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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蝴蝶藍]天醒之路[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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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6-1-7 17:36:22
第四百三十章 魄之簡史

“你在偷學異能?”那人聽到路平這話,冷不丁地冒出這麼一句。

路平一愣:“為什麼這麼說。”

那人指著路平的筆記道:“你那本上字雖然不多,好賴還是有幾句,看來是在描述魄之力的運轉。你不知道這個異能魄之力運作的規則和邏輯,只是用某種感知方式察覺到了它運作時的所有細節,然后記錄。你的記錄里似乎有一個單位,應該是你自己的發明創造,是你用來描述用你的感知方式所感知到的某個魄之力運用時的量的大小。而且你這個劃分極其精細,遠遠超過了《魄之簡史》中對魄之力六重大天,三十六重小天的量級劃分。是你這小鬼什麼地方搞錯了,還是你感知能力的精細程度真的要改寫《魄之簡史》了?”

“《魄之簡史》……”路平念叨了一下,極難得的沒有露出無知的表情。這本修煉名著,他非但知道,而且還看過一點。

魄之力的修煉在大陸由來以久,有很多這方面的研究著作發表于世,這當中四大學院貢獻良多。而這《魄之簡史》距今已過百年,是當時四大學院多位著名修者共同寫就,將魄之力的整個修煉發展史進行了一次清晰完整的梳理,對很多模糊不清的概念給予了定義,最終廣受采納,一直沿用至今。

就因為有了這麼一部包羅萬象,全面而又準確的魄之力準則,近百年的修者進步明顯。大量新異能被開發,《魄之簡史》中對魄之力六重大天。三十六重小天的量級劃分功不可沒。

感知境的六重天境界。其實就是六重大天的劃分。而到了貫通境。不提六重大天的劃分,一是因為貫通境並不像感知境,六重天境界會有能力上的明顯提升。再來,就是貫通境的異能使用,更需要三十六重小天這樣的精細劃分。

因為這度量單位的出現,修者們對魄之力有了更加清晰的程度控制,異能也因此有了一目了然的量能變化描述。異能的開發,比起修者境界的提升。在《魄之簡史》問世以后要繁榮得多。

但是路平情況與常人迥異,在摘風學院嘗試過學習后,發現對自己並無幫助。這當中包括《魄之簡史》,路平眼下已經不太記得當時從這書里看到了些什麼,只能肯定,這書中敘述的東西,對他也沒有起到作用,否則的話他又怎麼會放棄這本書?

“這書,我有點印象。”路平點頭說道。

“有點印象?”那人露出吃驚的神情,有點的這個“點”字被他咬得極重。《魄之簡史》影響太深。很多學院都直接拿來當教材。哪怕你不識字,但很多魄之力的理論和名詞卻都是從這書中來的。可以說任何人只要踏上修煉這途。就不可能不和《魄之簡史》產生瓜葛。對這樣的一部巨著,一位修者居然只是有“點”印象?

“挺久前看過,確實不記得多少內容了。”路平誠實地說道。

“那你記得什麼?”那人問道。

“記得書名。”路平說。

沉默,許久的沉默。

路平的沒常識,再一次讓人無語,再一次制造出了冷場。

而他偏偏毫無自知,看那人再不言語,就繼續埋頭苦讀,翻到之前被這人打斷地方,繼續默默地看著,思考著。

他需要從這本厚厚筆記中梳理出一個原理,一個偷天換日因何能夠憑借沖、鳴、力、精四魄貫通之力完成對各種異能進行模仿的原理。

“去看看吧。”身旁那位,忽又開口。

“看看什麼?”路平扭頭問道。

“《魄之簡史》。”那人說道。

“我以前看過。”路平說。

“但你只記住了書名不是嗎?”那人說著,“如果你不是只記住書名,我想你現在記下的筆記不會是這樣模糊不清的表述。你或許有什麼與眾不同,但是這個異能未必不是基于《魄之簡史》的規范吧?”

路平若有所思。

“你記錄了這個異能的運轉,想從中找到它的邏輯,但你連《魄之簡史》這麼基本的書都沒看過……去看看吧,你需要掌握一些可以舉一反三的基本道理。”那人接著道。

“我明白了。”路平點了點頭,跟著便已經起身。

“多謝指教。”他對這位頭回見面的陌生人說道。

對方只是擺了擺手。

“那麼,先告辭了。”路平說道。

對方依舊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路平隨即轉身離去,走下小臺,又走下觀星臺,回頭看了眼,小臺之上,那個身影依舊,看起來正在沉思著什麼。

路平沒有多做理會,隨即走上下山的山路。

觀星小臺上,那人又重新坐回了小臺正中,只是身子再不像之前那樣筆挺,而是微向右傾。右手則伸出一指,正在石臺上指指畫畫。他的手指並沒有觸到石板,可是每一指走過時,堅硬的石板上卻立即會留下一道清晰的細痕。

不消片刻,右側石板就已經被他寫下許多,大多卻都是一些數字。

十二。

三十四。

七十二。

一百零八。

二百一十二。

數字從小到大,羅列在他右側石板上,而他口中念念有詞,似在計算著什麼。

筆記他只翻了三分之一,可事實上,目透紙張,那整本筆記的內容,其實他已都算看過。

可惜那些鬼畫符,他確實完全不懂其意。他能比較清楚把握到的脈絡,就只是這些數字而已。路平筆記中,對魄之力使用量級的數據化記錄。

“二百一十二……”那人手指輕叩著石板的最下側,二百一十二就被刻在這里。這是石板上最大,同時也是路平筆記中出現的最大的數字。

“如果再多四,二百一十六的話,那恰巧就是三十六的六倍數了。”這人嘴中嘀咕著。

“難道那個小子,可以將三十六重小天再精細六倍,劃分出二百一十六個量級?”

“如此的話,那得是怎樣精細準確地控制?”

“更重要的是速度。沒有足夠的運轉速度,不可能完成這麼細微的量級變化。”

“這就是六魄貫通所能達到的程度嗎?《魄之簡史》里對六魄貫通的空想,這可想錯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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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6-1-7 17:36:39
第四百三十一章 孤本

    「《魄之簡史》?」

    一大早,霍英剛剛從房間裡走出,就看到路平站在院內,而後就過來問上了他。可憐霍英此時還肩搭著毛巾,一手牙刷一手水杯,嘴含著泡沫,模糊不清地嘀咕了一句後,還是不緊不慢地先繼續著手頭的洗漱工作。《魄之簡史》,這毫無疑問是修煉界有史以來最經典的一本巨著,心裡也非常尊崇,眼下這模樣就去討論,他覺得有點不合適。

    清水撲面,揮去最後一絲睡意後,霍英振了振精神,回頭看向一直等他的路平。

    「怎麼突然想到要看這書了?」霍英問道。

    「要弄清這異能的原理和邏輯,可能需要掌握一些基礎的理論和知識。」路平輕拍著手中的筆記本說道。

    「聽你這麼口氣,你對《魄之簡史》一無所知?」霍英驚訝。他對路平已算夠瞭解,知道他因為銷魂鎖魄的緣故,一直專注於自修,所以對於世俗或是修煉界的很多旁人看來常識性的東西相當無知。但是,《魄之簡史》啊!再怎樣路平也是在修煉魄之力不是?居然沒看過這本書?這換誰都是無法想像的。

    「目前知道的就只有書名了。」路平說。

    「我對你真是無話可說了。」霍英望天。

    「在哪裡能找到這書?」這是路平找霍英的目的。

    「我手邊沒有,不過這書不難找。」霍英說著,就見孫迎升打著呵欠從門裡走出,順手一指道:「他那邊就有一部。」

    「什麼?」孫迎升看到霍英指著自己說了句什麼。下意識問道。

    「《魄之簡史》。」路平說道。

    「哦。」孫迎升笑。「你都聽說了。想看看?」

    「可以嗎?」路平問道。

    「當然。」孫迎升說著轉回屋內,不大會捧出一個木盒,推開盒上滑蓋後,從內裡取出一本書頁看來已有些泛黃的舊書,異常鄭重地交到路平手裡。

    「謝謝。」路平點頭說著。

    孫迎升臉上泛著得意的微笑,正準備說兩句什麼,卻見路平道過謝後便即轉身,三兩步就回了自己房間。咣一聲響,房門已經緊閉。

    「什麼情況?」孫迎升本就還在剛睡醒的迷糊勁中,這下迷糊得更厲害了。

    院裡霍英還在,卻不答話,只是笑了笑,便坐到了他院中的竹椅上。

    這邊孫迎升又在屋門口呆呆站了一會後,才徹底回過神來。

    「我去,他說想看,是指的看書?」孫迎升忽然叫道。

    這話說得有點莫名其妙,想看的。當然是書,不然還應該是什麼?

    但是霍英看來卻很明白孫迎升的意思。再次笑出,點點頭道:「他沒看過《魄之簡史》,所以想搞一本看看。」

    「沒看過《魄之簡史》?開什麼玩笑。」孫迎升驚叫,無論多緊急的事,都無法阻止孫迎升暫且停下吃驚一下這個事實,而後才會繼續回到他的重點,「但我這《魄之簡史》是他媽拿來看的嗎?這是1759年的孤本,現存於世最古老的版本,內裡還有周通院士晚年做的親筆批註,這他媽是拿來看的嗎,這是拿來欣賞的,這個混小子!」

    孫迎升一邊氣急敗壞地叫著,一邊便朝著路平的房間衝去,決意要將書拿回。結果霍英卻在竹椅上遙晃著說道:「讓他看看又不會壞。」

    「你怎麼知道不會壞?那傢伙房間裡還養著兔子呢!」孫迎升叫道。

    「你只要交待他一聲,將書照顧好,他就一定會做到。」霍英說出這話的時候,沒有笑,用得是異常認真的口吻。

    已經衝到路平門外的孫迎升,伸起要敲門的右手頓時懸在了半空,遲疑了三秒後,終於還是走到了路平的房間窗口,輕敲了三下。

    「誰?」路平正坐在窗邊桌前,順手就將窗戶推開,然後就看到孫迎升臉色頗不友好地出現在窗外。

    他一眼就瞥到被路平翻開攤放在桌上的珍貴孤本,頓時已經心疼得不行。這書平時他捧在掌上都是小心翼翼,所謂掌上明珠的形容也不過如此,何曾這樣大大咧咧地就攤放在桌面上過。

    「你桌子乾淨嗎?」孫迎升脫口而出的第一句下意識地就問道。

    路平愣了愣,伸指從桌上抹過,看了看說:「乾淨啊。」

    「這書很珍貴,你可小心點,丁點都不能損壞,也不能隨便翻折。」孫迎升說道。

    「是嗎?」路平低頭看了眼,他已經看了半頁了,沒發現這書珍貴在這裡。

    「這是1759年的孤本。知道嗎?」孫迎升苦口婆心,說著用手指向書上第一頁就有的旁註:「看到那些旁邊寫的小字了嗎?那些可是周通院士的親筆批註。」

    「周通?」路平的孤陋寡聞又開始發揮了。

    「百年前南天學院的院士周通。魄之簡史就是由他發起,最後集四大學院最優秀的力量,花費七年時間編撰而成。周通院士的一生都奉獻給了這部魄之簡史,而你手中這部書上,有他晚年對這部他自己組織編撰的著作的批註。現如今流通於世的《魄之簡史》又經歷了後人多次修訂,這周批版已經只剩這一孤本,更別提這還是周通院士親筆批註,周批版最初始的那一部了。」

    「明白了,我會小心的。」路平點頭說道。他的口氣,讓人聽不出他是不是真的明白,但是「會小心」三個字,總是說得十分確定。

    孫迎升的神色也總算因此放鬆了不少,不過眼神卻還是停留在桌上那書上:「行了,那你看吧。周批版雖舊,但內容大體是差不多的,我從來沒覺得後人再做的修訂有什麼畫龍點睛,多是綿上添花,有也罷,沒有也不大礙,你看吧!」

    「好的。」路平點點頭,伸手就要去關窗。

    「小心點啊!」孫迎升眼見窗戶關上,還是忍不住又喊了一嗓子。

    「明白。」窗裡路平答道。

    「吃飯的時候不要看。」孫迎升強調。

    「好的。」

    「看前要洗手。」

    「好的。」

    「當心你的兔子,別讓它把書啃了。」

    「好的。」

    「水杯放得離書遠一點。」

    「好的。」

    「睡覺前就不要看了,睡著把書壓壞。」

    「好的。」

    路平極耐心的每個要求都明確回應,終於讓孫迎升再也想不出還有什麼可叮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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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6-1-7 17:36:55
第四三十二章 史上最偉大的修者

    幾天的時間晃眼就過。

    五院新搬進來的三位住客,子牧還被留在天權峰;路平閉門讀書,幾乎不露面;營嘯早出晚歸,也是難得一見蹤跡。這讓五院好像一下子又回到原本只有四位老住客時的情景。只是細看之下,卻又多會發現一些不同。

    終日依舊躺在院中竹椅上等死的霍英,看上去依舊精神不振,但卻不像以前那麼死氣沈沈,眼中赫然燃起了幾分生氣。

    富可敵國讓人覺得不可能任何煩惱的孫家大少,這幾天看起來卻有些坐立不安,沒事就總在五院某個房間的門前窗外轉悠,隔三差五的就會找借口鉆進去,端茶遞水無所不用其極。

    因為導師之死而對學院深有怨念,恨不得早日離去的唐小妹,近些天看來好像也多了幾分耐心,不那麼迫不及待了。

    再有作息詭異白天總在睡覺的韓離,沒人知道他最近夜晚出來活動的時候,都打著十二分的精神,留意著有沒有什麼神秘的高人再度接近五院。

    如此數日過去,距離七星會試的日子就只剩下最後一天了。對於五院的住客來說,這是決定他們去留的時刻,然而今次的五院,面對如此決定命運的時刻卻絲毫不見慌亂,這個全院上下都在關註的,北鬥學院一年一度的考核大會,甚至都沒有成為他們的話題。

    但在這最後一天一早,瑤光峰的沛慈卻找上門來。

    “路平?他最近閉門苦讀呢!”院里霍英、孫迎升都在,聽沛慈說是找路平後,向路平的房間看了一眼。

    “瑤光院士吩咐,今天他該將照看的兔子送回去了。”沛慈說道。

    “我去叫他!”孫迎升最近對於任何能接近路平的事都積極得很,一聽沛慈如此說道。立即眼前一亮,沖向路平的房間。

    “路平,路平。有要緊事,我進來了啊!”孫迎升沖到路平房門前。嫻熟地連敲了兩下,口中叫著,只是比起幾天來的“要不要嘗嘗這好茶”、“上好的糖炒栗子要不要來三斤”之類的蒼白借口,今天可要理直氣壯的多,不等路平回應,這就已經推門而入了。

    房間里,路平正趴在書桌前苦讀。孫迎升這些天若幹借口進出,幾乎就沒見路平有過別的姿勢。有時他甚至有些恍惚。搞不清時間究竟有沒有流逝。但是書桌上路平手頭又一本漸被寫滿的筆記,說明著這幾天發生著什麼。路平閱讀《魄之簡史》狂補理論知識,最終將他那本實踐筆記重新整理了一番。一邊整理,一邊還進行著修煉實踐,可說大有進步。

    此時聽到孫迎升進來,路平轉頭望去。孫迎升的目光卻不在他身上,先是打量了一下路平手中的書本,正是他那孤本的周批版《魄之簡史》。看到孤本無恙,孫迎升這才有心情和路平說話。

    “那什麼。”孫迎升說道,“瑤光峰的沛慈過來了。說你該把兔子交還回去了。”

    “哦。”路平一聽是這事,毫不遲疑地就放下了手頭的書本起身。房間的一角,野兔正伏在那里打盹。近一個月的時候。這野兔長胖了不少,也乖巧順從了許多。看路平走過來也不懼怕,任由路平將它抱起。

    “那我去了。”路平說道。

    “去吧去吧。”孫迎升擺手,目光早已經鎖回桌上的孤本,盤算著是不是就此取回,隨便換套《魄之簡史》給路平就是了,那不也一樣?

    路平卻沒有這麼多心思,抱著兔子就出了房間。看到沛慈點了點頭,而後轉進隔壁子牧的房間。將他那只也一並抱了出來。

    沛慈看來也知子牧出了什麼問題,也沒有多問。看到路平兩只兔子都抱在懷里。轉身走出院子,在門外等候著。

    “我去了。”路平又和霍英招呼了一聲。隨即跟了出去。沛慈看路平過來,依舊沈默無話,轉身便朝她來時的方向走去了。

    五院里,孫迎升在路平房間里又磨蹭了一會,這才一臉糾結地走出來。看到霍英轉頭看他,一臉的似笑非笑,頓時有點心事被戳穿的窘迫。

    “看什麼看。”孫迎升有些不服氣地道。

    “孤本有沒有被弄壞?”霍英問。

    “那倒沒有……”孫迎升說。這點他不服氣真不行,就是開了異能挑刺,也只能從書上找到一些路平的手印。如果這也算破壞的話,那他孫迎升恐怕罪果更大,那孤本上他的手印才是最多的。

    “所以呢?”霍英說。

    “就讓他看個夠吧!”孫迎升有些惡狠狠地道,糾結了一番,總算下定了決心。

    “那你懷里的是什麼?”霍英問道。

    孫迎升心思早被看穿,倒也坦然,隨手抽出懷里一書,卻也是《魄之簡史》,不過是十五年前四大學院聯名再次修訂,被譽為是最完美一版,也是目前流傳最廣泛的。

    “其實他真要是修煉的話,看這版比看那個舊版的要好些吧?”孫迎升說道。

    “誰知道呢……”霍英說道,“周批版其實並沒有怎麼流傳於世,知道的人多,看過的人少,並沒有什麼評價呢。”

    “呃……”孫迎升欲言又止。

    “你總是看過的。”霍英說。

    “是的。”孫迎升說。

    “所以你覺得不如後來的新版?”霍英說。

    “也可能,我對新版已經有了先入為主的認知,周批的看法,和後來者確實存在一些不同。”孫迎升說。

    “所以,其實你也不敢判斷周批的好壞?”霍英說。

    “誰敢呢?”孫迎升淡淡地道。

    周通,絕對的天才修者。魄之簡史,是他留給修者最珍貴的遺產,但是大家也不會忘記,二百四十年前,第一位從三魄貫通突破,達到四魄貫通的修者,也是周通。而當時的他,年僅三十一歲。

    三十一歲的四魄貫通修者,在如今不算十分罕見,但在二百四十年前,這是一個令人崩潰的成就。

    所以會有人說,如果周通繼續專註於個人修煉,而不是從中年開始便側重於搜集、整理修煉界的知識和理論,為魄之簡史的誕生奠定基礎,那麼修者達到五魄貫通的時間將提前百年。

    這個說法或許只是出於人們的一廂情願,未必真實。但是周通不只引領了修者的新高度,還為後世修者奠定了一個結實的基礎,這卻是不爭的事實。

    周通百年後,他的雕像便一直屹立在南天學院南天門。

    有人說他是史上最偉大的修者,沒有人反對。

    即使是當世六位再次刷新修者新高度的修者,也無法抹殺周通的地位。

    這位天才的修者,編撰《魄之簡史》最核心最靈魂的人物,他對於《魄之簡史》的批註,誰能妄議好壞?

    誰也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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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6-1-7 17:37:13
第四百三十三章 山門遇故知

    瑤光峰的山路上,沛慈在前,路平在後,兩個人默默向上走著。

    一路走到這里,兩個人並沒有說過一句話,換作任何一個人,恐怕都會對這樣漫長的沈默覺得不自在。但是沛慈沒有,路平也沒有,相反比較不安的,倒是路平懷里的兩只兔子。

    一直到了快到瑤光峰頂,有別人迎上,沛慈這才說了一路以來的第一句話。

    “路平帶著兔子到了。”

    一句聽起來有些荒誕,有些滑稽的話,連對面的人聽完就已經忍俊不禁。沛慈卻還是冷冰冰的模樣,回過頭來朝路平說了一路過來的第二句話:“再見。”

    “再見。”路平說,這才是他的第一句。

    “在這稍等會。”那位迎上來的瑤光門生,向路平笑著說了句後便轉身離去了。路平也不知他去了哪里,只是原地候著,沒過多少時間,那位已經轉回,向路平招了招手。

    “院士在迎客廳會客,讓你自己帶兔子過去。”那門生也不帶路,只是朝著右手邊的山路指了指。

    “哦,謝謝。”路平點點頭,轉身就朝這條路走去。先前看那門生去不大會就返回,此時自己走上,才知這條路並不如想象的那麼短。對方顯然是用了魄之力或是什麼異能,加快了行走速度。

    路平沒有怠慢,抱著兩只兔子也加快了腳步。路未到盡頭,已見前方一座大廳,門外立著塊齊整的山石。上邊寫著會客廳三個字。

    “什麼人?”這邊也有瑤光峰的門生在。看有人過來立即出面。但一見路平懷里的兩只兔子。不等回答就不再多問直接放行了。

    路平又緊趕幾步,到了大廳門外,一眼可見廳里人並不少。只是大多站在廳中,背對正門。阮青竹廳中主位就坐,正與一旁的人交談。

    路平也不遲疑,邁步進門。那些站在廳中的諸人聽到身後有人進來,竟都沒有回頭來看,仍舊這樣畢恭畢敬地立在廳中。

    路平又哪會理會這些細節。只是邁步向前,直接穿過了人叢。抱著兩只兔子剛站到阮青竹面前,立即一怔。

    坐在客位上正與阮青竹交談的一位,他竟然認識。而這位看到路平後,頓時也像火燒屁股似的直接從座位上彈起,臉上閃過一片猙獰,可在猛得意識到這是什麼地方後,這才硬沈住氣,但心下對於路平的出現仍是驚訝不已。

    坐在廳中主客位上的,竟然是天照學院的夏博簡。路平再回頭一看。站立廳中的,果然識得的面孔也不少。夏博簡的侄子道然。門生橋誠、石中天等等,都是他在天照學院時算是打過交道的。這些人,竟然悉數出現在了北鬥學院瑤光峰的會客廳里,一臉震驚地看著路平。

    每個人都神色有異,但偏偏沒有發出半點聲音。所有人都如他們的導師夏博簡一樣,在意識到這是什麼地方後,沒人輕舉妄動。

    “呵呵。”坐在主位上的阮青竹,看到路平進來後引發的景象,卻是笑了出來。

    “聽說這道。

    夏博簡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回答。

    路平一行人大殺誌靈區院監會後,又和峽峰城主府一場大戰,而後受到玄軍帝國的高等通緝,這些事他們當然都知道。他們只知道榜上六人,至今一個都沒有捉到,但是路平進了北鬥學院,這消息可還沒有傳到天照學院。

    所以眼下見到路平,他們心中的震驚可想而知。又見路平抱著兩只兔子隨意進出會客廳,行為如此不端阮青竹都不以為意,夏博簡心下可就有點驚恐了。

    他在誌靈區頗有名望,尤其大半年前楚敏離開,院長雲沖的門生修治平、石傲卷入誌靈區院監會的事件後,雖然雲沖很早地便將幾個跟著路平一同闖禍的門生逐出了天照學院,可在誌靈區院監會幾乎被滅了滿門,事後調查雲沖的兩位門生也有所參與後,雲沖最終還是難辭其咎,辭於了院長一職,現在的夏博簡,可已是天照學院院長,兼首席院士了。

    可這在誌靈區,及至玄軍帝國都足夠引以為傲的身份,在聲名顯赫的北鬥學院七院士面前就實在有些不夠看了。路平若真是得了阮青竹青睞,成了瑤光峰的門生,那夏博簡不得不承認,路平有了一個他絕對不敢招惹的後臺。至於路平現在還受到玄軍帝國通緝的事,夏博簡又如何不懂帝國與四大學院之間那種複雜微妙的關系?在這件事上,他是絕不會有什麼立場的。

    可惜方才貿然起身,到底太過失態,總得稍做掩飾才好。

    夏博簡一邊想著,一邊已經變臉,掛起禮貌客氣,卻又不乏生疏的微笑。

    “呵呵,倒是沒想到可以在這里見到,嚇了一跳。路平,你好啊。”夏博簡淡淡地說道。

    “你好。”路平的回應也很平淡,他的情緒,倒真是除了驚訝就沒什麼其他了。雖然夏博簡一門咬牙切齒想著要收拾路平他們,只可惜路平根本沒怎麼感受到。倒是在點魄大會上將以道然為首的夏博簡的門生們修理的挺慘。

    但是這過節,眼下實在不是追究的地方。夏博簡那樣不鹹不淡地和路平招呼了一聲後,就不再說什麼了。他的身份雖遠遠比不了阮青竹,但也沒到對瑤光峰上隨便一人都巴結跪舔的程度。況且他可比路平有常識多了,看路平的服色,可不是瑤光峰門人的穿著,對路平眼下的身份,他心下還打著問號呢!

    夏博簡心中這是好一番計較,連帶著他的門生們,都觀察著夏博簡的神色以此來調整自己的態度。但路平的註意力卻完全不在他們身上,看到他們在這里,驚訝,驚訝完便完了。眼下他正抱著兩只兔子向阮青竹示意著,他才是他過來的正事。

    “幸不辱命。”路平說道。

    “便宜你了,這次就這樣算了。”阮青竹揮了揮手。她又哪里會真去在意兩只野兔。只是這事是她交待下去的。教訓也罷,戲弄也罷,她阮青竹做事都會有始有終,說到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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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6-1-7 17:37:29
第四百三十四章 後臺

   “兔子要放到哪里呢?”路平很自然地問著。

    夏博簡的門生們一個個站在廳內,噤若寒蟬,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路平卻在阮青竹的面前神泰自若。這等差別,讓他們心下頗有幾分不爽。可是再給他們十個膽子,他們卻也只敢在這北鬥學院瑤光峰的會客廳里做出這麼一副規規矩矩的模樣。

    “放回山里去吧。”阮青竹隨口應了一句。

    “哦。”路平點點頭,正準備離開,阮青竹卻又冷不丁冒出一句:“你七星會試準備得怎麼樣了?”山里捉來的兔子,養了一個月,又放回山里。阮青竹有感於這份無聊,覺得還是要找點正經的事說兩句,總不能讓外人覺得北鬥學院都是這麼沒事找事。

    “準備?談不上什麼準備……”路平說。他一直忙活著折騰自己那點問題,七星會試什麼的根本就沒關心過。

    “上點心,爭口氣,行不行?”路平不以為然的態度讓阮青竹有些被氣到。

    結果路平卻更加迷茫了:“爭什麼氣?”

    “蠢貨,走吧走吧。”阮青竹不奈煩地揮手示意路平走人。圍繞在路平身上的問題阮青竹已看出個七七八八,她理解學院的立場,只是不齒這種小動作。而且更懷疑對路平的針對或許並不僅僅是被玄軍帝國通緝這一個原因。

    七星會試,將是一個將路平逐出學院的完美臺階。但若路平在七星會試拿出讓人信服的實力,只做小動作的那一派人自然也就無可奈何。這正是阮青竹想看到的結果。

    她不願意北鬥學院如此窩囊地遂了玄軍方面的心意,是一方面。

    想進一步看看對路平身上到底有什麼問題,是又一方面。

    至於私人原因那可真沒有,對這個新人試煉里吃了瑤光峰兔子的少年,阮青竹談不上欣賞。看他眼下那一臉茫然的遲鈍樣,無奈倒可以有幾分。只是身邊有外人,又是玄軍帝國那邊過來的學院,阮青竹實在不便多說什麼。

    結果路平也不多問,點頭說了聲“是”後。轉身就走。

    主客位上坐著的夏博簡把這一切都看在眼里。路平看起來是被阮青竹生氣轟走,可之前話里所含的期待再清楚不過。這路平,還真是抱上了阮青竹的大腿?

    眼下夏博簡已經坐上天照學院的院長之位,收拾路平的心情早已經不如當初那麼迫切。以他的身份和地位。也不會把時間一直花費在這麼一個山里小鬼身上。想著什麼時候這幫家夥被院監會或是刑捕司捉到,砍了腦袋,那自己這口惡氣就也算出了。結果如今路平竟然混到了北鬥學院,這際遇可就有點給他添堵了,但是。又能怎樣呢?現在他更擔心的,是因為這小子的緣故,讓阮青竹對他們有什麼看法。

    夏博簡這趟來,也是為七星會試。不是參加,而是參觀。

    北鬥學院的七星會試差不多就是大陸各學院的學年大考,只是水準之高,比點魄大會之類都要超出不計其數個檔次。每年的七星會試,北鬥學院都會邀請一些看客,算是一種聯誼,同時也是對學院實力的一種展示。

    大陸學院風雲榜上的學院。每年都會有九家受到邀請。對於這些和四大學院相比完全不在一個層次的學院來說,受邀已經成了一種肯定,一種殊榮。

    夏博簡初登院長寶座,就迎來這樣的好事,自然很是重視。親率門生前來,也是想借機能和北鬥學院多攀些關系。結果這才剛進人家山門,話沒多說幾句,關系似乎真攀上了。不過因為路平建立起來的關系,那可一點都不是夏博簡想要的。

    “阮院士……”眼看路平離開,夏博簡側過身去和阮青竹說話。態度不由地又謙卑了幾分,想先探探口風。結果卻見阮青竹目光依舊停留在離去的路平身上,聽到夏博簡喚她,只是心不在焉地應了聲。

    夏博簡心里那個郁悶啊。可又哪敢對阮青竹指摘什麼,也只能隨著阮青竹的目光也去繼續註視路平,結果就見剛剛走出廳門的路平,忽就停下了腳步。

    會客廳外的院內,此時走進一人,腳步匆匆。但在看到正走出廳的路平,顯然也是意外的一下,匆忙的腳步猛得剎住。

    劉五、路平。

    兩個人誰也沒想到會在這里突然遇到。二人的對立是不可調和的,若非是在北鬥學院,此時怕已要決出個生死。可就是因為身在學院的限制,生死對立的兩人無法動手,只能這樣默然對視,氣氛古怪之極。

    如此對視了一會,劉五露出一個你奈我何的笑容,不再理會路平,徑直繼續前進。路平卻在此時將懷里的兩只兔子輕輕放到了地上,站直身,握拳。

    劉五一驚,剛邁了三步的腳步再收,身子微向後傾,竟然已是有了閃避的姿態。

    這個家夥,難道想在這里動手?

    殺院監會,殺城主府,劉五倒是從未懷疑過路平的膽量。可是路平的舉動依舊超出了他的想象。北鬥學院瑤光峰的會客廳,七院士之一的阮青竹可就在廳中正坐,這個家夥,這樣也敢動手?

    不對……是阮青竹……

    劉五猛得想起阮青竹派沛慈過去北山新院,立挺路平的態度,心下頓時就是一涼。再往廳中望去,就見阮青竹也正向這廳外望著,絲毫沒有要來阻止的舉動,目光倒是相當的意味深長。

    而這時,路平已經邁步向他走近。

    “不能打死是嗎?”路平說著。

    這是當日劉五找天璇峰首徒詹仁來出頭,詹仁做文字遊戲偏袒他們時路平解讀出的說法,劉五怎麼也沒想到,這說法居然這麼快就要應驗到他身上了。他對於路平倒沒有多大的忌憚,只是阮青竹的目光……

    那眼中的警告意味已經相當明顯,自己看來無論如何也逃不了這一頓。

    反正也不會死!

    一想到這,劉五索性心一橫,倒也不去避讓,直視著路平。

    一拳,立即向他揮來,路平倒是一點也不拖泥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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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五章 無視

    一記重拳,結結實實地轟到了劉五臉上,清晰的聲響,從院里直傳進會客廳中,聽得人心悸。那些站在會客廳中十分規矩本分的夏博簡門生,聽到這聲後終於有些忍不住好奇,紛紛回頭向廳外望去。

    路平的拳頭還懸在半空,此時正在很自然地收回。既然不能打死,這一拳他也就沒用他精純控制鳴之魄後掌握的能力,只是很純粹的,集合了力量的一拳。

    所有人卻都已經目瞪口呆。這路平,是在打人?在這北鬥學院瑤光峰會客廳的院內,七院士瑤光星阮青竹的面前?

    他們知道路平膽子肯定是不小的,敢殺院監會,殺城主府。

    但是這些舉動,份量卻依然比不了他在北鬥學院,在阮青竹的眼皮子底下這麼放肆。

    這得是何等的囂張?何等的跋扈?

    所有人這頭轉過去看過就,頓時就都再舍不得轉回來了,紛紛又望向吃了路平這一拳的家夥。

    劉五很硬氣,打定主意不躲後,這一拳他真的沒有閃避分毫,結結實實地吃了這一拳,他的身形頓時不穩,險些就要飛出。而這一股力道,卻被他強行消化,向後退出半邊的左腳踩地撐地,竟將地硬踩出了一個小坑。

    他心下也極驚訝。

    路平這一拳,沒用什麼異能的技巧,只是感知境所能運用到的,對魄之力威力的展示。

    很平凡的一拳,卻顯露出了路平魄之力不平凡的強悍和霸道。

    這家夥的實力,是這樣的?劉五上次折騰路平時,知道對方魄之力全失,可就算沒有,他也不會把路平當成什麼難纏的對手。一個十來歲的小鬼,再有天分有才華有血脈又能怎樣?優秀到林天表那種程度,也不會讓劉五太皺眉頭。

    可是這路平……

    劉五震驚著,但面上卻絲毫沒有顯露出這一點。

    路平這一拳,打碎了他至少三顆牙。他不動聲色地和著一口血,一起吞了回去。

    他甚至看都不去看路平,而是目光一轉,看向了會客廳里的阮青竹。

    路平展露出的實力讓他震驚。但也不至於讓他膽怯,他在忌憚的,終究是阮青竹。因為阮青竹註視的那一眼,他硬生生吃了這一拳,他希望自己的舉動可以讓阮青竹滿意。

    阮青竹沒有釋放出什麼特別明顯的信號。但是至少,她對劉五警告的眼神已經收回,稍稍溫柔一點的告誡目光,卻已是轉向了路平。

    這一切,夏博簡全看在眼里,眼下的他可是特別在阮青竹的態度。

    先前警告來人,讓這人不敢躲避更不敢還手的硬吃了路平一拳,而後才去示意路平收斂。阮青竹舉止流露出的態度,夏博簡全註意到了,註意得他心頭拔涼。

    這阮青竹對路平。簡直是嬌慣縱容,自己在這邊,還能圖到什麼好嗎?

    完全不了解內情的夏博簡,眼下就看各方舉止,做出的自然也就是這樣的推斷了。

    劉五心下卻已松了口氣。

    阮青竹讓他吃了點教訓後,就已經在示意路平,七院士辦事,到底還是講究的。

    既如此,他當然就更不怕路平了,倒是準備向路平笑一笑。有些風度。

    結果笑容卻沒來及趴上他的臉龐。

    啪!

    又一拳。

    剛才右拳,打得是左臉。這次左拳,打得是右臉。

    剛才那拳,劉五尚有準備。這次這拳。卻全無戒備,一拳打得他原地轉了兩個圈才止住,右手下意識地捂住剛被他的右臉。

    他的牙又碎了幾顆,可是這次他可不想再碎了牙往肚里咽了。

    他怎麼敢!

    劉五真的一點都沒想到,阮青竹已經有所示意了,這個家夥竟然敢如此罔顧?

    他捂著臉。扭頭再向阮青竹看去,模樣著實有些委屈。

    其他人的眼珠子也早都瞪圓了,這路平,到底是有多囂張?

    阮青竹當然也是大為光火,這個混賬小鬼,真是沒分寸極了。自己暗中作態,由得他打這一拳,已經算是極為他撐場面了。這一拳傳出去,以後想難為路平的人,恐怕都會把阮青竹考慮進去。

    結果這小子還得寸進尺,沒完沒了的?

    阮青竹的怒容,所有人自然都看到了,劉五更像是領了聖旨一般,他重新扭頭面對路平,臉上竟然紛紛有了幾分挑釁的神色,這一刻,好像阮青竹成了他的後臺。

    但是也在這一刻,阮青竹就立即知道要糟。

    啪!

    第三拳。

    劉五仰頭。

    兩道鼻血如箭一般從他鼻孔噴出,這一次,一拳打得是正中。

    他怎麼敢啊?

    這一次,劉五徹底沒控制住身子,仰頭、仰胸,仰面倒地。

    所有人都有些瘋了。

    這家夥,還真是敢啊,真是徹底無視阮青竹的存在啊?

    所有人都望向阮青竹,阮青竹這次卻不再是憤怒,已經是無奈了。她知道自己不出聲是不行的,因為就在所有人都不計其數次觀察留意她的神色時,路平從和她對完話,走出這會客廳後,就再沒有看過她一眼。

    她用眼神表態,表給了劉五看,表給了這一屋子的人,但路平一直沒看。

    “夠了。”阮青竹終於出聲,口氣不鹹不淡,聽著沒什麼憤怒,也沒多嚴厲,甚至聲音都不大。

    但是已經足夠路平聽到,他聽到,於是就停了手,轉過身來,很順從地道了一聲“是”,好像剛才那個無視阮青竹給了劉五一拳又一拳的那個人並不是他。

    他回頭看向臺階前,剛剛放那的兩只野兔子,轉眼的功夫就已經要跑散了,連忙趕上前,將兩只野兔子重新捉回。

    “我去了。”他又向廳里的阮青竹告辭了一句。

    “去吧。”阮青竹淡淡地應道。

    路平轉身離去,一如他從廳中走出時那樣。走出院後,身影很快就已消失。

    院里劉五,掙紮著站起了身。

    他左臉是腫的,右臉也是腫的,正中那拳,更是讓他滿臉開花,狼狽不堪。

    他起身,邁步,身形還有些搖晃。這三拳純粹的暴力沖擊,讓他頭都有些暈。走了兩步,覺得還是有些太勉強,停在原地,等著回過勁來。

    會客廳內,則又回到大氣都不敢出的景象。

    這路平,竟然這樣輕飄飄地就被放走了,阮青竹對他的放縱和維護,簡直已經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想想他們曾經和此人作對,心中念念不忘還有些為難的念頭,心下怎麼還平靜得下來?

    他們哪里又會知道,阮青竹此時心下的無奈。

    路平是在無視她嗎?

    或許算是吧!

    但是他會無視,只是因為他沒有像其他這些人一樣,時刻不停地留意著她這七院士的言行舉止。

    她出聲,路平也立即就住手了;她若不想這一切發生,早點說話,也一定好使。

    但是眼神意會,那得考慮一個前提,別人有沒有看她。

    因為她是北鬥七院士,早已經習慣了時時被註意,早已經不註意這樣的前提了。

    所以眼下,她只能無奈。

    不過這些,她當然不會去向眼前這些人解釋什麼。

    她轉頭,望向一旁主客位上坐著的夏博簡。

    “夏院長,你剛才好像要說什麼?”她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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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6-1-7 17:38:09
第四百三十六章 接客

  「啊?」夏博簡哪想到阮青竹突然就扭頭和他說話了。他比他那些門生看得更多,想得也更多,阮青竹對路平的極力維護,都已經讓他心生絕望了。護短這種事,可也是他的強項啊,太瞭解這種人會有的作派了。

  「沒什麼。」於是他強擠著笑容說道。試探一下路平和阮青竹的關係?在他看來已經沒有必要了,至於解釋、修補,怕也無濟於事,自己總不能也站到院子裡讓路平打三拳吧?到底是堂堂一院之長,如此顏面何存?傳將出去,就算他真攀上北斗學院這棵大樹,天照學院也不會贏得多少聲望和尊重。

  「時候也不早了,就不在這裡多打攪阮院士了。」他說著。瑤光峰是北斗學院的山門,無論禦敵還是接客,自然都是位居前線。但是接待完了,自然不會讓客人就住在這山門處,七星谷那邊自有專門供給訪客居住的地方。夏博簡當然也知道這流程,不過難得能和七院士身份的阮青竹面對面接觸,在此多停留一下拉拉關係他一點也不介意。只不過現在,他已經完全打消了這個念頭。

  「是麼,那我也不便久留,來日再敘。」阮青竹說道。

  話裡未有挽留,自然沒多少親近之意,不過終究是很得體的應對。只可惜「來日再敘」四個字,聽在夏博簡耳中簡直讓他心驚肉跳,在他聽來這根本就是「來日方長,走著瞧」一類的狠話。

  這下他可一點笑容都擠不出了,機械般地站起身後,向阮青竹道了聲再會,就向著廳外走去。

  阮青竹起身,用目光相送。夏博簡身後。他的門生一排一排地跟上,直至走出廳門,院裡那傢伙還在那站著。

  夏博簡一點都不想招惹這些是非。看都不看就想繞過。哪想他想繞開,那傢伙偏偏要湊過來。一張腫臉擠到他的眼前,身子還微有些踉蹌,卻是向夏博簡施了一禮。

  「夏院長。」劉五喚了一聲,因為臉腫牙缺,他說話都有些含糊不清了。

  夏博簡大驚,這個惹著大麻煩的傢伙,湊到自己面前是要幹什麼?

  不過劉五雖然此時形象不佳,頭還有點暈。但終究是個很沉穩老練的人,馬上向夏博簡介紹起了自己。

  「在下劉五,也是玄軍帝國的出身,帶夏院長一行人去歇息。」他說道。

  劉五的身份,原本極隱秘,並無多少人知道他玄軍帝國的背景。這次也算陰溝裡翻船,路平沒拿下不說,蟄伏多年的身份也暴露了個乾乾淨淨。這個狀況,讓他面對北斗學院時都極為尷尬。這種刻意隱藏著身份的舉動,怎麼看也不會像是出於善意。

  所以他在北斗學院原本承擔的帝國使命在那一刻起就已經宣告終結。他多方奔走。試圖解決的都只是此事敗落後玄軍帝國與北斗學院之間的難堪。至於他個人,一個潛伏者,身份暴露的那一刻。要麼大事已成,要麼,就是結束。

  很遺憾,劉五是後者。甚至因為他的暴露,會接連牽扯到很多事情敗露,這無疑會讓玄軍帝國極其被動,這其實是他們這一段時間,更加需要努力去修補的。可以說,劉五的身份暴露這件事。帶給玄軍帝國與北斗學院關係的衝擊,其實遠比他們在學院內攻擊路平要來得大得多。

  這。甚至已經不是劉五可以插手去化解的事了。

  他只知道自己已經完了。

  作為北斗學院的一員,他不會被接受。

  作為玄軍帝國的一員。他在北斗學院也變得毫無價值。

  於是他承擔起的,竟是招待志靈區到訪的天照學院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對他這種潛伏北斗學院的高手來說,天照學院這等大陸學院風雲榜上的學院就根本不夠看。

  可是連吃了路平三記重拳,走路都有點踉蹌的他,此時依然認真履行著自己的職責。

  玄軍帝國的出身?

  夏博簡聽到對方的這種介紹,就有些發愣。

  每個人都有出身,這不假。但是到了四大學院,所有人都願意將自己的出身從此劃歸到四大學院,之前的就再也不提。而在北斗學院還要如此強調出身的,那等於是表明一種立場。

  就算是玄軍護國學院出身的學生,人人都知道會是怎麼回事,但在四大學院也不會這麼招搖明顯地表明自己立足的根本。但眼前這傢伙偏偏就表明了,再然後,他以這種身份來接待天照學院,這等同於將天照學院也劃歸好了立場。

  這是在向自己釋放什麼信號嗎?

  夏博簡畢竟也不是什麼簡單人物,劉五只是一個自我介紹,就讓他解讀出了許多信息。一時間他也顧不上去和這個招惹著大麻煩的傢伙保持什麼距離了,點了點頭道:「辛苦了。」

  「請跟我來吧!」劉五一邊說著,一邊又是向著阮青竹這邊施了一禮,而後就引著夏博簡一行人離開了。阮青竹在廳內靜靜看著,直至他們徹底離開,這才重新坐回了位置。結果也沒過一會,就又有異能傳訊過來,山下又有來客。會來七星會試觀禮的,當然不會只是天照學院。

  「真是煩。」阮青竹嘀咕了一句,對於迎客這事,她是十二分的不感興趣。卻依然不得不站起身,邁步走向了廳院外。

  對於她這位北斗七院士來說,會親自跑去山門迎接的客人並不多。或者是關係交好的老友,她願意跑這一趟。再要麼就是極重要的客人,那種也不太會只讓她這一位七院士去迎接。

  所以大多數時候,她就只是到這迎客廳的院門外迎上一迎,對於很多人來說,這都受寵若驚了。

  眼下阮青竹也只是走出了院門,不大會就聽到說話聲傳來,她的首徒鄧文君正陪著來客,有說有笑地朝這邊走來。看到阮青竹已經站在院門外相候,連忙中斷了話題,加緊了幾步。

  阮青竹站著沒動,只等鄧文君將來客引到了他身前。

  來客是一男一女。男的看來三十多歲,著裝就已經足夠介紹他的身份——南天學院。

  而後再看其上衣左臂上的一個小細節,不等人說話,阮青竹就已經開口先問:「程落燭呢?」

  對方微一愣,但隨即笑道:「老師臨時有事,要稍遲些才到,所以特命我先一步趕來。失禮之處,還請阮院士多包涵。」

  「這位是程門主的得意門生,秦越。」鄧文君不失時機地介紹著。

  北斗七峰,南天四門,那都是這兩家學院特有的。

  於是七峰便有了七院士,南天四門,就有了四位門主,都是兩家學院最頂尖的人物。阮青竹口中的程落燭,就是這四門之中東林門的門主。北斗學院七星會試既然廣邀來客,當然不會漏了同是四大學院的其他三家。南天學院今次便派了這東林門的程落燭前來,阮青竹自然早收到消息的。若就是程落燭到,那她說不得也得下山一趟才夠禮數。不過傳訊時早進了只是程落燭的弟子先來打個前站,她能走出院廳,那已算是相當相當給面子了。

  聽了鄧文君的介紹,阮青竹微點了點頭,對來客並沒有太多留意。倒是對跟在這秦越身後的少女多看了兩眼。只不過這兩眼中,有兩分是看人,還有八分卻多是看她身背的那柄劍。

  「進去坐吧。」阮青竹隨口張羅了一句,而後望向鄧文君:「看到路平了嗎?」

  「路平?沒有啊……」

  「混帳小鬼!」阮青竹恨恨地罵了一句,竟就將來客扔在這,逕自走了。

  鄧文君自不敢對老師的舉動多說什麼。本來他就對阮青竹竟然還親自出院來接東林門的一個門生感到驚訝,現在看來,原來這不過是順便,她這本來就是要出來去找路平的吧?

  倒是跟在秦越身後的女孩,聽到路平這名字後頓時一怔。轉頭看來,阮青竹的身形早已經遠去,於是向還在一旁的鄧文君問道:「鄧師兄,你們剛才說的路平,是玄軍帝國通緝的那個路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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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6-1-8 21:37:19
第四百三十七章 作弊

  「呵。」鄧文君笑了笑,對於對方會對路平這個名字敏感在意他一點也沒有吃驚。他將這兩位帶到會客廳,那自然早清楚他們的身份。

  秦越,既是南天學院東林門主程落燭的得意門生,同時也是玄軍帝國四大家族之一,秦家的長子。而跟在他身後這位,則是他的親妹,秦家最小的女兒——秦桑。

  既是玄軍帝國的望族,又怎會沒注意到玄軍帝國今年最大的這場風波?更何況與這場風波息息相關的玄軍帝國院監會,總長可就是他們秦家的次子秦琪。

  此時聽到對方對這名字在意,鄧文君笑了下後,卻也如實作答:「不錯,就是那個路平。」

  「他果然是在這裡……」秦桑像是自言自語,臉上流露出複雜的神情。

  「秦小姐看來認識他?」鄧文君說道。

  「在志靈城見過。」秦桑說道。

  「原來如此。」鄧文君笑笑,並不深究,更不去談玄軍帝國和北斗學院因此而生的困擾,只是繼續引著兩人進了會客廳。

  「兩位請在這邊稍作休息。我還得去山下接待來客,暫就不陪二位了。家師應該稍後便回,兩位先請自便。」鄧文君給兩人引了座位後,便要告辭。秦越也連忙起身相送:「辛苦鄧師兄,我們豈敢讓阮院士親陪。」

  「自便,自便。」鄧文君伸手示意了下後,便真的離去。會客廳就只剩下這秦家兄妹。片刻的沉默後,秦桑似是耐不住寂寞,忽得站起了身。

  「我出去走走。」秦桑說著。

  「想見下那個路平?」秦越問道。

  「是。」秦桑沒有否認,她想什麼從來不怕承認,扭捏可不是她的性格。

  「呵呵。想不到我們的小妹也有在意的人了?」秦越笑道。秦桑的驕傲他這個做大哥的當然再清楚不過。雖然良好的家教讓她不會失禮於人,但是能讓她看入眼的人物也真沒幾個。出身太好,身邊的哥哥、姐姐又是一個比一個優秀。眼光不養高了才是怪事。

  「說不上在意,只是有些羨慕呢。」秦桑說道。

  秦家的小姐。會羨慕一個山裡出來的小子?任誰都會覺得這是件很奇怪的事,但秦越對此偏偏好像沒有什麼疑惑。

  「去吧。」他只是淡淡地應了一聲。

  秦桑點了點頭,走出了會客廳。可是出了院子,她卻也不知道該往哪去。只是沿著來時的路漫步向下走著,一邊留意著四下。

  山林間。

  阮青竹想在瑤光峰上找個什麼人,那都不過是頃刻間的事。更何況,路平也沒怎麼往山林深處跑,走就是沿著山路。看到路旁這小林子有點樣子,便過去將兩隻野兔放了。

  結果一直到阮青竹找到這時,路平沒走,兩隻野兔也沒走。

  路平正在犯愁。

  他沒養過兔子,帶兔子這一個月,對它們唯一的照看就只是按時給餵食,起初是一隻,子牧被留在天權峰後,他就餵起了兩隻。

  結果就這樣,兩隻兔子竟也被他餵出了感情。剛剛放入山林他轉身就要離開時。走沒幾步就發現兩隻野兔竟然蹦蹦跳跳地跟在了他身後,不肯離去。

  「去吧,你們自由了。」路平對野兔說。

  但是餵熟了的野兔並不代表就能聽懂他的話。路平不走。它們兩個就四下玩耍,路平一動,它們就立即跟上。

  無奈的路平,只好坐在路邊的木樁上,思考辦法。阮青竹來時,正看到他和野兔進行溝通,毫無意外地失敗了。

  「現在的你,還能吃得下它們嗎?」阮青竹走來說道。

  路平扭頭看她,也沒有意外她的突然出現。只是回答:「現在並不餓。實在是餓的話,那也只能吃了。」

  結果這話剛落不一會。那兩隻野兔彷彿察覺到了什麼,驚恐地瞧了路平一眼後。就一起扭頭,毫不猶豫地逃入山林之中了。

  路平愣。

  「難道是聽懂了我的話?」兩隻野兔的模樣,實在很像是如此。

  「沒錯。」結果阮青竹居然點了點頭。

  「剛才我叫它們走它們怎麼聽不懂?」路平不解。

  「因為沒有我翻譯。」阮青竹說。

  「翻譯?」

  「動物也是有魄之力的,它們不懂人類的語言,但一樣可以用魄之力將你的意思傳達給它們。」阮青竹說。

  「哦哦哦。仿生系。」路平恍然,這要是數日以前,他還真說不出什麼。但最近苦讀《魄之簡史》,概念和理論知識大有長進。異能的類型,共分七類,感知、強化、定制、控制、變化、消化、仿生。

  這些門類,路平過往或也接觸聽說過,但直至今日才有了這樣清晰的歸納,也算奇葩。而這仿生系異能,卻是路平以往沒有接觸過的,但在《魄之簡史》中看到後,頓覺郭有道的偷天換日有一點仿生系的門道。這個偷天換日,似乎並不能完全歸屬於某一門類。而這樣具有多種類型性質的異能,在《魄之簡史》中也有提及,較高品級的異能,不少都具備類型組合。

  「廢話。」阮青竹對於路平的大驚小怪卻很不以為然,這種常識性的東西,也就路平會拿出這等發現新大陸一般的口氣。

  「謝謝院士翻譯,那我走了。」這下終於放走了兔子,路平也是長出口氣。

  「等等。」阮青竹說道,她特意找過來,當然不是為了幫路平放走兔子。

  剛要走的路平停住,等著阮青竹說話。

  「你習慣用什麼兵器?」阮青竹問道。

  「兵器?沒有。」路平搖頭。

  「那就是拳頭了。」阮青竹點點頭,揮手不知從哪抽出半張紙,甩在空中,凌空虛晃幾下手指,半頁紙上已是字跡儼然,徐徐飄落在路平面前。

  「拿著這個,去天樞峰七殺堂挑一件神兵。」阮青竹說道。

  「哦。」路平伸手接住半頁紙,隨後又問:「然後呢?」

  「然後?然後在七星會試上好好表現。」阮青竹說道。

  「這樣不算作弊?」路平問。

  「如果你能從七殺堂裡拿出來,那就不算。」阮青竹淡淡地道。

  「聽起來有點不容易。」路平說。

  「看你挑到的神兵品級了,你自己掂量吧。」阮青竹說。

  「這個……我可真不怎麼懂。」路平苦惱。

  阮青竹卻已經不耐煩,眼下的她可一點也不空閒。她不理路平,轉身便走,聲音卻向著另一方向送去:「那邊背五級神兵的小姑娘,麻煩你過來給他講講。」

  路平順聲望去,就看到秦桑背著她的奎英寶劍,正站在路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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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6-1-8 21:37:36
第四百三十八章 驚天一劍

    “是你。”路平認出秦桑,驚訝微微還是有一點的。

    秦桑點頭,向阮青竹施禮。阮青竹擺了擺手,也不多說什麼,就這樣離開了。

    “你怎麼會在這里?”路平問著,尋常的客套話,他當然也是會講的。

    “跟我大哥來見識一下。他是南天學院的,跟他的老師一起過來觀看這次七星會試,就把我也帶上了。”秦桑說道。

    “哦。”路平點點頭,對北鬥學院的這些慣例他完全不清楚,除了一聲“哦”也說不出其他什麼了。

    “你一個人?蘇唐呢?”秦桑隨後問道。路平和蘇唐的生死與共留給她的印象也是極深刻。

    路平搖了搖頭。

    “你們走散了?”秦桑又問。

    路平沈默。

    “哦……”秦桑反應過來,頓時也沈默起來。她像久別重逢的朋友似的同路平寒暄,可是他們之間的關系,又哪里是那麼簡單?

    玄軍院監會總長,她的二哥秦琪親自出馬就是為了對付眼前這位。路平和蘇唐的分離,完全就是秦琪一手造成。她想和路平毫無芥蒂的聊天,又哪有那麼容易?她的身份,她的立場,能沒什麼殺氣的和路平站在這,就已經相當奇怪了。

    “說說神兵吧。”秦桑生硬地避開了之前的話題。

    “好。”路平點點頭。

    “呃,你想知道點什麼呢?”秦桑問道。

    “怎麼判斷神兵的品級?”路平問。

    “這個……通常是從神兵所能做出的提升來為神兵評級。俗稱三六九。意思就是每三成提升,可升一品。比如說……”秦桑說著,解下背上的寶劍,“我這奎英寶劍,沖、力二魄強化,沖之魄十成。力之魄五成,共計十五成提升。三、六、九、十二、十五,評五品。為五級神兵。”

    “原來如此。”路平連連點頭。

    “你要不要試一下?”說著,她已將手中奎英寶劍遞向路平。

    五級神兵。放任大陸足以掀起一場血雨腥風,秦桑卻這樣很輕意地就交給一個連朋友都不能算的人手中。她對路平這種沒由來的信任,就連她自己都說不清。

    而路平,對這種足以驚到任何人的舉動,卻沒有什麼太大反應,只是點了點頭說了聲“好”,便隨手把奎英寶劍接過了。

    劍鞘冰涼,入手頗沈。除此以外卻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路平右手已經握上劍柄,依舊是很隨意的,劍已出鞘。右手持劍,左手握鞘的路平毫無什麼劍客的風采,只有雙手被重物束縛著的拘謹,那模樣仿佛當日從山下松溪鎮拎著大包小包時似的。

    “怎麼弄?”他問秦桑。

    秦桑的神情有點奇怪。

    奎英寶劍在路平手中,竟然就只如一個尋常物件一般,竟然毫無反應,這極不正常。這可是五級神兵,而神兵從四級開始。就已經會對魄之力有感應,共鳴、排斥,或強、或弱。終歸會有所反應,哪會像此時這般,被一個修者拿在手里,卻如此死物一般。

    秦桑有些發楞,但隨即意識到路平還在等他回答,連忙道:“魄之力。使用你的魄之力,你就會感覺到神兵帶來的強化了,有些神兵還會具備一些特殊效果,但我這奎英寶劍不會。主要是對沖、力二魄的提升。”

    “沖、力二魄,是只限於使用這兩種魄之力嗎?”路平問道。

    “那當然不是。只是提升效果只對這兩種魄之力有效。”秦桑說道。

    “明白了,使用魄之力。揮劍就好是吧?”路平笨拙地揮了下劍,嚇得秦桑連忙向旁就是一閃。

    “我還沒開始呢。”路平笑。

    “我知道。”秦桑說道,同時也更奇怪。拿劍沒有共鳴不說,這樣揮舞,奎英寶劍竟然也毫無反應?對一下修者而言,任何一個動作其實都已經脫離不開魄之力的作用,那會是一種自然而然地配合。這樣揮出一劍,即使沒有驅動魄之力去放大威力,但是與力相關的力之魄,卻也會在這個動作中有一點自然的跟隨。

    以奎英寶劍的敏銳,這丁點跟隨就已經足夠將它激活,提升力之魄帶來的力量。從記事起就和奎英寶劍相伴的秦桑,再清楚不過。

    結果,路平手中揮出的奎英寶劍,居然沒有?

    “那我就正式開始嘍?”沒等她繼續想下去,那邊路平已經說道。

    “你等等。”秦桑說著,向旁讓了幾步,“我想我還是站遠點比較好。”

    路平拿劍的笨拙,還有奎英寶劍對他毫無反應的現象,都讓秦桑有點不好的預感。

    “好了嗎?”路平問道。

    “可以了。”站開幾步的秦桑,心下稍安。

    “開始了。”路平說。

    “嗯。”秦桑點頭。

    路平舉劍,動作依然笨拙,腦海里走了一圈,也沒憶起多少使劍的動作,最後也只是如同剛才隨手揮舞一般,一劍揮出,只是這次,*鎖魄已被打開,魄之力湧出。

    “咦!”

    空當打開的一瞬,路平就已經察覺有異。手中奎英寶劍,在這一刻仿佛直通他體內,直插那空當,在他駕馭下本就神速的魄之力,頓時以更加瘋狂,更加不可思議的傾瀉而出。

    劍身在鳴叫,似乎是在雀躍;劍光綻放,仿佛是在燃燒……

    這是什麼?

    站遠幾步的秦桑瞪大了眼,路平這一劍所展出的劍光,竟然淩亂明亮到自己連他的人影都看不清楚,滿眼之中,就見那劍光傾斜而出。

    嘩!

    那劍光,仿佛銀河落地又倒流,順著路平揮劍的軌跡,從地斬向了天。

    與此同時叮當叮當叮當……

    瘋狂的脆響。幾道烏黑的鎖鏈,在那直沖雲宵的劍光中清晰地盤旋而出,極快速極兇橫的纏繞上去,劍依然在鳴叫,但卻好像是在悲鳴,飛躍向高空的劍光,似也在這一刻失去了力氣。

    劍光退散。

    路平驚訝,秦桑也是目瞪口呆。

    她無法置信地望著路平的背影,目光越過他的身形再向前看去時,只見地上劍痕無數。居中一道,深不見底,一直延伸出去,是路旁的山林,被斬斷斬碎的枝葉紛紛揚揚仿佛雨落,再往上延伸,劍光直指的天空,那團雲,竟然也被切出了一道劍痕。

    “你……”從來都被驕傲的秦桑,被這一劍嚇得有些說不出話來。一道仿佛劍光一般身影,卻在這時突然落到了她身旁。南天學院東林門的門袍在風中展開,好似一面盾,護在了秦桑的身前。

    “沒事吧?”秦越問著身後,目光卻已落到路平,以及他手中的劍上。

    “大哥沒事,劍是我借他的。”秦桑連忙說著,以免誤會發生。

    “你就是路平?”秦越說道。

    “是。”路平轉過身,點頭說著,一邊笨拙地將劍插回鞘中。

    “謝謝你的劍。”他對秦桑說道,“很厲害。”

    “我得走了。”他說著,走過來,將劍交到秦桑手中,竟就這樣離開了。

    南天學院東林門的得意門生?

    秦家最優秀的長子?家族未來的當家?

    除了回答那一聲“是”的時候,路平就沒有看過第二眼。

    “這小子竟然這麼厲害?”秦越目送路平離開,再回頭,地上劍痕宛然,天空中那雲似也被切出了一道傷口,無法複原,林中枝葉還要紛舞飄落,忽然傳來咯咯咯地怪響。

    兄妹二人一起望去,就見林中頗深處,深遂劍痕筆直劃出的盡頭,一株三人環抱的參天大樹,最終發出“卡”一聲響,從正中,筆直地裂開了一道縫,整整齊齊地,被劈成了兩半。

    “這不是什麼幻術吧?”秦越問秦桑。

    秦桑未答,她知道這不是,但是,她也覺得不可思議。

    有如此念頭的,又何止他們二人?

    看到這驚天一劍的,可不只他們兩個。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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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6-1-8 21:37:59
第四百三十九章 要完

  是誰?

  當那劍光閃起,魄之力綻放,所有人心中立即抹過的都是這一念頭。只是沒有人來得及去仔細分辨,那劍來得太快,去得更快。劍光突顯,跟著突逝,瞬間走去了個乾乾淨淨,沒有絲毫殘餘可以捕捉。

  「六魄貫通嗎?」

  七星谷,南山橫院。排列整齊的石屋中,很普通很普通的一間,一人拉開房門站在門外,向天空望著,喃喃自語,正是在觀星台上指點過路平去看《魄之簡史》的那位。

  此時劍光已盡,但是雲團身上的那道劍痕,依然清晰可見。

  驚天一劍,傷雲一劍。

  「不應該只是這種程度。」這人又嘀咕了一句後,重新回到了石屋中,關起了房門。

  劍鋒盤陡峭的玉衡峰頂,李遙天彷彿站在雲端。

  他沒去看天上那團雲的劍傷,他在回味那劍光消失的瞬間。

  烏黑的鎖鏈,對於太遠的人來說,都很難看到,但是李遙天看到了,感知到了。

  「銷魄鎖魄?」他也在默默自語。

  銷魄鎖魄封住了那一劍?可是有銷魄鎖魄的定制,又怎麼可能出現那一劍?

  李遙天眉頭緊鎖。

  「老師。」峰頂下,首徒陳楚在叫他,「要去瞧瞧嗎?」

  李遙天緩緩搖了搖頭。

  其他各峰,各山,各院。

  無數人走出,望著天空,那一劍或看到,或沒看到,但如此強橫,終歸會讓所有人感知到。

  有的人驚嘆著。討論著,有的人,心裡卻懷著一些不同的心思。

  瑤光峰。

  劍光起。劍光落。

  擔心妹妹安全的秦越第一時間趕至,但是瑤光峰的反應也一點不慢。很快就有門生相繼趕到。所有人的目光落到了秦越兄妹,以及秦桑手中的奎英寶劍上,但是誰也沒有進一步的舉動,因為阮光峰的院士阮青竹,也已經親自到了。

  她看一眼秦桑,和她手中的劍,微搖了下頭。

  秦桑有點臉紅。因為她明白阮青竹這搖頭的意思。

  這是在否定她,這一劍。阮青竹認為不可能是她使出。秦家小姐被如此赤裸裸地認定未夠水準的時候可不多。

  但是那一劍真的太驚人了,自己是絕使不出。可是二哥呢?他的流光飛舞能到這種地步嗎?

  秦越在南天學院修行,所以這秦家血繼異能流光飛舞,目前來說是次子秦琪的造詣略勝一籌。而這異能用劍來發揮,相得益彰,所以秦家人大多是用劍的。可是眼下,秦桑想不出他們家裡有誰能使出這樣一劍。

  「是他嗎?」阮青竹看著秦桑問道。

  「是。」秦桑點頭。

  「用了你的劍?」阮青竹又問。

  「是。」秦桑再點頭。

  看著這從天到地四處都是劍過留下的痕跡,阮青竹有點焦慮了。

  「要完。」她忽然說道。

  「怎麼?」門生不懂,上來問著,他們現在甚至連是誰都不知道。阮青竹和秦桑那問答跟打啞謎似的。

  「忙你們得去。」阮青竹心煩。揮手趨散眾人,這時首徒鄧文君卻又到了。

  看看這個,看看那個。

  「是路平?」鄧文君已經猜出。

  「要不要追他回來?」鄧文君問阮青竹。

  「現在的重點不是追他回來啊!」阮青竹感嘆著。

  鄧文君不懂。秦桑卻有些懂了。

  阮青竹在懊惱的,是她交給路平的,讓他去七殺堂取神兵的手令。

  秦桑雖不是北斗學院的人,可對北斗學院的這一些規矩上她可比路平知道得還多。路平這要是從七殺堂取到一件高級神兵,然後在七星會試上使用,那畫面……

  秦桑想了想,忍不住就笑了出來。

  阮青竹瞪了她一眼,自然知道秦桑看出了她的心思。

  但是她瑤光星阮青竹,做事從來有始有終。

  給兔子就給兔子。給神兵就給神兵。

  「由他去吧。」她忽然說了句。

  鄧文君還是莫名其妙,但知道阮青竹說一不二的脾性。也就不再多問了。

  「程落燭怎麼還不來,死哪去了?」不過看來阮青竹這口悶氣還是要出一出的。但是七院士出氣的檔次也是相當高。開口噴的都是南天四門主。

  秦越哪會看不出阮青竹此時是有點沒事找事,於是也不答腔。阮青竹果然也真要問出個一二三,又亂噴了兩句後,就自離去了。

  鄧文君卻留下來了,他這還莫名其妙著呢,不過他看出秦桑是明白的。

  「怎麼回事?」看阮青竹走後,他立即問道。

  「院士讓路平去七殺堂挑神兵呢!」秦桑說道。

  「哎喲我去!」鄧文君頓時跳起來了。

  「不是說好給我的嗎!」他一邊叫著,已經風一般的消失了。

  秦越聽了是這麼回事,也很驚訝。

  「阮院士居然這麼器重那個路平?」他說道。

  「我也不知道,但是他那個人……」秦桑說著。

  「怎麼?」

  「很可以相信。」秦桑找到最合適的說法,點頭說道。

  「你二哥會這樣認為嗎?」秦越笑道。

  秦桑的臉上頓時又是陰霾一片。

  那個很可以相信的人,其實,算是敵人啊……

  「你二哥的事,你可不要亂攪合。」秦越卻已收起笑容,對秦桑說道。

  「我明白。」秦桑點頭。

  她又怎麼會不明白?從小就帶著家族光環長大的她,太明白不過了。而這曾經也是她一直引以為傲的,可就在她需要殺掉凌子嫣時,在路平和蘇唐不顧一切將凌子嫣救走的時,她的這份驕傲,有些動搖了。

  那可不只是驕傲,同時也是一份職責。

  雖然家族還沒有讓她去背負什麼,可她所受的教育,卻無時不刻不在為此準備著。

  她一度以為自己早就準備好了。可在遇到路平和蘇唐後,她發現自己居然這麼動搖了,有那麼一瞬,她甚至有衝動,有期待,拋棄自己一直引以為傲的東西。

  原來自己只是一個喜歡享受驕傲,但是一有責任的時候就立即會想逃開嗎?

  這可真是脆弱得可笑。

  所以她說「明白」,絕不是敷衍。

  她是有決心的。

  該做的事,她一定會做。

  該背的責任,她也一定要背。

  家族給了她驕傲,自然就需要她有付出。

  這本是很公平的一件事。

  而路平、蘇唐,這些人。

  可以想想,可以見見,大概也就限於此了。當自己的奎英寶劍需要指向他們的時候,絕不能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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