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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1 16:57:29
《茅山後裔》之傳國寶璽 第五部 驚魂霧靈山

第五十九章 霧靈鬼影

  小伙子把老劉頭和張國忠讓進院裡,這時一個中年婦女從屋裡走了出來,上下打量兩個人,「二位是不是張先生和劉先生啊?」看來這個宋寬臨走時肯定跟家裡交代過。

  「正是,不知道宋先生和秦先生…」兩人跟著婦女走進屋裡,發現這宋寬好像也不是省油的燈,亂七八糟的寶貝比老劉頭家裡的物件不差。

  「他和秦教授去王老那了,這兩天,天天出去,也不知道是去哪,但晚上肯定會回來,二位先坐坐吧。」張國忠得知,這位宋寬先生,是中科院測繪局的專家,宋寬的祖上,便是鼎鼎大名的明代科學家宋應星(《天工開物》的作者),且家中有族譜可尋,剛才的小伙子名叫宋磊,是宋寬的兒子,此外宋寬還有一個女兒正在美國斯坦福大學唸書。

  「中科院測繪局?」老劉頭倒是頭一次聽說這麼個機構。

  「對,那是我先生的工作單位,珠穆朗瑪峰的高度,就是他們測的。」女士搭腔道,「這次秦先生拿來一張古代地圖的照片,我先生也拿不準,所以這兩天除了跑郊區之外,就是去王老家。」

  「王老,是誰?」張國忠對秦戈這複雜的關係網可是一無所知。

  「哦,他是我先生的啟蒙老師,是中國地理學會的專家,現在退休了。」女士看樣子也是名門出身,舉止談吐有大家閨秀的氣質,「磊磊,快給客人倒茶啊…」

  晚上,秦戈和一個中年男子開門進屋,正好趕上張國忠在院裡站馬步。

  「哦!這位想必就是張國忠張掌教吧!」中年男子上下大量張國忠,「張掌教,久仰久仰!你的事跡,秦先生已經跟我說過了。這位就是劉鳳巖前輩吧?如雷貫耳啊!」

  「如雷貫耳?」老劉頭也對宋寬的話很是意外。

  「春山行旅圖,是您的收藏吧?」宋寬好像是個內行,「我師傅經常提到您,聽說您過兩天會來我家,還希望我能介紹您二老認識!」

  「你好,你是…宋專家?」張國忠也不知道該怎麼稱呼這位中科院的神仙。

  「什麼專家不專家的,一介草民而已…」宋寬倒是挺謙虛,「二位來得正好,今天我們有了重大突破!」幾人進到屋裡,宋寬從一個大號專用背包裡取出一幅巨大的地圖攤開在桌子上。

  「二位請看,這是根據燕山山脈的衛星照片繪製的山脈走向圖。」宋寬道,「整個燕山山脈,包括北京範圍內的西山、八達嶺、香山,都在這裡,但我們沒發現有與古圖吻合的地方,僅有兩個相似的地方,已經被我和秦教授排除了。」

  看著這張讓人眼花繚亂的地圖,張國忠真是長了見識了,看來科學這東西,確實是不服不行。

  「這些日子,王老核對了整個燕山山脈的衛星地圖,提出了一個假設。」秦戈道,「王老認為,趙昆成這張圖上標的地方,應該在霧靈山。」

  「霧靈山?」老劉頭看著宋寬,「這種手繪的地圖和這種衛星照片有天壤之別,你師傅,真的能確定麼?」

  「其實,這也只是一種假設,但我師傅確實從中找到了吻合的特徵,劉前輩,您看,這裡…還有這裡…」宋寬拿出古圖照片的照排放大版,逐一指給老劉頭,「這裡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如果不是霧靈山,那麼在這裡…還有這裡…也有吻合,但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在這裡…」

  眾人合計,由宋寬負責籌集裝備,定於兩天後趕往霧靈山。

  兩天後,四人包了一輛皇冠出租車趕往河北省興隆縣,這輛老皇冠據說還是以前國賓車隊淘汰下來的車輛,坐上去感覺比張國義開的那輛伏爾加舒服多了。司機姓吳,大興人,挺實在,談好包一禮拜的車才要四百塊錢,比前兩天張國忠和老劉頭坐的那輛黑出租強多了。

  河北,興隆。

  找了一家旅社下後,幾個人經旅社老闆娘介紹,找了個嚮導,叫李瑞雪,是個車老闆,現在靠賣山貨為生,個子不高,但挺壯實,人也比較實在,聽說帶幾個人進一趟山就有二百塊錢賺,乾脆連山貨也不賣了,直接把大車趕到了旅社院裡,催張國忠一行人趕緊出發。

  霧靈山腳下。

  霧靈山是燕山主峰,海拔2118米,一年多以前,剛剛被林業部確定為國家級自然保護區,大部分野山尚未開發,除了有一些山民踩出來的小山路外,基本上沒什麼正經的路。上到半山腰,張國忠手搭涼棚往四周看了一眼,「宋先生,這裡怎麼可能有廟呢?」

  「是啊,俺在這山裡長起來的,也沒聽說過山上有廟。」李瑞雪也跟著搭茬。

  「張掌教,你別著急,現在距離咱們的目的地還有一天的山路,下結論還為時過早…」宋寬對於自己師傅的猜測倒是蠻有信心的。

  大概又走了兩個鐘頭,幾個人來到了一片稍微平整點的石涯子上,此時天色已晚,幾人準備在此就地紮營。

  「再往前就是龍潭,我們一般也很少進去。」李瑞雪道,「你們要找那個地方,就在龍潭裡邊,具體哪俺也不太清楚,咱得一塊找。」

  「李師傅,你確定從來沒在山裡見過有廟?」張國忠疑惑道。

  「沒有,這是野山,有廟,也得有和尚不是?俺們幾個身子骨都不錯,爬這一天的山都累得緊,你說這和尚要是住山裡,咋出來?吃啥?」李瑞雪一個勁的分析,「還有,那個圖上的地方,依俺看,不是山,是水…」

  「水?廟怎麼可能建在水裡?」秦戈也坐過來了。

  「俺不是說了沒廟嗎?」李瑞雪盤腿坐下,把地圖放在腳底下,從包裡拿出燒餅和鹹菜,大口開吃,「圖上這個地方,俺要沒認錯的話,應該是勺子嶺,就在前面,明天晌午就能到,你看這兩個道,從勺子嶺這通上去,這不是路,是水,底下是白龍潭,這兩條道叫白龍溝,都是水,誰見過哪家和尚把廟修的水裡的?」

  「你不是說,不太清楚麼?」老劉頭說話,「你咋就那麼肯定?」

  「俺再不清楚,也比你們沒去過強吧?」李瑞雪一聽這話不樂意了,「俺現是在不怎麼進山了,但俺從小在山裡長起來的!這點玩意俺可還記著訥…!不過…」李瑞雪好像又想起了什麼事。

  「不過什麼?」老劉頭追問。

  「這山裡傳說鬧鬼啊,俺一老表,小時候跟俺叔上山挖藥材,說看見三個老和尚在龍潭裡站著,嚇得夠嗆,跟俺叔說,俺叔啥也沒看見,但俺那個老表就是看著那仨和尚衝著他笑,後來俺叔也覺得邪,藥都沒挖就回來了,不知道跟你們說那個廟,有啥聯繫…」

  「和尚?在湖裡?」張國忠若有所思……

  天色漸漸黑了下來,李瑞雪對秦戈這個睡袋可是太感興趣了,「這玩意…忒好了…秦大哥,哪買的,方便給俺捎一個不?」「找到地方,這個就送你…!」秦戈也痛快,反正這東西要帶回去也挺麻煩的。「中!沖秦大哥你這句話,明俺不吃飯也得幫著你們找!」李瑞雪美的夠嗆,恨麼現在就把秦戈請出來自己躺進去。

  眾人剛入睡,忽然又被龍潭裡邊一聲刺耳的尖鳴弄醒了,李瑞雪和宋寬沒啥感覺,張國忠老劉頭和秦戈三人可是出了一頭的冷汗,這一聲不是別的,正是在巴山藏寶洞裡聽見過的「歿瞋」,就是說以前有沒做乾淨的法式,邪物又死灰復燃所發出的聲音。

  「張掌教!」秦戈急匆匆從睡袋裡爬出來,一把抻出軍用匕首,「這個聲音,好像是…」

  此時宋寬見狀也隨手撿起一塊石頭,四下張望,只見四週一團漆黑,什麼都沒有。

  「子時…」張國忠看了看天空,把匕首抻了出來,「怎麼咱們一來就有事?李師傅,山裡以前有過這種聲音嗎?」

  此時李瑞雪已經嚇成一癱泥了,「有…有…聽老人說,這是閻王爺吹喇叭,這聲一出,山…山裡準得死人…咱快…快…跑吧…」

  「老人就知道?」張國忠一邊看四周,一邊湊合到李瑞雪旁邊,「有老人聽見過?」

  「不…不光老人…上次…俺村裡幾個老表來山裡採藥…就聽見這聲…」李瑞雪不停的大口喝酒壯膽,「四個人…就…就跑回來…一個…沒過三天…渾身爛死了…」

  張國忠掏出手電,仔細看了看地圖,發現自己離怪線還有相當的距離,「這個可能不是那個趙明川布的…有可能是趙昆成…大家不用怕,那傢伙沒多大油水…!」其實張國忠這麼說,也只是給大伙壯膽,畢竟趙昆成已經被自己和老劉頭扳倒了。

  「那是什麼!?」宋寬好像看見了什麼東西,不由得後退了好幾步,一下撞在了老劉頭的身上。

  順著宋寬的手,幾束手電光往龍潭方向望去,只見大概三四十米外的樹下有一點白影,手電光一照,嗖的一下又沒了。

  「那裡好像有東西…」張國忠道,「師兄,你在這保護大伙,我過去看看…」張國忠背起包,朝著不遠處的大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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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十八冥丁

  這棵大樹距離露營的地點並不是很遠,但路非常難走,張國忠拿著手電高一腳低一腳的走到大樹底下,剛舉起手電想查找樹幹,忽然感覺背後一陣陰風,彷彿有什麼東西飄過去了。

  「誰!?」張國忠抽出匕首猛然回頭,發現沒什麼人,而不遠處的幾束手電光還是跟剛才一樣照著自己。

  記得當年師傅跟自己交待過,所謂「荒山無燈火,行人自掌燈。燈燃無忌處,燈熄莫再行。」意思就是,荒山野嶺並不像城鎮一樣燈火通明,而(荒山中的)行人本身就是一盞燈火,(所謂人身三盞燈,左右肩頭各一盞,頭頂一盞,人猛然回頭的話,不論從哪邊回頭,左右肩頭的燈都會相應滅一盞,便會導致人體陽氣減弱,尤其是在子時之後,此時天地間陰氣正重,如果冒然回頭,便會吹滅左肩或右肩的燈,燈滅後即便是童子,也更容易著道)當燈亮著的時候,可以肆無忌憚的趕路,而燈熄滅之後,就不要再走了(也有「就休想再走了」的含義)。想到這裡,張國忠心裡猜測了一個大概其,這似有似無的惡鬼,似乎是當年老趙家布下的障眼法,其真正目的,顯然是想先讓人們自己滅掉身上的一盞燈,著道是小,再往深處更容易中降才是真。

  登上樹根,張國忠發現有一個不大不小的樹洞,用手電一照,黑漆漆什麼也看不見。

  「莫非…」張國忠伸手進樹洞一摸,感覺硬梆梆一個球狀的東西,再往下摸,心裡忽然一緊,圓弧的下面,是兩個洞,再往下是一排的鋸齒,明明是一個人的頭骨。張國忠用兩個指頭摳住兩個洞,用力往外一拽,只聽樹洞中啪嚓一聲,一個頭骨被拽了出來,卡在了樹洞口。

  打起手電,張國忠掏出羅盤,發現羅盤指針不時輕微抖動,好像不是什麼厲害東西。順著羅盤所指的方向,張國忠又走到了差不多一百米外的另一棵樹的樹下,僅僅兩三匕首,便又在樹下挖到了一具人骨,埋的相當淺,也就蓋了一層浮土。

  「莫非…十八冥丁?」張國忠用匕首在地上大概描繪了一下附近的地勢,發現這龍潭外邊空間相對狹窄,再往深處走,再往兩邊的山壁越來越開闊,應該是一個漏斗形的地勢,「漏斗口」則正對著自己露營的石崖子,按茅山術的說法,石崖子所處的地方是「虎口」,就是白天的陽氣與夜間陰氣的集中區。

  「師兄,諸位,明天暫時不要進龍潭!」張國忠回到露營地,邊說話,邊用礞石的粉末在露營地前面擺起了一個巨大的尖頭(這個尖頭叫「分陰戟」,如果在煞氣或陰氣集中的地方呆久了,人容易受其影響,輕則產生幻覺,重則喪失理智,而「分陰戟」的作用便是分流這些陰氣或煞氣,最大限度避免陰氣或煞氣對人體產生影響),「咱們就在這裡不要動,也不要睡覺!」

  「為什麼?」秦戈不解,「莫非那老趙家在這弄了什麼機關?」

  「裡面有古怪…」張國忠道,「我懷疑是布了十八冥釘,現在我和宋專家的燈都破了,進龍潭的話,一旦咱們觸發某種機關,很容易中降!」

  「十八冥丁,是什麼?」宋寬驚魂未定,當年隨中日尼聯合登山隊去登珠峰時候,也曾碰到過一些科學無法解釋的所謂超自然現象,一些隊友頃刻間喪失理智或死於非命的景象仍歷歷在目,沒想到現在在內地,也有這些東西。

  「十八冥丁,是從眾閣的十八脈演化而來的…」老劉頭開始為大伙解釋起所謂的「十八冥丁」。在古代眾閣教的葬地陣發中,有一種未成文的山葬陣法,叫十八脈,是一種以猴子、猩猩等靈獸為祀物的靈陣,在盛行開山為墓的唐代頗為流行,其原理,是以異術為主、機關為副,異術侵闖陵者之身,機關護陵槨之固,和「鏨龍陣」一樣,整個十八脈,也要分成十八個脈眼,同護墓主安寧,但這種以動物為主的葬地陣法最大的缺點就是有效期短,多則百年,少則十數年,即告失效。然而在當時,布「鏨龍陣」所需的巨大花費,並非每位官貴都能承受得起,所以這種成本低廉的「十八脈」在中低級官員與實力一般的地方貴族中還是很受歡迎的,即便其有效期很短。

  然而,此種陣法像「鏨龍陣」一樣,並無定數,小到鼠犬、大到虎豹,甚至是活人,都可為之脈眼。所以到了唐朝後期,有一些見利忘義的能人乾脆開始嘗試用童子來代替靈獸,以此加強陣法的威力,並延長有效期限,用童子布的「十八脈」,便是所謂的「十八冥丁」,由於此種做法有違天道,所以自「十八冥丁」誕生之日起,便被眾閣歷代掌教所明令禁止使用,甚至連「十八脈」也一起被禁止了,這也是此種陣法在《眾閣真言》中未有正式記載的原因,但在利益的驅使下,仍然有一些叛教者在民間以此陣法造墓營塚,並私下將這種缺德陣法記錄成冊且代代相傳,直至唐末。

  「劉前輩果然博學…」宋寬對這些聞所未聞的東西顯然很感興趣,「那,張掌教所說的燈滅了,又是什麼意思?」當張國忠把「滅燈」的前因後果說了一遍後,宋寬臉上的汗也下來了,「照你的話說,如果中了法術,會有什麼後果?」

  「就像剛才李師傅所說的,來四個回去一個,三天後全身爛死…」張國忠此刻已經擺完了「分陰戟」,想找李瑞雪進一步問問那個爛死的人當時是什麼狀況,好估計一下用的什麼降,研究作戰對策,可當自己回到露營地後,忽然發現不對勁。

  「李師傅!?李師傅人呢?」張國忠發現李瑞雪此刻並不在營地,在座幾人也感覺到了不對勁,紛紛拿起手電四處亂找,只見到出是亂七八糟的石頭和植被,順著幾個人上來時的小路照下去,在手電光的範圍內也是不見人影。

  「怪了,剛才還在這!李瑞雪!!李師傅!」幾個人扯著脖子喊了好幾聲,周圍一點動靜都沒有。

  「會不會是這小子害怕,自己跑了?」老劉頭用手電照著山溝子裡道。

  「不可能,呆在這人多,再害怕也比自己一個人跑踏實…」張國忠道,「我在周圍找找,大家呆在這不要動…!」說罷張國忠便想順著上來時的小道往下找。剛下了十幾米,只聽龍潭深處又是一聲刺耳的「歿瞋」緊接著便是老劉頭的半聲喊,「國…」後面的「忠」字就硬是沒喊出來,便又沒動靜了,等張國忠回頭,發現連營地的手電光也沒了。

  「誰!?」張國忠趕忙往回爬,就在這個時候,忽然覺得自己腳脖子被一雙手彭的一下拽住了,「啊!」這一下就連張國忠也嚇的喊了出來,右手一把抓出了匕首,回身一看,原來是李瑞雪。

  「噓!小點聲!」李瑞雪的聲音像耗子一樣,趴在草坑子裡一個勁的釋義張國忠躺下。

  「李師傅?你怎麼在這?」張國忠看了看李瑞雪的眼睛,不像是著了道的。

  「張大哥,別過去…閻王爺在上邊呢…咱們快逃跑吧…」李瑞雪都快哭了,「閻王爺吹喇叭來收人了,不跑,就是個死啊…剛才我看見閻王爺的車馬隊了,嚇死我了,快跑吧…」

  「李師傅,你…」張國忠關掉手電,慢慢趴到李瑞雪旁邊,「什麼車馬隊?你看見什麼了?」

  「你們在那說…說話的時候,我就找了個旮旯想…想方便方便,結果,就在旁邊那塊大石頭後面,一大排的吊…吊死鬼,嚇得我一…一…一跟頭就栽下來了…」李瑞雪嚇的磕磕巴巴連句整話都說不出來了,「當…當時我嘴裡說不出話來,本來還以為自己死了呢,現在,還…還沒死…哎喲嚇…嚇死我了…」

  「你在這呆著別動…拿上這個…」張國忠把一張活符遞給李瑞雪,「這張符要是冒煙,你就喊我…」

  「喊你…要是閻王爺聽…聽見咋辦?」

  「閻王爺想找你,還用得著聽你自己喊啊?」張國忠抽出匕首,開始小心翼翼的往上爬,本來對於上面四個人的安全,張國忠並不是很著急,因為按憑剛才羅盤的反應,上邊的東西應當僅屬障眼法的範疇,不會對老劉頭他們三人的生命構成威脅,那趙昆成不過那兩把刷子,活人都栽了,幾年前布的東西,怎麼可能讓師兄吭都沒吭一聲就撂倒?但後來一聽李瑞雪說看見了什麼閻王爺車馬隊,讓張國忠也頓覺心理沒底,只恨自己趁天亮沒仔細觀察一下周圍的山勢,從剛才「虎口」的地勢看,這塊石崖子地形確實比較特別,萬一隱藏了什麼能影響羅盤的東西,誰又知道呢?

  正在往上爬的時候,張國忠耳朵裡忽然傳來隱隱的歌聲,聲音時尖時低,像是和尚唱經,但仔細一聽又不像,亂七八糟也不知道哼哼的什麼內容,只覺得後背直起雞皮疙瘩,而且越往上爬,聽的就越真。

  就在張國忠在原地站住,想仔細聽聽這歌聲唱的是什麼、聲音從哪來的時候,忽然覺得自己的腳脖子彭的一下又被人攥住了。

  「李師傅,我不是說讓你呆在原地別動麼…」張國忠很是不耐煩的一回頭,頭髮根唰的一下全豎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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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敲門磚

  張國忠回身用手電一晃,只見背後站了個人,準確的說,是站了個東西。

  只見這東西最多有三尺來高,看輪廓像個人,但只有上半身,有胳膊但沒有腿,整個前半面裹著厚厚的爛樹葉子,頭頂上有些許骨頭從樹葉子的縫裡露出來,剛才的歌聲彷彿就是這個東西發出來的。

  張國忠用手電這一晃,歌聲忽然停了,只見這個東西用手抓著張國忠的腳脖子,渾身上下忽然不斷的抖動,爛樹葉子也稀里嘩啦的響了起來。

  「我去你娘的…」張國忠刷拉一匕首,把抓著自己腳脖子的手就給削斷了,之後反手一匕首,直衝著這東西的脖子就是一刀,只感覺匕首像切在了豆腐上,基本上沒什麼阻力,對面這東西的腦袋咚隆一下便被削了下來,順著小路向山下滾去,剩下了一個黑不溜秋的腔子。

  「怎麼山裡還有地魔?」張國忠暗自尋思,看對面這東西沒什麼抵抗,飛起一腳把這個沒頭的身子踹出一丈多遠。

  地魔,是一種在農村被傳的神乎其神的小妖怪,傳說是只有三尺高的小人,渾身潰爛,會唱歌,誰要是聽見地魔的歌聲後一回頭,輕則大病一場,重則一命嗚呼。但實際上,地魔是一種特殊環境下形成的怨屍,且必須有畜牲借此怨體休仙才可成形,真正的地魔只靠屍氣傷人,如果僅僅聽見其唱歌的話,外對人的生理是不會產生傷害的。

  按茅山術的理論,地魔的出現,需要很特殊或者說很巧合的條件,首先,死者必須是死於生人之手;其次,死者屍身必須埋在陰氣及盛的地方例如聚陰池,在這種地方,死者怨氣不能發散,也便不能投胎;再其次,死者的屍身必須在死後被破壞,從而造成怨氣加重(例如山體滑坡、植物根莖生長等因素所造成的屍身破壞);最後,埋葬屍體的地方附近,還要有休仙畜牲借此怨體。

  在自然界中,即便是亂葬崗的怨屍,變成地魔的可能性尚且微乎其微,千里亦不能出一,怎麼這荒山野嶺的,會有這東西?

  張國忠正琢磨著,忽然注意到了地下掉的幾個黑乎乎的東西,低頭撿起來一看,是佛珠,顯然是剛才用匕首削掉地魔腦袋的時候掉的,再用手電仔細一照,其他地方還有。

  「和尚!」張國忠大腦快速思考起來,眼前這個地魔,顯然是和尚的屍身變的…

  布「十八冥丁」需要童子…此刻的地魔,是「和尚」的屍身…

  「原來是這樣…!」張國忠恍然大悟,心中不覺一陣興奮,當初這個趙明川,肯定是假借建廟的名義,把一群和尚騙上了山,然後將其一併害死,並做成了護衛藏寶地的「十八冥丁」,所以說,山上根本就不可能有什麼廟,那圖上標記的廟,很可能就是藏傳國璽的地方!

  「雖說任何古籍中都沒有詳細記載『十八冥丁』的破法,但大自然彷彿已經把這個陣給破了兩脈…」張國忠暗自琢磨,「當年害死和尚的時候,趙明川很可能把和尚們的屍身都淺埋在了樹下(茅山術云:蔭者陰也,有木則無陽。樹下有樹蔭,太陽是照不到的,陽氣弱,就會聚集陰氣。)或者什麼其他聚陰的地方,但後來經歷了近百年的歲月,當年屍身旁邊的一顆樹,乾脆已經把當初葬於蔭下的屍骨長進了樹洞裡……

  而此刻,和尚地魔的出現(很可能是由於山體滑坡將屍身破壞,恰巧周圍有修仙的畜牲,所以形成了地魔),證明又一脈眼已破…,看來這趙明川的手段比他老祖宗趙三格差的太遠了,僅僅幾十年,十八冥丁就只剩十六個了。倘若這剩下的十六個脈眼,再有幾個半路出家的花和尚,那麼這個所謂的十八冥丁,應該也沒什麼…」

  想到這裡,張國忠握緊匕首,三步並作兩步回到了露營的石崖子上。

  「師兄!?秦先生!?」張國忠發現老劉頭、秦戈和宋寬三個人正四腳朝天的躺在石崖子上,二目圓睜,眼裡刷刷的往下流黑水,不知道是血還是什麼別的東西。

  「這他娘…」走到近前一摸脈,張國忠發現幾個人脈搏還算正常,但是一不眨眼,二不說話,好像丟了魂一樣,眼睛裡瞳孔已經消失了,在手電的強光下,整個黑眼珠已經變成了一個黑球。

  環視了一下周圍,並沒有什麼所謂的閻王爺車馬隊,「十八冥丁…今天老子讓你變成十八廢物!」張國忠把匕首插在腰裡,一把背起了老劉頭,順著剛才的小路向李瑞雪藏身的那個草坑走去……眾人都著了道的時候,李瑞雪畢竟沒事,這證明那裡似乎是比較安全的。

  「哎喲,張大哥,這是…咋啦?」,李瑞雪此刻已經嚇尿褲子了,但礙於自己沒有任何照明工具,所幸也沒敢挪窩。

  「李師傅,你給我幫個忙…」張國忠把老劉頭呈「大」字型放在草叢裡,「你用手扒著他的眼皮,千萬別讓他把眼閉上!」張國忠邊囑咐李瑞雪,邊拿出一把香點上,圍著老劉頭腦袋的輪廓插一圈,自己則站到一尺以外,用銅錢擺了個人形。

  隨著張國忠一聲大吼,老劉頭刷的一下坐了起來。「啊呀…」老劉頭伸懶腰道,「剛才咋了?」

  「師兄,上面確實是十八冥丁,但好像已經被破了不少…我現在去救他們…」說罷張國忠抄起匕首準備回石崖子救人。

  「回…回來!」老劉頭一把抓住張國忠衣服,「那上面興許就是脈眼,你過去找死啊!」

  「你們都著了道,就我沒事,」張國忠分辨道,「也許我這傢伙式厲害(問天匕首)…你在底下先看好李師傅…」說罷張國忠又爬上了石崖子,分兩趟背回了秦戈和宋寬。

  「怪了…」等秦戈和宋寬醒後,老劉頭也琢磨起來了,「為啥,就你小子沒啥事,而我們老哥幾個都中了招了…?」此時張國忠得知,當自己離開石崖子去找李瑞雪時,老劉頭三人不約而同的感覺看見眼前一片白,繼而失去記憶,直到被背下石崖子,破了降後才恢復意識。

  「容我想想…師兄…我…」張國忠忽然想起,那塊七叔家挖出的死玉一直裝在自己包裡,「我明白了,我身上帶著那塊死玉!所以沒事!這很可能是一塊敲門磚!」

  「敲門磚?」老劉頭一皺眉……

  敲門磚是古代「並葬法」的一種介質。在古代,相當部分的夫妻不能同終,從而誕生了複雜墓局中的「敲門磚」,即「先卒入殿,後卒續緣」的鑰匙。自漢代伊始,一些貴族、官宦階級,往往在生前,就已經為自己建好了墳墓,且設置好了複雜的墓葬陣法或防盜墓局,如果自己死了而妻妾未死,便會留給生前寵愛的妻妾一塊「敲門磚」,以此讓這些妻妾能夠在死後順利的與自己並葬,而不觸動那些邪門歪道的陣局。換句話說,這所謂的「敲門磚」,就是那些複雜陣局的「後門」。

  「怪不得趙昆成那老小子死活想把這東西弄去…」老劉頭道,「原來他也不會破這個十八冥丁…」

  「那石崖子,可能是陷阱!」張國忠道,「按山路路程算,那個石崖子正好是爬一天山路所能走到的地方,正好在晚上安營紮寨!所以『十八冥丁』可能就布那個石崖子在周圍!但按地勢看,那裡即是『虎口』,又是進入藏寶地的必經之路!」

  「所以『十八冥丁』的脈眼就在石崖子上,但凡有敢在那過夜的,來一個,死一個!」老劉頭接茬道,「手頭上沒有那塊敲門磚,本事再大也得認栽!」

  「嗯!我懷疑趙明川當年,很可能想把七叔的爺爺也引到這個地方,就算他自己死不了,趙明川也會補上一刀,但七叔的爺爺並沒上當,反而把他殺了…」張國忠繼續分析,「如果七叔的爺爺像這群和尚一樣,被騙到這裡,恐怕也沒有現在的廖家…」

  「這麼說…現在…我們…只能有一個人進去?」秦戈彷彿聽出了一些門道。

  「沒錯…」老劉頭道,「國忠帶著敲門磚先進去,應該不會有事!我會趕在明天天亮之前,想辦法破了這個十八冥丁,爭取讓大伙都進去…」

  「為什麼要在天亮之前?」宋寬道,「天亮之後不是更清楚麼?」

  「天要是亮了,保準你們找不著地方…」老劉頭瞇縫著眼道,「若是留了敲門磚的地方,只可夜入,不可晝闖,否則輕則迷途,重則性命不保!要是白天也能找到地方,這麼多年了早該讓人挖了對不?…」

  「大家保重!」張國忠把死玉揣在懷裡,從老劉頭的包裹裡拿了一大堆該拿的材料,把手電也換上了新電池,「要是一切順利的話,明天早晨我就會回來,到時候一切見分曉!」說罷,打開手電,逕直往石崖子爬去……

  「咱們不要動,呆在原地!」老劉頭留在現場指揮,一本正經,「所有人聽我的,別私自行事!咱們出一點偏差,國忠就有危險!」說罷,老劉頭掏出羅盤,開始在地上大概畫起周圍的地形。

  「劉大哥!」此時李瑞雪又湊上來了,「把張大哥叫回來吧…咱們還是…回去吧!」

  「你要是現在回去,可以給你二百塊錢,你要不回,給你四百,我做主了!」老劉頭也懶得抬眼看他,邊在地下畫圖,邊應付。

  「劉大哥,這…這不是錢不錢的事,俺家裡…還…還有老婆孩子呢!」李瑞雪磕磕巴巴道,「俺打小在山裡長起來的,看這些亂七八糟看慣了,也不咋太怕,但…但今天忒邪了…」

  「有啥邪的?」老劉頭抬了一下眼,「你要不願意留著,我現在給你錢你自己回去…」

  「劉大哥,您…您看那邊…」李瑞雪哆哩哆嗦指著山的一邊,「天邊出邪雲必見血光啊劉大哥…,咱們弟兄有緣,就算我自己回去,也不能看著大傢伙把…把命搭上啊不是…劉大哥…劉大爺!咱…咱…還是回去吧…」

  「邪雲?」老劉頭順著李瑞雪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黑燈瞎火的,哪來的邪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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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瓶子

  不看則已,這一看,確實把老劉頭嚇出一身汗,順著李瑞雪手指的方向,一線灰綠色的雲團飄向天邊,藉著月光顯得格外彆扭。在民間這種綠色的雲團曾一度被人們認為是「地震雲」,傳說在唐山大地震前幾個小時,有一些郊縣的農民就看見天邊飄著這種綠色的雲彩,但在茅山術中,此雲名為「血舌」或「血喉」,確是血光之災的前兆。

  「你怎麼不早說!?」老劉頭也顧不得畫圖了,三步兩步竄上了石崖子,「國忠!!回來!國忠!!!」一手電照下去,黑漆漆的一片,不見張國忠的身影。

  「嘿!」老劉頭一跺腳,恨自己心不細,未觀天象,但此時前方就是十八冥丁的脈眼,沒有那塊死玉作「敲門磚」,自己也不敢硬闖,只能咬著牙退到了剛才的草從。

  「秦爺…,這個給你…」老劉頭非常,非常,非常不情願的把自己淘汰的「斬鐵」匕首遞給秦戈,「現在開始,你們幾位千萬不要離開草地,秦爺,你拿著這個,看見邪門歪道一律當草人砍…還有這個,每人一張…」老劉頭又給每個人分了活符、五心符各一張,然後用匕首在地上畫起了圖。

  老劉頭這次在地上畫的符,和往常不一樣,先用匕首剔槽,而後以硃砂撒進去(此符名曰「陰陽符」,俗稱「兩界符」,原理與前文提到的「雷池」相似。但正好反著,惡鬼牲畜會把符內錯認為是白天,輕易不敢進入),待符畫完後,秦戈、宋寬、李瑞雪三人完全被亂七八糟的硃砂圖案圍了起來。

  「別出來…我等會回來……秦爺,這裡……交給你了!」老劉頭撇著嘴,第一次跟秦戈抱了個拳。

  按古代的說發,「敲門磚」這東西,往往都下過特殊的符咒,有雙刃劍的效果。既能保平安,又能挑怨氣。之所以剛才有事,就是因為這個「敲門磚」,而之所以張國忠沒事,也是因為「敲門磚」,此刻張國忠雖然說安全進去了,但是否能夠安全出來還是個未知數,大多數「敲門磚」只管「敲門」,不管「送客」,拿了寶貝之後,敲門磚可能失效,此時如果十八冥丁未破,張國忠很可能連屍首都找不到。

  秦戈注視著這位從來沒有恭維過自己的老戰友,微笑著一點頭,從腰裡拔出槍遞給宋寬,「阿寬,這個,你拿著…」宋寬接過槍,熟練的打開保險,對這四外瞄了瞄。

  「你…你…們…這…不會是…真…真…真槍吧……!?」此刻的李瑞雪只覺的兩腿發軟,普通一下癱在地上,心裡暗道倒霉,這群祖宗,不但到處招神惹鬼,身上還帶著槍,自己這到底是作了什麼孽啊!跟這幫爺爺湊在一起,當初要是早知道這樣,別說給200塊錢,就算給200個金元寶也不來啊……

  其實對破這個所謂的十八冥丁,老劉頭心裡也沒底(連趙昆成,老趙家自己的嫡傳子孫都不知道怎麼破,老劉頭一個外人怎麼會知道?)因為一來此陣無定數,死者的死法不同,埋葬地點不同,破解方法就不同,二來而此刻正是凌晨,四週一片漆黑,看山體走向也是不可能,所以也只能憑借羅盤走一步看一步了…

  帶著死玉,張國忠高一腳低一腳得走了也不知道多久,終於順著小道進了龍潭。

  「這都哪對哪啊,他娘就…」張國忠用手電照著四周,試圖將地形和地圖上標的對上號,但此刻兩旁的山壁正像自己先前估計的那樣,越來越寬,手電的照亮範圍已經漸漸不夠了……

  罵著罵著,張國忠忽然感覺腳底下忽然被什麼東西一絆,撲通一聲摔了個大馬趴,手電一下子摔出了老遠。

  「日他娘!擺陣還不夠,還他娘的整絆馬索……!」張國忠罵罵咧咧的用手一摸腳底下,感覺絆自己的東西疙裡疙瘩一大片,或者見稜見角,或者軟軟囔囔,好像還有金屬的東西。

  「你娘的…」張國忠膽子雖說是墳地裡練出來得,但此時此刻也不免一身冷汗,因為眼下這個東西越摸越像一具枯骨。

  「這位大哥,我要是能活著回來,再給你超度吧…」張國忠往前摸了兩步黑,揀起手電,往回照了一下,頓時汗毛根都立了起來,剛才絆倒自己的是一具枯骨沒錯,但這具枯骨死象也太邪了,顯然是死前中了什麼東西,只見死者右手從肋骨間插進左胸的心臟的位置,指關節直接從左後背插出,而左手則是從肋骨的底部直接豎直向上穿過胸腔,關節一直捅到下巴。

  「祖師爺保佑…」張國忠嚥了口唾沫,湊到枯骨的近前,只見枯骨身上還有一些殘留的布絮,但大部分衣冠已經伏侍殆盡,看不出是什麼年代得人。其腰間別了一把比匕首稍長的短劍,枯骨處不遠,還有另一個頭骨,但看骨骼的腐蝕程度,其死亡年代顯然比這幅枯骨要久遠不少,從頭顱下面的脛骨的切面看,像是被利刃一刀斬斷的,然而在頭顱的周圍,卻沒有屍身。

  「難道…這是趙昆成的父親?」從腰間的短劍看,眼前這幅枯骨顯然也是個行家裡手,這讓張國忠不得不聯想到了把兒子扔在孤兒院,自己一去不復返的趙昆成的父親,但如果他真是趙昆成的父親,為什麼要硬闖十八冥丁?難道他不知道敲門磚這回事?或者有其他原因讓他胸有成竹,但行至此處卻遇到了沒算計到的玩意?再或者,莫非這只是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同行,誤闖了十八冥丁?

  蒙著一腦袋的霧水,張國忠把枯骨掀到一邊,發現其身子下邊有個早已腐蝕得不成樣子的皮兜子,打開皮兜子,只見裡面裝了一堆密封玻璃瓶,接著手電光,張國忠在一陣乾嘔中很快確定了死者的身份:就是趙昆成的父親!因為這些玻璃瓶中放的不是別的,全是人的眼睛手指或內臟,都泡在一種粘糊糊的液體中,張國忠數了數,一共四個瓶子,隨時隔多年,但這些瓶子密封甚好,內部的臟器連帶那些半透明的液體看上去都沒有變質,如此噁心的東西,想必也只有「趙氏降術」才用得到……

  「他娘的活該…」張國忠把這些密封的玻璃瓶扔在一邊,啪嚓一腳揣碎了枯骨,「超度就免了,呆會老子回來給你安排個永不超生的法事…」說罷,順手將其腰間的短劍扯了下來,別在了自己腰間,這短劍雖說在此刻沒有功夫鑒定,但應該也是一等一得古貨,沒準比問天還好也說不定呢……

  打起手電,張國忠繼續擦著黑往裡走,此時亦可從山縫裡斜著長出來的大樹擋住了去路,屬下傳來了潺潺的溪水聲。

  對照著地圖,張國中放撫摸到點門道了,按李瑞雪的說法,如果圖上的兩條線不是路而是水的話,那麼要錢的這條溪水,肯定就是兩條白龍溝的其中一條,再往前看,應該還有一條小溪,地圖上所謂的廟,就應該在兩條小溪的中間,只要順著溪水往上遊走,就能找到那個所謂的廟,也就是最可能藏著和氏璧傳國玉璽的地方。

  挽起褲腿,張國中糖入了溪水。知覺的冰冷刺骨,剛走沒兩步,忽然前腳一空,撲通一下整個人再到了水裡。

  原來這條溪雖說看上去並不怎麼寬,但也絕對沒有張國忠想像中的那麼淺,不是挽起點褲腿就能趟過去的,等落水後張國忠才發現此溪至少有兩米寬,且水下的暗流也比較湍急。由於冷水的忽然刺激,張國中不但嗆了一大口水,最要命的,連手電也沉到溪底了,深山的夜晚伸手不見五指,沒有手電是不行的,雖說溪水冰冷刺骨,張國忠還是咬著牙一個猛子扎到了溪底,去撈手電。

  溪水很清澈,藉著手電的光,張國中在水中仔細的觀察了一下,忽然覺得溪底手電掉落的地方,也就是那棵山縫裡長出的大樹的樹冠正下方,十分特別,明顯要比溪流的其他地方寬出許多,且由人工修繕的痕跡,就連溪底也比其他地方平整,最怪的,就是溪底平坦區域的中央,有一個用石頭搭成的小檯子,看石頭的外表粗糙程度,明顯是從岸上搬下來的,好像是用來固定什麼東西的,而且看石頭的大小,和溪四壁的人工痕跡也顯然不屬於同一次工程所造。

  浮上水面換了口氣後,張國中又一次扎進了溪底,用手搬起了壓在市檯子最上面的石頭,用手電一照,頓時糊塗了。市檯子裡固定的不是別的東西,而是一個瓶子,和趙昆成父親的那個皮兜子裡裝著的瓶子一樣,瓶子裡黃乎乎的不知道裝的哪個器官。

  上了岸,張國忠滿腦袋的問號,這個趙昆成的老爹到底想幹什麼?是想來取寶貝,還是給他老子加固城防?往溪水底下放個瓶子,到底是什麼意思?他包裡還有好幾個一樣的瓶子,跟這個藏寶地,或者說跟鎮寶的十八冥丁,到底有什麼聯繫?那個沒身子的頭顱是怎麼回事?他的死,又跟這些破瓶子有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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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觀音像

  「他娘的瓶子。。。。」擰乾了衣服,張國忠拚命的琢磨,現在看來,那些瓶子絕不單單是「施降用品」那麼簡單,很可能和整個十八冥丁的破解有很大關係,趙昆成的老爹身為趙氏傳人,不可能不知道十八冥丁的威力,如果此人在沒拿到「敲門磚」的情況下,敢隻身獨闖,說明其至少在理論上已經找到了十八冥丁的破解的方法,只不過在實際操作時出了差錯而已。而此時,自己手頭上的這個所謂的「敲門磚」,在拿到傳國璽後還管不管用仍是個未知數,眼下最穩妥的辦法就是破掉十八冥丁,以絕後患,而事到如今,唯一的線索只有那些噁心人的瓶子。

  穿上濕漉漉的衣服,張國忠決定再回趙昆成老爹的屍身處走一趟,仔細檢查一下那些瓶子。

  與此同時,龍潭外。

  拿著羅盤,老劉頭找到一棵參天大樹,指針的跳動彷彿就是因此而起。

  這十八冥丁,並未在名門正派的文獻中記載過,僅有一些民間雜冊的手抄本傳於現世,且不同的雜冊描述得也不一樣,說什麼的都有。起初,對羅盤的過於依賴,讓老劉頭也沒把這十八冥丁放在眼裡,看羅盤指針的擺動,充其量和三五十年的修仙小畜牲差不多,但剛才自己與泰戈,宋寬同時中降的一幕讓老劉頭不得不加了十二萬分小心。

  扒開腐爛的落葉,老劉頭發現,大樹的根伸到此處,便被人為的砍斷了,斷根之外的地面,其平整程度和周圍土地有很大地不同,顯然被動過。

  「就是這了。。。」老劉頭摘下背包,取出一塊死玉,小心翼翼的擺在了斷裂的樹根前,之後用匕首輕輕的在土上挖了起來。按老劉頭的想法,這十八冥丁應該和「八仙局」有類似的地方,最可行的破解方法便是化解怨氣,先讓惡鬼成野鬼,再超度進輪迴。故此,應該先擺一個「地火陣(這是一種以赤硝為原料的陣法,本來成本很高,民間也很難弄到這種東西,但宋寬可是中科院的專家,沒費什麼力氣便找地質所的同志要來了一大瓶子,按份量算足有一斤多,足夠十幾次地火陣的。)」先把惡鬼逼入死玉,然後以桃木盒裝起死玉,在遠離脈眼的地方造一個「鬼塚(和衣冠塚一樣,鬼塚葬的並不是死者的屍身,而是魂魄)」,如果惡鬼怨氣太重,就直接布七關困之,再以符經反覆洩其怨氣,最多一個時辰也應該成野鬼了。而當魂魄超度完畢進入輪迴以後,桃木盒子和死玉還可以再利用。

  想的是挺天衣無縫的,但實際情況卻讓老劉頭出冒出了一腦袋的霧水。

  沒幾下,便碰到了一個硬梆梆的東西,埋地很淺,看來這就是十八冥丁中的脈眼(「冥丁」的屍身),深挖了幾下,老劉頭發現自己挖到的是腿骨,便掉過頭來,算好了長度開始挖另一面,可這匕首剛往地上一扎,便砰的一下碰到了什麼硬東西,埋藏的深度比腿部淺了不是一點半點。

  「怪了。。。。莫非這人是斜著埋的?而且還他娘地有陪葬?」老劉頭也不知道下面埋的到底是什麼東西,但聽聲音不像是人的骨骼,倒像是陶瓷或玻璃器皿。

  「這他娘的是什麼玩意?」剝掉爛樹葉子,老劉頭發現這是個玻璃瓶子。映著手電光往瓶子裡一看,裡面裹的彷彿是一個人耳朵。

  就在老劉頭看的時候,忽然感覺迎面一陣陰風,刮的很不自然。

  「誰!!!?」老劉頭也是一個激靈,用手電往前一照,啥都沒有。但眼睛的餘光彷彿看到瓶子裡的耳朵自己動了一下。這一下可把老劉頭嚇壞了,趕緊又把瓶子埋了回去。

  「他娘的,不碰你這邪門行子了。。。先布我的陣再說。。。」老劉頭剛想往下挖,忽然又覺得不對勁,按理說,趙明川應該生活在清末民國初的年代,那個年代,應該沒有這種密封性良好的玻璃瓶,那麼這個脈眼旁邊的玻璃瓶很可能是後人放進去的。。。。?

  想到這裡,老劉頭和張國忠一樣,立即聯想到了趙昆成和他那個一去不反的爹。但是。。。。如果按泰戈的分析,趙昆成和他老爹都沒拿到傳國璽,既然沒拿到東西,放這個東西幹什麼用?此刻老劉頭站了起來,沒敢再繼續挖,「或者說他們已經拿到了傳國璽,十八冥丁已破?不對呀,剛才老哥仨連吭都沒吭一聲就被摞倒了,說明這個十八冥丁還是餘威尚存的,而且,如果趙昆成已經拿到了傳國璽,還拼了老命拿那個敲門磚幹嘛。。。」老劉頭越想越亂,這個憑空蹦出的瓶子,好像讓當初所有順理成章的假設又開始前後矛盾了。

  看著羅盤上蹦蹦跳跳的指針,老劉頭只能硬著頭皮開一次慧眼了,雖然不大擅長,但此刻別無他法。

  盤腿坐在地下,閉上眼睛,老劉頭不斷的深呼吸以求平心靜氣,少說過了二十多分鐘,坐的老劉頭腿都麻了,這慧眼才勉勉強強的開開,此時只見一團暗灰色的霧氣集中在剛才埋瓶子的位置,而埋屍身的位置並沒有什麼異常,看來問題就是出現在瓶子上,而那些灰霧並不像是一般惡鬼惡降,而像是一種修仙的畜牲所發出的氣息。

  「難道是畜降?」睜開眼睛,老劉頭再次剝去了瓶子上面的浮土。。。。。

  撿起了剛才的瓶子,拿出羅盤湊到瓶子眼前,發現羅盤有一點微弱的反應。但稍微離遠一點,指針的反應都會消失,好像不是什麼厲害的玩意,或者說,不經過降師施術,根本就沒什麼害處。

  在枯骨周圍找了半天,張國忠並沒有什麼新的發現,索性把這四個瓶子也裝進了包裡,趙昆成的父親帶著的東西,說不準真能起點作用呢。。。。

  熟悉了路線,張國忠乾脆裝起了羅盤,快步返回了白龍溝,「他娘的,還得再下水。。。。」張國忠很不情願的二次游過水溝,從對岸順著白龍溝向上遊走去。

  約麼走了半個來小時,張國忠抬頭看了看星象,掏出羅盤,對照著宋寬根據古圖照片精確定位的山體地圖,把那個「廟」的範圍確定在了三十米左右見方的一片區域,打起手電大概一照,百分之百的野山窩子,沒有任何人工修築的痕跡,除了一棵半大不大的樹外,全是荒草和亂石頭,唯獨這棵樹顯得鶴立雞群。

  來到樹下,張國忠確定這是一棵棗樹,以前在農村,不少社員都在自家院子裡種。

  「棗樹?」張國忠感到很是奇怪,棗樹長得慢,以眼前這棵棗樹的粗細,少說也得有個五六十年的樹齡,這麼多年的開花結果,樹下竟然沒長出一個樹苗,說明棗樹的種子在這裡根本就不可能天然發芽,而且更奇怪的是,這棵棗樹怎麼看怎麼像以前社員院子裡種的家養品種,不像是山裡的野生品種。

  「莫非。。。」張國忠在樹下仔細的找了起來,此刻對於這棵棗樹唯一的合理猜測解釋,便是由趙明川或者趙昆成的父親所栽,其目的很有可能就是藏寶地的坐標。

  果然,在離樹五六步遠的地方,張國忠很快注意到了一塊大石頭,從外觀看,體積不小,但張國忠用手搬著一較勁,竟然能挪動,看來石頭內部已經被鑿空了。

  搬開石頭,只見一個直徑不到一米的黑窟窿,彷彿一口井豎直通了下去,用手電照了照,下面彷彿還有水,扔下一個石頭,張國忠聽了聽聲音,好像並不是很深。

  從包裡掏出繩子拴在棗樹的樹幹上,張國忠把匕首叼在嘴裡,順著繩子緩緩地下了窟窿。

  洞內的水僅到膝蓋。兩腳著了地,張國忠用手電照了下四周,發現這原來並不是一個人工的洞穴,而是類似於巴山藏寶洞那樣的半天然,半人工洞穴,洞穴面積不是很大,也就三十多平米,洞壁三面是天然的,一面則由人工修鑿,在人工修鑿的洞壁中央,是一尊藉著岩石的天然凸起雕刻的觀世音菩薩坐像,大小跟真人差不多,但與廟裡供奉的觀世音象卻不大一樣:這尊觀世音像手中拿的並不是玉瓶,而是一個玉盒。

  「莫非是這個?」張簡單觀察了一下石洞,發現沒什麼可疑的地方,但為了以防萬一,還是把繩子繫在了腰裡,小心翼翼的走向玉盒。。。。

  此刻,龍潭外。

  老劉頭正琢磨著,忽然聽見遠處傳來一連串清脆的槍響。

  「壞了!」老劉頭也顧不得琢磨了,好歹收拾了一下東西三步並兩步開始往回狂奔,剛跑沒多久,便看見兩束手電光從不遠處搖搖晃晃的迎面而來。

  「秦爺。。。。!是你嗎?」老劉頭大吼。

  「劉。。。。」對面的人顯然是秦戈,喊了一聲劉字,手電光忽然一晃,發光點一下子就落到了地上,緊接著就是一聲慘叫和好幾聲槍響。

  「秦爺!你堅持住!」老劉頭想不通,秦戈他們所處的那個相對安全的草坑子,此刻為什麼也出事了,難道和自己挖出那個瓶子有關?那自己為啥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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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人冑

  看見手電光的地方,也就幾十米遠,以老劉頭的腳力,沒幾步就竄到了跟前。

  老劉頭剛要伸手去扶秦戈,忽然宋寬從後面呼哧帶喘的跑上來了,「別碰他·!」此刻只見宋寬看了一眼老劉頭,立刻變得面目猙獰,對著老劉頭舉起了槍。

  老劉頭也不是吃素的,宋寬的手剛一抬,老劉頭便下意識的覺察到了槍口的指向,條件反射般的飛出了手裡的匕首,噹啷一聲,宋寬的手槍應聲落地。

  「劉前輩!!你後面!!」宋寬捂著流血的手,驚慌失措的喊道。。。

  聽宋寬這麼一喊,老劉頭猛一回頭,立刻也傻了。只見身後站了個人影,用手電光一晃,發現這個人影腦袋的大小和身體十分不成比例,而且週身上下繞著一團霧氣,所以只能看清一個輪廓。

  那人影見了手電光,身體周圍的霧氣彷彿莫名其妙又多了一層,不時的發出「絲絲」的聲音,也沒理老劉頭,慢慢走向倒地的秦戈。滿地的雜草,這人影走起來竟然沒有一點聲響。

  看著人影朝這邊走了過來,宋寬也顧不得手上的傷了,慌裡慌張的從地上撿起手槍,照著人影砰砰砰的就是一梭子子彈。然而,直到彈夾打光了,人影也沒有什麼反映,舉著空槍,宋寬張大了嘴,下巴動了幾下沒說出話來,連緩緩後退,邊哆哩哆嗦的望向老劉頭。

  「人冑。。。」老劉頭小心翼翼的偷眼找地上的匕首,同時觀察人影的動靜。

  宋寬並沒聽見老劉頭的嘟囔,就算聽見也不明白,「劉前輩。。。。!」宋寬把所有的希望寄托於老劉頭,「這。。這個人。。這是什麼?」

  老劉頭此刻已經小心翼翼的挪到了宋寬的旁邊,「你盯著這東西,我找傢伙。。。」說罷,老劉頭用手電照了照草叢,一把撿起匕首。「那個車老闆呢。。。?」老劉頭問道。

  「跑。。。跑了。。。」宋寬磕磕巴巴道,「剛。。。剛才。。。這東西在您畫的圖案邊上站了半天。。。怪我沒沉住氣。。一開槍。。那小子就跑了。。」

  「你。。先回去。。。到我畫圖的地方等我。。。我馬上過去。。」老劉頭用手一推宋寬,「對了,那個車老闆,要是再看見他。就喊他名字,喊三遍不說話就直接斃了。。。千萬不能走出我畫的那個圖。。。。!」

  「那。。劉前輩。。。您一個人。。。」宋寬轉身想走,但還有點不放心。

  「快走!」老劉頭回頭怒道,宋寬無奈,從包裡拿出子彈換上。三步一回頭的往回撤。「劉前輩,別碰秦教授,他的身上。。不能碰。。」宋寬臨走還不忘囑咐一句。

  「這荒山野嶺地有人冑。。」老劉頭現在覺得以前地一切推理似乎都有問題。人冑是一種天然形成的怨蘖,如果屍體充滿怨氣,且屍首分離,一些修仙的畜牲便會從腔子直接鑽進死者的體內,以怨體的內臟為食,並以此怨體為穴,而借助畜牲修仙地陰氣。被佔體為穴的屍身也不會腐爛。日久天長,畜牲之體會與怨體合二為一,也就成了所謂的人冑。總體來說,人冑可歸為修仙畜牲的一種,但與一般修仙畜牲不同的是,人冑擁有人的怨氣,比一般的修仙畜牲要厲害很多。由於必須是死於「斬首」的屍體才有可能在為人冑,所以在民國(死刑犯開始執行槍決)以後基本上就沒聽說哪出過這種東西,而現在都八十年代了,在這荒山野嶺裡忽然碰上這麼個玩意,弄得老劉頭也很是納悶,不用說,肯定跟他老趙家有關,否則就算民間搶劫,也不可能把人劫到如此僻遠的深山老林裡行兇啊。。但就算這個斬首地屍體是出於趙昆成父親之手,他斬的又是誰?

  而眼前的情況是,顯然已經容光煥發不得老劉頭慢慢分析了,此刻秦戈趴在地上,雖然身體一動不動,但一條腿卻在不停止的抽搐,且時不時的彎曲一下,不知道是手電光線所致還是什麼別的原因,秦戈的臉黃的象小米一樣,嘴裡不斷吐著黃呼呼粘沫,彷彿隨時都會斷氣。

  而在秦戈前面也就半米開外的地方,那個人冑站了半天,也沒什麼反映。

  「他娘的,他站那想幹啥啊。。。」此刻,老劉頭也不敢冒然上前,「要麼就過來,要麼就滾蛋,這秦戈再不救恐怕性命難保呀。。。啊!!」想到性命難保,老劉頭恍然大悟,這個人冑並非是沒反應,而是在等著秦戈死!相傳人冑身邊的霧氣是怨氣加屍氣所生,吸入者會很短的時間內死去,一旦活人因吸入這種霧氣而死,人冑便會食其五臟(也有傳說是食其雙目)以加強自身人的怨氣。

  「認識他算倒八輩子血霉了」,看了看瀕死的秦戈,老劉頭也認命了,把心一橫運起真氣,用匕首割破手指,撿起一塊石頭,蹭了鮮血,照著人冑的腦袋就扔了過去。

  這沾了陽血的石頭,砸在人冑的腦袋上顯然比子彈厲害得多,只聽這人冑發出了一聲讓人脖頸子發麻的尖叫,立即把注意力集中到了老劉頭身上。

  「來呀。。來。。來。。。」老劉頭晃悠著匕首挑釁,另一隻手在背後偷偷的把裝滿「赤硝」的鐵罐子的蓋打開了。

  只聽嗷的一聲,人冑猛的撲向老劉頭,速度之敏捷,比巴山的「千魂魈」也差不多,眼看著這人冑撲到跟前了,老劉頭閉住一口氣,拚命往旁邊一閃,嘩的一聲,把多半罐子的赤硝都揚到了這個人冑的身上,只聽一聲刺耳的慘叫,人冑立即倒在地上打起了滾,身子周圍的霧氣頓時散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其身體表面散發出來的陣陣白煙,夾帶著一種燒腐屍時才有的焦臭味,說不出的刺鼻。

  老劉頭順勢竄到人冑跟前,想補上一刀,但沒想到這人冑好像不只是擁有人的怨氣,用句現代的詞彙形容,智商好像也比一般的畜牲高出不少,痛苦歸痛苦,但看著老劉頭過來了,躺在地上伸手就是一下,正撓到老劉頭腿上,老劉頭頓時覺得痛入心髓,一條腿立即失去了知覺,「啊」的一聲慘叫便倒在了地上,而人冑反而冒著白煙緩緩的站了起來,離老劉頭只有兩步遠。

  此時老劉頭忍著劇痛用手電一晃,終於看清了這個人冑的腦袋,看輪廓似乎是一隻黃鼬所化,其大小和身體很不成比例,而且「臉」的部分已經扭曲到了噁心的地步,有如一塊被刀戳爛了的牛肉,除了一個大一點的縫隙象嘴以外,根本看不出哪是眼睛哪是鼻子哪能是耳朵。

  「你他娘的給我死吧。。。!」老劉頭咬著牙翻過身,照著人冑的大腿就是一戳,但此時一來位置和姿勢都不佔優,二來一口真氣已被腿傷打破,這一刀不論力道還是速度都差了很多,人冑敏捷地往後一閃,一刀刺空。像

  劇痛在身,老劉頭也不知如何是好了,此刻一條腿已經不聽使喚,站都站不起來,而眼前這個人冑顯然傷得不重,至少將此時的自己置於死地是綽綽有餘的。。。

  正發愁時,老劉頭忽然聽見旁邊的草叢嘩啦一響徹雲霄,而人冑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麼東西,猛的把頭轉向草坪。。。繼而後退了好幾步,從後退的姿勢看,彷彿是在害怕什麼東西。

  見此情景,老劉頭也掙扎著拿出了羅盤,只見指針又開始360度旋轉了。

  「完蛋。。。」自從上次在巴山遇到過羅盤轉圈轉的現象後,老劉頭這心裡算是座下病了,但凡一看見羅盤針轉圈,頭皮就發緊。。。。

  龍潭,密室內。

  張國忠在玉盒周圍觀察了半天,確定了玉盒沒連著什麼機關埋伏之後,用匕首尖插進了玉盒的縫隙,輕輕撬開了玉盒,藉著手電光一看,險些被氣吐血,原來裡面還有一層木盒。

  「真他娘的神經病!」張國忠氣得直罵,「怎麼淨整這脫了褲子放屁的事啊?弄得裡三層外三層的,有他娘的屁用啊?」

  看了看好像沒什麼危險,張國忠乾脆用手去掀愛個玉盒的蓋子,可是就在自己的手剛一碰蓋子時,忽然聽見身後「砰」的響了一聲。

  「誰!!」張國忠猛一回頭,把匕首橫在了胸前,用手電一通亂照。

  這一聲響,讓張國忠立即心跳過速,聲音都跑調了,心想自己不是帶著那塊敲門磚呢麼?怎麼還能出來這種怪聲啊?

  一陣心驚肉跳過後,張國忠並未發現可疑的東西,就這麼小一個密室,犄角旮旯都照過了沒東西,莫非是自己太緊聽錯了?

  想罷張國忠回過身,不敢再用手摸玉盒了,直接用劍尖把玉盒蓋向上挑,就在這時候,忽然聽見身後稀里嘩啦一陣響,嚇得張國忠急忙把短劍換了出來,轉過身用手電一照,只見對面牆壁上塌下來一堆碎石,石頭上癱了一灘黑乎乎的東西。

  走近碎石,張國忠低下頭用手電一照,是一具死屍。,半倚著癱在牆的凹入處,好像是先被嵌入牆裡,而後用碎石砌在裡面的,雖說沒完全爛掉吧,但也已經爛的分不出前胸後背了,這一幕又讓張國忠又想起了巴山的「囚殉」,深身上下頓時直冒寒氣。

  「不會。。。。他娘的這麼巧吧。。」張國忠膽戰心驚的掏出羅盤看了看,沒什麼動靜。

  「嚇死我了。。。」收起短劍,張國忠三步一回頭的又回到了玉盒旁邊,就在最後一次回頭看的時候,藉著手電光,張國忠剛放下的心立即又提到了嗓子眼,只見對面那位的腦袋,好像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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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圭鬼

  龍潭外。

  看著轉圈的羅盤,老劉頭咬著牙,強忍著腿上的劇痛,出於本能的向後緩緩的移動,臉上黃豆粒大的汗珠吧嗒吧嗒的掉在地上。而對面那個人冑的注意力似乎已經完全不在他身上了,退了兩步後,人冑佝僂著身子一陣悶哼,身體周圍很快便又冒出了一團霧氣。

  趁著這機會,老劉頭從包裡翻出了針灸和紗布,一針刺入了自己的鎖骨,但這次彷彿沒有上次那麼靈了,腿傷的疼痛雖說減輕了一點,但還是難以忍受。

  此時,只聽草叢裡嘩啦一聲,跳出來一個人;準確的說,其姿勢有點像動物園裡的猩猩,手腳都著地,但走路還是用腳,手雖然也著地,但彷彿不承擔身體的重量。

  「不出所料……」老劉頭苦笑,草叢裡跳出來這位不是別人,正是李瑞雪。

  此時的李瑞雪已經不再是先前那個膽小怕事的車老闆了,老劉頭用手電晃了一下,發現其雙眼沒有黑眼球,在手電光下像貓一樣閃閃反光;嘴裡的牙好像也已經變成了尖牙,雙手是黑色的,手電光下彷彿雞爪子一樣皮包著骨頭。

  「他娘的這是中了啥了……?」老劉頭邊用匕首刺破七脈放毒血,邊在腦海裡搜索自己所知道的沖身類型,但憑他的見識,還真就沒見過這種沖身的東西,「莫非……是中了十八冥丁?」以前,老劉頭曾經在一本民間雜冊的記載中讀到過一種說法就是「冥丁上身」,但並沒詳細解釋這所謂「冥丁上身」的起因與症狀。

  李瑞雪慢慢往前走了兩步,與人冑和老劉頭之間形成了一個等腰三角形。由於人冑歸根到底應該算是「活物」,而老劉頭此時身中陰毒且已挑破七脈、陽氣大衰,所以李瑞雪此刻呆在原地不動,彷彿是在猶豫應該先拿誰開刀。

  人冑畢竟是有一些智商的,雖說自己身邊有霧氣護身,但自己彷彿也知道這霧氣畢竟只對「活物」有效,而對李瑞雪這種被沖了身的「准同類」基本上沒什麼作用,所以在李瑞雪又緩緩向前走了兩步以後,人冑嗷的叫了一聲,轉頭便跑。而李瑞雪一看人冑要跑,噌的一聲便竄到了人冑的前邊,揚手就是一「爪子」。人冑伸手一擋,只聽卡嚓一下,這支遮擋的手立即掉在了地上,比用刀削得還快——這一幕看得老劉頭也是一驚,按理說這人冑也算是個厲害東西了,而在李瑞雪面前竟然如此不堪一擊,這「冥丁沖身」到底是啥原理?怎麼這麼厲害?

  然而,讓老劉頭沒想到的是,人冑的手掉了後,剩下半截胳膊裡立即噴出了一團黑霧,李瑞雪被黑霧包圍後立即發出一聲悶嚎,開始像沒頭蒼蠅一樣在地上掙扎著亂滾(黃鼬的看家本事,就是在遇到強敵的時候釋放異味麻醉敵人,而後伺機攻擊或逃跑。而此時人冑的這個招數顯然是由黃鼬本身的習性演化而來的,只不過此時的黑氣顯然不單單是異味那麼簡單了。)。

  藉著這股黑氣,人冑警告般的絲絲了兩聲,蹦達著又要逃跑。剛跑出沒兩步,李瑞雪從地上爬起來,又跳到了人冑的前邊,不過這次他好像也長心眼了,並沒有像剛才一樣直接進攻,而是哼哼著繞著人冑左轉右轉。而人冑這時則充分顯示出了動物的本性,時不時的用腦袋對著李瑞雪嗷嗷嚎叫示威,但卻不敢主動出手攻擊。

  李瑞雪和人冑彼此僵持的同時,老劉頭一狠心,乾脆把腿上被撓破的傷口連皮帶肉一股腦用匕首割了下去,好歹用紗布一包,從包裡抓了把礞石粉撒在了自己身上以掩蓋陽氣,咬著牙開始在這兩個東西旁邊折騰了起來……

  此時的密室內,張國忠又小心翼翼的走到了對面的死屍跟前,打開手電,仔細的觀察了半天。

  「莫非是……看錯了……?」張國忠不停安慰自己,「他娘的趕緊拿東西走人……」是死是活他娘的先出洞再說。想罷,兩三步趟到了玉盒旁邊,伸手去拿玉盒,可是一用力才發現,這玉盒乾脆是和觀音像連在一起的。

  「算了……」張國忠就這點不好,愛衝動,見玉盒拿不下來,乾脆一匕首挑開了玉盒,伸手拿出了裡面的木盒,還挺沉。

  剛要把木盒往包裡裝,張國忠忽然聽見身後嘩啦一聲很大的水響。

  「啊!!」這聲響嚇得張國忠手一哆嗦,木盒啪啦一聲掉進了水裡,因為重量比較沉,所以雖說是木盒,卻沉了底。

  「你娘的要麼就來個痛快的!要麼就別……」張國忠大罵著一回頭,渾身的毛孔立即收縮了——只見對面的碎石堆上空空如也,剛才的死屍已經不見了。

  「出來!!」他邊低頭在水裡摸木頭盒子邊大吼壯膽,就在自己一蹲下時,忽然感覺有什麼東西滴在了自己的腦門上,用手一摸,黏黏糊糊的,趕忙抬頭用手電一照,嚇得渾身一激靈——只見洞頂上貼著黑糊糊一片,正是剛才的屍體。

  這屍體被手電光一照,哼了一聲,直接就撲了下來。張國忠趕快就一蹬地,整個人向後橫著飛了出去,哐當一下就撞在了洞壁上,手電也啪啦一下掉在了洞壁的一個石檯子上。而屍體嘩啦一聲撲了個空,大字型拍在了水裡,之後迅速又站了起來。

  手電在石台上,光線剛好照著對面,正好給張國忠騰出一隻手。他緩緩的站起身,乾脆把短劍也抽了出來,喘著粗氣觀察對面那東西的動靜。

  僵持了大概一分鐘,對面這位黑爺爺就站在自己撲下來的位置一動不動。張國忠小心翼翼的走到了這東西旁邊,冷不丁揮出一短劍,撲騰一聲,這東西的腦袋落到了水裡,簡單的連張國忠都沒想到。

  掏出羅盤,發現指針沒什麼動靜,「怪了……」,張國忠揚起一腳,把對面的半截屍體踹翻在水裡,回頭取回手電,繼續回到原來的位置找木盒。

  撿起木盒,張國忠的心簡直就要跳出來了,當年皇帝老子都無緣一睹的傳國寶璽此刻就在自己手裡!無數奇人異士追逐了數千年的寶貝,此刻竟然被自己找到了!這種興奮的心情讓張國忠已經把眼前的危險忘得一乾二淨,全部注意力一下子集中在了手中的木盒子上。

  掀開盒子,張國忠用手電仔細觀察了一下,雖說受光線所限,看不出玉石內部的質地,但單憑其表面那種引人垂涎的光澤分析,這傳國璽就比先前王子豪的那塊毒玉要好上不知道多少倍。玉璽的一角確實與傳說中的一樣,為黃金所補,拿出玉璽一看,「受命於天,既壽永昌」八個蟲鳥篆字赫然醒目。

  「滄江(長江),滄曾(長城),黃三(黃山),黃河,在我心中重千斤……」把玉璽放回木盒裝進背包,張國忠甚至開始學著歌手的語氣哼哼起流行歌曲了。幾個月的死裡逃生、艱難險阻,此刻終於有了結果,中國最大的千古之謎即將被自己揭開,說不定自己還能留名青史呢!此刻雖然還身處險境,但所有的潛在危險早已被張國忠拋於腦後。

  就在張國忠美滋滋的回到了洞口,準備順著繩子往上爬的時候,忽然被一雙手死死的抱住;而後往後一躍,唰的一下就跳回了觀音像的旁邊。張國忠掙扎著一回頭,嚇得險些沒尿出來,剛才明明被自己砍掉腦袋的死屍此刻腦袋竟然又回來了,而且還多了兩排牙——這張臉早就看不出哪是眼睛哪是鼻子了,但在大概是嘴的位置上卻比剛才多出了兩排鯊魚般的利齒,呼呼的往外滋著黑氣。

  「啊!!!」張國忠使出了吃奶的勁想掙脫抱住自己的雙手,但這雙手就猶如鐵索一般,任由他怎麼使勁,仍然抱得死死的。然而最讓張國忠絕望的並不是這雙抱著自己的手,而是這雙手上的指甲,此時竟然飛快的長了出來,幾秒鐘的功夫就長了兩三厘米長;指甲生長的方向,正是自己的胸口。

  齜著牙,張國忠拼了命的拽出了問天,噗噗的往身後亂扎;但此刻自己的胳膊被死死的抱住,只能用上手腕的勁,紮了三四下,後面這位壓根就沒有反應,眼看著指甲就要扎進肉裡了。

  張國忠也瘋了,雙腳拼了命的一蹬地,撲通一聲就和後面這位一起倒在了水裡。

  倒在水裡後,張國忠又是一陣鬱悶,身子底下這位黑爺爺並沒鬆手,而自己的臉反而被水沒了,拚命抬頭才能呼吸,不過倒是有一點好,胸前的指甲倒是不長了……

  「他媽的,不讓我帶走是不是?」張國忠終於明白這個東西到底是什麼了。在中國古代,曾經有過「圭鬼」的傳說。圭指玉圭,是戰國時期大臣「朝勤禮見」時用以區分等級與職能的禮器;在當時,大臣死後入葬時往往有「奉圭入槨」的禮儀,就是手裡拿著玉圭裝入棺槨,而一些不願放棄生前高官尊位的「官迷」大臣,其魂魄有時會宿寄於玉圭之中,就會變成所謂的「圭鬼」。這種鬼本不屬惡鬼,但如果屍身手中的玉圭被拿走的話,就要另當別論了。

  在歷代的盜墓者中,曾經流傳著一種說法叫「寧拾糠秫不攜圭」,意思就是寧肯撿一團糟糠回去,也不能把(死者手中的)玉圭拿走,其原因就是害怕由此激怒「圭鬼」引起起屍。雖說不是每一個手裡拿著玉圭的死者都會因玉圭被拿走而起屍,但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這種敏感的東西還是不動為妙。

  「他娘的真夠狠的……」張國忠暗道倒霉,在現在看來,這趙明川肯定是將下面這位大叔的魂魄封在了傳國璽之中,而後人為的製造了一個守璽的「圭鬼」,如果不以某種正確的方法拿璽,則肯定會被這個圭鬼纏住。

  「冷靜……」張國忠又想起了師傅的教誨,遇到危險,一定要冷靜,只有冷靜的思考,才能找到破解危機的方法。

  強伸著脖子換了一口氣後,張國忠開始在這幾個月的經歷中尋找線索……「玉璽……玉圭……」張國忠恍然大悟,會不會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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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死玉的秘密

  張國忠想起的,自然是那塊敲門磚。記得當時秦戈曾經分析過,這個敲門磚其實是一塊「腹背印」,印出來的圖形正好是一個觀音像;而這塊敲門磚埋在七叔兒子的房間時,那個浪蕩公子竟然連做了好幾天的觀音吃人的噩夢——這一切之間究竟有什麼聯繫?是必然,還是巧合?

  此刻,張國忠腦袋裡一團亂麻,按理說,單單一塊死玉埋在地裡是絕不會讓人平白無故做夢的;而且,秦戈曾經分析,腹背印可能是地圖,也可能是鑰匙,就現在的情況而言,地圖的情況已經可以被排除了,另一個可能性便是鑰匙,如果這塊死玉真的是鑰匙的話,該如何開啟這把鎖呢?

  想到這裡,張國忠又快窒息了,拚命伸直了脖子,把嘴探出水面換氣。下面這位黑爺爺簡直就猶如石頭人一樣,抱得緊份量足,任張國忠拚命的掙脫,紋絲不動。

  就在換氣的一剎那,藉著水底透上來的依稀的手電光,張國忠從仰視的角度無意中瞄了一眼觀音像,「嗯……!!」張國忠差點把水吸到肺裡去——從這個特殊的角度觀察,這哪是什麼觀音像,明明是一個「冥渠」!

  何謂「冥渠」?

  冥渠是一種供陰氣流動的媒介。茅山術認為,一個器物僅可封禁一個惡鬼或其他冤孽,多了的話便又恐其逃脫。在古代,很多茅山傳人驅鬼鎮邪的法寶都是祖輩或師徒相傳的(所謂法寶,至多是一塊成色不錯的死玉罷了,並非是托塔李天王的寶塔那樣精雕細琢的東西),不可能為了某一個不足掛齒的小鬼小怪而捨棄師傳的寶貝,所以便有了冥渠這種東西。其作用,就是將惡鬼從一個器物轉移到另一個器物中,當施法者用師傳的寶貝封過惡鬼以後,可以用冥渠把惡鬼轉移到其他物件上封起來,如此一來,師承的寶貝便可以重複利用了。

  在《茅山術志》中專門有這麼一段,「承允子曰:師承之器,何以復用邪?劉沫答曰:束之以同物,解之以渠。意思就是說,師傳的寶器怎樣才能重複使用呢?劉沫答道:用相同(屬性的)物品束縛他們,以冥渠來轉移他們」,這段記載,就是專門用來說明冥渠用途的。

  冥渠有兩種,一是以物,二是以陣。以物的方法,就是以一些屬陰的材料按一定的排列方式構成冥渠;而以陣的方法,則是以一些符咒(大體上是以「殄文」為主的「引鬼咒」)為媒介。眼前這尊觀音像,明顯是第二種,也就是以「引鬼咒」為媒介的陣渠。只見一條大概有一指寬的糙線,從觀音托玉盒的手背面開始,密密麻麻一直蔓延到了觀音像身後,不用看也知道,肯定是殄文所琢的「引鬼咒」,其位置隱蔽直至,若非躺在地上仰視,是很難看到的。

  這個發現,甚至讓張國忠忘記了此刻的窒息,怪不得廖家少爺做噩夢,原來這塊玉上雕著的殄文就是「引鬼咒」的一部分!

  把腦袋盡量往旁邊斜了一下,張國忠仔細的看了一眼這尊觀音像,只見塑像左手(本該托玉瓶的手)托玉盒,右手施無畏印,而右手的袖子口凹進去了一塊——若非發現了冥渠的話,這凹進的袖口很可能會被理解為是一種細緻的雕刻技巧,但此時看來,那袖口內的凹進部分,其高度與那死玉的寬度彷彿極其接近!

  「心眼還挺多……」張國忠此時不得不佩服這個趙明川的心機,倘若不知道有冥渠這回事,就算手裡有敲門磚,也休想看出這其中的破綻。要麼怎麼來的怎麼回去,要麼被這圭鬼活活困死在洞裡,就算你能找到這,這傳國璽也別想這麼容易拿走。

  而照現在的情況看,唯一的方法就是先把傳國璽放回玉盒,再把敲門磚放到觀音像的袖口裡,但這對於被死死的抱在水裡的張國忠而言,無疑比登天還難。

  雖說此刻自己的胳膊一下都動不了,但腿還是能動的,再三琢磨後,張國忠決定冒一次險。因為身後的圭鬼大概比自己高出半頭,如果自己的雙腳能夠夾住匕首,利用這圭鬼比自己高出的半頭的空隙戳他一下,也許有希望讓他鬆手呢?想到這,張國忠一鉚勁,兩條腿就像體操中的「直體屈身」一樣呈180度彎到了頭頂,然後手腕猛的一抖,手中的問天飛起來二尺多,而後兩腿順勢一接,啪的一下,問天正好落在兩腿中間。

  雙腿一陣抽動之後,問天終於從膝蓋部位一點一點的蹭到了兩腳的腳尖。壓低雙腿後,張國忠運足了真氣,咬破舌尖,撲的一口真陽涎噴了上去。

  看著匕首尖朝下一點點的被抬高,而刀尖正好對著自己的腦門,張國忠也有點心虛,這可不是普通的西瓜刀,而是問天,萬一落下的位置稍微偏差了哪怕一厘米,完蛋的可就是自己了。

  「一……二……三……」張國忠猛得一縮頭,雙腳一鬆勁,帶著真陽涎的問天匕首撲的一下豎直插進了圭鬼的臉中央,一直沒動靜的黑大爺此刻渾身一抖,雙臂彷彿有些鬆動。趁著這機會,張國忠爆吼一聲,把吃奶的勁都使出來了,卡嚓一下,圭鬼的胳膊乾脆被齊根掙斷,一股刺鼻的臭味頓時瀰漫在整個密室。

  以最快的速度站起身後,張國忠也顧不得找問天了,第一時間把和氏璧放入了玉盒,砰的一下蓋上了盒蓋;剛一回身,又是一哆嗦,只見這位圭鬼大叔不知道什麼時候又無聲無息的站在了自己身後,臉上的問天已經不見了,而臉上此刻又長出一張嘴來。

  「三……三口孽魄……」張國忠沒想到,這個趙明川竟然會擺弄這種東西。道教認為,人有三魂七魄,所謂的惡鬼是擁有完整的三魂七魄的整體,雖然也沒什麼智商,但畢竟知道怕什麼不怕什麼。而在元代的洛降中,相傳有一種絕頂秘術,名曰「離魄術」,就是將死者的魂魄分離;無魄之魂稱為「無臚」,無魂之魄稱為「?少酢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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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人陣合一

  雖說心中暗到詭異,但此時畢竟沒時間計較這些旁門左道的東西,把連同瓶子在內的一堆東西放在旁邊的石太子上,張國忠開始琢磨戰術。其實細細琢磨起來,在這地洞裡,任何陣都不難布,因為地洞本身就是負海拔的,在地下,地洞的牆壁便相當於地面。

  一切陣局,雖說對「孽魄」而言用途不大,但如果開門磚塞錯了,封在和氏璧中的三魂放出,與其七魄合而為一成為惡鬼的話,那應該還是有作用的。想到這,張國忠觀察了「孽魄」也就是那個「圭鬼」的位置,決定在除觀音像那面以外的三面洞壁,各佈一個「定魂樁(民間墓葬時防止屍變的方法,大體上以雞喉或等效材料輔以天干五合圖布之,如果死者下葬前有屍變的跡象,那麼在其墓不遠處肯定會有一處定魂樁,如果死者大怨大孽,那其墓周圍可能會有兩根或更多,傳說當年太平天國名將石達開被清軍處死後,其墓側竟布了九處定魂樁)」,萬一圭鬼成厲鬼,這三根「定魂樁」應該能定他個幾分鐘沒問題。

  布好定魂樁,張國忠深呼了一口氣,開始琢磨這三條凹槽,「如果我是趙明川,我會將正確的一方布在哪呢…?」畢竟,塞對死玉的話便能大搖大擺的走出去了,要比指望「定魂樁」安全得多。

  用手電照了半天,張國忠發現這三條凹槽的其中兩條,都有一個奇怪的共同點,那就是在凹槽的中心同樣標了一個符號,好似殄文中的某個字符,但另外一條卻沒有。

  「看來…是這個吧…?」張國忠把死玉小心翼翼的塞入了那條沒有符號的凹槽,當死玉完全塞入後,只聽觀音像啪的一聲,從胸口部分裂開了一條縫隙,縫隙中不斷有水流出。續而是一陣吱呀呀的聲音,彷彿多少年沒關過的鐵門強行開合一樣,刺耳至極,伴隨著這陣響動,整個密室彷彿開始抖動,此舉似乎觸動了什麼機關,洞內的積水立即開始上漲。

  「…塞錯了!??」雖說那圭鬼沒什麼動靜,但眼前這景象顯然是觸動什麼機關了,張國忠此刻已經顧不得觀察定魂樁的效果了,飛身上前掀開了玉盒,一把抓過裝傳國璽的木盒揣在了衣服裡。

  然而,此刻洞內的水位上漲速度出奇的快,等拿完傳國璽後,至多二十幾秒,洞內的水已經由最初的齊膝蓋變為齊胸了,跑過去已經不可

  能了,正在張國忠從腰裡擄起登山繩,準備往洞口游的時候,忽然聽見洞內啪啪幾聲刺耳的響動,好似天破,但分貝要小上很多,幾根原本插在岩石縫隙裡的雞喉,全都飛射到了對面的巖壁上彈入水中,也不知道究竟是因為洞內陰氣太重,還是這東西太厲害,這三根定魂樁,硬是連一分鐘都沒撐住。原來還在水中露著個腦袋的「圭鬼」,隨著這幾聲聲響的結束,撲通一下縮入了水底。

  「水漫金山…這姓趙的真是比曹操還奸…」張國忠邊問候老趙家祖宗,邊拼了命的往洞口處游,就在這時候,忽然覺得左邊腳脖子忽然被一隻手狠狠拽住,「啊…」連口氣都沒來得及換,張國忠便被拽入了水下。

  「我去你娘的…」水下能見度並不是很好,張國忠把手電咬在了嘴裡,藉著手電光,抽出趙昆成父親的那把短劍向對面那團黑乎乎的東西分心便刺,只感覺撲的一下,彷彿對面的東西並沒有躲閃,短劍其根刺入了對方的身體,水底頓時瀰漫起一股黑霧,抓著自己腳脖子的手也鬆開了。

  「這劍還挺厲害…」此時,密室內的水位已經完全沒頭頂了,張國忠無心戀戰,佔到便宜後用繼續向洞口游。

  就在游到洞口正下方,剛準備擄出腰間的繩子往上爬的時候,忽然覺得身邊一陣水波,緊接著便是刺啦一「爪子」,正撓在拿木盒的那只胳膊上。

  張國忠只覺得一陣鑽心劇痛轉瞬即逝,一隻胳膊頓時沒有知覺了,裝傳國璽的木盒撲通一聲掉進了水裡。

  「嗯!!!」張國忠咬著手電,悶哼著抽出短劍,掄圓了照著對面湧出水面的東西又是一劍,撲的一下,也不知道對面那位被砍中哪個部位了,撲通一聲便又沉了下去,趁這機會,張國忠把劍插在腰間,一隻手抓住繩子往上爬,就在雙腿即將離水的時候,只見水中那東西又竄出了水面,一口咬在了張國忠的腳上。「唔!!」張國忠疼的險些休克,急忙抽出短劍,卡嚓一下直接把那傢伙的脖子砍斷了,只見那東西剩下的半截身子掉在水裡撲騰了幾下便不動了,而腦袋卻仍然咬在張國忠腳上。

  就在這時候,只聽轟隆一聲,整個密室的底部塌了下去,原來密室下是一條湍急的地下暗河,與原來密室的地面大概有二十多米的落差,雖說水流很湍急,但聲音並不大,這密室,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陷阱。

  爬到地面,張國忠頓感一種說不出的委屈和窩囊,抽噎著用短劍剃掉了那個咬在腳上的腦袋,好歹往傷口敷了點「鷹甲(就是大家熟知的魚骨粉混合雞喙的粉末,拔陰毒的效果要好於小米)」,沒精打采的往回走去。

  對於一個歷經千難萬險,卻眼看著即將收穫的果實從自己手中滑落的人而言,傷口的劇痛,遠不如心中的痛楚來得厲害,一邊走著,這個三十多歲的大老爺們,竟然嗚嗚的哭開了。

  與此同時,龍潭外。

  李瑞雪和人冑已經小打小鬧了好幾個回合,誰都沒注意老劉頭在旁邊繞著圈的忙活。這時只見老劉頭一臉的猙獰,舉起一根雞喉釘著一張洩陰符狠狠往地上一插,這李瑞雪和人冑同時一顫,彷彿被電擊了一樣,分頭往兩個方向竄去,但沒竄兩步,就好比撞在了厚玻璃上一樣,被彈了回來。

  「五星鎮彩,光照玄冥。千神萬聖,護我真靈。巨天猛獸,降伏五兵。五天魔邪,亡身滅形。所在之處,萬神奉迎。急急如律令!!」老劉頭手中握著龍鱗,緊閉雙眼,口中唸唸有詞,此刻只見李瑞雪和人冑周圍莫名其妙的刮起了旋風,而李瑞雪和人冑好比沒頭蒼蠅一樣,不時的四處亂撞,悲鳴和嚎叫不絕於耳。

  就在這個時候,張國忠挎著破包有如逃兵一般,哼哼唧唧的從龍潭裡出來了,不遠處的哀號,讓張國忠心中立即湧出一股不祥的預感。

  「師兄莫非…」張國忠滿腦袋胡思亂想,一瘸一拐(剛才那東西咬這一口傷到了骨頭,腳疼的幾乎不能沾地。)的順著哀號聲望前「跑」,沒出幾步就看見了老劉頭舉著匕首正在比劃著什麼。

  「人陣合一!」張國忠瞪大了眼睛,這可以茅山術裡的玩命招,這陣布在地上,同樣也刻在施法者的身上,兩個冤孽此刻好比在老劉頭的身體裡困著,談及這個「人陣合一」,馬真人生前曾囑咐過,此乃茅山至奧之術,不到萬不得已十拿九穩,千萬不要用,如果失敗,輕則引鬼上身重創元氣,重則筋脈寸斷當場斃命。

  張國忠不敢叫老劉頭,怕他一分神破了真氣,而是偷偷的走道草坡底下,用銅錢在自己旁邊擺了一個「詐陽陣」,「陽」,指的是太陽或是陽氣,顧名思義,「詐陽陣」是偽裝太陽或陽氣聚集點的陣法,本是嚇唬人用的,但張國忠將曾將此陣加以創新,和「陽怒陣」的瞬間爆發不同,這「詐陽陣」在張國忠的創新下,已經變成「引法者之陽以詐,移法者之氣以攻」的東西,也就是說,這個陣法此刻已經具備了強烈的攻擊性。

  草坡子上面的老劉頭並不知道張國忠已經出來了,而且就在對面,此刻慧眼已開,只感覺陣中的兩團黑氣越來越暗,而自己胸口卻有兩團黑氣越來越濃,「開!」老劉頭察覺時機已到,揮起匕首照著自己的胸口就是一劃,與此同時,陣中人冑嚎叫了一聲,隨著一聲刺耳的天破之聲,那個黃鼬的腦袋連同半截血淋淋的畜牲身子撲的一聲便從下面的腔子中噴了出來,兩團黑乎乎的東西一大一小,在地上掙扎了兩下便不動了。

  人冑雖然除掉了,但陣中李瑞雪似乎還是精神頭十足,此刻儼然擺出了破釜沉舟的架式,人冑倒地後,李瑞雪一反了剛才四處亂撞的舉動,忽然安靜下來,兩隻貓一般發亮的眼珠死死的盯著老劉頭,身邊不時也刮起了小風,而老劉頭的跟前,被雞喉釘在地上的洩陰符忽然斯拉一聲碎成了紙屑,慧眼中,老劉頭忽然感覺胸口的另一股黑氣開始快速膨脹,想壓已經壓不住了。

  陣中的李瑞雪,似乎也有意識的開始和老劉頭較勁,洩陰符飛散之後,並不著急進攻,而是高高仰起雙手,一下下的砸地,每砸一下,圍陣的銅錢都飛幾個,砸到第四下,乾脆連老劉頭面前插的雞喉也嗖的一聲被崩起老高。

  雞喉,在「人陣合一」的陣法中,代表脈眼,也就是陣法的核心作用點,雞喉崩飛,就意味著此陣已破。老劉頭暗道完蛋,只覺得嗓子一甜,一口鮮血噴在了胸口,慧眼中,眼前一團黑氣越來越濃,不斷朝自己慢慢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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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遺憾山中

  就在這個時候,老劉頭慧眼之中忽見一團紫氣從對面草坡底下徑直湧向眼前黑氣。

  「莫非是國忠?」紫氣夾以排山倒海之勢,頃刻間便罩住了黑氣。老劉頭頓時感到自己胸口的黑氣亦弱了不少。

  此時陣中的李瑞雪又開始了刺耳的哀號,不時用雙手拚命砸地,只聽一聲聲地悶響,少說也能傳出幾里地。但不管他怎麼砸,這團紫氣始終圍在其周圍,僅僅幾十秒的時間,

  李瑞雪就想洩了氣的皮球一般,只剩下哼哼的勁兒了。

  「你就給我在這兒吧!」趁這機會,老劉頭撿起掉在地上的雞喉,再次釘回了脈眼,揮動匕首照著胸前逐漸減弱的黑氣一通橫劃拉,「逆吾者死,敢有沖當!刀插地府,還我真陽!急急如律令!」

  一聲暴吼,老劉頭將匕首深深地插入地下。這一招叫「送鬼入地」,用茅山的理論講,「凡法者以至陽治至陰,皆有『入地』之力,大陰盛者,陽即衰滅;然大陽盛者,則置廝於地府,

  不得超生哉」。意思就是說如果以極大的陽氣與極大的陰氣對抗,都有把對方徹底制服的威力,如果陽不敵陰,則施法者會死亡;而如若陰不敵陽的話,冤孽即被打入地府,永世不得超生。

  雖說這種招數有一定的危險性,但老劉頭此時可是有著十足的把握。此時的紫氣與黑氣可謂勢均力敵,雖說自己受了傷,但也還是有一定的戰鬥力的。這點殘氣加上這半路殺出來的紫氣,

  把這冥丁惡鬼送入地府應該是問題不大。隨著龍鱗匕首噗得一下插進地裡,李瑞雪哼得一聲癱在了地上,嘴角頓時湧出了白沫,一聲天破好比驚雷一般,震得人頭皮發麻。

  「國忠,是你麼?」老劉頭三步兩步來到草坡子下面,之間張國忠四腳朝天,早已不省人事。「嘿!!」看著張國忠腳上不時流出的黑水,老劉頭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一個半死的秦戈,

  一個休克的師弟,眼前這個爛攤子,簡直比當初破巴山的八仙局時還不可收拾,不過好在冤孽已除,此時已經沒有什麼後顧之憂了。給張國忠腳上敷上鷹甲又紮了幾針以後,

  老劉頭快步來到秦戈面前,一摸脈門,只感覺氣若游絲,且其皮膚上有一層臭烘烘的黏液,沾到手上感覺火辣辣的,不一會兒就從火辣辣轉到鑽心的痛。

  「劉前輩!」此時宋寬鬼鬼祟祟地「潛伏」過來了,「劉前輩,剛,剛才的聲音……是怎麼回事?」宋寬端著槍,警覺地四處張望,「我……剛才聽到,一聲爆炸從這邊傳不來,……不大放心,

  難道您……身上帶了手榴彈?」「冤孽已除,現在已經沒事了,你過來幫忙,對了,有手套麼?帶上!」老劉頭指揮宋寬把秦戈抬到了道中央,身體順著道路方向擺順。

  然後用匕首割破秦戈的七脈,在每個傷口上撒上一層鷹甲,用銅錢在秦戈身上擺了個「釋艮陣」(釋艮陣能拔地中陰氣,同樣也能拔人中陰氣,秦戈此時中的是陰毒,且毒已攻心,傳統的拔陰材料已經

  沒用了,所以老劉頭才採取這種破釜沉舟的方法。雖說人體陽盛於陰,但沒有一點陰氣是不行的,「太陽沖心」照樣是會死人的。所以此時布在秦戈身上的釋艮陣,其火候一定要把握得十分精確,

  按秦戈此時的身體狀況,偏差幾秒鐘便可能一命嗚呼)。「劉前輩……您,這是……我覺得,咱們應該抬他去醫院!」宋寬不曉得老劉頭要幹什麼,在他看來,秦戈身中巨毒,

  抬下山就醫才是硬道理。「別說話!」布完釋艮陣,老劉頭將一塊死玉塞到了秦戈的嘴裡。用剩下的赤硝在其身體周圍撒了一圈,「看你老小子的命數了……」老劉頭一邊嘟囔,

  一邊用一根雞喉釘下一張洩陰符在秦戈腦袋前面。說也奇怪,這雞喉剛剛釘下,秦戈的身體便抽搐起來。身上七脈的破口不斷流出奇臭無比的黏液,雞喉上的洩陰符也冒起煙來。

  「劉前輩!我們怎麼辦?!我能做點什麼?!」看見這陣勢,宋寬慌了,在他看來,這秦戈似乎已經沒得救了,人身上竟然能流出這種頂風臭十里的黏液。

  「別慌」老劉頭靜靜地看著,沒三分鐘,只見秦戈嘔了兩下,哇地一聲一口黑水連同一塊死玉一起吐了出來,就在這嘔吐的一剎那,老劉頭用匕首在地上刷地一掃,插在地裡的雞吼

  便被連根割斷,秦戈身上的銅錢在雞喉被割斷的同時,嗖嗖嗖地向四外飛出。「秦先生。」宋寬湊到跟前,戰戰兢兢地摸了一下秦戈的脖子,發現還有脈搏,而其身上那層臭烘烘的黏液

  竟然沒有了。「劉前輩,您……真是神人哪!」這一切看得宋寬目瞪口呆,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親眼目睹人為製造出的所謂「超自然現象」,立刻對老劉頭佩服得五體投地。

  「真正的神人在底下躺著呢。」老劉頭指者張國忠的方向,此時自己渾身上下連血帶汗已經全濕透了,救完秦戈,只感覺兩腿發軟,竟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啊,張……掌教!」順著老劉頭所指的方向,宋寬沒幾步就找到了剛剛恢復意識的張國忠,立即從包裡掏出水壺,抱起張國忠餵水。就在這個時候,草坑裡突然傳來一陣響動,

  嚇得老劉頭一哆嗦,用手電一照,只見李瑞雪連滾帶爬地從草坑裡鑽了出來,撲通一聲就跪在了自己的腳下,「劉爺爺,俺再也不敢跑了,您可得把俺從這裡帶出去啊!……」

  宋寬撿了些乾草樹枝點起火,幾個人戰戰兢兢地盯到了天亮。「……之後,我就想爬上去,結果……結果那東西……嗚……」張國忠沒精打采地描述自己到密實拿玉璽的經過,

  說到最後,竟然嗚嗚到哭開了。「不許哭!堂堂茅山掌教,哭哭啼啼成何體統!」老劉頭遞給張國忠一個烤熟了的燒餅,「玉璽不玉璽的,那都是身外之物,活著回來就好!國忠啊,我這把

  身子骨,蹦達不了幾年了,但你的路還長,不能因為這個事,就破罐破摔了對不?「

  」劉先生,我聽說,您曾捨命救我。」此時秦戈也醒過來了,讓宋寬架著一瘸一拐地來到老劉頭跟前。「哎……秦爺,你說這話就見外了……」老劉頭一臉壞笑,「怎麼說,你也是個活物啊」

  「不論如何,劉先生,請接受我一拜。」說著秦戈就呲牙咧嘴地要鞠躬。

  「快別,別,秦爺,萬萬使不得,不用這樣……」老劉頭雖說假模假勢地阻攔,但這個躬還是半推半就地讓秦戈鞠了,臉上的褶子頓時美得又成了一條線了……

  「張掌教,你不用難過,我知道你已盡力……。」秦戈歎氣道,「天下寶貝不止傳國璽一件,我前不久跟你說的,孫啟林先生想見你的事,不知道你是否還記得?」聽到這句話,

  張國忠的眼珠子頓時瞪圓了,還沒等老劉頭提醒,自己先把話茬子堵死了,「秦先生,你也看見了,我現在本事確實有限,不想再做沒把握的事了,而且最近總是離家在外,

  拖欠妻兒老小很多,希望你能理解……」「既然這樣,那我不勉強……」秦戈歎了口氣,看著遠處的龍潭,一陣感慨。

  幾個人在山下的衛生院象徵性地上了點藥,(開始大夥兒還是對這家衛生院蠻有期望的,但是進了門診室後,發現大夫穿著做飯的圍裙就直接奔酒精瓶子了,便決定打道回府。)

  而後直返興隆縣城。回到旅社,張國忠第一件事便是把一大打子港幣塞給李瑞雪,足有八千多塊。「李師傅,這次對不住你了,這點心意,希望你能收下。」「張,張大哥,這,這是啥錢……?」

  李瑞雪拿著港幣左看右看,沒見過。「這是港幣,大概能換八九千塊錢吧,去銀行就能換,我身上實在沒有人民幣了。」張國忠也很無奈,為了到香港花著方便,臨出門身上帶著的大多是

  王子豪留下的港幣現金,當初回國並沒有想到還有霧靈山這擋子事。此時要不是老劉頭身上還有點人民幣,在興隆這種尚不發達的地方,恐怕連個燒餅都買不了。

  「八九千塊……」李瑞雪趕忙點了一下,雖說不人是港幣,但阿拉伯數字可認得,這一打子錢,光一千一張的就有五六張,還有不少五百一張的,一萬都多了。「哎呀,張大哥,你,你這是……

  俺無功不受祿啊!……」李瑞雪已經美得找不著北了,雖說當時在山裡後悔的不得了,但此時白花花的銀子攥在手裡,心裡還是樂開了花,雖說玩命吧,但玩一次命就成萬元戶了,

  這種飛來橫財,死了都值。「李老弟,錢是給你了,但是咱們這次碰到的這些個事,你可得守口如瓶啊!」老劉頭瞇縫著眼道,「你可不能說出去!」「一定一定!俺李瑞雪對天起誓,

  要是走漏了半點風聲,叫俺車壓馬踩,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永不超生……」李瑞雪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這一發誓,把自己知道的形容倒霉的詞從頭到尾說了一遍。「行了行了,

  李師傅,我們信你,」張國忠也挺不好意思的,雖說這個李瑞雪幫的基本上都是倒忙吧……

  回到北京,宋寬坐莊,幾個人在全聚德烤鴨店吃了頓地道的北京烤鴨,霧靈山這幾天的折騰,讓幾個人都饞壞了,除了秦戈外,張國忠,老劉頭和宋寬是狼吞虎嚥,把片鴨子的師傅都看傻了,

  心說這幾位不會是剛從大西北回來的吧。

  互相留了地址後,張國忠和老劉頭告別了秦戈和宋寬,包了一輛出租車回天津。在確定沒有什麼危險之後,張國忠臨走時把趙昆成父親的瓶子留給了宋寬,希望他能找人秘密鑒定一下瓶子

  裡的黏液到底是什麼東西。「宋先生,這是我弟弟單位的電話,要是結果出來,你打這個電話讓他轉達我就行了。」張國忠寫了個號碼遞給宋寬,「對了,有機會的話,來天津玩,我做東。」

  「張掌教,我們還會再見面的,我相信!」宋寬依依不捨得握著張國忠的手,「結果出來我會第一時間同志你!」「張掌教,後會有期!」秦戈一抱拳,「我一樣相信,我們會再見面的!」

  「別,別,後會千萬別有期!」老劉頭上了車,「秦爺,你……可千萬要……保重啊!」老劉頭時刻不忘挖苦諷刺,「你要在中國的醫院看病,可沒有單位給你報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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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霧靈山,距離龍潭25公里外的一處小瀑布旁邊,省地質隊下屬的勘測分隊正收拾帳篷準備繼續趕路。

  「哎,聽到什麼聲音沒有?」馮笑宇大學畢業時間不長,還在地質局實習,這是第一次進山考察,對於山裡的奇聲怪響總是大驚小怪,把隊裡的所有人都搞得緊張兮兮的。

  「小馮,我說你別老疑神疑鬼的行不?這大白天的,別自己嚇唬自己……」隊長羅立文不耐煩地背起設備,「你看人家小安,收拾東西比你這大老爺們都利索!」安琪是

  勘測隊的「隊花」,但凡有可能,羅隊長總喜歡在野外勘測是帶上她,並把「佈置工作」這種光榮任務交給她處理,只要是安琪下發的工作任務,不管多苦多累多危險,

  所有人都會屁顛屁顛地去執行,半點怨言都沒有。

  「不不,羅隊,我剛才真的聽見撲通一聲!像是什麼東西掉進水裡了,很怪……」馮笑宇仍然一個勁兒地往小瀑布方向瞅。「趕緊走趕緊走!」羅立文急了,「咱們是勘測隊,

  不是刑警隊!就算有人放槍,跟咱也沒啥關係,趕緊走!」

  「小馮,我剛到隊裡和你一樣,疑神疑鬼的,習慣了就好了……」安琪此時也湊上來,「快走吧,今天一天,咱得走30里山路呢!」

  美女發話,馮笑宇也沒轍了,抗起設備,一步三回頭地跟著大隊人馬往深山裡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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