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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猛瑪象]幻武大帝[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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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8-13 23:06:51
正文 九 夜寐驚魂

    陰玉萍與紅綃伏在三座品字形黑色的大帳外,一動未動。

    兩座大帳已熄了燈火,只有一座大帳里燈火幽魅。

    三盞青銅羊角燈飄著黃黑裊裊的邪煙,三只燈芯如同三只青白的眼球邪光四射。金光和尚雙目垂瞼精赤上身,露著雪白的大肚皮,倒立在三只羊角燈的中央,油光可鑒的大禿頭下枕著一塊一尺見方的絲巾。

    那塊絲巾仿佛只是某條織物的一角,邊緣破舊,上繡著密密麻麻的符咒與一些毒物爪牙之類的圖形,只是殘缺不全。

    劉秀佇立在大帳的上空,問大澤龍神︰“他們能看見我們嗎?”

    大澤龍神道︰“不能,他們不過是人間極其平常的高手。”

    “難道沒有人能看見我們?”

    “只有劍仙中最出類拔萃的,才能看見你我,能自由地穿梭于人神兩界。”

    劉秀說︰“那我也不是劍仙,怎麼能看見你。”

    大澤龍神道︰“因為你是神主,你是神界欽定,容尊人間的唯一主宰。”

    劉秀問︰“除我以外的人呢?”

    大澤龍神嘆息道︰“據我所知,有一個人可以。”

    “是誰?”

    “燕無雙。”

    劉秀想,又是燕無雙?他問龍神“是不是真有燕無雙這個人!”

    大澤龍神一字一字道︰“有,而且燕無雙的劍在神界之內也是罕有匹敵。”

    劉秀不禁對燕無雙肅然起敬,忽然看見金光和尚大眼一睜,那一尺見方的絲巾上冒出滾滾的黑煙,黑煙一絲一絲被大和尚吸進鼻孔,不消盞茶功夫,他的大肚子已變得金光繚繞了。

    劉秀說︰“和尚在干什麼?”

    大澤龍神面有難色地說︰“神主最好不要問。”

    劉秀冰雪聰明,知道龍神這樣說,一定是對陰紅兩位姐姐不利,就說︰“難道他是在作法?”

    “正是。”

    劉秀又道︰“那塊絲巾好象很厲害?”

    大澤龍神道︰“那絲巾叫四昆五蜇巾,上古蚩尤大戰黃帝,他聚匯四方毒物就扯起一桿八極寶坤旗,後蚩尤戰敗,那八極寶坤旗被黃帝劈成四塊,鎮于天地四角,這絲巾便是大旗的一角,不知這和尚是如何得來的,用它聚會毒物靈異非常。”

    劉秀說︰“我明白了,他用這五蟄巾是要暗算我們。”

    大澤龍神道︰“神主不必擔憂,你有天佑神光護體,對付和尚這一點小小的法術,便是百無禁忌。”

    “那我哥哥呢?”

    大澤龍神忽然低下頭去,沉默。

    劉秀只覺得他吞吞吐吐,好象有話不好言明,焦急地說︰”有什麼話,你但講無妨。”

    大澤龍神喃喃地道︰“神主,劉演雖與你是一母同胞,面相英武不凡,只是我見他眼光凶暴,虎行兔骨,並非是長壽之相。”

    “你的意思是說我哥哥今夜會遭他的毒手麼?”

    大澤龍神道︰“屬下並不敢泄露天機。”

    劉秀想到哥哥平日對自己呵護照料,關愛倍至,就哼了一聲道︰“我哥哥自幼習武,勇猛過人,無論如何我也不會讓他有什麼危險。”

    話音未落,金光和尚突如猿猴躍起,向三只青銅羊角燈內啐出一口鮮血,燈內的三只白色眼球忽然變得一片血紅,射出的紅光直擊在五蟄巾上。五蟄巾本是凝聚邪靈的寶物,此刻光彩大異,飄飄飛起。

    大澤龍神黯然道︰“這是五蟲追心法,他將五蟄巾祭在上空,當五蟄巾長到一丈大小時,這方圓十里的毒物,便統統聽從和尚的調遣,甚至那些有些道行的毒物,都不得不對他附聽命,任從擺布。”

    說時遲,那時快。一道潔白如蓮的劍光直向和尚咽喉飛去,竟是陰玉萍搶先出手。

    金光和尚正在專心施法,冷不防劍光撲面,快如閃電。和尚慌忙一蹦十丈,竄出大帳,別看他身形肥胖,施展的竟是踏雪無痕的輕功絕技。可是劍光如影隨行,直刺和尚的咽喉。和尚又急又氣,一把薅下耳上金環,隨風一展,變成一個鍋口大小的金剛圈,迎著飛來的劍光上下遮擋。

    錚!錚!錚!擊出一溜劍氣如灼的火花。

    劉秀對龍神說︰“你快幫我的玉萍姐姐。”

    澤龍神一指陰玉萍的劍光。

    劍光大盛,如蓮花噴涌。

    陰玉萍忽覺自己的飛劍似乎功力大增,就緊緊催動飛劍,圍繞著和尚劍劍致命。

    和尚大驚失色,白日還覺得這個小美人的飛劍不足為奇,現在怎麼如此厲害。金鋼圈上道道都是淡如白煙的劍痕,也顧不得祭在半空的五蟄巾,只將一個金剛圈舞得風雨不透。

    那升至半空的四昆五蟄巾失去法力指引,竟如一只蒼鷹,斂翅而落。紅綃早已瞄準時機,劍光一放一收,五蟄巾已挑落在紅綃的手上。紅綃復將飛劍放出,直刺和尚的天靈。

    金光和尚見寶物被紅綃收去,勃然大怒,猛地將金剛圈向空中一推,剎那間化成一個丈許的光罩,赤黃的光芒射在陰紅二人的眼上,令人昏昏欲睡,似乎有某種催人欲睡的**魔力。

    陰紅二人忽覺得頭暈目眩,就縱身飛起,落進花田。

    和尚正想跟進,忽聽背後有人說︰“大師且慢,曇花上人的五行花田陣十分厲害,不要輕舉妄動。”和尚身後飛起兩道劍光,將陰紅二人的劍光纏住。

    來人正是紫衣劍客葉飛龍的紫楓劍與北海神眼沙大頭的金錢劍。

    這一紫一黃兩道劍光,只邪不正,一如紫紅楓葉,一如耀眼金錢,卻將陰紅二人的蓮花飛劍前後圍住,猛砍猛攻,而和尚將金環罩在這四件兵器之上,蓮花飛劍的燦爛光華頓然消逝了許多。

    陰紅二人只覺得自己控制的飛劍的力量,已越來越弱,飛劍大有脫手而飛的趨勢。

    驀地,花田中忽然群芳競艷,異香紛紜,陰紅二人嗅到花香,精神大振,指點飛劍奮力反擊。曇花上人已經來至二人身後,他指尖放出七根奪魄金針加入混戰,一時間各種飛劍環針,在夜空下殺得難分難解,光影流離,幻彩繽紛。

    劉秀與大澤龍神卻在蒼穹之上,乘風掠雲,好不快意。

    大澤龍神站在一片烏雲上,手撫星辰的微芒道︰“神主,你可看得清楚?”

    劉秀俯視著茫茫蒼野上,離地不過數十丈的高空上,一個破鐵圈子,幾支縫補的小針,兩瓣蓮花,一枚銅錢,一只拇指大小的楓葉。正自你來我往,一招一式如同兒戲一般。劉秀答道︰“看得很清楚。”

    大澤龍神道︰“神主以為凡間的飛劍如何?”

    劉秀道︰“好像玩具。”

    大澤龍神道︰“神主可看出誰會戰贏,誰會告負?”

    劉秀搖搖頭說︰“一時間我還看不出,但自古以來邪不勝正。”

    大澤龍神道︰“那兩道蓮花飛劍雖然劍光純正,但功力不足,若不是有我的一絲神力相助,她們早已經敗了。”

    劉秀說︰“如果你是他們,你怎麼辦?”

    “神主問得好。”龍神說,“我當避其鋒芒,出奇制勝。”

    “你說的是劍術,也是兵法。”劉秀說,他時常覺得自己有些古怪的念頭想要脫口而出。

    “神主果然聰穎。”大澤龍神手指天際道,“但是神主請看,即便她們勝了又當如何?”

    劉秀極目遠眺,一輪銀輝拓灑大地。萬水千山起伏延綿,雪山如鏡,從林似花,大江滾滾,奇峰翠玉,真是江山如畫,胸中涌起無邊豪情。

    劉秀問大澤龍神︰“難道你不希望,我的兩個姐姐贏嗎?”

    大澤龍神道;“我當然希望她們贏,可是皇宮大內之中,像邊城三怪這樣的高手多如牛毛。”

    劉秀似懂非懂地問︰“你的意思是說,有皇帝給他們撐腰,就算咱們能取得一時的勝利,也終究不免失敗,對嗎?”

    “不錯。”大澤龍神欣慰道,“神主已完全明白屬下的意思。”

    劉秀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是要大勝,而非小勝,我們只有推翻這個皇帝的統治,才能贏得最後的勝利,可是我還小呢,再說,大勝不也是無數的小勝積累的呀,滴水穿石才能愚公移山嘛。”

    大澤龍神喜上眉梢,“神主英明。”

    小烏龜卻從劉秀的口袋里探出頭來,對劉秀說︰“你快幫幫她們,不要乳臭未干,竟說大話。”

    “我?”劉秀說,“我怎麼幫她們,我還是個小孩呢,又沒有練過飛劍。”

    大澤龍神道︰“神主,其實你早已是仙劍一體,只是你還沒有找到,開啟你神力的那柄劍。”

    “那我怎麼辦?”劉秀說。

    大澤龍神道︰“神主莫急,三怪並非是絕世無敵的劍客,神主只需用你那只碎玉劍,向著那幾道邪光隨意劃幾下,就會勝負立判。”

    劉秀聞言大悅,拔出碎玉小劍,遙指著腳下百丈遠的那個破黃鐵圈一劃,鐵圈就飛了出雲層,轉瞬不見。

    劉秀一時高興,心想多讓三怪吃些苦頭,卯足力氣,用劍尖點指著紫楓,金錢兩道劍光,左右一撥。那兩道劍光就像流星一般,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眾人斗劍,正在激烈之中。

    金光和尚的金剛圈光芒熾烈,他滿心歡喜以為就要取勝。可是平地一聲震耳欲聾的雷響,他的金剛圈就再也控制不住,不知飛到哪里去了。金光和尚,大吼一聲,身體騰空而起,直向著寶貝飛走的方向追去。

    葉飛龍和沙大頭正在疑惑,金光和尚怎麼不戰而走了呢,忽然手中一輕,他們的飛劍竟也不翼而飛。兩個人失去飛劍,嚇得面無血色,抽身就跑,一向東一個向西,騰起一陣煙霧,尋找自己的飛劍去了。

    陰紅二人也不追趕,收了飛劍,轉身拜謝曇花上人。曇花上人卻向空中一抱拳說︰“不知是哪位仙劍出手相助,上人感激非凡,不知道否現身一見?”姐妹二人這才明白,另有高人在暗中出手相助。

    可是呼喚了半天也不見四周走出一個人影。他們只得乘興而返。

    不過他們的羅嗦,劉秀已是聽不見了。

    “神主,我們該起程了。”大澤龍神一揮衣袖,一片烏雲就遮住大地,一道筆直的月光鋪展在他們的腳下,如一條銀光閃閃的長路。路的盡頭升起一座銀色的大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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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十 同室兵戈

    城高萬仞,佇立天地。城牆俱是由數十丈的水晶石壘成,晶光四射氣度恢弘。

    一片雲彩托住龍神與劉秀的腳步,飛至城前。劉秀仰視大城,每片水晶無一不映照著他單薄而幼小的身影。

    城門緊閉。十名年輕的武士當風而立,白衣勝雪,長劍如玉,連眉毛都純白如蠶地臥在漆黑的眸子上。

    劉秀看見城門上龍飛鳳舞地刻著幾個大字——“十方傾城”。

    這四個字頂天立地,光彩如波。劉秀輕聲念出“十方傾城”這四個字後,十數丈高的水晶大門便在他眼前如幻影消失。

    十名白武士不禁悚然,除了十方傾城的城主之外,千年以來,還沒有一個人的神力,可以讓這塊用魔力水晶嵌成的大門,訇然洞開。

    “什麼人?”

    “藍破雲。”

    十只長劍仿佛十座冰山,剎那將龍神與劉秀圍在當心。劍刃上散的淡淡殺氣令人不寒而栗。

    大澤龍神似將劍刃看做無物,氣定神閑地道︰“叫白如風出來,就說神主已至,叫他快快出迎!”

    空中一陣疾風吹過,蕩開十只冰冷的劍鋒。大風中有人說︰“我當是誰,原來是大澤龍神,好久不見,快請進請進。”聲音嘶啞,陰柔如風,隨著這一陣大風已吹進城內。

    藍破雲向風中喝道︰“白如風,難道你就是這樣來迎接神主的麼?”

    白如風哈哈大笑,卻並不解釋,只說︰“要來便來,要走便走。”

    藍破雲哼了一聲,“等見到神主,看你還有何話說。”說著,和劉秀一前一後走進十方傾城。

    城內風聲凜凜,大風幾乎將劉秀的身體吹得搖搖擺擺,像一只展翅而起的風箏。他只好抓著藍破雲的手,一步一步地緊隨在龍神的身後。藍破雲的長須輕如流水地拂過他的臉頰。

    十方傾城里永遠蕩漾著不會停息的風。環顧城堡,寸草不生,只有無邊無際的風和奇形怪狀的巨石,除了在風中穿行橫眉冷目的白衣武士,看不見任何一個笑容可掬的居民,耳畔回響是徘徊在石竅中如泣如訴的風聲。

    藍破雲每向前走一步,就會有一朵隨身而升的飛雲被風刃裁成兩半。他低聲在劉秀耳邊說︰“神主,我們來的好像不是時候,這里的情形有些不妙。”

    劉秀懵然無知地問︰“你不是來這里找白如風麼?怎麼會不是時候?”

    大澤龍神道︰“我低估了邪帝的力量,我早應該想到魔與神不過是一念之差。”

    劉秀說︰“你在說些什麼,誰是邪帝?”

    大澤龍神雙拳緊握,忽然跪在劉秀面前道︰“邪帝是誰,這個你以後自然會明白,如果白如風已淪為魔道,我豈不是陷神主于危難之中,屬下合該萬死。”

    劉秀慌忙把大澤龍神扶起來說︰“你也太小看我們的實力,你不是說我是神主麼,我有天佑神光,便百無禁忌。”

    大澤龍神苦笑一下,“那是指凡間的人類,在神界,你的天佑神光不過是粗淺的入門的功夫,離真正的劍道還差得遠。”

    “什麼是真正的劍道?”

    大澤龍神道︰“劍道通天,神劍無道,這是神主離開神殿時,刻在神殿天光雲柱上的八個字,屬下不解其意,神主自己須慢慢體會這八個字的含義。”

    “哦。”

    大澤龍神又叮囑說︰“如果我不幸戰死,神主要懂得如何保護自己,你必須要去冰魄谷找雪無歸,你見到他說出我的名字,他自會教你怎麼做。”

    “冰魄谷在哪里?”劉秀轉念一想,道“你不要胡說,你是龍神,神仙又怎麼會死呢?”

    大澤龍神一笑說︰“你一直向北走,走到雪花都會被凍結的地方,那里就是冰魄谷。”

    兩個人走到一塊高有百丈,崢嶸嵯峨的水晶石下。巨大的水晶仿佛被風力千穿百孔,宛然一個蜂巢。寒風從水晶孔中逡巡而出,猶如鬼哭狼嚎。

    大澤龍神厲聲道︰“白如風,你以這樣的方式來迎接我和神主,你可知罪麼!”

    “神魔兩界,天地一爭,滄海北斗,誰主沉浮。”白如風在風中念出四句偈語,嘿嘿嘿一陣冷笑算是回應。大風從四面八方呼嘯而來,在龍神的頭上凝結成一片黑色的颶風,颶風落在水晶巨石上化成一個白袍飄飄的老者,大袖飛揚,道骨仙風。

    大澤龍神冷冷地看著老者說︰“白如風,見過神主你怎地還不下跪,難道你忘記當日離開神殿時,我們曾過的誓言。”

    白如風道︰“我沒有忘記,不離不棄生死與共。”

    大澤龍神道︰“只要你記得就好,還不來參見神主。”

    “誰是神主?”

    “他。”

    大澤龍神向劉秀一指。白如風目光如刀到盯在劉秀的臉上,劉秀覺得他的目光凶邪無比,

    白如風問劉秀︰“你叫什麼名字?”

    “劉秀,劉文叔。”

    “你是哪里人?”

    “南陽蔡陽人。”

    “你師出何門?”

    “沒有師門。”

    “你是個冒牌貨色!”白如風哈哈大笑說,“你們隨我進風晶宮,來一睹神主的真顏吧。”他大袖一卷,渾身柔若無骨地鑽進水晶蜂巢,而大澤龍神與劉秀則被一陣大風簇擁著走進風晶宮。

    風晶宮里原來別有洞天,一幅燕歌鶯舞的景象。無數妖嬈美艷的女子,在綠草如茵的大殿里,歡笑嬉戲,一派無憂無慮的旖旎風光。

    大殿正中坐著一個英姿勃的少年,與哥哥劉演的年紀相仿,只是這個少年,更是冷俊不凡,舉手投足都帶著王者風範。左指上戴著一枚水晶戒指,靈光閃閃。右手邊放著一把式樣奇古的長劍。

    那麼多美艷的女子仿佛眾星捧月一般,媚眼頻飛杏眼含情。倒是這個少年有些春風不解風情,獨自沉思,香粉堆中威儀不減。

    白如風輕似落葉地墜落在少年的面前說︰“屬下白如風參見神主。”隨著他的跪拜,那些美麗妖嬈的女子無不翩翩匍匐,異口同聲地說;“願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整座風晶宮內軟語鶯叫,春意無邊。

    藍破雲大聲喝問︰“白如風,你這是什麼意思?”

    白如風道︰“這才是真正的神主,你那位小朋友不過是你想轄制于我,隨意找來的一個假神主。”

    藍破雲道︰“白如風,難道你想逆天意而行。”

    白如風道︰“那你告訴我,什麼是天意,凡人都有人定勝天一說,我是既然是神,那我的意思就是天的意思。”

    藍破雲指著那個白衣長劍,滿臉煞氣的少年道︰“我殺了他,看看你還能不能逆行倒施。”他左手一揚,一團藍色的火球向少年的頭上飛去。

    白如風並沒有出手,那些美艷的女子也沒有一絲的慌亂,當藍色火球飛到少年的面前,白衣少年說了聲“放肆。”右手一勾劍柄,劍光一閃,藍色火球被劍風劈成七朵藍色的火焰,劍光再閃,那七朵小似燭光的藍焰,被長劍一字排開地穿在劍刃上。

    少年伸左手在劍刃上一抹,掌心升起一道黑色的氣旋,氣旋將七朵藍火焰收在掌心,如風輪飛轉,藍色的火焰逐漸變成黑色。

    少年一松手,黑焰如箭直射藍破雲的雙瞳。

    藍破雲大袖一揮,七道黑焰四散飛射,就如七道黑色的影子鑽進巨大的水晶牆壁,消失無痕。

    少年歸劍入鞘道︰“藍破雲,你已然領教了本神主的神威,還不快快過來參拜。”

    藍破雲冷笑擰眉地對白如風道︰“怪不得他有恃無恐,原來你將風煞劍法傳授于他了。”

    白如風道︰“神主心有靈犀無所不通,但不知你的神主是否學有所成,不如讓他們比試一下,誰是真正的神主,也就不言而喻了。”

    藍破雲忽然上前一步,擋在劉秀的身前,他很怕白如風暗施毒手,心中已下定殊死一戰的決心。

    小烏龜突然從口袋里伸出一條又細又長的脖子趴在劉秀耳邊說︰“你敢和那個少年比劍麼?”

    劉秀眼見白衣少年,玉樹臨風的風姿,神乎其神的劍法,心中膽怯,“我,我不會劍法。”

    小烏龜說︰“我可以教你,相信我好了,只要你能勇敢地站出來。”

    劉秀摸摸碎玉劍,只聽藍破雲對白衣少年道︰“你叫什麼名字?”

    “漢高祖九世孫,大漢皇族劉玄。”

    “你師承何門?”

    劉玄傲然道︰“我的師傅有很多,不知道你要問的是哪一位?”

    “不錯。”白如風道,“神主自幼遍訪名山大川,不恥下問,多有名師指教,文成武德,博古通今。”

    藍破雲道︰“好,那我就問問是誰教授你文章?”

    劉玄道︰“江南大坪齋無羽散人。”

    藍破雲道︰“略有耳聞,是誰教你書畫?”

    劉玄道︰“五夷山神筆先生馬顏。”

    “誰教你騎射?”

    “金刀大俠關致。”

    “那誰又教你排兵布陣?”

    “茅山玄門,無提老祖。”

    藍破雲嘆息地對白如風道︰“你這位神主果然學富四海,履歷神奇。”

    白如風道︰“神主要一統華夏,必要巡游八荒,結交天下,這又何足為奇。”

    藍破雲嘆道︰“可惜呀,你這位神主結交的不過是一些左道旁門,像無羽散人神筆先生這一類,不用我說,你我也知道他們是些什麼東西,吸收天地精華,養成氣候,而玄門老祖更是雞鳴狗盜之徒,唯有金刀關致,勉強算得上是一個心狠手辣的人物。”

    白如風生怕藍破雲說出什麼難聽的話來,噓地向藍破雲吹了口氣,那口氣飛到藍破雲面前已凝成一道颶風,可是藍破雲筆直如松,落地生根。任憑狂風橫掃,他巋然不動。

    白如風大吼道︰“亂世逢豪杰,英雄出少年,如果你帶來的小朋友真是神主,他就不會畏畏尾藏在你的背後,真正的神主敢于迎接挑戰。”

    藍破雲將劉秀的身體,完全罩護在背影下道;“神主尚在年幼,不能迎戰。”

    小烏龜對劉秀道︰“你還在等什麼,站出去和他比劍。你要相信我,你出去和他比劍的時候,把你的左手伸進口袋,我咬你手指,你要忍住疼痛,到時你自然會變成一個劍術出奇的高手。”

    劉秀拔出碎玉小劍,身形向前一蹦,小烏龜頓時把腦袋縮進了口袋。他亮開嗓門,卻像個小姑娘似的喊道︰“誰說我畏畏尾,劉玄你可有膽量與我一戰?”

    劉玄欣然提劍,走上前來。

    藍破雲知道他不是劉玄的對手,正要攔阻,突然白如風快如迅雷擋住他的身親,口中說︰;“藍兄,小孩子動手玩玩,你何必認真,神主仁慈天下,又不能真傷他性命,你若出手,豈不是以大欺小麼。”他說話時,出一道黑色的風旋從下至下,一道黑色風旋由下至上,仿佛兩道漆黑無影劍光上下一錯。

    藍破雲身形展動,如一道藍虹飛出落在白如風身後,白如風卻如影隨形就地一轉,反手去抓藍破雲的雙肩,藍破雲輕移三尺道︰“你莫要逼我出手。”

    白如風哈哈笑道︰“藍兄摸要動怒,我看看你的功夫是否荒蕪?”

    藍破雲心知他嘴上說的輕松,實際是暗示劉玄,叫他劍下狠手。藍破雲心中焦躁,叫了聲︰“神主小心。”雙掌一翻向白如風的雙手擊去,口中大喊,“那我就陪你玩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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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十一 反敗為勝

    砰!

    兩個人的雙掌一磕,出一道極為眩目的閃電。藍破雲與白如風同時被震得須眉橫飛,後退三尺。

    藍破雲大手一張,手中已抻出純藍色的龍爪劍。白如風雙袖一抖,瘦長的指尖抓著一對鋸齒如電的風吼輪。

    藍破雲劈面擲出龍爪劍,三道純藍的劍光直刺在風喉輪旋起的黑風上,白如風將風吼輪飛起在空中。

    三道劍光兩片輪影仿穿花蝴蝶,一招一式令人目不暇接。

    劉秀看著兩個人的兵器在天空激戰,而兩個人的身影也飛快地糾纏在一起,看不清他們用腳用拳,只是兩條長長莫辯的人影從地面飛到天空,天色昏昏沉沉,隆隆不斷的雷聲仿佛天外傳音。

    劉秀看了看劉玄,長劍在手,如狂風,真像一個絕世風神的劍客。

    劉秀問了一句連自己都有些氣餒的話,“咱們還打嗎?”

    劉玄目中無人地道︰“可以不打,但你要從我的**鑽過,學烏龜爬,還要叫我神主,從今以後,凡是有我劉玄在的地方,你就要退避三舍。”

    劉玄這樣一說,反爾激起劉秀斗志,走上前去向劉玄挑戰,說︰“你欺人太甚,咱們誰輸了,誰就學烏龜爬,誰就退避三舍,誰贏了,誰就是神主。”

    玄陰險地笑道︰“這你可怨不得我,是你自己送上門來的。”

    長劍出鞘,劍光漆黑,劍刃雪白,劍柄上的明珠光華大燦,只晃劉秀的雙眼。

    劉秀毫不示弱地拔出碎玉劍,用碎玉的光澤反射劉玄的雙眼,另一只手悄悄地伸進口袋,小烏龜上來就咬破了他的食指,劉秀痛得直冒冷汗,但他一聲不吭,忽然想起那個斗笠客的豪邁,以狂傲的口吻說︰“出劍吧,看看咱們誰才是真正的神主。”

    劉玄看見這個十一二歲的小不點,竟然以這樣的口氣對自己說話,心里又好氣又好笑,抽劍一抖,左指在劍鋒上一彈,出一聲清脆的龍吟。

    劉玄說;“你的手怎麼縮進了口袋。”

    劉秀道︰“對付你,我用一只手已經足夠。”他感到口袋里的那只手涼涼的,小烏龜在吸他的血,卻有一股暖流流進自己的體內,他的腦海了一下子充滿了各種莫名其妙的劍法。

    劉玄說︰“好小子,比我還狂三分。”他的臉上還洋溢著和藹可親的笑容,手下卻劍鋒一抖向劉秀的咽喉刺來。

    劉秀眼前一花,只覺得身前身後都是劉玄的劍影,心中略一猶豫,小烏龜就在口袋里咬了一下他的手指,他居然靈犀一動,碎玉劍擰身反刺。

    這一劍雖然力量微小,但度與精準不差分毫,正是劉玄風煞劍法起手式“風舞幻沙”的克星。

    兩只劍尖叮地刺在一點,劉秀力小,碎玉劍幾乎脫手而飛,身體不自主地向後一仰。

    劉玄大喜,身形俯沖劍鋒下掃,這是風煞劍法第二式“風平浪靜”。

    這一劍使出滿地都是無邊無際的劍刃。劉秀不知如何破解,小烏龜再次狠咬了一下他的手指,劉秀渾身一痛,竟似海燕般掠起,然後頭下腳上,用碎玉劍尖直刺劉玄頭上的百匯**。

    劉玄大驚,這一劍正好克制了“風平浪靜”的地趟劍法,他回劍上撩,蕩開劉秀的劍鋒,而遍地的劍光已蹤跡全無,劉秀撲地落下來,跌了個 墩。

    兩招之後。劉玄已經察覺面前這小小少年,劍法雖然毫無章法,但是每一劍都能破除風煞劍法的危機,他本來劍下留著三分余勢,可是這樣一來,他痛下殺心,把劍鋒亂抖,人與劍化成一片黑色的旋風,圍著一個小小少年,劍劍致命。

    劍風下,劉秀全憑著小烏龜咬指的痛楚,左一劍,右一劍東挑西撥,碎玉劍的光芒如同旋風中的流螢,一閃一閃。

    整座風晶宮內,那些被劍鋒滌蕩四散的黑風,宛如蛛網爬滿了光滑如鏡的水晶石上。那些美麗妖艷的女子無不瞪大眼楮,渾身顫抖地看著水晶石上一絲絲深切的劍痕,滿心恐懼。

    劉秀漸漸覺得,小烏龜咬的不那麼痛了,有更多的暖流充盈著他的身體,他的劍好像輕快如風,而劉玄的劍也不像狂風驟雨,而是動作越來越滿,破綻越來越多,他的劍法衍變已經遲鈍,下一劍的走勢,仿佛早在劉秀的預料之中。

    劉秀的劍法忽然一慢,只需刺上一劍,劉玄就要用七八種劍法化解。劉秀只感覺這小烏龜傳來的劍法,似乎蘊涵著一種深不可測的劍法,他感到了無窮的樂趣,心想要狠狠地教訓一小劉玄,就加快度,東飄西蕩地刺了幾劍。

    這一下可累壞了劉玄,滿身大汗,疲于奔命,幾劍下來,劍法散亂,而手中長劍也似重如泰山。

    兩個人的高下之勢,突然扭轉。令藍破雲與白如風驚疑不定,無心再戰。空中的兩道人影忽然一分,雙雙棲落在筆直如鏡的水晶宮牆上,好象兩只大口喘息的蝙蝠。

    雷聲與風吼全無。龍爪劍與風吼輪各自飛回主人的頭上,靜止不動,而彌漫的殺氣卻如長蛇糾纏。

    白如風盯著劉秀的劍勢,突然大悟道︰“七靈劍法!藍破雲,你居然讓他修煉魔界的七靈劍法,來克制我的風煞劍法,還妄稱神界的大澤龍神,簡直可笑啊。”

    藍破雲臉上一紅道︰“這是他自己學來的,與我無關。”他嘴上這樣說,心中卻很慶幸,因為若是劉秀取勝,正說明他才是真正的神主。

    眼看劉玄被劉秀慢悠悠的一劍一劍逼得退無可退。白如風沉聲喝道︰“大風清揚,見風使舵,聞風喪膽。”

    這三式正是風煞劍法以退為進的精妙所在,劉玄將長劍一收一抹一削,劉秀頓覺劍光大漲,劍鋒似一股滾滾而來的寒流。而小烏龜嘴里忽然傳來一道極大的吸力,他就地一滾,碎玉劍的鋒芒貼在劉玄的長劍鋒上一劃,劍尖所刺如入無人之境。

    倉!

    滿天的劍氣倏地消失。劉玄的長劍落地,左肩被劍鋒刺中,鮮血如花染紅了他的勝雪白衣。

    劉秀只要劍鋒一斜,就可以刺入劉玄的咽喉。可是他心中全無害人之心,一見取勝就滿心歡喜地抽劍而走。

    望著劉玄大汗如珠的臉色,藍破雲道︰“白如風,你輸了。”

    “我以為藍破雲是誠實君子,想不到你也會用詭計取勝呀。”白如風用刀鋒般的眼神盯著劉玄。

    劉玄從來都對他這樣的眼神畏懼無比,只覺得耳邊大風呼嘯,喊殺震天,有個聲音對他說,“殺了他,殺了他,只有殺了他,你才是真正的神主,只有殺了他,你才有無尚的權力與財富。”

    劉玄突然手掐劍決,向落在地上的那柄長劍一指。劉秀正好在劍旁走過,他不知劉玄的飛劍已經小有時日,那長劍忽然化成一只大蛇將劉秀攔腰纏住。

    “卑鄙!”藍破雲呼嘯而下,一掠十丈,但白如風早已將頭上的雙輪旋出兩道黑風,將藍破雲的身形吹得搖擺不定。

    藍破雲的三道純藍劍光又與風吼**戰在一處。藍破雲此時心急如焚,卻也是無可奈何。

    劉秀被大蛇纏繞,全身的衣服如蝴蝶紛飛,片片碎裂。若是普通人,被這劍鋒化成的大蛇一絞就會粉身碎骨,一命嗚呼。可是現在除了可以讓劉秀的衣物粉碎外,似乎毫無傷。劉玄只能緊催劍光不停地勒緊。

    劉秀只覺得渾身無力,被纏得呼吸短促,他喊道︰“劉玄,你是個卑鄙小人,你不是英雄好漢,是無恥是無賴。”

    劉玄大怒,用手一指劍光,蛇頭就一口向劉秀的咽喉刺來。劉秀揮動碎玉小劍一擋,他哪知劉玄練的是雙頭蛇劍,一個蛇頭被阻,另一個蛇頭快似劍鋒地直插進劉秀的胸膛。

    劉玄大喜,也不顧及拔出飛劍,想著空中的白如風叫道︰“我殺了他,我殺了他,我才是真正的神主,我才是天上地下獨一無二的神主!”

    白如風哈哈狂笑道︰“不錯,藍破雲,你的神主已經死了,你還是執迷不悟麼?”

    藍破雲心中大亂,人劍合一,化成一道純藍的光澤,輕輕的落在劉秀的身旁。

    白如風也不追他,收了雙輪落在劉玄的身後。

    藍破雲一手拄劍,一手抱起劉秀,那大蛇慢慢恢復成一只穿胸而過的長劍。

    藍破雲眼含著蒼老的淚花說︰“神主,老臣對不起你,我本不該帶你來這里,應死的不是你,而是我呀。”

    劉秀心中痛楚說︰“你不要哭啊,我不怪你,你不是說我是神主嗎,我的確贏了,只是我沒有他那麼卑鄙。”

    藍破雲雙眼血紅地道︰“神主,我要為你復仇!”

    劉秀說︰“不要,真正的神主怎麼會死在一個卑鄙小人的手里,我們兩個還要一統華夏,定鼎中原,可是我太小了,不堪重任,還是等我長大以後再說吧。”

    “好好。”藍破雲的淚水一滴一滴落在劉秀的臉頰,匯滿了他的口袋。他說,“我帶你走,看哪個敢阻攔我們。”他一手提劍,一手抱起劉秀,向風晶宮外走去,滿頭的青絲忽然蒼白如雪。

    白如風在一旁嬉笑道︰“神主一定很痛苦,不如劉玄你幫他早日解脫,豈不更好。”

    “不錯。”劉玄陰陰地一笑,向插在劉秀胸口的長劍一招手,長劍化成一道光痕,飛落在他的掌心。

    只是他的眼楮瞪得大如雞卵,看著自己的飛劍,好象一塊燃燒得快要掉渣的頑鐵,一塊一塊地掉在光華可鑒的水晶石上,冒著一絲絲黑煙,只剩下一個劍把。

    白如風亦是無比吃驚地看著劉秀。從劉秀的胸口的劍傷里流淌而出的,並不是鮮紅如玉的血液,而是一道道斑斕五色的奇光,這些光芒黯淡後都凝結成金光燦燦的花瓣,銀光閃閃的葉片。一道巨大的光柱穿透了風晶宮的穹頂,整座宮殿搖搖欲墜,無數塊巨大的水晶在光芒的照射下,分崩離析。

    白如風抓住劉玄,身行如風地竄出宮殿。風晶宮轟然坍塌,白如風和劉玄已經不知去向,藍破雲抱著劉秀走出殿外,面對的是一排排無法計數的長劍武士。

    長劍,白衣,殺氣如潮。

    所有的白武士的劍幾乎是同時離鞘,森嚴的劍氣同時布滿了整個天空,極亮的劍光飛向藍破雲和劉秀,如潮水一樣洶涌而來,殺氣如針刺痛了劉秀的瞳孔。

    劉秀猛地睜開眼楮。宮殿,白武士,藍破雲全都倏忽不見,原來自己又做了一個惡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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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十二 吉凶險路

    夢魘終于醒了。白武士的劍光化成了滿天的陽光。

    劉秀從豎直如劍的草叢里爬起來,現自己躺在一個陌生而荒寂的山谷里。背後是一座石山,大山崩塌了一半,細碎的花崗岩散落在草叢中閃閃如水晶碎片。

    這里不是百花谷,沒有一葉花香,滿山是鋒利如劍的長葉。

    夢醒時分,夢中的人與物早已無跡可尋。

    劉秀大喊著,玉萍紅綃還有哥哥的名字,可是野嶺回音更覺空蕩可怕。

    劉秀摸摸口袋,碎玉劍,小烏龜,項鏈耳環還在,而且還多了一口袋晶瑩圓潤的寶石,那是大澤龍神的眼淚嗎?

    劉秀掏出小烏龜問︰“小烏龜,你告訴我,昨天晚上的事,是真還是假?”

    小烏龜一言不吭,把小小的腦袋害羞地藏進了龜甲。

    劉秀嘆了口氣,把它小心地裝進口袋,看看自己破爛不堪的衣衫,昨天還是新的,被山風一吹捉襟見肘,胸口處破了一個焦黑的大洞,心中隱隱作痛。

    劉秀一路分開草叢,中午時分,才來到一個荒僻的山村。

    山村里沒有人,村民們都在田間歇息。劉秀摸進一戶人家,從鍋台找到兩個干饃,他餓極了,就著兩瓢缸里的清水一頓狼吞虎咽。吃飽了,他又去外面的涼衣竿上拽下一套大人的粗布衣換上,臨走時在桌上放一大顆龍眼寶石。然後就上了大路繼續前行。

    不出半天,前面出現一座有模有樣的市鎮。

    劉秀徑直找到市鎮前的一家當鋪走了進去。他站在高高的櫃台前說︰“掌櫃的,我來當銀子用。”

    當鋪李掌櫃從櫃台後伸出頭看,見是一個小孩,就笑著說︰“你來當什麼,當你的彈弓玩嗎?”

    劉秀把臉一板,伸手掏出一顆龍眼寶石道︰“我本是江南富豪子弟,因被強盜擄劫于此,我僥幸逃生,現在我急需銀子用,做回家的盤纏。”

    龍眼寶石絢爛的光澤瞬間點亮了這李掌櫃昏昏欲睡的瞳孔,他細看劉秀,雖然穿著粗布衣衫,可是眉清目秀風采翩然,絕非尋常百姓,倒也不敢小瞧,忙說︰“你要當幾兩銀子呢?”

    劉秀卻問︰“從這里到燕山百花谷怎麼走?”

    “向南幾百里。”

    “我要雇一輛車,需要幾天路程,需要多少銀子?”

    “百兩銀子,半月足夠。”

    劉秀說︰“好,我就當一百兩。”

    李掌櫃大喜,這一顆龍眼寶石價值千金,看來這個小小少年果然是江南富豪的小敗家子。

    兌完銀子,劉秀大搖大擺大擺地走進一家綢緞店。當他從綢緞店出來後,已是一個錦衣玉帶,豐神俊朗的富家子弟。劉秀找到本鎮最大的酒樓“得意軒”,燈火流甦,芳香四溢。

    劉秀剛走上樓梯兩步,忽然身後黃影一閃,有人說道︰“小施主,別來無恙。”

    劉秀回身一看,心中怦怦直跳,面前肥頭大耳面色猙獰的和尚正是金光禪師,他滿身灰塵,仿佛趕了許多路途,一雙大紅金邊的僧鞋都磨得又爛又破。劉秀強按心跳,對金光和尚說;“是金光大師麼,失敬失敬。”

    金光用鼻子哼了一聲,正要凶相畢現。可是劉秀卻對小二說道︰“快去整治一桌上好的酒席,我要與金光大師接風洗塵,還有,去找最好的裁縫,按大師的身材定制一套面料上好的袈裟和僧鞋,全部算在我的帳上。”

    金光和尚就是一楞,他昨夜來連失了幾樣法寶,又找了一天一夜,毫無頭緒,正覺霉運當頭滿腹生氣,走到這個小鎮,忽然看見劉秀,正想拿他撒氣,誰知劉秀如此豪爽相待,他的氣倒先消了一半。

    和尚本是酒肉之徒,貪慕虛榮,此刻肚內饑餓,昨夜走得匆忙,身邊毫無銀兩,見劉秀這樣慷慨,就雙眼將凶光一翻道︰“那貧僧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劉秀笑如如春道︰“大師不忌葷吧?”

    “貧僧不忌葷。”

    劉秀吩咐小二道︰“再來兩壇女兒紅。”

    “阿彌陀佛。”金光和尚說,“貧僧叨擾小施主了。”

    劉秀道︰“不礙事,能結交大師這樣的高人,是我劉秀三生有幸,大師請上座,我還要向大師請教。”

    金光和尚料想一個小孩,使不出什麼特殊手段,劉秀又一口一個大師地叫,他就真的飄飄然起來,走上得意軒,在一張桌前一坐,劉秀坐陪,一時間,酒菜上齊上,香氣勾人。

    劉秀問道︰“敢問大師在何處仙山修行,在何處廟宇誦經啊?”

    金光和尚搬起酒壇,咚咚咚喝了幾大口,又撕下一塊雞腿塞進嘴里說︰“品僧來自西域大飛龍寺。”

    劉秀說︰“真是仙山寶剎。”

    金光和尚把油嘴一抹,心生竇疑地問︰“你那兩個漂亮的姐姐呢,怎麼沒有和你在一起?”

    劉秀心想,和尚是朝廷的人,可不要露餡,就信口胡諏說︰“他們是我師姐,我叫劉秀,本是江南富豪子弟皇族後裔,只因為我從小體弱多病,所以父母把我送到青蓮山青蓮居士那里習武強身。”

    光和尚見劉秀衣著華麗,出手闊綽,對他是江南富豪皇族子弟的身份竟深信不疑,臉上顏色也和藹許多,“原是大漢宗室,貧僧倒是失敬了,倒是那位青蓮居士,貧僧孤陋寡聞,不曾聽誰過,想必是中原臥虎藏龍的高手不可盡知。”

    劉秀道︰“我師傅向來隱居山林,不問世事,也不為外人知曉,不像大師這樣的高僧才真的是榮華富貴,一世流芳啊。”

    金光和尚明知劉秀是恭維他,心里也樂孜孜地說︰“但不知小施主跟隨青蓮居士都學了些什麼武藝?”

    劉秀臉色一紅,“說來慚愧,我雖然已經入門三年,可是我天生不是習武的材料,一事無成,只學了些皮毛劍法。”他伸出一只筷子當成寶劍,隨意比劃兩下小烏龜教授的劍法。

    金光和尚搖頭嘆息,他看劉秀骨骼清奇,倒是塊劍仙的材料,可是他這兩手哪里是什麼劍法,看他兩個貌美如花的師姐飛劍,那個青蓮居士倒也不是欺世盜名之輩,多半是這個劉秀,年幼貪玩,是個繡花枕頭吧。因此和尚的戒心倒是慢慢放下。

    劉秀道︰“實不相瞞,做青蓮居士的徒弟,生活極為清苦,要我每天挑水劈柴,每天粗茶淡飯,還不時地倍受那兩個妖精師姐的虐待。”劉秀撕開前胸的衣裳,讓和尚看那一片青紫的傷痕。

    和尚呀了一聲,“好狠的師傅。”

    劉秀說︰“這不是我師傅,是我那兩個師姐干的。”

    和尚越聽越奇,“你的師姐?”

    劉秀說;“正是她們兩個,你別看我和她們親密無間的,其實我若不對她們極盡奉承,她們就會給我幾分顏色。”

    金光和尚忽然又有些懷疑,那兩個美的令人垂涎三尺的少女,真會是這個少年說的那麼刁蠻麼?

    和尚的眼珠一轉,劉秀就知自己的話說的過了,和尚心中起疑,忙話鋒一轉,壓低了聲音不好意思地說︰“我師傅對我們管教極嚴,我讓這兩個師姐拿住把柄,自己受苦也不敢告訴他呀。”

    和尚心中一動,他很想拉攏這個少年,見他吞吞吐吐,必是有難言之隱,就念了句佛號說︰“人誰無過,但知錯能改就是善莫大焉,我看小施主不似奸佞小人,必是無心之失吧。”

    劉秀道︰“大師果然是仁慈明理的高僧,我若不是撞到她們兩個在洗澡,我又怎麼會受他們的轄制,又不是存心偷看,反過來她們兩個倒是耿耿于懷。”

    金光和尚頓時樂不可支,好象現了一座寶藏,他本是酒色之徒,于師弟**師姐洗澡一事正感覺樂趣無窮,只聽劉秀說道,“昨夜我睡得正香,師姐們叫我起來,她們的臉色都很嚴厲,叫我起來去找什麼,我也沒敢問,她們說要是追上他,奪了他的法寶就殺了他,然後我們星夜兼程就趕到這里,她們兩個好像很焦急,把我一個人丟下來,就不知到哪里去了,我趁機就跑出來,尋思著好好慰勞慰勞自己,想不到在這里與大師相遇。”

    劉秀說得輕松,金光和尚卻聽得脖子直冒冷汗。他失了幾件法寶,已經囊中空空,一般的高手他並未放在心上,只是那兩個師姐的飛劍,他恐怕難以抵擋。

    金光和尚慌張地道︰“小施主,可有另打算?”

    劉秀說︰“我哪有什麼打算,手中有大把的銀子,走到那里不是逍遙快活,何必跟著她們兩個受氣,大師若不嫌棄,我們結伴同行,我們兩個你有功夫,我有銀子,那是踏遍天下無敵手呀。”

    金光和尚立刻轉憂為喜,拍胸脯擔保,他說︰“等你那兩個師姐找到你反而不美,不如我們現在就走吧。”

    劉秀本想借陰紅二人嚇住和尚,沒有想到和尚不容他回答,一手提起他的腰帶,人已似燕子一般在空中飛起,穿房躍脊一路狂奔。

    劉秀被和尚拿住脊柱大**,渾身軟綿無力,耳聽風聲呼嘯,只好裝出興奮的模樣說︰“咱們快跑,別讓他們追上來才好呀。”

    等和尚從空中落下來,劉秀才看出來這里是一座大鎮。月色初上,燈紅酒綠,一派燕舞歡歌的美景。

    劉秀暗思自己怎樣擺脫和尚糾纏,忽然看見一家人聲鼎沸的賭場,他對和尚道︰“大師,我一時手癢,咱們進去玩兩把怎樣?”他說話,故做紈褲子弟的油腔滑調,活脫脫一個劣少形象。

    他卻不知這金光和尚好酒,好肉,好財,好色,就是不好賭。

    但和尚正想知道劉秀究竟有多少銀子,口宣︰“阿彌陀佛,貧僧戒賭,若是小施主賭技精妙,我與你保駕護航。”

    “多謝大師。”劉秀說,“贏了銀子,多與大師去瀟灑瀟灑。”

    賭場內人頭攢動,喧嘩如潮。劉秀鑽進人群,想借混亂的人流逃走,金光和尚隨後而至。

    賭場外站著八個提棍舞棒的青衣打手,他們看劉秀走來並沒有介意,以為是誰家的少爺,但見那個眉目凶狠,破衣爛衫的和尚走過來時,他們心中有氣齊聲喝道︰“討飯的和尚滾開,這里沒有剩飯。”

    金光和尚大怒說︰“貧僧是來賭上兩手。”

    “和尚也敢破戒。”八個打手手下癢癢,一時棍棒齊飛,打得木屑四濺。

    金光和尚只一揮手,八個打手就口吐白涎癱成一團。劉秀返身一看,人群紛紛讓出一條路來,凡是要上前擒拿和尚的打手,無一不是橫飛出去,斷骨折筋。原來這和尚練有沾衣十八跌的絕技。

    劉秀見不能甩掉和尚,索性走到一張賭桌前,掏出一粒龍眼寶石在賭桌上一拍,大聲對莊家說︰“我押。”

    莊家見走來一個玉雕粉琢似的小男孩,隨手就押上一粒晶瑩玉潤價值千金的龍眼寶石,再看男孩身後站著一個胖大魁偉的和尚,目露凶光,滿身邪氣,就知道是來了高手。連忙向一邊的兩個小小廝使個眼色。

    一個小廝連忙給和尚端茶上座,另一個急忙跑去請厲害的人物。

    這時,賭場里鴨雀無聲,他們還沒有見過一個如此闊綽的賭客,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那粒一擲千金的龍眼石上。

    莊家滿臉陪笑地對劉秀說︰“小弟弟,你懂不懂規矩,我還沒有搖色子呢,你怎麼就押了呢。”

    劉秀說︰“買定離手,我有金光大師護佑,百戰百勝。”

    這位莊家本是修煉內家拳的一個高手,用內力控制色子的點數,所以縫賭必贏,百里之內無不聞名,人都送他“吳不贏‘的綽號。他一看劉秀押得竟是三個六“豹子”,便輕搖了幾個寶盒,以內力將色子布成兩個六一個五,準備吸引劉秀下更大的賭注,然後笑咪咪地地揭開寶盒。

    賭徒歡聲雷動,居然是三個六,豹子!

    金光和尚一見劉秀果然是賭技高,笑哈哈道︰“三個六豹子,莊家輸,賠雙倍。”

    豆大的汗珠從吳不贏的頭上滾落。劉秀自己都覺得贏得有些僥幸。吳不贏雖然奇怪,但是他壓住惶恐,心道,難免人有失手的時候,就對劉秀說︰“請小公子再押。”

    劉秀想這一次押什麼,還是豹子,“對,就押豹子。”他心中忽然傳來小烏龜的聲音,“你就押豹子,我保你逢賭必贏。”

    劉秀大喜,又掏出一粒龍眼石往桌自一拍,“我還買豹子。”

    吳不贏這次沒有運動內力,而是隨意搖動寶和盒,心里忐忑地想,若還是豹子,那就真他媽見鬼去了。

    寶盒揭開,賭徒又是一陣雷動,果然是三個六,豹子!

    吳不贏頃刻間,臉色蒼白如紙,汗如雨下。

    劉秀趁勢掏出一把龍眼石放在桌上道︰“我全買豹子。”

    此刻的賭場再無人大聲喘息,他們幾時見過一把龍眼石,神彩奪目閃閃放光。

    連金光和尚都為之一震,這個小男孩,究竟是什麼來頭?

    吳不贏的人已經快到崩潰的邊緣,那一把龍眼石的價值,只怕這整座賭坊也輸不起,汗水不停地滴在他顫抖的手指上。

    金光和尚贏錢心切,大叫道︰“快開,快開,免得貧僧動怒,要大開殺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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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十三 陌路囚徒

    “是誰要大開殺戒呀?”隨著一陣茉莉花香,走進一個美艷妖嬈,粉面白雪的少婦,又白又嫩的臉蛋上嵌著一對水蜜桃似的大眼楮。

    少婦身後跟著走進一個面相威武,眼光如電的中年男子,披著一塊像大姑娘裹的花花綠綠的披風,由白黑紅黃藍,五色彩錦織成,鼓囊囊的仿佛里面有一道氣流。別看他身高體闊,可是走起路來輕飄飄的像一個稻草人。

    金光和尚一看這少婦的眼楮,只覺天旋地轉,急忙運動真氣定住心神,才不至于從座上跌下來。

    劉秀一心想把這賭局攪得越亂越好,自己能趁機逃走,于是就大馬金刀地對這一男一女喝道︰“你們是什麼人?”

    黃衫少婦笑咪咪說︰“你這小家伙,好大的口氣。”

    中年男子嘿嘿說道︰“我是五行莊主紀雷,她是我老婆胡霏霏,不知這位小朋友是哪條道上的朋友,有什麼指教?”

    劉秀道︰“我不管你是什麼五行樁,還是梅花樁,我現在就要這個莊家快開寶盒。”

    吳不贏滿頭大汗地走到胡霏霏面前說︰“老板娘,你可來了,我已連輸兩把,再要輸,恐怕要陪上咱們的全部家當,這小家伙邪得很呢。”

    胡霏霏不慌不忙大從吳不贏手中接過寶盒,將一張粉面桃腮湊到劉秀面前,軟語溫香地道︰“小弟弟,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劉秀。”劉秀忽覺眼前一陣暈旋,只覺得這個女人的身體好香,皮膚好白,她的笑容像蜂蜜一樣甜。

    “那咱們兩個玩玩,好不好?”胡霏霏直勾勾到盯著劉秀的眼楮。

    劉秀正在失魂落魄,心中突然響起小烏龜的聲音,“不要看她的眼楮,她是碧眼白狐修**形,善用攝魂**。”

    劉秀趕忙低頭說︰“好。”

    胡霏霏笑容滿面地走到賭桌前說;“可是小弟弟,你要跟我賭,就要加大你的賭注啊。”

    “什麼賭注?”劉秀只覺得自己心不在焉。

    胡霏霏語出驚人地道︰“我要你口袋里的那只小運財龜。”

    劉秀頓時嚇了一跳,她怎麼知道我口袋里有只小烏龜,她真是個狐狸精麼?心中響起小烏龜的聲音,“千萬不要把我放在賭桌上,我一離開你的身體,我的魔力就會消失。”

    劉秀就對胡霏霏說道︰“押上這只小烏龜可不行,他是朋友送我的禮物。”

    胡霏霏道︰“如果你不押上那只小烏龜,你可要算輸哦。”

    “慢。”

    金光和尚忽然站起身來,他雖然是一個凶僧,可是畢竟出身佛門,他見胡霏霏艷嬈動人,可是滿臉妖氣,一時也看不明白是什麼妖物,只是覺得劉秀要與她賭,是必輸無疑,眼見那麼多的銀子淌回她的腰包,和尚怎能心甘。他大喝道︰“你是哪里來的妖精,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迷惑我的小兄弟!”

    胡霏霏嬌滴滴道︰“大師又是哪里來的野和尚,血口噴人,紀哥,他說我是妖精,你可要給我做主啊。”

    紀雷臉沉似水地走上來道︰“和尚,你好放肆,不知道你是哪里出家,法號尊稱?”

    劉秀在一旁洋洋灑灑說道︰“大師是大飛龍寺金光禪師,專門降妖除魔,抓狐狸精,黃鼠狼精,耗子精,抓到以後剝皮抽筋,碎屍萬段。”

    金光和尚不知劉秀話中含義,還雙手一合,裝出謙遜有禮的摸樣。冷不防紀雷雙手抱拳道︰“原來是金光禪師,失敬失敬。”

    “好說,好”金光另一個說字還沒有出口,鼻子上就重重地挨了一拳,兩條血箭直竄出鼻腔,鼻梁塌陷痛徹骨髓,他正要伸手反擊,忽覺幾道利刃般的拳風撲面而來,和尚知道無影拳劍厲害,縱身飛去,連閃幾閃。

    和尚在牆頭屋檐下猶如一只肥燕,飛來掠去,滿頭霧水的模樣,可是落腳的那些泥石木瓦。卻仿佛被劍鋒掃過,塵沙飛揚後牆壁上留下一條條三尺長的劍痕。

    劉秀不知紀雷的無影拳劍,無須出手,只用一股劍氣便可殺人于百步之遙。但見和尚慌張得像一只無頭蒼蠅,心中大樂。竟然忘記了身處險境,等胡霏霏一把將他提起時,才感到這個美艷絕倫的少婦,真的是一個防不勝防的一個妖物。

    胡霏霏的又香又滑的手指掐住劉秀的後領,瑩白的指甲從白白的指肚上伸展出來,仿佛一把犀利的軟劍纏住劉秀的脖子。她對金光和尚飛了個媚眼道︰“大師,飛來飛去,你不嫌累麼,還不下來歇息片刻,你看看你的小朋友,他的脖子就快給我割下來啦。”

    金光和尚本來還貪戀劉秀身上的財寶,現在一看自己不會討到什麼便宜,就說︰“小施主,你好自為之吧,貧僧救不了你了,我先走一步啊。”腳下一頓,身形直鑽進雲端。

    胡霏霏叫道︰“紀哥,這和尚練過法術,放虎歸山,切莫讓他逃了。”

    紀雷哼了一聲,腳下也一頓,身如大鷹一飛沖天,看和尚已飛出十數丈遠,他喊道︰“和尚,你逃不出我的五行飛雲氅!”隨手摘下身披的五色錦繡大氅,向空中一揮。

    濃煙四起,天地昏暗。

    和尚知道他用了法寶,腳下加快了飛行度,卻一頭撞進濃煙之中,東西南北分辨不清,而濃煙入鼻嗆得他涕淚橫流。忽然一陣香氣拂開濃煙,令人心曠神怡,和尚吸了幾縷香氣,芳香入肺,只覺得回味之中有股狐騷味,心知是著了胡霏霏的迷香,身體卻不聽使喚,軟綿綿地倒了下去。

    紀雷又一招手,在天上收了五行飛雲氅,落下地面。他將大氅一抖,金光和尚昏迷不醒像個大肉球似的滾落塵埃。

    家丁上前正要捆綁,胡霏霏道︰“紀哥,這和尚法術在身,要用桃符鎮住百匯**頂,再用重手法點他的**道,用鐵鏈鎖住手腳才行。”

    紀雷就取出一張朱砂桃符,蓋在和尚的頂門上,又在和尚的大**上連點幾點,才叫家丁用鐵鏈鎖了和尚。

    紀雷在和尚的口袋里一無所獲,返身問胡霏霏,“這個小家伙,怎麼處置?”

    胡霏霏伸手一指,劉秀就被一根細長的銀絲團團圍住,他越想掙脫,那根銀絲就勒的越緊。胡霏霏在劉秀的口袋里一搜,驚訝地道︰“沒有想到這個小家伙,才是條大魚呢。”

    紀雷看了看從劉秀口袋里搜出來的東西,雖然珠光寶氣卻不值一提,就指著碎玉劍說︰“有什麼高興,除了這把劍以外,都是沒有用的東西。”

    可是胡霏霏卻捧著那個小烏龜,欣喜若狂地道︰“紀哥,你不知道它的來歷,等我回去告訴你。”

    紀雷道︰“他們兩個留下也沒用,不如殺了。”

    胡霏霏道︰“先不要殺,也許他們的身上還有許多我們未曾見識的寶貝呢。”

    劉秀眼見這個胡霏霏心狠手辣,忙說︰“是啊是啊,我還有很多寶貝,你們不知道呢。”

    胡霏霏卻道︰“這小子古怪機靈,不如讓他給咱們的無霸做個玩寵。”

    紀雷大喜道︰“回莊。”

    一行人押著劉秀與和尚走出賭場,門外拴著十幾匹馬,他們跨馬揚鞭,一路向南跑去。不出三里,在桃紅柳綠中,閃出一座宏偉莊園。

    莊內建有一座數十丈的高樓,樓高三層,俱是由紅黃白黑藍五色巨石壘成,樓頂飄揚一桿五色大旗,五彩金絲繡著“五行莊”三個氣勢飛虹的大字。莊門宛如五色森林,有白杉,紅柳,黑木,黃松,藍槐。莊牆高十丈寬三丈,可以跑馬,可以運冰,修有箭垛,暗藏木水火土五種歹毒的防御暗器。

    走進莊內,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是五色細沙鋪成,花園的馬廄甬道無一不是按五行方位排列,連這里的家丁僕人都穿著各色衣裳,走在屬于自己的顏色範圍內,不得擅動。卻有一隊穿著五色軟甲,手執長矛的武士,卻可以在莊內往來,自由穿梭。

    胡霏霏才把劉秀從馬上卸下,石樓里就傳出洪亮如鐘的聲音,“娘,你給我帶什麼好玩的來啦?”蹬蹬蹬跑出一個身高七尺的黑大漢,焦黃干枯的頭上梳著日月雙抓髻,身上似乎無肉,只有一幅青筋暴現的骨架。他的一雙大眼珠,在他的翻天鼻孔上像一對甩來甩去的大鈴鐺。

    胡霏霏說︰“乖兒子,你看這個小家伙好不好玩,你把他養起來當寵物好不好?”

    “好玩,好玩。”黑大漢伸出一雙巨手接過劉秀,如同捧著一個嬰兒一般,叫身邊的家丁,“快去取我的籠子來,我要把這個人參娃娃裝在籠子里,可別讓他用土遁跑啦。”

    劉秀說︰“誰是人參娃娃?”

    “你呀。”黑大漢說著,在劉秀的腦袋上摸來摸去。

    劉秀感到,這個大漢雖然身高體重,卻比他還小的孩子似的,就問︰“你摸什麼呢?”

    黑大漢說︰“我摸你的人參胡子,你長得這麼白,怎麼沒有長胡子啊。”

    劉秀道︰“你才長胡子呢,我才十一歲。”

    黑大漢哈哈笑道;“你才那麼一點,怪不得不長胡子呢。”

    劉秀生氣地說︰“我才十一,怎麼長胡子,你傻呀。”

    黑大漢撲地坐在地上放聲大哭,“娘,娘,他看出來我是個傻子,我怎麼和他玩呀。”

    胡霏霏嘆了口氣,連忙去哄他,“好孩子,誰說咱們傻,咱們比他們聰明,也勇敢多了,他們誰敢和你那些小貓小狗玩呀。”然後她對劉秀笑咪咪地說,“要是你再敢提一個傻字,我就把你剁了,做成包子,喂我的乖兒子。”

    劉秀這才恍然,原來這個黑大漢真有些瘋癲。四個家丁氣喘吁吁地抬來一個大鐵籠子。胡霏霏抹了抹黑大漢的淚水,說︰“快去玩吧,小心,別把你的人3娃娃和你的那些小貓小狗放在一起,會吃了他的,吃了你的人參娃娃,媽媽就不能給你找一個一模一樣的啦。”

    “我知道啦。”黑大漢破涕為笑,蹦起來就把劉秀塞進鐵籠里,然後一手提籠,輕飄飄地飛跑進石樓,竟是神力驚人。

    劉秀問︰“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紀無霸。”

    “你幾歲了?”

    “我七歲。”

    劉秀又問︰“你真的只有七歲?”

    “嗯。”

    紀無霸並沒有說謊,他真的只有七歲,是無影劍紀雷和碧眼白狐胡霏霏的獨子。

    當年紀雷本是青城劍仙中的高手,因為貪戀碧眼白狐的美色,竟然與她結成夫婦,來次此地隱居。

    紀無霸便紀雷與狐妖所生的異種,本來應是天性聰穎,身兼神力,可是天意弄人,就在碧眼白狐臨產之時,神界震怒,用天雷撼動胎氣,所以他們的孩子一生出來就是半瘋半癲,但他生長迅,七歲時身高已在七尺開外,像個小巨人一般。

    紀雷與白狐罄盡所有積累,用萬金布置下這座五行莊。五行莊易守難攻,又暗合殺伐屠戮五行之數,尋常人走進五行莊內會被五行幻象迷惑,若是劍仙一流冒然進莊,則會引動五行風雷,比飛劍神刀則更要凶險百倍。他們想為紀無霸創下一份固若金湯的未來。

    紀無霸提著籠子對劉秀說︰“一會就讓你和我的小貓小狗們打架,他們都已被我打怕了,只要我一瞪眼楮,他們就害怕,一點也不好玩,你去和他們打,我來給你們做裁判,好不好?”

    劉秀一笑,和小貓小狗打架有什麼意思。

    紀無霸推開一扇又厚又重的鐵門,里面的房間又高又大。一字並排好幾個大鐵籠,籠子都是粗如小兒胳膊的鐵柱。鐵籠里裝著一只白額金楮的沒毛老虎,一只獨眼閃閃的黑豹,還有兩只一瘸一拐渾身賴癬的蒼狼。

    紀無霸將劉秀放在地上,又將那幾個鐵籠打開說︰“人參娃娃,你就和我的小貓小狗打上一架。“

    劉秀驚恐地向後退著,“這就是你的小貓小狗嗎?”

    “對呀。”紀無霸,“他們可乖呢。”他走到裝著老虎的鐵籠前,老虎忽然渾身顫抖起來。他說;“小狗,你要是不出來和我的人參娃娃打一架,我就扒了你的皮,給我娘做件圍脖,你出不出來!”

    老虎仿佛能聽懂紀無霸的命令,顫抖著走出鐵籠,可是它的眼楮一放在劉秀的身上,似乎凶狠異常,好似餓了幾頓。

    劉秀的汗水一下子濕頭透了背心,心想哥哥,玉萍紅綃姐你們現在在哪里啊,快來救我,要不我非被這老虎吃了不可。他下意識地摸摸口袋,口袋里的東西都被胡霏霏搜了去,空蕩蕩的。

    老虎雖然十分恐懼紀無霸的天生神力,可是現在看見一個陌生的小孩,突然變得野性十足,張開血口就要撲上來。

    此刻,外面突然有人叫道︰“無霸少爺,吃晚飯了。”

    紀無霸也感覺肚子饑餓,就一把薅住老虎的脖子,將它塞回鐵籠,他對劉秀說︰“我餓了,要去吃飯,等我回來再看你們打架。”說完在劉秀的**上踢了一腳,他這一腳力道奇大,竟將劉秀踢得飛起,一頭撞在鐵籠上登時暈了過去。

    紀無霸自言自語,“這個人參娃娃,這麼不經踢,像瓷做的。”然後關上鐵籠走了出去。

    劉秀在黑暗中慢慢醒來,四周一片黑暗,那老虎,黑豹,蒼狼的眼神在黑暗中令人毛骨悚然。劉秀心想,紀無霸本性凶殘,即使自己不被他殺死,也會給折磨個奄奄一息,他十分想念哥哥和玉萍姐姐,想著想著落了幾滴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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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十四 少年相知

    有一頓飯時間,劉秀都在惶恐與無耐中等著紀無霸的歸來。

    鐵門被推開一絲縫隙,一個藍衣小廝提著一個竹籠和一個食盒走到鐵籠前。那幾只盯著劉秀的獸瞳,忽然轉移到小廝手中的竹籠上。

    小廝從竹籠里抓出一只只活雞丟進鐵籠,劉秀只聽見一陣雞飛哀鳴的慘叫,接著那幾只因饑餓而凶殘的野獸,目光變得溫馴而和善。

    小廝走到關著劉秀的鐵籠前,揭開食盒,拿出一碟包子,兩碟小菜,還有一幅長筷和一碗稀粥說︰“你一定是餓了吧,快吃吧,你吃飽了才有力氣和這些野獸打架。”

    劉秀心想,橫豎不過一死,就說︰起來,一口一個包子,吃得凶狠。

    小廝點燃了幾只蠟燭說︰“你害怕了是嗎,別怕,這些小貓小狗都是被無霸少爺馴服慣了的,他們只欺負生人。”

    借著微光,劉秀看到這個小廝好象比他大不了幾歲,濃眉虎目星鼻方唇,很有一股謙和君子的風度,就說︰“誰不怕,可是不能因為怕,就自己折磨自己的肚子呀。”

    小廝憨厚地一笑說︰“你知道嗎,你要是不吃,我回去一定會被主人責打。”

    劉秀說︰“那也不用你感謝我,等我喂了老虎以後,你就給我上柱香,向閻羅王禱告,說小文叔是給老虎吃了,要文叔早日托生一個最勇猛的獵手,找老虎報仇。”

    小廝驚異地說︰“你倒是個與眾不同的孩子,往日那些小孩早就被嚇得屁滾尿流的了。”

    劉秀說︰“你也比我大不了多少,你說誰是小孩。”

    小廝忽然悄聲說道︰“我看你有幾分少年英雄的氣概,你既然成全了我,讓我免去一頓毒打,我倒是願意教你幾招,包你能打敗這幾只大蟲。”

    劉秀精神大振,丟掉嘴里的包子說︰“那紀無霸呢,他不就要回來了嗎。”

    小廝說︰“放心,他一時三刻回不來,他要去丹房里練功。”

    劉秀問︰“你叫什麼名字?”

    “姚期,你呢?”

    “我叫劉秀,字文叔。”劉秀想了想問,“姚期,你是怎麼來的?”

    姚期說︰“被他們抓來的,和你一樣,已經有三年多了。”

    “那你怎麼沒有想法逃出走?”

    姚期噓了一聲,急忙跑到大鐵門前將鐵門緊緊關上,然後跑回來抹了抹頭上的汗水道︰“你不要說逃走,迄今為止還沒有一個人能逃出五行莊,凡是抓回來的奴隸,都要給紀無霸練功。”

    “練功,練什麼功?”劉秀不解地問。

    姚期道︰“紀無霸所練的這門功夫叫做大力三爪獸,是紀雷鑽研了大力鷹爪王,嘯林虎爪力,飛天龍爪手三門奇功後,結合紀無霸天生神力所獨創出的一門功夫,無論是多麼厲害的高手,只要給紀無霸抓住身體的兩個部分,比如雙手,或者雙腳,然後咯地一撕,無不一撕兩半,我聽紀雷誇贊過紀無霸,說這門奇功練到最高境界,只要一搭上敵手的任何一個部位,便會讓敵手一分兩半。”

    劉秀道︰“這樣說,我即使打敗了這幾只野獸,也終究會死在紀無霸的手上。”

    姚期道︰“難道你沒有看出來,紀無霸天生有個最大的弱點。”

    秀說。

    “不錯。”姚期壓低了聲音道,“你要是會哄他開心,你不但不會死,你還有逃生的希望,我就是這樣一點一點熬出來的,我也是先和這幾只野獸打架,後來紀無霸覺得沒有意思看得膩歪了,才叫我去當了一個端茶送水的小廝。”

    劉秀指著那幾只唇邊沾有鮮紅雞毛的野獸,“你和它們都打過?”

    “嗯。”

    劉秀一伸大指︰“你真是勇猛過人。“

    姚期走到老虎的鐵籠前道︰“我剛被抓進來時,我天天都要和它們打上一架,可是他們不知道我是獵戶的兒子,對付這些野獸,還是有點經驗,你一邊吃,一邊著我怎麼和它們過招。”

    劉秀目不轉楮地盯著姚期。他打開那只裝著老虎的鐵籠鑽進去,往老虎面前一站,老虎就睜開眼楮,威風抖擻地站了起來。

    姚期繞著老虎旋轉,說︰“和老虎打架不能硬拼,老虎身上共有三件兵器,虎頭如錘,虎爪如刀,虎尾如鞭,老虎的弱點是它的肚子,你看好了。”

    老虎狂吼一聲,呼地撲來。

    姚期卻將身體一縮,像一個藍絨絨的線團嗖地鑽到老虎的腹下,然後四肢一伸頭頂著老虎的下頜,雙手雙腳緊纏在在老虎的脊背上,很像一只貼在岩石壁上的壁虎。

    任老虎左跳又擺,姚期紋絲不亂,他說︰“你一貼在老虎的肚子下,它就無計可施了,等它折騰夠了,你趁機跳出來,這樣又省力又省事,別看老虎是龐然大物,可是在豹子和狼的面前,他最傻。”

    姚期趁老虎的動作一慢,就又同一個線團似的,從老虎的跨下一溜而走。而老虎就像從未生過什麼似的,趴在鐵籠的一角接著打盹。姚期與老虎已經彼此熟悉,沒有什麼希奇的了。

    姚期接著走進第二個裝著豹子的大鐵籠。豹子卻比老虎的動作迅得多,其快如風地向姚期撲去,可是姚期左閃又躲,豹子居然連他的衣角都沒有抓到。

    姚期與豹子一面游走。一面對劉秀說︰“你面對豹子的時候,一定要集中精力觀察它的眼楮,因為豹子是百獸中度最快的野獸,但它沒有持久力,它目光所指,就是它攻擊的方向,所以你一定要比豹子更快,不是要有度,還因為你知道它下一次要攻擊的方向和目標。”

    姚期的身形連閃,豹子幾次攻擊都沒有奏效,累得氣喘吁吁,乖乖地退到一邊去了。

    姚期最後走進兩只蒼狼的鐵籠說,“狼最狡猾而凶殘,在你面對兩只狼時就好比面對一前一後兩個高手的夾擊,一個假裝攻擊,一個在背後偷襲,它們沒有老虎龐大,也沒有豹子的度,但是它們有智慧和耐力。”

    姚期說著,兩只狼果然一前一後地向他靠近,前面的狼似乎看了看姚期,就悶頭酣睡,而另一只則繞到了姚期的身後。

    姚期身體突然向前一躥,照著面前蒼狼揮拳便打,前面的蒼狼忽然躥起一閃,後面蒼狼已快如閃電地撲來。

    劉秀驚呼一聲,小心。

    驀地,姚期也如狼一般,向旁一閃,揮拳正打在那只狼的脊背,那只蒼狼嗷嗷叫了兩聲,就閃在一邊,廝機再戰。

    姚期說︰“對狼,你千萬要小心,它們很狡猾,它們最大的弱點是脊背的骨頭很脆弱。”說著他展動身形,令劉秀眼花繚亂,接連在兩只狼的身上砰砰打了幾拳,兩只蒼狼嗷嗷叫著躲到一邊去了。

    姚期走出鐵籠,將鐵籠關好,然後走到劉秀面前問︰“這都是我在實戰中打磨出來的一套打狼拳法和一逃豹閃步法,你可看得清楚。”

    劉秀艷羨地說︰“這些都是你的獨創麼?”

    姚期一笑說︰“哪里,我曾經看見紀雷練丹房的石壁上刻有一些拳法和劍式,給我慢慢琢磨出一點滋味,因為我每天要還給這些野獸來送活雞活鴨什麼的,就順便拿它們練上一段,日子久了就自己想出這些拳招和步法,雖然對這些野獸是百試百靈,可我知道要踫到像紀雷那樣的高手,還差得遠呢。”

    姚期見劉秀沒有看得十分明白,就手把手地教了他一遍,然後收拾起碗筷對劉秀說︰“紀無霸快要練完了,我要還不走,他們會懷疑我的。”

    劉秀說︰“你救了我,我不知道怎麼感謝你。”

    姚期道︰“謝什麼,咱們都是淪落之人,只是莊上的人問你的功夫是哪里學來的,你千萬不要說是我教你的,否則我就死定了。”

    劉秀道︰“我誓,我絕不會說。”

    姚期提著竹籠和食盒向外走去,“我要是不相信你,就不會教你了。”

    劉秀心中惴惴地問︰“姚期哥,你什麼時候還來?”

    姚期說︰“明天早上。”說完吹滅燭火走了出去,將大鐵門回手關嚴。

    劉秀又沉浸在黑暗里,似乎沒有那麼可怕了,他吃得很飽,一時間難以入睡,紀無霸不知什麼原因卻沒有來。劉秀就在黑暗中把姚期教的拳法和步法多練習幾遍,覺得胸有成竹了,才昏昏沉沉地睡去。

    這時,天光已吐出一絲魚肚白。

    五行莊外的群山聳立,翠微幽深,數千里的山巒猶如一條巨大的盤龍,臥在朝陽下,奕奕生輝。

    五行莊內開始沸騰,數百面五色彩旗在莊牆之上迎風飄揚,揮散出一片五彩神光。

    紀雷與胡霏霏一大早就坐在石樓的大廳里恭候各路英豪。

    這三層石樓也是按五行壘成,每一塊磚石都的顏色都代表著一種可以運用的力量,這五種力量與這座石樓同在,每日秉承天地間戾氣,以供紀雷與胡霏霏練功修真。

    胡霏霏今天刻意打扮得唇紅眼媚花枝招展的,雲鬢上插著從劉秀手中搶來的珍珠鳳釵,艷光照人。而在他們的背後是一座小巧的水晶八角缸,缸內鋪著劉秀身上奪來的龍眼寶石,寶石上趴著那只縮頭縮腦的小烏龜。

    不用其他的豪華陳設,就單這只水晶缸與龍眼石,相互輝映的瑰麗奇光,已讓整座石樓隱隱透出一道珠光寶氣。

    胡霏霏對紀雷道︰“紀哥,我說得沒有錯吧,這只小烏龜可是個寶物,叫做運財龜,凡是得到它的人,不但聚財斂寶,而且能匯聚四方賢良,你看我們的五行莊隱隱有一道雲氣上升,看來我們一定會成為江湖第一莊,引領劍仙一流,稱霸江湖。”

    紀雷道︰“霏霏,我一定要找到一種長生不老的仙丹,與你共享榮華,同分富貴。”

    胡霏霏道︰“紀哥,我會全力支持你,我還要看到我們的乖兒子,娶妻生子傳宗接代,我要讓神魔兩界都知道,人與妖不但可以相愛,而且他們的兒子還會統領妖魔與劍仙,成為天下最完美劍俠。”

    紀雷仰望著那輪冉冉升空,光芒萬丈的朝陽,道︰“我紀雷從今日起,便會如日中天,若我霸業可成,誰反對我們,我們就殺無赦。”

    一片黑雲忽然將朝陽遮住,天地剎時一暗。

    紀雷雙眉一擰,“有劍氣。”

    胡霏霏指著那片黑雲道︰“有人藏在黑雲里妖氣沖天,想必是來試探我們五行莊的實力呢。”

    紀雷忽然凌空飛起,落在石樓上,手抓著那桿大旗一揮,喝道︰“是什麼人,還不快給我滾下來。”

    旗上射出一道極亮的劍光,劍光如電穿透黑雲。

    黑雲卻似一對鷹翅,斂翅一飛迎著劍光滾落在五行石樓上。那片黑雲就似一身烏黑的行裝,披在一個人的身上,這個人頭稀疏,胡子稀疏,兩只狡黠的黑眼珠嵌在一張三角臉上。他用粗啞的嗓音說︰“聽聞五行莊噬龍大會迫在眉睫,無羽散人來訪,難道就是用這種方式來歡迎老朋友麼?”

    紀雷跳下來拉住無羽散人的手道︰“我就知是你在天上故弄玄虛,想不到數年不見,散人風采依舊,羨煞我等世俗之輩。”

    無羽散人道︰“莊主是只羨鴛鴦不羨仙,入世隨俗,不知道有多逍遙快活啊。”

    他們兩個一吹一捧,然後攜手走進大廳。無羽散人忽然見到水晶缸內的小烏龜,嘖嘖稱奇道︰“恭喜,恭喜,原來莊主得到這樣一件寶貝,無怪我看五行莊內雲霓盤旋,氣象萬千啊。”

    紀雷故做謙虛地道︰“哪里哪里,還要依仗眾劍仙之鼎力相助啊。”

    紀雷話音未斷,百里之外就有人道︰“噬龍大會,不知有沒有我兄弟三人的份,柳門三杰,不請自來,如有唐突,還望莊主見諒。”話到人到,三道墨綠色的劍光圍著石樓飛旋如風。

    紀雷也不知這柳門三杰是何方神聖,只抱拳道︰“三位劍仙到此,紀某蓬蓽生輝,請下來相見。”

    三道墨綠劍光落下,現出三個身材奇高,長得一模一樣的劍客,白面無血黑楮黃牙。

    這三人與紀雷只寒暄幾句,六只眼楮就直往胡霏霏身上描來描去,那胡霏霏是一只修行千年的碧眼白狐,自然是駐顏有術,好像一個二十左右的豐腴美艷的少婦,媚眼頻飛令人魂不守舍。

    紀雷一看這三人模樣,就知這三人本是好色之徒,這一次他特意從揚州買了數十個美貌溫柔的歌伎,連忙派出歌伎將三人請進房中取樂。

    胡霏霏暗自對紀雷道︰“紀哥,你看看這些劍仙一流,不是沽名釣譽之輩,就是外強中干之徒,真正有本領的卻沒有幾個,就憑這一群烏合之眾,噬龍大會恐怕變成一頓龍噬大餐。”

    紀雷輕撫著胡霏霏的肩頭道︰“夫人不要生氣,魔龍即將出世,我們現在正是用人之際,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力量,我若得了魔龍,便唾手可得天下,難道你不想讓咱們的無霸繼承天下的皇位麼。”

    一番話說得胡霏霏滿心歡喜,更加妖嬈美麗。

    直到中午時分,才來了兩個厲害的劍仙。

    一個是紀雷的師叔,青城劍派的幽明子。一個是星宿海的海崖客。其余的一些劍客劍仙一流也6續趕來。

    有應邀而至的,也有見這里的劍光直沖天際而前來拜訪的。引起胡霏霏注目的倒是有兩女一男,都在十七八歲,如花似玉的年齡。一個騎桃花馬,一個騎青鬃,都是大宛名駒,只有那男子騎一匹普通的白馬。兩個女子生得是芙蓉粉面,艷若桃花,男子卻是氣宇軒昂威武不凡。

    胡霏霏上前問訊,那個美麗的女子自稱是五嶺劍派的弟子,她叫玉萍,另外兩人是師妹紅綃,師弟王演。其實這三個人正是陰玉萍,紅綃與劉演。

    翌日清晨,他們現劉秀莫名其妙地失蹤。曇花上人就用八卦推算,卦象神秘難解,只能知道劉秀遺失在北方,于是三人決定前往北方去尋找劉秀。

    兩日前,他們在路上已經感覺有些古怪,因為一些旁門左道的劍客頻頻出現,都向一個叫五行莊的方向而來,三人就想趁機打探一下劉秀的下落,因此謊稱自己是江湖上的一個小門派,五嶺劍派的子弟。

    胡霏霏問過三人來歷,就安排到上房休息。

    紀雷心中糊涂,五嶺劍派名不見經傳,許多高手還未到,房間現在已有些擁擠,這三個人又有何能耐?

    胡霏霏忽然將紀雷拉進房內密語,“紀哥,你看那兩個女子生得如何?”

    紀雷臉色一板道︰“這是什麼時候,你居然想讓我納妾,我若是想早就納了,何必等到現在。”

    胡霏霏呸了一聲,“你想得美,我是說咱們的乖兒子無霸。”

    紀雷暗自冷汗,多虧自己矜持,才沒有原形畢露,就一本正經道︰“五嶺派籍籍無名,實與我五行莊不配。”

    胡霏霏哼了一聲,“要是給你納妾,就配了麼?”

    紀雷忙道︰“無霸還小,此事當從長計議。”

    胡霏霏道︰“我看那兩個女子生得是粉面桃鰓,膚白體潤,一幅旺夫貴子相,而且劍術仿佛頗有根基,若是我兒能娶到其中一位,豈不是天賜良緣,要是能雙星伴月,就更不愁孫男弟女了呀。”紀雷也正為這個傻兒子愁呢,一聽她這樣計劃,就道︰“只怕人家嫌咱們兒子傻啊。”

    胡霏霏道︰“那就讓兒子霸王硬上弓,反正這兩個俏媳婦,我是要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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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十五 脫胎換骨

    劉秀醒來時已是掌燈時分,鐵籠里又黑又暗。而五行莊外懸燈結彩喜氣洋洋,仍然有很多劍客仙俠的劍光在莊外此起彼落,恍如盛世美麗的煙火。

    劉秀在黑暗中只覺得渾身奇癢,仿佛是這種奇癢難耐的滋味,讓他清醒。他用手一摸,軟肋下癢的地方,皮膚像一團團棉絮墜落,皮膚脫落的地方露出冰涼而堅硬的鱗片。

    劉秀嚇了一跳,奇癢如同數萬只螞蟻爬遍了身體,但他再也不敢去踫觸,拼命忍受著鑽心奇癢,他很害怕,可是越怕就越癢,那種令人想要抓耳撓鰓的感覺,慢慢從毛孔爬進皮肉,再從皮肉流向血脈,渾身的血液快流動,似一道道即將噴的熔岩。

    劉秀渾身燥熱,想大聲的呼喊,可是喉嚨中卻有一團黏黏的液體,粘住他的聲音。他的眼楮也變得朦朧,一層薄膜封住了他的雙瞳,他一睜開眼楮,在黑暗中也是酸楚無比,等他合上雙瞼,卻能過清晰地辨別出黑暗中的稜角,只是世界的色彩,變成一片血紅。

    老虎,豹子,還有蒼狼,都戰戰兢兢地躲在鐵籠的角落,它們正用驚恐而憂慮的目光凝視著劉秀,這個人現在不是野獸,卻擁有人的形體,他現在也不是人,卻有野獸的氣息。

    劉秀正在經受著一種奇異的變化,他雖然不知道這變化是因為,他曾浴身在有兩百年功力雙翅蛇蠍的血液中所至。但是這種變化而賦予他一種乎想象的力量。

    他趴在一間被大鐵門封閉的石屋中,卻仿佛能聽見一些遙遠的聲音,破空而至的劍聲,夜風拂動大旗,觥籌交錯的杯聲,琵琶葫蘆的彈唱,輕如蟬翼的腳步,還有一些人的竊竊絲語。

    只聽一個女人說︰“你們看見莊主夫人戴的那條項鏈沒有?”

    另一個女人道︰“何止,我還看見那只與他行影不離的小烏龜呢。”

    一個男子道︰“我已經探聽明白,昨日他們擒了一個和尚和一個小孩,模樣長相應該就是了。”

    另一個女人說︰“這樣說,他一定就在這里,被囚禁在某個地方。”

    劉秀心中大悅,這不正是他日思夜想,魂牽夢繞的聲音,最最熟悉,心潮澎湃的聲音,他真想大聲疾呼︰“哥哥,玉萍姐姐,紅綃姐姐,我在這里呢,快來救我呀。“可是他只能出一絲低低的令人恐懼的嘶嘶聲。

    老虎,豹子和蒼狼聽到他的嘶聲,個個驚恐萬分。

    只聽陰玉萍繼續說︰“我看這個五行莊凶險異常,而且到這里來的大多是一些凶惡奸邪之徒,還說要開什麼噬龍大會。”

    紅綃道︰“噬龍大會,我們來這一路,不也有一些耳聞嗎,據說有一條魔龍即將出世,這個莊主就邀請了一些劍客劍仙,要在魔龍出世之時,奪它的內丹。”

    劉演卻道︰“我還聽說,他要用魔龍的血給他那個傻兒子換血,據說換了魔龍血之後,他那個傻兒子就會聰明百倍,”

    紅綃卻笑道︰“師姐,白天的時候,那個傻小子在你面前跑來跑去的,怕是不懷好意呀。”

    陰玉萍道︰“休要胡說,他不過是個傻子。”

    紅綃道︰“你沒有看見他的娘,身上簡直是妖里妖氣,總拉住那個傻小子和他嘀咕幾句,我還看見他一個勁地沖你傻笑。”

    “你再要胡言,看我回去不稟告師傅,就說你已經情竇初開,心有所屬。”

    “好師姐,人家和你開玩笑呢,你就饒過我這一次嘛。”

    陰玉萍說,“你們記住,我們是來找人的,不想多生事非,今夜三更,我們就夜探五行莊,劉演你功力不夠在此守侯,如果我們找到人,夤夜就走,萬事小心。”

    他們的聲音到此就沉寂闋無。劉秀再仔細傾聽,依然聲息全無。

    此刻,陰紅二人已黑沙蒙面,換好夜行衣,只等三更來臨。而劉演也回到自己的房間,抱劍而臥。

    一切歸于沉寂之後,劉秀的等待也變得焦躁不安。他忽然又聽見了胡霏霏與紀無霸的聲音。

    胡霏霏說︰“乖兒子,你想不想和那兩個漂亮姐姐拜堂成親。”

    紀無霸道︰“拜堂成親有什麼好玩的嗎?”

    胡霏霏道︰“乖兒子,娶兩個漂亮媳婦,每天給你鋪床疊被不好麼?”

    紀無霸道︰“好是好,就是鋪床疊被太沒有意思,叫那個紅衣衫的姐姐每天陪我玩小貓小狗,倒怪有意思的。”

    胡霏霏笑道︰“那個穿紅衣衫的姐姐長得好看嗎?”

    紀無霸道︰“好看,比娘還好看,天天和她玩,我會開心死了,可是我害怕呀”

    “乖兒子,你怕什麼?”

    “白天我要和她們玩,可是那個紅衣衫的姐姐老拿眼楮瞪我,我有點怕。”

    胡霏霏道︰“別怕,那兩個姐姐越是用眼楮瞪你,就越是喜歡你,告訴娘,你怎麼討她們喜歡呢?”

    紀無霸道;“我把你送給她們玩,好不好?”

    胡霏霏嘆了口氣,說︰“乖兒子,你難道真傻呀,娶了媳婦忘了娘,哪有你這樣的傻兒子呢,今晚上我就去把她們給你抓來。”

    劉秀聽的又驚又急,他深知胡霏霏與紀雷的道行高深,陰紅兩位姐姐根本不是對手,他們又在暗中行事,陰紅兩位姐姐與哥哥難免就落入他們的圈套。心中奇癢作,在鐵籠中一陣翻滾,大片大片皮膚落下,奇癢過後,倒是有一種清涼滑膩的感覺。

    他很想沖出去,只走了一步,就渾身無力地倒下去,他渾身的骨骼柔軟如雲,一邊扭動一邊前行。

    爬行似乎能讓他積蓄更多的力量,他爬到鐵籠邊,身體居然可以隨意彎曲,輕易地穿過鐵籠。這一下,連劉秀自己也有些吃驚非小。他欣喜地向門口爬去,耳畔卻聽到石屋外一道極其細微的腳步聲。

    劉秀像一只壁虎飛快地爬到鐵門的上方。鐵門被推開一絲縫隙,然後又輕輕合上。走進一個瘦小的背影,這背影絕不是姚期,而是另一個人。

    這個陌生人走到鐵籠前,左指間就放出一絲刺目的珠光,珠光射到裝著劉秀的那個鐵籠里,除了一堆鮮紅如血的人皮,空無一人。

    當這個人轉過身來看到劉秀時,一點也沒有吃驚的表情。

    劉秀看見這個人,紫目短髯,披一件灰色的道袍,頭上卻無道冠,披頭散。

    劉秀正想奪路而走,只見這人揮出一片淡黃色的粉末,劉秀一聞到這種刺鼻的味道,就渾身無力地從石壁上跌落在地。

    這人看著劉秀嘖嘖稱奇道︰“五行莊內果然是包羅萬象,真是不需此行。”他伸手掏出一張灰色的桃符,往劉秀身上一拍,劉秀頓時手腳齊縮,身體已如小蛇一般大小。

    劉秀問︰“你是誰?”喉嚨中撕撕作響。

    “你會蛇語。”這人大奇,用手指捉起劉秀放入左袖道,“我是天柱山百禽子,你叫什麼名字?”

    “劉秀。”劉秀只覺得百禽子的大袖之中雲霧飄飄,仿佛是一片春暖花開,清風明月的世界。在天空上無處不蕩漾著百禽子古怪而僵硬的笑容。

    百禽子說︰“你想逃出去嗎,我可以幫你。”

    “真的嗎?劉秀轉念一想,這百禽子的行為詭秘,多半不是什麼善良之人,就說,”你不要騙我,你可是一個小偷呀。”

    百禽子呵呵一笑道︰“我不是小偷,是大偷,我不偷香竊玉,我不偷黎民疾苦,我不偷病老殘幼,我專偷強人飛盜,偷貪官污吏,偷為富不仁。”

    “難道你不怕紀雷和你個狐狸精嗎?”

    “不入虎**,焉得虎子。”百禽子道將鐵門推開一絲縫隙,四望無人,“實話告訴你吧,我這一次就是奔著紀雷的幾樣寶貝來的,偷到了你,也算不需此行啊。”

    劉秀道嘶嘶地說︰“你也算是個好小偷了。”

    百禽子說︰“嘿嘿,這五行莊內幾乎是一座富可敵國的寶藏,只是這些財富的來路不明不白,我順天意取走幾樣,也不算過份啊。”說著,他閃身飄出石屋,帶著劉秀走進大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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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十六 故布玄疑

    回到大廳,百禽子坐在一個偏僻的燈影下,談笑如常。

    劉秀說︰“你不怕他們現我失蹤了嗎,還坐在這里。”

    百禽子道︰“這里有酒有肉還有美人,未到曲終人散之時,我大有熱鬧可看,現在就走,豈不是大煞風景。”

    劉秀說︰“你和我說話,他們不懂嗎?”

    百禽子道︰“我們用蛇語通話,若是能有人懂,那才怪了。”

    一旁一個喝得醉燻燻的大漢說;“百禽仙長,你倒是陪我喝一杯呀,咱們連干三碗。”

    百禽子用長袖一擋,“貧道不勝酒力。”

    劉秀正好可以通過袖子的空隙,看見這里高朋滿座,都是些三山五岳的劍仙,赤紅黑白各色穿著,仿佛都有仙風道骨,但在十二個肌膚勝雪,鶯歌燕舞的舞伎面前,有些根行淺薄的劍客早已放浪形骸,哪里有半點修真者的沉穩持重,這里的劍氣雖然濃烈,但陰氣森森,魔影幢幢。

    五行莊主紀雷居高而坐,正在陪兩個老者在飲酒,這兩個老頭一點都沒有笑容,兩張臉孔石頭一般堅硬,仿佛兩個僵屍,一個是幽明子,一個是海崖客。

    在紀雷身後是一個水晶缸,缸內鋪滿流光溢彩龍眼寶石,龍眼寶石上爬著那只小烏龜。小烏龜全身都縮在龜甲里,好像不能和這里的氣氛同流和污。

    劉秀叫道︰“小烏龜!”

    小烏龜似乎感應到了主人的召喚,四足齊出,一雙黑黑的眼球從龜甲里伸出來,左右觀望。

    劉秀心想,我在道士的袖子里呢,你能聽見我的話麼?

    “我能聽見神主的話,只要你用心去想,我就能聽見。”小烏龜說,“快來救我呀,我被他們關在水晶缸里,出不去了。”

    劉秀心想,“幫我想個辦法,我們一起逃出去。”

    小烏龜說︰“我看見那個道士了,他的眼楮正賊光四射地向我看個不停。”

    劉秀假裝咦了一聲,對百禽子道︰“我的小烏龜原來在這里呀。”

    百禽子戀戀不舍地從小烏龜身上收回目光,懷疑地問,“這小烏龜是你的麼?”

    劉秀說︰“不是我的還能是你的嗎,是紀雷從我手里搶去的。”

    “小子,你不要口出大話呀。”百禽子說。

    劉秀道;“誰說大話,小烏龜,你快站起來,跳一支舞。”心里卻在叫著小烏龜的名字,你快快給我跳一只舞吧,只要百禽子相信我,我就會有辦法去救玉萍姐姐他們了。

    百禽子看看水晶缸內,那只小烏龜真的將兩只後爪著地如螃蟹橫行,而兩只前爪與小腦袋瓜,在龜甲里一伸一縮,有如旋律,又十分滑稽。

    大廳里忽然有一人現小烏龜在跳舞,頓時一片嘩然,無數貪婪而驚奇的目光把一個小小的水晶缸照出一片絢爛的舞台。

    百禽子大驚道︰“小子,你究竟是什麼來歷,這運財龜可是千古難得一現的寶貝,你小子何德何能讓它對你附聽命啊?”大有垂涎三尺的模樣。

    劉秀裝出得意忘形地道︰“這算什麼,只可惜紀雷不知道我還有一樣寶貝呢。”

    “你還有紀雷也不知道的寶貝?”百禽子雙眼一亮。

    “可不是麼。”劉秀自言自語道,“紀雷他不知道我這件寶貝的厲害,但是我不知道被他放在哪里了。“

    百禽子探問︰“究竟是什麼破爛玩意,還有我不知道的,是珠寶,還是玉器,只要你能說出個模樣,我就能叫出它的名字。“

    劉秀知道他是故意這樣說,好讓自己仔細地說出寶貝的來源,他本想說出碎玉劍,但是轉念一想,碎玉劍不過是件兵器,算不上什麼奇寶,就說︰“這個寶貝是我從一個和尚手里得到的,那個大和尚穿著大紅的袈裟,耳朵上還戴著一個金環。”

    百禽子心中就是一動,他的飛劍術雖然一般,可是嗜偷如命,精通百禽獸語,江湖閱歷頗深,他止住劉秀的話說,“他的法號是不是叫做金光?”

    “不錯,正是金光禪師。”劉秀說,“你怎麼知道?”

    百禽子道︰“昔日,我與金光禪師有數面之緣,你繼續說。”

    劉秀道︰“我本來是一個小叫花子,看見大師的時候,他已經身受重傷奄奄一息,我給他一碗稀飯,他為了報答我,給了我一塊絲巾,說這是上古傳下的寶物,能召喚方圓百里的飛蟲走獸,說完之後,這位大師就圓寂了,我見那絲巾上雖然有些奇怪的圖形,可是殘破不全,就沒有認真,把絲巾做了一塊包袱,可是第二天早上醒來時,卻突然現包袱里多了一只小烏龜,自從這只小烏龜來到我的身邊,我可就財運亨痛,而且從此以後每天清晨起來,包袱里就會有寶石元寶什麼的,我一時手癢就去賭上兩把,結果這個賭局是紀雷開的,我把把都贏,就被他們抓了進來,我聽那大和尚講,那塊絲巾叫什麼,什麼?”

    “叫四昆五蟄巾。”百禽子說。

    “對,就是這個名字。”

    劉秀這樣一番胡編亂造,百禽子竟信以為真了,他素聞金光和尚有一樣寶貝,是蚩尤傳下的寶物,一直就想偷到手上,可是一直無緣,這一次他就像嗅到了嘴邊的肥肉,急得**底下火燒火燎的,與旁邊幾個劍客吹捧兩句,說要去小解,帶著劉秀走出大廳。

    劉秀知道他要去尋找五蟄巾,心里對小烏龜說,你還要繼續跳舞啊,吸引他們的目光,等我去救了兩位姐姐,再來救你啊。

    百禽子的劍術不高,輕功卻是江湖上絕頂高手。他一出了大廳,身行一晃,如一條淡淡的灰影在石廊內穿梭,那些挑燈執燭的家丁與丫鬟,只見燭影晃動,卻不知人已遠走。

    百禽子在五行樓中如入無人之境,一口氣搜了十幾個房間,劍客們都在大廳里尋歡做樂,誰還會獨守空房呢。

    劉秀側耳靜聽,忽然又聽見胡霏霏說︰“乖兒子,你在這里等著,娘現在就去用**香把那兩個漂亮姐姐弄到你的房里,可是你不要點燈,別讓她們看見你的模樣,等我把他們捉來,你就把她們的衣服脫了,和她們睡在一起,她們醒來一看生米做成熟飯,加上我們五行莊在江湖的財勢與權利,她們就會對你百依百順了,你知道嗎?”

    這聲音是從坐面第三間房中傳來的,劉秀精準地確定目標以後就對百禽子道︰“仙長,左數第三間房里,似乎有些動靜。”

    百禽子身如壁虎,貼牆而行,忽然只見那個房門未開,一道妖光卻從房里飛出。

    劉秀對百禽子道︰“仙長可看清是個什麼妖物?”

    百禽子只道五行莊內仙劍雲集,怎麼會有妖物出現?”

    劉秀猜測道︰“這妖物或許就是為了那塊絲巾而來吧。”

    百禽子冷笑一聲道︰“待我用飛劍除了它。”他卻不知胡霏霏是一個根基深厚的狐妖,跟隨紀雷又學了不少青城派的劍術道法,功力大增,平日之間,他們這些功力平平的劍仙,只覺得她是個妖媚女子,並無人看出她的妖形。

    但此刻正是胡霏霏變換妖形,想去用**香去捉拿陰玉萍與紅綃。她因為紀無霸呆傻,就想要兒子即刻傳宗接代,好有個正常聰明的五行莊繼承人。她一心撲在陰紅二人身上,卻未覺身後跟著百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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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十七 石廊飛劍

    胡霏霏落在陰紅二人的門外,正要點燃**香。忽覺背後面一陣冷森森的劍風及體,向前急縱妖光,回手放出一道劍光。

    胡霏霏的劍光與百禽子的劍光交錯,劍音錚鳴,只震得門楣咯咯作響。

    陰玉萍與紅綃在房內,聽見飛劍交戰的聲音,雙雙躍出房外,只見一道淒白的妖光閃閃跳動,圍著一個灰衣人盤旋飛舞,架動著兩只血紅色的劍光,像兩只利爪不停地在灰衣人的青色劍光上敲擊。

    灰衣人的的青色的劍光,色澤不清不渾,倒也不失為一把好劍,只是功力不濟,在那兩只血紅的劍光下進攻下節節敗退。

    胡霏霏深恨百禽子破壞了自己子孫綿延的百年大計,所以招招凶狠,劍劍致命。

    陰玉萍紅綃一見妖氣彌漫,不由分說,飛起兩道潔白的劍光就纏住血紅的飛劍。

    百禽子見有人解圍,略一喘息,收回劍光,也不顧有沒有什麼寶貝,用劍光向妖光中一通亂刺。

    胡霏霏仗著自己的千年功力,又隨紀雷修習了青城派的精奧劍術,竟然手掐劍訣,硬生生用妖光鉗住了百禽子的飛劍,將他的飛劍掉轉,一劍如電,刺向百禽子咽喉。

    這一式,百禽子措手不及,只用大袖一擋。

    叮!

    百禽子的袖里乾坤,被劍光拉開一道口子,諸多風景如畫的幻象倏地在劉秀的眼前消失,他像突然落在一片黑暗的深淵里,跌出袖外。

    而那一劍正刺在劉秀的脊背上,劍尖仿佛刺到一塊堅硬無比的鐵甲上,只鎮得妖光簌簌而落,百禽子那道青色的飛劍脫手飛去,嗤地沒入一塊石壁中。

    百禽子對劉秀的失落渾然無知,他驚恐不已,身行竄起,一掠三丈地飛向大廳,口中喊著︰“有妖怪,有妖怪,妖怪來了。”

    胡霏霏吹出妖風一陣,走廊內所有的燈光撲地熄滅。黑暗中,妖風過處,家丁與丫鬟被迷倒了一片。

    胡霏霏抽身想走,可是陰紅二的蓮花飛劍,正與她的血紅雙劍,纏繞不休。她恨得一咬牙,將兩只血紅劍光舞得如同一片風雨。

    陰紅二人只能慢慢退到劉演的房外。

    劉秀一落在黑暗的石廊上,身體就迅長大,他背上的桃符被青色的劍光挑落,只看見兩白兩紅的劍光,在黑暗里鏗鏘作響,石壁如鏡,映照出星星點點的劍花。

    在劍光瞬間燃燒出的一道光芒下,劉秀只覺得頭暈目眩。在劍光暗淡時,他反爾能清晰地捕捉到陰紅二人的身影。

    劉秀向她們飛快游動,嗓音如嘶,在喊著,玉萍姐姐,快來救救我呀,我是文叔。”

    當他游到紅綃的腳邊時,紅綃身後的房門突然打開,一個少年手持著一把長劍,跳出房來,正是劉演。

    劉演看見劉秀居然是又驚又怒的表情。劉秀說︰“哥哥是我,我是文叔。”

    劉演只看見一個怪物,渾身柔軟如一條大蛇,黑色的鱗片腥風難聞,吐著令人怵的紅舌,嘶嘶作響。他擋在紅綃身前大吼一聲︰“怪物,看劍。”

    劍光一閃,一劍向劉秀頭上斬落。

    咯嚓!劉演的長劍還未落下,一縷指風竟將長劍擊成兩段。

    一個穿著半黑半白道袍的道士站在劉演面前,臉如僵屍地道︰“少俠,請慢動手。”

    “你是何人?”

    “貧道青城幽明子。”

    原來百禽子竄入大廳,臉色蒼白地道︰“有妖怪!”歌聲,舞姿,笑容,傾斜的酒樽,所有劍仙的臉上頃刻凍結成一團嚴肅的表情。

    百禽子猛然間意識到大袖空空,丟下的那個小動西一定還留在石廊上,他擦擦頭上的汗珠說︰“走廊里有妖光出現。”

    剎那間,眾人大嘩,數十只長劍出鞘。

    紀雷心知是胡霏霏作祟,將五行飛雲氅一抖,正要起身。卻被師叔幽明子一把按住,幽明子道︰“慌什麼,讓我去看看,你留在這里。”

    幽明子的話音還在大廳回蕩,而人早如一道電光,飛進黑色的長廊,所過之處,石壁兩側那些被妖風撲滅的燈火重新燃起,長廊內一派燈火倏明。

    幽明子身法奇快,只看見空中兩白兩紅兩道劍光難分難解,而一個英武少年,向一個滿身黑色鱗甲,似蛇似人的怪物舉劍就砍,他以為這怪物身份不明,所以伸指彈出一縷劍氣,折了劉演的長劍。

    胡霏霏一見紀雷的師叔到了,知道他的飛劍精奇,不敢停留,正想收劍逃遁。

    只是那兩只血紅飛劍是青城劍法,飛過幽明子頭上時,竟然向下飛落。幽明子卻以為血紅飛劍是要取他的級,大怒道︰“大膽妖孽。”左拳伸出,向血紅劍光一擊。

    他的左手上,食中無名三指戴著三個黝黑亮的鐵環,兩道血紅的劍光被這三個鐵環一震,血紅的劍光飛落如雨,裹著胡霏霏的妖光,鑽進石壁,忽然消失不見。

    這時,紀雷已率著一批劍俠趕到,他看見地上一個渾身黑甲,鱗光閃閃的劉秀也是吃驚不已,不知道這個是人還是一條蛇。

    幽明子手指蜷伏如蛇的劉秀問︰“你們有誰知道這個怪物的來歷?”

    百禽子本想在慌忙中,覬覦那只小烏龜,可是紀雷卻非常機警,讓海崖客鎮守大廳。自己只得隨大隊劍客來到這里,他很怕幽明子傷害劉秀的性命,就站出來說︰“我知道,這個是蛇娃,就像千年的人參娃娃一樣,是一種天地生長的靈物。”

    明子道,“百禽子,你可否說的更詳細些?”

    百禽子道︰“這個蛇娃現在還沒有煉到一定的火候,否則他的內丹則是劍仙夢寐以求的寶物,能大增功力,返老還童。”他故意說得煞有介事,好讓幽明子深信不疑。

    幽明子漆黑陰冷的瞳孔中放出兩道愉悅的光澤,他問白禽子︰“那什麼時候,這蛇娃才算功行圓滿?”

    百禽子道︰“要等他 盡這一身蛇皮,真正變成一個白玉小人。”

    明子對紀雷說,“先把這蛇娃押進密室,等他功行圓滿我自有用處。”

    幽明子用手一指,一條黑光擊在劉秀的身體上,忽然化成一道鐵索。

    劉秀知道,無論自己怎樣喊叫,他們都不會認出自己,本想對百禽子說,告訴我這兩個姐姐,我就是劉秀。可他轉念一想,若是百禽子將次話告訴紀雷,那哥哥和兩位姐姐就會身險魔窟,于是

    他嘶嘶地對百禽子道︰‘百禽仙長,請你轉告這些人,我不是怪物,我有名字,我的名字叫劉秀。”

    可是百禽子明明聽懂了他的話,卻像個啞巴一聲不吭。

    幽明子忽然將犀利的目光落在陰玉萍與紅綃的身上。陰玉萍抱拳說道︰“多謝前輩出手相助。”

    幽明子淡淡地道︰“不敢當,你們兩個身著夜行衣,究竟欲何為?”他不等陰玉萍回答,就出手如電地點中了三個人的周身大**。

    陰紅二人與劉演頓時全身麻木癱軟如泥。

    幽明子吩咐家丁將三人押下,又對眾劍客道,“各位,大家既是同道中人,理當戮力同心,共謀大業,貧道自當以誠相待,同享富貴,若有心存不軌者,貧道奉勸于你,及早退出,貧道絕不為難,但若你心存僥幸,你以為這五行莊是什麼地方,可不是酒肆茶廊,你來得去不的得!”他用手在石壁上一拍,一道青色的劍光忽然振壁飛出,直落入百禽子懷中不見,

    眾人但見那百禽子已是臉色倉皇,汗如雨下。

    幽明子以一警百,臉色稍有緩和道︰“百禽子你和眾人且回自己房間安歇,今夜之事,就算做罷,再有異心者,貧道絕不劍下留情。”

    百禽子與眾劍客紛紛退去,心中只覺得這幽明子果然厲害,不愧為青城派中一流的劍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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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十八 密室梟雄

    等曲終人散,幽明子對紀雷道︰“你隨我來。”

    紀雷一言不,隨幽明子走進密室。

    密室里燃著千載不滅的松明燈,火焰如長蛇亂竄,映照著石壁上的深深劍痕,如一條條鬼魅狂舞,巨大的石門在二人的身後轟然關閉。

    劉秀就囚在一塊石柱上,幽明子的鐵鎖法力深厚,無論劉秀怎樣縮小或者漲大身形,那鐵鎖卻像要嵌進他黑色的鱗甲,巨痛鑽心。

    幽明子臉色肅穆地對紀雷道︰“妖狐無理,現在哪里?”

    別看紀雷在江湖上赫赫有名,但他卻很怕這位師叔,見此事以不能隱瞞,便撲通跪倒,臉色惶惶地道︰“師叔,剛才止事全是誤會,請你大慈悲,對我娘子網開一面,她畢竟是無霸的母親,無霸不能沒有娘親。”

    幽明子緩了口氣道︰“你既然知道她是妖,人妖豈能相戀,你們跨越人妖兩界,難道是想人神共憤麼?”

    胡霏霏聽到這里,再也不敢在石壁中隱身,按落妖光給幽明子翩翩下拜,淚光盈盈道︰“賤妾懇請師叔成全,我兒無霸年紀尚小,等我兒長大,我自會離去,另擇一處深山靜修,從此以後永不出山。”

    幽明子嘆了口氣道︰“我看在徒孫無霸的面上暫且饒你性命,你先退下。”

    胡霏霏不敢違命,架起一陣妖光竄回房間。

    幽明子對紀雷道︰“你是不是以為你的五行莊,暗藏五行玄機,又有五行陣法,變化莫測,你的五行莊就可以固若金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了麼。”

    紀雷直停停地跪著道︰“請師叔訓教。”

    “你起來說話。”幽明子將紀雷伸手拉起道︰“當今天下,新皇王莽即位,兵戈四起硝煙彌漫,天下多有舉旗揭竿者,你的五行莊雖然得天獨後,有五行運衍之力,但與萬里江山相比,不過是彈丸小地,終究難免在百萬大軍下毀之一炬,不如擇一明君,將來可拜相封侯,功垂名就。”

    紀雷問︰“哪里有這樣的明君?”

    幽明子正色道︰“貧道在江南游歷,有幸結識了一位公子,他是大漢皇族,此人膽識過人才思敏捷,遍交天下豪杰,堪稱文武雙全的治世之才。”

    紀雷欣喜地問︰“請問師叔,他是哪位公子?”

    幽明子道︰“這位公子姓劉名玄,南陽人。”

    劉秀一聽劉玄的名字,忽然渾身一震,想到風晶宮那一場夢幻,仿佛歷歷在目,劉玄?劉玄?難道那根本不是夢幻,而是真的不成麼?

    只聽紀雷說︰“煩勞師叔與我引見劉玄公子,我願鞍前馬後共圖大業。”

    幽明子哈哈笑道︰“我早以將你推薦于他了,只是此事事屬機密,要從長計議。”

    “多謝師叔成全。”

    “那兩名女子與那名男子是怎麼回事?”幽明子問。

    紀雷道︰“那兩個女子自稱是五嶺劍派子弟,我娘子見她們生得美貌,想叫我們五行莊早續香煙,所以就想把她們擒給無霸。”

    幽明子道︰“你不用說,我已明白,你好糊涂,無霸年紀尚小,再說你可看出來,那兩個女子的飛劍根本不是五嶺劍派的人,她們的蓮花飛劍應該是呂鳳兒門下,那呂鳳兒素有大將之才,在奎山屯兵十萬之眾,劉玄公子正欲拉攏,一起共創大業。”

    劉秀聽幽明子道破陰紅的來歷,心中有了些許安慰,感覺幽明子的口氣,他們三人現在還並無大礙,只可憐那只小烏龜,一個人在水晶缸內好生孤單。

    驀地,一個驚雷響徹天空。

    一團一團的黑雲在遠方滾滾而來,亮如白球的閃電一個跟著一個,炸裂雲隙,星辰黯然隱去,一絲絲的細雨仿佛上蒼的淚水,抽著天下人的匆匆忙忙的行色。

    幽明子道︰“天象異變,恐怕魔龍即將出世,這閃電與驚雷是魔龍破土之前,藏在龍窟里的喘息,魔龍的身體在地下的搖晃出的震顫。”

    紀雷若有所思地問︰“師叔。我們現在應該怎樣做?”

    幽明子的目光忽明忽暗,仿佛是他盤旋未定的心情,道︰“當務之急是找到魔龍藏身的龍窟,龍之一物,天下靈獸,龍善能變化,所以藏身之處,大可如山脈相連,小則如虛彌介子,但據我推算,那龍窟離你的五行莊並不甚遠,不出三百里。”

    “師叔,我們的人手已經齊備,不如就此動手。”

    幽明子道︰“你的噬龍大會上,除了幾個有真本事的劍仙,其余的不過是濫竽充數之輩,只是這樣也好,魔龍飛升之時,必會饑不擇食大開殺戒,我們就用這些三流的劍仙去打頭陣,等他們喂飽了魔龍的肚子,魔龍就會懈怠,到那時我們以逸待勞,便有機可乘。”

    紀雷大喜道︰“師叔真是神機妙算。”

    劉秀這時才覺這個幽明子真是心狠手辣,奸猾過人。

    幽明子道︰“可是我們不能掉以輕心,碌碌紅塵,劍仙之中高手輩出,我們要用智,而不是用力,你以為只有你們才知道魔龍出世的消息麼,此刻這消息恐怕已經傳遍了天下。”

    紀雷道︰“這消息只我們青城派知道,是誰泄露的消息?”

    幽明子道︰“是師兄。”

    紀雷道︰“為什麼?師傅他老人家也來了麼。”

    幽明子道︰“師兄要借噬龍大會,整肅江湖,重振我們青城派威名。”

    紀雷忽然明白,很多年前青城派的名氣在江湖上已是沒落,師傅一定是想借這次機會,鏟除異已,一統群劍。他不禁也覺得意氣風,躊躇滿志。

    幽明子道︰“恐怕師兄此時已找到了龍窟,這麼多劍仙雲集,很多人都會搶佔先機,要想屠龍,需要天時地利人和。”

    “所以師傅他老人家已先到一步,搶站了最有利的地形。”

    “不錯。”幽明子道︰“師兄說過,這條魔龍已在地下蟄伏了千年之久,如果破土而出,並不能馬上飛天,因為一千年來,它的身體與大地連氣同枝,它需要一定的時間將身體與地脈完全脫離,我們還有充足的時間,你明日要多備一些硝石,硫磺,硬弓,火弩,毒刺,我們明日中午起程。”

    兩個人正說到這里,密室的石門一開,紀無霸從外面徑直跑進來,嘴里還叫著︰“師叔爺爺,我的人參娃娃不見了,你看到我的人參娃娃哪里去了?”

    幽明子一楞,拉著紀無霸的手道︰“什麼人參娃娃?”

    紀無霸提起一張鮮紅如血的人皮道︰“就是這個人參娃娃,我把他關在鐵籠字里,他剩下一堆爛皮,是不是被我的小貓小狗們給吃啦。”

    幽明子轉臉看向紀雷,紀雷看看劉秀,恍然大悟,原來這個似蛇非人的怪物,竟是那個如美玉般的少年所變,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幽明子卻道︰“將這個怪物也帶上,與人相比,魔龍最喜歡吃有靈性的生物和有功力的劍仙,帶上他說不定會有不時之需呢。”

    “僅尊師叔之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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