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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蝴蝶藍]天醒之路[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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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6-1-8 21:38:14
第四百四十章 七殺堂傳承

  離開瑤光峰的路平,沿著山路返回七星谷。沿路遇到不少奔走的北斗門人,都是要去瑤光峰一探那一劍的究竟。但是沒有任何一人想到,那一劍就是剛剛和他們擦身而過的這個新人少年使出的。

  就這樣,路平回到了七星谷,他沒有馬上就去天樞峰,而是先朝著五院去了。阮青竹給他這半頁紙是什麼情況他還不怎麼清楚,所以打算先回來問問。

  五院。

  剛剛驚天傷雲的一劍也引得他們這邊一片震驚,就連白天素不露面的韓離也破天荒地從房間裡走出,和霍英、孫迎升、唐小妹一起驚訝地望著北斗山脈的最南端,瑤光峰的所在。

  是誰?

  所有人都在關心的無非也就是這個問題。

  可惜那一劍實在太快太短暫,根本沒人能夠感知到足夠的信息去做判斷。

  四人議論了幾句,也沒聊出個所以然。韓離重新回去睡了,孫迎升和唐小妹也各回各屋,相比起其他各峰各院,五院的幾位對於任何事都要冷淡的多。好奇會有,關心那可就沒多少了。

  霍英獨自留在院內。他的心裡隱隱有一點猜想,五院裡知道路平匪夷所思狀況的人也只他一人而已。

  路平就這個時候回來了,平平靜靜的。他徑直走到霍英身旁,將從阮青竹那裡收到的那半頁紙遞了過去。

  「什麼?」霍英一邊疑惑著。一邊接過,只掃了一眼,眼睛就瞪大了整整三圈。

  他仔仔細細地又看了一遍。

  「阮院士給你的?」他問路平。

  「是。」路平點點頭,「她說拿著這個去天樞峰的七殺堂取一件神兵,我不太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霍英明白這意思。但卻沒有立即解釋,沉默了好一會,這才發出一聲感嘆:「阮院士這事辦得大氣。」

  「怎麼說?」路平不明所以。

  「天樞峰七殺堂,有北斗學院上千年積累下來的神兵,全部四級以上,代代相傳。北斗學院的師生,無論是誰。最多也只能從神兵堂挑選一件神兵。而每年能獲得七殺堂神兵傳承的人。不會超過七位。」霍英說道。

  「七位……」

  「是的,神兵又不是大白菜,更何況是四級以上。北斗學院縱有千年積累,總也不可能取之不盡。每年七件,讓七殺堂的神兵也好有個輪迴。」霍英說道。

  「神兵怎麼輪迴?」路平問。

  「你死了,你的神兵自然就會回到七殺堂,等待新的傳承者來挑選。」霍英道。

  「哦。」路平點了點頭。

  「所以你明白了嗎?每年才有的七個人。你,現在是其中之一。七殺堂的神兵傳承,象徵著北斗學院的認可。只有獲神兵傳承七年以上者,才有資格在北斗學院開門授徒;只有神兵傳承者,才有資格統領七峰。七院士,每年每人有資格推薦一人。瑤光峰那邊,聽說首徒鄧文君門下有個極出色的人才,今年幾乎已經鎖定阮院士的這一推薦名額。但是為了公平服眾,他也需要在七星會試上有驚人的表現,才有機會獲得機會。七院士的挑選。也大多會通過七星會試做出最終決定。但是現在,阮院士卻已經把她手中的這個名額給了你。」霍英說著又感慨起來,一面將那半頁紙遞回給路平。

  路平接過,低頭看著。

  半頁紙上也不過一個字,一個「承」字。

  但是現在,路平清楚了這一字的價值,清楚了這一字的份量。

  「不要讓她失望。」霍英說道。

  「她期望的是什麼呢?」路平嘀咕著。

  「七星會試。一鳴驚人。」霍英說。

  路平撓了撓頭。他自己對這些事從未有過野心,但是又一次,旁人將期待著落到了他身上。之前是志靈區的點魄大會,現在又是北斗學院的七星會試。

  但是郭有道的期待,他能明白,那是希望他來扛起摘風學院的大旗。可是阮青竹的期待又是為什麼?北斗學院人才濟濟,阮青竹何至於要把期待放到他身上?

  「想不通是嗎?」忽然一旁又傳來人聲,路平扭頭,唐小妹不知何時竟也站到了院中。

  「你現在在五院。」唐小妹不理路平的目光,繼續說道。

  「是。」路平應道。

  「五院的規矩,每年七星會試後,能留下的,就留下;該走的,就得走。」唐小妹說道。

  「這我也知道。」路平說。

  「北斗學院歷史上,從來沒有任何一個新人,剛進學院就被放進五院。即使是像你這樣突然失去了魄之力。」唐小妹說到這的時候,看了一眼霍英,霍英沉默著。

  「所以,你會被放到五院,只是因為有些人不想你留在北斗學院。」唐小妹繼續說道。

  「玄軍帝國的人。」路平說。

  「玄軍帝國的人是想要你的命,想趕你走的,當然還是北斗學院的人,不想因此和玄軍帝國有矛盾的那些北斗學院的人。只可惜他們還要面子,不能無端將一個學生逐出學院,所以找到機會就把你放進五院。別說你沒有魄之力,就算有,一個新人小鬼,只要在七星會試上稍微做點手腳,給你安排個強點的對手,自然就能讓你不堪一擊。然後,自然就是順理成章的從五院離開,從北斗學院離開。你看,是不是好手段?」唐小妹的話裡,充滿了對北斗學院的不齒和鄙夷。

  「我說得,應該沒錯吧?」唐小妹說完又問向霍英。

  霍英繼續沉默著。他這個七峰前首徒,自然更瞭解學院的許多方針和作派。唐小妹說的東西他一早就已經意識到。

  看到他沉默,唐小妹冷笑了下,繼續說著:「所以阮青竹給你神兵,但你也別太以為她是想幫你,她也不過是想要掃一掃那些虛偽傢伙的顏面,給這些機關算盡的傢伙添添堵。你啊,終究也不過是他們用來角力的一枚棋子啊!」

  「原來是這樣。」路平聽完,點了點頭。

  「但神兵終究是個好東西,不是嗎?」路平說。

  「你能從七殺堂帶出來再說。」唐小妹說道,「那半頁紙,也不過讓你有資格進去挑神兵,但是有沒有帶出來的資格,可得七殺堂說了算。」

  「那萬一七殺堂正巧就是那些虛偽傢伙,死活就說我沒資格豈不是糟糕了?」路平說道。

  「資格是說出來的嗎?是打出來的。」唐小妹道。

  「那就好。」路平點點頭。

  「也不知道是誰前幾天剛被人打得半死,現在傷好了,魄之力恢復了,就覺得自己是個人物了?」唐小妹鄙視路平。

  「傷好了,魄之力恢復了,當然就能打一打了。」路平說。

  「好,狠狠地打!」唐小妹說道。

  「還有一個問題。」路平說。

  「什麼問題?」唐小妹問著,霍英也不由地看向他。

  「既然只是針對我,那子牧為什麼也被趕來五院?」路平說。

  「笨,這很難想通嗎?」唐小妹嗤笑著,「只是你一個,那豈不是很惹人注目,惹人聯想?多帶上一個,那不就能多有點說法了?為了儘可能掩飾他們的真實目的,這樣的小人物犧牲一下,又有什麼大不了?」

  「原來是這樣。這讓我去想的話,還真有點想不通。」路平坦然道。直白地讓唐小妹也有點無話可說。

  「那麼,我去了。」路平說。

  「去哪?」唐小妹脫口問道。

  「取神兵。」路平說。

  「七殺堂的情況,你多少再瞭解一下啊!」唐小妹剛剛還多是奚落的口氣,這會卻又替路平著急起來。一邊說著,一邊望向霍英。因為想瞭解七殺堂,她卻說不出什麼,她所知道的也都是聽老師所講的三言兩語。而霍英,這位玉衡峰前首徒,卻是真正闖過七殺堂,挑走過神兵的人物。

  路平回頭,依著唐小妹的目光望向霍英。

  「除了打,還有什麼需要注意的?」他問道。

  「概括得很好,已經沒有了。」霍英說道。

  「好,我去了。」路平轉回頭,走出了五院。

  目的地:天樞峰,七殺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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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一章 一樓一堂

  天樞峰,北斗山脈最北端的一座孤峰,高度僅次於玉衡峰,七峰第二。但是天樞峰卻是名副其實的北斗七峰之首。坐鎮天樞峰的天樞院士,不僅是七院士之首,更是這名滿天下的北斗學院之首。

  北斗學院院長——天樞星徐邁。

  在他的統領下,北斗學院現今已有領袖四大學院的氣勢。單只一個五魄貫通的強者呂沉風,就是其他三大學院尚未實現的突破。

  天樞峰上,一樓一堂。

  一樓,天樞樓,北斗學院上千年蒐集、傳承的異能寶典,盡皆收歸於此。

  一堂,七殺堂,北斗學院上千年積累、傳承的強悍神兵,則在這裡靜靜地等候著它們的下一位主人。

  這一樓一堂,可謂是北斗學院最大的底蘊和底氣。而隨著時間的推移,人們相信天樞樓和七殺堂的收藏還會更豐富,而北斗學院的實力,也會隨之被推動得更為強悍。

  而眼下,路平就已經站到了這天樞峰下。

  北山新院在七星谷的北端。天樞峰則是北斗山脈的北端,兩者同一方向,北山新院要來這天樞峰,本就是最近的。將北山新院放在此地,本也是對新人一種愛護之意。

  但是有著一樓一堂的天樞峰,出入可就不像其他六峰那麼方便了。路平到了峰腳,便立即被天樞峰的門生給攔下。

  七峰之首,院長門生。這天樞峰人的優越感,自不必說,看到一個路平這等模樣的少年向著登上天樞峰的山路走近,便已經皺起了眉頭。

  「小鬼,這裡不是你可以隨意亂入的地方。」尚在十米開外的路平,就已經被守山的兩位天樞門生伸手止住。天樞峰上的天樞樓雖算比較開放,但也不是像飯堂那樣任人出入。要去天樞樓觀看典藏,那也得有一定的資格,得到相應的許可。路平這模樣。一看就是個亂入的新人少年,天樞峰的門生自然要驕傲地告訴他這是什麼地方。

  「這不是天樞峰嗎?」路平問道。

  「知道是天樞峰,還敢亂闖?」兩人面色一沉。

  「天樞峰上,是不是有七殺堂?」路平問道。

  兩人皺眉。

  「我就是要去七殺堂。」路平說。

  兩人互望了一眼。似乎聽到了很笑的事情,很快就都笑出了聲。

  「小鬼,你當七殺堂是什麼地方,是飯堂嗎?」一人笑道,臉色甚至都因此好看了許多。這個小鬼。無知得讓他覺得有些可愛。

  「是阮院士讓我來的。」路平說道。

  「阮院士?」兩人再次對望,一臉的狐疑。瞧路平的服色,並不是瑤光峰門人啊。

  「這是她給我的。」路平將阮青竹寫給他的半頁紙給二人看。

  紙很普通,字也就一個,但是天樞峰門人,又怎會不懂這看似隨意的半頁紙,一個字意味著什麼,兩人的眼睛瞬間就瞪得賊大。

  眼見路平給他們出示了一下後就要收起,一人連忙伸手阻止:「你等會你等會。」

  「怎麼?」路平問。

  「讓我再仔細瞧下。」那人說道。

  另一位,也很認同地點了點頭。兩人一起向前,又走近了些,再次仔細地瞧那半頁紙,然後,對望。

  「是真的?」

  「應該……沒錯。」

  再然後,兩人驚訝、疑惑,但是,終無法再阻攔路平上山。

  「你叫什麼名字?」看路平走進天樞峰,一人終於忍不住問道。

  「路平。」路平說道。

  路平?

  呆立在山腳的二位,研究著這個名字。

  「是……那個新人?」一人有點印象。

  「哪個?」

  「弄出星落的那個。」

  路平在北斗學院的名頭。主要還得說這事件。雖然因此就能牢記他名字的人不多,但聊過這話題的,終歸會對這名字有點印象。至於有這麼一位新人,在引星入命時搞出過這樣的名堂。這個事件可就無人不知了。

  「這……怎麼就給了他呢?」一人很不懂,很羨慕,很眼紅。七殺堂的神兵傳承,一年就七位,天樞峰門生也不可能人人都有。眼下守山這二位就還沒得到這機會,未來幾年也不一定能有。眼下卻見一個入門剛滿月的新人就有了這樣的機會。看著路平遠去的背影,心中滋味可想而知。兩人就在這山腳下喋喋不休地議論起來。

  走上山路的路平,途中又遇幾次天樞門生,免不了要問一下七殺堂怎麼走。聽到他這問題的天樞門生,也免不了要多打量路平兩眼。

  一樓一堂是在天樞峰上,可那一樓去得人多,七殺堂,這一年下來除去送神兵歸堂,真有必要的來,不就是那七位嗎?

  這小鬼,是慕名而來,當是景點參觀一下?

  絕沒有人會想到路平是拿著推薦,來七殺堂的,都只當是他因來天樞峰,所以想去赫赫有名的七殺堂看一眼。於是也免不了有好心的天樞門生提醒他一下:七殺堂,可不是那麼好看的。

  兵者,兇器也。收集著那麼多四級以上神兵的七殺堂,同時積累著的可也是上千年的血腥與煞氣,沒事最好不要靠近。

  對這樣的好意,路平也只能報以微微一笑,而後卻還是毅然前往,至於他的真實來意,他倒費不上和這些路人去解說了。

  如此,天樞峰七分之五處,七殺堂,到了。

  四下極靜,被勸說沒事不要亂靠近的七殺堂附近,果然完全沒有閒逛的人。整座七殺堂是深灰色的,看來並不搶眼。但是迎面已見的「七殺」二字,卻彷彿劍一般直刺目光。堂前有石階,七七四十九級,除此周圍無草無木,無花無樹,之前走在山樹上時而可聞的林間鳥叫,到了這裡,忽然就完全絕了。天下地下,就只剩那七七四十九級石階上的七殺堂。

  路平上前,走得近些,才覺得那石階極寬,極長,區區一人置身這其中,更顯得渺小。

  路平邁步登上石階,一步一階,四十九步後,「七殺」二字,正懸在前方頭頂。七殺堂,終於到了。七殺堂前兩人,穿得卻不是天樞峰門人服色,而是同這七殺堂一般的深灰。看到路平上來,兩人話都沒說,就已經拔刀相向,與此同時也不知道是從哪裡,突然就又鑽出五人,和那二人同樣的服飾。

  只瞬間,共七人已將路平團團圍住。

  只瞬間,有刀就已經架到了路平的脖子上。

  澎湃的魄之力,撕碎路平似乎也只在瞬間,而一切,就在這一瞬前稍稍止住。

  「什麼人!」有人喝問。

  路平的動作總算也不慢,刀架上脖子的時候,半頁紙已經被他掏出,拎在了身前。

  「來挑神兵的。」路平答道。

  半頁紙,一個字。

  撕碎人的魄之力消失了,架在脖子上的刀收回了,包圍也解開了,七人一排,站到了路平的面前。

  七人有高有矮,有胖有瘦,有男有女,但卻是一樣的服色,一樣的佩刀,一樣的目光,一直注視著那半頁紙,然後,露出一樣驚訝的表情。

  他們是七殺堂的守護者。這半頁紙,他們一看便知道是真的;那一個字,他們不用問就確定是阮青竹的手令。

  阮院士今年推薦的神兵傳承者,就是眼前這小子?

  七人一時間都很有衝動,很想馬上就考究一下路平的實力。但是這不合規矩,七殺堂對神兵傳承者的考校,那得等人挑完神兵之後,無論是誰,都得如此。

  七人讓開,左三人,右三人,居中一位,微欠身,原本按刀的右手,伸向了身後的七殺堂,對路平示意道:「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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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二章 比鄰兩峰

  隨著那一聲「請」,七殺堂緊閉著的大門緩緩地打開了。門裡黑漆漆的一片,彷彿黑夜一般。路平沒有任何遲疑,邁步走入了那一片黑暗,大門在他身後緩緩地關了起來。門外七位七殺堂守護,排成一字站立,寸步不移地守在了門外。

  與此同時,路平上七殺堂挑選神兵的消息,已經傳到了天樞峰的峰頂。

  這裡不是北斗山脈的最高點,卻是整個北斗學院的最頂點,北斗學院的院長,天樞星徐邁就居於此處。

  徐邁年已過百,但對於修煉強者而已,這個年紀並不算蒼老。鬚髮雖已皆白,可徐邁的臉上可連一個褶子都沒有,不過在收到這消息後,他的眉頭倒是擠出了幾道皺紋。

  他來到山邊,從這裡可以清晰地看到北斗山脈蜿蜒的全貌,七峰聳立當中,宛如北斗七星。徐邁望著最遠方,北斗山脈南邊的盡頭——瑤光峰。

  「你來得倒準。」他忽然說道。

  身後,一人登上了這天樞峰頂,紫色長袍,七星背繡,當中的瑤光星明亮地彷彿要飛起。

  「老師。」阮青竹站在徐邁身後,輕聲喚道。

  她十七歲被徐邁收歸門下,直接帶入了北斗學院,成為天樞峰門生。二十二歲獲神兵傳承,三十歲開門授徒,四十歲入主瑤光峰,為北斗學院守山門,和她的老師平起平坐,成了七院士之一的瑤光星。

  但她對老師的尊敬從未因此有任何改變。此時站在徐邁身後,宛如當初剛被帶上山時的那個小女孩,只是神色間多少有些不服氣,就為這眼下事。

  「你倒真是大方。」徐邁也不回頭,只是淡淡地道。

  「嚥不下這口氣。」阮青竹道。

  「你啊你……」徐邁感嘆著。

  阮青竹不語。

  「他已經進了七殺堂。」徐邁說道。

  「嗯。」

  「你覺得他能挑到幾品?」徐邁說道。

  「原本想著,如果挑準了屬性應該可以拿走件低階四品,但是現在看來……」阮青竹說著說著又沉默了。

  「看那一劍,五品都未必裝得下他。」徐邁說。

  「老師看他到底什麼境界?」阮青竹問道。

  「銷魂鎖魄鎖著,我怎麼看得出?」徐邁說。

  「銷魂鎖魄?」阮青竹驚訝。

  「你這定制系的水準,有辱師門。」徐邁感嘆。

  「……」難得阮青竹也會漲紅了臉。卻無可辯駁。

  「老師你到底怎麼想的?」她連忙飛快跳過這個話題。

  「我想看看。」徐邁說。

  「看看?」阮青竹不解。

  「學院平靜了很久。」徐邁道。

  「是老師管教有方。」阮青竹說。

  「不,我不這麼認為。」徐邁輕搖了搖頭,終於轉過身來,看著阮青竹。

  「四大學院看來高高在上。超然一切。其實彙集著各種來路,各種心思的強者,是最大的是非地。誰知平靜之下,有多少暗流湧動?別說這整個學院,就是這天樞峰。我都看不清。」

  「平靜得越久,我心裡就越不安。」

  「所以趁著自己現在還管用,我想看看。看看這學院之中藏著多少機關,拔除與否不論,總要做到心中有數。」徐邁說道。

  「七庫的事,有眉目嗎?」阮青竹問道。

  「沒有,一點都沒有。」徐邁說道,「這才是最可怕的。」

  「學生明白。」阮青竹點了點頭。

  「所以,我必須要看一看。」徐邁的目光轉了轉,望向了天樞峰七分之五的山腰處。深灰的七殺堂,孤伶伶地處在那片天地間。

  「七殺堂不會也有問題吧?」阮青竹眼中閃過一絲惶恐。天樞峰這一樓一堂可是北斗學院再重要不過的根基了。

  「你弄出的這下,倒是可以讓我也看看這裡。看看某些人的手是不是能伸到這麼長。」徐邁說道。

  阮青竹沒有再言語。某些人是什麼人?自然是指玄軍勢力。阮青竹的目光偏了偏,目光所指,正是天樞峰比鄰的那座七峰——天璇峰。

  這裡,看來已被玄軍勢力滲入。這北斗學院暗裡究竟被瓜分成了什麼樣,真的很需要看上一看。

  天璇峰。

  送傳到天樞峰頂的消息,差不多的時間,也同樣送傳到了這裡。阮青竹的這一舉動,無疑大大地出人意料。

  「這阮青竹……」一人直斥阮青竹的大名。而在北斗學院,能這樣直呼七院士大名的人可真不多。同是七院士的幾位,當然就在此列,眼下這位正是天璇峰的峰主。天璇星宋遠。

  「先是派沛慈出頭,而後……」詹仁說到這目光偏了偏,一旁劉五鼻青臉腫的垂手立著,他含糊帶過的自是劉五剛剛說的事,「現在連神兵傳承都給了他,這路平到底和阮青竹什麼關係?」

  「真有什麼關係。那倒好了,什麼關係都沒有才是比較麻煩的。」宋遠說道。

  「衝我們來的?」詹仁說道。

  「以她的性子,做得出來。」宋遠道。

  「神兵傳承啊,也真捨得,就憑那小鬼,能從七殺堂裡帶出神兵嗎?我很懷疑。」詹仁說道。

  「不可大意,要儘可能將一切扼殺在搖籃。給荀過消息,讓他極力阻止。」宋遠說。

  「是。」詹仁點頭,有著奇葩般表現慾的他,在導師面前還是異常安分的。在應了宋遠一聲後,隨即又轉向廳上落座的另一人。

  「夏院長且坐,我先告退了。」

  「請便,請便。」夏博簡慌忙起身,一院之長,對這天璇峰首徒都是異常客氣。

  此時的他,著實有些摸不清頭腦。劉五以玄軍帝國的背景身份將他們一行人接下,將他的門生安頓後,卻又領了他一人來到了這七峰之中的天璇峰。

  能和任何七院士交好,那本是夏博簡來時求之不得的事。可是現在他已經隱隱覺得事情似乎有什麼不對。坐到這廳上不久,就聽到了這對師生議事。這兩位,似乎也在針對路平?再想到劉五的玄軍立場,將自己帶來這裡的舉動,夏博簡意識到的東西頓時又多了幾分。

  北斗學院的天璇峰,和玄軍帝國已經構建起了某種關係嗎?

  夏博簡心中不住地猜想著,而他,還有天照學院,似乎不知不覺已被捲入?

  不,不只是他,不只是天照學院啊!

  廳門外,又有兩人信步走入,夏博簡望去,卻都認得。

  李宮,樊世景。

  令門學院,清寂學院。

  這也同是玄軍帝國轄區內的兩家學院,大陸學院風雲榜的排名都在天照學院之前,進來的這二位,正是這兩間學院的院長。

  「三位,遠來辛苦啊。」宋遠這才開始招呼,連同已經在廳上坐了有一會的夏博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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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三章 解兵臺

七殺堂內。

大門在身後緊閉的一瞬,最後一絲模糊的光亮,也終於徹底斷絕了。堂內竟然就真的是這般黑暗,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路平沒多想,伸手懷裡摸索了一下,掏出了照明珠。

魄之力注入,一團光亮頓時在眼前綻放開來,絢爛無比,好似煙花。

路平目瞪口呆,但只這麼一瞬,照明珠就已經黯淡下去,再怎麼注入魄之力也無法發出光亮。

路平撓了撓頭,黑暗中傳來一聲嗤笑:“照明珠?”

“這種低等的玩具,你也敢拿進七殺堂來使用?”那聲音接著說道。

“沒人和我說過不行。”路平說著,已經無用的照明珠,卻還是被他收入懷中,然後,就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

“耳朵倒是挺靈。”那人察覺到路平的動作,笑道。

路平停下腳步,皺了皺眉,這人說話的時候,方位又變了,好像存心在躲著他似的。

“我是來挑神兵的。”路平說道。

“不然你以為你憑什麼能進來呢?”那聲音道。

“那麼我該如何挑選呢?”黑暗之中,路平也不著急,很是心平氣和。

結果這次卻沒有回答

“人呢?”路平問著。

依舊沒有回應。

路平運起魄之力,施展聽破。

魄之力的流動竟已到了他身後,一隻手正朝著他臉上探來。動作很輕,魄之力的聲音聽來也只是儘可能地隱藏,而沒有什麼攻擊性。

路平算準了時機,頭略一偏,這輕輕探過來的手頓時摸了個空。

“這是要幹什麼?”路平問道。

“嚇嚇你。”那聲音說著。已經驟然遠離了路平。

“然後呢?”路平問。

對方又不回答了。不過這次路平聽破未停,可以聽到對方換了個方位後,更加小心翼翼地藏匿著自己的魄之力。向他靠來。

“又來?”路平問。

對方不答。

路平只好等著,等那位再一次靠近他。依然是從身後。

一隻手又抬起,依舊是朝著路平的臉。

“是一定要讓你摸一下嗎?”路平忽然問道。

那手的動作頓時止住,似乎是稍遲疑了一下後,緩緩收回了。

這次他沒有再馬上退走,而是就在路平身後“啪啪”地拍了兩下巴掌。

大堂內忽然就有了光,雖不知是從何而來,總之是亮了起來。

路平轉身,望向身後這位。一個看起來年紀沒有很大的年輕人,也是門外七位守護一般的深灰服色,此時正有點詫異地打量著路平。

“你嚇不到我。”路平說道。

那人臉上隨即浮現出不以為然的冷笑:“我承認你的感知很敏銳,但是只憑這,就想從七殺堂裡挑走神兵未免還是天真。”

“不管你是誰推薦,能不能帶走神兵,那都是七殺堂說了算。”說著,這位的口氣又轉得嚴厲起來。

“好的。”路平點點頭,顯得氣定神閒。

這位頓時也有點氣餒,畢竟剛剛對路平的戲弄很不成熟。此時放這些話也顯得有些色厲內茬,底氣不足。

“跟我來。”狠瞪了路平一眼後,這人向一旁走去。

路平跟上。這才有功夫打量一下這七殺堂的內部,結果卻發現依然什麼也看不到。這光亮,就只照亮了二人方圓五米的範圍,這以外,無論上方還是左右,依舊漆黑一片,什麼也看不到。這七殺堂裡,彷彿就只是一片空曠,什麼也沒有。

路平也不多問。只是跟著這位走著。片刻後,光亮範圍內。忽然出現了石階,就在這七殺堂內。石階。

“自己上去吧。”那人卻在此時停下,對路平說道。

石階向上延伸著,但只五米距離的照亮,他也不知這石階會延伸向何處,看左右,五米距離,石階的寬也沒到盡頭。

“是。”路平應了那人一聲,隨即向著石階走去,一步一級,那五米半徑的球形光亮也隨他而移動。在這照亮的空間內,就只是石階,沒有兩邊端點,也沒有盡頭的石階。路平回頭看了看,之前那人已經看不到了,他只能沿著石階繼續向上。

而在那人的眼中,卻可以看到一團球形的光亮,正在沿著石階逐級向上。他就這樣守在石階下方,很快就有人到了他身旁。

“這麼快就放他過來了?”來人問道。

這個問題顯然讓這位有些尷尬。

“他的感知非常敏銳。”心下縱然再不服氣,他也必須要承認這一點。

“連你的七絕境都能察覺?”來人頓時也有點驚訝。

“不只是察覺,我覺得,他是很輕鬆地察覺。”這人說道。

“用得什麼手段?”來人問。

回答他的是搖頭和沉默。

來人頓時陷入了沉思,默默地離開了。

“四十九、五十……”

“一百二十一、一百二十二……”

路平一邊走,一邊數著腳下的石階。

他有些驚訝,這七殺堂,到底是有多大,這石階竟然比七殺堂外的石階還要長,還要高。

他一邊走,一邊繼續數著。

直至數到最後一個數。

三百四十三。

七殺堂裡的石階,竟然足足有三百四十三級,筆直向上,毫無曲折。

現在路平已經走完,可他的周圍、四下,依舊是一片黑暗。三百四十三級臺階將他送到了何處,他不知道,他信走開來,卻依然只是在黑暗中。

“有沒有人?”這次路平主動發問了。

“有。”這一問,就立即有人回答。

“我是來挑神兵的。”路平說。

“歡迎。”聲音說道,雖是這樣的言辭,但是口氣中卻沒半點歡愉之意。

但是在他說完這話後,七殺堂裡再次有了光。

這一次,不再是一團光,而是有很多團,無數團,它們飄蕩在四空中,橫豎左右上下,一團又一團的光芒。

路平馬上看清,那不只是一個光團,那每一個光團中都有一件兵器,沉睡在那裡,懸浮在半空中。而他,三百四十三級臺階之後,被送到了這些光團正中,這滿眼都是神兵的境地。

然後他也看清了腳下,三百四十三級高的石臺,竟然就是一個“兵”字,而他,正站在這一字的頂端。北斗學院上千年傳承下來的神兵,就這樣圍繞著他,彷彿浩瀚的星空。

“你可以挑選,也可以放棄。一切都請量力而盡,這解兵臺上,不是沒有人死過。”那人說道。

“好的。”路平說道。

“挑選,還是放棄。”那人問。

“挑選。”路平說。

“請。”那人說。

“怎麼挑?”路平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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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四章 神兵感應

  怎麼挑?

  這問題看似合理,但是七殺堂的神兵傳承,從來沒有來過這樣一個沒有常識的新人,也從來沒有人在解兵台上發出過這樣的疑問。

  浩瀚如星空的神兵,在黑暗中巍峨高聳的「兵」字解兵台。在路平這句「怎麼挑」後,莊重而又神秘的氣氛瞬間蕩然無存。

  那讓神兵亮起的灰色身影,聽到這疑問後,也忍不住一怔。

  進七殺堂,登上解兵台的,無一不是各峰各院的精英學生。他們不是沒有挑選失敗的,或者是最終沒能將神兵帶出七殺堂的,但是,連神兵怎麼挑選都不知道的,從來沒有。

  灰色身影定了定神,向前走了兩步,似是要將路平看得更清楚一點。這時一道身影卻突然閃到了他身旁。

  「讓我來吧。」來人同是灰色服飾,只是臉上掛著笑,看來比先前那位要可親多了。

  先前那位頓時不再言語,沉默著退到了一旁,新來這位,則是笑容滿面地走向了路平。

  「連怎麼挑神兵都不知道就來了,你也真夠可以的。」來人笑道。

  「請指教。」路平向這人請教。

  「我叫荀過。」新來這位看來很有耐心,笑容滿面地先介紹著自己,「首先我還是要再提醒你一次,挑選神兵未必成功,七殺堂的考核也不是所有人都能通過。鑒於你連如何挑選神兵都不清楚,我由衷地建議你選擇放棄,否則。很危險。」

  「我想試試。」路平說。他本沒有這樣的追求。但是阮青竹忽然給了他這樣的機會。那麼他也不想放棄。哪怕他只是別人用來角力的一枚棋子,但是正如他對唐小妹所說,無論如何,神兵終究是好東西。

  所以他沒有猶豫,他願意試一試。

  「看來你很自信。」荀過依然微笑著,「我欣賞有自信的人,祝你成功。」

  「謝謝。」

  「挑選神兵,重要大概有三點。」荀過隨即開始向路平解釋。

  「哪三點?」

  「第一。慣用的兵器;第二,想要強化的魄之力;第三,擅長的異能。」荀過說道。

  「就這麼簡單?」路平說。這一二三的道理,實在很淺顯,一想就通,自然不需要多做解釋。

  「就這麼簡單。」荀過說道,「你如果抉擇不定,不妨說一下你貫通的魄之力以及擅長的異能,我可以給你些建議。」

  「呃……有沒有強化所有魄之力的?」路平問道。

  「哈哈哈。」荀過頓時大笑起來,「有。而且很多。」

  路平聽出對方話裡有話,於是再問:「還請指教。」

  「強化魄之力門類多的。那麼單魄強化便不多。試想一件強化十五成的五級神兵,單魄強化,那便是十五成,若成了五魄強化,均分便是每魄三成。三成,這是什麼概念,這是一件一品神兵的程度。如此無論你施展什麼異能,或是魄之力,三成強化,便是你的極限。但如果是單魄十五成的提升,使用的又恰是這單魄貫通的異能,那可是十五成的強化。孰優孰劣?」荀過說道。

  「但如果是一個需要雙魄貫通的異能,卻只有單魄強化的神兵,那會怎樣?」路平問。

  「異能因這一單魄發揮作用所表現出的效果會得到強化。但是總得來說,不如正好配合異能的雙魄貫通神兵效果來得好,所以我之前說了,擅長的異能,也是選擇神兵極重要的一個因素。」荀過說完,望著路平,似乎在期待著什麼。

  擅長的異能?

  對這問題,路平只能苦笑。

  因為銷魂鎖魄的限制,他根本無法在那微小的空當中施展出一個需要精密控制的異能出來。目前所能做到的聽破,也只是在實現對鳴之魄的精純控制後產生的一個效果。只是因為路平對魄之力匪夷所思的控制速度,讓這個原理近乎聽魄的異能,產生了尋常聽魄根本沒有的效果,成了一個超級敏銳的感知異能。而在對這一異能的逆向使用中,又產生了非一般的效果:鳴之魄,彷彿聲音一般可以直接通過各種媒介來傳遞。而這一手法,到現在連個名字都沒有。

  至於偷天換日什麼的,眼下還沒有掌握。就算掌握了,如此龐大複雜的異能想施展出手,銷魂鎖魄上搶出的那丁點空當根本不夠,哪怕路平的魄之力速度如此恐怖誇張。

  所以他眼下能稱得上異能的手段,依舊還是許久以前精純控制魄之力後所衍生的那兩個手法。

  所以,也沒有別的選擇了。

  「鳴之魄吧。」路平說道。

  「哦?」

  「鳴之魄強化的神兵,我想比較適合目前的我。」路平說道。

  「就只是鳴之魄嗎?」荀過似乎有些不甘心地問道。

  「是。」路平點頭。

  只求單魄,那自然已經沒必要再解釋自己的異能是什麼,荀過也無法繼續追問下去。

  「慣用的武器呢?」荀過隨口問道,這一點他就不如何關心了。

  「拳頭吧。」路平說。沒有慣用的武器,那全是拳頭,這是阮青竹為他做出的結論。

  「那便是指虎、手套一類了。」荀過說道。

  路平再沒常識,這些東西是什麼總還是知道,於是目光向著周圍看去。那漂浮在空中的光團當中,刀槍劍棍,種類五花八門,指虎、手套,這類也有不少。

  「用你的鳴之魄去找吧,方式同引星入命。」荀過似乎忘了之前他說過的可以給出挑選建議,改讓路平自己用魄之力去感知。

  引星入命……

  路平望著這如星空一般羅列的神兵。

  他忍不住想到了院長。院長有得到神兵傳承嗎?他死之後,他的神兵有回到這七殺堂嗎?路平不知道,郭有道死時他就在一旁,但是沒有看到他留下任何物件。

  「可以開始了。」一旁的荀過說著,他臉上的笑容似已抹去不少。

  路平點了點頭。精純的鳴之魄,急速從銷魂鎖魄中鑽出。

  周圍的神兵無比敏銳,立即就有了反應,無數神兵變得躁動不安,似是在那光團中掙扎。

  但是,只一瞬便即停止。

  然後又來。

  又停。

  又來。

  光團因為神兵的掙扎光亮也在不斷地變化,因為路平的鳴之魄忽來忽去,光團也開始忽亮忽暗,浩瀚的星空,星星好像一起開始眨眼。

  「怎麼回事?」荀過驚叫。

  這是四級以上神兵才具備的敏銳,他眼下的境界根本察覺不到路平的鳴之魄其實是在反覆中斷。

  路平眼下也顧不上理他。

  如引星入命,對他而言可不是好事。他的引星入命引來郭有道的星落最後不了了之,但事實上,他的引星入命是失敗的。因為銷魂鎖魄不斷切斷他的魄之力,路平雖然找到命星,但根本無法建立起關聯。

  眼下,若又是這樣的情況,神兵挑選也會失敗嗎?

  路平有些擔憂,頓時變得更為專注起來。

  鳴之魄被一次又一次地釋放著,許多光團內的神兵掙扎著,它們都是對魄之力有強化效果的,所以才會生出感應。強化效果越強的,反應得也會越劇烈。

  原本已經退下的那位灰衣人,此時也再度出現,臉上也是驚訝無比的神情,看一看路平,又望向這漫天都在閃爍的神兵。

  他在這七殺堂解兵台上已有四十一年,見過二百八十七位挑選者。

  有資格獲得神兵傳承的,那都是北斗學院精英中的精英,最終失敗的人並不多,只有十六人在挑選神兵時便以失敗收場。

  但無論是失敗的,還是成功的。這四十一年,他都沒有在解兵台上看到過這樣的情景。

  他從沒見過有這麼多的神兵有感應,更沒見過這感應一會有,一會沒有。

  這小子……

  他的目光收回,重新停留在路平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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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五章 挑選

    “這是怎麼回事!”

    荀過滿臉驚異。他入七殺堂守解兵臺的時間也不能算很短,已有七個年頭。但是比起身旁守解兵臺已有四十一年的肅天兵來說,他可就差得遠了。眼下這景象他沒有見過,立就跑到肅天兵身邊求問。

    肅天兵卻只是看著路平,沒有馬上回答。

    路平釋放的是鳴之魄,那麼對其有感應的神兵,就應該是有鳴之魄強化效果的。可是眼下有呼應的神兵,似乎超出了這一範疇。

    這是不應該有的現象,哪怕路平釋放的鳴之魄不夠精純,但是包裹著神兵的那光團,恰恰對魄之力有一定的阻隔作用,強度不夠的魄之力根本無法穿透。如此也就杜絕了因為魄之力不精純而引來各類神兵都呼應的情況。畢竟控制力再差的修者也不至於控制一門魄之力控制得五花八門,大多也就是混進來不多的其他魄之力而已。

    更何況路平的鳴之魄在肅天兵的感知中精純無比,根本沒有發現半點其他魄之力的痕跡。

    怎麼會這樣!

    荀過問肅天兵,可肅天兵自己還在琢磨呢!

    他看看路平,又看看那些感應的神兵。

    神兵感應有強弱,對鳴之魄的強化效果,就是從這感應時的強弱反應出來。肅天兵稍作留意後,很快發覺,那些本不該對鳴之魄有感應的神兵,此時的感應,倒都是極弱的。

    難道說...!

    肅天兵猛然想到了一種可能,他的目光立即偏轉,向西北角看去,那邊一件神兵也正忽閃忽閃地做出感應。

    秋月牙,四級神兵,沖之魄強化十三成,是難得的沖之魄強化神兵。

    但是肅天兵知道,這件秋月牙中,有一點點雜質。因為這點雜質,秋月牙,其實對鳴之魄也有一點強化效果,大概有五分之一成。少到不會被人在意,不會當作它的屬性來提及。

    但是眼下,它在感應。因為這五分之一成的鳴之魄強化效果,感受到了鳴之魄帶來的沖擊。

    果然如此!

    不是因為路平鳴之魄中有雜質,呼應到了其他強化效果的神兵。而是因為這些神兵有雜質。這點雜質帶來的強化效果,竟然全與路平的鳴之魄形成了感應。

    很多神兵一直在這里。

    四十一年來,挑選鳴之魄強化神兵的,也不只一次。

    但是沒有哪次發生眼下這景象,沒有誰的鳴之魄可以驗出這麼多神兵中的雜質。路平的鳴之魄帶來的沖擊,竟然強過了這四十一年來所有擅長鳴之魄的北鬥精英。

    一個新人!

    肅天兵望向路平的眼神不再似之前那麼平淡,忽然有了幟熱的期待。

    他顧不上去和荀過解釋,但是他的神情變化,荀過都看在眼里。

    於是荀過的臉色變得有些不好了,哪里還有起初指導路平時的笑容。

    他指導路平。不過是為了套出路平的能力,以便在挑選完成後更好的刁難路平,完成天璇峰那邊的交待。

    但是現在,他情況沒摸到,路平的實力看來卻遠非一個新人那麼簡單,竟然連肅天兵都為之色變了。這對荀過來說實在不算是一個好消息。

    不過很快,他看到肅天兵又輕皺起了眉頭。

    為什麼有這麼神兵有感應,這已經有合理解釋了。可是這感應忽有忽沒,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是這小子的鳴之魄控制得太不穩定那這不穩定的程度,未免也有些誇張了吧!

    即使是實力比荀過強很多的肅天兵。也無法感知到路平鳴之魄的間斷。這可是路平魄之力速度的終極體現。

    這個問題肅天兵想不出解釋,但這不妨礙他繼續期待路平所能挑選中的神兵。

    會是哪里!

    肅天兵也在四面八方尋覓著。感應最強的,理論上來說,就是對鳴之魄強化效果最突出的。但是各人終歸要根據個人水平來取舍。效果最強的神兵人人想要,但卻未必是人人都駕馭得了,發揮得出的。

    駕馭不了,那在解兵臺上就會面臨失敗;發揮不出神兵實力,那在之後七殺堂的考核中,一樣面臨失敗。將神兵留下。

    這個路平,會選哪個呢!

    肅天兵好奇,也有期待,他已經開始重點留意的,是四件五級神兵。

    奈音何,鳴之魄強化十五成,富於變化;

    流遠,鳴之魄強化十五成,強於感知;

    邊城鼓角,鳴之魄強化十六成,強於殺傷;

    最後,便是目前七殺堂內鳴之魄強化最突出的:吹角連營,鳴之魄強化十七成,強於控制。

    這四件,便是七殺堂內在鳴之魄強化方面最強的四件神兵。強化效果從十五成到十七成,勉強可說不分伯仲。但在對鳴之魄的發揮上,就大相徑庭,各有所長。

    肅天兵的目光從這四件神兵上逐一掃過,它們可以說便是眼下這片夜空中最為明亮的四顆。

    哪一件!

    肅天兵的眼神簡直比路平還要熱切,他死死註視著半空。以往的神兵傳承者,都是北鬥學院赫赫有名的精英,他們的實力,他們的能力,都不是秘密。所以肅天兵大多能猜到他們的需求,猜到他們的選擇。

    但對路平他一無所知,他還是第一次這樣毫無預見地等候結果。

    終於,有神兵動了。

    吹角連營!

    最終動起的,是這件強化效果最突出,擅於控制的神兵。

    剎那間,吹角連營所綻放的光芒壓倒了所有神兵,許多原本忽明忽暗的神兵,就此黯淡下去。

    路平的鳴之魄正在集中,集中指向吹角連營,他已經找準了目標,正在用如同引星入命的方式,和這件神兵建立關聯。

    吹角連營掙紮得頓時更加劇烈起來,每一次顫動,都會在那光團上蕩起一道波紋。

    可是即便如此,感應忽有忽無的現象卻依然沒有中止。吹角連營的感應很強烈,可當消失的時候,依舊是那般幹凈。

    它的掙紮頓時顯得無比艱難,一寸一寸地在挪動著。

    “呵。”這一幕,終於讓荀過發出一聲輕笑。

    “不自量力啊”他嘆息道,“不是最強便是最好,最合適的,才是最好的。”

    七年間,荀過所見識過的神兵挑選最快速的,頃刻間就已將神兵從半空摘落,沒這麼痛快輕易的,也只是有那麼一次兩次的角力。

    可像路平這樣,神兵每移動一寸都那麼吃力,神兵的抗拒可想而知。這吹角連營,路平一定駕馭不了;他的神兵傳承,將以解兵臺上挑選失敗告終。

    這倒是省事了呢!

    荀過心情不錯,笑容再次爬上了他的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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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六章 管飯嗎?

  路平此時也有些尷尬。

  神兵對他鳴之魄的感應他可以清晰感知到,很濃烈,很熱情。

  一秒,只要有一秒時間,他估計那神兵都會衝下來砸他的腳。但是銷魂鎖魄給他的空當真的是連一秒都沒有。神兵雖對他熱情,但架不住路平的魄之力總是冷酷無情,呼應沒一秒就立即退去。神兵又那麼敏感,一看路平不理它就立即停住,非等路平的鳴之魄再來才重鑄熱情,然後羞澀地向前挪那麼一丁點。

  就這一丁點,讓路平尷尬之餘總算是有了一點盼頭。這挑選神兵,到底和引星入命有不同。銷魂鎖魄帶來的間斷沒有阻斷其進行,只是讓過程變得坎坷了一些。

  而這,可阻止不了路平,他最不缺得就是耐心了。

  於是他繼續不停地向吹角連營放出鳴之魄,吹角連營一點一點地,向著解兵台方向挪動著。

  荀過幸災樂禍,肅天兵也皺起了眉頭。

  如此艱難,那麼最終對神兵的駕馭多半是要失敗,在這一點上,肅天兵看法和荀過相同。只不過在他眼中,路平挑選神兵本不該如此艱難,他那連神兵中的雜質都會生出感應的強悍鳴之魄,完全沒道理讓神兵這麼排斥。

  是什麼讓神兵對路平的鳴之魄的感應忽有忽沒?

  肅天兵倒是察覺神兵這一點一點地前進源於這忽有忽沒的感應,只是完全想不透其中緣由。他甚至連自己揣摩的方向是錯的都不知道——他應該是神兵的感應忽有忽沒,完全不知道其實是路平的鳴之魄忽有忽沒。

  就這樣,又過了好一會,局面依舊沒有半點改變,肅天兵眼中的期待漸漸消去,身影也緩緩地重新沒入了黑暗。只留下荀過一人,繼續好整以暇地在一旁等候著路平的失敗。

  天樞峰頂。

  院長徐邁和瑤光星阮青竹,就在這峰頂相對而坐。

  雖是師徒,但兩人現在各據一峰。相見的機會其實也並不太多。聊完正事後,就繼續有一搭沒一搭地說了會閒話,不過阮青竹多半時間都是心不在焉,聊了一會。留意了一下時間後,目光便又朝著七殺堂的方向望去。

  「這會,神兵大概已經挑完了吧?」她自言自語地嘀咕著。

  「接下來便看他如何走出七殺堂了。」徐邁看起來有些憂心忡忡。

  「看過那一劍,對這您還會擔心?」阮青竹笑道。

  「我是怕他把七殺堂給搞壞了。」徐邁嘆了口氣後說道。

  「哈哈哈。」阮青竹大笑,「忽然有點期待。」

  徐邁搖搖頭。便不再說話了。接下來兩人相對無言,卻是都等著路平從七殺堂裡走出。尋摸著就憑那一劍,路平通過七殺堂的考核肯定是輕而易舉的。結果兩人這一等,直等到晚霞飛起,又有人上到這峰頂上來。

  「老師,阮師姐,您二位要不要吃點東西?」

  上到峰頂的是天樞峰的首徒徐立雪。

  這位名字有些偏女性的天樞峰首徒其實是一個留了一臉絡腮鬍,看起來很粗獷的男人。可打過交道的人都知天樞首徒徐立雪其實是一個和外表嚴重不符,很溫吞的人。無論院長門生,還是七峰之首天樞峰首徒的身份。都沒有讓他養出半點驕橫之氣。他總是很低調,行事也不顯山不露水,有時甚至讓人覺得他像是徐邁的僕人多過赫赫威名的七峰首徒。

  「端上來吧。」徐邁有氣無力地說道。

  他和阮青竹在這峰頂等,但是誰也沒想到,這一等竟然等到了日落西山。隨著時間的推移,兩個人都越發的好奇七殺堂裡到底發生了什麼,無論失敗還是成功,這麼長時間沒個結果總是很不正常的。

  可是兩人就只能這樣等。無論是瑤光星阮青竹,還是院長徐邁,都無法插手七殺堂對神兵傳承的考核。

  就這樣。北斗學院的兩個人大物,竟然度過了一個百無聊賴的下午,竟然將他們無比珍貴的時間,浪費在了等候一個新人上。

  徐邁有些無奈。阮青竹氣也不順。

  徐立雪將飯菜端過來時,阮青竹看著他。

  「立雪,你這鬍子就不能刮刮嗎?」她說。

  「呵。」徐立雪笑了笑,放下餐盤便轉身退下了。

  「那小子,不知在幹嘛!」阮青竹端起飯碗,有點憤憤不平。

  「吃吧。等吧。」徐邁倒還算平靜淡定。

  兩人用飯。

  他們萬萬不會想到的是,此時的路平,也在用飯。

  在七殺堂內,解兵台上,挑選神兵的過程中,吃飯。這比起在新人試煉中燒烤野兔還要不可思議一百八十倍。

  雖然路平吃得很簡單,就只是一個饅頭,但是,這事確實在真正真正地發生。

  荀過在一旁目瞪口呆,本已經消失的肅天兵,已經再度出現了,路平手裡的饅頭就是他給的。但是就連在七殺堂解兵台上守了四十一年的他,都不知道這合不合規矩。

  因為七殺堂的規矩裡從來沒有提過:如果有人在挑選神兵的時候,想吃飯了應該怎麼辦。

  結果今次他們遇上了。

  神兵吹角連營對路平是那樣的抗拒,但是路平偏不放棄,他竟然持續了一整個下午,一點一點地,硬生生將吹角連營從極遠的半空拉了下來。

  距離徹底拉到面前不過幾米,怎麼看來都該是一鼓作氣了。結果這時路平問了個問題。

  他問:管飯嗎?

  一旁的荀過直接就被問傻了,他這看了一下午,眼睛都直了,他還沒想著吃晚飯呢,這位正和神兵糾纏的傢伙倒是先惦記上了。

  誠然挑選神兵並不複雜,只是釋放出相應的魄之力和選中的神兵對接感應即可,確實不影響挑選者做些別的事情。

  但是,有幾個挑選者,在這樣至關重要的時候,會因為到了飯點惦記吃飯?

  從來沒有。

  但是路平有,而且他問上了。

  荀過傻眼,一旁早已重新出現的肅天兵,沉默了一會後,終於拿了一個饅頭,交給了路平。

  神兵就在幾米開外,光亮晃眼。路平經歷了這麼一整個下午,其實已經疲憊不堪。肅天兵和荀過驚訝他能持續這麼久,卻根本不知道路平這在銷魂鎖魄禁錮下的堅持,消耗比起他們想像得要可怕得多得多。

  接過饅頭的路平,送到在嘴裡吃起時也是非常奮力。

  遞完饅頭的肅天兵退向一旁,忽然又想起什麼,回頭。

  「大小便不允許。」他說道。

  七殺堂內,也絕沒有這樣的規定。但是肅天兵決定自作主張加上這一條。這個敢在挑選神兵時要東西吃的傢伙,萬一就要在這解兵台上解個手呢?

  「好吧。」隨即他就聽到路平如此答道,這讓他心下一寒。好吧?這答應的……這傢伙還真準備在解兵台上解個手來著?

  另一旁的荀過這時早傻眼了,就看著吹角連營在路平吃饅頭的功夫,繼續接近著。

  一寸……一寸……又一寸……

  到了!

  經過如此漫長的時間,吹角連營終於走完了最後這一點距離。

  路平抬手伸去,那光團瞬間如泡沫幻滅,路平的手,抓到了吹角連營。

  掙扎吧!反噬吧!讓這傻瓜知道五級神兵不是他可以駕馭得吧!荀過瞪大了眼睛,期待著這他足足已經等了一下午的一幕。然後,他看到路平將抓住的吹角連營隨手裝進了口袋。

  他長出了一口氣,將手中饅頭的最後一角塞進了嘴裡,轉頭,看向肅天兵和荀過。

  「然後呢?」他用剛抓完神兵的手指擦了擦饅頭渣,問道。

  吹角連營就在他的口袋裏,沉甸甸的向下墜著,將路平那破舊外套上的幾個破洞拉扯得更大了點,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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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七章 那又能怎樣

  不會吧?

  荀過死瞪著路平的口袋,他幻想著下一秒吹角連營就從那裡跳出來,將路平掏心挖肺,但是,沒有,真的什麼也沒有,吹角連營安靜地躺在那裡,簡直比路平剛剛吃掉的饅頭還要乖巧。

  荀過一臉的不可思議,肅天兵同樣也是。他在看路平拿到吹角連營之前,甚至已經做好了安排,以防備路平控制吹角連營時會發生的強大波動。誰想吹角連營感應時那麼抗拒,最終被路平拿到手後竟然如此順從。

  這四十一年的神兵傳承者裡,有這樣輕易就將神兵降伏的嗎?

  肅天兵想了想,倒真有這麼一位。

  徐立雪,院長門生,如今的天樞峰首徒,他在得到神兵傳承資格,挑選神兵時,最後便是這樣輕輕巧巧地將神兵拿下了。可是徐立雪那次,肅天兵記得特別清楚,他選擇的神兵並不是最強,卻和他極適合,從連接感應起雙方就顯得特別合拍。似乎徐立雪選擇了那件神兵,而那件神兵也很青睞徐立雪。

  於是那一次挑選從頭至尾都極和諧,情況和一般挑選神兵的過程都大不相同。所以準確來說,四十一年裡,將神兵如此信手拈來降伏的人一個都沒有,肅天兵一直以為可以做到這種事的,唯有那個人。

  呂沉風。

  五魄貫通的這位當世強者,早獲神兵傳承的資格,只是他一直都還沒有來。

  結果現在,一個新人,做到了肅天兵從未見過的事,做到了他以為只有呂沉風才足以呈現的場面。

  這少年,真是不可思議。肅天兵看著路平,如此想著。解兵台上一時竟陷入了沉默,這讓剛剛問然後的路平有些納悶,不解地看著二人。

  肅天兵這才回過神來,收拾了一下心情,正準備答話。那邊的荀過卻搶在了前面。

  「接下來,就看你有沒有資格將這件神兵帶出七殺堂了。」荀過說道。

  他仔細整理了一下思維,依舊覺得神兵在如此抗拒的情況下,最後忽又變得這麼乖巧是絕無可能的事。神兵一定是暫時受到了某種抑制。而它的抗拒,它的掙扎,早晚要出現。比如在接下來的考核中,路平需要使用神兵,豈有不引來神兵反噬的道理。

  荀過在七殺堂已有七年。雖不如肅天兵日子久,卻也有了一定的見識和看法。他的猜想判斷並不能說很一廂情願,就連肅天兵此時其實也覺得路平對吹角連營的收伏應該還沒結束,眼下的平靜多半會是火山爆發前的瞬間。

  「怎麼看我有沒有資格呢?」路平這時接著問道。

  「很簡單。」荀過笑著,向解石正中走了幾步,「打贏我,你就可以帶著它離開了。」

  肅天兵微皺了皺眉,荀過卻已經早有所料地看向了他,微笑著道:「肅師兄,吹角連營的話。這個考核,不算過分吧?」

  肅天兵想了想後,只能點了點頭:「不算。」

  對神兵傳承者的考核,經常會用比試這種方式,但是一般不太會用勝負來論處。畢竟一邊只是初獲認可的神兵傳承者,另一邊,卻是這千年傳承根基的守衛者,雙方的實力差距僅從這身份上就可見高下。真用勝負做評判,怕是這每年的七件神兵都很難發出了。

  但是路平選中的是吹角連營,鳴之魄十七成強化。這是在七殺堂內都不多的五級上品神兵。

  挑的神兵越好,考核難度越大,這是順理成章的事。而想做五級上品神兵的傳承者,擊敗一位七殺堂守衛。也不能算是過分的要求。

  所以肅天兵只能認可。

  無論路平是不是個新人,無論他選中神兵的過程多麼艱難坎坷,這都不是關鍵。

  關鍵是因為他選中了一件五級上品神兵。

  荀過看來也早知道肅天兵不會有異議,點了點頭後,目光轉回路平。

  「現在就開始嗎?」路平問道。

  「那當然好。我可還沒吃晚飯呢。」荀過笑道。他當然希望馬上開始,因為在他看來吹角連營只是由於某個未知的原因暫時平靜著。他可不想給路平時間徹底控制吹角連營。至於沒吃晚飯,配上他這笑臉倒真是一個和藹可親的理由。

  「好吧。」路平很痛快地沒有拒絕。釋放了一下午的鳴之魄感應神兵確實有點疲憊,不過隨著神兵距離地拉近,消耗也變得越來越小,目前來說並沒有什麼大礙。更主要的是,路平此時也挺迫切地想嘗試一下這剛到手的神兵。

  「地方呢,就在這裡嗎?」路平從解兵台這「兵」字的頂點向裡移了幾步問道。

  「是的,就是這裡。」荀過點頭。

  「好。」路平站定。

  「開始之前,我要提醒你。」荀過正色道,「請務必使出全力,你,還有你所挑中的神兵。解兵台上,生死不論。」

  「生死不論……」路平重複了一下。

  「是的,並不是每個人最終都活著走下解兵台。」荀過說道。

  「也就是說,我打死你,也沒有任何問題是嗎?」路平確認著。

  荀過一怔,但是很快笑了出來,而這一次,是肅天兵搶在了他前面回答。

  「是的,沒有問題。」肅天兵答道。冰冷的語氣讓荀過心下微微一寒,他不由地朝肅天兵看來,結果卻看到肅天兵意味深長的眼神。他立即知道他反常的舉動和言行已經引起肅天兵的注意了。他其實並不是一個熱情的人,但對路平卻異常主動;他幾次的神情變化、話裡行間,也流露出了對路平的別有用心。

  但是,看出來,又能怎樣呢?

  荀過朝肅天兵露出一個肆無忌憚的笑容。因為他敢保證,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沒有出格。對一位神兵傳承者熱情一點,不是錯;對其多一些交待,也不算什麼把柄。哪怕是在比試中打死路平,也不是什麼問題。解兵台上,生死不論,這本就不是一句空話。

  於是他不再理會肅天兵,他已經決心一有機會。就打死路平。

  天璇峰傳給他的訊息中,本就有這方面的授意。七殺堂是挑選傳承神兵的地方,卻也是個可以依著規矩殺人的地方。

  「準備好了就可以出手了。」荀過望著路平說道。

  路平手伸起口袋,掏出了剛剛從半空摘下的吹角連營。

  這件五級上品的指虎神兵並不是一對。而只是單只。純黑色,入手頗沉,至於是什麼材料打造的,路平自然是看不出的。

  「你剛剛好像說到了這神兵的名字?」他問荀過。

  「吹角連營,五級上品。鳴之魄強化十七成,如果是控制系的鳴之魄異能,使用它會得到很大的增益。」一旁的肅天兵給路平做了一個扼要卻不失重點的介紹。

  「控制系嗎?謝謝。」路平點了點頭,將吹角連營向右手的四指上套去,握了握拳,意外地合適。

  然後,他望向荀過。

  「你是玄軍帝國的人?」他忽然問道。

  荀過一愣,沒想到路平忽然有些一問。看來自己的舉動在令肅天兵生疑後,這路平也察覺到了些許端倪?

  但是,還是那話。又能怎樣呢?

  荀過笑了下,對於路平的疑問他點一下頭:「是的,我是從玄軍帝國來的。」

  他回答的堂堂正正,因為這確實是他的出身。大陸被三大帝國瓜分,每個人都會有這樣一個三國之一的出身,這既不稀罕,更不需要成為秘密。至於路平話裡所含的另一層意思,他懂,但他絕不會去附和那層意思。

  但路平卻已經在點頭。

  「我懂了。」他說道。

  「懂了,那又怎樣呢?」荀過笑著。這話稍稍露骨了一點,但依然不會成為什麼話柄。今天他的舉動已經落在肅天兵眼裡,多這一句還是少這一句以後都免不了多受一些注意,這個結果他早已經料到。所以也就無所謂了。他倒要看看路平能怎樣。

  「來了。」路平說著,剛剛戴上吹角連營的右拳揮出。如使用秦桑的奎英寶劍時那般,路平將魄之力注入,只是這次貫注得是純粹的鳴之魄,然後熟練得控制著節奏,轟出了這一拳。

  嗡………………

  空氣似被什麼震顫著。一道波紋剎那間衝向荀過,速度,超過了路平的預期,這已經不是單憑他的駕馭所能達到。吹角連營這對應的魄之力加成,比起他使用奎英寶劍時真不知要順暢多少。有那麼一瞬,路平覺得自己彷彿連銷魂鎖魄的禁錮都感覺不到了,鳴之魄就那樣流暢地穿透而出。待到察覺到銷魂鎖魄的禁錮時,只覺得那張牙舞爪的封禁已被拋離在後。

  肅天兵驚訝。

  荀過驚訝,他不只驚訝,還很驚恐。

  路平沒近身就對他揮拳,而他還在琢磨路平這一用起吹角連營,是不是馬上就會激起神兵的抗拒。結果他才剛起了這麼一個念頭,那拳所轟出的魄之力就已到了他的身前。

  能成七殺守衛的荀過,畢竟是北斗學院精英中的精英。這一瞬他不假思索,身體條件反射般地一邊閃避,一邊也已經亮出了他的神兵。

  這一拳讓他大受威脅,他一邊閃,一邊亮神兵去擋,竟是同時做了兩種防備手段。

  但是,閃不及。

  鳴之魄來得太快,遠比他閃避的移動還要快。

  但是好在他還有神兵,憑著手中神兵,荀過超越他極限地做出快速防禦。手中四級神兵,單刀虎翼,宛如插翅飛虎,瞬間在荀過身前展開一道光環。他不只揮起了神兵虎翼,同時還施展出了他的防禦異能插翅難逃,一個可以將攻擊收羅防禦網中的五級異能。一切,都在這瞬息間被荀過施展出來了。

  嗡………………

  鳴之魄轟中了刀身,虎翼微顫,插翅難逃的防禦光環微顫。荀過沒有覺得受到多大衝擊,因為那鳴之魄好像沒有受到任何阻礙一樣,穿過了虎翼,穿過了他的身體,就這樣去了。

  插翅難逃的防禦光環瞬間消碎,荀過的臉上還沒來及擺出驚訝的神情,他的心也已經碎了。

  倒下去時,他回頭,他用最後一絲力氣感知,他感知到那股鳴之魄一路衝去,他看到身後解兵台外漂浮半空的神兵不斷被那鳴之魄衝到。它們微顫,包裹著的光團卻都在微顫後破滅。鳴之魄所過之處的定制竟全被破壞,筆直一線上的神兵如雨點般向下墜去。

  那股鳴之魄猶自不停,繼續向前,而後就聽「嗡」一聲響,整個七殺堂發出震顫的聲音。

  鳴之魄卻還沒有停,它穿出七殺堂,向著更高處,天樞峰的峰頂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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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八章 頌鐘

  發生了什麼?

  七殺堂外的七位七殺堂護衛,從路平進了七殺堂之後,就一字排在門外過護,一動都沒有動過。

  對於路平入七殺堂用了這麼久的時間,他們心下也有好奇。但是他們謹守規矩,在路平沒有出七殺堂前,絕不輕言妄語。

  結果就在這時,嗡一聲。

  聲不大,卻直刺每個人的鼓膜,頭頂橫樑房檐積累的灰塵,撲啦啦地往下掉,大地在震顫,七殺堂似在晃動。

  七人面露驚訝,有抬頭瞧的,有看腳下的,有看身後的,更有一人飛快發覺到了那股穿破七殺堂直衝峰頂的鳴之魄。

  「那邊!」他叫道。

  七人的目光齊刷刷向那邊望去,肉眼可見的鳴之魄波紋,在空氣中穿越著。

  天樞峰頂。

  用完飯的徐邁和阮青竹,正一人一杯熱茶在閒聊,已經等到這時候的二人,反倒沒那麼焦躁了。如此長時間的神兵挑選和考核,肯定是有什麼古怪發生,一切就等結果吧!

  正這時,七殺堂那一聲顫響傳入耳中,從他們所在的位置,正可以看到七殺堂的全貌,肉眼所見七殺堂似是打了一個寒顫一般,鳴之魄,從一點擴散,將整個七殺堂掃了個遍。這還沒完,從那點中,鳴之魄衝出,竟直朝著天樞峰頂衝來。

  「這……」

  正抿著茶水的徐邁霍然起身。阮青竹的動作也沒有慢上幾分。

  上午剛有那驚天傷雲的一劍,眼下就又來這麼一擊,徐邁和阮青竹似乎已經呆住,一道身影卻已經落在了他們身前。

  鳴之魄頃刻而至。

  天樞首徒徐立雪面色凝重,手掌一翻。卻是拎出了一口鐘。向身前一拋,那鐘瞬時變大了數倍,鐘身上各種花紋古篆,顯示著它的恆久。

  啪!

  徐立雪雙掌拍在那鐘身上,鐘聲清冽,一道波紋自鐘口彈出,擴散。正迎上那衝來的鳴之魄。

  徐立雪卻沒有因此就放鬆心情。不管那種碰撞的結果怎樣,啪啪啪啪啪,竟在鐘上飛快地又是連拍五掌,鐘聲不斷,互有交疊。掌共六掌,聲有六聲,但是從鐘口彈出的波紋。數不清有多少道。

  兩方而來的魄之力,就這樣撞在一起。

  一邊是極純的鳴之魄,一邊有鳴之魄,卻還有氣之魄。

  碰撞只瞬間就已見了分曉,那數不清的波紋飛快碎裂著,以至於空氣看起來都像是有了碎紋。

  自七殺堂而來的鳴之魄,終究還是闖過了,一頭直扎徐立雪身前那口大鐘。只是徐立雪的拍掌可還沒有打住,此時正正好,是他拍出的第七掌。

  嗡!

  極沉悶的一聲。似是完全裹在那鐘裡。浮在空中的鐘身顫動著,立在它後的徐立雪,明明沒有與鐘接觸,腳下也未動分毫,卻硬是向後滑出了半步。

  清亮的鐘聲終於再度響起,夾帶著鳴之魄,向四面八方傳去。整個北斗山,甚至山下的松溪鎮,都聽到了這來自天樞峰的最後一聲鐘響。

  徐立雪這才鬆了口氣,手腕一轉,那鐘在空中旋了個個,扣在地上,徐立雪望著地上因他被強退劃出的兩道步印,有些發怔。

  「多事。」結果他身後,被他護著的阮青竹,卻很不滿地發出一聲抱怨。

  徐立雪轉過頭來,笑了笑,這樣溫和的笑容出現在這張大絡腮的臉上,實在讓人很想擰身跳下這天樞山崖。

  「鳴之魄,非常純粹的鳴之魄,人人都能做到的單純節奏,匪夷所思的運轉速度,聞所未聞的穿透性。」徐立雪說著他體會到的東西,他知道阮青竹抱怨只是因為她也想親手一探深淺。

  「多快的速度?」徐邁出聲問道,一言就點到了關鍵所在。

  「我所沒見過的速度。」徐立雪想都沒想,就很肯定地說道。

  沒見過的速度,引發出了沒見過的效果。

  山上三位都是頂尖強者,道理自然不必說得那麼淺顯。

  「七殺堂,似乎還抵去了很大一部分。」阮青竹這時說道。

  「是。」徐立雪點頭,「但是這沒有影響它的速度,也沒有影響到它的穿透性,只是部分鳴之魄在這過程中被消化了。」

  「如果沒有呢?」阮青竹問道。

  徐立雪低頭,看著自己被強退出的那半步。

  「沒有的話,那就要靠師姐來化解了。」徐立雪笑道。

  「哼,我才不信你會沒有辦法。」阮青竹不以為然地道。兩人同是徐邁門下高徒,雖然現在一個七院士,一個是首徒,地位有別,但相處之時卻還是同門師姐弟的味道更多一些。

  「好一個頌鐘。四級中品的神兵,在你手上可比好些五級上品還要有光芒。」阮青竹說著,又望向徐立雪身後,還扣在地上的那口變大了數倍的古鐘。

  「師姐言重了。」徐立雪謙虛著,作為天樞首徒來說,他這謙遜實在有些過頭。

  阮青竹對此卻早已習慣,並不再多說什麼,邁前一步,望著七殺堂,望著整個七星谷,望著整個北斗山脈。

  七殺堂外,七名七殺護衛有些茫然若失。

  七星谷內,山脈之上,各峰,各院,顯然也都察覺到了天樞峰上這非同一般的魄之力湧動。只不過並不像早上瑤光峰上亮出那一劍時那樣,立即就有人來查探。天樞峰不是可以隨意進出的所在,天樞峰上一樓一堂,護衛的實力更是領先各峰各院。

  七峰之首,那可不是隨便說說而已。

  驚覺的人們都在等,等天樞峰這邊的號令。

  天樞峰沒有號令。各峰各院的人放下心來,不過對這事難免要有一些猜測議論。而有的人,意識到不尋常後,已經隱隱有些不安。

  「是七殺堂那邊。」

  天璇峰上,首徒詹仁正和老師宋遠說著情況。

  天樞峰頂上徐邁、阮青竹在等,他們這邊又何嘗不是?

  一整個下午都沒有消息,這讓他們已經有些不安,在他們看來,這本該是極簡單的事。七殺守衛的實力,要對一個新人做文章,這會有什麼懸念?

  結果這麼簡單的事,一個下午竟都沒有結果,懸念疊起。

  「荀過在搞什麼?」宋遠有些心神不寧,他可是堂堂七院士之一,因為區區一個新人,竟亂了心神,這他自己看來真是極荒謬。

  「不清楚。」但是對於他的疑問,詹仁也沒辦法。七殺堂,別說是他們天璇峰人,就是天樞峰人都不得擅入。此時荀過就在七殺堂裡,正對路平進行考核,他們也沒法在這時候去和荀過取得聯繫。

  所以他們不知道,更不會想到。

  荀過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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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九章 死不瞑目

  荀過已死,而且死不瞑目,瞪圓的雙眼死盯著鳴之魄衝出的方向。

  數道灰衣身影自黑暗中跳出,躍上了解兵台。他們手中各持著神兵,卻都是鳴之魄一路衝出破壞定制後從半空中跌落的,未及著地,就被這些七殺守衛紛紛接到,跟著便已經衝上解兵台查看。

  一眼,便看到倒地不動的荀過,還有站在他身邊發愣的肅天兵。

  路平則剛剛收回拳頭,正朝著這邊走過來。

  「算合格了嗎?」路平一邊走來一邊問著。剛剛一拳打死了一人,但他先關心的卻只是這個問題。對倒地的荀過,他只是略略看了一眼。

  冷酷,冷漠。

  相繼落到解兵台上的七殺守衛們頓時對路平有了這樣的印象。一人猶自有些不甘地走上前,手探到荀過的心口,但是最終卻也只能黯然搖了搖頭。

  所有人的目光齊聚向路平,但是沒有輕舉妄動。路平那一拳已經展示出了他非凡的實力,他們這些人未見得就比荀過高明,自然不敢輕敵。

  肅天兵就在這時候開口了,一共只說了八個字:「吹角連營,生死勝負。」

  眾守衛一聽立即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卻不可能因此就高興起來。先前探過荀過心口的那位,將荀過的屍體扶起,看到他手中還握著他的神兵虎翼,稍猶豫後,終於還是從荀過手中將虎翼拿走。

  神兵離手,斷絕了荀過最後一絲殘存的魄之力。

  遠在天權峰的觀星台上空,星命圖就在此時忽然閃現。距離北斗七星很內圈的位置上,一顆星失去璀璨,逐漸暗淡,忽一震動,已從星命圖上脫落,緩緩地,彷彿雪花一般飄落下來。

  北斗學院的門人,只要完成了引星入命。就和這星命圖上的命星生死一體,哪怕千萬里之外也斷絕不了相互的聯繫。郭有道那般手段,在北斗學院也是史無前例的。北斗學院,向來是人死。星便落。

  天權峰上有專人每天關注星命圖的變化,星落發生,立即就有人整理出了這位逝者的信息,將訃告發往各峰各院。

  這在北斗學院已是慣例。除去有特別死因或是逝者的師友,極少有人會在收到死訊時停下來默哀傷感。但是這一次。卻不一樣。

  死者:荀過,七殺堂守衛。

  看到這身份,再想到方才天樞峰上的魄之力湧動……

  七殺堂有入侵者?

  所有人第一時間都是如此判斷,立即紛紛進入備戰狀態,但是天樞峰卻遲遲沒有警訊傳來,這讓所有人都十分莫名。

  到底發生了什麼?大多數都在疑惑,只有極少數人……

  天璇峰。

  訃告被送達後,天璇星宋遠的房間竟也流出強大的魄之力波動。一碗茶在宋遠怒極的一掌之下,連茶湯、茶葉、茶碗,全都化成齏末。

  「他怎麼敢!!!」宋遠震怒。一旁看著他大發雷霆的。就只他的首徒詹仁一人。

  「你知道我將荀過栽培進七殺堂花了多少心血嗎?」宋遠吼道。

  詹仁沉默。

  他當然知道。整個天璇峰,甚至整個北斗學院都沒有人比他更知道宋遠的這些心血。所以他很理解宋遠為何會如此失態的怒不可遏。

  天樞樓、七殺堂。

  這一樓一堂,雖在天樞峰,卻是連天樞峰都不能直接插手干預的所在。天樞樓士和七殺守衛,是北斗學院精英中的精英。

  宋遠費盡周折,才好不容易將一個聽命於自己的人安插進了七殺堂。足足七年,宋遠都沒有真正啟用過荀過,只是繼續想方設法為他鋪路,將他推到更重要的位置。這樣一個殊為不易的安排,宋遠準備做大事時才讓他真正發力。至於這次對路平。在宋遠看來實在是個不起眼的小事,沒有任何風險。一個七殺護衛,打壓一個新人,這種事很難嗎?

  結果。荀過竟然死了!

  數十年的苦心栽培,七年間處心積慮還要不動聲色地推動,就在這樣一個宋遠以為是舉手之勞的小事上,死了。

  這種悲憤與絕望,即使是精之魄方面的大行家宋遠都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在壓住怒氣後,神情還是陰鬱之極。

  詹仁就在一旁沉默著。一言不發,在他的老師面前,他好像不再是那個喜歡引人注目的傢伙。

  過了好一會,宋遠的神情才逐漸恢復正常,他看了詹仁一眼:「說。」

  「這至少說明,這個路平極不簡單。」詹仁說道。

  殺志靈院監會,殺峽峰城主府,受玄軍帝國刑捕司通緝,這樣的人在一般人看來肯定不簡單。不過對於北斗學院來說,能做下這些事也算不得如何驚天動地。尤其不至於讓堂堂七院士都高看一眼。

  但是擊殺七殺守衛,這份量可就不輕了。尤其宋遠深知荀過的實力,比任何人都深知。

  四魄貫通,四級上品神兵虎翼。能擊殺荀過的人,真的不多。

  「看來我們的朋友並沒有真的以誠待人。」平靜下來的宋遠,淡淡說道。

  「怎麼做?」詹仁問道。

  「叫他來,我親自問他。」宋遠的眼中閃過一絲殘酷。他心疼荀過,更心疼自己數十年的心血,如果是有人刻意隱瞞信息導致他判斷有誤釀成如此後果,他絕不會輕易放過。

  「是。」詹仁點頭。

  宋遠看著詹仁走出他的書房,忽地伸出手掌,五指奇異地不斷抖動著。被他一掌俱滅的茶湯、茶葉、茶碗,竟然忽在桌上重新凝聚起來。無數滴艷綠的茶湯結成一團,數片本已泡開的芽葉像是正在長成,還有那青瓷茶碗,從粉絲結成碎粒,碎粒成片,片再拼接成碗。

  最終茶湯捲著茶葉落入碗中,宋遠揮手端到了嘴邊,輕吹一口掃開熱氣,吸了一口,隨後又將茶碗放回了桌上。他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閉起雙目等待著。

  依舊是天璇峰。

  劉五原本在陪著玄軍帝國來的三位院長閒聊,在天璇峰那邊傳來魄之力波動後,就變得有些不安起來。

  但是令門學院的李宮和清寂學院的樊世景兩位院長卻不知內裡,在感知到那令人色變的魄之力波動後,立即齊聲大讚北斗學院實力了得。

  「來了也就半日,已經兩度見識修煉引發的驚人異像,著實讓人驚奇。」來自令門學院的院長李宮說道。

  「名不虛傳,名不虛傳。」清寂學院的院長樊世景也是滿口稱讚。

  「明天的七星會試,真是令人好生期待啊!」夏博簡也不失時機地跟上。此處是安排給他們的住處,並沒有什麼北斗學院的門人。陪同的劉五也是一個擺明了玄軍帝國立場的北斗門人,但是三位院長依舊毫不吝嗇對北斗學院的溢美之辭。先前就議論過瑤光峰傳來的那驚人一劍,現下又有異像,三人配合得越發嫻熟。

  三人都各抒完己見,自然是齊齊望向了一聲未吭的劉五,見他神色有異,不免有些奇怪。

  「劉兄不覺得是嗎?」夏博簡試探地說著了一句。三位堂堂院長,對劉五都以兄弟相稱,著實是有些摸不清這人的來路。

  「路平,怕是死了。」劉五對夏博簡低聲說道。

  「啊?」夏博簡先是一怔,隨即反應過來,路平是去七殺堂挑選神兵,這魄之力正是從天璇峰方向而來,即是說,這可能是路平挑選神兵引發的狀況。

  如此威能,確實很難有活路啊!

  一想至此,夏博簡非旦沒有像劉五一樣臉色難看,反倒有點喜上眉梢。路平受阮青竹青睞,竟然還要成為北斗學院的神兵傳承者,他正苦惱怎麼能和路平修好關係,如此結果,讓他免於受辱,自然開心。

  心中一塊巨石落地,讓夏博簡一時都忘了奇怪劉五的神情為何不喜反憂。結果沒過多久,天權峰送出的訃告便已傳到。

  這是經由北斗學院特有的方式傳出的訊息,各峰各院各自收到後再傳訊各人,玄軍帝國的三位院長自然不會收到。而劉五收到訊息的一瞬,立即驚得從座位上站起。

  死的,是七殺堂守衛?

  劉五並不想路平死,他還想從路平那裡挖出盜的秘密,所以當以為路平可能已死時,他有些鬱悶。

  但是眼下,路平沒死,死得是七殺堂守衛,他卻也一點也慶幸不起來。

  那可是七殺堂守衛。天樞峰那一樓一堂的守護者裡,可一個四魄貫通以下的修者都沒有。

  結果,被路平幹掉?

  不可能,一定是自己想多了,一定有什麼地方不對。

  劉五不住地想著,想著,直至看到三位院長都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忽地冒出了一句:「死的是七殺守衛。」

  「啊?」李宮和樊世景兩位對這沒頭沒腦的一句不知就裡,但是夏博簡,卻在此時咣一聲,竟然直接從坐椅上癱到了地上。

  路平……殺了七殺守衛?

  能殺四魄貫通的實力,足以滅了他們天照學院滿門啊!

  癱坐在地的夏博簡,已經快哭出來了。結果就在這時,一人走進廳內,看也沒看神態各異的三位院長,只是掃了劉五一眼。

  「跟我來。」詹仁說了一句,轉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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