就必須要是大夫之家的家臣才可,按戰國時的規制,貴族可以養士、也可以在家中蓄養為數不多的奴,可要真正蓄養家臣的,那就必須得是國內裂土封侯、有資格建立家城的高等貴族了;這與之前的白家莊萬萬不同,與苦酒之前獲封頻陽夫人、可以分得當地錢糧也是不一樣的,日後白棟若在西域建城,只要嬴渠梁不仔細為他劃分封地,現在的西域就等於他個人所有的國家一般,可以自行建封官爵、收取賦稅、建立軍隊!日後衛鞅就是如此做的,商君國中光是私兵就有百乘萬人,幾乎等於春秋初期的一個大國規模了,被秦國認定為叛逆後,還要出兵打破他的家城才能抓到他,可見國內侯的勢力是何等之大了......

    「西君功高不壓百里奚,如今裂土封侯,西域都是西君的了。年來在西域草原,孟成深感戎人之驍武憑凌,若非西君善用安排,日後必成我老秦大患,可是這個大患如今卻變成了綿羊......」

    孟方昂頭看著白棟,目光瞬也不瞬:「孟方認定了西君,日後西君家中,有我一份!留在西域草原的孟家子弟也都跟定了西君,當年若不是西君出手相救,孟家更不知要被砍下多少顆人頭呢。」

    「我娘年齡大了,白家莊的老人也未必想去西域,再說鳳鳴書院也離不開我,所以在短時間內,我可沒想過要去西域建城......西君一說,怕也是有名無實,這樣孟家子弟也肯跟我麼?」

    白棟微笑看著孟方,嬴渠梁對他自然不會像贏駟日後對待衛鞅一般,他這個西君其實風險不大,可西域是什麼地方?算計著波斯帝國已經到了『迴光返照』之時,還有不到三十年就會崩潰,亞歷山大的母親已經嫁人了罷?這個日後威懾東西世界的絕世baby眼看就要橫空出世......如果按照原本的歷史軌跡,老秦和他們不會有什麼交集,可誰讓自己經略西域,又鬧出無數綿羊來的?波斯人早晚會像灰太狼一樣紅著眼睛東望西域,二十多年後的馬其頓精銳說不定就會掉轉兵鋒......

    世界就像個大魔方,一處變處處變啊......白棟是打定了主意,一天不能保證西域的絕對安全,他是絕不會讓族人置身險地的;沒想到孟家人都是熱心腸,現在就叫著要做自己的家臣了?

    「以西君威名,就算暫不建城,西域也將是一座牢不可破的堅城!孟成跟定了西君,孟家子弟也是一樣!」

    孟成抬頭望著白棟,目光無比堅定。

    「隨你吧,若一年後你和孟家子弟仍舊堅持要做我的家臣,我就收下你們......」

    白棟笑著點點頭,走過來拍拍孟成的肩膀道:「現在隨我去見一個人,他叫龐蔥。」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400
發表於 2015-2-6 00:34:07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九十四章 【龐涓的新鄰居】
        
        
        終於是渡過了這個難熬的冬天,迎來了披紅掛翠的春姑娘;站在大梁城中放眼看去,彷彿處處都有生命在萌芽、在流動,只要深深呼吸一口空氣,清新暖熱的味道就能夠直達心底......摩肩接踵的街市上就連腳步聲都變得輕快多了,不似那個冬天的沉重。

        這些土生土長的大梁人正在試圖挺起他們驕傲的胸膛、抹去曾經的苦痛記憶,可『蓆子』這個外來人就完全不同了,他是那場戰爭的直接受益者,在他眼裡大梁的冬天其實不太冷,春天就更是溫暖了。

        一想到這件事蓆子就會吃吃地笑,好像個剛剛偷~香竊玉成功的風流子一樣;老天終於肯開眼了啊......妹子原本嫁的不算好,那個叫魏峰的小子就是個獵戶出身、傻大黑粗的屯兵一個,可沒想到一個死獵戶臭屯兵居然也會有春天?長平一戰這小子硬是殺神上身,就憑手中一張弓兩壺箭硬生生放倒了十幾名秦軍,竟然被當國世子看重提拔做了大梁的精武卒!現在還做了精武卒中的十夫主,可謂是一步登天。

        幸虧老爹死得早啊,如今家中就他這一個長兄在了,還算遠嫁的妹子有良心,硬是拿了那小子小半年的軍晌在大梁城內替他買了房子。這可是個好房子啊,西牆外就是個小池塘,到了夏天滿塘都是越地移來的小白蓮,花好看生出的藕也是一流的白蓮藕,吃到嘴裡嘎嘣脆。過了池塘就是一座大宅子,猜猜鄰居是誰?居然是有著魏國戰神之稱的龐涓上將軍!

        從鄉下野村直接到了大梁城。對蓆子來說就彷彿五十歲的老光棍做了一場誘人的春~夢。可當他喜孜孜地跑去拜訪鄰居時。卻被守門兒的給撅了回來。上將軍也是出身平民、將軍府旁倒不是不能有小民居住,可要跑來討交情論短長就是做夢了,何況蓆子住得這個宅子還是個凶宅,本來是個楚國商人臨時在大梁落腳的地方,結果這個商人卻在一月前莫名其妙吊死在了宅子中,還有比這更晦氣的麼?

        當初聽說妹夫給自己買了個凶宅,蓆子氣歸氣,可氣以過了也就算了。像他這種小地方來的人能在魏國都城有個落腳的地方就算不錯了,哪裡還能挑挑揀揀?就是日子得過啊,剛來到大梁的時候,整日的妹夫請吃飯、妹子叫去話家長、每逢佳節必蹭飯,可這也不是長久過日子的正經手段啊?想要找妹夫商借幾個錢置辦些田地吧?一打聽才知道大梁有多大,就算他在城郊有了地,光是每天來回走就能累死活牛,何況大梁城郊哪還有地啊?不是貴族卿大夫的封田私產就是附近農家的祖業,有錢都難買,就算買到了那也是極貴的。

        做些小買賣倒是也能過活。可惜半輩子就學會了在土裡刨食的蓆子壓根兒就不會算賬,像他這樣的人做買賣不虧死才怪!蓆子現在有些後悔了。沒來大梁的時候整天盼著妹夫能安排他來大梁,現在總算是來了,卻不會活了......

        心裡悶得難受,就想著乾脆上街溜躂溜躂,蓆子還是很愛學習的,這段時間經常跟在魏人身後學走路,現在走路的架勢倒是很像土生的大梁人,就是得少開尊口,否則一開口就會被人聽出口音不對,難免會被大梁人鄙視。這場戰爭一過,現在是什麼鳥兒都敢在大梁城裡亂飛了?大梁人可都撮著火呢。

        用三個錢買了麵餅和熱酒醴,大口大口塞進肚子裡,蓆子全身就都有了力氣,看看天氣不錯,街上人頭躥動,心裡一喜歡,不覺就加快了腳步行去,也沒有什麼目標,就是像蒼蠅一樣的沒頭亂飛,期待著能撞出個活命的營生來。

        白棟打到大梁城下的那刻著實讓十幾年沒有經歷過戰火威脅的大梁人忙亂了一陣子,很多人攜老帶幼逃難到了鄉間,往常隨處可見的商舖也有多一半閉了門戶,後來龐涓率軍回援解了大梁之圍,又逢年關人人思鄉,這才漸漸恢復了人氣。如今新春一過,大梁城又變得喧囂起來,蓆子住的正賢街就像是後世的中心商業圈,到處都是本國和別國的商舖,著名的大方館也有個三五家,花枝招展的大方們偶爾也會打開牖窗露一頭珠翠丟塊香噴噴的手布什麼的,遇到樓下有衣裳鮮明的俊俏少年走過,只要隨便揮動幾下袖子,被美人兒們相中的那些小子保證會一頭衝進大方館,個個都比兔子還快。

        大梁的女人就是好看啊,雖然看不清楚屁股夠不夠大、好不好生養,那臉蛋兒卻是一個比一個白淨光鮮,腰肢也細得不像話,扭啊扭的就不怕給扭斷了麼?蓆子是個克妻的命,鄉下的老婆早幾年就翹了辮子,這些年是寂寞清秋冷、兩眼一睜到五更,乍然間見到這些仙女般的大方們,眼睛不發直才怪,哈喇子流到前襟自己都沒發覺......

        不會是做夢吧?蓆子忽然把眼睛瞪得比牛眼還大,他看到最高的『覓芳樓』上,有一個最美麗的大方姑娘,眼睛飄啊飄的正望著她,下意識地揉了揉眼睛,再睜開時就看到姑娘笑了,小手衝他招啊招,彷彿要把他的魂魄都招走了,一襲手布就這樣從姑娘白嫩的手指間滑落,對著他的腦袋就飄了過來......

        蓆子先是打了個激靈,然後就像頭髮~情的公牛一般,老腰微微一躬,雙足發力躍起,硬生生躍起五尺多高,一把將手布撈到掌間,打開了一看,上面繡得還是一對並頸的鴻雁,湊到鼻子下聞聞,真香啊,這手布上還帶著姑娘的體溫呢......

        美人兒見蓆子拾到了手巾,似乎極為滿意,對他甜甜一笑,這才關了牖窗云深不知處了,街上當時就炸開了,無數男子羨慕嫉妒恨地上下打量著蓆子,怎麼看怎麼感覺自己見到了一大堆牛糞,也有人酸溜溜的攛掇蓆子去覓芳樓花差花差的,就是看準了蓆子一身舊衣沒半點光鮮,哄他進去花光了身家才能解恨。

        蓆子呆呆地站在原地半天沒動一下,幸福感和失落感交相而來『她一定是喜歡我高大威猛的樣子,可為什麼把牖窗關了?我要不要去樓裡找這個姑娘,可是沒錢啊......要不要找妹夫借點?」

        「這位先生,杏仙姑娘有請。」

        蓆子正發著呆,一名手搭香巾的半老徐娘搖啊搖的走到他面前,咯咯笑著奉上了香巾:「快擦擦,杏仙姑娘可是咱樓中第一名大方,你的運氣到啦......」

        「杏......杏仙?」

        「是啊,咱覓芳樓的大方姑娘都是仙女兒呢,有牡丹仙、有桃花仙、還能沒有杏仙?嘖嘖嘖......也不知道杏仙姑娘這是看上了你哪裡好,連平日不離身的香巾都拋了給你,看你傻頭傻腦的樣子,可知道就是聞一聞姑娘的汗巾子都得要上好的楚國赤金一錠?就這樣還不知道有多少公侯子弟要打破了腦袋呢......嗨,你愣什麼呢,還不跟老娘走?」

        「我......」蓆子聽得滿臉紅赤,呼哧呼哧喘了好半天才很不好意思地回答道:「我沒錢。」

        「呸,老娘說過要錢麼?杏仙姑娘可是越國來的大方,與老娘這覓芳樓也是個合作關係而已,她要倒貼男人,難道老娘還管得麼?放心,不要錢的,哎,你是去啊還是去啊?」

        「我去!」蓆子連脖子都紅了,放著這種天上掉下來的好事情,不去的是豬,還是被閹過的那種,秦國人首先發明的!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3-4 18:26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