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匿名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其它小說] [大力金剛掌]茅山後裔[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匿名
狀態︰ 離線
241
匿名  發表於 2014-9-11 22:55:25
不死傳說 第二部 冤冤相報  第四十五章 禁陣

  加入「中華太平祈福委員會」之前,馮崑崙並不知道自己這身本事的價值,在戴金雙看來,雖說這是殺人不見血的「邪術」,但換個角度講,卻也是抗戰殺敵的利器。起初,戴笠也不大相信馮崑崙所謂的「降術頭」,但經過馮崑崙的現場演示之後,戴笠也不得不相信,原來世間確有玄學的存在。後來,戴笠便把「中華太平祈福委員會」的組織工作全權交給了馮崑崙,因為在戴笠看來,馮崑崙這個人無異於一個加了方向盤的魔鬼,如果他的心中對日本人產生了憎。恨,那麼具體該怎麼做。是絕對不用自己教的。

  按戴金雙的話說,馮崑崙也酸是臨危授命了,因為在馮崑崙剛剛受命於戴笠後不久,抗日戰爭便全面爆發,國軍特工組織的任務也便接踵而至,其中最讓馮崑崙撓頭的,便是江蘇一帶出現的痢子病。

  馮崑崙率徒弟受命於戴笠之後,短短幾個月之內便完成了數次在正常人看來屬於「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此時「振興會」還叫「振興會」,並未改名,後來抗戰全面爆發,全國上下需要執行的特殊任務不斷增加,而國民黨當局的高層也是越發的得寸進尺,派下來的任務一個比一個不靠譜,短短幾個月工夫,剛過中年的馮崑崙便已鬚髮皆白,看上去更年過半百的老頭子已經差不多了。

   為了避免自己早逝,馮崑崙曾經回過一次家,希望自己的師弟趙慶雲跟自己一塊干,但卻被趙慶雲一口回絕了。

   原因就是趙慶雲著實被馮崑崙的滿頭白髮嚇壞了,無奈,馮崑崙只能開始走訪一些道門中人,希望他們能出手相助,幫忙完成這些離譜的任務(自己的幾個徒弟水平實在有限。偷槍還勉強可以,但難度再大一點的法術是施不了的),但讓馮崑崙沒想到的是,這些道門中人的思想遠不及自己開放,只要一提做法殺人,便個個把腦袋搖的像撥浪鼓。
    雖然馮崑崙一再強調殺的是日本人,是敵人,但這些道門頭頭腦腦的態度卻幾乎是如出一轍:不管是哪國人,只要是人就不行!當然,這其中,馮崑崙師傅趙明川的臭名也起了一定反作用,但大體來說,還是這些人「奉行祖制」的保守思想在作祟。

  就在馮崑崙幾近油盡燈枯走投無路的時候,扯淡的任務又下來了:當局要求特工組織立即查明「痢子病」的原因與傳播途徑。

  按理說。這本應是醫療機構的責任,但對於當時的戰勢而言,日軍臨江虎視耽耽,徐州危在旦夕,軍方也沒那麼多時間讓醫學專家去研究了,所以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將這種病症當作細菌武器交給特工組織調查。

  在淮河沿岸,通曉降術的馮崑崙一眼就看出了這所謂的「痢子病」根本就不是「病」,而是一種連自己都聞所未聞的旁門左道。但卻苦於找不到其傳播途徑而沒法交差。就在這個節骨眼上,老百姓傳出了「燒荒」的方法,並且在徐州戰區已經奏效。幾經輾轉,馮崑崙便找到當時還正在游擊隊傳遞情報的馬思甲。

   與其它道門中人不同,馬思甲很痛快的接受了馮崑崙的邀請,兩人自此一拍既合,在馬思甲的建議下,「振興會」這個名字自此也改成了「中華太平祈福委員會」(據戴金雙回憶,馬思甲要求特工組織改名的原因,是想紀念已故的王汝巖先生,此人應在南京大屠殺中遇難殉國而未能參加茅山祈福大典)。

  後來,馮崑崙將「痢子病」的成因與馬思甲「入伙」的消息一併上報給了戴笠,並希望戴笠能夠適當擴大特工組織的規模(像「中華祈福委員會」這樣的從民間選拔成員的秘密組織,隨意擴大規模危險性很大),並將人事權交給自己,這一要求也得到了戴笠本人的首肯。

  「『痢子病』是南洋的邪術,這種『病因』,寫報告上頭誰信?」老劉頭瞇縫著眼問道。
  「信不信是一回事,寫不寫又是另一回事…」戴金雙道,「以馮崑崙的為人,是不會胡亂編造一些東西往上報的,如過他當時真的這麼做了,後來也不會認識師傅…」

  「應該會信吧。」張國忠道,「當初從緬甸回來研究『百尺崖』的時候,我也多少研究過2戰的歷史,不光是日本,德國也曾經寄希望於西方的黑魔法,當時英國政府對這件事也有所耳聞,想必國民黨的特工也應該知道…」張國忠歎了口氣,「如果國民黨特工知道希特樂搞黑魔法的事,那麼告訴他們日本人用降術,他們也不應該新鮮…」「真是他娘的…喪心病狂…」老劉頭搖了搖頭,朝地上吐了口唾沫。

  加入「中華太平祈福委員會」以後,馬思甲的第一項工作並不是執行任務,而是以茅上掌教的身份四處遊說,希望能以現身說法的方式說服道門中的「尊祖派」投身抗戰,以自己的本事盡可能多的為國效力,在一次與龍虎山袁紹一真人的長談中,馬思甲一語「國之將亡,道何存焉」瞬時點破僵局,使的袁紹一真人當即決定加入中華太平祈福委員會,而這句話便也由龍虎山傳遍了中華大地。

  「自從解決了徐州戰區的『痢子病』,師傅就跟第五戰區結下緣了,後來的任務大多是第五戰區的事,直到後來仙遊,也是在第五戰區…」戴金雙摘下眼鏡,用手抹了抹眼睛,不知是哭了還是怎麼的,「日本人打Q縣的時候,有一個三千人的整編團最後只剩了三個人,團長不知道是誰,據說被炸碎了,軍旗是一個炊事員扛回來的,但這個人已經中了一槍,流血流的臉都白了。把旗扛回來沒多久就死了…」

  據戴金雙的回憶,這個團隸屬國軍一22師,是王銘章*的手下,一22師全軍覆沒的時候,這個團是唯一把軍旗扛回來的。按照慣例,雖然一22師全卷覆沒,師長王銘掌殉國,但這個團因為有人把旗扛回來了,尚不算全軍覆沒,所以第五戰區指揮部準備就地重組該團再編入別的師。但新遍進來的兵,其武器配置之簡陋,用「原始」這個詞決不為過,60%以上的人甚至還處於冷兵器時代,當時前線還在打仗,想給這些人配槍是不可能的,就算有錢也沒地買。

  新團重遍著陣子,馮崑崙正好在徐州戰區等戴笠的命令,一聽槍不夠。手又癢癢了。便找馬思甲希望能合夥去偷一次槍,之後便宜賣給這個新團,起初馬思甲也是猶豫,認為服從命令施術傷人還情有可原,但若是命令之外施術傷人便屬名不正言不順,況且還是為了偷東西,傳出去有失名號,但這馮崑崙也絕。
   
      直接找人抬著該團的一個倖存者找到了馬思甲,說沒槍就沒法給兄弟們報仇,當時這個人已經快不行了。截肢鋸腿的時候傷口感染,看臉色也活不了幾天了。所以馬思甲一時惻隱便答應了他,第二天晚上便帶上了無個徒弟一起和馮崑崙去了日本人的軍火庫。

  「馬老爺子也去了?偷槍抗日還收錢?」張國忠一皺眉,沒想到馬思甲還參與過這種事。

  「廢話的收錢!」戴金雙冷冷的說,「施那些術可是折陽壽的!這次你不收他的錢,下次就會有別人來找你白幹!國民擋有八百萬軍隊,就算來八萬人找你,十個馮崑崙的陽壽都不夠折的!況且國民黨軍隊是有這比預算的,你白給他槍,他照樣向上頭報開支!這筆錢就不定便宜了誰了!我和那幫人打了八年交道,你以為國民黨軍官個個都是張自忠*趙登禹?」

  有了馬思甲的師徒的協助,馮崑崙的氣焰簡直囂張到了極點,直接把大馬車趕進了日本人的軍火庫,要知道,馬思甲這五個正版的徒弟比馮崑崙那幾個臨時徒弟強了可不是一點半點,當時徐州戰區大概有七八座規模比較大的軍火庫,半個月之內統統被光顧了一遍,發現馬思甲也不是省油的燈後,這馮崑崙更是越發的得寸進尺,嫌馬車不過癮,乾脆從運輸團借了輛卡車專門運山炮,運輸能力直接晉級搬家公司,不到20天,這支偷槍精英小分隊便湊夠了2000支槍和五萬發子彈,重機槍、山炮榴彈炮以及炮彈若干……
匿名
狀態︰ 離線
242
匿名  發表於 2014-9-11 22:55:49
不死傳說 第二部 冤冤相報  第四十六章 拍賣會

  茅山術的陣法分為「外陣」與「內陣」,顧名思義,「外陣」是借用地理地勢與施法材料施於外界的陣法,而「內陣」則是布在人身上的陣法,這毒鱗陣便是內陣的一種。

  在茅山的理論中,人在過於痛苦的時候,魂魄會暫時離體,這就造成了所謂的休克,這時即使人還活著也會喪失意志,而在戰場上,很多人僅僅被砍了一刀就倒下了,也正是這種因痛苦所導致的「失魂」現象所致,實際上,這些倒下的人並沒有死,而僅僅是休克或昏厥而已。

  毒鱗陣的目的,便是杜絕這種在戰場上因傷痛而「失魂」的現象,其原理是先用燒紅的烙鐵燙焦人體七脈後,將一種名為「琵琶魚*」的魚鱗嵌入七脈的焦肉之中,待傷好後魚鱗於皮肉即合為一體,所以這種陣法又稱為「琵琶魚陣」。這「琵琶魚」本生於深海,陰氣遠重於其他魚類,其鱗生入七脈之後,因陰陽相吸的原理,可以減緩七脈的陽氣循環,打亂人體正常的陰陽氣脈,一來可以讓人體七脈穴位周圍的表層皮膚迅速進入醫學上的「壞死」狀態從而迅速「角質化」,不具刀槍,二來則更可以阻止魂魄輕易出竅,有效防止人體的短暫性休克,被施以毒鱗陣的將士,無異於金剛不壞之身,「任遍體鱗傷而不減其勇」,在冷兵器時代,倘若整個部隊都被施了這種陣法,其戰鬥力是可想而知的。

  理論上講,像茅山這樣的名門正教,是不會主動去發明這種邪門陣法的,但古代人畢竟是義字當頭、愛國心切,雖說已身入道門,但當時的掌教高雲曲真仍是以大明子民的身份示眾,碰上外族入侵,盡已所能也自然是義不容辭。這也是為什麼到了後來,闖王李自成起義時高雲曲深並未向朝廷進獻毒鱗陣的原因:都是中國人,就算北京城被李自成端了,也是你崇禎皇帝自找的,這種陣法本也不是為了對付大明朝自己人而發明的……

  吳三桂放清兵入關的時候,高雲曲本想把這種陣法獻給李自成用以抗滿,但當時的情況遠非袁崇煥抗滿打持久戰時可比:這琵琶魚本屬深海魚類,以當時的漁業技術,根本不可能進行大規模捕撈,全國沿海一年能瞎貓碰死耗子捕到幾條就算不錯,而滿人被吳三桂放入關後勢如破竹,短短幾個月時間,還沒等沿海地帶有人捕到琵琶魚,李自身成就戰敗了,所以這種陣法也便被兩位真人列為了禁陣,陣圖雖未被銷毀,但在兩派祖庭也絕對是一直處於保密狀態。

  到了清末,八國聯軍打北京的時候,義和團曾經打著「神道相助、刀槍不入」的口號和洋人作戰,且傳言義和團的一些高怪似乎真的能做到所謂的「洋槍不入」,據說便是成虎山陳敬昌真人的後裔因不忍外辱,私自放出了「毒鱗陣」之陣圖所為,只不過因為敵我裝備過於懸殊而未能回天。

  「那……是邪陣……」戴金雙道,「身上佈了那種陣,不是說『死不了』,而是『晚點死』而已,而且死了之後魂魄也不好離體,就算能離體,能不能投胎也不曉得……」戴金雙微微一笑。「師傅是受過現代思想熏陶的人,這種陣縱然厲害,但他老人家也不會把這種東西放出去的……」

  「能不能投胎不曉得?」張國忠一皺眉,「高掌教他們也不知道?」
  「對!」戴金雙斬釘截鐵。「身上佈了這種陣的人,魂魄不能離體,所以即使遍體鱗傷也不會昏厥,這種痛苦他們必須從頭到尾的承受,所以其魂魄是不是怨魂根本沒法確定……」

  「那菲律賓出現這種陣法的是哪邊的部隊?日本人?」張國忠問道。
  「廢話!不是日本人還是菲律賓人啊!?」戴金雙忽然一聲大吼,態度變幻就跟三歲小孩一樣,把個張國忠嚇得一機靈。

  「難道日本人不知道這種陣法的害處?」張國忠皺眉道,「馬師叔都能受到現代思想的熏陶,難道日本人不會?」

  「日本人有現代人的科學,但日本人沒有現代人的思想……」戴金雙冷冷道……

  根據戴金雙的回憶,當時菲律賓軍隊的武器裝備也很落後,但日本軍隊的強悍確是超乎常理的,情報部門的報告是「日本軍人身中塗有劇毒的箭頭後依然勇猛」,說實話,戴金雙對日本人所謂的「武士道精神」也有所耳聞,但「武士道」是絕對不可能戰勝劇毒的,唯一有可能讓日本兵在身中劇毒後繼續作戰的,但可能是類似於「毒鱗陣」一類的邪門歪道。為了避免此種邪門歪道在中國戰場上重演,戴金雙毅然深跡決定找自己的徒弟前去調查。其實,在派出徒弟之前,戴金雙本人根本就沒把這件事往「毒鱗陣」的方向想,認為其只不過是類似於「癘子病」一類的東洋邪道罷了,但等徒弟們回國之後,戴金雙才傻眼,日本人身上的所謂邪門歪道不是別的,正是茅山禁陣「毒鱗陣」。

  戴金雙遣去日本的徒弟一共是三個,另外還有兩個正版地國民黨特工,其中戴金雙的三個徒弟此時都在地下黨所領導的抗日游擊隊裡服役,身手也都不錯,他們的任務,也不單單是探明菲律賓所謂的「毒鱗陣」事件,最重要的,是盡可能的把一個日本兵的屍體偷運回中國。因為親眼見過陣圖的只有戴金雙以及茅山老五劉真雨無跡,因為前次的『癘子病』事件以及以往的一些邪門事件,所以戴金雙與劉真雨只能憑借真實的日本人屍體來判定這是不是真是「毒鱗陣」所為。

  確實日本兵屍體上的陣法就是「毒鱗陣」後,戴金雙和劉真雨便懷疑茅山或龍虎山有人叛變,通過中華太平祈福委員會聯絡到龍虎山的袁紹一真人後,茅山和龍虎山幾乎集結了當時所有的倖存的有機會接觸到」毒鱗陣」陣圖的門人,經逐一詢問後,似乎並沒有人叛變,後來劉真雨多了個心眼,將兩派號稱已經「徇國」的人一一招魂,結果兩派「徇國」者中各有兩人的魂魄未招到,其中龍虎山四弟子魂魄困於法陣之中,經袁紹一真人的親自證實被排除,而馬思甲真人魂魄困於精忠陣亦可以排除。於是全部的疑點便被集中在了龍虎山的三弟子苗至古與茅山二弟子王真江的身上,說是死了,卻招不到魂魄,莫非已經投胎了?

  雖說懷疑,但幾人因手中並無證據,也不便妄下結論,後來中國戰場並未出現過類似於「毒鱗陣」的事件,這件事也便被漸漸淡忘了。

  一晃到了1945年,日本投降,二戰基本上宣告結束,但中國大地的戰事卻並未像戴金雙預料的那樣趨於平息,起初,國民黨政府曾希望戴金雙與劉真雨能夠繼續為軍統局效力,幫助對付共產黨,但卻被戴劉二人一口回絕了,原因很簡單:國民黨內部腐敗透頂,甚至連抗日的軍費都有人敢拿,既然同樣是中國人,國家倒不如交給紀律嚴明的共產黨去管……

  雖然看好共產黨的政策,但戴金雙和劉真雨在經歷了長達七年的抗日生涯後,早已陽壽析心力交瘁,已經沒有精力再參與戰事了,與馮崑崙辭別後,二人為了躲避戰亂,便借助當初與廖可周的關係來到了香港。

  「那你們修山建觀的目標呢……?」張國忠一笑道。

  「本來想等仗打?了再說的,可誰知我們碰上他了……!」戴金雙臉上的肌肉忽然一緊,表情讓人不寒而慄。

  說是借助廖可周的關係,實際上這戴金雙所借助的全是梁小蘭的關係,當時梁小蘭在廖家雖說不吃香,但安排這兩個人還是綽綽有餘的。因為戰爭,戴金雙存在內地銀號的錢,也就是和師傅偷槍賺來的錢,在當時而言算是全泡湯了,不過好在當初給廖家算嗣的錢存在香港,所以還算有點家底。

  「我們兄弟兩個窩在香港,就是希望有朝一日仗打完了,回去修道觀……」戴金雙一歎,「可沒想到真雨他,偏偏非得去找老二算帳……」說罷,戴金雙連連搖頭。

  到香港後,梁小蘭先是給戴劉兄弟安排住處,之後便開始以廖家姨太太的名義四處給二人「聯繫業務」,無非也就是看風水做法事一類的事,二人雖然沒什麼別的本事,但依靠梁小蘭的四處走動,也著實賺了點錢。

  本來,兩個人的日子過的挺美的,但老五總是後悔自己沒趁著兵荒馬亂的搞一把好傢伙,戴金雙有心把自己的傢伙送給師北吧,他又死活不要,就在這個節骨眼上,名流圈裡的一次拍賣會吸引了劉真雨的注意……
匿名
狀態︰ 離線
243
匿名  發表於 2014-9-11 22:56:07
不死傳說 第二部 冤冤相報  第四十七章 無名神劍

  小蘭那丫頭也倒是會張羅,跟著廖可周也認識了不少人,她介紹的人,出手都不小氣,幾年下來,我們兄弟倒也有了些積蓄…」戴金雙道,「老五年輕,解放以後也才三十歲不到,他想要把好傢伙,我想把我手裡這個給他,但他看我這副德性,也沒好意思要…」說話間,戴金雙彷彿帶了點哭腔…

  戴金雙用的劍就是馬思甲真人的配劍,名曰「繩曲」,乃是大隋鑄劍宗師程佩風所鑄名刃,顧名思義,這把劍能像繩子一樣纏在腰裡,當年馬思甲赴宜昌擺精忠陣之前,曾將這把劍交於戴金雙,言曰如若自己回不來,便希望其能在大徒弟李真巒歸來後將劍轉交大師兄,但後來李真巒殉國,戴金雙便把這把劍留了下來。

  到香港之後,戴金雙與劉真雨既然靠梁小蘭「介紹業務」為生,自然也沒少碰到棘手的歪門邪道,但劉真雨礙於沒有順手的傢伙,動不動就得找四哥戴金雙幫忙,雖說兩兄弟此刻是相依為命,但心裡多少也有點鬱悶,連做夢都想著自己也能有一把順手的傢伙,少給四哥找瞇麻煩。

    按戴金雙的說法,老大老真巒因為是大師兄,故深得師傅馬思甲真傳,真功夫雲深無跡自然不是蓋的,之所以當初失明失聰也只不過是因為心理素質不好而已。而老五劉真雨,因為年紀最小,亦深得師傅寵愛,老爺子暗地裡也沒少給他開小灶,論修為應當僅次於大師兄李真巒,直凌於其餘三師兄之上,之所以在香港屢屢求助於自己,唯一的原因就是沒有得手的傢伙。

  時間一晃便到了1953年,正執劉真雨三十五歲生日,當時香港有一次大型的拍賣會,邀請函幾乎送到了所有富豪的家裡,據說是一位香港大亨突發心臟病,死的時候才五十二歲,遺囑還沒來得及立,其幾個子女因為家產分配不均所以一致要求律師將父親財產拍賣直接分錢。

  通過梁小蘭的關係,戴金雙和劉真雨也得到了消息,本來,戴金雙對這種無聊的拍賣會是沒什麼興趣的,而劉真雨則不然,通過梁小蘭的介紹,劉真雨甚至與該富豪的一個兒子交上了朋友。經攀談得知,在買賣會上,會有一件所謂「無名神劍」的拍品亮相,且起拍價格並不離譜,經照片辨認,這件所謂的「無名神劍」,很可能就是北魏鑄劍大師霍韻坤所鑄的「韻坤劍」。相傳這柄「韻坤劍」曾經有著比和氏璧更為「悲慘」的身世。當初霍韻坤受北魏高陽王元雍所命鑄造神劍,耗時七年零九個月,而當合鑄好後獻給元雍時,卻被當時元雍手下一名頗得寵信的武師焦應斥以「旖以玩物、戲之以王」的評價,意思是「把劍鑄的很好看以戲弄大王,實際上不過是玩物水準而已」。雖然後來霍韻坤涕淚相訴,但元雍卻仍舊相信了焦應的話,將霍韻坤剁去雙手後逐出了王府。而「韻坤劍」亦因此而流落民間。相傳霍韻坤被剁去雙手後,在整整十年之中終日抱劍悲泣,以至於雙目失明,最後怨憤而終,其怨氣融入劍中,在道門的傳說中,這「韻坤劍」不僅是一柄切金斷玉的利器,更是降妖除怪的法寶。到了後世,也曾有人稱這把劍為「十年劍」,並不是說這把劍鑄了十年,而是因為被冤大頭霍韻坤抱了十年而已。

  在沈括所著的《夢溪筆談》中,曾經對中國古代數把名劍作過詳細介紹,這其中也包括對於「韻坤劍」的記載,但卻並沒有這些名刃的圖示,而到了明朝中葉,全真的鄭卓准道士曾經寫過一本書叫《天兵圖》,可以算做是《夢溪筆談》的圖標補充,書中對《夢溪筆談》雲中有過深記述但卻未曾圖示的名刃寶器一一進行了圖示說明。據說全書不足百頁,卻寫了三十年,幾乎耗費了鄭卓准後半輩子的全部精力,在當時看來,這本書中的圖示與記錄應當是比較可信的。該書雖為孤本且一直珍藏在全真祖庭,但劉真雨卻有幸趁著隨師傅去全真參加掌教繼任慶典的時候讀過一次,在茅山五子之中,他也是唯一通過正規途徑讀過《天兵圖》的人,所以在經老五確認這應該就是「韻坤劍」之後,戴金雙也並未懷疑。

  在拍賣場上,戴金雙已經擺出了勢在必得的架勢,只不過是一把破劍,何況還是連賣家都不知道出處地「無名劍」,本也就沒幾個人在意,所以當戴金雙把價格喊到十萬英鎊以後全場便沒什麼動靜了,但讓戴金雙沒想到的是,就在拍賣官問完第二次準備落槌的時候,一個叫渡邊茂一的日本人突然把價叫到了二十萬英鎊,當時一次叫價的幅度只是一萬英鎊,這哥們把拍價一下從十萬叫到了二十萬,不得不讓戴金雙為之一愣。「我們哥兒倆當時的家底,也就三十萬多點……」戴金雙道,「花二十萬買了這個,錢就不夠了,所以我當時猶豫了一下,就在這時候,拍賣官就好像被買通過一樣,瞬間落了槌!」

  寶劍被別人拍走以後,老五劉真雨自然是不痛快,直到拍賣會結束都一言不發,而戴金雙也知道兄弟的心思,轉念咬牙一想,眼下就老五一個親人了,錢隨時可以賺,但這寶劍,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遂有點後悔當時沒咬牙再拼一下,不過此時說什麼都晚了,劍在日本人渡邊手上,雖說對日本人恨之入骨,但此刻也只能陪起了笑臉,希望加點錢把劍買下來。

  「我早就懷疑不對勁……」戴金雙道,「連博物館的人都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麼劍,他一個日本人怎麼可能識貨?後來我一再懇求,那個渡邊終於說了實話,原來,他也是受雇於人,但卻死活不肯透露東家的名字……」

  雖說日本人辦事講原則,但「好色」這個毛病有的時候卻似乎真的能戰勝原則,見自己套不出實話,戴金雙便請來了梁小蘭幫忙,希望這個渡邊能看在廖家的面子上跟他們東家交涉一下,錢的事好商量。說實話,渡邊並沒怎麼聽說過香港廖家,但梁小蘭也不是吃素的,一看渡邊不買廖家的面子,乾脆把老本行使出來了,梁小蘭什麼出身?青樓啊!當初為了堅持賣藝不賣身的原則,這陪酒的本事可是沒少修行,什麼時候梁小蘭自己要是喝夠了三兩酒,被陪的沒被灌夠二斤半的情況是少見的,加之比起中國色狼,這個渡邊簡直就是宗師級的,面對著梁小蘭的色誘勸酒,一兩一杯無的老白干跡一口一個,跟喝白開水差不多,沒幾輪下來就找不著嘴了,藉著渡邊的爛醉,戴金雙也便很順利的問出了所謂「東家」的電話號碼。

  「給軍統局賣命,不會說兩句日本話是不行的,當初我也學了兩年,所以也沒找翻譯,直接把電話撥到了日本……」戴金雙笑笑道,「這個聲音,瞞得了別人,瞞不了我,那個什麼原田幸九郎,就是老二!我說他怎麼僱人跑到香港來拍寶劍呢,他是做賊心虛,怕有道門中人也來買劍,把他認出來!」

  「難道他就沒聽出你的聲音……?」張國忠疑惑道。

  「我這個聲音……你覺得……他能聽出來嗎?」戴金雙故意清了清嗓子,咳嗽了兩下,把張國忠又咳出了一身雞皮疙瘩。

  「你把這消息告訴老五了?」老劉頭問道。

  「嗯……都是師傅的徒弟,我沒理由瞞他……」戴金雙仰天一歎,「我勸老五,仗已經打完了,該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冤冤相報何時了呢?是我害了老五……害了他啊……」

  得知二哥還活著,且在日本改名換姓的消息後,劉真雨也並沒有什麼過激的表現,時間一晃就過了三年,後來戴金雙接到深無邀請要去英國做一趟法事,便留劉真雨看家,但等自己回來時,卻得知自己剛走劉真雨便失蹤了,臨走還給戴金雙留了封信,內容大概是說自己去找二師兄王真江,並不想動武,最多只是跟他理論一下,如果是誤會,沒準兄弟還會相聚,還說畢竟師兄北一場,量其也不會把自己怎麼樣云云。

  「這個傻小子……,殺老大老三他都下得了手,怎麼就不會把你怎麼樣……?」戴金雙嘿嘿一笑,「我去英國幫人家辦事,本來說兩個月回來,但中途出了岔子,被迫又去了趟埃及,耽擱了一個月,等我回香港後,得知老五失蹤也有三個月了,我就知道事情不妙,乾脆直接招老五的魂試了試,沒想到……」說到這裡,戴金雙的表情突然變的極其怪異,「老二啊老二,你殺老五也就算了,幹嘛把事情做的這麼絕呢……?」
匿名
狀態︰ 離線
244
匿名  發表於 2014-9-11 22:56:46
不死傳說 第二部 冤冤相報  第四十八章 改命

  「人都殺了,還能怎麼絕?」戴金雙這麼一說,張國忠也是一愣,莫非那個王四照把劉真雨弄得永不超生了?好像沒這個必要吧?

  「何止是用不超生?」戴金雙一笑,「我招老五的魂整整招了一個半月,才把三魂七魄都招回來!」

  「才把『三魂七魄』都…招回來?這話怎麼講?」老劉頭似乎有點發懵,出道這麼多年,還沒聽說過有魂魄分開招這麼一說。

  「也不知道他到底用的什麼手段,竟然把老五的魂魄打散了!而且我招回來後,無論如何也聚不起來!我把能用的方法都試遍了…」戴金雙邊說邊搖頭,「茅山教,或者說整個中國,都沒有這樣的法術,當時馮崑崙已經死了,為了這個事,我專門去找了一趟宋時良,但就連他都不知道,而且一口咬定降術裡沒有能把三魂七魄都分開的招兒!」

  「他這麼做的用意是什麼?怕五師兄的魂魄找他麻煩?人他都不怕,怎麼可能怕鬼?」張國忠一愣道。

  「開始我也納悶,後來我也去了趟日本,才知道這小子的用意...」戴金雙一仰頭,長歎了一口氣...招到老五的三魂七魄後,戴金雙幾乎試遍了可能的所有方法,希望能讓老五魂魄合一,至少能超度一下好去投胎,要知道,散魂碎魄別說是投胎,連超度都是不可能的。當時馮崑崙已經死了,幾個徒弟也只有宋時良還在人世,雖說也找不出原因,但是這個宋時良卻給戴金雙出了一大堆主意,作為馮崑崙的徒弟,宋時良想出來的辦法大多都是缺德不眨眼的,大部分慘絕人寰的方法都被戴金雙拒絕了,只有一個所謂的"雀占鳩巢"的辦法讓戴金雙覺得可以一試。

  顧名思義,所謂的"雀占鳩巢",就是找一個活人把魂魄打出去,直接讓老五的魂魄上其肉身。當然,被「占」的對象必須是新生兒才行,具體實施方法就是找一個臨產的孕婦,在臨近分娩的時候先用茅山教的「淨寐陣」把胎兒身上剛剛投胎的魂魄衝下去,因為新生兒生命特徵十分微弱,前來投胎的魂魄與肉身還沒有完全的「磨合」,所以根本不用什麼厲害的陣法,防止死人因魂魄不離身而屍變的「淨寐陣」便足以將嬰兒魂魄衝出身體,之後再來個「霸王硬上弓」。

    用「冥渠」把老五的三魂七魄都引到胎兒身上,生米煮成熟飯。按理說有肉身捆著,魂魄便不容易散了,雖說方法有點缺德,但卻不會造成任何傷亡,生誰不是生啊?這麼做唯一的不妥的地方就是這個雲跡孩子長大後可能帶有前世的記憶,但也顧不了那麼多了。老五雖說不是什麼名儒大家,但也是飽讀詩書博學多才,英語和日語說的都不錯,要真能留著前世的記憶,沒準還能省學費呢。

  方案確定後,戴金雙便咬著牙花重金請了個「志願者」,希望老五的散魂碎魄能來個「雀占鳩巢」。但沒想到孩子生下來後不但不哭,反而呵呵冷笑,兩眼凶光還一個勁兒的磨牙,差點把接產的護士嚇死。

    而那位「志願者」母親當場就被嚇休克了,差點就大出血鬧人命。直至此時,戴金雙才恍然大悟,正常的魂魄是有一定的排列順序的,而且每個人的順序都不一樣,而五弟的「散魂碎魄」被硬生生的引到孩子體內,根本就沒什麼順序可言,且這些魂魄還帶著怨氣,這樣的嬰兒即使能活下來,也是沒有理智的。無奈,戴金雙只能暫時收了老五的魂魄,把原來孩子身上被趕走的那位冤大頭又請了回來。

    這個方法失敗後,便在沒有什麼切實可行的方法了。本人辛苦手打轉貼請註明出處謝謝-雲深無跡「後來,我只能去日本找老二談判,我不求別的,只要他能把老二的魂魄聚回去,以前的事可以一筆勾銷…」戴金雙道,「但這小子早就不知道跑那去了,這時候我才知道他打散老五魂魄地用意、就是怕我藉著老五的魂魄找到他!」
   
  到日本後,戴金雙直接通過電話號碼找到了原田幸九郎的住址,但諾大的宅子卻空無一人,警察局乾脆就說這幢宅子的主人不叫原田幸九郎,而叫什麼井上泉人,前幾年已經死了、房子也沒人住。當時負責接待戴金雙的警察叫山本宗一,很負責任,花了一星期的時間查資料,最後告訴戴金雙該市從來就沒有叫原田幸九郎的人。

  說實在的,戴金雙畢竟是軍統局混出來的,改名換姓、銷毀檔案、人間蒸發這種事早就見怪不怪了,但話又說回來,眼下畢竟是日本,人家的地盤上,就算明知道有貓膩也沒轍啊。

  無奈之下,戴金雙又找到了梁小蘭,借助廖家的關係,戴金雙認識了日本警察廳的一位警士監*希望能夠借助日本警方的高層關係找找這個原田幸九郎。

  為了這件事,梁小蘭親自殺到了日本,前後賄賂了這個警士監足足兩百多萬港幣,才算套出了消息:原田幸九郎確有其人,二戰時曾為日本關東軍效力,但在幾個月前已經脫離日本國籍了,關於其一切書面檔案也已經被銷毀了,只有幾個已經退休的老警察知道原田幸九郎這個人。通過進一步的調查,戴金雙得知原田去了馬來西亞,但其中的細節,那個警士監表示此事可能和自衛隊有關,已經不便深查了。

  得到這個消息後,戴金雙一不做二不休,從日本直接殺到了馬來西亞,但從馬來西亞移民局得到消息卻是:從來沒有一個叫原田幸九郎的日本人加入馬來國藉並移民馬來西亞,甚至連近兩年登記在冊的入境日本遊客中都沒有叫這個名字的人。

  「當時我也弄不明白到底是哪邊在騙我…「戴金雙道,「今天碰上你們,才知道他又改名字了…」

  「我們也是請了個英國特務才查清真相的…」老劉頭道,「英國軍情六處,你聽說過這麼個單位麼?」

  「真雲師兄,有一件事我不明白…」張國忠似乎已經憋了半天了,「真雲師兄、我想知道,廖沖夫婦的死,跟你到底有沒有關係…?還有,前不久我在山東看見你…又是怎麼回事?你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樣?為了找王四照?」

  「哈哈哈哈…」聽張國忠這麼一問,戴金雙忽然大笑起來,說是大笑,實際上聲音並不大,但動作卻誇張的很,把張國忠嚇出了一身冷汗。

  「你認為,那個叛徒,值得我自殘成這樣?」戴金雙冷冷道,「我早說過,過去的就讓他過去了,人終有一死,,就算我不殺他,他自已也會死…」

  「照你這麼說…這滔天大仇…,就不報了!?」張國忠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戴金雙好歹也是馬思甲的徒弟啊,怎麼這麼窩囊?剛才還義憤填膺咬牙切齒的,怎麼說不殺就不殺了?

  「為了找他,我去過瑞士、英國、法國、意大利、美國、加拿大、巴西、阿根廷、智利、澳大利亞、新西蘭…連墨西哥和巴拿馬我都去過,耗費了我十年地時間,始終沒有他的下落…」對於張國忠的問題,戴金雙不置可否,「後來我一想,算了,就算我找到他把他殺了,又能怎麼樣呢?這個世界上早就沒有茅山教了,倒不如好聚好散吧…」

  「好聚好散!?」張國忠深呼了一口氣,「誰說沒有茅山教!?我就是現任掌教啊!真雲師兄,我真是看錯你了!」

  「掌教?」戴金雙站起身微微冷笑,「掌教就把祖宗的信物往海裡扔!?」

  「哎…行了行了,不說這個,不說這個…」一看氣氛不對,老劉頭趕緊打圓場,「對了真雲師兄,你說那個叛徒不值得你自殘成『這樣』,敢問『這樣』是哪樣啊?還有,廖家兩口子到底是怎麼死的?」

  「人的命,上天自有定數…「戴金雙冷冷道、「與其說我是梁小的恩人,不如說我害了她…」雲深無跡。

  這話一出,張國忠老劉頭面面相覷,不知道這個古怪的師兄到底想說什麼。

  「實話告訴你們吧,我也喜歡過那丫頭,但我們兩個怎麼可能呢?認識她的時候我正在給軍統局賣命,仗什麼時候打完也不知道,身為一個特務,怎麼能有家室呢?」戴金雙長歎一口氣,「因為喜歡她,所以才會想辦法把她托付給一個好人家,但沒想到,這樣反而害了她啊…」

  據戴金雙回憶,梁小蘭是兩世的娼命,起初自己之所以會被這個女人所感動,也正是因為其「賣藝不賣身」地烈性,嫁入廖家之並,戴金雙曾經給梁小蘭改過命,所謂改命,並不是常人想像中那種擺得滿屋蠟燭披頭散髮的作法事,而是在手上用刀子劃幾個口子就行,留下傷疤以後直接就把手相改了,動作雖然簡單,但這種事屬於絕對地逆天,為了這事,戴金雙也折了點壽,不過當時的戴金雙折壽已經折海了去了,基本上處於破罐破摔的狀態,正所謂虱子多了不咬債多了不愁,也不在乎多折這點。

  然而,萬事有得必有失,雖然梁小蘭娼命的手相讓戴金雙改成了富貴命,但其壽元也因此發生了變化,原本娼命的時候,這梁小蘭有八十八年的陽壽,但經過戴金雙這麼一改,直接變成四十九了,少了幾乎一半。因為用刀子割手地時候,以後地傷疤會變成什麼樣完全雲深無跡不能預測,所以戴金雙也只能把握個大概,至於陽壽減少的事,就連戴金雙本人也是始料未及的。

  說到這,張國忠才恍然大悟,原來所謂的「害了她」,是指這個。

  「那…再割一刀,把陽壽長回去不就完了嗎?」老劉頭一本正經,但張國忠聽著卻想笑…

  「你們看這個…」戴金雙從兜裡拿出了一張港幣,嘶啦一下撕成了兩半,「你們還能讓它復原麼?

  「這…」老劉頭接過港幣看了看,一千面值的,「恐怕復原不了了…「說罷把這兩片撕開的港幣揣進了自己兜裡。

  「娼命變富貴命,八十八變四十九…我想,這就是所謂地定數吧…」戴金雙併沒在意老劉頭的舉動,而是背過了身子,一個勁的歎氣。

  等梁小蘭手上的傷口落下傷疤以後、戴金雙又看了一次才發現其陽壽也被改了,但當時戴金雙併沒把這件事告訴梁小蘭。

  然而,紙裡始終是包不住火地,1974年,已經移居英國的梁小蘭被診斷出了晚期淋巴癌,醫生最樂觀地診斷是還有八個月壽命。

  「你想救她?」張國忠一皺眉,癌症可真不是道術的能力範圍了,莫非這戴金雙能想出什麼歪門邪道?

  「沒錯!」戴金雙道,「我放的孽債,當然要由我來收拾!」

  「你怎麼救?中醫?」老劉頭的眉頭也皺起來了。

  「笑話!」戴金雙玲笑道,「你們聽說過哪個大夫敢拍著胸脯說能治癌症的!」

  「那你是…?」張國忠問道。

  「哈哈哈哈…「戴金雙又是一陣陰笑,說實話、張國忠就怕他笑他這一笑自己准起雞皮疙瘩。

  「中國有句老話,叫以毒攻毒,你們覺得,這世界上什麼最毒*?」戴金雙冷笑道。

  「氰化鉀?」老劉頭道、「或者說是,砒霜…?」

  「虯褫!」聽戴金雙這麼一說,張國忠腦袋裡嗡的一聲、立即就想到這個東西了。

  還算有點見識…」戴金雙衝著張國忠一笑。

  「那東西…能治癌症?」張國忠似乎不大信。

  「我再跟你說一遍,現在沒有能治癌症的東西…」戴金雙嘴一撇,好像還挺得意、「人,不可能不死,小蘭到了八十八歲,一樣要死,我之所以一直救他,就是要把欠她那三十九年的陽壽還給她!」…

-----------------------------
註解。

  警士監:日本警察廳核心層高級長官,職位僅次於「警士總監」,整個日本警察廳一共有二十位警士監,其職務大概相當於中國的「公安部副部長」。

  小知識:世界上最毒的物質是釙和鐶,其中釙的毒性稍強,其毒性是氰化鉀的1000億倍,0.1克的釙可以毒死100億人,而鐶的毒性則稍弱一些,要5剋剋才能毒死全人類,其毒性是砒霜的4.86億倍。
匿名
狀態︰ 離線
245
匿名  發表於 2014-9-11 22:57:11
不死傳說 第二部 冤冤相報  第四十九章 壽終前夕

  「把陽壽還給她?怎麼還?」張國忠一皺眉,不知道這戴金雙到底想出了什麼辦法,莫非他真的會信東晉霜懷子以虯褫之膽煉丹成仙的傳說?

  「東晉的霜懷子,你知道這麼個人吧?」戴金雙微微一笑,果然提到了霜懷子。

  「你…想讓梁小蘭成仙?或者說,你是吃了…那東西,才變成這樣的?」張國忠皺著眉頭道,「那東西有劇毒啊,我師傅…馬淳一,讓那東西咬了一口就死了,你們還敢吃那東西煉出的丹?」

  「哼!孤陋寡聞!」戴金雙冷冷一哼,「虯褫雖然修仙,但也是活物!是活物,就跟其他東西一樣,有生理特徵!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知道,還當掌教?」

  「願聽師兄賜教!」張國忠道還真想知道這戴金雙到底想要幹什麼。

  「以毒攻毒,自然要用毒的東西,但也要對症!如果單純是有毒的就可以,我倒不如去弄一瓶農藥!」戴金雙冷冷的道,「虯褫的毒,自然是見血封喉,但它最毒的地方是毒牙和毒腺,而我用的是蛇膽!比起毒腺,蛇膽的毒就要小很多!」

  「是啊!」張國忠也恍然大悟,正常人似乎都多少有點誤區,認為蛇的毒是貯存在蛇膽裡,尤其是受過類似於《神雕俠侶》一類武俠電視劇的誘導後,見楊過吃完蛇膽滿地打滾,便以為蛇膽是有劇毒的,實際上,蛇的毒液是毒腺分泌的,跟蛇膽基本上沒提大關係……

  「正常的毒蛇,蛇膽是可以入藥的,但虯褫可不是一般的畜生,它膽裡也有劇毒,一般人吃了也活不了……」戴金雙道。

  「那你還用那東西煉丹?」聽戴金雙這麼一說,張國忠又糊塗了……

  「我是煉油!」戴金雙道,「虯褫那東西,膽裡有有用的東西,但更多的是要命的東西,給活人用的話。就要把那些要命的玩意過濾掉!」揉了揉太陽穴,戴金雙又開始敘述他跟梁小蘭的那擋子事……

  本來,戴金雙介紹梁小蘭嫁入廖家,只是不忍心看梁小蘭再在妓院挨打而已,但自己也沒什麼錢,一來贖不起,二來就算能給她贖身。她一個弱女子,又不會什麼餬口的手藝,離開妓院反倒麻煩,所以也只能出此下策把她忽悠給了廖可周。

  按現在的眼光看,這梁小蘭嫁入廖家基本上是守活寡,當時廖可周已經年進個花甲了。晚上上床以後就算還有辦事的能力,一個月能搞一回就不錯了,但人家有原配夫人還有兩房姨太太,姨太太歲數也不算大,這一月一次的寶貴機會哪輪的到梁小蘭啊,半年能輪上一次就得燒香了,加上廖可周本人可是知道梁小蘭的妓女出身,對其看得更是緊,生怕有人給自己戴綠帽子。

    專門給這梁小蘭安排了一個貼身老媽子和一個貼身丫頭,美其名曰伺候,實際是監視。除了賣給戴金雙和劉真雨這對恩人師兄弟一點面子,可以讓梁小蘭單獨跟這兩人密談甚至外出以外,但凡有年輕男人與梁小蘭有頻繁接觸,這兩小人便會直接向老爺打小報告,嫁入廖家以後,梁小蘭雖然過上了飯來張口衣來伸手花錢如流水的日子,但卻不幸福。

  實際上,這梁小蘭跟廖可周確確實實是沒什麼感情,兩人的年紀差了兩代,更是沒什麼共同語言。結婚三年,最多說三句話不到。雖然一看見廖可周就想吐,但這梁小蘭對戴金雙卻始終存有一種感恩圖報的心理,也知道戴金雙對自己也有意思,曾和戴金雙表露過想從廖家黑一筆錢以後二人私奔的想法。但被戴金雙拒絕了,一來是因為戴金雙多少是馬思甲的徒弟,認為做人要光明磊落,姦夫這種名頭可是背不起的,二來戴金雙自己有點自知之明,雖說和梁小蘭實際年齡差距不是很大,但自己折陽壽已經折了海去了,從外表看跟個老頭子差不多,怎麼可能讓人家有夫之婦跟自己去受苦?

  見戴金雙拒絕自己,梁小蘭也只能和他保持這種心照不宣的關係,不過戴金雙要是有事找自己幫忙的話,梁小蘭可是從不含糊,梁小蘭越是這樣,戴金雙就越是感覺過意不去,畢竟把人家陽壽改沒了的事沒告訴人家,心裡有愧,但自己越過意不去,就越有突發事件要找梁小蘭幫忙,一來二去,這戴金雙更是覺得自己下輩子當牛做馬都還不青了。

  後來廖可周去世,梁小蘭便直接移居到了英國,雖說廖可周的遺囑上沒分給她什麼東西吧,但畢竟是廖家的姨太太,繼續過富人生活還是沒什麼問題的,包括後來戴金雙去日本賄賂那個警士監,以及周遊世界尋找王四照的下落,甚至在有的國家,需要僱傭當地黑社會的力量進行打探,花的也都是梁小蘭的錢,前後不下上錢萬港幣。

  「她哪來那麼多錢?」張國忠也有點納悶,聽戴金雙的語氣,這梁小蘭是有幾分烈性的,既然廖可周死後跟廖家的關係已近名存實亡,也就不大可能伸手找廖七或廖剛要錢啊……

  「我知道你是怎麼弄的……」說到這,張國忠心裡大概有譜了,親家柳東昇嘴裡的那個文物大盜,想必就是眼前這位戴真雲師兄。

  「起初,我的目的沒別的,只是錢!小蘭和廖家人沒感情,而且以前在廖家總受氣,寧肯死也不想向廖家人伸手。甚至連得病的消息都沒告訴他們……」說到這,戴金雙的語氣似乎有些淒涼,「當時她能指望的人只有我,按我能做什麼?看著她死?」戴金雙仰天一歎,「富貴命啊,富貴命啊,富貴到最後,就只剩我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陪在身邊?」

  梁小蘭在病重的時候,戴金雙真是百感交集。恨自己報仇心切花了太多冤枉錢,更恨自己沒本事掙錢,甚至連梁小蘭的醫藥費都付不起,就在這個時候,忽然有位洋律師找到戴金雙,說梁小蘭已經知道自己的病情了,且已經表示將會拒絕手術治療,並把遺囑也立好了,要把自己在英國的房子、古董、珠寶和其他遺憾都留給戴金雙。因為英國的遺產稅很高,所以這位律師還建議戴金雙把古董和珠寶賣掉繳稅,這樣自己還可以留下一套房子和一筆可觀的現金。

  此時此刻,戴金雙的心情是可想而知了,二話不說衝到醫院抱起梁小蘭就哭,而梁小蘭此時也想抱抱戴金雙,卻已經沒有力氣了,只是說希望自己死後戴金雙能用這筆錢頤養天年,不要再去報仇了,而此時此刻,戴金雙還有什麼理由不答應梁小蘭呢?

  說到這,就連張國忠的鼻子尖都忍不住有點發酸。起初自己以為戴金雙從中國盜墓賣文物是為了跟情婦花天酒地,想不到身為廖家姨太太的梁小蘭,竟然也有這麼慘的時候,哎,好一對哭命的鴛鴦啊……

  「什麼報仇啊,什麼修道觀啊,我都不再想啦……」戴金雙語氣陰沉而無奈,「小蘭這丫頭對我情深意重,連臨死都不忘記把錢留給我,而我卻辜負了人家,你說我還算是個人嗎?」

  戴金雙本也不是貪財的人,時執此時,又怎麼可能貪圖梁小蘭的遺產?既然梁小蘭拒絕手術,戴金雙便乾脆辭退了梁小蘭家的所有傭人,賣掉了房子和所有珠寶古董,之後便把梁小蘭安排進了英國王室貴族專項的貴族病房,不但讓羊大夫用最好的設備最好的藥,自己也運用中醫的針灸、湯藥等手段來配合西醫進行治療,並專程從韓國訂購最好的高麗參。(因為當時中國尚未改革開放,所以也就只能從韓國和日本訂購藥材了)每天花的錢就如同流水一樣,也不知道是中醫起了作用還是西醫起了作用,梁小蘭的病情在這種「中西醫結合」治療下竟然奇跡般的出現了好轉。

    不但突破了醫生給出的八個月期限,還恢復到能下地了,甚至出現的康復跡象根據西醫的檢查,癌細胞的擴散似乎被抑制住了。就連那些一向都不可一世的皇家醫學院專家們,都不得不連稱奇跡,將中醫這種東西奉為天術,讚歎不已。甚至還有幾位七老八十的老頭子專家萌生了從零開始學習中醫的念頭,只不過礙於語言與文化的瘴礙而放棄了。

  「總這麼花錢也不是辦法……」戴金雙道,「在醫院的貴族病房住了兩年多,小蘭的病情是得到了控制,但銀行的存款卻又見底了,每天只出不進,我開始也發愁,我要留在小蘭身邊照顧她,也不能出去賺錢,而且英國人只信上帝不信風水,我這身本事在那也不好使……我曾經想過找宋時良幫忙籌錢,但後來一打聽才知道他已經先我一步去了,最要命的是……」戴金雙歎了口氣,「最要命的是,我的命也要到頭了……」

  抗戰時期戴金雙所折的陽壽,在梁小蘭的病情剛出現好轉的時候開始應現了。就在戴金雙考慮是不是要背著梁小蘭悄悄向廖家求助的時候,突然吐出的一口黑血打亂了一切計劃。

  「我壽元一百一十五,折得還剩六十不到……」戴金雙微微一笑,「忙忘啦,我都忘了我是折過壽的……掐指一算,還有半年壽終……我倒是不在乎死啊,但,無論如何也得把小蘭風風光光的送走啊……」
匿名
狀態︰ 離線
246
匿名  發表於 2014-9-11 22:57:33
不死傳說 第二部 冤冤相報  第五十章 遽魂大陣

  半年陽壽?梁小蘭當時的病情,還能突破半年?」張國忠一愣,晚期癌症,能突破醫生估計的八個月期限已經很是不容易了,但聽戴金雙的意思,這梁小蘭好像再過半年還是死不了,「梁小蘭不是有個兒子麼?怎麼一直沒聽你說過?」

  「那是個補壽的短命鬼…」戴金雙邊說邊歎氣,「那孩子前世死的早,老天收錯人了,欠了他十六年的陽壽,今世活夠十六歲,把前世欠的陽壽補齊了,就差不多該去了,那孩子脾氣隨小蘭,天不怕地不怕,十六歲那年,碰上有人搶劫,不肯服軟,讓人家用刀捅死了…小蘭是個苦命的丫頭啊,不但碰上了我這麼個喪門星,孩子也是早逝,白髮人送黑髮人!

    後來看香港的警察破不了案,我直接找的宋時良,當時他讓我等消息,沒過兩天,就有人在中環路邊發現了兩具臉皮己經被人扯掉的男屍,死相很慘,通過身上的雲跡證件調查,這兩個人都有前科,警察直到最後也沒搞明白這兩個人到底是怎麼死的,只能懷疑是分贓不均自相殘殺,但宋時良說他們兩個就是兇手,殺人就得償命!其實我只是想讓他幫我找到兇手,之後交給警察處理,沒想到他誤會我了,以為我想讓他出手幫忙報復呢…」

  「真雲師兄啊…說了半天,我就想知道一點,你是怎麼把梁小蘭的癌症治好的…」老劉頭微微一笑,心說茅山術裡可沒有治癌症的法術,要是真能學來,就算得不了諾貝爾獎,賣個秘方賺個百八十億的也足夠自己「瀟灑走一回」的,八成還能留名青史呢…

  「是誰跟你說,她的癌症好了…?」戴金雙微微一笑,表情極其怪異…


  1977年,因為經濟問題,戴金雙被迫將梁小蘭從貴族病房轉入了普通的單人病房,以求節約開支,而自己則在盤算下一步的計劃,因為節省了貴族護理的開支,所以眼下的存款還夠維持一段時間,看著梁小蘭日益好轉的身子與充滿希望的目光,戴金雙實在不忍心把自己即將壽終的消息告訴梁小蘭。

  當時,戴金雙己經針對梁小蘭的病情總結出了一套配合西醫治療的中醫療法,只要找個中醫水平過關且信得過的人,便完全可以接替自己的位置。想來想去,戴金雙想到了當年自己的徒弟——葛敏。

  葛敏原是戴金雙從人販子手裡贖出來的,見到葛敏時正值臘月,這孩子手腳都生了凍瘡且已經嚴重感染,眼看命在旦夕,由於一時側隱,戴金雙花了自己好幾個月的積蓄——兩塊大洋把孩子贖了出來,並帶上山做了一名雜役。

  雖說是雜役,但葛敏這孩子可是機靈過人,上山的時候,葛敏只有四歲,但卻知道自己是四川敘永人,而且還記得自己是父母雙亡以後自己在縣城要飯時被人拐來的,甚至還知道自己的生辰八字,戴金雙救過自己之後,只有四歲的葛敏便給戴金雙磕頭,說了不少救命之恩末齒難忘,當牛做馬也要報答恩人之類的話。對於如此機靈懂事地孩子,別說是戴金雙,就連當時的馬思甲,都對這孩子喜愛的不得了。

  按茅山的規矩,只有掌教與弟子可以收徒,徒孫是沒資格收徒的,所以直到馬思甲繼了掌教衣缽、戴金雙與四個師兄弟都由徒孫晉級成北子之後,戴金雙才正式收葛敏為徒,因為這孩子五行缺水,馬思甲則親自為其起了個道名叫千瀾,從此後,葛敏正式入道,喚號葛千瀾。

  當初茅山五子隨師侍下山抗日後,為了不耽擱孩子們地前程,便讓這些徒孫留在了茅山,或入正一,或還俗回家,當時葛敏只有15歲,像大部分徒孫輩的門人一樣,葛敏並未選擇繼續修道,而是也想像師傅一樣加入抗日隊伍,因為年齡問題,葛敏雖然沒像茅山五子一樣進入軍統局,但卻一直在為抗戰游擊隊工作,因為這孩子長了一臉的老實像,所以每每總能騙過日本人的檢查站,曾為游擊隊遞送情報無數,也算是個業餘特工了。後來,戴金雙找人去菲律賓調查毒鱗陣的事,找的也是敏,那次之後,葛敏告訴戴金雙,等仗打完之後自己準備回四川老家種地,讓戴金雙要是再有事就到敘永縣水排村找他,後來師徒二人便沒再見過面。雖說下山地時候葛敏只有15歲,但其四歲上山,醫術口訣也看了十年,對於其醫術的底子,戴金雙還是比較信任的。

  1981年,戴金雙以香港人的身份成為了大陸改革開放後第一批歸僑,但戴金雙此行地目的絕不是探親,而是交待後事,當時戴金雙打算在自己死前梁小蘭餘下的一些珠寶加上師傅傳下來這把寶劍一塊賣了,堅持到梁小蘭歸天應該沒問題,如果有剩餘,就都留給葛敏了,但沒想到這人要是倒了霉,真是喝口涼水都塞牙,千辛萬苦好不容易找到了所謂水排村在哪,而結果卻令自己大失所望。

  經過一路的打聽戴金雙得知,水排村的位置在敘永縣邊上,挨著丹山,基本上算是半個山村,大隊人馬都住在山下,山腰裡零星也住著幾戶人,村民整體經濟條件基本上是敘永最差的,是遠近聞名的光棍村。因為窮,外村的姑娘都不願意往那邊嫁,村裡僅有的十幾口子未婚女性,長得稍微說的過去的基本上都外嫁了,僅餘下了幾個長得實在愧對列祖列宗的留在了村裡掃尾,還個個是搶手貨。

  順著山路,戴金雙足足走了一天,才遠遠的看見了山腳下有一大片房子,便以為此處就是水排村,在自己的想像中,水排應該是個小村莊,但此時看見的這個村,規模可比想像中的大不少,光看房子都快有鎮的規模了,足有將近二百戶人家,無論如何也不像太窮的地方。

  一進村,戴金雙更是大吃一驚,只見迎面正有個出殯的隊伍順著路正往村外走,為首的是一個老大爺,面向隊伍背朝前,邊倒著走邊指揮,嘴裡罵罵咧咧的喊個沒完,後面的人排的亂七八糟的,但步伐卻挺整齊。棺材在隊伍中間,油光锃亮的紅漆大棺材,由六個人抬著,雖說隊伍的人數不少,但一無鑼鼓隊二無哭喪隊,甚至連披麻戴孝的都沒有。戴金雙多少也是舊私會過來的人,出殯超度的法事也主持過不少,還真沒見過這麼送殯的,眼下這個出殯的隊伍,雖說設備不是很齊全,隊形也比較詭異,但排場比起句容縣城裡的大戶人家卻也不差啊,莫非自己走錯地方了?這裡是水排村麼?怎麼看也不像窮的娶不起媳婦的啊…

  想到這,戴金雙便向旁邊一個看熱鬧的小伙子問了問,這裡到底是不是水排村,結果得知此處確實不是水排,而叫毛桐村,想去水排,還得再往山裡走大概十里路。

  經過小伙子的一番指點後,戴金雙又開始往水排的方向趕路、因為並邊這個送葬的隊伍排的亂七八糟橫行霸道的把路都堵死了,便只能跟在隊伍的後面,可沒想到這一跟就是十幾分鐘,把個戴金雙差點煩死,原來這個隊伍也是往水排的方向走。

  又跟了一會,戴金雙實在是忍不住了,便緊趕了兩步,拍了拍最後排一個小伙子的肩膀,希望能借個光從隊伍中間穿過去,但眼下這個小伙子卻沒剛才那個好說話,一個勁的搖頭表示不可以,說這棺材裡裝的是水排的葛神仙,是毛侗村的恩人,這個隊形是他臨終前安排的,說他的棺材不能開,這個送葬的隊形更不能破,外人也不能進入隊伍,而且一定要到他指定的地方下葬,否則村裡就有大災。
 
 一聽棺材裡的人姓葛,還被稱為神仙,戴金雙只感覺嗓子眼一甜,一口血差點噴出來,莫非自己就這麼倒霉?就差這麼兩天徒弟就先走一步了?「小兄弟,請問…你知道葛神仙叫雲深無跡什麼名字麼?」雖說事情已猜的八九不離十了,但戴金雙仍然不死心。

  小伙子剛要說話,隊頭指揮的老大爺忽然罵上了,「你個瓜娃子,再敢那邊打鑼邊鼓*,剁了你個錘子*泡酒喝!」領隊這一罵、這小伙子趕忙沖戴金雙擺了擺手,繼讀跟著隊伍往前走,任戴金雙再怎麼問也不敢說話了。

  無奈,戴金雙丹田一提氣,助跑了兩步直接跑上了路邊的山崖子,從高空往下一看,不禁大呼倒霉,眼下這個亂七八糟的隊伍那裡是什麼喪葬隊啊,明明就是茅山的「遽·魂大陣」。

  所謂遽魂大陣,和青龍赤血陣等陣法一樣,屬茅山三十六大陣之列,所謂的大陣,不僅僅是說規模大,其難度與危險程度亦要超過其餘的陣法。相傳南宋淳佑年間(1241-1252),寶慶府一家大戶挖酒窖的時候挖出了三口大鐵棺材,且都是豎著埋在土裡的,呈三足鼎立位置排布,因為埋藏的角度問題,所以直至挖到一半時挖坑的民夫才發現這是三口棺材,遂停止了發掘。

  當時僱人挖洞的大戶叫劉慰,家裡挖出了棺材,也是覺得彆扭,便請了幾個道士來作法、讓這劉慰沒想到的是,要不作法還好點,這一作法反倒遭了殃…
  -----------------------------
  註解:
  打鑼邊鼓:方言,三心二意不干正經事的意思
  錘子:方言,男性生殖器的意思。
  遽:讀音ju,形聲,表示與行走有關。
  寶慶:今湖南省邵陽市。
匿名
狀態︰ 離線
247
匿名  發表於 2014-9-11 22:57:51
不死傳說 第二部 冤冤相報  第五十一章 寶慶奇案

  當時,寶慶府有個同雲觀,道觀不大,連火工都算上一共才有六個人,主持姓薛,號佳鶴仙人,人稱薛老仙,在寶慶有點小名氣,本事也還算說得過去,劉慰本想請他出頭,但恰巧這時候薛老仙外出雲深游了,道觀裡就留了兩個徒弟和兩個道童,此外還有一個火工,也就是個按時領工資的廚子兼保潔,不是老道。見薛老仙不在家,劉慰本想另請高明的,但這薛老仙的大徒弟郭芳儒見來者是遠近有名的大戶,光香火錢就給了紋銀二百兩,這還不算事成之後上千兩銀子的辛苦費,便也不想把這財神爺往外推,非嚷嚷著非要接這單生意,而劉慰見這郭芳儒身高過仗筆直口正一表人才,也是比較信任,便請了郭芳儒到家中做法。

    說實在的,這郭芳儒生性聰明機敏過人,也的確有點真本事,倘若拜到名師門下,興許其能有一番作為、但無奈,他師傅薛老仙也就在寶慶府還算排得上號,倘若真把三教九流的能人聚到一塊來個大排行,他薛老仙連個屁都算不上,就更別提他教出的徒弟了。

  剛來到挖掘現場的時候,郭芳儒也是一愣,移墳遷家、開棺啟屍的法事自己也操作過幾次,但像眼前這種景象還是頭一次見到:只見三個滿佈銹跡的大鐵棺材呈等邊三角狀形排布,直上直下的插在土裡,面朝內、底朝外,每個棺材側面都掛著一把特大號的鐵鎖,因為棺材表面沒有任何文字與圖案,也不好判斷是哪朝哪代的東西,但看鐵棺材的成色應該不是很古老。這一來搞的郭芳儒也不知如何是好,木頭的棺材陰陽自如,當然可以超度,但這鐵棺材不透陰陽,該如何超度?

  話說到這,便不得不說這郭芳儒考慮問題過於教條,天底下誰不知道木頭棺材便於超度?倘若裡邊的東西真地能超度,誰吃多了撐的非得勞民傷財弄個鐵棺材幹嗎?

  看郭芳儒眉頭緊鎖,劉慰也有點著急,一個勁的追問到底有沒有辦法,能不能遷至他處,郭芳儒無奈,只能信口向劉慰允諾了五天地時間,表示五天之內一定將鐵棺移走,但說句實在話,郭芳儒也不是飯桶,也知道裝在鐵棺裡的東西八成不是善茬,而這個三角形的排列沒準也是另有用意,所以當天並未做出決定,而是回到了觀裡和師兄商量對策。

  說來也巧,就在兩兄弟為了這個事一籌莫展的時候,老師薛才仙忽然在深更半夜回來了,聽郭芳儒敘述了現場情況以後差點吐血,一個大耳刮子差點把郭芳儒後槽牙打掉,郭芳儒開始還不服,後來聽師傅說了這三口鐵棺材的來歷後,自己個的後腦勺也開始冒涼氣了…

  北宋仁宗至和二年,寶慶府曾經出了一樁奇案,寶慶有一位出了名地美女叫陳巧兒,在當地是出了名的美人,人稱賽昭君。十八歲那年,陳巧兒的父母便單方面作主,把已經有了意中人的閨女許配給了當地一大戶——大女兒十歲的布莊的老扳王昆,陳巧兒自己雖然心有不甘,但看這王昆隨算不上美男子,但身材魁梧鼻直口正,也算有點成熟男人的魁力,也便認頭了。

  俗話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在嫁給王昆之後的十幾年中,陳巧兒並沒幹什麼出格的事,不但幫著丈夫打點生意,還給丈夫生了個兒子,取名王巖,一家三口過得也算是不亦樂乎。有道是不怕沒好事,就怕沒好人、這一年,陳巧兒正在櫃前梳頭,忽然來了一個特殊的客人要買白麻布,抬頭一看,陳巧兒不禁一愣,原來買白麻布的人正是自己年輕時地老相好張超。在當時,白麻布是家裡死人辦喪事時才用的,陳巧兒便詢問張超家裡誰過世了,張超無奈道:賤內去也…,原來,是張超的妻子前兩天因為風寒剛剛過世。這一來,陳巧兒也很是為自己的老相好惋惜,還不到三十歲,就成二次光棍了…

  說實在的,此時,陳巧兒並未起什麼外心,畢竟是十幾年前的老相好,此刻面對面站著也沒什麼感覺,但這張起可不這麼想,說實話,比起自己那個去世的老婆,陳巧兒的相貌好看了可不止一個量級,加上家裡開布莊又會穿戴,這陳巧兒地一顰一笑可把張超看的是春心蕩漾,媳婦剛剛去世的事早就被拋到九霄雲外了。

  在得知陳巧兒的丈夫王昆去了蘇州,尚需兩個月才能回來時,這張超更是對陳巧兒頻頻挑逗,並言曰自己地一個朋友正要開一家脂粉店、開業時希望陳巧兒前去捧場,陳巧兒也沒多想便答應了。沒過三天,城東果然有一家脂粉店開業,並且還有一個夥計送了張請帖給陳巧兒,陳巧兒便把生意交給了夥計,自己隻身去了脂粉店,但沒想到卻被早已等候在那裡的張超騙到了後院,與脂粉店老闆合謀將其強暴了。

  古代是講究男尊女卑地,出了這種事,女方無論如何也會被扣上一個淫婦的帽子,跳進黃河也洗不清,無奈,陳巧兒只能忍氣吞聲的回了了家。

    而這張超作案後發現沒什麼事,膽子便大了起來,硬是逼著陳巧兒晚上出來和自己約會,揚言如果不從便要將這件事宣揚出去,陳巧兒無奈、只能背著夥計和下人偷偷溜出去和張超約會,一來二去的,這陳巧兒發現張起的床上功夫比起自己老公可強了不少,至少歲數擺在那啊,便也顯出了一幅樂此不疲的態度,有的時候張超若有事來不了,這陳巧兒便罵罵咧咧的一晚上沒好氣…。

  紙裡始終是保不住火的,起初,陳巧兒傍晚外出,家裡的用人和夥計還不覺得什麼,但日子一長就開始有人議論了,等到老闆王昆回來後,便有人將老扳娘秘密外出的事告訴了王昆。本來,王昆挺信任自己的媳婦的,但心裡多少也是有些打鼓,便想找機會跟蹤一下媳婦,於是便謊稱要去江寧,而實際上則找了家客棧留在了寶慶。

  見老公又外出了,陳巧兒便又想去找張超幽會,但這次張超家的門卻無玲如何也敲不開,無奈只能又回了家,但沒想到的是,三天後竟然有兩個衙役橫衝直闖的進了布莊,不分青紅皂白便要拿人,陳巧兒還沒弄明白怎麼回事就被抓到了衙門。

  等到升堂後,陳巧兒才弄明白,原來是有人在張超家發現了丈夫王昆的屍體,而張超則早已不知去向,經仵作驗屍,死者王昆面色青紫,銀針入腹而變黑,顯然是身中劇毒而死,因為雲跡前兩天晚上有人在張超家門口看見過陳巧兒,而街面上又有一些風言風語傳言其與張超素有姦情,縣太爺便斷定是陳巧兒與張超合謀害死了王昆。

  放在古代,謀害親夫可是重罪中的重罪,甚至跟謀反不相上下,只不過不抄家而已,陳巧兒當時就嚇得不會說話了,只知道一個勁的喊冤。要說這縣太爺對於「冤枉」這兩個字可是沒有不麻木的,只要跪在公堂之上,就沒碰見過不冤的,此刻陳巧兒喊冤又怎能理會?打了幾板子見其不招直接就上了夾棍了,陳巧兒哪受過這種罪啊,二話沒說便暈了過去,被用水潑醒後便又是一通板子,看來這就是所謂的屈打成招,幾次用刑之後,陳巧兒只能承認自己害死丈夫、而姦夫張超畏罪潛逃的偽事實,並在大堂筆錄上按了手印。之後,縣太爺便將陳巧兒打入了死囚牢,同時派人將案件公文發往了刑部,看來這陳巧兒是不過秋後了…

  林巧兒和王昆生的孩子叫王繼,這一年十四歲,在陳巧兒入獄的第二天就失蹤了,布莊的夥計四處尋找都沒找到,後來這事傳到了縣太爺的耳朵裡,這位糊塗老爺便順手又給陳巧兒扣上了一個害子的罪名,結果不難預料,在夾棍和板子的交叉火力下,陳巧兒乾脆把罪名都推給了已經失蹤的張超…

  老闆被害,老闆娘入獄,少東家失蹤,王家布莊也便沒有了領導,這時掌櫃的謝老六忽然想起來老闆王昆有個堂弟叫王亮,便差了個夥計去請王亮來布莊主事,這王亮本是個讀書人,仗著祖上有點田產,每天的工作就是跟著一幫所謂的文人吟詩作畫,根本就不董做買賣,更是懶得出去跑商進貨。開始還不願意來,後來得知哥哥遇害嫂子入獄,才挺不情願的當起了王家布莊的代理老闆,不過對於王亮來說,當不當老只不過是換個住處而己,仍然是吊兒郎當不務正業。

  在所謂的「鐵證」面前,縱使林巧兒在死囚牢中哭啞了嗓子、喊破了喉嚨,等待她的似乎也只能是刑部關於秋後問斬的批文了。而就在此等山窮水盡的節骨眼上,刑部的批文卻讓包括縣太爺在內的所有人大吃了一驚:今悉寶慶府陳氏殺夫一案,本堂會開封府尹包拯共僔至夜,乃習其中旁惑之疑,故責以重審,宜交長沙縣張翔以讞其實,遇可執之,不得有誤。

    意思就是說:獲悉寶慶府陳氏殺夫案以後,本官與開封府尹包拯一起研究到深夜,發現案中有很多蹊蹺,所以要發回重審,並要交給長沙縣的張翔來審理,收到(公文)後就要立即執行,不得有誤!

  這麼一來,寶慶的那個糊塗縣官也是搞得很沒面子,明明是自己地盤的出的事,確偏要發給鄰縣重審,簡直就是明目張膽的找茬啊…
匿名
狀態︰ 離線
248
匿名  發表於 2014-9-11 22:58:18
不死傳說 第二部 冤冤相報  第五十二章 禍起牢址

  刑部文書中那個所謂的長沙縣張翔,是個出名的清官,字浩殊,號望月先生,不但為官清廉愛民如子,斷案更是明察秋毫鐵面無私,就連開封府尹包拯,對其也曾贊以「豈敢妄言為民事,怎當長沙張浩殊」的評價。不過,這種地方命案向來是由刑部直接負責的,寶慶這位糊塗縣官想破了頭皮,也不知道為什麼開封府會在中間插上一槓子。

  事實上,陳巧兒的兒子王繼,一直一來對有關於母親的一些風言風語也很是鬱悶,此次母親又傍晚外出,便想跟在後面一探究竟,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但沒想到母親只不過是敲了敲張超家的門便離開了。此後母親被抓,王繼便覺得母親是被冤枉的,從家裡拿了些銀兩買通差役,更是得知母親已經被打入死囚牢,正等待刑部狄文秋後問斬,此時的王繼一不做二不休,拿了些路費,便隻身去了東京汴梁開封府,並僱人寫了張狀子到開封府喊冤。在當時,開封府的包青天可是全國出了名的清官,王繼深信,能為母親洗清罪責的,天底下也只有包拯包大人了。

  當時,包拯對於這個十四歲的娃娃能千里迢迢來開封府擊鼓喊冤也很是意外,問明來龍去脈後更是被王繼的孝心所感動,便與當時的刑部尚書鄒巖一同審閱了寶慶府的殺夫案卷。當時,寶慶的那個糊塗縣官名叫劉桐,外號劉不清,雖然不貪,但卻是出了名的糊塗官,別的不說,光這個糊塗名號就夠兩位大員三思的了,這也是包拯向鄒巖建議將案件發回重審的重要理由。而重審地主審官,便是深得包拯信任的長沙縣令張翔。

  剛接手這件案子,張翔便發現了劉桐斷案地一個重大失誤——案件從頭到尾,竟然沒派人去陳巧兒地家中搜查過,於是便帶了幾個衙役前去掛查。這一查可不要緊,在陳巧兒裝陪嫁的大箱子中,張翔竟然搜出了一個還殘有白色粉末的小瓷罐。後來證實,罐中殘留的粉末正是劇毒砒霜,且與受害人王昆所中之毒基本一致,且據店舖夥計交待,這個陪嫁的箱子,鑰匙只有陳巧兒一個人有。提審了一次陳巧兒後,張翔便第二次給陳巧兒定了死罪。

  連遠近聞名的清官都能冤枉自己,陳巧兒也絕望了,按大宋律的規定,謀害親夫不是一般的殺人,是要遊街示眾的。為了不讓父母蒙羞,在刑部狄文到達寶慶的前兩天,陳巧兒便在監牆上寫了一封血書後撞死在了獄中,而其子王繼也由此下落不明。在給陳巧兒收屍的時候,牢頭注意到了牆上的血書:

  我本清白如雪,怎奈天降冤獄。什麼正大光明,什麼朗朗乾紳?官官皆為相護,讓我世道無良。

  明鏡不明,清官不清,天日混沌,生又何干?死又何干?爾等害巧兒冤枉死於此,日後必遭慘報,我著紅衣而卒,必將化厲鬼為我冤屈,我冤不洗,從今寶慶無寧日。

  這兩段血淋淋的絕筆,看得牢頭也是脖頸子冒虛汗,再看地上,林巧兒十指皆破,通身鮮血淋漓,獰目而終,身上的死囚服本就是紅色,經鮮血一染已經變硬,更是讓人毛骨悚然,孔洞知道這林巧兒到底是死於撞壁,還是失血過多。

  其實,連牢頭地心裡都明白,這林巧兒肯定是有冤屈,一個女子,若真毒死了丈夫,怎麼可能還留在店裡心安理得的做買賣?無奈,這件案子是開封府的包青天親點的大清官張翔親自審理的,且案宗已經上報刑部,想申冤又談何容易?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卻有其事,陳巧兒死後不久,衙門的監獄便開始鬧鬼,夜晚總是隱隱地聽見有人又哭又笑,不少犯人和牢頭都曾親眼看見以前關押過陳氏的牢房裡有一個黑影晃來晃去,且伴有啃咬牢門的聲音,嚇得惶惶不可終日。縣太爺劉桐也懷疑過是陳巧兒的冤魂作祟,便請過一些人來看,但此時陳巧兒屍身已埋至城外,所有來看的人認為此事與陳巧兒無關,但也都沒看明白是怎麼回事,只是說縣衙怨氣沖天,不宜久置。

  後來,這劉桐一不做二不休,乾脆把縣衙遷到了別處,衙門不遷還好,這一遷走,周邊老百姓反而遭了殃,以前大牢鬧鬼還只是局限在牢房裡,但衙門這一遷周邊反而鬧起人命了。這縣太爺姓劉,而縣衙搬走後,周圍所有姓劉的人便開始相繼猝死,而且死法匪夷所思,甚至聽一個老嫗敘述,一個叫劉良的人本是個鐵匠,在縣衙剛遷走當晚便關了自家的鐵匠鋪,開始在屋裡畫像。

    這老嫗本想讓劉鐵匠幫忙打一把菜刀,便上門去找,哪想到,進了周鐵匠家後便大驚失色,原來這周鐵匠在屋裡畫了一屋子的「酷刑圖」,有砍頭的、有腰斬的、有凌遲的,甚至還有像傳說中陰曹地府那樣把人放到油裡炸的,而圖上受刑的人清一色全是劉知縣的長相,畫的惟妙惟肖,老嫗嚇得當場就背過氣去了。而當這老嫗醒過來後,才得知這劉鐵匠在一夜之間把周邊十幾個姓劉的都殺了,死法就是其牆上畫的「酷刑圖」中所畫的死法,而其自己也不知去向。此事傳出,全縣嘩然,甚至還有人傳說,當時陳氏戴的手銬腳鐐都出自這個劉鐵匠之手。

  三年之後,王家布莊的代理老闆王亮,因為賭錢欠債,便想將王家布莊抵出去,而就在一個號稱呂鐸的人前來收店舖的時候,王亮卻忽然神秘的失蹤了。找不到王亮,呂鐸便與掌櫃的謝老六吵了起來,說自己已經付了五千兩的定金,而且拿出了王亮畫過押收據,吵吵著讓謝老六要麼交店舖,要麼退定金。五千兩可不是小數字了,這王家布莊加上城東的兩家分號連房帶地加上貨全賣了也就值八千兩不到。如此數目,謝老六哪裡肯退?沒吵兩句,這官司便鬧到了衙門。

  此時,上一任那個糊塗縣官劉桐已經告老還鄉了,接任的縣令叫何永萬,探花出身,名義上是包拯的門生,剛上任便趕上這等案子,便想來個新官上任三把火,把案件查個漂亮。雖說其名義上是包拯的門生,但實際上這何永萬卻遠沒有包拯那樣的明察秋毫,接手案子後,覺得呂鐸既然有字據在手,便應是王家布莊賴賬,於是便是把王家布莊地夥計全部押到了衙門,逐個分開嚴刑拷打。

  這一打不要緊,一個叫徐二的夥計實在耐不住板子,便透露了這麼一件事:自己曾偷聽到謝掌櫃的曾與王亮私下商量想買下布莊的事,但因出價過低而被王亮拒絕了,兩人從此後便沒說過話,後來不久便出了王亮外抵店舖的事。

  聽了徐二的供詞,所有的大刑便集中到了掌櫃謝老六的身上,板子鞭子夾棍輪流上了兩三輪以後,謝老六也扛不住了,便招認了自己企圖霸佔王家布莊從而害死王亮的事,還交待出自己夥同城東脂粉店的吳老闆將屍體藏在了城外的一口枯井裡,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是連何永萬也沒有想到的,本來還以為就是一樁欠債官司,沒想到查出人命來了。

  按著謝老六交待的線索,衙役找到了城外那口所謂的枯井,但讓衙役沒想到的是,這口枯井中,除了有王亮的屍體外,還有一具無名屍,看腐爛程度已經死了好幾年了,便連同此事一併上報了何永萬,後來經過對死者隨身器物與印信的確認,確定了這具無名屍就是幾年前夫蹤的疑犯姦夫張超。

  一井兩屍,年輕氣盛的何永萬覺得這件案子遠不像想像中那麼簡單,便查閱了前幾年殺夫案件的卷宗,同時開始對謝老六和吳老闆拼了命的用刑。但沒想到兩個人死話就是不認賬,一口咬定張超的死與自己無關。一條人命是砍頭,再多就要遊街了,在古代人眼裡,這種丟人現眼地事似乎比死更難受。

  後來,何永萬無奈,只能求助於名聲在外的長沙縣張翔張青天,張翔聽說張超屍體已經找到,而且還與王亮的屍體在一起的時候,也覺得此案有些蹊蹺,礙於多少也是自己斷過地案,便來到了寶慶與何永萬共查此案。

  說來也巧,王家布莊的對面是一家茶館,何永萬和張翔帶著衙役在王家布莊搜了一通毫無收穫後,便進了茶館想喝杯茶探討下一步的調查方向。就在這時,張翔冷不丁發現這家茶館櫃檯後面放的一個木箱子十分的眼熟,仔細想了半天才想起來,這個箱子不就是當初發現罪證的那個陳巧兒陪嫁的箱子嗎?可是,那個箱子已經作為罪證被運到縣衙了啊,怎麼又跑到這來了?想到這裡,張翔便叫來了掌櫃的詢問箱子的來歷,這才知道,這種款式的箱子是寶慶一家木器行的產品,同樣的款式十幾年前就有賣了,這種箱子因為大小適中又結實、漆口好花紋也漂亮,所以在寶慶一直很受歡迎,一直到現在都在賣。

    聽到這個消息,張翔如夢方醒,發瘋般的帶著衙役跑到了那家木器行,翻出幾年前的帳本一看,在陳巧兒殺夫案前後,王家布莊謝掌櫃的確實在這裡買過一口一模一樣的箱子,而且特意要求要「做舊」。

    當時,寶慶府習慣收某古董的人基本沒有,就算有也不可能是他謝老六啊,唯一的可能,就是謝老六想要偽造征據把罪責栽贓給老闆娘,卻苦於沒有箱子鑰匙,於是便「克隆」了一個與「嫁妝箱」一模一樣的箱子,將殘有砒霜的瓷罐與一些亂七八糟的首飾放入箱子以應付官府的搜查!

    陳氏嫁到王家是十幾年前的事,陪嫁的箱子也有十幾年了,新買的箱子想冒充十幾年前的舊箱子,能不「做舊」嗎?線索至此,張翔如夢方醒,原來這當初自己查抄的那個所謂的嫁妝箱,很可能就是謝老六為了栽贓而偽造的!

  想到這,張翔便與何永萬又審了一次謝老六:如果當初查抄的箱子,的確是陳氏裝嫁妝的箱子,那你在木器行買的這個箱子現在在哪?!

  後來謝老六實在交待不出自己買的箱子的去處,只能承認了夥同脂粉店吳掌櫃害死東家王昆與張超的事實,原來,謝老六自從十六歲開始便在王家布莊當夥計,深得東家王昆信任,後來王昆把假借外出之名秘密監視妻子的事和謝老六說了,讓謝老六一但發現妻子外出便派人跟蹤並通知自己。

    而這謝老六雖說表面上對王昆死心塌地,而暗地裡卻垂涎王家布莊已久,此時碰上這種事,便想藉機霸佔布莊。因為城東脂粉店的吳掌拒是自己是童年好友且與張超有些交情,便差吳掌櫃將張超騙離了家中,而自己則將王昆騙至了張超家並騙其喝下了毒酒。

    事後,張超又被吳掌櫃以「巧兒有約」為名騙至城外加以殺害,為了掩蓋嫌疑,謝老六從木器行買來了一個與老闆娘陳巧兒的嫁妝箱子一模一樣的箱子偽造證據,並把真正的嫁妝箱埋在了布莊的後院,之後又請來了王亮到布莊主持生意,因為王亮根本不懂經營,對布莊生意上的事從來不聞不問,大把的銀子因此也被謝老六劃入了自己的腰包,而吳老闆則得到了八百兩銀子的好處費。

  當衙役從布莊的後院挖出了真正的「嫁妝箱」之後,轟動一時的「陳氏殺夫案」終於真相大白,雖說謝老六與同謀吳老闆最終被遊街正法,但張翔的一世英名亦因此受到了非議,張翔本人也因誤判此案而辭官歸隱山林。

  殺夫案結了,張翔官辭了,但陳氏的冤魂卻從未就此散去,也怪陳氏的老母親王氏吃飽了撐的沒事幹,非得去給閨女上墳,當初女兒被抓的時候,王氏便覺得閨女肯定有冤情,是否與張超通姦暫且不提,跟姑爺王昆過了這麼多年,兩夫妻感情還是說得過去的,雖談不上如膠似漆,但說相敬如賓確不過分,日子過的好好的,怎麼可能害死自家官人呢?此時冤案己結,真相大白於天下,王氏便買了點紙錢,在閨女墳前邊燒紙邊把事情的經過念叨了一遍。

  起初,王氏剛把紙錢點著的時候,火堆上邊刮起了小旋風,按過去的說法,就是死者前來拿錢了。但等這王氏把事情的經過念完以後,墳頭周圍忽然狂風四起,嚇的王氏連連念叨女兒莫要生氣一類的話,但此時再念叨什麼也晚了。

    只見燒的好好的火堆突然熄滅,一陣大風把紙灰刮的漫天都是。站起身來,王氏彷彿聽見四周的曠野中瀰漫著冷冷的笑聲,雖說是白天,卻也把這王氏嚇了個魂飛魄散,屁滾尿流的跑回了城裡。

  從此之後,一向太平的寶慶府便開始了噩夢,原來衙門舊址的周圍頻繁猝死的,已經不僅僅局限於劉姓了,夜晚成了老百姓的噩夢,每到定更以後,家家戶戶房門緊鎖,各式各樣的照妖鏡、八卦圖佈滿了大街小巷的門窗頂簷,即便是這拌,以從前縣衙舊址為中心向外大概二百米範圍內的住戶,還是創造了三天內死四十口人的紀錄。

  此時,新上任的何永萬可坐不住了,本來查出一件冤案,自己挺有成就感的,但卻沒想到捅了如此巨大的一個馬蜂窩。要說惡鬼無心,這話一點不假,糊塗官冤枉你的時候你不發威,好不容易來了個清官給你申冤昭雪了,你反倒來勁了?
匿名
狀態︰ 離線
249
匿名  發表於 2014-9-11 22:58:46
不死傳說 第二部 冤冤相報  第五十三章 三鬼仙人

  關於寶慶府鬧鬼的事,起初何永萬還不在乎,以為這只不過是老百姓三人成虎的謠言而已,後來鬧的實在太凶了,雖然最初只是監獄的舊址周圍有動靜,但經過了幾位先生做法施術後不但未有減少,反而大有蔓延之勢,老百姓是什麼也不懂的,這事一出,便不管誰家死人都往這事上套,連病了十幾年的癆病鬼正常病死,都成陳氏冤魂作祟的結果了,所謂人言可畏,隨著謠言愈演愈烈,甚至陸續有老百姓已經開始舉家外遷了,直到這時,何永萬才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過去不像現在,在古代,人可是寶貝,打仗要有兵,打糧要有丁,不論在哪個行業,以人為主的「勞動力」都是創造社會財富的核心力量,都走了,地誰種?商誰經?

    其實何永萬也知道,眼下最要緊的事就是要想個方法給老百姓吃定心丸,不管鬼怪除沒除,都要讓老百姓相信鬼怪已經被收服了,否則的話,如果人繼續外遷,這寶慶豈不是要成荒城?不過此時,寶慶的彤雲觀還沒建,城裡只有幾個所謂的「先生們」懂點做法之事,但此時這幾個酒囊飯袋的先生早就就此事做過法,屁用沒有不說,自己也都卷包跑了,誰還能信他們的話?

  左思右想之際,一位姓盧的師爺給何永萬推薦了這麼個人……

  距離寶慶百里之外的崀山有一座甘虛觀,主持號三鬼仙人,就連寶慶府的人提起這位三鬼先生也是如雷貫耳,但近幾年卻一直閉關謝客,到甘虛觀求籤卜卦的人不管多麼的財大氣粗,始終都是一位自稱是徒弟的年輕道人接待,言稱師傅交待過。從今往後只見一個人,其餘人一律不見,但關於這個人究竟是誰卻不肯透露。即使這樣,這甘虛觀照樣是香火興旺,方圓百里大事小情。只要這個小徒弟出馬一律搞定,由此,這三鬼仙人便越發被傳的神乎其神,光徒弟便如此厲害,師傅還不定無敵成什麼樣呢。

  其實盧師爺對這件事看得也挺透,先前找了好幾個先生做法都沒用,衙門在老百姓之中早就沒有什麼威信可言了,這件事,光請三鬼仙人那個厲害徒弟恐怕還不夠,如果能想辦法說動傳說中的三鬼仙人親自出山。不但能制止老百姓的繼續外遷。甚至以前遷走的人,還能遷回來也說不定呢……

  這何永萬雖說是外鄉人,但對這個三鬼仙人倒也有些耳聞,前不久聽府台大人說過有這麼一個老道,自己岳父過世想請他出山都沒給面子,而是打發徒弟來的,此刻聽盧師父這麼一說,何永萬心裡也開始沒底了,府台大人的面子都不給,我一個小小的七品知縣,又怎會入他法眼?

  備了一大堆的點心布匹之後,何永萬硬著頭皮來到了甘虛觀,讓何永萬沒想到的是,一個年輕道士像知道自己要來,還沒等自己說話,便已作了個「請」的姿勢,並言曰「師傅已經恭候多時了」。

  到了甘虛觀的內院,年輕道士帶著何永萬進了一間柴房。扒開亂柴。二人進了一個暗道。

  說是暗道,其實這甘虛觀是靠著山修的。這個所謂的暗道,其實是通到了一個山洞裡。迎著對面刺骨的寒氣,何永萬忍不住開始胡思亂想,都說老道好閉關,莫非就在這種黑燈瞎火的地方吃喝拉撒?正走著半截地神,忽然發現剛才的年輕道士已經不見了,正對著自己的是一扇石門,推開石門後,只見一個乾瘦乾瘦的道士正背門而坐。

  「三鬼仙人前輩在上,學生何永萬有禮了……」見老道不說話,何永萬趕緊施禮。此刻老道站起身回頭微微一笑,這一回頭不要緊,何永萬的眼珠子差點掉出來,這哪是什麼「老道」,明明就是個「小道」啊,看著比剛才那個所謂的徒弟還年輕,怎麼就成了如此神乎其神的三鬼仙人?

  看何永萬吃驚,小道士也是一笑,言曰自己根本就不是什麼「三鬼仙人」,真正的三鬼仙人早在三年前便已經羽化歸仙了,之所以自己一直不肯見人,就是要等著今日與恩人相見。

  聽小道士這麼一說,何永萬更是摸不著頭腦了,趕忙詢問恩於何處,原來,這個小道士不是別人,正是陳巧兒的兒子王繼。

  原來,這王繼別看年紀小,但腦袋瓜卻比一般大人都要快,當年張翔二次給陳巧兒定死罪的時候,王繼雖猜不出誰是真兇,但爹娘均遭如此大難,這王繼便覺得自己若繼續留在家裡一定也難逃此劫,於是便偷了幾百兩銀子想去河南的乾爹家落腳,結果還沒出省便遭遇了響馬,後來不但雇的馬車搶走,身上路費也被洗劫一空,最後因凍餓交加昏死在了路邊,等醒過來時便已經在這甘虛觀裡了。

  當時,甘虛觀的主持三鬼仙人尚未羽化,聽得王繼的遭遇後更是大驚失色,趕忙差一個徒弟護送王繼回到了寶慶,希望王繼能盡一切努力勸說母親千萬不要在死囚牢裡尋短,結果等王繼到了寶慶後,打聽到的消息卻是母親已經被下葬的消息。

  原來這三鬼仙人也姓王,叫王先德,就是寶慶人士。年輕時受師傅之托給當時的縣太爺家主持祭祖的法事,因不小心打翻了縣及爺祖宗的排位,也被關過縣衙的大牢,因為縣衙的大牢並不大,所以死囚牢與其他牢房是在一起的,當時也傳鬧鬼,不過就連牢頭也當笑談,那次進大牢,這王先德便看著這死囚牢不對勁,後聽牢頭所說。歷屆縣令所判決的數十個死囚中,一共有七個死前含冤,且是在牢中自卒的,看樣子像是真有冤情。

  描下了香爐上所有的殄文與散讖益壽紋後,三鬼仙人又暗暗的把香爐的構造記在了心裡,之後坦言自己也譯不出來,聽說這老道也不懂。趙鈺起初是有點失望。放在平時,最起碼也要拉出去打個半殘,但此時此刻,失望難擋高興啊,一個破香爐算個鳥,老子今天生兒子啊!最後,這三鬼仙人不但沒受罰,反倒被賞了五百兩銀子,還拓下了香爐上的圖文,記住了香爐的構造。用句現在的話,這絕對是狗屎運中的超級典型。

  出了襄陽王府後,三鬼仙人不禁暗暗慶幸,原來那所謂的「香爐」根本就不是香爐,而是霜懷子自己發明的專門煉虯丹用的「丹爐」,丹法都記在香爐上,因為字比較密,所以榜文上也沒寫。唯一的不確定,就是現今的玉匠,有沒有按自己的回憶復原香爐的手藝。

  回到寶慶後,三鬼仙人也找過幾家玉匠,等聽完三鬼仙人的描述,玉匠的腦袋搖的都像撥浪鼓,表示此乃「不可完成的任務」,後來三鬼仙人為了復原丹爐,曾經到過開封,經開封的頂級玉匠分析,以當今的工藝水平造這樣一個鑲金香爐是有可能的,但前提是要找一塊比香爐尺寸大一圈的整玉,這麼大的整玉,稍微說得過去的成色,以當時的行情最少要紋銀五千兩左右,而且一定要找最頂級的玉匠精心雕琢,即使不雕文字,耗時也要在一年半以上,手工費最少要一千五百兩,因為香爐內要分為三層,每一層都是獨立的,僅有一個「玉環」相連,這樣的結構,即使雕壞一處,整塊玉都有可能廢掉,所以想雕這麼一個香爐,主家還要承擔被雕廢的風險……

  其實風險不風險就免談了,光是玉錢與手工費就夠這三鬼仙人喝一壺的,六千五百兩,賣腎啊……!?

  後來,這三鬼仙人一不做二不體,乾脆準備自己製作這個丹爐,按道教的理論,有玉當然最好,但如果不講究太多的話,用漢白玉雕這丹爐,效果應該是與真正的玉差不多的,所以三鬼仙人便找來了一塊漢白玉,可又愁於工藝過於複雜,後來一個徒弟不小心打破了吃飯的碗,又用雞蛋清粘起來繼續用,這一點倒提醒了三鬼仙人,霜懷子那個玉丹爐是鏤空的,想要直接雕那可費老了勁了,但若把石頭切開雕,雕好後再粘回去,不就簡單多了麼?

    咱又不像他霜懷子那麼講究,還鑲什麼金線,其實那道線的作用是阻隔陰陽,鐵線足以,想到這,三鬼仙人不由得感歎自己的天才:碧玉改漢白玉、鏤空雕改切開雕、金線改鐵線,既省成本又省事啊,此時此刻,三鬼真人唯一的希望就是三清保佑那個糊塗官能慧眼頓開,在自己雕丹爐期間不要再冤死人了……

  「所以……他仿造了一個丹爐?」何永萬聽得神科其神,「不是說能活四百多歲嗎?那他怎麼死了?還有,你們說的那個虯褫,卻為何物?」

  「師傅沒雕完丹爐就仙遊了……」王繼道,「所謂的虯褫,就是這個……」說罷,王繼掀開旁邊的鐵箱,只見一條小白蛇正盤在裡面,因為洞裡的溫度比較低,想必是冬眠了。

  「丹爐是我雕的……我師傅說今年四月你會來找我,便讓我在四月前雕好丹爐,但我晚了幾天,不過再有十天足以……」王繼道,「此禍因我父母而起,所以師傅希望由我代他完成遺願!」

  「那你……」何永萬似乎對眼前這個年輕人不是很信任。

  「我要做的,師傅臨終前已經寫好了……」說罷王繼從懷裡掏出了一軸絲絹,「師傅之名因寶慶冤獄而起,我之性命,亦就為寶慶冤獄而卒,我願意以師傅之名出山,半個月後,我自會去找何大人!不過在這半個月中,大人需要幫我做件事!」

  「越快越好!越快越好!」何永萬雖然沒捉明白王繼到底想說什麼,但還是答應的很痛快,「有什麼事先生盡可直說!」

  「幫我準備三口鐵棺,生鐵即可……」

  「這……」何永萬似乎有些遲疑,但還是答應了。其實,還有一些大逆不道的話,礙於何永萬朝廷命官的身份,王繼並未言明,師傅三鬼仙人早在臨終之前,便已算得大宋國運衰徵,不出百年,北方自會兵禍不斷,到時候定有大批災民逃至江南,寶慶此禍不除,則會殃及無辜,之所以王繼同意冒險替師傅去除那「十怨之妖」,除了身世關係外,也有這方面因素。

  說實話,何永萬對這個王繼的話也是將信將疑,那些七老八十的老頭子半仙們,一個個都捲鋪蓋跑了,眼前這個娃娃看年紀不過十六七歲,就算從剛生下來就拜師了,學到現在不也就十幾年麼?況且聽他親口所述自己還是半路出家的,就在甘虛觀待了三處,就算不睡覺不吃飯,又能學到多少本事呢?不過話又說回來,而對老百姓拉幫結伙的外遷,何永萬也沒有別的辦法了,請三鬼仙人出山也只不過是穩定民心的幌子,管他來的是不是正版的三鬼仙人呢……

  對於鑄造三口鐵棺材來說,十五天的時間確實少了點,而且手藝最好幹活最快的劉鐵匠也已經掛了,無奈,何永萬只能到長沙縣定鐵棺材,鐵匠也是納悶,從業這麼多年,還沒聽說過哪家用生鐵打棺材的呢,都不知道如何收費,經過一番討價還價之後,何永萬分別在長沙、婁底和湘潭談定三家大鐵匠鋪,每鋪負責一口鐵棺,價格暫定在三百五十兩,日夜趕工,就在棺材鑄造完畢,正運往寶慶的時候,王繼果然如約來到了何永萬的住處……
匿名
狀態︰ 離線
250
匿名  發表於 2014-9-11 22:59:08
不死傳說 第二部 冤冤相報  第五十四章 界限

  此次王繼到訪,並非是只身前往,而是帶了大隊的人馬,光老道就有十幾個,估計這甘虛觀算是全軍出動了,而除了這些老道外,還有一幫五大三粗的壯丁,就連在寶慶混了幾十年的盧師爺也看著也是面生,估計都是外鄉人,「民夫寶慶本地就能請到啊,幹嘛從外鄉請?」盧師爺雖說心裡納悶,但並沒說出來。

  寒暄了一番後,王繼便又向何永萬提出了要求:自己晚上要帶著這些民夫去「幹活」,希望何知縣能夠行個方便,順便派幾名衙役去維護秩序,疏散圍觀人群。按王繼的說法,這個活要干三天,這期間「工作現場」不能有人圍觀,何永萬想都沒想就答應了,但等到這幫民夫開始幹活以後,何永萬才感覺到納悶。

  原來,這群人幹活的地方是寶慶城內最荒的一塊空地,距離城牆不遠,按現在的標準大約有那麼五六千平米的面積,從先唐開始便沒人居住,更是沒人開店做買賣,而且最怪的是,這些民夫只在晚上幹活,白天都回店房睡覺,只留王繼一個人在現場閉目養神,四處守護的衙役三班倒,卻只有王繼一個連著轉,似乎此人根本就不用休息,所有守護的衙役都必須臉朝外不能回頭,起初,周圍也有一些老百姓想看看熱鬧,但隔著好幾十米就被哄跑了,就連何永萬自己想進去看看,也是被王繼擋在了隔離圈的外面;本來,何永萬出於好奇,想去問問店房裡住的那些老道和民夫,但沒想到自己還沒開口,被問的民夫就撲通一聲跪下了,連聲哀求大人什麼都別問,老道們則更是口誦法號不語其他,搞的這何永萬更是越發的好奇。

  到了第三天晚上,先前住的客棧的老道們忽然都不見了,而此時王繼卻讓人把三口鐵棺材連夜運到了那片空地上。等到了後半夜,失蹤的那群老道忽然念著經從城門外抬進了兩口棺材,看樣子都是新挖出來的,再之後,就連守護的衙役都被打發回家了,到了第二天,住在客棧的老道和民夫一早離去。

    瞬時走了個乾乾淨淨,客棧掌櫃的則給何永萬遞上了一張條子:何大人當世青天,申我家門沉冤,褒源無以為報,唯祈寶慶一方平安,以報大人再世之恩;今怨孽已除,天日已淨,百姓自可安居。望大人青天如故,明鏡如昨,民心若塑,則萬鬼不侵哉。另,吾等施法之所切不可動土,一朝見天日。惡患便回頭,褒源已去,則無可束之焉。

  前幾句拍馬屁的話,何永萬倒不是很在意。唯獨最後一句「一朝見天日,惡患便回頭」,意思是說那個讓衙役戒嚴的「工地」絕對不能動土,否則惡有惡報鬼便會捲土重來,倒是看得何永萬脖頸子直冒涼氣,當天便頒布了該地方源百丈不許動土的法令。自此之後,寶慶果然沒再發生過邪事。而老百姓聽說是三鬼仙人親自做法驅除了妖孽以後,民心也穩定了很多,消息傳到附近的周府。一些先前遷走的人確實也回來了不少。

  後來,何永萬再次來到了甘虛觀,得知褒源乃王繼的道號,當其想再見一次王繼以當面道謝的時候,才知道王繼本人早已不知去向,老道們對施法當晚的事也是隻字不提。而親曆法事的那些民夫皆為外鄉人,蹤跡早已是無處可尋,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也便成了一個謎。

  光陰似箭,徽、欽二帝被金兵綁票以後,北宋的統治宣告結束,為躲避戰亂,大批的百姓逃到了江南,不少人便落戶在了寶慶,其中不乏一些家財萬貫的大戶,而此時此刻家裡挖出鐵棺材的劉慰地祖上家便是其中之一。此時,何永萬下的「不准動土」的法令早就沒人記得了,寶慶府人滿為患,劉家祖上便買下了這片「不准動土」的空地蓋起了宅子。

  聽到這裡,薛老仙的大徒弟郭芳儒臉也白了,「地眼之怨」向來是道門中的「癌症」,就連大名鼎鼎的全真祖師重陽子都無能為力,像薛老仙這類二流道士又怎麼可能搞定?更何況是「二流道士」的徒弟了,雖說不知道當初那個王繼是如何搞定的,但其既然給何永萬留了「褒源已去,則無可束之焉」的條子,想必也是用的玉石俱焚同歸於盡的辦法,當時何永萬有為其尊堂申冤之大恩,他以死相報倒也符合邏輯,而眼下自己跟那個大財主劉慰連認識都不認識,就算自己知道那種同歸於盡的方法,也犯不上把命搭進去啊……

  「那怎辦?把錢退給他?」郭芳儒戰戰兢兢的問師傅。

  薛老仙其實倒真不在乎這二百兩銀子的香火錢,但是在道門而言有一則不成文的規矩,就是「收了錢就必須辦事」,萬沒有退錢之說,要麼不收錢乾脆不接這單生意,只要收了錢,就算把命搭上也得硬著頭皮上,否則在當地就不要混了吧,會被老百姓笑話死,而眼下的情況是:這所謂的「地眼之怨」,就算真的把命搭上,也未必能搞定啊……

  《史記》中,陳勝吳廣在大澤鄉qi義時曾說過這麼一段名言:「今亡亦死,舉大計亦死,等死,死國可乎!」意思是說,今天逃跑是死,幹大事也是死,同樣是死,為什麼不死得轟轟烈烈呢?

  而薛老仙的想法與陳勝吳廣的有些類似,只不過意思是反的:今天退了銀子是臭名,不退銀子也是臭名,既然都是臭名,為什麼不捲著銀子溜之呼呢?

  想罷,薛老仙帶上兩個徒弟和徒孫以及所有能帶走的貴重物品與銀兩,租了輛大車連夜離開了寶慶,等到劉慰第二天又能派人到彤雲觀催促時,道觀已經人去樓空了。

  得知這幾個臭道士拿了銀子溜之呼的消息後,劉慰簡直氣了個半死,雖說是大戶,但這銀子也不是大風刮來的,二百兩銀子正經不呢!威怒之下,劉慰乾脆開始找人搭架子裝吊鎖,準備自己把棺材挖出來弄走……

  十天之後……
  茅山二十二代監院*劉兆通雲遊至寶慶,腰裡盤纏用得差不多了,正好看到一家大戶辦喪事,便上前叩門想問問用不用做法事以湊點盤纏,但沒想進到院子以後,發現靈堂裡竟然同時停了五口大棺材,偌大一個院子竟然沒幾個人,只有一個上了年紀的老管家和兩三個小書僮忙來忙去。

  憑藉著一種職業的敏感,劉兆通感覺這家人似乎有些蹊蹺,若非是傳染病的話,一家同時死五口人的情況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但如果真是傳染病的話,此地應當已經被官府封鎖才對,怎麼可能還有家丁在院子裡忙活呢?

  找老管家問明前因後果後,劉兆通才知道,原來這家人老爺姓王,前幾天挖酒窖的時候挖出了幾口鐵棺材,起初想請道士,但城裡的道士收了錢卻跑了,老爺一怒之下便自己動了棺材,無奈因為棺材太沉,用吊索往外吊的時候繩子斷了,棺材落下後便插在了土裡,無論如何便再也吊不起來了,當天晚上,連老爺帶家眷一下死了五口,其餘的人覺得是鬼怪作祟,都卷包跑了,留下的這個老管家名叫周良,因為老爺曾有恩於自己,所以獨自留了下來給老爺收屍守靈,這幾個小書僮也都是周良收養的孤兒,但晚上,即使是周良也不敢繼續住在王家了,而是帶著幾個小書僮外出住店,據周圍老百姓反映,在晚上,王家時不時會傳來好幾個人同時嚎哭的聲音,也分不清是男是女。為了這件事,周良也曾經去過甘虛觀,但觀中道人一聽說是挖出了三口鐵棺材,便都把腦袋搖的像撥浪鼓,表示對這件事無能為力。

  這劉兆通本也是個不拘傳統的人,聽周良這麼一說也是新鮮,便親自到了鐵棺材的發掘現場看了看,雖說身為茅山教監院,也算是見多識廣,但這劉兆通也確實沒見過這種鐵棺材卻為何物,無奈,劉兆通找周良討了些路費後也來到了甘虛觀。

  得知是茅山教的監院,甘虛觀當時的主持陳觀雲當然也是客氣有佳,但卻並不願意提起鐵棺材的事,然而這劉兆通卻一直追問起來沒完,為了不得罪名門大派,陳觀雲便把當年王繼前往寶慶府的事說了一遍,只聽得這劉兆通也是張口結舌……

  在道術的原理中,世間生靈大致分為三類,即人、畜生與惡鬼,「生靈」一詞在道教上初時期其實是分開解釋的,即「生」與「靈」,生即人與畜牲這些活物,靈即惡鬼*,而在這三者中,畜牲與惡鬼是最為接近的,甚至有的畜牲能夠顯示出與惡鬼一樣的特質,例如喜好陰氣甚至本身能散發陰氣等等,據陳觀雲形容,當年的王繼似乎是突破了人、畜牲與惡鬼之間的界限,但因為當時親歷現場的上任主持已經羽化多年,所以具體情況自己也不大清楚……

  ————————————————
註解*:監院:道門的職位名稱,平時代主持為觀中人講述經典,有重大齋醮期間,為主持助手。
  惡鬼:在道門的理論中,普通的遊魂野鬼並不算是「惡鬼」,所謂的惡鬼,是指因為有怨所而不能投胎的魂魄,普通的遊魂野鬼因為不帶怨氣,因而能很快投胎,在世間存在的時間並不長久,所以道門師祖並未將這些魂魄像人畜一樣歸為一大類,而惡鬼因為帶有怨氣,往往在幾十年甚至幾百年內都要游弋世間不能投胎,所以道門便將這些像人與動物一樣能夠常年存在的亞鬼單獨歸為一類,與人、畜生一起統稱「生靈」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3-4 15:27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