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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大力金剛掌]茅山後裔[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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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1 16:36:58
第二十八章 鏨龍陣

  「我已經說了,這是一回事。」秦戈看出張國忠的鬆動,話也比以前多了起來。「首先,這可能有點危險…」

  雖然張國忠和老劉頭對「五代」這個亂七八糟的時代有一些瞭解,但真是沒想到這個秦戈竟然對「後晉」這個不靠普的年代竟然瞭解如此透徹,而這塊相傳在後唐滅國時失蹤的由傳說中的和氏璧雕琢而成的秦漢傳國璽,竟然莫名其妙的能和後晉掛上鉤。

  據秦戈講述,在正史的記載中,和氏璧在秦滅趙後,落到了始皇嬴政的手裡,贏政遂將其雕為「天子璽」,秦末劉邦率軍攻破鹹陽後,秦末代皇帝子嬰將這枚玉璽獻給了劉邦,這塊玉璽又成為漢朝的「傳國璽」,三國鼎立時,這塊玉璽在魏國,後魏國統一天下,改國號為晉,這塊玉璽自然也就成了晉朝的玉璽。西晉末年,玉璽被前趙皇帝劉聰得到。但這個劉聰沒踏實幾年,前趙就被後趙滅了,後趙皇帝石勒又得到了玉璽;後來石勒的兒子石鑒繼位,被叛將冉閔所殺,玉璽又落到了這個冉閔手裡,南朝梁武帝時,降將侯景反叛,搶到了這枚「傳國璽」。不久侯景兵敗,在棲霞寺(位於南京市東北22公里處的棲霞山上)攜傳國璽跳井自殺,後來幾個和尚撈出了玉璽,獻給了陳武帝。

  隋朝統一中國後,這枚「傳國璽」便一直被隋、唐兩朝王室視為國寶,唐末時,這塊玉璽落到了後唐開國皇帝李存勖手裡,後唐國破時,後晉開國皇帝石敬瑭率兵攻入洛陽,後唐末帝李從珂*懷揣玉璽自焚殉國。

  從此正史便再也沒有關於傳國璽的記載,但在野史中,宋朝有一位名叫段義的鹹陽人冒死向朝廷進獻了一塊寶玉,經以蔡京為首的偽專家辨識,確認為秦制傳國璽(也有傳說蔡京只不過是想哄皇帝開心),在宋朝滅亡的時候,陸秀夫背著小皇帝跳海自盡,相傳也是揣著傳國璽跳海,但有關傳國璽的這段歷史在正史中並沒有提及。

  從明朝統一中國,平息四方戰亂之後,明清兩朝歷代皇帝都在動用朝廷的力量在民間尋找傳國璽,相傳皇太極攻打蒙古的時候,曾經從林丹汗的察哈爾部搶回來過一塊玉璽,相傳就是傳國璽,一直到溥儀被馮玉祥趕出故宮,這塊玉璽才又告失蹤。

  本來,和氏璧也就是秦傳國璽,作為中國最大的千古之謎,連大明朝廷以國家之力都未能探得究竟,大清朝廷也只能搶個真不真假不假的玩意充當心理安慰,一般人若想探個虛實,即便家裡開銀行的,也保證如數全打水漂,張國忠對這個秦戈天南海北的知識倒是蠻敬佩的,但對於他找傳國璽的野心,卻很是不屑一顧,你秦戈縱然有倆錢有點古貨,弄個字畫還算可以,想找傳國璽可能還是差了點…

  「張掌教,你似乎不相信我。」在秦戈眼裡,張國忠始終就是個生瓜蛋子,他的一言一行秦戈基本上不用看就知道他在想什麼。

  「這段歷史我研究了一輩子,宋朝和清朝玉璽的可能性已經被我排除了。」秦戈冷冷道,「在正史中,傳國璽與李從珂一起被大火燒,李從珂可能會化成灰,但傳國璽不會。」

  「那你是說,傳國璽可能在石敬瑭手上?」

  「不是可能,而是必然。在美國,一位朋友曾經讓我爺爺看過一本明代的古書殘部,按上面的記載,石敬瑭曾經把宮廷一半的財寶秘密藏在現在的大巴山脈,但具體位置沒說,但按書上的說法,傳國璽也在這批財寶中,這也是我爺爺下決心去尋找財寶的原因。主持修建藏寶洞的人叫趙三格,是一個道士,藏寶洞修好後此人便失蹤了。寫這本書的人是石敬瑭的嫡傳子孫,這件事是後晉的宮廷絕密,在當時,知到這個秘密後仍然活著的人只有石敬瑭本人和他的兒子石崇貴。國破後,石崇貴曾經也想取出這批財寶以作復國之用,但可惜找不到趙三格,就連石崇貴自己也取不出財寶。」

  「既然是山脈,少說也得有個幾千里,你怎麼能確定圖上標的地方在哪?」

  「我爺爺和我父親找了兩代,不會有錯,我爺爺在大巴山生活了20年。總之你們要相信我。」

  「這麼值錢的寶貝,你幹嘛找我們?就算你嫌東西太多自己搬不過來,也得找倆身強力壯的啊…」這老劉頭起初就看秦戈不大順眼,時刻不忘諷刺挖苦。

  「中國有句諺語,叫沒有金剛鑽,不攬瓷器活。」秦戈並不理會老劉頭的懷疑,「其實從我父親開始,便已經取得了很大的進展。兩位請看」秦戈此刻又拿出了一張薄紗,張國忠用手摸了摸質地,也應該是頂尖級的紡織工藝的產物,同樣幾近透明。只不過比趙樂腹中瓷瓶裝的那張差了不少,只見薄紗中有九個黑點,秦戈把薄紗覆在了那張後晉的古圖上,然後抬頭望著張國忠。

  張國忠仔細看著這幅圖,覺得眼熟,仔細看了看山的走勢,又看看這九個點的位置,腦袋翁了一聲,心裡暗罵,他娘的這個老不死的,我說他自己怎麼不去獨吞財寶呢,原來是想讓我們幫他破「鏨龍陣」。

  鏨龍陣,起初是眾閣教的葬地陣法,其中混雜了眾閣、茅山兩教的精髓,是一種以山河之靈捍衛墓葬的陣法(而並非墓局),後世的一些風水先生曾經把鏨龍陣當作墓局來看待,更將其與一些降墓混為一談,其實完全是一種誤區。

  所謂山河之靈,便是自然界陽氣或陰氣的總稱,按科學解釋就是自然界的磁場,在地上,地心磁場與太陽磁場達到平衡,當人體適應了這種平衡後,倘若這種平衡遭到破壞,身體便會迅速發生一系列的症狀,而常年在地下睡眠的人,由於適應了地磁場強、太陽磁場弱的環境,在太陽黑子爆炸或是其他天文現象導致太陽磁場忽然增強時,身體便會產生異常。

  有些長期居住在地下室或是古代的地牢中的囚犯,常出現一些類似於前文「撞客」的現象,例如手腳忽然抽搐,口吐白沫失去知覺,便是受此種影響所至。(這是最貼近科學的解釋,當然,毛山術中有很多科學解釋不了的東西,這樣解釋絕非絕對,僅為「最貼近科學」而已。)

  茅山術認為山河與生物一樣,也有陽氣與陰氣之分,山為陽則水為陰,眾閣教也有同樣的認識,所謂「臨山則陽盛,衰不惑焉」,(就是說靠著山,陽氣盛,任何邪靈都不能把你怎麼樣)所以後世的中國人總認為靠山而居便不用懼怕任何邪靈惡鬼,漢語中的「靠山」一詞便由此而來。

  在茅山術看來,山河之靈是天地間最厲害的力量,非人與畜牲、惡鬼的力量所能抗衡,所以以激發山河之靈解決畜牲或惡鬼的方式方法層出不窮,相傳明朝萬曆年,河北有一民夫糟陽溺,便隨一道者入太行數日,始得安寧。

  在漢代,宿土、眾閣教潛研修基之術,尤其是眾閣,將茅山的馭鬼之術與宿土的修基之術進行了完美結合,至隋唐,已經積累了相當的學術基礎,由於唐代始興的開山為墓之風,故眾閣教的某位能者便發明了這個「鏨龍陣」,便是專門利用山河之靈守護古墓的方法,但這「鏨龍陣」僅為方法,並非一個固定陣法,真正的「鏨龍陣」有「九台」(分別是「鑒臨台」、「定落台」、「星吮台」、「坤殂台」、「真仙台」、「合仗台」、「空榻台」、「空虡台」和「燧門台」,這九座台僅是九座法台,並無關鍵作用,關鍵的作用點在於九種器物,名曰「鎮台」,但這「鎮台」究竟為何物概無定論,大體上以各類玉石、煞器為主,「鎮台」厲害,威力就大,「鎮台」一般,威力就小,如果按山脈走向正確安鑄「九台」的位置,哪怕放上一個石頭子也會有效,只不過威力小而已)之說,這九宮的位置依山勢的變化而變化,依「鎮台」的效果的不同而不同,「鏨龍陣」與毛山術的墓局有很大的區別,就像前文所說的,與降墓一樣,「鏨龍陣」的作用重在防盜,不會對死者產生任何影響。

  而唐朝以後,達官貴族不再開山為墓,「鏨龍陣」的布法也便漸漸失傳,在《茅山術志》中僅對「鏨龍陣」中用到茅山術的部分進行了示意性質的原理說明,並未詳述尋找「九台」的方法。

  與降教墓局不同的是,「鏨龍陣」不必在主墓周圍再弄配墓,更不像單降墓,找一些活物,威力受年頭限制,這「鏨龍陣」只要九台不被破壞,威力就永恆存在,但對付降墓,例如三煞局,單純破壞每個墓局都會面臨整個墓局的威力,而就「鏨龍陣」而言,僅對他要保護的墓有威力,九台隨便破壞,同樣是破一個威力弱一層,直到消失,所以,「鏨龍陣」中九台的每個台大都被藏的很隱蔽,而且有機關保護。

  這次這個後晉的寶藏,顯然是利用「鏨龍陣」,按墓來處理的寶藏,不論是直接挖寶藏,還是破壞設有機關的「九台」,都有很大危險性,每個「鏨龍陣」路數都不一樣,這個以後晉之國力布下的「鏨龍陣」,九個「鎮台」想必都是以傾國之能遍中華大地尋得的至玄至煞之物,如果未破「鏨龍陣」而擅闖「陣眼」,哪怕僅有一台沒破,可能都是九死一生的事。

  「這是我父親的畢生精力。」秦冷冷道,「他曾想請你師傅出山,但被你師傅拒絕了。」

  「然後呢?」看到這「鏨龍陣」後,張國忠剛剛燃起一點發財之火又被澆滅了一半。自己師傅都沒把握去的地方,自己要是硬闖,那李二丫年紀輕輕,豈不是要守寡?「秦先生,說了這麼半天,這塊玉到底是幹什麼的你倒是說啊。」張國忠忽然明白過來了,光聽這死老頭子講歷史課了,正事差點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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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毒玉

  「呵呵,張掌教可真是拿人錢財與人消災啊。」秦戈笑道,「除非你答應幫我忙,否則就請把錢退給王家,然後摘了茅山的名號吧,沒有我,你一輩子別想知道這塊玉的秘密。」

  秦戈這一招可太厲害了,退錢是小事,摘茅山的名號可不是鬧著玩的,茅山教講求的是一個信字,前輩的茅山傳人,碰到沒把握的事要麼不接,要麼豁出性命也要完成任務,從來沒有退錢的先例。這香港是道教繁盛之地,這事要是傳出去,恐怕馬真人九泉之下也不會瞑目。

  「好,我答應你。」一股熱血此刻沖了張國忠的腦袋,也沒顧老劉頭一個勁的踹自己腿。

  「好!一言為定!」秦戈哈哈大笑,轉頭笑瞇瞇的盯著老劉頭。

  「也罷!命裡該有八角米,走遍天下不滿升,你說吧!」

  秦戈拿起張國忠手中的玉碹:「這是一塊毒玉。」

  張國忠此刻皺起了眉,毒玉他聽說過,但從來沒見過,在他看來,毒玉應該與死玉差不多,也應該是品相不濟的玉種,所以在拿到這塊玉時根就沒往那處想。

  相傳戰國時魏國曾經挖出過一塊毒玉,但究竟後來怎麼樣,沒人知道。世間有這麼一種奇異的現象,越是美麗的蟲子,毒性就越大,越是花哨的蘑菇,吃了準死人,這毒玉也是一樣,單看外觀,絕對是絕世美玉,但卻有著不為人知的奇異力量,在現代科學而言,玉石都存在輻射,而這種毒玉,也很有可能是諸多放射性元素達到了特定的比例,可以釋放出異於其他玉石的輻射。

  「我曾經就有一塊毒玉,」秦戈擺弄著玉碹,「在美國利用特殊儀器測量過,放射性強度是普通玉石的十幾倍,而且能夠發出一種弱脈衝,其他玉石不具備這種特性,尤其是脈衝。我也請教過幾位靈學界的朋友,他們認為,毒玉這個特徵有可能同時影響周圍的人與幽靈。」

  「那為什麼這塊玉會自己回到王家呢?」張國忠皺眉。

  「這個問題得你們自己回答,我對超自然現象沒有研究。」秦戈想了想,「不過我告訴你,這塊玉就是鎮著後晉寶藏的寶貝之一,當年一群盜墓賊把一個藏著鎮寶藏石台的密室當古墓挖開了,把玉賣給了一位傳教士,這塊玉又在鴉片戰爭時期流入英國,當時還搞過一次大型拍賣。」

  「這些,你是怎麼知道的?」張國忠不解。

  「知道這個孫起林先生麼?」秦戈又遞上名片,「他的父親就是當時的拍賣官,毒玉這種東西也是聽他說的,他和我描述過這塊玉,我也沒想到能在王忠健家裡見到。」秦戈喝了口水,一輩子的話在這天恐怕說了三分之一。

  「當時收購這塊玉的人編造了一個彌天大謊,說這塊就是中國的和氏璧,所以特地找了一個中國人主拍以烘托氣氛,後來買了這塊玉的人,家裡都成了凶宅,死的死,瘋的瘋,玉也幾經倒手,最後據說被一艘貨輪上的大副花20英鎊買走了,但在他家裡卻沒出過事。沒想時隔幾十載,又讓王忠健買了過來,我本來想警告他,但當時我也不能百分百肯定這就是那塊毒玉,所以也不想破壞王忠健的雅興。」

  「你的意思是…」張國忠想了想,「把這塊玉放回後晉寶藏的鎮台?」

  「孺子可教!」秦戈笑了笑,自從張國忠和老劉頭答應他幫忙破後晉的寶藏後,話顯然比以前多了不少。

  「那他要再自己回來呢?」

  「應該不會,這塊玉在那裡放了千年,想必有特殊的方法讓他呆在那裡。如果你能到現場學了那種方法,自己把這塊玉帶回家也不是不可能。」

  「未必吧?」老劉頭這時也開口了。「秦先生,你看看這裡…」

  老劉頭拿過玉,用手指了指與邊沿的泥印子。

  「你們…」秦戈拿過玉,找出放大鏡仔細看了看,眉頭緊皺。

  「秦先生,你號稱是古玉的專家,難道沒聽說過玉碹這種東西?」老劉頭無精打采的問道。

  「玉碹?」秦戈滿目懷疑,把玉拿到窗口,映著太陽光看了又看。「高明…」秦戈喃喃道,這塊玉為不規則的圓方形狀,大小與煙盒差不多,但僅有煙盒的三分之一厚,顯然以前是一塊整玉,而後被做成玉碹的。

  所謂玉碹,便是在整塊玉的側面開一道很細的縫隙,然後用特殊工具研磨到玉的內部,並在不可視的條件下在玉的內部雕刻上一層薄薄的畫面或字,然後用玉粉填回縫隙,最後用特殊材料封口,表面上看,這還是一塊美玉,而側面的縫隙,很可能就被忽視成了日久的泥漬。這種絕技始於春秋,相傳絕於唐末。

  「這裡面寫了些什麼?」

  「這個問題得你自己回答,我們對古代玉器沒有研究!」這老劉頭誓死與秦戈幹上了。

  之所以連秦戈都沒看出來這塊玉其實是玉碹,就是因為這東西實在是太冷門了,根據《茅山術志》記載,中國第一個玉碹出現在戰國,最初是作為一種工藝品的形式存在的,到漢末戰亂時逐漸演變成了一種傳遞秘密情報的方式(並不是所有的玉碹都是用絕世美玉製成,大部分傳遞情報的玉屬於稀鬆平常的雜玉,古代人習慣往身上掛玉,就如同現代人帶手錶一樣正常,在這種習俗的隱蔽下,大部分軍事情報借玉碹得以安全傳播,有的玉碹甚至能夠做在一枚銅錢大的雜玉中,指甲蓋大的地方甚至可以繪出一幅地圖),由於每次製作玉碹都屬於機密的軍事情報,所以一位「碹匠」被利用過一段時間後便會被秘密處死,後來一些掌握「碹技」的人被迫隱姓埋名,直至大唐盛世,這一絕技才又重現江湖,唐朝宮廷被這一銷聲匿跡已久的絕技所折服,便將這種絕技納為宮廷御用,有了宮廷的優厚待遇,這些匠人們便開始僅將這種秘技傳於自家後代,且傳男不傳女,以避免外人搶自己的飯碗,這最終也導致了這門絕學的失傳。

  在「碹術」得到貴族追捧的唐朝,茅山教的高人曾經結合眾閣祖師發明的殄文發明了以玉碹為載體的「引魂法(中國農村,常有小孩子容易丟魂這麼一說,有些孩子在沒經歷任何外界打擊的情況下,忽然失去知覺人事不省,但脈搏、呼吸都正常,此時家裡人便會認為孩子丟了魂,一般情況下請個巫婆神漢招魂即可治癒,但也有些孩子例如達官貴人的後嗣,由於體弱,經常性的丟魂,所以大人便給孩子佩戴琢有殄文的玉碹,以杜絕丟魂現象的發生,直至孩子長大成人。當然,能享受這種待遇的大多是朝廷顯貴,平常老百姓家弄不起那東西。)」,在眾閣教的傳世秘籍《眾閣真言》與《茅山圖志》中對此均有詳細描述,這也正是老劉頭之所以能認出此為玉碹的原因。

  而在唐朝後期,這種方法又被沿用到陪葬、祭祀等方面,甚至用在墓局與陣法上,有的高人甚至直接將死玉製為玉碹,將殄文或咒文琢於其內,將惡鬼畜牲封禁於其中,在剛剛得知這是塊玉碹的時候,張國忠也曾有把玉切開看個究竟的想法,但出於安全考慮,老劉頭還是沒有這麼做,因為馬真人似乎吃過殄文的虧,曾反覆教導自己:唐朝後期的玉碹內大多琢有殄文或咒文,都不是善茬。而以這塊玉器的大小以及表面隱約的猰貐(又稱為「窫窳」,古代傳說中人面龍身的邪獸,喜食人)花紋來看,絕對不是給孩子戴著招魂用的,所以出於安全考慮,老劉頭還是選擇觀察。而此刻在得知這是一塊「毒玉」後,便更是慶幸自己當初沒受張國忠蠱惑把玉割開,否則不定會招來什麼棘手的東西。

  「你不知道這是玉碹?」張國忠奇怪道,他本以為秦戈這個古玉專家能給自己一點答覆的。

  「我能不能看看裡面是什麼?」秦戈並不在乎自己的疏忽,言外之意想切開玉碹。

  「要是能看,我早就看了。不過你要看的話也可以,等我和國忠回大陸以後,你愛怎麼看怎麼看…」老劉頭輕蔑的說。此刻秦戈也沉默了,盯著老劉頭和張國忠看了一陣,「如果我說,在不破壞這塊玉的情況下,一樣能看呢?」此刻張國忠和老劉頭都一愣,自己開慧眼都看不見,這個秦戈能有什麼辦法?

  現實證明,經過文革洗刷的中國人民確實落伍了。秦戈告訴張國忠和老劉頭,現在有很多先進技術,想在不破壞玉碹的情況下看到內部情況不是不可能。秦戈認為,當時最先進的聲波掃瞄技術(一種放射線混合超聲波成像的專業透視技術,可以作用於石材透視)有可能看到玉碹內部的內容。

  一陣沉默後,三人達成協議,由秦戈攜帶古玉赴美國掃瞄,而張國忠和老劉頭則回大陸準備傢伙式,此刻張國忠對開學時間仍然有所憂慮,只見秦戈很利索的簽起了支票,「張掌教,古人云,大丈夫志在四方,你若喜歡教書,咱們成功以後,你完全可以自己辦一所更大的學校。」說罷把一張50萬港幣的支票遞給張國忠,「我不知道王忠健給了你們多少錢,我不像他那麼財大氣粗,只能先給你們這麼多…張掌教,你完全可以暫時辭職,就算咱們沒成功,我相信,在香港,憑你的本事也會比我富有。」雖然沒見識過張國忠到底有什麼能耐,但秦戈對張國忠這掌教的頭銜還是非常信賴的。

  「秦先生,我們能不能把你這個晉朝古圖和這片絹絲帶回去研究一下?」張國忠接過支票道。

  「當然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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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蓆子村

  回到大陸,張國忠第一件事便是把趙樂肚子裡瓷瓶中的絹絲拿了出來,一頭扎進了老劉頭家,起初,張國忠對這個老劉頭印象一般,本不想讓他知道還有這麼個東西,但現在看來這個師兄還算不錯,而且現在兩個人是一條線拴著的螞蚱,也無所謂了。

  「師弟啊,你不該瞞我啊…」老劉頭用放大鏡仔細的看著絹絲上的殄文,對張國忠此前撒謊騙自己頗為不滿。

  「我只是怕你擔心…」張國忠此刻也不知道怎麼說了,趕緊以研究地圖的名義岔開了話題。

  經過重疊,張國忠奇怪的發現,趙樂版地圖上正面的山圖,和那個晉朝古圖的山完全一樣,但正好是反著的,就像照鏡子一樣。將絲絹的正面覆在晉朝古圖上,兩張圖的山脈竟然完全重合。

  「難道是拓的?」老劉頭不解。

  此刻張國忠打開了老劉頭桌上的鹵燈,蹲下身子,用背光看著這張圖。此時晉朝地圖的正背麵線路都能看見。

  「兩條路?這究竟是什麼意思?」

  「師弟,你說,會不會是一條進,一條出?」

  附上秦戈那張絲圖,發現圖上的黑點和趙樂那張絲圖背面的十叉完全重合。

  「好像是,看來秦戈那張圖對於九台的位置完全正確。」

  「師弟,有件事我必須得跟你說,那塊玉如果真是個鎮台,那九個台不簡單。」

  「什麼?」

  「從那個玉碹來看,鎮這九個台的並非什麼煞物,而是邪物。如果王忠健買了個煞物回家,家裡絕不會鬧鬼,鬼躲那些東西都躲不及。依那個王子豪的形容,他家裡不但鬧鬼,而且玉也很怪……。」老劉頭皺起眉,「師傅曾經告訴我,有殄文的東西不要碰,你說咱哥倆這次算不算惹火上身了?」

  張國忠此刻心裡也沒譜,因為這「鏨龍陣」的鎮台並無定數,打個比方,如果把馬真人封那個清朝進士的死玉擺在鎮台的位置,以山河之靈沖允,那麼動鎮台的人畢竟會著了那個清朝進士的道,因為「鏨龍陣」的每個鎮台都會設在山脈上極陰之處,在這種環境下,即使是死玉,也很有可能困不住那些惡鬼。然而這些鎮台又必有玄機,讓這邪物放在上面的時候安然無恙,一旦被挪動,便會觸發邪道。

  「師兄你別嚇我,偷出那塊玉的盜墓賊,不是也好好的麼?」

  「你聽誰說的,偷玉的就一定是盜墓賊?」老劉頭點上煙,「聽誰說的他偷完玉還是好好的?」

  張國忠此刻無語了,如果偷玉人的也是能人,或者十個人進去偷只出來了一個,這誰又知道呢?

  用「金牛星」把父母的反對聲一律砸沒後,張國忠從學校辭職,按約定的時間,與老劉頭準時來到了陝西南正,按秦戈的交待,這裡是距離藏寶洞最近的地方。

  南正在當時而言是個偏遠的小縣,地處大巴山腹地,交通十分麻煩,三天才有一趟從西安開往南正的汽車。

  此刻,在南正縣城,秦戈已經先到一步了,顧了個人舉著牌子,天天在汽車站等著。

  秦戈對張國忠與老劉頭近乎逛公園的輕裝感到不解。

  「兩位不是來旅遊的吧?」

  「你別來勁,該帶的我們都帶著呢。你那個什麼掃瞄,掃出啥來了?」老劉頭道。

  「一些古代密文。我請美國最好的密碼專家看過,他說從來沒見過這種符號。」

  這句話說的老劉頭心理咯噔一下,「怕什麼來什麼…」老劉頭嘟囔,接過兩張模模糊糊的影印照片,看過第一張,老劉頭徹底死心了,殄文,毫無懸念。

  不過第二章卻完全看不出來是什麼東西。那個年代所謂的國際尖端技術,也就那麼回事,成像質量跟現在的同類設備是沒法比的。

  「好像也是張地圖。」張國忠拿著照片,「也像是個篆體古印…」

  「我認為那和我們這次的計劃沒有關係。」秦戈有些不耐煩。在他看來,張國忠和老劉頭仍舊在操心王家的委託,當然,他並不知道這些所謂的殄文之中隱藏的巨大威脅。

  「請跟我來。」秦戈起身,帶著張國忠老劉頭來到了床鋪前,從鋪底下取出一個巨大號的皮箱。

  打開皮箱,老劉頭和張國忠徹底傻眼了。除了奇形怪狀的手電、鏟子和頭燈外,還有微型照相機、手槍和雷管,不知道這秦戈咋過的口岸。

  「我說秦爺,你不會是美國特務吧?要是藉著找古玉的名頭盜取國家機密,這罪過我們可擔不起。」老劉頭假模假式的驚訝。

  「哈哈哈…」秦戈的笑簡直比哈雷彗星還難得一見,「這是咱們這次用的到的裝備,不知道二位都帶什麼來了?」

  老劉頭從破包裡拿出一個羅盤,幾捆香,一打子黃紙、一面畫的亂七八糟的小黃旗,張國忠從後背的包裡拿出了那把古刃「龍鱗」,往桌上一擺。

  秦戈的眼睛第一時間便被這把匕首吸引了,摘下牛皮套,握著匕首在屋子裡揮舞了幾下。俗話說內行看門道,就憑這幾下,張國忠和老劉頭心理各自暗暗欣慰,這秦戈原來也是個練家子,起初二人還擔心,帶著這麼一個老學究進山會成累贅呢。

  「龍鱗…!」秦戈的陰冷已經蓋不住心中的激動了。

  「秦爺好眼力。」老劉頭一把拿過匕首。「就是龍鱗。」

  休整了一天之後,三人便將傢伙帶齊,秦戈拿著手槍,老劉頭拿著折疊鏟子,龍鱗匕首則纏在了張國忠褲筒裡。秦戈自己背著裝有睡袋的旅行包,而張國忠則負責拿乾糧,幾個人雇了一輛大車,往元壩進發。

  在當時而言,元壩雖掛著鎮的名號,卻充其量只有村的規模,也不知道這趕車的抄的哪條所謂的近路,準確的說基本上算不上路,和現在的越野賽道有一拼,雖然張國忠在農村時坐慣了大車,但這一天的山路下來,還是顛的直反胃,老劉頭和秦戈雖然身子骨還算不錯,但臉也綠了。

  這一天晚上,三人來到一處山村,聽趕車的說,這個村叫蓆子村,之所以叫這個名,並不是因為村裡產蓆子,而是因為村裡太窮,就算冬天也沒有棉被,炕上只能鋪一張蓆子。

  蓆子村的村長也姓李,熱情的很,把家裡最好的東西都拿出來了,雞蛋、燉雞、燉野兔子(無非也就那幾樣)。雖說沒什麼調料,但這種純天然無污染的東西也算是可口。晚上,幾個人就睡在了李村長家。

  李村長的熱情,讓張國忠不禁想到了自己第一次到李村的情景,兩位村長都姓李,還都那麼熱情,這讓張國忠對眼前這位李村長天南海北的白話起來。而當張國忠談及自己當年在李村的經歷時,這位李村長眼珠子都瞪出來了。

  「我說張同志,你說你能治鬼詐子?(京津地區的撞客,在當地成為鬼詐子)」

  「嗯,咋啦?」張國忠也是一愣。

  「唉呀張同志啊大救星啊,我孫子讓鬼詐子鬧了好幾年了,你可得幫啊!」說著李村長就要下跪。

  這一來張國忠也懵了,怎麼但凡碰上姓李的村長,都有這麼一出啊?「別別,李大叔,我肯定幫你!」

  這些山裡人樸實的很,要吃的有,要錢沒有,所以李村長看張國忠不讓自己下跪,馬上進屋,掀開褥子(蓆子村是舊社會的稱法,改革開放後雖然還是窮,但畢竟不用一年到頭睡蓆子了),把所有錢都拿了出來,一共十幾張大團結,想必這便是李村長的全部家當。

  「張同志,你一定要收下!」看來這李村長久旱雖未逢甘雨,但至少也看見陰天了。

  「李村長,您先別著急,錢您收回去,我一定幫您。」

  其實張國忠和老劉頭心裡對這件事也是沒底,因為按李村長的說法,他孫子鬧鬼詐子已經有好幾年了,比當年李大明身上那個時間還長,這種東西時間越長,患者的身體就會越弱,也就越不好處理,弄不好還會傷及患者甚至害其喪命,但面對這樣一個樸實的老大爺,張國忠又能說什麼呢?

  張國忠三人在李村長的帶領下,走了幾步山路,來到了一間破屋子,院子的圍牆是用石頭搭的,高度基本上連鵝都防不住。

  「惠琴!出來!我帶人給二壯瞧病啦!」

  李村長的孫子叫李二壯,雖說鬼詐子已經鬧了好幾年了,但在這種荒山野嶺的地方,大部分巫婆神漢是騙人的,即使有一些有點真本事的,也是開口天價,這對於蓆子村的經濟條件來說基本上負擔不起,所以在李村長孫子出事的這幾年裡,僅請過一次先生,結果讓犯了病的李二撞以如牛的蠻力直接舉起來扔在地上後,便沒再請人看過。

  到了屋裡,李二壯並沒犯病,好像症狀比李大明輕不少,但骨瘦如柴的程度卻是一樣的。

  看到李二壯,老劉頭的臉立馬就綠了,偷偷的拽了拽張國忠的袖子,「師弟,你加小心,這小子不大對勁,八成不是撞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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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追蹤

  其實不用老劉頭提醒,憑張國忠的本事已經感覺到不對勁了,撞客的症狀,首先可以從表情確定,鬧撞客的人不眨眼睛,臉部肌肉就彷彿失效了一樣,雙目不斷流淚且目光呆滯,就算用手迅速的擊出一拳到他眼睛前0。5厘米的地方迅速停下,他連眉頭都不皺一下,這說明他當時是失明的。而此刻的李二壯雙目如電,不斷的眨眼,而且眨的很刻意,嘴裡非但不流口水,而且嘴唇的肌肉緊繃著,就好像和誰有深仇大恨一樣。

  而李二壯此時也彷彿感覺到有危險的臨近,睜大了眼,緩緩的伸長脖子,慢慢的轉動前胸的角度,打量周圍的人。

  「爺爺,他們是誰?」這說話的聲音彷彿比他爺爺老上十倍,聲音裡帶著顫抖,透著一股比秦戈還要陰冷百倍的腔調。

  張國忠來之前就把龍鱗別在腰帶上了,用衣服蓋著,雖然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李二壯這句話還是把張國忠說出了一身雞皮疙瘩,本能的將手握在了匕首把上。

  此時李二壯的媳婦從西屋過來了,看到這種場景,也沒敢再往裡進。李村長也慌了,偷偷把嘴湊到張國忠耳邊,「不…不知咋的,一個多月沒事了,今…今天咋又來勁了…?」

  正在李村長和張國忠嘀咕的時候,秦戈抽冷子到了李二壯跟前,彭的一聲抓起了李二壯瘦得跟火柴棍差不多粗細的手腕子,老劉頭連個「別」字都沒來得及說。

  「裝瘋賣傻…」秦戈並不相信什麼鬼神,更是自以為是的厲害,這次找老劉頭和張國忠,也是衝著他們對古代眾閣教陣法的瞭解,秦戈甚至認為守護寶藏的並不是什麼鬼神,而是某些以眾閣教的風水理論為基礎的機關埋伏。

  本來秦戈懂些醫術,在他看來,李二壯是得了某種寄生蟲病,所以想抓起手腕給李二壯號脈。這一抓不要緊,李二壯的胳膊從秦戈手裡刺溜一下就縮了回去,然後把頭迅速轉向秦戈,速度之敏捷,猶如某些動物或昆蟲。

  這老劉頭雖然看秦戈不順眼,但秦戈畢竟是人,李二壯此時是不是人很難肯定,老劉頭跟了馬真人十年,此刻應該幫誰還是明白的。「親爺快回來!」說著老劉頭上前一步去拽秦戈的胳膊,但已經晚了,只見李二壯嗷的一聲咬住了秦戈的手,瞬間鮮血淋漓,這一下連秦戈都沒反應過來,等感到疼,一條胳膊已經麻了,此刻張國忠已經竄到了李二壯跟前,一隻手彭的一下捏住了李二壯的腮幫子,虎口一較勁(張國忠這兩根手指可是能捏碎核桃的)手掌往上一托,嘎巴一下把李二壯的下巴摘了「環」(就是人為造成下巴脫臼。)秦戈此時立即抽回手,只覺得整條胳膊迅速由麻轉痛,繼而由痛轉為劇痛,黃豆粒大的汗珠子啪嗒啪嗒的從腦門子上往下掉。

  「萬…萬…萬宗真身…」老劉頭睜大了眼珠子,立即把旁邊舀水用的瓢抄了起來,對心理學有所瞭解的人應該明白,這種毫無意義的舉動就是恐懼的體現。

  「張…掌教,他究竟是怎麼了?為什麼我的整條胳膊都在疼?」秦戈咬著牙,每個字彷彿都是從嘴裡蹦出來的。而此刻李二壯竟然用一隻手托著下巴,嘎巴一下自己把下巴「環」掛上了。

  「這東西…自己會掛上下巴…」張國忠觀察著李二壯的舉動,右手偷偷的摸出了龍鱗匕首,「已經修成萬宗真身了…」

  此時秦戈疼的實在不行了,從兜裡掏出了一個小藥瓶,一隻手擰開,往嘴裡塞了一大把藥片。(此藥為含鹽酸曲馬多成分的中樞神經鎮痛藥,吃多了有類似於毒品的作用,在醫學上屬於嚴格處方藥,此刻秦戈往嘴裡一抓就是一把,其疼痛程度可想而知。)

  前文提到過,萬宗真身簡稱真身,是惡鬼和畜牲修仙的最終狀態,那個李大明身上的清朝進士,僅僅修到了幻身與真身之間的程度,便已經需要馬真人用折陽壽的七星釘魂鎮收拾了,而眼前這個東西儼然修到了真材實料的真身。

  真身歸真身,但好像對著把龍鱗匕首還是蠻害怕,張國忠手裡拿著匕首,往前晃一點,李二壯就往後退一點,就這麼堅持了半分鐘,在這半分鐘裡,張國忠不斷將渾身真氣集於右手,只見張國忠的右手與龍鱗匕首,冒出了類似於夏天柏油馬路上那種遠遠望去的蒸騰之氣(這實際上就是人的陽氣,茅山術的最大奧秘,就在於激發出人體最大的陽氣,以西壓制惡鬼畜牲的陰氣,加上這把煞氣十足的利刃,煞氣加陽氣,足夠制住惡鬼)。

  此刻老劉頭也沒閒著,閉著眼一個勁的想開慧眼,老劉頭想的挺美,自己開了慧眼,找到惡鬼與人之間的「三寸(三寸也稱為陽隙,惡鬼附身並非是真的侵入人體,通常是在人的背部或胸部,在背部居多,在農村,有的小孩子說看到某某大叔整天背著個人,就是惡鬼已經附在了人身上,只不過力量不足以鬧出撞客而已,然而,人身上總是有陽氣的,所以惡鬼不能貼身而附,需要與人的身體保持三寸的距離,這個距離便直接成為三寸或陽隙)」,指揮張國忠一刀揮過去就萬事大吉了,然後畫個「活符」引其入之,最後隨便找個什麼東西把這東西先封起來再說。

  但想歸想,這老劉頭這輩子最頭疼的事就是開慧眼,第一次開慧眼,張國忠用了一個小時,他用了一個月。開慧眼需要良好的心理素質,必須做到泰山壓頂還能心平氣和,慧眼才能開,但此刻老劉頭心慌意亂,越想開,越開不開。

  「國忠啊,把刀給我,你來開…」這老劉頭此刻也顧不得丟人了,慢慢移動到張國忠跟前,想把匕首換過來。

  就在這一換刀的功夫,只見李二壯飛身躍起直撲老劉頭,動作敏捷之至,老劉頭想躲已經躲不開了,只見老劉頭一不做二不休,咬破舌尖「撲」的一口就把血就噴在了李二壯的臉上,只見李二壯慘叫一聲,在地上打起了滾。這招叫真陽涎,當年馬真人克降墓的時候也用過,但馬真人是童子,且有借陽之陽,而老劉頭年輕時就是色狼,早八輩子就不是童子了,這兩種真陽涎的威力是沒得比的。

  李二壯在地上滾了兩圈,張國忠剛想趁這機會開慧眼,李二壯已經滾到了李村長的腳下,衝著李村長的大腿就要咬,此刻秦戈的疼在一把止痛藥的作用下已經稍稍緩過來點了,看見這情景,飛起就是一腳,踹在了李二壯的肩膀上,秦戈好歹也練過,但只覺得這一腳彷彿踹在了石頭上,險些把腿扭了。

  但這一腳,李二壯多少也被踹的一晃悠,李村長此時已經嚇傻了,秦戈一出腳,剛反應過來「惠琴!快給我喊人去!!」說罷歪歪斜斜的出了屋,此時張國忠一把將漸漸進入昏迷狀態(鹽酸曲馬多藥物吃多了的症狀)的秦戈推出了屋子,自己拿著龍鱗橫在了門口。

  前有張國忠,後有嘴角正在淌血的老劉頭,李二壯被堵在了屋中間。此時張國忠真是後悔當初為什麼沒問問李村長,這李二壯究竟是挖到哪家哪戶的棺材,才染上的這毛病,應該先去出事地點看一眼對了,這李二壯跟當初的李大明可太不一樣了,李大明每次僅對一個人下手,而且不動嘴,這李二壯可是來狠的,逮誰咬誰,這他娘的到底是什麼東西啊?

  張國忠手上有龍鱗匕首,李二壯始終不敢靠近,而老劉頭剛才的一口真陽涎雖說救了自己一命,卻也漏了老底,這東西已經摸清老劉頭幾斤幾兩了,所以掉過頭奔著老劉頭慢慢的走(準確的說應該是像猴子一樣手腳著地的爬)了過來,老劉頭此刻除了手裡攥著個瓢,便再也沒有別的傢伙了,李二壯這一緊逼,老劉頭趕忙後退,沒兩步就退到了床邊,張國忠雖說不想傷及李二壯,但此刻已經別無選擇了,揮刀照著李二壯屁股就是一下,這一下張國忠並沒下什麼狠手,只想吸引一下李二壯的注意力而以,但他忘了,他手裡拿的不是普通的西瓜刀,而是龍鱗,只見李二壯原本堅硬如鐵的皮膚被刀割氣球般割出一道口子,一股黑血噗嗤一聲噴了張國忠一胳膊。

  李二壯發出了一種沁人心脾的嚎叫,也顧不上老劉頭了,飛身上炕蹭的一聲竄出了窗戶。

  張國忠追出了屋,往四下裡看了看,天色已晚,四週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見。此刻老劉頭已經出門扶起了幾近昏迷的秦戈,而一幫村民手裡也拿著麻袋棍棒等傢伙趕過來了。

  「張同志,實在對不住你們!」李村長一邊哭一邊道歉,其實這個時候更想道歉的是張國忠,因為自己本來答應給人家瞧病的,現在可好,把個病人給瞧跑了。

  得知自己孫子去向不明的消息後,李村長並沒生氣,而是一臉無奈,轉頭看著李二壯的媳婦,「惠琴啊,今天的事你也都看見了,趁著年輕,你就改嫁吧…!」

  「爺爺!你說的這是哪家子話?我…我生是李家的人,死是李家的鬼,我…」

  張國忠可不想聽他們拉家常,「李村長,村裡有小米沒有?」扒開秦戈的袖子,發現被咬的一圈血牙印周圍泛出了一大片黑青。

  「有!有!」李村長立即叫人回家抗來一大麻袋小米,夠一家子一冬的口糧了。

  把生小米用溫水泡了泡,張國忠把小米敷在了秦戈的傷口上(小米有拔陰毒的功效,秦戈的傷勢並不嚴重,所以用小米還是有效的),「李村長,你放心,你孫子不會有事的,明天我們會把他找回來的。」張國忠明白,那東西已經在李二壯身上修成了萬宗真身,不到萬不得已不會放棄這個身子。

  「嗯!張同志,咱明個一塊找!你們也得注意安全,萬一你們要是為了救我那個半死不活的孫子有個三長兩短,我老李頭就算一頭撞死也賠不過來呀!」李村長哭喪著臉,仍然萬分感激,張國忠暗中感歎,這些山裡人真是太樸實了。

  一夜間,張國忠給秦戈的傷口換了四五次小米,傷口漸漸恢復了血紅色,但被換下來的小米已經變成黑的了。

  第二天早晨,秦戈的藥勁基本上已經過去了,人也清醒了。

  「秦先生,既然你找我們來,就得相信我們,不要總是自作主張!」張國忠對秦戈昨天的冒失非常的氣憤,若不是他,李村長的孫子也不會犯病,更不會跑。

  秦戈徑直走到了張國忠和老劉頭跟前,並沒有評價自己昨天的作為。

  「張掌教…」

  張國忠一愣,這種語氣似乎是要…

  「謝謝…。」說罷,秦戈轉身去收拾東西了。張國忠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謝謝這兩個字,竟然從秦戈的嘴裡說出來了。

  「謝他,那我吶?」老劉頭的舌頭昨天咬的過火了,說話還不利索,嘟囔著起哄…

  李村長找了二十幾個年輕力壯的小伙子,這蓆子村不大,也就二三十戶人家,這已經是全村最精壯的勞動力了。張國忠把匕首別在腰間,而秦戈這次嘗到了厲害,也把手槍別在了腰裡。

  「李村長,你知道你孫子是挖了哪家的棺材著上這個道的嗎?」

  「不知道啊!有一天他去山裡挖藥材,回來後還好好的,到了當天晚上就這樣了…」

  看來只能順著血跡先找了,也不知道這血跡能有多遠。張國忠此刻後悔,當初那一刀為什麼沒再割深一點。

  果然,血跡也就延續了有一里左右便消失了。這個地方根本就沒有路,而且山勢越發的陡峭,大隊人馬行進相當的緩慢,這群村民實在是搞不懂,這三個城裡人,兩老一少,怎麼比自己這地地道道的山裡人爬石崖子還利索。

  「李村長,您要是相信我,就讓大隊人馬先回去,我們三個保證把你孫子帶回來。」張國忠一是不願意讓大隊人馬耽誤時間,二是對秦戈不放心,萬一這個冒失鬼關鍵時刻把槍抽出來,豈不是要嚇壞這幫山裡人?

  李村長著實也對這三個人佩服之至,尤其是兩位老者,看著一把年紀了,卻永遠在村裡壯勞力的前面,這麼多人跟著確實也是累贅。「嗯,中!俺信你,張同志!你們可要小心!」

  「李村長,這個你拿著。」張國忠從兜裡拿出一打子大團結,足有三百多塊,塞給李村長,「你給村裡人分分,我這次出門,也沒帶很多…」這蓆子村真是窮的讓張國忠感慨,況且自己還把人家孫子弄丟了,雖說是實屬無奈吧,但心裡畢竟過意不去。

  李村長一再推辭,最後還是收下了錢,感動的哭著帶人回村了。(張國忠此時並沒有多少錢,秦戈的支票還沒有去兌換,王子豪的六萬港幣也沒兌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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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星吮台

  由於此次意外,三個人不得不更改了行程,這秦戈雖說比較怪,但也是個講理的人,此次闖禍的是他,所以也沒什麼怨言。

  蓆子村離元壩鎮大概還有兩天的山路,但如果直接翻山的話,就要近很多,翻兩座山就到了,但深山裡根本就沒有路,越往前,行進就越艱難。走了整整一上午,就連老劉頭都開始喘粗氣了。

  「張掌教,你…真的準備去找那個瘋子?」秦戈對張國忠的決定很是不解。

  「對,我答應過李村長。」

  「那你準備去哪找?」秦戈往身後看了看,一望無際的深山,蓆子村那幾間破房子已經只有指甲般大小了。

  「爬到山頂,看看這山裡什麼地方可能藏污納垢!」張國忠邊向上爬,邊喘氣說道,「秦先生…你如果覺得累,可以和我師兄在這裡等我,我去看清楚就下來。」雖說張國忠對宿土教與眾閣教的風水理論僅停留在「瞭解」的範疇,但找出個「聚陰池」或「殍地」來還不是什麼難事。

  老劉頭也不客氣,聽見張國忠這句話,立馬找了個石頭坐下了,邊擦汗邊抱怨,「你個娃子就懂吹牛,跟那個村長說哪門子治撞客的事啊?可要了我這把老骨頭的命了…」

  張國忠自己爬到了山頂,放眼眺望,說實在的,這是張國忠頭一次從這麼高的地方往下看,腿肚子還真有點轉筋,遠處層巒疊嶂,風高雲淡,這張國忠本來就是個挺感性的人,此時此刻倒是想吟幾首詩抒發情懷了。

  剛來了點感慨,對的面山旮旯卻立即引起了張國忠的注意。

  本來在張國忠覺得自己即使有古圖,也不可能找到九台位置,因為這些山在他眼里長的都一樣,但此刻張國忠掏出了老劉頭照著古圖臨摹的山體地圖一對,那個山旮旯就是九台中的「星吮台」。

  「你確定你沒看錯?」秦戈對張國忠的識圖能力表示懷疑。

  「你看,這邊兩座山,中間有個豁口,這個在宿土教中叫落宿崖,宿土教認為這種地貌是天上隕落的星晨撞擊而成,而在眾閣教的陣法中,這落宿崖是山與山之間陰陽流動的通道,圖裡標的也是這樣的,你看…」張國忠指著地圖上的山豁,秦戈和老劉頭都湊了上來。「這裡…即使不是星吮台,也應該是李二壯著道的地方,好幾座山的陰氣都沉寂在這個山豁子裡,從山頂看,只有這個地方可能埋著東西!」

  其實秦戈也沒來過這裡,僅是聽父親描述過而已,張國忠這麼一說,他也信了,三個人一起朝著山頂爬,這時張國忠忽然反應過來了,心裡開始暗罵,這兩頭老懶驢,早跟我上去現在都到了,害我爬兩遍,他娘的…

  「沒錯,看來咱們不用去元壩了…」山頂上,秦戈用望遠鏡看了看山勢,又從懷裡掏出一個小本子看了看,確定這裡就是地圖上標的地方。

  看著近,爬起來可不近,到了山豁子底下,天已經擦黑了。

  「國忠啊,晚上陰氣太重,咱們還是在這睡一宿,明天早晨再動手吧!」老劉頭此刻已經是氣喘吁吁了。

  張國忠掏出乾糧,秦戈拿出睡袋,在山豁子外面紮了營。

  三人約定,晚上輪流值班,預防野獸與其他的東西。

  「兩位…這樣打開保險,對準目標…明白麼?」秦戈拿著手槍,向張國忠他們示意手槍的用法,老劉頭簡直不屑一顧到了極點,從張國忠腰裡一把抽出龍鱗,鉚足了勁扔出,砰的一聲,龍鱗插在一棵樹幹上,刀身的一大半深深的插進了樹桿裡。

  「秦爺,我知道槍厲害,但對付某些東西,槍……不好使…!」劉老頭邊說,邊走到樹桿前,單手一較力,噌的一聲又把龍鱗拔了出來。這兩下就連秦戈都暗暗佩服,單就是把匕首拔出來這一下的爆發力,少說幾百斤。

  三人商量,秦戈值前半夜,張國忠和老劉頭值後半夜,秦戈值班的時候睡袋則讓給老劉頭用。

  就在張國忠睡的正香的時候,被一聲清脆的槍響忽然間驚醒,「怎麼了!?」張國忠第一反應就是抽出了腰裡的龍鱗匕首,翻身站了起來。

  「噓…」秦戈手中的槍還冒著煙,打著手電,鬼鬼祟祟的示意張國忠不要說話。

  「咋啦?」老劉頭也醒了,從睡袋裡費了半天勁才鑽出來。

  「我看見他了…」秦戈小聲道。

  「看見誰了?」張國忠小聲問。

  「那個瘋子…」秦戈用手電照著,忽然間樹叢一陣晃動。

  「別開槍!」張國忠用手握住了秦戈手中的槍,「我去看看。」

  張國忠從包裡拿出另一個手電,一手緊握龍鱗,慢慢的朝樹叢走過去。

  「國忠!等等我!」老劉頭拿出羅盤,用手電照著,羅盤指針根本就沒反應。(羅盤其實是一種特殊的磁針,根指南針差不多,但比普通指南針靈敏得多,對生物磁場與靜電磁場均有反應,但幅度非常細微。)

  「沒反應啊…」老劉頭低頭看著羅盤,「你是不是看錯啦?」老劉頭回頭問秦戈。

  這一回頭,老劉頭手裡的磁盤差點扔出去,一個人影站在秦戈的後面,從體型上就能看出來,李二壯!

  「秦爺後面!」老劉頭大喊,秦戈心裡一驚,看都沒看,一個前滾翻立即回頭,只見李二壯嗷的一聲朝自己撲過來。

  秦戈可沒有張國忠那麼仁慈,照著李二壯連開了好幾槍,但這槍打在李二壯胸口上似乎和打在了棉花套上一樣,一點效果沒有,秦戈手也抖了,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真的恐懼,因為面前這個東西實在是太邪了。

  就在李二壯離秦戈就還差最多1米遠的時候,一道寒光直奔李二壯的胸口,這李二壯的反應速度簡直比普通人快了不知道多少倍,刺溜一躲,飛刀擦著他肋骨而過,但這一刀似乎也傷到他了,只見李二壯又是一陣慘叫,飛快的向山豁子方向竄去,消失在了黑暗中。

  張國忠快步跑了過來,此時秦戈還保持著剛才開槍的姿勢,握槍的手微微顫抖。

  「我打中他至少4槍…」秦戈的語氣已經完全變了。此刻,秦戈對超自然事物的懷疑已經完全像張國忠當年那樣土崩瓦解了。

  「現在怎辦?」老劉頭拿著羅盤也跑了過來,「不能睡覺了,這個瘋子對咱們來說很危險。」秦戈擦了一把汗。

  此刻張國忠也為難了,現在看來,活捉李二壯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三個人就這麼睜眼睜著一直到了天亮。雖說是夏天,但山裡的夜晚還是涼的要命,又沒睡覺,清晨,三個人決定由張國忠值班,兩位老人先睡一會,準備等到午時陽氣最盛的時候進山。

  雖說是午時,但山豁子裡還是陰的要命。三人彷彿特種部隊一樣,張國忠拿著龍鱗在前,老劉頭拿羅盤居中,秦戈舉槍在後,緩慢的在山豁子裡行進。

  「停!」正在山豁子越來越窄,快到頭時,老劉頭一聲喊,三人停下,只見老劉頭手上的羅盤指針微微的顫抖著。

  老劉頭緩緩的走向山豁子左邊的峭壁,越是靠近,指針抖的越厲害。走道懸崖底下,老劉頭抬起頭,看了看上邊,在離地面大概十幾米的峭壁上有一個裂縫,大概不到一米寬。

  「就是這!」說罷老劉頭把羅盤往身後的包裡一放,第一個爬上了懸崖。

  說是懸崖,也就是針對角度而言,山崖上雜草叢生,抓手踏腳的地方有的是,以三個人的身手,很快爬到了裂縫,秦戈掏出手電,往裡照了照,裂縫並不深,三個人爬進了裂縫,果然,有一個一米見方的空膛,竟然有樓梯。

  三人打開手電,把所有的傢伙都攥的緊緊的,此刻可不比野外,萬一李二壯從這裡竄出來,跑都沒地方跑。

  石頭台階往下修了十來米,通入了一個天然溶洞,前方一片漆黑,用手電一照,光柱消失在了無盡的黑暗中,頭頂不停的有水珠滴下來。

  「別進!」老劉頭一擺手,三人停在了台階口,只見老劉頭從包裡拿出了小黃旗插在了地上,然後又從懷裡摸出七個銅錢,用一根針扎破了手指,將銅錢上蹭上血,在黃旗周圍擺了個奇怪的圖案。

  當老劉頭的七個銅錢剛一落地,只見黃旗的桿卡嚓一下折為兩截,張國忠和老劉頭的汗珠子與此同時就掉下來了。

  「怎麼了?」秦戈並沒注意張國忠額頭上的冷汗,而是專心於這個折了的黃旗桿子,反而覺得很有意思,自從他開始逐漸相信超自然現象後,這是第一次看見張國忠和老劉頭人為的製造出超自然現象,還以為這旗桿子一斷是消滅了什麼東西。

  「秦…秦爺…這洞…進不得…」老劉頭磕磕巴巴,連句整話都快說不出來了。

  「為什麼?」秦戈以為老劉頭在開玩笑。

  「回頭我們再跟你解釋,現在快走!」張國忠邊說,邊幫著老劉頭收起半截黃旗和地上的銅錢,動作之狼狽就跟當年國民黨逃跑一樣,轉頭就要出洞。

  「張掌教,玩笑開大了吧?」秦戈發現張國忠和老劉頭並不像在開玩笑。

  此刻張國忠和老劉頭已經把東西裝進包裡轉頭朝台階上面走了。

  祖孫三代的努力,如今自己終於踏進了這傳說中的後晉寶藏,距離夢中的和氏璧傳國璽僅差一步之遙,中國最大的千古之謎的答案,就在自己眼前,怎能就此退卻?

  想到這,雖然昨天晚上的恐懼一幕油然在心,但秦戈還是咬了咬牙,抽出手槍,一步邁進了溶洞。

  張國忠和老劉頭上了一半台階,覺得不對勁,回頭一看,秦戈沒了。

  「唉!這個人!」張國忠無奈,轉頭往回。

  老劉頭知道張國忠這個人的脾氣,事到如今,也硬著頭皮跟著下來了。

  「秦先生!!」張國忠鉚足了勁在洞口一聲大吼,洞內黑咕隆咚,沒有任何回音。

  「秦爺!秦爺!!哎喲我的親爺爺…!」老劉頭急得直跺腳,撤也不是,進也不是。按理說秦戈應該是打著手電的,而且按時間算,最多也就走出十幾米,但此刻洞裡卻一片漆黑,沒有半點亮光。

  張國忠搜的一聲抽出龍鱗,「師兄,你出洞等我,我進去找他!」

  「國忠!你…唉!」老劉頭一拍大腿,無奈抄起折疊鏟,打起手電,跟張國忠戰戰兢兢的走入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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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宿魂台

  要說張國忠是個初生牛犢,那老劉頭可算得上是根老油條了。先是畫了兩張活符貼在兩人身上,這樣的話惡鬼便會先對活符下手,可以為迎敵或是逃跑爭取一點時間;再者,看著張國忠大搖大擺的朝洞中央走,老劉頭一把將他拽到了洞邊上。因為如果這地方倘若真的有陷阱,肯定是在中間,擦著牆走稍微安全些。

  在老劉頭的示意下,張國忠每走一步都要先往前探探腳,踩踩有沒有空膛,以免落入陷阱。由於洞兩邊全是天然的鐘乳巖,所以也不必擔心有什麼飛鏢暗箭,這種天然的洞穴,除了地上都是碎石渣外,牆上若有一點點的人工痕跡都會很明顯。

  走了大概十幾米,張國忠忽然發現洞壁忽然向裡而去,原來這個洞是個「凸」字形的,他們進來的地方正在「凸」字頂端。

  在手電光能照到的地方始終是一片漆黑,老劉頭此刻把折疊鏟掛在了腰裡,從包裡把羅盤拿出來了,邊隨著張國忠走,邊看羅盤。也不知道這洞裡到底有什麼東西,羅盤始終亂囉嗦個不停。

  走著走著,張國忠忽然看見前面彷彿有一叢光亮,像是手電照出來的。這個洞裡的確有些奇怪,按理說,就沖這種手電奇怪的形狀,也應該是一種軍用手電,且亮度也不弱,但在這洞裡,光照範圍好像很短,藉著有限的手電光觀察,這洞裡彷彿有一股霧氣,有時候張國忠要是走快點,看後面老劉頭的手電,只有幾米遠,卻顯得很弱。

  「秦先生!」張國忠大吼。

  對面沒有應答。

  張國忠此時稍稍加快了腳步,發現秦戈正站在一個石柱子後面張望。

  「你們改變主意了?」秦戈冷冷道。

  「為什麼不回話?」張國忠氣的聲音都直哆嗦。

  「回話?回什麼話?」秦戈反倒滿臉不解。

  「我大聲喊你,這麼近你不可能聽不見的!」張國忠厲聲道。

  「你喊過我?」秦戈的聲音也顫了,「那麼說剛才的人,不是你?」

  「剛才…?剛才…什麼人!?」老劉頭滿臉冷汗的走到了跟前,壓低聲音道。

  原來,老劉頭的羅盤剛才劇烈的晃了一下,這一下晃的老劉頭心驚膽戰。說實話,老劉頭不怕死那是假的,但更要命的,就是比起死,他更捨不得家裡那一屋子寶貝。

  原來秦戈自己走進洞後,也知道貼邊走的道理,順著牆走到「凸」字形的裡邊時,忽然在手電光的範圍內看見一個人,這人衣服看不太清,但從體型上看絕不是李二壯,一閃就沒有了,秦戈喊了兩聲,也沒回音,便快步追了上去,追到這個石柱子的地方,人就再也找不見了。

  「張掌教,我想問個問題,你一定要認真回答…」秦戈擦了一把汗,並沒理會老劉頭,「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鬼麼…?」

  「秦先生,這個洞很邪,我希望你能跟我們出去,咱們從長計議!」張國忠並沒回答秦戈的問題。

  沉默了一會,秦戈漸漸冷靜下來,剛才的奇怪人影確實給了他很大衝擊。

  「好吧…」秦戈無奈。

  三人轉頭往回走,可是越走越不對勁,走著走著,秦戈忽然毫無底氣的喊了一聲。

  「別走了!」秦戈噓聲到。

  「怎麼了?」張國忠和老劉頭也覺得不對勁,來的時候走了幾步而已,怎麼回去走了這麼半天也不見洞口?

  「這個柱子…這個柱子,是你們剛才找到我的柱子…」

  鐘乳石的柱子形狀各異,這個奇怪的柱子張國忠和老劉頭剛才也看見了,不會有錯。

  「鬼…鬼打牆!」老劉頭似乎要發作,「你…你非得進來幹嘛!?」老劉頭沖秦戈怒吼。

  鬼打牆,是一種民間的說法,且經常在類似墳地、刑場的地方發生,大都是在晚上,碰上鬼打牆的人,會不停繞著同一個地方轉圈,但當事人卻會覺得自己走的一直都是直線。對於這種現象,科學上並沒有相關的解釋,而茅山術中的解釋也僅為「鬼迷心竅」,破解的方法,就是沿著原來的方向90度轉彎,雖說方向可能不對,但卻可以脫離這個無窮無盡的圈子。

  發作歸發作,但呆在原地總不是個辦法,此刻三人都緊張到了極點,一不做二不休,乾脆一調頭往洞中間走去。

  這一走才發現,這個洞並不大,至多有兩三百平米,幾個人沒幾步就走到了對面的牆壁。

  秦戈拿出指南針,「咱們來的地方在北邊,往這走。」

  老劉頭也不理他,專心看著自己的羅盤,忽然羅盤針又一劇烈抖動。

  「停!」老劉頭喊道,他這一喊,秦戈和張國忠立即抄起了傢伙。

  「慢點…」老劉頭嚥了口唾沫,看了看周圍沒什麼動靜。

  此時走在最前的張國忠忽然被腳下的東西絆了一下,撲通一下摔了個馬趴。

  幾束手電光立即集中在了張國忠絆倒的地方,老劉頭和張國忠並沒有什麼感覺,只是秦戈用手捂著嘴,差點吐出來。

  只見一個人斜著嵌在地裡,看身上已經腐蝕得破爛不堪的衣服,應該是個古代人,由於「落宿崖」的氣脈特質,所以衣服雖然爛了,但人並沒完全腐爛,還保持著死前痛苦的表情,張著嘴,半張臉斜著埋在土裡,半張臉露在外面,只不過兩隻眼睛已經是黑窟窿了。

  「國…國忠啊…」老劉頭語調已經哽咽了,「這…這是個宿…魂…台…!」老劉頭一字一歎的,又把目光惡狠狠的瞪向了秦戈。

  宿魂台,並不是茅山、眾閣或宿土任意一個派別的陣法,而是偶然形成的東西,在古代,任何一個帝王修建陵墓,都會將工匠全體處死或陪葬以守秘密,這些冤死者身上的怨氣可以在幾千年中凝聚不散,任何人侵犯陵墓,首先會受到這些怨魂的攻擊,這便形成了一道保護墓葬的自然屏障。

  到了隋唐,更有一些見利忘義的高人,直接利用這種原理修墓,乾脆連機關陷阱都不修,讓壯丁在崇山峻嶺間,直接把建築難度極大的墓室修好,然後把這些壯丁直接殺死或封閉在裡面,再在周邊布上一些陣法,或是修一條水渠人為製造一個「殍地」,或是用一些別的方法加強這些怨魂的怨氣,以此來扼守墳墓,既省成本又省時間。

  後世的人為這種缺德的方法起了個名字叫「宿魂法」,如果應用到了這種方法,或是湊巧這種原理起了作用,是墓的話,就叫宿魂塚,是洞的話,就叫「宿魂洞」,而現在碰到的是鎮著「鏨龍陣」的鎮台,自然也該叫「宿魂台」。

  順著屍體嵌入地裡的方向,三人又用手電仔細的在地上照了起來,此時不免一驚,地上,三三兩兩都是人臉、有的臉上半部分都埋進了地裡,地面上僅露著一排牙齒。

  「啊!」秦戈一聲大叫,張國忠和老劉頭趕忙回頭,能把秦戈嚇出聲的東西可要命了…

  沒想到,秦戈碰到的是一具並不是埋在地裡的屍體,這具屍體斜躺在地上,一柄利刃從前胸豎直插入,顯然是被別人殺死的。

  老劉頭俯下身子,用手電照著仔細看了看,「好像…是明朝的打扮…」

  「這不可能!」秦戈也伏下身子,只見此人頭戴忠靖冠,身著烏黑色的緞袍,單單從帽子上,已經可以斷定是明朝「從三品」級別或更高職位的官員。

  在這具明朝官吏屍體的正對面四五米開外,張國忠又找到了一具彷彿明朝官吏的屍體,但這具屍體和前幾具屍體不一樣,腐爛及其嚴重,除了衣服勉強能辨認外,身體基本上已經只剩白骨了,肋間插著一柄匕首,彷彿是和對面的人同歸於盡的。

  「秦爺,這地方有人比咱們先到啊…」老劉頭譏諷的說著,不停擺弄著從這具明朝死屍肋條裡拔出的匕首。

  秦戈此時陰著臉,一句話不說,小心翼翼的用手去摸這具明朝官吏屍體的衣服。

  「秦爺,咱來晚了…」老劉頭此刻也在遍地的找,此刻蹲在了一個一尺見方,高出地面僅一寸餘,卻空空如也的石檯子。

  秦戈湊了過來,只見老劉頭正在用手抹著石檯子上的泥,一串怪異的圖案漸漸呈現。

  「奇…偶…坤艮、甘、信…」老劉頭嘟囔著。

  「劉先生,你的話…是什麼意思?」秦戈緩緩道。

  「秦爺,你看,這便是鏨龍陣鎮台,此刻已經空了。」老劉頭用手撫著石台,仍在思索其中的奧秘。

  「這有可能是放王家那塊玉的地方。」秦戈不以為然,掏出照相機,對準鎮台卡嚓一下,在照相機閃光燈的強光下,一個黑影在手電光照不到的地方迅速閃了一下。

  「有情況!」這一下閃光沒逃過張國忠的眼睛,正當張國忠把匕首橫在胸前,擺好了姿勢時,只覺得一陣陰風吹脖頸子,冷不丁一轉身,一刀劃去,只見一個黑影迅速躲閃,而後嗷了一聲,退到了離自己幾米遠的地方。

  砰砰兩聲槍響,秦戈也站了起來,老劉頭手裡拿起了折疊鏟,將鏟柄另一面的小鎬頭也折了出來,幾束手電光歷時四處亂照。

  張國忠的手電光定在對麵點人影上,正是李二壯,但與以前的李二壯不同的是,此刻的李二壯是雙腿站立,而不再是四肢著地了,而且臉上的表情似乎是笑著,不停的磨牙。

  秦戈剛剛把槍口調轉向李二壯,忽然覺得後背一陣陰風,秦戈本能的向前一探,後面背包裡的東西嘩啦掉了一地,秦戈回頭,只見一個山民打扮的人站在自己對面,表情和李二壯一模一樣,正眥著牙盯著自己。

  「怎麼…兩個…!?」老劉頭也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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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千魂魈

  「快咬舌!」老劉頭喊道,「這他娘的根本就不是撞客!」

  張國忠哪用他提醒,早把舌頭咬破了,一口熱血含在嘴裡。

  在茅山術中,舌血是人身上陽氣最強的血,遇到棘手的惡鬼(此招對畜牲無效,即使是修仙的畜牲,也是活物),施術者大多先咬破舌尖,這樣的話一是關鍵時刻可以噴出真陽涎應急,二來可以避免鬼氣侵體,讓自己也著了道。秦戈雖然不瞭解個中原理,但老劉頭前幾天用血噴李二壯好像也管點用,所以一狠心也把舌頭咬了。

  「這是千魂魈!」老劉頭道。

  魈,是一種傳說中的山怪,在茅山術中,山中聚陰池的惡鬼一律稱為「千魂魈」,並不是說這種「魈」是由一千個魂魄構成,而是說此種鬼怪非常厲害,千魂只不過是個形容詞。

  山雖屬陽,但是陰氣還是有的,像此刻張國忠他們所處的「落宿崖」,便是山中的聚陰之地,這種地方的惡鬼怨氣極重,也不知道當年修這個鎮台的趙三格是否採用過宿魂法來處理這個鎮台,總之這些修洞工人的怨氣加上作為鎮台的某種邪物的挑撥,凡是進洞者一律會著道,而從地面上的明朝死屍與空空如也的鎮台來看,這個鎮台似乎在明朝或再後期,就已經被高人破壞掉了,鎮台邪物也被拿走了,即使是宿魂法,也應該已經失效,之所以李二壯能著了道,肯定是因為他身體較弱或八字屬陰,而其對面這個山民打扮的人,想必和李二壯是一樣的。

  此時既然已經被發現了,李二壯和對面的山民乾脆就攤牌了,不躲不藏,緩緩走向三人。

  藉著手電的光,秦戈砰砰幾槍,照著對面山民的心臟猛射,放在西方,吸血鬼的心臟是弱點,此刻秦戈用槍打千魂魈的心臟,雖說無厘頭,但也是出於無奈,秦戈這把槍裡的子彈並不是普通的子彈,而是威力及大的「達姆彈」,也就是俗稱的開花彈,(子彈頭前半段有個開口,彈頭裡面的鉛芯裸露在外面,所以接觸到目標以後彈頭會像花朵一樣張開,殺傷力極為誇張,這是一種早在1899年,便被海牙國際和平會議明令禁止在常規戰爭中使用的子彈,僅在狙擊槍上有所採用)但打在這個山民身上,不知道是打不進去還是打進去也沒用,只見山民雖說每中一槍一晃悠,但卻仍舊緩緩的走向秦戈。

  三人漸漸的靠在一起,已經無路可退了,此刻張國忠手中的龍鱗匕首彷彿也失效了,任憑張國忠如何比劃,李二壯竟然一點也不害怕。

  「等死不如硬拚!」老劉頭掏出幾枚銅錢,噗的一口血吐在銅錢上,手一抖把銅錢飛了出去,一枚銅錢正打在李二壯腦門子上,這銅錢可比子彈有效的多,只見李二壯雙手捂著已經嵌入肉裡的銅錢,一聲哀號,嚎叫著撲向三人,張國忠抄起龍鱗匕首狠命一揮,李二壯的胸口立即被割出一道大口子,但這次這一刀和上次的一刀不一樣,就像割死豬肉似的,完全不出血,此時李二壯被割了一刀,也是一愣,就在這工夫,秦戈一把把老劉頭腰裡的折疊鏟拽了下來,鎬頭朝前,掄圓了照著對面山民的腦袋就是一鎬,鋒利的鎬頭深深的嵌入了腦袋裡,等秦戈把鎬抽回來,跟李二壯一樣,對面那位彷彿沒事一樣,反而被激怒了,叫喚著衝向秦戈。

  折疊鏟被秦戈拿走了,老劉頭一揚手又把地上明朝官員肋條裡插著的匕首亮出來了,怎麼說這也是把殺生刃,比那個折疊鏟強不少。

  「快走!」趁著張國忠和秦戈正跟千魂魈惡鬥,老劉頭一口血吐在銅錢上,迅速在地上擺出一個小七關,然後用明朝死屍肚子裡的刀割破了自己的胳膊,噗哧一刀插在了小七關的中間,「國忠!」老劉頭喊道,「這裡陰氣太重,殺生刃不管用,快出洞!」

  張國忠正飛起一腳踢在李二壯的腦袋上,李二壯沒事,張國忠反到險些把自己的腿扭傷,正在這時候老劉頭喊了起來,秦戈和張國忠聽罷撒腿就跑,「這裡!」秦戈還記得剛才用指南針確定的方向,三個人深一腳淺一腳沒幾步便到了洞口,此刻後面的兩個千魂魈正把怒氣撒在小七關和插入土裡的刀上。

  爬出了洞,老李頭迅速從包裡拿出三支香想插在了洞口,一模口袋傻了,剛進洞時,黃旗桿子折斷著急逃跑,火柴丟在地上了。

  「誰有火柴!?」張國忠搖頭,雖說自己也抽煙,但來之前卻沒想著帶火柴。

  此時秦戈摘下背包一看也傻了,包後面被撓了一個大口子,除了幾件夾袋裡的東西沒掉,其餘的全掉了,包括雷管和彈夾。

  「唉!」老劉頭急得一手拍在石頭上。這三注香叫引魂香,和普通廟裡燒的香不一樣,這香裡混合了赤硝和桃木粉,有安魂引魄的作用,在這三柱香燒完之前,兩個千魂魈是不會出洞的,以此為逃跑爭取時間。如果不弄這三注香,憑昨晚李二壯那種敏捷,三個人絕對跑不了。

  「洞裡陰氣太重,那把刀想必扛不了多久…」老劉頭歎氣道,「都是你!」老劉頭又埋怨起秦戈來了。

  正在這時,只見那個一米見方的台階口探出一個腦袋,藉著外面的亮光,秦戈差點吐在地上,探出頭的正是剛才的山民,李二壯想必就在後面,只見這個腦袋根本就沒有眼珠子,而是兩個黑窟窿,沒有血,但腦漿子流了一臉。

  張國忠反映最快,出手一刀,直插進這個千魂魈的眼窩子裡,這一刀好像有點用,這個千魂魈悶哼了一聲又滾下去了。

  「快走!」老劉頭一把扯下自己身上的生符,吐了點唾沫啪的一聲貼在了洞口,希望這個也能起到一點引魂香的作用,三人也來不及爬了,直接從十幾米高的崖子口跳到了地上,幸虧地上雜草厚,三人又都會利用前滾翻來洩掉高空跳下造成的衝擊力,否則這一下一般人摔不死也是個骨斷筋折。

  剛到山豁子的外面,只聽後面一陣草響,兩個千魂魈已經追出來了,此時正是午時,理論上講惡鬼是不會在這個時候作祟的,但這兩個千魂魈不知道是被激怒了還是殺紅了眼,緊追三人不捨。

  眼看千魂魈撲上秦戈了,張國忠一抖手,把龍鱗飛了出去,噗的一刀正好紮在那個山民的胸口,只聽山民發出一聲震徹山谷的嚎叫,撲通一聲倒在地上,惡臭的黑血噴了秦戈一身。

  正在此時李二壯到了,老劉頭一亮匕首,這李二壯嚎叫著直接往匕首上撞。

  「別!」說實話,張國忠還是抱著把李二壯活捉的希望,藉著這點時間閉上眼,想開慧眼。

  此時秦戈也緩過手來了,抄起折疊鏟子啪的一鏟子就拍在了李二壯的腦袋上,李二壯回頭,又撲向秦戈。老劉頭從李二壯後背抄起匕首就要扎,此時聽見了張國忠的喊聲,這一刀猶豫了一下,就這一秒鐘的時間,李二壯便已經把秦戈撲倒在地,兩人抱成了一團,李二壯又把看家本事拿出來了——「咬」。

  秦戈把吃奶的勁都使出來了,前文提到過,人的潛力是巨大的,此刻生死關頭,秦戈的潛力也爆發出來了,胳膊肘頂著李二壯的腦門子,一聲大吼,腦門子上青筋暴露。這李二壯確實有牛一樣的力量,但秦戈這一較勁,這一口還真就沒咬下去。

  正在這時,張國忠慧眼開了,只見兩個火紅的氣團纏在一塊,一團顏色暗淡的氣團後面,有三股黑氣。

  「惠頂、土門、定通!」張國忠喊道。

  老劉頭聽罷,抄起匕首在李二壯後背一通橫劃拉,只見這李二壯像洩了氣的皮球一樣,立即軟了。此時張國忠三步並作一步的狂奔到了李二壯跟前,扯下自己身上的活符啪的一聲貼在了李二壯的脖頸子上。

  「快!快!玉!快給我玉!」

  「哪有玉?」老劉頭也傻了,「這荒山野嶺的我上哪找玉去?」

  「王家的玉!」張國忠急中生智,這次來,不是帶著王家的玉嗎?

  「噢!」老劉頭恍然大悟,急忙從後背的包裡掏出王家那塊毒玉,「這玩意行嗎!?」

  「管他呢,先用著再說!」張國忠一反手,把活符貼在玉上,噗的一口血吐了上去。

  此時,李二壯被張國忠割過的刀口竟然流出血了,流了秦戈一身。

  老劉頭用手捻了點血放在鼻子前聞了聞,長出一口氣,「是人血!」

  號了號脈,李二壯還活著,但脈象很弱,估計沒個一年半載是下不了地了。用衣服給李二壯把傷口好歹包了包,老劉頭一個大耳刮子打的張國忠眼前金星四射,「他媽的你個小兔崽子,為了這個癆病鬼差點把我們老哥兒倆搭進去!」說罷抬手又要打,卻被秦戈一把攥住了腕子。

  站起身整整衣服,秦戈走到張國忠面前,「張掌教,我…」

  張國忠的臉此刻還火辣辣的,捂著臉剛想說話,忽然秦戈過來了,聽這語氣似乎又要道謝?

  「我…我很敬佩你!」說罷,秦戈對張國忠深深鞠了一躬,跟日本人差不多。

  「別…別…秦先生…」張國忠雖說對這個秦戈印象不大好,但畢竟是長輩,給自己鞠躬有失禮儀。

  背李二壯回蓆子村的責任自然是張國忠的,別看自己翻山越嶺如履平地,但背著個人爬山可完全是兩回事,好在李二壯骨瘦如柴,也沒什麼份量,即使這樣,等到了蓆子村,還是把張國忠累出了一身白毛子汗。

  而此次收穫最大的便要數老劉頭了,起初一直沒注意,到了蓆子村,老劉頭仔細擺弄起了這把明朝匕首,只見老劉頭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一臉的褶子都快連到後腦勺了。

  「老瘋子…」秦戈不屑一顧。

  「嘿嘿,我瘋?給你看看這是什麼寶貝…」老劉頭拿著匕首哼著小曲走到秦戈跟前,指著匕首把上隱約刻著「斬鐵」兩個字。「我瘋?看見啦?不給你!哈哈哈哈…」

  秦戈心理也是一陣後悔,這把匕首乃是晉代鑄劍大師林顯橫的代表之作,名曰斬鐵,雖說不如龍鱗,但也是寶貝,在沈括所著的《夢溪筆談》中對此刃有著詳細的記述,怎麼讓這個老不死的給撿著了?

  後悔之餘,秦戈心裡又是一動,相傳這把「斬鐵」是明成祖朱棣手下大將譚淵的隨身佩刃,怎麼會在這裡?「劉先生,你能把那個匕首給我看一眼麼?」

  「嘿嘿…不給不給就是不給…殺妻滅子良心喪…逼死韓琦在廟堂…將狀紙壓置在老爺的大堂上…咬定了牙關你為哪樁…」老劉頭一高興,唱起鍘美案來了…

  此刻,最動感情還是李村長,這三位神仙不但把孫子找回來了,病也治好了,這一回來,李村長又哭了,(看來這位李村長和《三國演義》裡的劉備真是有一拼)「張同志!!」李村長握著張國忠的手一句話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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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釋艮陣

  李二壯身體上的槍傷簡直讓秦戈吃驚到了極點,這是一把史密斯偉森公司出品的10毫米大口徑手槍,作為一把手槍,其口徑比大家熟悉的AK47衝鋒鎗(AK47口徑為7。62毫米)還要大,加上殺傷力很誇張的「達姆彈」,就算是犀牛也撂倒了,但這子彈近距離打在李二壯身上,看傷口儼然是皮外傷,子彈壓根就沒打進肉裡。

  仔細觀察了李二壯的傷勢後,秦戈把隨身帶著的止痛藥、消炎藥各留給了李村長一半,而張國忠也把隨身帶著的雲南白藥給李村長留下了,李村長千恩萬謝,心想自己家祖墳可算是冒青煙了,讓自己碰上三位神仙+菩薩,給錢給藥還免費治病…

  這一來,蓆子村便代替了最初預定的大本營元壩鎮,按張國忠估算,「鏨龍陣」的範圍最大半徑不超過30里,以蓆子村為大本營,基本上最遠的鎮台三天也足夠打來回,

  這天清早,三人吃飽喝足,又回了一趟「星吮台」,把前兩天丟在裡面的裝備又找了回來(當天三個人都筋疲力盡,為了以防萬一,決定回去養足了精神在回來取),修養了一天之後,三人準備往另一座台「定落台」出發。

  村裡人非常佩服這三位城裡的神仙,雖說秦戈一再強調可能會有生命危險,但很多壯勞力還是主動要求當嚮導,老劉頭看了一圈,挑了一個叫陳三來的,個子最高最壯,對山裡地形也熟,據說還練過武術,為了爭取到給這三位神仙當嚮導的機會,還當著三人的面練了幾下。把個秦戈也看樂了,這幾下要是也算武術,那古代的俠客決鬥就跟現代小流氓鬥毆用西瓜刀互捅沒什麼區別了。

  對照著圖上的描述,在陳三來的帶領下,三人很快在一個山頭上找到了落定台的位置。

  落定台的位置非常特殊,在懸崖上,這次的懸崖可是真正的懸崖,上下足有50米的落差,山崖下是一條水流湍急的河,而這個破台就修在懸崖中間,一個特別小的山洞,至多夠一個人鑽進去,也不知道古代人怎麼修的。

  經過上次的教訓,秦戈對黃旗桿子的動態也十分在意,但老劉頭在懸崖頂上實驗了一下,黃旗桿子晃了兩晃,便不動了,看來這個台還不是十分厲害。

  陳三來的任務就是用麻繩子挨個把三個人從懸崖頂上放下去,之後的任務就只有一個,為這三位念佛。

  剛一進去,張國忠立即感到了一股陰風從洞裡呼呼往外吹,等爬到了裡面才發現別有洞天,這個洞巨大,大概有三分之一個足球場大小,半人工半天然,而且氣流是活的,好像別的什麼地方還能通到外面。

  這個落定台並不像星吮台洞裡那麼多的霧氣,手電一打,能見度非常的好,這時張國忠才注意到了秦戈帶來的這把美國手電,也不知道用的啥牌子電池,這電就是用不完(那時中國技術落後,只能生產碳性電池,就是用久了流水那種,耐力級差,還沒聽說過鎳電池),而且亮度刺眼,倘若在黑暗中冷不丁一晃,還真能把人晃暈了。

  等到三個人都進到了洞裡,便開始地毯式尋找鎮台的位置。看來這個鎮台似乎沒被人破壞過,雖說地上也是三三兩兩的古代死屍,但看衣著都是唐朝的打扮(後晉屬唐末,但衣著大體上還保留著唐朝的特徵),秦戈起初也擔心有人在明朝就已經搶先了,但到了這裡,一顆心才算放下,因為張國忠找到了「鎮台」。

  「在這!」張國忠大喊,秦戈和老劉頭快步跑到張國忠跟前,順著手電的光看,一個黑乎乎的東西擺在左前方。

  走到近前,三個人仔細看了看,這是一塊黑呼呼的條形大石頭,好像是插在地裡的,沒有任何特別。秦戈伸手就要摸,「別動!」老劉頭大喝,「你還嫌你闖的禍不夠啊!」

  仔細觀察了一下石頭周圍,一沒刻字二沒貼符,「這他娘的…是不是鎮台啊…?」老劉頭邊說,邊取出羅盤,指針沒反應,用手挖石頭底下,挖了半天也沒有什麼鎮台。

  「不是這個!接著找!」老劉頭轉頭往別處找去了。而張國忠卻始終覺得不對勁,這個山洞裡一馬平川空空如也,唯獨這麼一塊石頭鶴立雞群,古代人還沒無聊到往鎮台裡擺假山吧?此時秦戈也打著手電走了,只留下張國忠一個人。

  「什麼玩意?」張國忠忍不住用手摸了石頭一下,這一摸不要緊,只聽一聲巨響,有點類似於天破的聲音,把個張國忠嚇的身子一哆嗦,真想把自己這隻手剁了,雖說不知道怎麼回事,但就沖這一聲響,就知道自己摸這一下闖禍了。

  老劉頭和秦戈也聽見了這聲響,「他娘的,又咋啦?」老劉頭罵罵咧咧的用手電照著四周,拿出羅盤,只見指針劇烈的晃悠著。

  「完!」老劉頭也習慣了,俗話說虱子多了不咬,老劉頭乾脆把羅盤放回包裡,一把抽出了斬鐵匕首,把事先準備好的活符每人身上貼了一張,打著手電四處亂照。

  正在三人提心吊膽的時候,張國忠忽然聞到了一股糊味,「哪來的糊味?」張國忠壓低聲音,這荒山野嶺的也沒人放火,三人用手電一照,發現秦戈身上的活符冒起了煙,這是張國忠第二次看見符冒煙,第一次是自己剛到李村時,給李大明貼的那張鎮屍符。

  「不好!衝上了!」老劉頭無奈又咬了一次舌頭以防止自己也被著道,這兩天老劉頭這舌頭都快咬沒了,但沒轍,命比舌頭值錢啊…

  張國忠反應比老劉頭快的多,在發現秦戈身上活符冒煙的一剎那,立即把一口真陽涎噴了上去,但已經沒用了,只見這秦戈對兩人的說話也沒有反應,兩眼直勾勾的盯著前邊。

  啪啪兩聲,秦戈的手電和槍齊落地,兩隻手開始不停哆嗦。

  「國忠!快!快…」老劉頭一上火,一個勁的喊快,也沒說幹什麼。

  張國忠自己也明白,這似乎是讓什麼東西給沖了體了,想罷一把推倒了秦戈,抬起一腳便踩住了秦戈不斷哆嗦的手,老劉頭也挺配合,迅速撕開了秦戈的衣服,直接用匕首在秦戈後背的肉上刻了一個「五心符」。此時秦戈用另一隻手不停的在後背上劃拉,老劉頭也痛快,彭的一腳把這隻手也踩住了,這一腳可比張國忠那腳狠的多,也算是公報私仇了。

  五心符,是專門在人剛剛被惡鬼沖體的時候使用的符,茅山術認為,之所以人被惡鬼沖體後會語無倫次六親不認,是被鬼氣沖了心脈,古代人認為人是用「心」思考的,所以心脈被惡鬼控制,自然神志不清。但惡鬼沖心脈需要一定的時間,依人的體質與惡鬼的怨氣不同,這個時間也不同。而五心符的功效就是迷惑惡鬼,讓惡鬼察覺此人有五顆心,以此拖延鬼氣沖心的時間,為進一步的施術創造機會。本來,張國忠和老劉頭事先已經準備好了五心符,但此刻保險起見,還是直接刻在了秦戈身上。因為依李村長的話,李二壯身上的東西如此厲害,尚且過了好幾個小時才發作,而秦戈的身體比李二壯強上不少,但瞬間就發作了,顯然沖秦戈身體的東西比李二壯身上的不止厲害一點半點,所以這個五心符一定要畫在身上才保險。此刻老劉頭暗自慶幸,幸虧前兩天撿了把殺生煞刃,否則就憑自己這把老骨頭,還不定誰踩誰呢。在《茅山術志》中,把惡鬼定在原地收拾的辦法多的是,但前文也提到過,現在很多材料已經絕跡了,所以張國忠和老劉頭也只好因地制宜,人工固定了。

  畫完五心符,老劉頭依依不捨的鬆開了踩著秦戈的腳,點上三柱香插在了地上,準備「釋艮陣」。

  「艮」,是八卦之一,代表山,也有堅強或堅硬的意思。在《眾閣真言》中,山是很特別的東西,即為純陽,又納至陰,雖說山中的陽氣要遠遠大於平原地區,但山中的陰氣亦要比平原地區要強上不少,《茅山術志》有一大章便專門介紹對付山中惡鬼的方法,這「釋艮陣」便是其中之一。

  顧名思義,「釋艮陣」便是稀釋山中惡鬼力量的陣法,其原理有點以毒攻毒的意思。在山中惡鬼出沒的地方,都是陰氣聚集之所,這「釋艮陣」要首先用純陽的東西擺出一個「拔陰斗」,陰陽相吸的道理誰都知道,而「拔陰斗」便是利用這個道理,把地下蘊藏的陰氣吸出來,把患者擺在陣眼上,地下的陰氣便會在患者身體上逐漸聚集,即使身上的東西再厲害,這地下源源不斷的陰氣也有超過他的時候,一旦地下陰氣超過了患者身上的東西,那東西便會認為有來頭更大的同行要佔據這個身子,識相的就得乖乖走人。

  三炷香燒得差不多了,秦戈的身子也不抖了,趴在地上不斷喘著粗氣。

  「秦爺…?」老劉頭看著秦戈,手裡的斬鐵已經攥出汗來了,這可是救命的傢伙。

  「啊…」秦戈長出了一口氣。

  「快!咬舌頭!」老劉頭提醒道,雖說秦戈不會茅山術的心術,但嘴裡含點陽血也有點用。

  「剛才誰踩我?」秦戈慢慢爬起來,拚命的回憶,但自己的記憶到了覺得有人狠踩自己後便中斷了,剛醒了發現自己莫名其妙的爬在三柱香前面,一抹後背全是血,手掌也紫了一大片,疼痛難忍。

  「踩你?我那是救你!」老劉頭到有理了,張國忠也暗笑,有這麼救人的嗎?倘若老劉頭用力再大一點,用不著惡鬼,單他這一腳就夠把秦戈踩死的。

  不過秦戈這一著道,也證明了這塊大石頭的古怪,三人二話不說,在石頭周圍埋了一圈雷管,轟的一聲巨響,黑石頭被炸的粉碎,整個山洞彷彿都晃了三晃,三人雖然都捂著耳朵張著嘴,還是被震的青筋畢露。

  爬出洞,往上喊了一嗓子,陳三來把三個人挨著個的往上拉。

  「我想起來了!」張國忠恍然大悟,「那根本就不是什麼石頭!」半路上,所有人都怪異的看著張國忠。

  「那是一塊長鬯!」

  「長鬯?」老劉頭睜大眼珠子,「那不是高麗棒子進貢給明朝皇上的東西嗎?」

  一聽明朝這兩個字,秦戈險些昏倒,又是明朝,莫非明朝真的有人先自己一步?

  想到這裡,秦戈忽然停住腳步,「等一等!我要回去!」

  他這一說,老劉頭急了,「行啊,回吧,我跟國忠現在就回村給你定棺材做壽衣…」

  秦戈根本不理老劉頭那一套,轉頭就往回走。他自己根本就不知道剛才有多危險。

  「秦先生!」張國忠快步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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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1 16:39:37
第三十六章 猜測

  所謂長鬯,是朱棣在位時朝鮮進貢大明朝廷的「鎮墓之寶」。

  公元1409年,明成祖朱棣下令始建十三陵,其中第一座陵墓便是給自己的「長陵」。消息傳到高麗,當時朝鮮的李朝世宗李芳遠便想藉機向朱棣獻點慇勤,但又捨不得花錢,送點土特產吧,又跟人家修墓沒什麼關係,正在眼看錯過機會時,幾個採藥的山民在白頭山(長白山朝鮮境內稱白頭山)發現一塊怪石,相傳「撫者即恙,寒而刺骨,久瞿尚若摎魂之辵,不得安寢也」,意思是說,摸(這個東西)的人便會生病,(東西表面)寒冷透骨,就算(仔細)盯久了都會感覺魂魄要被吸走一樣,連睡覺都不安穩。

  這個東西出土後,一個叫崔智興的風水先生曾經直接向李芳遠上書,指出此物乃不詳之兆,應當把碰過他的人一併處死,並將此物以「玄土(泰山正陽之位的巨石研磨成的粉末)」裹之,深埋於白頭山正陽之位,起初李芳遠確實有些猶豫,但正在這時消息傳到了大明朝,當時大明的禮部右侍郎薛瑄,精研宿土教精髓,知道這是一塊上古傳說中的鎮墓法寶,名曰「長鬯」,鬯特指祭祀用的酒樽,也指毒酒,所謂的長鬯,是一種在山脈至陰之脈上存匿千萬年的古代動物化石,這種東西能夠確實能夠吸引靈魂惡鬼於其中,效果要比死玉好數倍,而且具有一個死玉所不具備的特性,就是對陽氣十分敏感,一旦接觸陽氣,便立即會將寄於其中的惡鬼釋放出來,所以這東西可以說是王墓中的「保險絲」,若有闖陵者不慎觸之,便很有可能著道。

  公元1410年,在薛瑄的建議下,朱棣降旨向朝鮮索要這塊長鬯,李芳遠聽到這個消息大喜過望,立即以妖言惑眾的借口將崔智興問斬,然後屁顛屁顛的把長鬯送給了大明朝,但為什麼這塊長鬯此時會在這裡,便不得而知了,至於那個世宗國王李芳遠,在朱棣死的前一年也就是公元1422忽然暴斃,不知是巧合,還是與崔智興所說的「不祥」有什麼關聯。

  此時秦戈的腦袋中一片空白,只顧徑直向前走,不論是真是假,這種打擊對他來說都是致命的,三代人的努力,兩次死裡逃生,換來的莫非真的是一個已經被人搬空的寶藏?

  張國忠一把拉住秦戈胳膊,「秦先生,請您冷靜!我可以給您透露一些重要線索!但希望您能保持冷靜!」

  秦戈頓了頓,思維一片混亂,被張國忠像牽牲口一樣硬拉回了蓆子村。

  到了蓆子村可把李村長嚇壞了,怎麼這秦神仙身上全是血,也不哼不哈的?莫非也鬧鬼詐子了…?

  給秦戈倒上一碗熱水,張國忠微笑著看著這個哭喪著臉的老爺子,他還是第一次見這位冷漠且飽經滄桑的老人顯現出如此沮喪與絕望的表情,心中不免泛起了憐憫。

  「秦先生,今天的事正好證明明朝的人並沒有得到和氏璧。」張國忠就像哄小孩一樣。

  「你說什麼!?」秦戈彷彿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雙手立即握住了張國忠的肩膀。

  「我是說,明朝的人並沒有得到傳國璽。」張國忠理了一下思路,不管自己的估計是對是錯,先安慰一下這位老人,否則就沖這秦戈的脾氣,趁半夜自己偷偷回去找線索也說不定。

  「秦先生,你看這個。」張國忠從懷裡掏出了老劉頭照趙樂那張絲絹臨摹的圖。

  「這兩條線和這個佛像是什麼意思?」秦戈發現這張圖竟然與自己那張圖一樣。

  「我也沒弄明白,但我可以保證,明朝確實有人知道後晉寶藏的事,而且比咱們更詳細!」

  「這個你是從哪弄到的?為什麼不早說?」

  「你並沒有問我啊!」張國忠無辜道,「秦先生你知道明永樂年有個叫趙樂的翰林院學士麼?」

  秦戈搖頭。

  張國忠便把如何破解趙樂的降墓,以及如何拿到這張圖的來龍去脈詳述了一遍。

  「這又能說明什麼呢?」秦戈此刻思維混亂,這次到輪到張國忠賣關子了。

  「秦先生,我認為,朱棣肯定沒有進入寶藏。」張國忠喝了口水,「首先,星吮台中的明朝死屍就是證明。這件事如果朱棣真的知道,便應屬宮廷絕密,肯定不會派大隊人馬來挖寶藏,那死在星吮台的人,肯定是朱棣手下十分信任的人,然而卻直到現在都沒人給他們收屍,這說明至少朱棣在位的年代裡,星吮台並沒有被破壞。」張國忠仔細盯著秦戈,實際上張國忠也希望這枚傳國璽能被自己親自找到。

  「那塊明朝的長鬯又是為什麼呢?」秦戈眼睛裡微微放出了一絲光芒。

  「首先,朱棣派人冒闖鏨龍陣,肯定是以失敗告終的,星吮台那兩具死屍很可能就是朱棣最先派出的冒失鬼。」張國忠看了看手中的圖,繼續說道,「而那個趙樂竟然懂得眾閣教早已絕傳的殄文,想必就是朱棣手下專門負責研究這個鏨龍陣的高人,在他死前很可能已經在鏨龍陣的破法上有了很大的突破,至少在現在看來,趙樂已經破掉了那個落定台。」張國忠頓了頓道:「但距離破整個鏨龍陣始終只差一步。」

  此時,秦戈已經恢復了大半往常的鎮定,兩眼放光,聽著張國忠繼續分析。

  「然而,恰恰是這一步,要了他和他全家的命。」張國忠道,「朱棣身為九五之尊,目覽大明國富民強、能人千萬,卻萬萬沒有想到,窮其大明八方異士,竟始終沒能讓自己在有生之年踏入這個寶藏,親睹傳國寶璽,朱棣是個自私且自負的人,他是不會允許自己種樹別人摘果子這種事發生的,所以在感覺到自己大限將至的時候,竟不惜將朝鮮人進貢的鎮墓長鬯也擺到了被自己破過的落定台,而且治了趙樂的罪,準備和趙樂一起把這個秘密帶入墳墓。既然趙樂是個高人,為了防止其耍花招,所以在他的墓上下了降術,且把他的家人全部砍頭以避免秘密洩露。」

  此刻張國忠拿出了老劉頭臨摹的地圖,「然而朱棣萬萬沒想到,這個趙樂竟然還留了這麼一手,連李俠的招都用上了!(李俠是電影《永不消逝的電波》中的男主角,從事地下工作,專門在城市中用電報秘密為根據地傳遞情報,被捕前,李俠正在發送密電,聽見特務砸門後,立即把手中的機密情報吞下了肚子,幾分鐘後被捕。)」

  「那你怎麼能肯定,寶藏在明朝以後也沒被破壞呢!?」從語氣與表情上看,秦戈已經從新燃起了希望之火,似乎還想從張國忠那裡得到更大希望。

  「忘了這個啦!?」老劉頭把那塊毒玉掏出來往桌子上一撂,玉上還帶著張國忠的真陽涎,「嘿嘿,你還老煩這個行子,今天沒有他,看你愁不死!」老劉頭拍著桌子,儼然一副村長訓村民的態度。

  「秦先生,據您所說,這塊玉是清朝時被盜出來的,也就是說,到了清朝,至少還有一台沒破!」這只是最保守的說法,張國忠覺得,眼下最合理的解釋也只能如此了,此時就連他自己,也有一種暗暗的渴望,就是至少能找到一座未破的鎮台,這樣至少證明了寶藏還存在,然而,光是兩個已經被破過的台,便已經是死裡逃生,倘若真的有原裝的鎮台,自己能應付的了嗎?

  而秦戈此時一個舉動著實把張國忠嚇了一跳,只見其激動的握住張國忠的手,眼圈紅潤,「張掌教!謝謝!謝謝!」

  竟然說了兩聲謝謝,眼圈還紅了,「這人是秦爺嗎?不是吧?國忠啊,畫個符趕緊給他貼上!剛才那撞客沒整乾淨…」老劉頭是時刻也不忘挖苦諷刺的……

  在眼前的情況看來,鏨龍陣的威力似乎遠超相像,光是這個明朝的冒牌鎮台就已經搞的雞飛狗跳了,更何況是真正的鎮台呢。掂量這手裡的這塊毒玉,老劉頭若有所思,「國忠啊,憑咱哥倆,往下走懸啊,你說這個玩意,你看咱有沒有可能來個以毒攻毒?」

  「以毒攻毒?」張國忠心中一動,茅山術中,最厲害的東西並不是什麼殺生煞刃借陽貼符,歷來茅山術最厲害的東西就是惡鬼與畜牲本身。當年師傅曾經給自己講過一個故事,當時就是當傳說聽的,老劉頭不說還真就沒想起來,如果當時故事裡的說法是真的,破這鏨龍陣豈不易如翻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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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1 16:40:04
第三十七章 以毒攻毒

  早在拜師初期,馬真人給張國忠講過一個茅山教相傳已久的故事,按現在的話說應該叫「經典案例」。

  明朝初年,有一位名叫宋可金的知府,其父病逝後本想葬於祖墳之位,但因河流改道,便被迫埋在了距離祖墳一里外的地方,入葬後,宋可金每天都會夢見父親被人用鞭子抽,在陰間泣血終日,開始,宋可金以為自己做的夢是思父過度所致,可一年來日日夢得此景,把這個宋可金折磨的生不如死。後來一位叫孫仕德的道士來到了其父親下葬的地方,在不遠處找到了一處元朝蒙古貴族的墓葬,正處在宋父墓葬邊主安寧的雲棲位上,當即斷定這個元朝墓葬就是宋父不得安寧的罪魁禍首。

  宋可金本想挖出父親棺材移葬他處,但在古代,挖棺是對死者的大不敬,更何況還是自己父親的棺材?正在宋可金一籌莫展的時候,孫道士給他出了個注意,讓他找一位窮凶極惡的殺人兇犯,然後和兇犯談一筆交易,倘若兇犯答應宋可金,自己死後保護其父親,便許諾問斬以前酒肉厚待,問斬後更可得厚葬,燒紙錢百斤。

  雖說也是將信將疑,但天天夢見父親可是真格的,無奈之下,宋可金很快與一個身背十幾條人命的江洋大盜程松達成協議,並立定字據。這程松也被搞蒙了,以為天上掉下餡餅來了,天下竟然有這麼糊塗的官,很痛快便答應了宋可金的條件,吃了一個月的好酒好菜後當了個撐死鬼。

  程松被問斬後,宋可金果然按其生前契約,挑上等棺材將其厚葬,而後給程松燒了一百多斤的紙錢,連同程松生前立下的字據也燒了。

  按孫道士的安排,程松就被葬在了宋父墓葬邊上主陰昌的素骱位,自此之外,還以程松的墓為陣眼,布下了一個「釋艮陣」,地脈之中的陰氣被源源不斷的輸送到了程松的棺材中,本來這「釋艮陣」是救人驅鬼用的,這次卻用在了死人身上,也實數茅山教的突破創新了。

  果然,宋可金在程松下葬當晚,忽然夢見父親一臉微笑,衣冠工整的站在自己面前,衝自己點頭,而在父親後面,一個黑臉大漢正恭敬而立,正是程松,此後,宋可金便再也沒夢見過自己父親挨鞭子。

  這個故事雖為傳說,但也屬「以毒攻毒」的先例,而且故事中孫道士的做法,在理論上是完全行得通的。

  這次,老劉頭竟然和張國忠想到一塊了,雖說不知道手中這塊毒玉本身是什麼東西,但裡面不是還封著一個「千魂魈」呢麼,倘若把鎮台和毒玉分別當作墓葬,把毒玉也擺在鎮台的素骱位,周圍布上「釋艮陣」,這「千魂魈」的力量再加「釋艮陣」聚起來的陰氣,就算那個鎮台裡住的是大羅神仙也保準撂倒。

  現在最重要的問題,就是如何能讓這兩個東西打起來。理論上講,毒玉裡封著的「千魂魈」和鎮台裡的東西屬於同類,只有讓他們相互認為對方是活物,才能達到目的。

  活符、假人這些初級的方法不用說也沒用,在「千魂魈」或是更厲害的東西面前,堅持不了1分鐘。張國忠不斷扇著扇子,忽然聞到一股香味,出門一看,李村長正在燒香拜菩薩。

  「張同志,俺給你們求個平安啊!你們積德行善,一定會逢凶化吉的!」李村長說的十分誠懇。看到李村長牆上貼的觀世音畫像,一絲火花在張國忠腦袋裡閃過。

  「菩薩…佛祖…坐佛…地圖…瓷瓶…趙樂…火熾局…火熾局…」張國忠越想越有門道…

  「我知道啦!我知道啦!」就像當初在李村看出殍地一樣,張國忠大叫著進了屋,正在睡覺的老劉頭抄著刀就坐起來了,「咋啦?誰又衝上啦…?」

  張國忠從蓆子村找了輛大車,到元壩找了個石匠,刻了六個小柱子,乃是一套「六地火」石樁,「黧木」找不到,就用桃木代替做了個木盒子,赤硝沒有,就用硃砂,弄到了這些東西,又與老劉頭制定了一套萬無一失的計劃,吃飽喝足後,由陳三來帶著來到了「柿子嶺」。

  「柿子嶺」是一個小山峰,地勢異常險要,老劉頭在這看了一眼,連道奇怪,此乃山中正陽之位,而按地圖上的記載,「坤殂台」就在嶺上。這個趙三格佈陣可是太匪夷所思了,理論上講九台都應布在山中致陰之位,這個正陽位的鎮台,不知道被哪路神仙守著。但當三人進了「坤殂台」後徹底傻了,這裡哪是什麼鎮台?明明就是個古代戰場,白骨纍纍,斷劍殘戈,也不知道雙方人馬是什麼來頭,基本上沒有一具屍體是完整的,不是沒頭就是缺胳膊少腿,而且還都穿著明朝風格的盔甲,像是朝廷的正規軍。而這個鎮台的底座上,也已與前兩座台一樣,空空如也。

  秦戈又鬱悶了,張國忠一通勸,才勉強打起精神來到了下一座「真仙台」。

  「真仙台」和「星吮台」一樣,修在一個溶洞裡,離「坤殂台」只有5里不到,是兩座最近的鎮台,老劉頭步了窺天陣,黃旗子紋絲不動,便從一個細洞口進去,越走越寬敞,但越往深處走越不對勁,只見洞兩邊不時有三三兩兩的古代人被嵌在了牆裡。由於溶洞的濕潤環境與強烈的陰氣,這些人腐爛都不十分嚴重。但最怪的就是有幾個牆上的槽中的屍體腐爛嚴重,而且鐵條也斷了,屍體側躺在槽中,像是被拖出來過,不知是當初修鎮台的時候就這樣了,還是後世被破壞的。

  「囚殉…」老劉頭拔出了匕首,「怎麼到了唐朝還有這玩意?」

  囚殉,是宿魂法的一種,相傳起於隋朝,雖說厲害,但由於其工程量不亞於修機關,所以很少有人用此方法守墓,在宿魂法的應用記載中僅屬曇花一現。

  囚殉的方法,是將牆上鑿出一個個的人形的凹槽,然後把活人捆起來嵌到凹槽裡,凹槽要比嵌進去的人小一號,所以人被活活嵌進去是十分痛苦的,鑲嵌完畢後,凹槽外面用鐵條釘上,然後就不管了,簡直缺德到搞笑。而這些在擠壓與飢餓中死去的人俗稱「闐鬼」,是最難纏的惡鬼之一。

  「怪了…」張國忠緊握龍鱗,「其他幾個鎮台,都是就地殺死,怎麼這個鎮台搞起費時費力的囚殉來了?」

  「秦爺,別著急…」老劉頭道,「這個鎮台看樣是沒人來過…黃旗子不動不知道啥意思,可能不碰鎮台就沒事吧…?」

  秦戈也是又高興又緊張,老劉頭讓李村長到元壩鎮上把屠戶的殺豬刀借來了,雖說搞笑,但卻著實比他那把手槍有效的多。

  通道大概長50米左右,兩邊密密麻麻有三四十個囚殉,老劉頭也是越走腿肚子越軟,一個「千魂魈」尚且如此難纏,這至陰之處的囚殉有幾十個,倘若都成了「闐鬼」,恐怕祖師爺來了也得認栽。

  走廊的勁頭,是一個僅有30平米見方的小石室,以前這裡肯定是一個巨大的天然溶洞,但四周都被人工修上了牆,老劉頭用匕首把敲了敲石壁,似乎很厚。

  石室的鎮台座非常明顯,就在石室中間,秦戈一揮手電便照到了鎮台,只見台上空空如也,啥也沒有。

  「秦爺,別著急,咱去下一個…」老劉頭也有點不好意思了,這秦戈雖說招人討厭,但總打擊人家也不太好。

  「這…」秦戈好像並不著急,而是蹲下身子,仔細觀察著鎮台。「張掌教,你能把你那塊玉給我看一眼麼?」

  張國忠不解,但此刻不敢打擊秦戈,只好把裝毒玉的盒子小心翼翼的遞給了秦戈,啪的一下秦戈掀開盒蓋,仔細看了看毒玉的外觀,又看了看鎮台底座,然後拿出了毒玉想擺到鎮台上。

  「住手!!!」老劉頭臉都白了,「現在往鎮台上擺這個,你是不是活膩味了你?」秦戈此刻也是一愣,剛才太投入了,怎麼會產生這種初級的想法呢?不過…

  「張掌教,這個好像才是真正放這塊玉的鎮台,你看…」

  順著秦戈的手電光,張國忠確實發現石頭鎮台座上被鑿出了一個凹口,和這塊毒玉的側厚十分吻合,如果毒玉真的是鎮台,則應該是立著插在這個凹口裡的。

  正在此時,忽聽洞外啪的一聲,像是什麼東西繃斷的聲音。

  老劉頭立即掏出羅盤,只見指針怦怦跳著,並時不時出現大面積的偏移。

  「姓秦的!!」老劉頭實在忍不住了,「看你幹的好事!!」用手電朝通道照過去,光柱中,彷彿有三三兩兩的人影。

  「快!擺陣!」老劉頭喝道,憑星吮台的經驗,在這種至陰的地方,殺生煞刃是不管用的。此刻唯一的希望便是事先計劃的「以毒攻毒」的方案了。

  「不行!來不及!」那方法本來是用來破鎮台的,鎮台如果固定不動,這邊的「釋艮陣」便有充足的時間從地下拔取陰氣,但此刻遠方的人影明明在走動,「釋艮陣」根本來不及吸陰氣,敵人的位置就會變,根本就行不通。

  張國忠握緊龍鱗,小跑幾步到了石廊口,撿起一粒小石子,狠命往不遠處的人影扔去,只聽噗的一聲,石頭彷彿打在了什麼軟囊囊的東西上。

  「實心的(毛山叫行話,沖身的惡鬼叫空心的,活屍則稱之為實心的)…!」張國忠邊環視周圍環境,邊道,「媽的,師兄,咋辦!?」只見30來平米的小山洞,四周石牆直上直下,別說跑,連個藏的地方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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