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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大力金剛掌]茅山後裔[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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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1 16:43:49
第四十八章 中計

  七叔這祖宅,大體上還保留了原有的擺設,人雖搬走了,但大件傢俱基本上沒少。進了屋,張國忠發現從傢俱的擺設看,這似乎是一個傭人的房間,從傢俱的質量、款式上看,比前兩天剛排除過的「書房」差的太多了。

  「他娘的,怪了…」張國忠打開燈,喃喃道,剛才明明看見一個人影的,這間屋子最多有二十平米,陳設也比較簡單,一眼望去,地上一層塵土,並沒有人來過的痕跡,窗戶也關的死死的,不像有人跳過窗,但看著手中羅盤,指針仍崩崩的跳個不停。

  抽出「問天」,張國忠小心翼翼的打開了衣櫃的門,什麼也沒有,而後一步一步往裡走,又看了看床下,空的。

  抄起羅盤,張國忠在屋裡好一通轉悠,說來也怪,出了這間屋,羅盤就不跳了,進了屋,羅盤就又開始跳。「就是這了…」張國忠喃喃道…「師兄,你過來吧,我找到了…在一樓東頭第二個拐彎…」這是阿光給的對講機,張國忠還真是不太會用,喊了無數次,直到老劉頭都小跑到自己跟前了,也沒聽見回話,原來老劉頭也一個勁的喊「知道了」,但喊的時候沒按「通話」鍵,這可好,對講機成單向的了…

  找了整整一宿,兩人從屋裡的一塊地板下找到一個半寸來長,也就有圓珠筆筆芯一樣粗細的玉石柱,放得極為隱蔽,在燈光下仔細看,好像現代的「微雕」一樣密密麻麻刻了一大片,不借助顯微鏡很難看清刻的是什麼。而在石柱周圍,則有一小圈白色的粉末,形狀好像是一個人臉。

  「這…」老劉頭仔細碾起白色粉末,放在鼻子前聞了聞,「骸陣…。」老劉頭嘬著牙花子,「他娘的現代社會了,還有人用這種陣法,真他娘的狠啊…怕鬼門陣嚇不死人,還布上這個陣當替補…多大的國仇家恨啊這是…」

  「骸陣」也叫「火孽陣」,是降術中一種邪門且極為逆天的陣法,冤魂惡鬼只能在自己的屍身附近作祟,觸犯屍身,要麼犯怨孽之氣大病大恙,要麼鬧撞客鬼氣沖身,而在遠離其屍身的地方是沒事的,而「骸陣」的原理就是先讓一個人慘死(大部分是燒死或水熏,就是先扔到盛滿冷水的容器裡,然後給容器加熱,把人活活煮死),然後利用死者的骨骸為其重塑一個「假身」,並使其魂魄依附其上,簡單來說就是人為給惡鬼製造一個假的屍身墳墓,所以在「骸陣」周圍,往往會聽到有人說話、哭泣等等聲音,甚至看到人形,若在「骸陣」周圍呆的時間過長,興許也會鬧出撞客。這種陣法即便在降術中也屬於「瀆神戲鬼」的大忌之術,佈陣者必折陽壽,且折的比直接在活人身上下降還要多。

  「師兄…你說這廖家,會不會有內奸啊?」張國忠道,「這宅子裡,都開始掀開地板佈陣了,這麼大的動靜七叔能不知道?…」

  「不曉得,…」老劉頭沉思,「但這件事得告訴他一聲,真有內奸也是他廖家自己的事……反正現在鬼門陣已經破了,下一步就等那小兔崽子自己上門了…。」

  第二天,張國忠和老劉頭來到七叔家,剛進大廳就差點暈倒,只見七叔和一個人聊的眉飛色舞正帶勁,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秦戈。

  「秦…秦…秦爺…?」老劉頭揉揉眼睛恐怕自己認錯人,香港這幫有錢人可真是裡勾外聯。

  「張掌教,我就知道你會去找我…」秦戈抽著煙斗,「事情比我預想的麻煩,所以我只能找你了,你弟弟說你在香港,我就一路找到這了…。」

  「我也沒想到,你們竟然認識阿戈!」七叔眉飛色舞到,「我早就看出來了,二位絕不是等閒之輩!」

  「不認識!堅決不認識!」老劉頭一臉正經地走到沙發前落座,故意把臉扭向別處。

  「張掌教,這些日子我一直在通過孫先生給的一些線索調查那幾個清朝盜墓賊的事,現在遇到一些問題需要你幫忙。」秦戈也不理老劉頭。

  「是這樣的,秦先生,我們也有一些猜測…」張國忠看了看旁邊的七叔,顯得有點不自然,「那個印…」

  「張掌教,不必隱瞞了,我已經和七叔說過了…」秦戈道。

  「是啊,張先生,阿戈已經把你們找和氏璧的事跟我說過了,現在咱們是一家人,我可以盡可能為你們提供幫助!」七叔興奮道,「只要你們能幫我擺平那個姓趙的!」

  張國忠哭笑不得,這都哪對哪啊?繞了一大圈,怎麼又成和氏璧了?

  「是這樣的…我回到香港後,和孫先生通了電話,在他的幫助下,我從英國找到了當時拍賣那塊毒玉的資料,並找到了當時出售毒玉的傳教士的孫子…」秦戈不慌不忙,「他給我看了他爺爺當年的日記,日記上面說玉是一個叫趙明川的道士手裡買的。趙明川只是發音,但姓趙可以肯定,交易地點是在廣東一個叫落鴻觀的道觀裡。」

  張國忠不禁暗自佩服秦戈的辦事能力,短短一個來月時間,這秦戈竟然把線索查到廣東了……

  「後來我去了廣東,聽說落鴻觀的於百川真人,在文革時期逃到了香港。」秦戈繼續道,「後來我通過一些朋友的關係,很快找到了於百川真人,得知確有趙明川其人,按輩分算應該是他的師叔祖,但此人民國以後便開始雲遊四海。」

  「然後呢?」張國忠追問。

  「沒有然後了…」秦戈聳肩道,「本來我來找你和劉先生,是有另外一件事的,但今天見到七叔,好像又有了新線索!」秦戈詭異的笑了笑。

  「趙昆成!?」張國忠低聲道。

  「不愧是張掌教!」秦戈微微一笑,「這個人我早就認識,如果不是張掌教你告訴我明朝那個誅九族的大學士也姓趙,我絕懷疑不到他!」

  「得啦!你趕緊說另外的事吧……不對!哪件事你都別說…」老劉頭一擺手,「七爺,你怎麼能認識這個人呢?不務正業啊!」老劉頭一臉假模假式的驚愕……

  秦戈乾脆和張國忠一起搬到了廖家的祖宅裡,而老劉頭則留在了七叔身邊,專門負責七叔的安全。按三個人的分析,廖家動用建築工隊破「鬼門陣」,這麼大的動靜,趙昆成不可能不察覺的,眼下只能等他採取下一步行動。但轉眼一個月過去了,七叔那裡和廖家祖宅一切正常,沒有任何動靜。

  這天夜裡,張國忠正在和秦戈喝酒,忽然阿光氣喘吁吁的跑進屋子,「不…不好啦…劉先生他…他…」

  「他怎麼樣!?」張國忠一聽這話急了。

  「他昏迷不醒了…」

  回到廖家,只見老劉頭好像睡覺一樣躺在床上,幾名大夫正在周圍手忙腳亂不知所措,「我們檢查過,這位先生沒有生命危險,但要送到醫院做進一步檢查!」大夫滿頭是汗。

  秦戈一把攥住老劉頭手腕,一號脈,怪了,沒病啊…

  「都睡了一天了…」七叔也不知如何是好,「開始以為是累了,但後來也叫不醒…我也不敢擅作主張把劉先生送醫院…就讓阿光先叫你們回來…」

  張國忠輕輕扒開老劉頭眼皮,只見瞳孔上有一道白圈,圈裡好像隱隱約約套著一個人臉,不仔細看還會以為是光線反射。

  「中降了…」張國忠咬牙道,「快,阿光兄弟,幫我準備點東西…」

  東西大部分都是現成了,不一會,黃紙、銅錢、硃砂和一塊死玉擺在了桌子上,張國忠抽出問天,脫下老劉頭的上衣,在「七脈」上各刺出一個小口,然後用硃砂在黃紙上亂七八糟的畫了一陣,而後把黃紙撕成小片,貼在了七脈的破口上。

  隨後,張國忠又抓起一把銅錢,圍著老劉頭的身子擺了一圈,然後又在地上用銅錢擺了一個縮小的人形。

  「他娘的,祖師爺保佑…」張國忠邊念叨,邊將一小塊死玉小心翼翼的放到了老劉頭嘴裡,然後用問天在地板上畫了起來。

  秦戈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來張國忠畫的是什麼,但只見張國忠畫完最後一筆,地上的銅錢忽然立了起來,老劉頭身上七脈鐵的碎紙片開始冒煙。

  「來了…!!」張國忠大吼,把在場的人嚇的渾身一激靈,說罷雙手握緊匕首彭的一聲插進地上銅錢人形的中間,只見立起的銅錢啪啪的又倒了,此時老劉頭忽然坐了起來,哇的一口黃水,連同死玉一塊吐了出來。

  「我敲死你個姓秦的…」老劉頭仍處於半昏迷狀態,坐在床上睜開眼一看,秦戈就在自己身邊站著。這秦戈也鬱悶了,都中了法術了,怎麼還忘不了跟自己較勁呢?

  周圍的人無一例外的瞪著眼張著嘴,尤其是七叔,此時的心情無疑是又驚又喜,以往請的先生,都是耍來耍去跟唱大戲一樣,這種近乎特異功能的現象還是第一次看見,看來自己算是碰上真正的能人了。

  「我咋了?」老劉頭看著床上自己吐的一攤黃水和死玉問道。

  「中呆降了…」張國忠擦了一把汗。

  「呆降?」老劉頭氣的哇呀呀暴叫,「他娘的小兔崽子敢拿我開刀!?」

  「什麼是呆降?」秦戈問道。

  「不是什麼厲害的降術,就是讓人睡覺,但叫不醒,今天即使我不出手,師兄睡個三天三夜自己也能醒。古代人打仗時用這東西拖延時間…」一提到拖延時間,張國忠自己也是一愣,幾乎心照不宣的和秦戈一對眼,「是調虎離山!」秦戈道。

  「師兄,這交給你了!」張國忠也顧不得喘氣了,抄起傢伙拉上秦戈直奔廖家祖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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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1 16:44:13
第四十九章 以命鬥命

  「這是香港,不是深山…」秦戈邊開車,邊遞給張國忠一把槍,「我不相信香港也會有那些東西…」

  「秦先生,你太低估這個趙昆成了…」張國忠謝絕了秦戈的槍,而是仔細釘著前邊的路,「秦先生,慢一點…」張國忠一擺手,只見路邊,立著一個「幡」(一種民間葬禮時,用來給死者招魂的器具),剛才回去的時候還沒有。

  「快停車!!」張國忠一揚手,汽車吱的一聲停在路當中,二人下車,發現有點不對勁,「這…這是開到哪了?」秦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車裡看,明明是去廖家祖宅的路,但下了車,卻發現自己在一個黑漆漆的盤山公路上,再往前幾百米,就是施工的斷橋,橋下是幾十米的懸崖,倘若不是張國忠及時察覺,二人此刻已經死於非命了。

  「張掌教…」秦戈抽出了槍,「這…是怎麼回事?」

  「這小子…要玩命…」張國忠來到了路邊的「幡」下,仔細看著「幡」上亂七八糟寫的一些篆字。此刻秦戈也湊了上來,「命…逡…天…仲…果…」秦戈逐字嘟囔,「張掌教,他寫的這是什麼?」

  「是蹁降…」張國忠喃喃道,「看來這小子要玩命…我知道七叔的兒子怎麼死的了,他一定是知道了什麼不該知道的事,所以才被這種惡降弄死…」(據七叔講,兒子的死因是開車以接近二百公里的時速,撞在了一個遠離公路的野地裡的廢棄高架橋橋墩上死於非命,後經屍檢,並無酒後駕車的跡象。)

  「張掌教,你說的蹁降,是不是指降頭?我查過資料,這種法術不是說需要人的頭髮或隨身物品才能施嗎?」秦戈雙手握槍,警惕的盯著四周。

  「你說的那種降頭術,是最初級的降頭…」張國忠摸出匕首,用手試探秦戈車子的漆皮硬度,「這個趙昆成,用的是真正的洛降,用你摸過的東西,就能害你…」張國忠邊說,邊開始用匕首在秦戈的車門上刻開了。

  張國忠邊刻,邊跟秦戈講述了自己的看法,在張國忠看來,這個趙昆成用的是正宗的「洛降」,所謂「洛降」也稱「北降」或「元降」,就是「降教」的祖師爺洛有昌發明的降頭術,這是一種害人致死的惡毒降術,但也是折壽折的最厲害的法術,相傳「洛降」已銷聲匿跡近千年,眼前這個「蹁降」,從理論上講,應該屬於傳下來的最厲害的降術了。而剛才老劉頭中的降頭應屬於「滇降」,是從雲南傳過來的降術,威力不是很大,至多算是惡作劇式的法術,但基本不折壽,根據張國忠的分析,這個趙昆成的目的彷彿不止是「錢」那麼簡單。此前施在廖家祖宅的那個「骸陣」,是一種「瀆神戲鬼」的法術,施一次少說折陽壽十年,而此次二人中的「蹁降」,不但陽壽不少折,而且弄不好施降者自己還有精神失常的危險(用句時髦的話就是走火入魔),看來破「鬼門陣」的事已經引起了趙昆成的高度警惕,已經不惜血本想要掃清障礙了。

  不出五分鐘,張國忠在秦戈的車門上刻出一個奇怪的圖案,「好了,但願有效…」張國忠收起匕首,「這是對付畜牲沖體用的,降術的原理和畜牲沖體差不多,但願有效…」張國忠邊說,邊跟秦戈打了個手勢,汽車調頭,向廖家祖宅駛去。

  「秦先生,你不如去廖先生的住處協助我師兄吧…」張國忠在車上檢查了一下身上的材料。

  「我不會怕他的。」秦戈微笑,「張掌教,要不要報警?」

  「警察會相信這些東西麼?」張國忠問,秦戈搖頭。此時車已經開到了廖家祖宅的門口。

  「張掌教,你有沒有想過,趙昆成為什麼不惜折陽壽來做這件事?」秦戈抽出手槍。

  「為了錢?或是…」張國忠想了想,「聽七叔說,這個人在孤兒院長大,莫非七叔害過他父母?」張國忠抽出匕首,走到了秦戈前面,「秦先生,咱們最好什麼都別碰,這個地方已經有人來過了…」只見二人臨走時房間的燈,已經被人關掉了。

  秦戈若有所思,並沒有反駁張國忠對趙昆成身世的看法,握著槍小心翼翼的跟在張國忠身後。

  「電被人斷了…」張國忠按了門庭的電燈開關,但沒反應,「看來趙昆成今晚…」正在說著,忽然覺得一束熟悉的強光,一個手電被遞到自己手裡,還是去巴山時的美國手電…

  沒了老劉頭,張國忠還真有點心虛,雖說這趙昆成的伎倆遠不及他老祖宗趙三格,但此刻畢竟是活人對活人,首先,自己對於降術這個東西瞭解畢竟不多,其次,趙昆成的智商畢竟比那些惡鬼高了不知多少,說不定還有槍,茅山術縱然高深,但若碰上槍,八成也得認栽。

  「張掌教,這裡被施了法術麼?」秦戈問道。

  「不曉得…」張國忠剛想繼續往裡走,忽然秦革拽了一下張國忠的衣服,「張掌教,你看那裡…」張國忠順著秦革的手電光看去,牆上印了一個血手印。

  此時,秦革已經走到了那個血手印前,仔細看這這個血手印,「怪了…」秦戈道,只見這個血手印有六個指印,好像有兩個大拇指,而且兩邊是對稱的,看不出是左手還是右手。

  正當秦革看著,忽然覺得一陣頭暈,但立即又恢復了正常。

  「張掌教!?張掌教!?」秦戈大喊,只見後面空無一人。「怪了…」秦戈拿好手中的槍,向門口走去,可是走了半天,門口離自己始終是那麼遠,彷彿自己被困在了原地。「古怪…張掌教!?」秦戈大喊,此時只見對面閃出一個人影。

  「張掌教!」秦革用手電照過去…「爸爸!?」秦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對面的人,竟然是自己去世已久的父親。

  「裝神弄鬼…」秦戈揚起手,砰砰砰幾槍打了過去,沒想到對面的人竟然真的中槍,鮮血濺了一地,立即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爸爸!!」秦戈立即撲到近前,抱起自己的父親,只見懷裡的人竟然不是自己的父親,而是七叔。

  「我在做夢?」秦戈掐了自己一下,有疼痛感…此時環顧四周,大堂的景像已經變成了自己的別墅……

  「秦先生!!」張國忠抱起秦戈,只見秦戈白眼上翻,在手電光下,瞳孔完全變成了白色。「唉!!」張國忠後悔自己沒有拉住秦戈,原來牆上的手印只是擺設,而真正要命的地方,是秦戈的腳下!只見秦戈腳下有兩個用白色粉末撒成的圓圈。

  「這他娘…」張國忠趕忙讓秦戈平躺在地上,扒開衣服,刺破七脈,用跟破老劉頭身上「呆降」的方法試了一遍,銅錢並沒有像先前一樣立起來,而當張國忠的匕首插進同錢擺成的人形,秦戈也沒任何反應。這可是當年馬真人傳下來破降術的招,此刻竟然不靈了…

  「遭瘟的道道…」此刻,張國忠開始思索,按當年師傅的說法,如果不是以死人怨氣擺的「降局」或「降陣」,而單單是普通降術的話,大體原理和畜牲沖體是差不多的,理論上講,畜牲沖體和惡鬼有著本質上的區別,惡鬼沖體大多是來真格的,當事人力大無窮,喪失理智,而畜牲沖體大多是以讓人產生幻覺為主,當事人要麼胡說八道滿地亂爬,要麼人事不省,基本上沒什麼力量。

  想到這裡,張國忠的熱血不禁又衝上了腦袋。「他娘的你會玩命,老子也會!」想到這,只見張國忠放下秦戈,一個人走到房子外,在大門外的地上用匕首畫了起來,點上香,一根根的往地上插……

  於此同時,七叔家…

  老劉頭穿好衣服下地,用雞血在沙發周圍畫了一個「八陽陣」(八陽陣又稱「金鐘罩」,是一種防止惡鬼或畜牲沖體的陣法,有點類似於借陽,當八個活人站在陣眼上時,每個人都擁有整個「八陽鎮」的力量,等於說是用八個人共同的陽氣來守戶這八個人,但此陣也有缺點,倘若來者的道行壓過這八個人的陽氣,那麼這八個人一起玩完,不過老劉頭還是有把握的,這趙昆成畢竟是個普通人,不是什麼千年惡鬼,想必還沒能力破這「八陽陣」),然後讓七叔找了八個保鏢站在八個陣眼上,「七爺,實不相瞞…」布完陣後,老劉頭把龍鱗匕首砰的一下插在陣中央,「這是下下策…那小兔崽子看來要玩命…」

  「此話怎講?」聽老劉頭這麼說,七叔腦袋上立即冒汗了,「那姓趙的,莫非要對我下毒手?」

  「七爺…」老劉頭把嘴湊到七叔耳邊,小聲嘀咕了幾句。

  「什麼?內奸?」七叔把除了這幾個保鏢之外的所有傭人都打發走了,壓低聲音道。

  「對,您家的那個地板質量夠棒,」老劉頭也坐到了七叔旁邊,「我和國忠連砸帶撬,折騰了足足一宿,才把那塊地板撬開,那動靜…,十里地以外都能聽見,您…不知道?」

  七叔皺起眉頭,若有所思,「劉先生,那該怎辦?」

  「您最近沒出過屋吧?」老劉頭不慌不忙,點了根煙。

  「沒有,最近兩個月,我最多是在花園裡走一走…」七叔道。

  「那就好,料那小子沒那麼大本事,您不用怕,這個陣只是以防萬一,咱歌倆在這下盤棋,明天早晨國忠回來,一切見分曉…!」老劉頭說罷,從自己隨身的破兜子裡拿出一幅帶磁鐵的旅遊象棋,這還是李二丫上班的廠子裡生產的呢…

  「劉先生,以前我請的每位先生,對我講的都不一樣,我想聽你一句實話,依你看,這趙昆成到底什麼來頭?」七叔此刻也泛起了嘀咕。

  「七爺,他究竟什麼來頭,我說不太清,但我可以肯定,趙昆成會的這套東西,和什麼日本馬來西亞的東西不一樣,這完全是他老趙家自創的東西,打後晉就有了…」老劉頭道。

  「後晉?」七叔不解。

  「就是唐朝剛散伙的時候。」老劉頭剛要給七叔解釋後晉那個趙三格的事跡,忽然彭的一下鞋帶斷了。

  「這……!」老劉頭趕忙抄起羅盤,發現屁事沒有。「難道…是國忠他…」

第五十章 千鈞一髮

作者:大力金剛掌


  張國忠用香在地上插了一大圈,從包裡取出一大把「雞喉」也就是生雞骨,用十六張生符擺在地上,每張生符上插一根,這也是張國忠急中生智自創的陣法,張國忠給這種陣法起了個名叫「群陽陣」,是一種把茅山已有的陣法「僭陽陣」與「鞫陰陣」二合為一的陣法,「僭陽陣」主要是一種依靠生符、雞喉以虛張聲勢的做法,主要是對付畜牲用的,「僭陽陣」一出,施術者的陽氣會被十六張「生符」平均分為十六份,畜牲很難分清哪是施法者,哪是生符,所以會盲目攻擊一氣,但念在對手並非畜牲而是有思維的活人,所以張國忠又在「僭陽陣」的基礎上加了一層「鞫陰陣」,這是一種「請君入甕、關門放狗」的陣法,這種陣法借三十六柱引魂香,在惡鬼或畜牲面前營造出一個貌似異常強大的氣場的假象,但卻故意要賣給對方一個破綻,對方一旦進入就出不去了,除非把施法者撂倒,但這也是對施法者本身能力的考驗,大部分情況下,「鞫陰陣」是在施法者確定對方不是對手後,為防止對方逃跑而擺的陣法。

  擺完「群陽陣」,張國忠再次走進屋子,把秦戈抱了出來,掏出羅盤,在房子的「乾、坤、震、巽、坎、離、艮、兌」八個方向各置「鎖心符」一張(「鎖心符」又稱「攔路符」,惡鬼或畜牲看見會轉彎走。),然後一路「引鬼符」(「陰符」的一種,用屬陰的材料描畫,有引魂鉤魄的作用),直貼回了廖家祖宅的大門口,直通「群陽陣」正面的「破口」,做完了這些工作,張國忠回到陣中,刺破七脈後,把匕首彭的一聲插到地上,又擺起「陽怒陣」,但這次擺小七關的材料則由銅錢變成了「雞喉」。小七關擺完後,張國忠從懷裡掏出針灸插,插在了耳朵後面。

  「你娘的!想跟老子硬碰硬…?」張國忠邊嘟囔邊尋思,理論上講,不論樓裡同時施了多少降,都是趙昆成一個人的力量,且每施降一次,降師都會傷元氣,需要修養很長時間才能再次施降,而這次,僅一天時間,趙昆成施過的降術就有三次,且有兩次成功,按張國忠估計,這個趙昆成此刻應該沒什麼能耐了,而且按七叔的說法,趙昆成少說已經是快五十歲的人,按其施過的降頭危害性而言,折壽也該折的差不多了,現在只不過是負隅頑抗而已,十六張活符,夠忽悠十六次,張國忠並不相信這趙昆成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同時再施十六次降,「他娘的,把你老祖宗趙三格從墳丘子裡抬出來,老子今天也得讓他再死一回!」在恐懼與憤怒的驅使下,張國忠此刻已經紅了眼。

  既然屋裡有危險,乾脆就引到屋外解決,降術的根本原理是把人的力量轉化為類似於畜牲的陰氣寄附在某種材料上,比如骨灰、屍體、邪煞之物等等,寄附以後,這種陰氣本身並不具備人的智商,所以隨著張國忠一聲怒吼,一聲巨大的響聲在別墅周圍的曠野迴盪。(此次張國忠酒足飯飽精神頭十足,加上耳後的「借命針」,聲響比藏寶洞裡那一聲有如自行車爆胎的聲音大了不少,但這一次張國忠並沒使全力,僅使出四成力,以足夠吸引注意力為準。)

  隨著這一聲響,張國忠身邊插在地裡的雞喉顫了幾下,但仍保持著原有的位置,張國忠只覺得涼風拂面,嗖嗖的冷風從廖家祖宅的正門吹向自己,彭的一聲,一根香竟然折斷了,聲音就有如胳膊粗的木棍折斷一樣大,這時,只見地上用雞喉定住的生符絲絲拉拉的顫起來,對面的風並不大,但生符的絲絲拉拉聲很是誇張。

  此刻,周圍一圈引魂香的煙氣發生了奇怪的變化,雖然野外風很小,但吹散煙氣是綽綽有餘的,但奇怪的是,這些煙氣竟然圍著這個「群陽陣」轉起了圈,不但不散,反而越聚越多,如不親眼目睹,這種奇觀著實難以讓人相信。

  正在張國忠全神貫注之時,身邊一根雞喉嗖的一聲飛了,生符眼看也要飛。

  「給我定住!!」張國忠大喝一聲,一匕首插在生符上,為了方便引狼入室,「群陽陣」的破綻就正對這廖氏祖宅的正門,有什麼東西要進陣,直接便跟張國忠硬碰硬。

  此時,「借命針」的作用發揮了,人陽氣的強弱,跟身體生命特徵的強弱息息相關,這借命針此時激發了張國忠身體最大的潛能,只見張國忠從懷裡掏出另一根雞喉代替匕首插到了生符上,重新站起身來,閉上眼睛,開起慧眼,只覺得一縷縷灰霧連綿不斷。

  此時,彭彭彭數聲,三十六根引魂香一下子折了十七八根,地上的生符有五六張都絲絲拉拉的成了紙屑。「想出去?沒那麼容易!」張國忠一聲大吼,慧眼中,一團巨大的黑氣迎面撲來,「就是這個了!」張國忠舉起匕首,氣脈運動心術,咬破舌尖,一口陽血吐在匕首上,卯足勁一聲大吼,只見身邊擺小七關以及插生符的雞喉啪啪幾下碎成兩截,嗖嗖幾聲飛到了十幾米外,周圍三十六根引魂香噼哩啪啦全部折斷,所有生符全部碎成了紙屑,隨著這一聲吼,插在張國忠耳後的「借命針」嗖嗖兩聲被崩出穴位,也正是此時,只聽轟隆一聲巨響,跟當時在巴山「落定台」中用雷管炸「長鬯」的動靜有一拼,也是與此同時,廖家祖宅一樓一個房間的玻璃嘩啦一聲全部粉碎,這可是真材實料的防彈玻璃,用鐵錘都很難敲碎的…

  按張國忠的計劃,這算是和趙昆成硬碰硬的最好結果,只要留住命在,就是勝利,雖說「陽怒陣」是一種沒有殺傷力的陣法,但若在「群陽陣」的中間施,其力量也不可小視,對方雖厲害,但畢竟也是人,他的力量被困在「群陽陣」之中,「陽怒陣」瞬間爆發的巨大陽氣足夠衝散這些陰氣。這一次的「陽怒陣」,張國忠確實是用力過頭了,連耳後的「借命針」都崩飛了,這種透支性的做法如果失敗,後果是很嚴重的,因為此刻,連一個三歲小孩都能治張國忠於死地。

  「他…他娘的…果然在…在那裡…」張國忠只覺得自己一陣耳鳴,手腳軟的像一灘泥一樣,神志雖然清醒的很,但卻躺在地上一點也動不了了。

  「他…娘…的…秦…先生」張國忠有氣無力的喊了兩句,此刻他最希望的,便是秦戈能醒過來,因為按張國忠的估計,趙昆成此刻就算沒完蛋,估計也是和自己一個德行了,趙昆成死了倒沒什麼,可自己這副半死不活的德性,倘若真在這野地上躺到天亮,也是夠自己喝一壺的。

  也不知道過了多半天,忽然聽見有跌跌撞撞的走路聲,張國忠勉強睜開眼,接著月光,只見一個白髮老者跌跌撞撞從門裡走了出來。

  「秦…秦先生?」隨著時間的推移,張國忠發現自己的視線越來越模糊,對面過來的人跟秦戈一樣一頭銀髮,但看個頭衣著彷彿不是秦戈。

  「趙…趙…」不用猜也知道,這個人想必就是趙昆成,只是張國忠想不通,聽七叔的形容,這人應該是個相貌堂堂的中年男子啊,怎麼成老頭了?莫非降術所謂的折壽,是加速衰老?

  趙昆成走到張國忠面前,緩緩蹲下,看樣子比張國忠也強不了多少,嘴角一個勁的往下淌血。「小伙子,猜的不錯,我就是趙昆成…中國有句古話,叫相安本無事,庸人自擾之…」此時,趙昆成掰開了張國忠無力的手,將匕首奪了過來,「如果來世你還做人,記住不要多管閒事了…」說罷照著張國忠脖子就要下手。

  張國忠一閉眼,這是自從在藏寶洞裡被「闐鬼」攥住腳脖子之後第二次有這種感覺,「二丫啊,咱倆下輩子再續姻緣吧…」,早知道這趙昆成竟然還有力氣,自己剛才那一下也留點勁了。

  就在這時刻,只聽一聲清脆的槍響,趙昆成肩膀應聲見血。「誰!?」趙昆成猛的一回頭,只見後面一個人影,跌跌撞撞的朝自己舉著槍,趙昆成一不做二不休,一刀飛向人影。

  這人影正是秦戈,但此時的秦戈也是腰虛腿軟,等到看見一道寒光直奔自己,想躲已經晚了,盡量把身子一歪,匕首撲哧一下齊根從右鎖骨下一寸的地方紮了進去,後背見了刀尖。

  「啊」的一聲慘叫,秦戈手槍落地,捂著傷口躺在地上惡狠狠的盯著趙昆成。

  「秦戈?」趙昆成笑笑,「下一個輪到你…不要著急…」說著話走向秦戈,低頭撿起了秦戈的手槍。

  「這槍不錯…」趙昆成掂量著手槍再次來到張國忠跟前,對於他來說,秦戈不足為懼,但眼前這個年輕人是一定要斬草除根的,他沒想到這個世界上竟然有人能讓自己受如此重的傷,自己在廖七手下忍了這麼多年,才到了今天這一步,眼前這個人不除掉,很可能讓自己多年的努力付諸東流。

  「小兄弟,下輩子投胎去非洲吧…」說罷就要扣動扳機,正在這時,卻發現一道寒光直奔自己胸口。「嗨!」趙昆成一個金鋼鐵板橋躲過了匕首,張國忠是又驚又喜,驚是沒想到這趙昆成還有這麼大的精神頭,喜則是慶幸救星到了。

  噹啷一聲,匕首落在十幾米一外,接下來是一陣清脆的衝鋒鎗聲。

  「站住!!」張國忠的心算是放下了,這是阿光的聲音。這時只見趙昆成三竄兩竄便到了十幾米以外,跟松鼠差不多,從口袋裡掏出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往空中一拋,只見一束強光,比照明彈更亮上數倍,眾人不約而同眼一花。也就十來秒功夫,再睜開眼,趙昆成已經不見了。

  「他娘的,人呢?」這是老劉頭的聲音…「國忠!國忠!!」按了按手腕子,還好,沒死……

  等張國忠醒過來,發現自己躺在一張超級大床上,插著輸液的罐子,旁邊是一位快睡著了的東南亞婦女。

  「請問…」張國忠體力恢復了不少,感覺差不多能下地了。

  他這一說話,這東南亞婦女頓時張大了眼睛,「Oh!!!…」

  「請問秦先生怎麼樣了?」還沒等張國忠把話說完,只見這個婦女立即嘰裡呱啦邊喊邊跑出了屋,不出三分鐘,立即進來一屋子人,除了七叔、老劉頭和阿光外,還有幾名護士和一位洋大夫。

  「我已經沒事了…」張國忠想下床,但這洋大夫卻不由分說,一把把張國忠按在了床上,又是扒瞳孔,又是聽診器一通忙活。

  「這真是奇跡!」看來洋大夫的中文說的還不錯,「我以為他至少需要三天才能醒過來!」

  「國忠啊,那個姓秦的死了,你也甭惦記啦,好好養傷,啊?…」老劉頭道。

  「死了!?」張國忠一把扯下輸液罐子就要下地。老劉頭趕忙按住他,「哎哎,騙你呢,沒死,沒死,隔壁屋挺屍呢,你好好養傷,哎…大夫,麻煩您把這個再給他插上…」老劉頭把輸液針頭遞給旁邊的護士。

  幾名大夫出了屋子,七叔和老劉頭留在了屋子裡。

  「七叔,您兒子以前的房間,肯定有東西!」張國忠斬釘截鐵。

  「你是說,地契會在那個屋子裡?」七叔道,「張先生,這次真的謝謝你,多虧了劉先生料事如神啊,連累你了…」

  「七叔你可以放心,您的祖宅,現在已經不會再鬧鬼了,那個趙昆成也受了內傷,短期之內也不會再興風作浪了,希望在我恢復之前,你派些人好好把守那間屋子!」張國忠又思索了一下,「七叔,您兒子生前的遺物,現在還在不在?」

  「嗯,在!在!我現在就讓人給你拿!」說罷七叔一擺手,嘰裡呱啦說了一串英文,一個女傭鞠了個躬,轉頭出門,不一會,一個大箱子拿到,打開箱子,亂七八糟什麼都有。

  「這是什麼?」張國忠拿過一個本子,翻開,「原來是日記…」張國忠嘟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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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蛛絲馬跡

  一本接一本,看來這廖家少爺還挺有情趣,這些日記少說也得寫了十年的量。找了大概離他出事日期最近的兩本,張國忠翻了起來,指望從中找出趙昆成不惜折十年陽壽去害一個後輩的原因。

  翻開日記,三個歪歪扭扭的繁體字寫在扉頁上:廖思渠。看來這就是廖家少爺的名字,這七叔好像還有點文化素養,兒子的名字起得可比他自己洋氣多了。張國忠找了個舒服姿勢,心想在這兩天恢復期好好看看這個廖思渠到底發現了什麼東西,從而惹上殺身之禍的。

  不看不知道,看來張國忠真的高估這個廖思渠了,日記裡有80%都是記錄這個浪蕩公子哥的吃喝嫖賭史,什麼哪天哪天搞了哪個影星啦,什麼哪天哪天在澳門輸了幾百萬什麼的,其中尤其以描述與女影星、女主持人的艷史篇幅最多,有的時候描寫得更是絲絲入扣,看得張國忠齜著牙花子,想多看幾眼又不好意思,只能一目十行的大概往下略,「他娘的,這個小兔崽子沒去寫金瓶梅真是屈才了…」張國忠暗自叨叨,心想幸虧這小子死的早,倘若照日記裡這個德行活到現在,七叔便輪不到趙昆成殺害了,先讓這小子氣死是沒跑的。

  翻著翻著,一本沒用完的日記本中的這樣幾篇日記引起了張國忠的注意:

  8月16日大雨

  今天,我看報紙上說人睡覺最好頭向南,腳朝北,這樣有利於與地球磁場保持一致,我回家發現,屋子裡的格局這麼擺陽光會照到床,就吩咐Lutimaka找幾個人幫我換個房間,後來一試,果然不一樣,連造愛的感覺都變了。

  再往以便是又是那些色情描寫。

  8月22日陰天

  昨天晚上做了個怪夢,奇怪,剛搬到這個爛房間就做那種夢,看來得找個先生看看…

  8月29日晴

  昨天晚上又做那個怪夢了,先生說這房子裡沒事,可能是換新房子不習慣吧。但始終覺得很古怪。

  9月5日陰天

  我和耗子說了我那個怪夢,他說我想女人想瘋了啊,菩薩都不放過,我說罪過罪過,不是想像的那樣啊,我經常被嚇醒啊!dad信佛,這事要讓他知道非嚇壞不可……

  9月8日晴

  我又做那個夢了,我快死掉了,看來這個房間有古怪,我還得換個房間……

  9月15日陰天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沒來得及換房間就又來了,而且變本加厲,我今天約了丁先生,一定要去找他,下午就去!太可怕了!

  ……

  此後便是空白,看來這是廖思渠生前的最後一篇日記。

  張國忠百思不得其解,莫非夢到和菩薩幹那個?罪過罪過!絕對不可能的,沒理由啊!按理說夢到佛是吉兆,怎麼這個廖思渠嚇成這樣?

  「麻煩棒我請一下七叔…」張國忠對旁邊的女傭說到,但女傭奇怪的看著張國忠,彷彿聽不懂,「Canyoupleasesevenuncle……算了,還是我自己去吧……」張國忠對自己的英語水平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

  不顧女傭的阻攔,張國忠一瘸一拐的來到了七叔的房間,此時七叔正在和老劉頭下棋。

  「張先生!你怎麼…」七叔趕忙站起身,把自己的座位讓給張國忠。

  「七叔,你認識貴公子的一位朋友,叫耗子的麼?」張國忠落座,從日記上看來,只有那個耗子知道廖思渠到底夢見了什麼。

  「唉!」七叔一聲歎氣,「思渠不爭氣啊!他那群狐朋狗友,我一個都不認得,更不想認得!」七叔用枴杖一戳地板,「他要是活道現在,也許早把我氣死了!」張國忠心裡哭笑不得,七叔跟自己想到一塊去了……

  「怎麼?他知道重要線索?」七叔追問。

  「您有沒有看過貴公子生前的日記?」張國忠道。

  「看過!全是那些東西!」七叔又有點激動,「當時我還想,家門不幸啊,怎麼生出來個淫賊啊!但沒想到後來……」七叔歎氣,「連淫賊都沒留住…」

  「七叔您別激動,我發現令公子的日記中有蹊蹺,還有,令公子在最後一篇日記中曾經寫道預約了一個丁先生,不知道您是否認識?」張國忠拿出了那本日記,但七叔根本不屑一看。

  「他是香港很有名的先生,警方調查過他,但思渠是在去他家的路上出事的,直到廖思渠死,都沒去過他那裡…」七叔無奈,「那個人就是個看風水的先生,怎麼張先生你懷疑他?」

  「不是懷疑,只是有些問題想問…」張國忠若有所思,「七叔,不知道您是否能找到這個耗子和丁先生?」

  「沒問題,我現在就讓人去辦!阿光!」七叔是個雷厲風行的人,什麼事說辦就辦,這也是有錢的好處。

  一天過去了。

  阿光帶回的兩個消息都讓張國忠大失所望,消息一:通過警方的關係得知,全香港光是有過案底的外號叫「耗子」的人,就有一千多個,要是逐個問,恐怕要問到21世紀,另外還有不計其數個沒有案底的,如果在全香港範圍內大規模搜索,則需要總督察的簽字才行,而那個丁先生前不久剛剛死了,死因是心臟衰竭。

  「前不久……?」張國忠皺起眉頭,用拳頭狠狠一砸桌子,「沒錯了!」

  「什麼沒錯了?」老劉頭聽了一頭霧水。

  「那個姓丁的肯定是趙昆成的人!」張國忠開始闡述自己剛一開始就已經萌生的懷疑,「是他把廖公子做夢的內容以及出行的消息告訴的趙昆成的!而當趙昆成察覺鬼門陣被破後,害怕姓丁的走漏風聲或洩漏什麼秘密,於是搶先一步把他殺了滅口!」

  「有道理!」七叔暗自點頭,「阿光!你告訴陳督察,就算查到21世紀也要找到這個耗子!否則就算我廖七從來不認識他!不能讓趙昆成再搶先了!」

  「且慢!」張國忠一把拉住正要轉頭出去的阿光,「如此大規模的查找可能會打草驚蛇,七叔您別忘了,趙昆成在警局興許也有眼線……萬一趙昆成並不知道耗子這件事,咱們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輛…?」此時,一個齷齪的形象浮現在張國忠腦海裡——王子豪,按年齡算,王子豪應該和這個廖思渠差不多大,按形象算,這個王子豪也應該跟這些貓三狗四的人有共同語言,且王子豪總是吹噓自己交遊廣泛,這件事如果不通過警方,保密性就強了很多。

  一個電話過後不過半小時,王子豪屁顛屁顛的過來了,「七叔,哎喲,張先生,你這系怎麼搞的嘛?」

  「子豪,委託你一件事,你務必要辦好…」七叔抽著煙斗,派頭十足。

  「七叔的系就系我的系,您儘管說…」在七叔面前,王子豪的形象跟漢奸沒什麼區別。

  「你認不認識一個叫耗子的人?」七叔道。

  「唉呀,叫這個名即的人蠻多的嘛,我認繫好幾個銀都叫這個名即…」

  「那好,你去把他們都請來,我想見它們…」七叔笑瞇瞇道。

  「這個…」王子豪立即一臉的無辜,「七叔啊,這些銀,有的已經很多年沒有聯繫,我沼就(早就)忘掉他們的名字的啦,要找起來很費力的啦,還有啊,他們有的在馬來,有的在澳洲,還有的在非洲啊!難道要我坐飛機環遊地球啊?」

  「那好,菲律賓的那筆生意…」七叔拿著煙斗,剛要說話,王子豪一聽菲律賓這三個字立即跟看見鬼一樣,「好!好!沒問題!我這就去!幾位等我好消息…真的要都來嗎?」王子豪心說自己真是倒霉啊,本想把張國忠找來巴結巴結七叔的,沒想到是給自己挖了個大坑…

  「最好先問一句,誰認識廖少爺!」張國忠補充道。

  兩天後,王子豪那邊仍然沒有消息,張國忠基本上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這兩天在七叔家,張國忠算是體驗了一把上流社會的生活,飯來張口,衣來伸手,上頓下頓換著樣的山珍海味,一天兩頓人參湯,這人參的質量比當年馬真人從盤山採來的「蒼參」強了不知道多少倍,標準的長白山野參,幾千塊一條,煲一碗湯,喝的張國忠整天大紅臉,跟唱戲的差不多。

  這一天,張國忠收拾好東西,和老劉頭、阿光一塊來到了廖家祖宅,只見十幾名荷槍實彈的私人警衛在祖宅四周巡邏,若沒有七叔親筆簽字條子,別說是人,蒼蠅都別想飛進去。而且看膚色,清一色東南亞人,說話嘰裡呱啦,想上去套近乎根本沒用,認條不認人。

  進到廖思渠生前的房間裡,只見破碎的防彈玻璃這兩天已經換好新的了,老劉頭用羅盤地毯式測了一遍,確信沒有殘餘的歪門邪道了,幾個人才開始仔細的檢查這個房間。

  「師兄,那個廖少爺說搬到這個房間後開始做噩夢,你說問題會不會出在床附近?」張國忠趴到床下,仔細看了看,什麼都沒有,「來,幫我把這張床抬起來…」說罷張國忠先搬了一下床板,一叫勁,紋絲不動。

  「有錢人…」張國忠一肚子火,這幫有錢人,弄個破床怎麼也搞的這麼沉?

  這時老劉頭和阿光也過來了,三人青筋暴露,喊聲震天,這張破床就跟灌了鉛一樣,紋絲不動,「等等,我去找人幫忙…」阿光出去向那些警衛求助,一根煙的功夫過去了,阿光饅頭大汗罵罵咧咧的回來了,「這幫鄉巴佬…聽不懂我在說些什麼…我拉他們進來也不進…我先回去找人幫忙,二位等我一下…」說罷阿光轉身,回去找人幫忙。

  約麼過了半小時,只見阿光滿頭大汗狂奔進屋,「張先生,王先生從馬來打過電話來!老爺請你們立即過去一下!」張國忠老劉頭一對眼,好個王子豪,生意一受威脅,這辦事效率比秦戈還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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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死玉疊影

  七叔一直守在電話旁,見張國忠和老劉頭進屋了,急忙把聽筒遞給張國忠。

  「喂…」

  「喂…廖先生?」對面的聲音充滿痞子氣,雖然有幾分蒼老,但比起王子豪說話的那股子漢奸勁,只能說有過之而無不及。

  「你好,我姓張,你可以直接跟我說…嗯…請問你認識廖少爺麼?」張國忠皺著眉道。

  「不是一般的認系啦,光著屁股長大咯,不過後來他洗掉我很難過噢…」對方說到。

  「我想請問你…在他死之前,有沒有跟你提起過他做的惡夢?」張國忠道。

  「請等一下的啦,我回想一下…」對面的人思索了一會,「有啦!他說他夢到了菩薩哦!」對面的人這麼一說,張國忠頓時來了精神,「嗯!然後呢?」

  「唉呀,邪門的啦,他同我說,他夢到菩薩在他的床上的啦,開喜我以為他說笑的啦,但他非常認真的啦,說夢見菩薩在他的床上,陰森森,把他嚇醒的啦…」對方的語氣似乎有點急促,「後來他跟我說完這件系,沒幾天就出車禍的啦,嚇洗我啦…」

  「就只是在床上?」張國忠奇怪,很難想像菩薩在床上是什麼樣。

  此時對面的聲音又彷彿有點疑惑,「嗯…對了還有還有…他說那個菩薩是個雕像,七銀(吃人)的啦…那一個銀吞掉的啦!我一想也很系恐怖的啦,沒有細問噢…」

  「菩薩?雕像?吃人?」張國忠一頭霧水,這他娘是個什麼夢?難道趙昆成竟會為了這麼個無聊的噩夢殺掉他,而不惜折煞自己十年陽壽?

  「耗…子先生…」張國忠也不知道該怎麼稱呼對面這位,「他沒說過什麼別的?」

  「沒有噢,當時我們在三溫暖的啦,後來的話題都系關於女銀的啦…」

  「謝謝你,對了,還沒問你怎麼稱呼…」出於禮貌,張國忠覺得應該客氣一下。

  「我姓李,叫我李桐好了啦…」一陣客氣後,張國忠掛掉了電話。

  「師兄,那個耗子,說當年廖少爺夢到的是菩薩雕像會吃人,你覺得有什麼古怪?」張國忠點了只煙。

  「吃人…」老劉頭也陷入了沉思,「這樣,先把床搬開,往下挖挖看…」

  十多個工人,費了牛勁,才把廖少爺這張美國進口的「雪橇床」搬開,叮叮噹噹一通破壞,地板被撬開。原來廖家這祖宅只有一半的面積有地下室,另一半面積地下只有大概一米高的封閉空間用以防潮,並沒有地下室,而廖少爺的這間房間,恰恰就在沒有地下室的地方。

  近一天的亂砸之後,地板被鑿開一個和以前擺床位置大小差不多的洞,下方則是潮濕的地基土與三三兩兩的承重柱子。

  「繼續挖!」張國忠下到防潮空間,和工人們一起挖了起來。直到挖下去一米多,再往下越挖越硬,已經不大可能藏東西的時候,一個工人大叫,「這裡有東西!」眾人一起湊上去,發現該工人用鐵鍬往下用力一墩,即發出「噹」的一聲。

  張國忠湊到近前,用鐵鍬慢慢挖掉了上層的浮土,一個鐵箱子埋在地裡。

  打開鐵箱子,張國忠多少有些失望。只見這個鐵箱子內壁鑲了一層桃木,蓋子的縫隙都是用橡膠密封的,而裡面裝的並不是什麼地契,而是一塊破玉,經張國忠的眼一看,這玉是塊死玉,而且就死玉的標準(雜質越多、成色越爛越好)而言,成色甚好,而老劉頭則把這塊死玉仔細端詳了好一番,「有年頭了…少說是宋朝的傢伙…」老劉頭道。

  「這……」老劉頭也犯傻了,「廖家怎麼會埋這東西?」

  「莫非這不是廖家的?」張國忠忽然想起了師傅和自己在李村埋死玉的事,興許這塊玉也是早先的能人埋的呢。但這個設想立即就被旁邊一位年紀稍大的工人否掉了,按那位工人的經驗,像廖家祖宅這種三層(每層層高至少四米)的建築,地基至少挖四米以上,這種一米左右深度的土,一定是要都挖掉的,所以可以肯定,如果設計廖家祖宅的建築師不是傻子,那麼這個盒子畢竟是祖宅蓋好以後埋進去的。

  「這就怪了…」端詳著手裡這塊方方正正的死玉,張國忠不知所以,這是一塊近乎磚塊的死玉,兩面彷彿打磨過,但並不平整,凹凹凸凸有些花紋,但絕對不是廖思渠夢見過的菩薩像,亂七八糟的也看不出像什麼東西。「莫非廖家少爺做噩夢的原因就是這個?」

  對於這塊死玉,七叔也很是奇怪,尤其是聽張國忠介紹過一番死玉在茅山術中的用途後,更是一頭霧水,「不應該啊…」七叔瞅著這塊死玉左右端詳,「這房子是我爺爺蓋的,我祖上沒聽說做過驅鬼的法事啊…而且,照你們所說的,就算做過法事,這種不吉祥的東西怎麼可能埋在自家屋子底下呢?」

  此言一出,張國忠更是琢磨不透了,是啊,當年跟師傅埋死玉,挖了十幾米的深坑,而且是在遠離村子的荒郊野外,這七叔的爺爺再傻,也不至於傻到把這種東西埋在自家屋裡吧…

  「隔壁那個挺屍的…」老劉頭忽然想到,「他不總號稱玉石專家嗎…拿給他看看…」對啊,秦戈這個現成的古玉專家,不就在隔壁養傷嗎?

  「這塊玉,是一副地圖…」秦戈那著這塊死玉端詳了足有兩個鐘頭,忽然開了口。張國忠老劉頭都快睡著了,秦戈這麼一說,二人不約而同一愣。「什麼意思?」張國忠不解。

  「就是進入某個寶藏或開啟某種機關的地圖…」秦戈此刻還不能坐起來,只能用一隻手拿著死玉,躺著說話。

  「地圖?」張國忠湊到秦戈跟前,看著這塊奇形怪狀的死玉,「這個是地圖?」

  「張掌教,你扶我起來…」秦戈齜牙咧嘴的坐起來,用一隻手拿著死玉,大拇指念著玉的一面,「請拿宣紙和印泥來…」

  不一會,宣紙和印泥被一個女傭端了過來,秦戈用手指把死玉的一面塗滿了印泥,一下印在宣紙上,亂七八糟一大片,有點斜紋的網狀,但看不出是什麼東西。秦戈微微一笑,又在玉的另一面抹上印泥,重疊著剛才印過的輪廓印了一下,當玉抬起來,只見兩個重疊的印跡中,一個清晰的觀音像在死玉兩面印跡的重疊印畫中活靈活現,觀音像的中間,有一道粗粗的印跡,不知道是秦戈印的時候力量沒用均勻,還是玉上本來就有的代表什麼特殊寓意的東西。

  「快把玉放下!」老劉頭一見觀音像,立即跟觸電一樣「這裡面有東西!」只見老劉頭邊說邊抄起羅盤湊合到玉的跟前,怪了,沒反應。

  「國忠,你開下慧眼…」老劉頭向來頭疼開慧眼。

  開了慧眼,張國忠發現這就是一塊普通的死玉,好像沒什麼東西,只不過玉中間部位有一點點的黑塊。

  「中間有點黑塊…」張國忠邊說,自己邊納悶,以前開慧眼也不少次,不管是陰是陽,看見的全是霧氣騰騰的一片,這黑塊到底是個啥玩意?

  看了半天羅盤,啥反應沒有,老劉頭也不知所以,「廖少爺說是夢見菩薩吃人,而這死玉上刻了個菩薩,說明這塊死玉封過東西…不過…好像也沒啥…」老劉頭收起羅盤,「最好還是加點小心……」

  「七叔,看來你誤會趙昆成了…」張國忠道,「他要的並不是你祖上的地契,直至說很有可能,他壓根就不知道還有地契這麼個東西也在您家祖宅裡藏著…」

  「你是說,他為的是這個?」七叔拿著這張印著觀音像的宣紙,連連稱奇。

  「對!」張國忠道,「不但為了這個,而且他好像很不希望您知道,家裡還埋著這麼個東西」張國忠拿起死玉。

  此刻七叔也是一陣無奈,滿以為地契能找到呢,然而此刻找到的,卻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晚上,張國忠正琢磨著這張沒頭沒尾的所謂的地圖,忽然聽見樓下一陣大亂,而後緊接著便是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請進!」張國忠收起地圖,只見阿光推開門滿頭是汗,「張先生…不好了,那些僱傭兵全昏倒了,現在都在醫院搶救,可能趙昆成又來找事了!」

  「什麼?」張國忠心理一寒,這個趙昆成到底是不是人?雖然自己當時也受了傷,但畢竟是軟傷,而那廝中了秦戈一槍,可是硬噹噹的槍傷,怎麼這麼快就捲土重來了?「別管那祖宅了!劉先生呢?」

  「已經在樓下等您了!」阿光道。

  張國忠收拾傢伙,小跑來到了樓下,只見阿光已經把車停在門口了。「阿光先生,今天不用去祖宅了!」張國忠抽出匕首,「那小子會自己找上門的!」

  此刻老劉頭也已經開始在門口佈陣,「小子敢來?爺爺我今天送他進火葬場!」

  「那用不用我找些人?」阿光滿頭大汗。

  「不用!」張國忠掏出一把香點上,「你去保護七叔!把報話機給我!有任何異常馬上告訴我們!」張國忠深知,此刻的趙昆成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了,雖然不知道這個觀音像到底有多麼重要的秘密,但如果趙昆成發現自己要的東西已被取走,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慢著!」老劉頭叫回阿光,「還記得上次我找那八個人站的地方嗎(老劉頭上次擺金鐘罩的地方),還找那幾個人站在那!讓七叔也坐回那天那個地方!……國忠啊,你跟他上去,萬一他直奔七爺呢…」

  「有這個在,我就不信他先找七叔!」張國忠從懷裡淘出死玉掂了掂,「到時候大不了把這個玩意給他,大家井水不犯河水!」此刻,張國忠的想法還是偏於天真的,他認為這趙昆成拿到這個東西便會就此收手,但卻沒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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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1 16:55:37
第五十三章 夜守趙宅

  眼看二更天了,宅子四周依舊是死一樣的寂靜,屋裡站「八陽陣」的保鏢各個哈欠連天,除了七叔、阿光、張國忠和老劉頭外,此刻不困的還有一個人,秦戈。

  雖說與七叔認識,但秦戈與其之間的關係遠沒到兩肋插刀的地步,之所以此次冒死替七叔出頭,參與對付趙昆成,只不過是因為自己那個猜測,如果傳國璽真的在趙昆成手上,那他現在要得到的這個東西,究竟又是什麼呢?

  古代有一種藏寶用的印刻叫「手足印」,根據秦戈的認識,中國現存最古老的手足印刻於北宋,其道理有點像現代銀行金庫的大門,有兩把鑰匙,由兩個人同時插入鑰匙,同時擰,大門才能開,這「手足印」也差不多,在寶藏由兩方或更多人馬共同擁有的時候,為了防止掌管藏寶圖的人獨吞財寶,一些人便差使能工巧匠想出了這麼一個辦法,把地圖刻在兩枚銀章上,由雙方共同保管,單獨一枚銀章印出來的東西狗屁不是,必須要兩枚銀章重疊,才能還原藏寶圖。

  後來,王室或顯貴,也曾利用這種方式保存或傳遞機密文件,就這塊古玉而言,顯然是把這個「手足印」刻在了同一塊玉上,由於這種方式過於冷門,所以其本身就有很好的保密功能,如若不知道有「手足印」這麼個東西,沒準琢磨一輩子也看不出破綻。

  反覆端詳著手中這張所謂的地圖,秦戈不斷琢磨,這個東西究竟是什麼?是地圖,還是某種暗號?為什麼會藏在七叔家而七叔本人卻一無所知?趙昆成拼了命想要這個東西,難道是為錢?……一連串的疑問讓秦戈越發感覺這件事似乎並不像想像的那麼簡單。

  琢磨著一腦袋的問題,秦戈忘了自己還打著吊針,一挪身子只覺得左手一陣刺痛,地圖掉在了地上。

  「Madam!」秦戈喊女傭,「Pleasehelpme!」但門外一點反應沒有。

  「Madam!!Madam!?」秦戈感覺有點不對勁,七叔安排了三個女傭24小時伺候秦戈,往常只要喊一聲,就會立即有人進來,但目前整個房子彷彿死一般的寂靜,只能聽見鐘錶的嘀嗒聲。秦戈一下靠在墊子上,腦袋裡一團麻,莫非自己又開始做夢了?

  秦戈用牙咬掉了輸液的塑料管,一隻手撐著床,咬著牙猛一鉚勁,從床上坐了起來,右肩立即一陣劇痛。

  下了地,秦戈頂著黃豆粒大的汗珠子,咬著牙走到了桌子邊,從自己的包裡摸出了手槍,悄悄打開了房間門。

  七叔家的宅子,大概有上中下三層,秦戈所處的正是二層,只見一個女傭邪躺在椅子上一動不動,睡的很熟,「Madam!」秦戈用手推了幾下,根本沒反應。

  再往外大概兩三米,就是樓梯扶手,外面是挑高直到屋頂的大廳,秦戈順著大廳往下看了一眼,只見七叔躺在沙發上一動不動,周圍躺著幾個人,都是就地躺倒,阿光則像條死魚一樣乾脆直接躺在了茶幾上,隱隱還能聽見其腰裡對講機發出的絲絲拉拉的聲音。

  蹭著扶手下到一樓,秦戈小心翼翼的湊到七叔跟前,只聽見七叔隱隱約約的打著呼嚕,看來是睡著了,推了兩下也推不醒。

  「莫非又是那個呆降?」秦戈暗道。

  走到大門口,秦戈剛要伸手開門,忽然門彭的一下自己開了,嚇的秦戈趕忙後退了三四步,舉起槍對著門口。

  「秦先生!?」只見張國忠大汗淋漓的站在對面,一臉的狐疑,「你怎麼下來了?他們呢?」

  「張掌教?」秦戈也是一陣吃驚,「外面發生了什麼事?裡面的人都睡著了!」

  「睡著了?」張國忠衝到七叔跟前,推了幾下,果然沒反應。「媽的!中計了!」張國忠一拍大腿,此時老劉頭也進了屋,「他娘的!這小子看來已經沒什麼能耐來硬的了,開始出陰招了!」

  「張掌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秦戈問道。

  「剛才我和師兄看見一個人影,好像是趙昆成,就追了幾步,沒想到這小子給我們做了個迷魂陣(就是人為製造一個鬼打牆的環境),在裡面繞了半天才繞出來,再回來,就出了這種事…」張國忠無奈。

  「這小兔崽子估計沒什麼大能耐了,厲降已經下不了了,只能弄弄這睡覺的把戲…」老劉頭點上煙,「咱也不用怕,估計他折壽折的也差不離了,實在不行咱免戰牌高掛,耗死他得了…」

  「師兄,你說,咱能不能跟他直接攤牌?他不是要這玩意嗎?給他!從此井水不犯河水,省的天天折騰的一驚一乍的…」張國忠試探著說出自己的想法。

  「嘿嘿,國忠啊,這東西不能給!」老劉頭剛想往下說,秦戈接茬了,「的確不能給…」

  「為什麼?」張國忠不解,「得到了他想要的東西,莫非他還折著壽報復咱一下?」

  「張掌教,我覺得,趙昆成之所以不惜折壽想要得到這東西,肯定不是為錢,或許這東西能給他某種力量,或是有什麼東西能把他折的壽補回來,總之他似乎有恃無恐,現在把這東西給他,等他恢復以後恐怕不會善罷甘休的。」秦戈雖然不知道這東西究竟是什麼,但有一種知覺,這東西不能給他。

  「對呀,再說了,他有能耐的時候咱跟他硬碰硬,命險點搭上才把他整垮了,咱反倒要東西給他,虧不虧啊咱?再說了,用這個玩意,萬一能找著點啥寶貝呢…?」老劉頭的狐狸尾巴終於露出來了,原來一直惦記著寶貝……

  三人歇了口氣,開始挨著個的救人,雖說只是惡作劇式的「呆降」,但中的人多了也麻煩,從七叔開始,直到最後一個女傭被弄醒,張國忠和老劉頭臉都累白了。

  既然趙昆成不是為地契,七叔乾脆連祖宅都放棄了,直接把剩餘的私人警衛全部派來守現在的宅子,一共三十來人,每人荷槍實彈,分三班24小時巡邏。

  白天相安無事,到了晚上,事又來了,老計量——讓人睡覺,沒造成什麼傷亡,而且一連幾天如此。不知道是趙昆成故意擺出破綻誘敵深入,還是他確實不行了,只想騷擾敵人,但從這幾天施的幾次「呆降」而言,威力明顯弱了不少,據張國忠分析,這種「呆降」的威力是不能人為把控的,呆降弱了,裝是裝不出來的,分析原因只有一個,就是趙昆成前兩天跟自己硬碰硬,確實大傷元氣,但自己用的是名門正道的法術,元氣傷了能養回來,但趙昆成那可是折壽的道道,而且再那晚看來,這種折壽並不是大家想像中的短命或猝死,而是直接加速衰老,元氣能補,這老去的身子骨,咋補?

  在老劉頭的建議下,七叔這邊既不採取任何行動,也不做任何過火的防禦,老劉頭張國忠白天晚上輪流值班,就是看書下棋打撲克,有中降的乾脆連解都不解了,直接抬到床上讓其隨便睡,反正以趙昆成此時下的降,用不了24小時就能醒。

  就這麼死皮賴臉的拖了十多天,張國忠自己都煩了,雖說趙昆成折壽了,但一年的壽命總有吧?萬一他折騰一年,難道自己就在這耗一年?這天晚上,張國忠抽著煙在屋外散步,此時秦戈的傷勢基本上快好了,也常下地溜躂,兩個人在花園裡碰上了。

  「張掌教,我不知道你們在等什麼…」秦戈平時不愛跟老劉頭說話,但對張國忠還是不避諱。

  「咱們在明,他在暗,如果他要真來硬拚,我倒是歡迎啊…」張國忠也沒轍,雖說自己也不想這麼耗著,但那個趙昆成不露面,自己有什麼辦法呢?

  「這太簡單了…」秦戈微笑,「我知道他家的地址…」

  「別別別…」張國忠把頭搖得像撥浪鼓,「秦先生你忘了他是幹什麼的?他家沒準比後晉那個寶藏還危險,去他家就是找死…」

  「難道你想進他家的房子?那是謀殺…我的意思是…」秦戈用手比劃了一個姿勢,「張掌教,明白?」

  「這……」張國忠陷入沉思…讓秦戈自己去肯定不行,白天肯定不行,晚上去吧,萬一趙昆成迴光返照,老劉頭一個人能擋的住嗎?「這個…得容我回去和師兄商量一下…」

  其實,老劉頭自己也煩得不行了,七叔是個臭棋簍子,跟他下棋讓兩個車一個馬,能堅持五十步就算贏,就這樣,七叔都贏不了老劉頭,一天天的窮極無聊,讓老劉頭也指望這個趙昆成能早點出現,是死是活來個痛快。所以,張國忠提出去趙昆成家蹲點,老劉頭也沒反對,反正這個趙昆成已經不行了……

  說做就做,此刻張國忠恨不得明天就把香港這點破事搞定,拿點勞務費回家陪媳婦,所以就在第二天晚上,秦戈張國忠裝備妥當,繞小道偷偷摸摸的摸到了趙昆成家門外。

  趙昆成雖說也算個大富翁,但此人好像沒有七叔這麼鋪張,甚至連秦戈都不如,只住在市內的一座兩層小樓裡,外表看上去,怎麼都不像趁幾個億的。

  為了隱蔽起見,秦戈並沒開自己的車,而是讓阿光找人租了一輛吉普車,停在了趙昆成家不遠處,滅掉車燈,兩人開始像公安機關蹲守犯罪嫌疑人一樣蹲趙昆成。

  此刻七叔家。

  老劉頭下午睡了個午覺,晚上精神頭十足,因為張國忠不在,老劉頭乾脆就在七叔的屋子裡坐著,心想只要扛過這個晚上,你趙昆成回家的時候,就讓你回老家!

  但老劉頭萬萬沒想到,一直是小風小浪的趙昆成今天似乎也察覺到了不對頭。大概二更天,老劉頭正在七叔屋裡打盹,忽然嘩啦一聲玻璃被風吹碎了。

  這可是防彈玻璃,七叔立即嚇的渾身哆嗦,「來人吶!」,以阿光為首,幾名荷槍實彈的保鏢立即把七叔圍了個嚴嚴實實,老劉頭拿出羅盤,只見指針嘣嘣亂跳,時不時三百六十度大轉圈,看的老劉頭即眼熟又心虛,「他娘的…怎麼偏偏趕在今天動真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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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雷池

  此時窗外,一陣混亂的衝鋒鎗聲,阿光端著槍小心翼翼的走到窗口,探出腦袋向下看了看,只見樓門口此刻被射燈照的亮如白晝,外面幾名私人警衛已經湊到了一塊,端著槍四外察看。

  「劉先生…」七叔掏出手絹擦了擦汗,「這…到底是意外,還是趙昆成又來找茬了…?」

  老劉頭盯著羅盤,並沒回答,「阿光,帶著七爺跟我到樓下…」從上次「八陽陣」集體中降的情況看,茅山術這種對付惡鬼的陣法,對於降術來說好像不怎麼有效。

  聽了張國忠上次用「群陽陣」對付趙昆成的經過,這幾天來老劉頭也一直在琢磨對策,但此刻的情況不必當時,誰也不知道這個趙昆成這些日子一直小打小鬧,搞的究竟是什麼名堂。

  「他娘的跟我鬥?老子出師那會你個小娃頭還沒出世咧!」老劉頭一邊叨叨,一邊隨同七叔到了樓下。七叔剛在沙發上坐穩,忽然整個宅子的燈光全滅了,幾名保鏢的心本來就提到了嗓子眼,加上燈忽然一滅,甚至有的人衝著四周就是一梭子子彈,樓上傳來一陣陣女傭們的尖叫。

  「不要亂!」老劉頭大喝,「這不是邪術!電閘被拉了而已!」老劉頭把龍鱗攥在手裡,深呼吸了一下,「七爺,千萬別害怕,虛張聲勢罷了,他現在沒什麼能耐了…」其實老劉頭這也只是口頭上的安慰,並沒透露羅盤所顯示的實際內容(此時羅盤除了亂跳外,還有轉圈的跡象,這和前不久巴山藏寶洞中的某些現象十分吻合,說明來者不善)。「大伙看好七爺,我去看一下!」此時,七八個手電已經亮了起來,四處亂照,老劉頭順手從一名保鏢手裡拿過一個手電,順著羅盤指示的方向一步步的網前蹭。

  「他娘的…怎麼會是外面?」老劉頭邊走邊嘟囔,理論上講,拉電閘的話,這趙昆成應該在屋裡,但此刻羅盤卻顯示這股子邪氣在屋外。

  「七爺!您家的電閘究竟在哪?」此時老劉頭已經走到了門口,回頭一看,心裡立即一涼,原本的七八束手電光都沒有了,七叔和剛才一群保鏢竟然全睡著了!

  「趙昆成!!」老劉頭大吼,「是條漢子就出來讓老子看個全身!別總是藏者掖著的!」老劉頭實在是不耐煩了。

  四周還是死一樣的寂靜。

  「他娘的…」老劉頭一把拉開大門,發現外面的保鏢也都躺下了,而屋子的正門門口,卻擺著一個超大號的旅行箱。

  「他娘的除了睡覺,你說你他娘還會幹啥?」老劉頭照著門裡嚷嚷了一句,三兩步走到了箱子邊,「他娘的啥玩意?」看了一眼羅盤,發現指針不時開始360度轉圈,按藏寶洞的經驗,引起羅盤轉圈的東西就應該是這個箱子。

  「擺個箱子,難不成想用東西換那個死玉…?」老劉頭收起羅盤,抽出匕首,小心翼翼的豁開了箱子。

  此刻,趙昆成家門口。

  「秦先生,我有不祥的預感…」張國忠這會一直在盯著羅盤,只見羅盤的指針猛烈的跳動了一下,而後又恢復常態了,按羅盤指針跳動的方向,正是七叔家的方向。

  「怎麼?」秦戈邊盯著趙昆成家門口邊問,「你和劉先生有心靈感應?」

  張國忠並不知道什麼是心靈感應,但卻有一種感覺,雖說是經常失靈的新羅盤吧,但剛才跳這一下也絕不簡單(即使失靈,也沒有這麼跳的)。按秦戈開車的時間算,這趙昆成家和七叔家的距離至少二十公里以上,此刻羅盤這一下劇烈跳動,肯定是有什麼大事發生。「秦先生!咱們得回去!」張國忠咬著牙,萬一趙昆成沒搞定,反倒把師兄搭進去了,回去怎麼和大嫂交待?

  老劉頭小心翼翼的用匕首尖豁開了皮箱子,「他娘的這是啥?」只見探入皮箱子內部的匕首,抽出來後一個勁的往下滴血。

  茲拉一聲,老劉頭把整個皮箱子的面全豁開了,眼前的一幕讓老劉頭捂著嘴一通乾嘔,只見這個皮箱子裡,裝著一具血淋淋的碎屍。

  「他娘的…瘋了…」老劉頭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這具碎屍,應該是施了「隳降」。道教認為,人死後的第七天,靈魂才會相信自己真的死了,所以在這七天內,冤死者的怨氣會停留在屍身上,這種降術就是利用死者新死的屍身施降,七天之內,屍身的怨氣要比單純惡鬼的怨氣大得多。

  但按傳說中的描述,施「隳降」應該把死者切成肉片或剁成肉醬,此刻皮箱裡裝的雖然僅為碎屍,但除了「隳降」外,似乎沒有更合理的解釋了,可能是迫不及待,也可能怕朵成肉餡怨氣太重,趙昆成自己也怕控制不了,但總而言之,厲害是肯定的。

  現在不比後晉那種兵荒馬亂、命如草芥的年代,現代社會,施這種法術是犯謀殺罪(大陸稱故意殺人罪)的!就沖羅盤那種360度的亂跳,這具屍體想必也是被活著分屍的,「幸虧沒用手碰…」老劉頭暗自慶幸,從破兜子裡找出一把香,點上立在了皮箱周圍,準備給這位倒霉的哥們超度一下,怨氣經超度散去,這個降基本上也就算破了。

  就在老劉頭把香一根根往箱子四周擺的時候,忽然覺得背後一陣陰風。

  「嗨」的一聲吼,老劉用盡了吃奶的勁往前一竄跳出了門口,只感覺後背斯拉一下,衣服被劃開一道大口子,伸手摸了摸,還好,沒見血。

  「他娘的…誰!?」老劉頭一揮手電,只見對面站了一個人,「七爺!?」老劉頭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剛才從背後撓了自己一爪子的,正是七叔。

  此時的七叔,眼神就跟那個蓆子村的李二壯沒什麼區別,在手電光下亮閃閃的,哈喇子不斷從嘴裡流出來。

  這下老劉頭可傻眼了,心想他娘的這個趙昆成可忒損了,自己不行了,竟然又想出了這麼個陰招,看來這幾天趙昆成的小打小鬧是有用意的,降術可以單施,也可以疊施,先用對自己傷害小、折壽少的「呆降」把人弄暈,再在中「呆降」的人身上施厲降,就比直接在正常人身上施厲降要省事的多,而這幾天趙昆成不停的在眾人身上釋「呆降」,人的身體一旦適應了呆降,再中其他厲降也就容易的多。

  「他娘的,又被涮了…」老劉頭往地上吐了口唾沫,舉起龍鱗往前晃悠了一下,只見七叔並不害怕龍鱗,照樣緩緩地哼哼著向老劉頭靠近。

  「三十六計…」老劉頭緩緩後退,「走為上!」老劉頭往門口貼了一張活符,轉頭便跑,七叔根本就不在乎活符,沒兩步便蹭的一下跳到老劉頭前面檔住了去路,動作跟那個李二壯一樣敏捷,哼的一聲撲向老劉頭。

  這一下來的太突然了,老劉頭一看躲是躲不及了,便想後退一下洩掉這一撲的力量,結果沒想到這一撲的力量太大,自己乾脆被順勢撲倒,被七叔噗嗤一聲壓在了身上。

  「哎嗨嗨喲…」這一下險些把老劉頭壓冒了泡,只覺得身上像壓了一個石頭人一樣,任自己怎麼使勁,上邊的七叔紋絲不動。

  七叔騎在老劉頭肚子上,嘴裡的牙和手上的指甲眼瞅著長了一寸來長,雙手彭的一下掐住了老劉頭的脖子,黑色的指甲撲哧一下插進了老劉頭的肉裡。

  「呃……!」老劉頭咬著牙一聲悶哼,只覺得一陣刺骨的劇痛從脖子向全身蔓延,這一疼,可算是激發了老劉頭身體的潛質,右手也不知道哪來那麼大的勁,竟然掙扎著從腰裡摸到了匕首。

  「我去你娘的…」老劉頭手腕給勁,把匕首一挑,彷彿刺到了七叔的屁股,只見七叔嗷的一聲從老劉頭身上躍起,落在了四五米外,老劉頭掙扎著爬起來,好在屋外的射燈沒有滅,藉著射燈的亮看,七叔的臉彷彿是青色的。

  「他娘的…」老劉頭從隨身的布兜子裡摸出針灸,一針刺進鎖骨一村多,脖子瞬間不疼了(管聯到人體中樞神經的穴位,現代的「針灸麻醉」便是利用此類穴位實施),晃悠著龍鱗匕首掏出銅錢在地上擺起陣來,七叔嘗過了龍鱗匕首的利害,此刻也不敢靠前了,哼哼著在老劉頭旁邊徘徊。

  畢竟,此刻老劉頭是活人,有思維,而七叔沒有,繞來繞去,老劉頭竟然用銅錢在地上圍著七叔擺了一個圈。「你給我死這吧…!」老劉頭掏出一張「洩陰符」,啪的一聲按在地上,掏出一根雞喉噗嗤一聲釘在上面,把這個銅錢圈的出口封死。

  這個銅錢圈叫「鎖鬼陣」,俗名「雷池」,是專門用來禁錮惡鬼的方法。按《周易》的理論,日屬陽,夜屬陰,惡鬼是只能在夜間活動的,古人觀星時將整個夜空分為二十八個星區,稱之為「二十八宿」,其中每宿包含若干個恆星,而「雷池」的布法,便是在惡鬼周圍布上28個銅錢,人為劃定一個假的「二十八宿」,銅錢數陽,所以便給惡鬼造成了越「雷池」一步則入「陽境」的假象,這個陣法對惡鬼沒有什麼傷害,只能起到禁錮的作用,禁錮的時間視惡鬼力量的大小與智商的高低而定(惡鬼也不能說一點智商都沒有,冤死者智商相對較高,而慘死者智商普遍偏低,而此刻沖七叔之體的東西明顯是慘死之鬼,想必這個「雷池」還是能抵擋一陣的)。

  隨著「洩陰符」落地,七叔也開始察覺周圍不對勁,叫喚著剛想往門的方向躥,就好比被什麼東西燙了一下一樣,嗷了一聲退了回來,老劉頭往後走了兩步,這七叔又想撲向老劉頭,結果又被擋了回去。

  趁著這工夫,老劉頭轉頭來到了客廳(此刻箱中惡鬼已經沖了七叔的體,超度也沒用了),從阿光的手裡拿過一個手電,抄起匕首直接在大廳地上刻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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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強弩之末

  老劉頭刻的不是別的,正是一個大號的「洩陰符」,要說這茅山的「洩陰符」可真是個好東西,小時候打預防針,流行肝炎打肝炎疫苗,流行流感就打流感疫苗,但有一種東西叫「免疫球蛋白」,不管流行啥病,打了都管用。在茅山術中,這「洩陰符」就好比這個免疫球蛋白,茅山術有云「人為陽,鬼為陰,畜牲於陰陽之間,至陽則靈,至陰則孽。」意思就是「人的屬性是陽,而鬼的屬性為陰,畜牲的屬性介於陰陽之間,如果陽氣過重就會成為靈獸,陰氣過重則會成為孽獸。」這洩陰符的原理也正在於此,不管你有多厲害,只要「洩」掉你的陰氣,惡鬼變野鬼,孽畜變善畜,對付惡鬼畜牲都有效,而眼下對於這種知之甚少的降術,洩陰符無疑是最佳選擇。

  刻好洩陰符,老劉頭把地上睡的口水橫流的保鏢都拖到了符的輪廓上,而後用匕首把那個裝碎屍的箱子到了符的中間。不用看也知道,老劉頭也要「借陽」。

  「隳降破了,看你還有啥招…」老劉頭想罷用同前在箱子周圍擺了一個小七關,把箱子圍在中間,從懷裡掏出一把硃砂嘩啦一下撒在箱子上,撲的一口真陽涎吐在了箱子裡的碎屍上(箱子的皮面先前已經被老劉頭豁開了),此時只聽門外七叔發出了一聲刺耳的叫聲,隨後一個黑影噌噌的竄向老劉頭,有如閃電。

  「給我躺下吧!」老劉頭眼珠子裡都瞪出血絲了,卯足了勁一匕首紮在了箱子中間,噗嗤一下,血漿於不知道哪來的黑水濺了自己一臉,此時七叔忽然聽在了離自己僅有一兩米的距離上,撲通一下倒地,這回可不是睡覺,只見七叔嘴裡撲撲的往外吐起了白沫。

  撲通一下,老劉頭也坐在了地上,只感覺眼前一陣模糊,用手抹了一下嘴角,在手電光下一照,老劉頭心一涼——剛才的真陽涎,顏色是黑的……

  黑血不看則以,這一看,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剛才確實是意志力制勝,老劉頭忽然感覺腦袋一暈,視野逐漸模糊了起來,呼吸也漸漸困難。

  吱的一聲,一兩吉普車停在廖家大門口,張國忠秦戈從車上下來,小跑進了大廳,只見老劉頭和七叔都躺在一個履行箱的邊上,嘴裡滿是白沫。走近旅行箱,張國忠倒是沒什麼感覺(真仙台的「闐鬼」可比這個噁心多了),只不過秦戈連連乾嘔,只見一箱子的碎屍,連腦袋都切成了兩半,中間插著把匕首,黑水濺的四下都是。

  「張掌教!」秦戈和張國忠分別抱起七叔和老劉頭,「這裡發生了什麼!?」

  「不知道!想必師兄和趙昆成對著干來著…」張國忠扒開老劉頭的眼皮,只見老劉頭連眼睛裡都沁著黑水。「師…師兄!!唉!都怪我…!秦先生!幫一下忙!」張國忠從懷裡掏出那塊死玉,幫我把這個砸下一小塊!能塞進嘴就成!

  依秦戈的豪邁看,七叔的傷勢倒沒什麼,反倒這老劉頭脈象孱弱,隨時都有生命危險。「好!」秦戈掏出手槍,照著死玉砰的就是一槍,啪啦一下死玉被打碎,碎渣崩了一屋子。張國忠撿起其中一塊稍大的放進了老劉頭嘴裡。

  「張掌教,我現在去叫醫生!」秦戈一把抄起茶幾上的電話。

  「不用了!秦先生,你先幫我看著點周圍,萬一那個趙昆成來了!就殺了他!」此刻張國忠看到了老劉頭脖子上的傷痕,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只見兩條黑印順著兩個破口一直延伸到了胸口。

  「他娘的,這筆賬老子豁出命也要跟你算!」張國忠恨的牙根癢癢,繃著一臉青筋用匕首挑破了老劉頭的七脈,然後用銅錢在他周圍擺了起來。

  隨著張國忠一聲大吼,老劉頭哇的一聲吐出一大口黑水,黑血不斷從七脈往外湧,張國忠乾脆撕開老劉頭的衣服,開始用嘴吸老劉頭的傷口以及七脈,忙活了近半個小時,七脈的破口終於流出了紅色的血,刺啦一聲,張國忠把身上的衣服撕成了條,直接給老劉頭包上了,此時阿光晃晃悠悠的坐起來了,看見眼前的情景,磕磕巴巴竟然一句整話也沒說出來。

  「阿光先生!」張國忠忙活著給老劉頭包紮,「醒的正好,快幫我去弄點小米來!」

  「小…噢噢,明白!」阿光抬屁股剛要走,忽然被絆了一跤,低頭一看,「老…老爺…!?」

  「阿光先生!七叔沒事!麻煩你快去找小米!」張國忠心急如焚,雖然老劉頭的傷口已經出紅血了,但傷口周圍的肉還是黑的,說明陰毒還沒完全排出去。

  不一會,阿光手忙腳亂的拿著好幾袋子東西過來了,「張…張先生…我也…搞不清哪個……是小米,你…」張國忠用匕首挨著口袋割了一下,還不錯,真有一袋小米。

  抓出一把小米,張國忠站起身拿過茶幾上的茶壺,茶根把小米攪和了一下,將就著敷在了老劉頭的傷口上。

  此時,只聽門外的吉普車發動的聲音,「誰!?」秦戈和阿光抽出槍直奔門外,只見吉普車轟的一聲向前竄去,「站住!」秦戈瞄準吉普車砰砰的開槍,阿光更是來恨的,照著吉普車叮叮噹噹就是一梭子子彈。

  不知道是打中裡邊的人了,還是槍彈打碎了風擋玻璃阻擋了視線,只見吉普車筆直的朝著房子一處突出的部分撞了過去,哐當一下不動了。

  此時張國忠也從屋裡跳出來了,抬頭一看,二樓七叔的屋子窗戶開著,這小子擺明了就是衝著這塊死玉來的,看屋裡的情形,像是想讓七叔和老劉頭同歸於盡。

  「出來!」秦戈舉著槍,湊到吉普車跟前,一把拽開車門,只見一名白髮老者靠在駕駛椅上奄奄一息,嘴角不時往外淌黑血。

  「趙昆成?」秦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上次在廖家祖宅,迷迷糊糊的看見趙昆成,發現其已經老的跟自己差不多了,當時還以為是自己神志不清時的錯覺,而此刻的趙昆成比上次還誇張,看臉上的皺紋,歲數儼然已經和七叔不相上下了。

  「哈哈哈哈…」看來這趙昆成的確已經是強弩之末了,嘴裡一邊淌黑血一邊笑,「秦戈…我應該第一個除掉你,如果不是你干擾我殺那小子,現在躺著的,應該是廖七…」

  「你的目的是什麼?錢?」此時張國忠已經站到了七叔旁邊,恨不得一刀戳死眼前這個老不死的。

  「哈哈哈…」趙昆成滿臉的不屑,「你們以為…贏了我,就能達到目的?…我知道你們想要的是什麼…那是我趙家的東西…你們一輩子別想得到…一輩子別想……一輩子…」趙昆成說著說著,一口黑血吐了一身,前胸一挺,一命嗚呼…

  「唉!」秦戈氣的用手狠狠一砸車門,本以為還有希望的線索,又斷了…

  兩天後…

  張國忠被一位姓黃的律師從警局裡帶了出來,「張先生,你也太傻了!」黃律師擦了一把汗,「他們問什麼你說什麼…你知不知道這樣做後果會很嚴重?」

  「後果?什麼後果?」張國忠一臉無辜,「我實話實說而已,我又沒殺人…腳正不怕鞋歪啊!」張國忠以為香港也實行「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呢。

  「我知道你沒殺人!」黃律師哭笑不得,「照你的話再說下去,會被送去青山醫院的(精神病院)!我跟他們解釋你有輕度妄想症,才勉強把你帶出來,記住啊,以後見到律師之前,一句話都不要說!」

  「律師?」張國忠聽說過這麼個職業,但按自己的理解,律師好像應該在檢察院或公安局上班,工作性質大概是在法庭上跟檢察院的同志或民警一起審訊罪犯,到香港可真是長見識,原來律師還能站在自己這邊…「原來您是律師!?」張國忠就跟見了電影明星一樣,「幸會幸會!」黃律師都快哭出來了,費了半天勁,對面這位竟然不知道自己是幹嘛的…

  在伊莉莎白醫院的一間私人病房中,張國忠見到了剛能下地的七叔和還插著氧氣管子的老劉頭。

  「師兄…」張國忠坐在老劉頭床邊,眼睛濕潤潤的,「我對不起你…」

  「別他娘說喪氣話!」老劉頭斜眼看著張國忠,「那個姓秦的呢?都他娘是他出的餿主意,把它叫來讓我罵一頓!」看老劉頭這精神頭,好像完全不像有必要插氧氣管的人。

  「他還在警局呢…」七叔湊上來了,「劉先生,真不知道怎麼謝你好!」你的事阿光已經和我說了…

  「阿光?」老劉頭瞅著七叔,「我救你的時候他還做夢哩!你是不知道啊!當時我……」老劉頭指著自己脖子上的傷口一通添油加醋,把七叔聽的臉都白了,「劉先生!你可是我廖家的恩人啊…」說著要給老劉頭鞠躬…

  由於傷口過於怪異,老劉頭又被留院觀察了十來天,養的滿面紅光,又轉移到七叔家喝參湯了。有錢人就是不一樣,此刻趙昆成已死,七叔也不再有什麼顧及了,僅僅10天功夫,祖宅便又被打掃一新,所有的僕人加保鏢拖家帶口已經又搬回祖宅了。

  「師兄,秦先生應該從局子裡出來了吧?怎麼不見他人影?」張國忠覺得奇怪,這不像是秦戈的作風啊,雖說這個人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但那塊死玉裡顯然還藏著大秘密,他不可能不感興趣的…

  「鬼知道…沒準上哪喝悶酒去了唄…聽那個趙昆成的意思,咱有生之年是看不見和氏璧嘍…」老劉頭也是一番惋惜,從巴山到香港,費了那麼大的勁,還是撲空了。

  「張先生,劉先生,老爺請你們過去一下…」二人正聊天,阿光進屋了。

  「張先生,你說這次,不會再有什麼事了吧?」七叔最後找張國忠確定,「你挖出來那塊東西,不會招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吧?」

  「七叔,我用腦袋保證…」張國忠微微一笑,「絕對不會有事,您祖宅的風水,在我看來,在香港是數一數二的,絕不會有問題。」

  「這個是一點心意,咱們萍水相逢,你們卻捨命相幫,我非常感動!」說著,把一張紙塞到了張國忠手裡。

  張國忠也是一陣激動,心想可算拿到勞務費了,可仔細一看又傻眼了,這是什麼?

  「七叔,這是…」張國忠認得支票,但眼前這張花花綠綠的東西,密密麻麻清一色全是英文,還真沒見過。

  「張先生,劉先生,你們救了我廖家,現在我的命都是你們給的,我也不知道給你們什麼好,那把匕首咱們有言在先,我就送給張先生你了,這是一張五千萬的渣打銀行本票…」(銀行本票,是由銀行簽署的現金兌換票據,不用出示任何證明或辦理任何繁瑣手續,可直接無條件從銀行提取現金。)

  五千萬!張國忠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去了趟大巴山,險些全軍覆沒,才從王子豪那連蒙帶嚇唬敲竹槓敲出了五百萬不到,就覺得這錢已經花不完了,這次等於是一下敲了十個王子豪啊!且不說這銀行本票到底是幹什麼用的,但單就五千萬這個數額而言,就算是日元都夠本了。

  「這…」張國忠還有點不好意思。

  「張先生,這是你們應得的,對了,我聽說劉先生喜歡收集字畫,我以前附庸風雅過一陣,也收集了一些,但現在也沒心思弄那些了,這點東西聊表寸心…」七叔邊說,邊拿出一個講究得有些誇張的裝畫軸的紙筒,「這是我從大英博物館買的,我認識博物館的一位理事,說了半個月好話他們才肯賣給我…」畫軸打開,山水磅礡,雲淡風高,等七叔將畫軸展開到落款,老劉頭又笑了,這個名字太熟了……吳道子(唐代著名畫家,唐玄宗李世民曾感歎道:李思訓數月之功,吳道子一日之跡,皆極其妙),看來正堂的李思訓那幅鎮宅之寶可以往邊上靠靠了…

  「如果二位不嫌棄…希望能在這裡多住幾日…」七叔忽然支支吾吾起來,「那個…那個…」

  「七爺,您放心,我們肯定會幫你找那個什麼地契的!」老劉頭此刻心情超級好,別說是找地契,有了這幅顧愷之的畫,讓他再跟趙昆成打一架都行…

  七叔一聽,臉上立即笑成了一朵花,連聲道謝,在七叔眼力,這兩位不是人,是神仙,天底下有神仙找不到的東西麼?

  說幹就幹,兩人各帶一隊人馬,從祖宅兩邊往中間開始找起。

  話說回來,論降妖除怪,可能兩個人還在行,但就找東西而言,張國忠和老劉頭跟那群女傭沒什麼區別,偌大一個廖宅,打著羅盤找「馭鬼樁」尚且要做半個月的打算,找地契這種毫無指向性的東西,豈不是要找到來年過年?

  二人正發愁,阿光又湊合過來了,「二位,秦先生來了,現在在老爺屋裡,說有要緊事事找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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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秦戈的發現

  來到七叔的書房裡,只見秦戈正在和七叔喝茶,兩人表情怪異,七叔那張大到誇張的寫字檯上,擺了一大堆照片。

  「這是啥?」老劉頭拿起一張照片,上面的圖形非常清晰,拍的似乎是一張張的地圖。

  「這是在趙昆成家裡找到的。」秦戈表情平靜,又拿出一本手寫的書,「還有這個…」

  「你去趙昆成家了?」張國忠哭笑不得,雖然這個人的作風很難讓人理解,但這種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作風卻著實值得敬佩,如果生在大陸,八成也能撈個全國勞模當當。

  「沒你們說的那麼可怕…」秦戈抽著煙斗,「那裡是碎屍案的第一現場,警方已經把那裡封鎖了,警察沒什麼事,我怕什麼?」

  「警察都封鎖了,那你是怎麼進去的?」老劉頭邊看照片邊問,「我早就懷疑你小子是特務出身,這些照片八成都是你用那個特務專用的微型照相機拍的吧?」

  「我怎麼進去的並不重要…」秦戈站起身,開始在屋裡來回溜躂,「我懷疑傳國璽並不在趙昆成手上!而他的所作所為,和傳國璽有很大的關係!」

  此言一出,張國忠和老劉頭都是一愣,就連七叔也把眼睛睜圓了,「阿戈,你的意思是…傳國璽就在這裡?這些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去了趙昆成長大的孤兒院,當時負責照顧他的嬤嬤已經去世了,但從孤兒院的資料裡,我查到了一些線索。」

  在場所有人都睜大了眼睛,沒想到這個秦戈的辦事效率如此之高,僅僅十來天的工夫,不但從趙昆成家裡偷拍了如此之多的照片還偷出本書,而且還去孤兒院查了趙昆成的老底,還要刨去蹲局子的時間…

  「其實我一開始就懷疑和氏璧並不在趙昆成手上,」秦戈繼續道,「他是從孤兒院長大的,怎麼可能帶著和氏璧進孤兒院呢?再有,從他的檔案上看,他進孤兒院的時候一歲都不到,而且沒有名字,嬤嬤們通過他身上的一封信得知他父親姓趙,才給他起了趙昆成這個名字,那信上說他父親可能會回來,如果回來便會捐給孤兒院一筆錢,但此人最後卻始終沒回來,我猜測此人是死在什麼地方了,而且…」秦戈頓了頓。

  「而且什麼?」七叔耐不住性子了。

  「而且,我懷疑,他父親就是為了這個!」說罷秦戈從寫字檯上拿起一張照片,照片上是一張宣紙上的印記,不是別的,正是八個蟲鳥篆字:受命於天,既壽永昌。

  此刻,張國忠也注意到了這張照片,看來這就是傳國璽的印跡。

  「唉呀…」老劉頭也看著這張照片,因為是黑白的,所以看不出宣紙的成色新舊。「能看一眼印出來的也成了…秦特務,能不能麻煩你再辛苦一趟?把這個原件偷出來?…」

  「所以我設想,清朝那個趙明川,曾經想把和氏璧出手,但卻中了計!但趙明川也不簡單,雖然自己中了埋伏,但對方也沒沾到什麼便宜!」秦戈並不理老劉頭,繼續分析到,「最簡單的設想,就是趙明川在交易的時候遇害,而他自己也早提防了這手,所以害他的人也沒有拿到和氏璧!而且我懷疑…」

  「你的意思是…?」七叔可是人精中的人精,秦戈這話一說,臉色立即變了。

  「你懷疑什麼?」張國忠也沒七叔那麼敏感,到現在為止還是一頭霧水。

  「我懷疑趙明川和那個買家,都想殺掉對方,只不過趙明川被對方搶先了一步…」秦戈微微一笑看著七叔。

  「唉!」七叔感歎,「不愧是阿戈…不愧是阿戈啊!」七叔站起身,慢慢在屋子裡走了起來,「當年我爺爺說是去做一筆大生意,沒想到回到家時還好好的,當天晚上就死了,阿戈,你所指的買方,就是我爺爺吧!」

  「原來是這樣…」張國忠此事恍然大悟,怪不得廖家祖宅會埋著一塊死玉,原來這是那個趙明川的東西,看來這個東西可能也是施過降的,但好像把廖七的爺爺折騰死之後就失效了。

  「現在看來…」秦戈瞇著眼睛又露出了一絲詭異的笑,「趙家後代肯定知道這個東西藏在哪,但沒有那塊玉,連他們自己都進不去!趙昆成的父親可能就是吃的這個虧!所以趙昆成拼了命不要,也想得到這個東西,本來他想用一些詭異的招數,不傷不病就把玉拿了,但咱們的出現打亂了他的計劃!」秦戈想了想,表情及不自然,「七叔,請恕我直言…」

  「阿戈,有話就說,現在咱們是一家人!」七叔倒是不見外。

  「拿玉只不過是趙昆成的目的之一…搞垮廖家,才是他的真正目的!或者說七叔您…」

  「唉!」七叔拍了拍秦戈的肩膀,心說這個秦戈可真夠得上福爾摩斯了,「當年,我爺爺說有一筆大生意,白銀五百萬兩,良田五百頃,那可是我廖家的全部家當啊,結果後來沒做成,人還沒了…唉,沒想到,就是為了這東西!」

  「所以趙昆成認為,廖家今天的產業,本應該是他趙家的…」秦戈繼續分析,聽的張國忠和老劉頭都瞪大了眼珠子。

  「照你這麼說…」老劉頭用手捻著山羊鬍,眼珠子亂轉,「咱們現在得了這塊玉,豈不是漁翁得利了?那和氏璧傳國璽,豈不是近在眼前?」

  「先不要高興太早…」秦戈的表情又恢復了凝重,「你們知道這是哪嗎?」

  老劉頭從秦戈手中接過照片,發現也是一長山體的地圖,在山的中間有一座建築,畫的很粗糙,彷彿是座廟。「這…」老劉頭搖搖頭。

  「後晉的藏寶圖,我爺爺和父親找了兩代,我爺爺在巴山生活了二十年,才最終確定位置,這張圖上標的地方,如果沒有新的線索,恐怕很難找到。」秦戈抽了口煙,皺起眉頭。

  張國忠此刻也沒詞了,真是按倒葫蘆瓢又起,為什麼每一條線索,都走不遠呢?

  「這件事可以交給我調查…張掌教,劉先生,你們可以先幫七叔的忙,我這次回來,主要是把這些東西帶給你們,希望你們能從中找到新的線索。」說罷,秦戈又遞給張國忠一本手寫的古書,「這是在趙昆成家保險櫃裡找到的,想必是什麼重要的東西,但我看不懂,可惜我沒有找到當時趙昆成父親送他去孤兒院時留給他的信,而當時的嬤嬤也已經去世了,如果有那封信在,我相信應該能找到更多線索…」

  「連人家保險櫃都撬啦?」老劉頭瞪大眼珠子,「我說秦爺,你到底是研究玉石的,還是研究擰門撬鎖的啊?…」

  「保險櫃是警察撬開的,我只不過是從警察手裡借來看看而已…」老劉頭這麼一說,秦戈臉上也有點掛不住了。

  晚上,張國忠翻來覆去睡不著覺,因為這本書太怪異了,有篆字有殄文,而且前後文字驢唇不對馬嘴,跟老劉頭研究了半天,也沒研究出來個子午卯酉,最後只能得出一個結論:就是書上可能是一種密碼或暗語,本來想全用殄文來寫,但寫書的人對殄文掌握也不全面,所以只能用點殄文用點篆字了。但這個猜測實際嗎?既然漢字間的語句都驢唇不對馬嘴,那麼這種本就已經很沒邊的暗語,用得著這麼費勁殄文嗎?

  胡思亂想了一會,張國忠困勁上來了,這兩天卻是也夠累,基本上兼職了半個長工,整天低頭貓腰竄床底爬屋頂的,剛一閉眼立即睡著,一覺悶到了天亮。

  「國忠,我有個轍,但得冒點險…」老劉頭一早就找到張國忠的房間,好像又有了什麼大發現,「國忠,你看這樣行不行…」

  「什麼……?」張國忠一愣,「師兄,你瘋了吧?弄不好會出事的…」

  「沒事,我年輕時又不是沒弄過…」老劉頭一臉壞笑,右跟張國忠嘀咕了幾句,然後哈哈哈一通笑,都快岔氣了。張國忠一聽也樂了,「師兄,你這招…損了點吧?」

  「沒事…羊毛出在羊身上,反正廖爺他祖上也不是什麼好鳥,國忠啊,就這麼定了…我去預備材料,你去跟七爺打聲招呼,咱明天就出發!」

  老劉頭剛出去,阿光又進來了,「張先生…秦…秦先生又來了,在老爺屋裡等你呢…」

  嘿,張國忠鬱悶了,這個秦戈有什麼話不能一次說完,非得三天兩頭興師動眾呢?

  到了七叔的書房,只見秦戈一臉的春風,彷彿中了彩票一樣。

  「張先生,你那裡可有進展?」秦戈如沐春風卻又面帶詭異。

  「我…暫時還沒有進展,那本書,我們也看不懂,慚愧…」當著七叔的面,張國忠也有點不好意思,「秦先生,你那邊,莫非有什麼新線索?」

  「當然有!」秦戈胸有成竹,「陳督察是我的好朋友,也是七叔的朋友,我這裡有警方的第一手資料。」

  「警方的資料?」張國忠有些奇怪,那個趙昆成滿腦子的邪門歪道,警察能調查出什麼資料來?

  「今天早上,陳督察給我打電話,他們從趙昆成家找到了一本地圖,經過指紋鑒定,有一頁,是指紋最多最雜亂的,證明是他經常翻閱的!還有,他們從航空公司調出了趙昆成曾經先後七次坐飛機前往內地的記錄!而且…」秦戈抽了口煙,「而且他坐飛機去的地方,和地圖上的那頁,標的都是一個地方!」

  「哪裡!?」張國忠也是一陣興奮,沒想到自己和師兄拼了命跟著趙昆成硬碰硬,這最後的突破口卻是警察找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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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頓出六道

  按照警方提供的線索,趙昆成去過的地方不是別處,正是首都北京。

  看著陳督察私下裡給秦戈的照片,張國忠發現,那頁趙昆成反覆翻的地圖,是一本內地的河北省交通圖。(地圖上北京、天津、河北是印在一起的)

  「秦先生…」張國忠立即從興奮中冷靜過來,「河北附近是燕山山脈…」

  「那又怎樣?」秦戈不以為然。

  「在整個燕山山脈找這個地方…」張國忠拿起那張山體地圖的照片,「也是大海撈針啊…」

  「張掌教…」秦戈湊近,「這是一處寺廟。也就是說,咱們只需找有寺廟的地方…」秦戈頓了頓,「如果趙昆成飛去的是北京,我認為,地圖上標的地方應該就是八大剎!(現在北京的八大處公園)」

  「秦先生,我覺得…咱們應該從長計議…」張國忠對秦戈這種執著是很無奈的,想拒絕吧,畢竟最先收了人家的錢,最後卻沒有拿到和氏璧,有點過意不去,不拒絕吧,就憑這張三筆兩筆勾出來的圖,就算確定在北京八大剎,找上一年也很正常,看圖上的曲折小徑,肯定不代表人工修的山路(線路七扭八歪,在每個轉彎點海畫了圈圈槓槓),而像是為躲避某種東西而必需遵從的路線,或者說這乾脆就是某種陣法或局術的破解之法,如果沒有參照物,甚至根本無從找起。

  「秦先生,我覺得我們應該暫時把七叔的事先辦完…然後去北京,一心一意搞這件事…」張國忠邊說邊看七叔,只見七叔眼珠子瞪的大大的,一個勁的點頭,「嗯,對對,張先生說的有道理!一心不可二用!一心不可二用!…」

  「我先去北京,張掌教如果你幫完七叔的忙,希望能盡快與我匯合…」秦戈看樣子已經迫不及待了,掏出小本子一通翻,而後用筆抄了一行地址遞給張國忠,「這是我內地的一位朋友,到了北京你直接找這個地址,就能找到我…」

  張國忠接過紙條,只見上書:北京東四十條庫司胡同29號,宋寬。「四十條…怎麼這麼多條啊?」張國忠從來沒去過北京,覺得北京古代起地名的人真是懶的可以,四十條…?想必也有三十九條吧……

  秦戈匆匆告辭,只剩張國忠一個人在屋子裡,按剛才老劉頭的注意,張國忠實在很不好和七叔開口。「七叔…關於您祖宅的地契問題,我和我師兄想了個好辦法…」

  「哦?快請講!」七叔立即來了精神,臉上立即笑成了一朵花,說實話,最近廖氏企業被趙昆成搶走了很多大客戶,近一年間,關於七叔家鬧鬼以及七叔本人惹上邪煞的傳言,在社會上傳的沸沸揚揚,公司諸多高層人員一個接一個提出辭職,七叔手下一些工廠甚至已經被迫關閉了,而且廖氏企業在銀行的信譽也在降低,很多銀行已經對廖氏企業償還能力產生了質疑,而這些地契,無疑能成為從銀行貸款籌措資金的最好籌碼(19世紀末20世紀出,人們還沒有房地產的概念,土地價值相對有限,但到了20世紀80年代,這些土地的價值比起當初,已然上揚了幾十甚至上百倍),對於七叔及廖氏企業的復興有著非同尋常的意義。

  「七叔,你聽我說…事情是這樣的…地契這種東西,一無陰氣,二無怨氣,三無煞氣,所以,我們也不好找,按您這個宅子的規模以及您手頭上的人手,少說得找一年,而且房子肯定要被破壞的面目全非…」張國忠低著頭,不敢用正眼看七叔。

  「嗯嗯,我何嘗不知道啊!別說一年,我已經找了足足十年!」七叔無奈,「有時候真想乾脆就拆了這房子,那東西就是幾張紙,能藏到哪去呢…?」

  「是啊七叔,所以我們想出一個好辦法…一兩天…就能找到地契,而且…不破壞房子…」張國忠邊嚥唾沫邊嗑巴道。

  「張先生,別賣關子了!需要我協助什麼儘管說!」七叔握住張國忠的手,彷彿地契已經就在眼前了。

  「是這樣的…七叔,你看,這個地契本身很難找,現在這個方法很好找,你說咱們佔了很大的便宜對吧…」張國忠快崩潰了,七叔信佛,又是個很傳統的老人,自己的想法一旦說出來,不知道會不會刺激到他。

  「張先生…不不!張掌教…」聽秦戈這麼叫,七叔一興奮也改了口了,雖說七叔並不知道所謂的掌教,掌的到底是哪個教,「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說罷從抽屜裡拿出支票就要寫。

  「七叔,您…誤會了…」張國忠趕忙攔住七叔,「實際上,我們想招回您爺爺的魂魄…讓他上我師兄的身,說出藏地契的地方…」

  這招魂上身之術,香港也有,大多是由女性(就是所謂的巫婆,大陸民間多稱「姑姑」或「仙姑」)施術,招死去的親朋之魂魄上身,此術奇特之處在於,巫婆並沒見過死者生前的樣子,但招到其魂魄後,「姑姑」的聲音與形態舉止會變得與死者一樣,甚至死者是男性都如此,然而並不是每個魂魄都能被招到,如果死去時間過久或埋葬地過遠,招魂便會失敗。七叔自己也找人試過,希望通過招魂之術親自詢問爺爺,但招魂的姑姑說七叔爺爺的魂魄此刻不在陰間,或已投胎轉世,或被束被禁,總之就是招不到。

  「張掌教,這個方法我已經試過,但那位madam說我爺爺的魂魄不在陰間…怎麼?你們有什麼別的辦法?」雖說是種很普通的方法,沖張國忠這一通支支吾吾,七叔也覺得有些奇怪。

  「是的,招不到是正常的,所以我才來和您商量…」張國忠嚥了口唾沫,「這兩天,根據秦先生提供的這些照片,我們推測您的爺爺是中『囚降』而死…」張國忠開始細緻的為七叔解釋「囚降」。

  「囚降」又叫「花身降」,在降術中被歸為「死降」之列,是施降者以生身性命為代價下的惡降,若有人中得此降,施降者會比中降的人死的還快,但中降者三個時辰內如不破降,則亦會爆斃,此後中降者更要承受一種比死亡更恐怖十倍的痛苦——其魂魄不能離開他的屍身,用句佛教術語就是頓出六道(所謂六道,指「天道」「阿修羅道」、「人道」、「畜生道」、「惡鬼道」和「地獄道」,頓出六道,說俗了就是「哪也不在,什麼也不是」。)

  道教認為,人死後七天,靈魂便會相信自己死了,而中了囚降的人,其靈魂永遠都會認為自己還活著,會繼續留在自己死去的身體中,傳說還會像活人一樣有各種感覺,會眼巴巴的看著親人把自己埋進土裡,會感受自己的身體一點點的腐爛,被蟲鼠踐踏啃噬,直至成為白骨,永遠都不可能離開。在「洛降」也就是宋末洛有昌創立的「降教」中,此降屬於「禁術」,即便是降術最鼎盛的元朝,也沒幾個人會。

  張國忠拚命的渲染中囚降的人死後是多麼的痛苦,七叔聽的直起雞皮疙瘩,「張…掌教……你真的認為…我爺爺是被那種法術害死的?當時的醫生診斷可是心臟衰竭啊…」

  「是真的,七叔,你要相信我…所以…」鋪墊鋪的差不多了,張國忠覺得也該進正題了,湊合到七叔嘴邊,「所以,一為了救您祖上於水火,二為找到祖上藏的地契,我們認為,得開館破降、啟屍招魂…」

  這句話一出口,七叔腦袋翁了一聲,直挺挺的坐在了椅子上。

  「您別激動!您別激動!」張國忠也心虛,香港人最講究這套祖宗禮儀,挖自家祖墳可不是鬧著玩的事。

  「張…掌教…」七叔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你能…讓我考慮一下麼?」此刻七叔內心的矛盾簡直太大了,說實在的,剛才聽張國忠忽悠了半天,雖說半信半疑,但人死了之後怎麼會事,畢竟只有死者自己知道,雖說解除爺爺死後的痛苦,在目的性上佔一點份量,但不論怎麼說,都是找地契的理由在先,如果說為了幾份地契,就把自家祖墳刨了,大逆不道不說,自己這把年紀不定什麼時候就去了,以何臉面見祖宗啊!

  「那您慢慢想,我先出去了…」囚降只對一個人有效,且非常好破,這點張國忠倒是不擔心,關鍵問題就在於七叔是否應允。

  第二天一早,張國忠跟老劉頭象徵性的帶著一幫工人挨著屋的找,忽然阿光來了,「張先生、劉先生,老爺請你們去一下…」

  「張掌教…你確定我爺爺…真的是中了那種惡毒的法術嗎?」七叔皺眉道。

  「七爺…俗話說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沒等張國忠說話,老劉頭先搭茬了,順手從隨身的布兜子裡掏出一張照片,「七爺你看這個…」

  「這是什麼?」七爺接過照片,只見一個彎彎曲曲的黑線畫在紙上,中間好像有點麻麻扎扎的,老劉頭打開了寫字檯上的檯燈,順手遞過去一個放大鏡,七叔接過放大鏡仔細一看,這條彎彎曲曲的黑線,竟然是由一些密密麻麻的字構成的,由於照片大小有限,所以具體是什麼字看不太清了。

  「這就是那種法術?」七叔問道。

  「對,就是這個,您再看這個…」張國忠遞上祖宅中挖出的死玉,用手指指了一下側面邊沿上的一串很不明顯的印記。

  「真的一抹一樣…」七叔感歎道,用放大鏡一看,這是一串從沒見過的文字(殄文),「二位真是神人啊…趙昆成他…是否也會這種妖術?」

  「不知道…應該不會。即使會,好像沒有這個東西,他也沒法弄。」張國忠接茬道,「否則咱們之間很可能已經有人不在了…」

  「那好!」七叔握起拳頭一砸桌子,也管不了什麼孝道不孝道、禮數不禮數了,「阿光!準備車…!」

  七叔家的祖墳,在一個小山的半山坡上,順著公路,有一條人工修繕的水渠,具七叔介紹,祖上尚未發跡的時候,便埋在這座山上,後來到了自己的爺爺一代便開始大興土木、修渠鋪路,而自己的父親,乾脆將這座山整個買了下來,以便進一步折騰。

  張國忠一聽不禁暗自感歎,這地方雖說先天風水一般,但經過大量的人工的修繕和改造,其風水已經非常不錯,這種開山鑿渠的浩大工程,可能也只有七叔這種頂級富豪搞的起…哎…有錢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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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啟屍招魂

  七叔爺爺的墓,是一個超大號的石塚,兩米高的漢白玉石碑,刻著其生前的一些所謂的豐功偉績,張國忠大概略了一眼,全是一些光宗耀祖之類的馬屁話。

  阿光一身黑裝,很恭敬的遞上三炷香,此時先到一步的鼓樂隊和誦經隊已經等了半天了,有人端上香爐,七叔拿著香小聲叨咕了半天,把香插到了香爐中,然後磚頭離去,此時阿光一擺手,鼓樂齊鳴,和尚開始唱經。

  張國忠也傻了,不知道這七叔到底咋想的,這次來畢竟是挖墳,又不是過忌日,這興師動眾的是幹什麼啊?「七叔,等會我們會幫您祖上超度的,這麼多人看著,陽氣太重,不利於招魂啊…」

  「哦…」七叔也恍然大悟,到阿光耳根子底下說了幾句,阿光點頭離去,不一會,鼓樂隊和誦經隊被請走了,只剩下十多名工人。要說有錢就是不一樣,就連挖墳,用的都是現代化的裝備,本來張國忠還想,如此一座巨大的石塚,怎麼說沒一天也挖不開,結果沒想到,叮叮噹噹的機器作業,沒過兩個小時,就挖到棺材了。

  工人們從墳裡抬出棺材,已經近百年了,但由於風水絕佳且用料考究,這口棺材基本上還算完好。用撬棍敲開棺材,一具並未完全腐爛的屍體呈現在眾人眼前,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這具屍體雖說腐爛嚴重,但卻並不臭,甚至說,一點臭味都沒有,只是嗆鼻的腥,從死者身上的衣著看,下葬的時候應該是清末,屍骨雖蓄短髮,但穿的卻是傳統的清朝服飾。

  把屍骨打量了一番,張國忠和老劉頭的注意力立即集中到了屍骨的面部表情上,只見還殘留著些許皮肉的腦袋測到了一邊,嘴誇張的張開,臉上表情痛苦扭曲。

  「沒錯了,就是囚降。」張國忠貓腰仔細觀察了一下屍骨的面部,進一步肯定到,按理說人死了之後,會有專門的人給死者換上壽衣(民間稱為「穿裝故」)並整理遺容,尤其是七叔爺爺這樣的富貴人家,決不可能讓死者保持著這幅表情下葬,而且還把頭側到一邊。

  「太狠了…看來傳言是真的…」不懂的人倒沒什麼感覺,而像老劉頭這樣的內行,卻真切的從中感覺到了這種惡降的恐怖,「他死了以後…是有知覺的…」

  「您的話,系什麼意系?」阿光此刻也是好奇心十足,人死了後,還有知覺,這豈不是前後矛盾?

  「人的魂魄離開身體後,是沒有時間概念的…」張國忠解釋到,「而且人死後魂魄離體,不論屍身遭到什麼樣的破壞,都跟魂魄沒有關係了。但魂魄不離體的話,就有時間觀念!七叔的祖上下葬已經快一百年了,也就是說,相當於把一個活人放到棺材裡,讓他在這種環境中活著過上一百年!」張國忠直起身子,也是感覺脖頸子冒寒氣,「不僅如此,在這一百年中,他還要承受身體慢慢腐爛的痛苦…!」

  「您系說,他的靈魂像咱們一樣,對身體的破壞,系有感覺的?」阿光將信將疑,「難道現在也系如此麼?」

  此刻老劉頭蹲下,仔細看了看,「這頭就是咱們開棺的時候側過來的…」

  「您說什麼?」阿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立即貓腰仔細觀察倘若是剛死的屍身,詐屍還算有可能,而此刻棺材中已經是一副枯骨了,怎麼可能自己動?

  不看不要緊,這一看,也把阿光看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只見屍骨後腦勺部分的顏色儼然和臉側面不一樣,顯然是剛翻過來的,不知道是開棺時震盪所致,還是真像老劉頭說的那樣。

  「阿光,你迴避一下…」老劉頭開始從布兜子裡一件一件的往外掏傢伙,「等會招到你們太老爺的魂魄,國忠會去通知你們。」

  此事,張國忠從包裡拿出鑿子,開始在棺材壁上鑿眼,這棺材雖說是好材料,但畢竟埋了近百年,鑿起來並不費什麼力氣,也就十來分鐘,九個酒瓶嘴粗細的洞鑿好了。

  而老劉頭則用香在棺材周圍插了一圈,而故意留了個缺口,之後用礞石的粉末在屍骨上稀疏的撒了一層,而後再棺材周圍擺了一圈柳樹枝,最後張國忠後退了幾步,只見老劉頭用一根香插在了剛才那圈香的缺口上,此時只見一股風從棺材裡往外吹,煙霧同時往四外飛散了一下,立即又恢復了正常。

  這是茅山術中對付屍變的陣法,叫「淨寐陣」,所謂淨寐,並不是說讓人睡覺,而是有「讓死者入土為安」的含義,茅山術認為,死者詐屍,是因為身體三魂七魄沒走乾淨,用這個陣法可以將體內殘留的魂魄完全衝出身體,張國忠刻的九個洞,叫「陰閌」,傳說詐屍,大多是由於死者死的不甘心從而心存怨氣所致,而這「陰閌」,就是專門用來釋放亡魂怨氣的。而囚降是一次性的降術,對中降者之外的人並沒有什麼傷害,而中了降之後,也非常好破,「淨寐陣」便足矣。

  老劉頭掏出羅盤一看,「成了,國忠你去叫七叔,我來招…」說罷,老劉頭從包裡拿出了一把小桃木劍(如非惡鬼,用龍鱗便直接嚇跑了…),用礞石在地上撒了薄薄一層(此為「迮道」,《茅山術志》曰:魂為陰,陰亦可迮之,意思是說,鬼魂是屬陰的,也可以以陰氣「強迫」他。)

  不一會,七叔在阿光的攙扶下住著拐棍一步一挪的過來了,只見老劉頭正坐在地上嚎啕大哭,鼻涕眼淚一大把,捶胸撲地甚是淒慘。

  七叔見狀,也是將信將疑,,一擺手示意阿光退後,自己走到老劉頭跟前,用粵語問了一句,沒想到,老劉頭一答腔,竟然也是粵語,而且聲音也變了。沒說幾句,兩個人竟然報在一塊大哭起來。至此,張國忠一顆心放下,倘若挖開棺材,魂魄也沒招來,那可真不曉得要怎麼和七叔交待了。

  「七叔…您快點說正事,這個堅持不了多長時間的…」張國忠掐著時間,約麼有一分鐘了。

  七叔此事恍然大悟,撲通一聲跪在了老劉頭跟前,顫顫巍巍磕了個頭,嘰裡呱啦又說了一通,老劉頭一聽,用衣服抹了一把眼淚,嘰裡呱啦一通比劃,七叔聽罷鼻涕眼淚一大把,又磕了好幾個頭。這時,忽然老劉頭兩眼一翻,立即變得橫眉立目,嘰裡呱啦又是一通說,七叔連連點頭,但這幾句張國忠聽著卻差點笑出來,最後這幾句雖然也是粵語,但聲音卻已經變回老劉頭了。

  又過了兩分鐘,老劉頭兩眼一翻,躺倒在地,七叔趕忙命人扶起老劉頭,阿光則一溜煙跑沒影了,正在張國忠架著老劉頭往車上走的時候,迎面正碰上幾個人抬著一口大的超了標的大棺材走過來,後面跟的是剛才的鼓樂隊和誦經僧侶。

  「有錢啊…」張國忠再次感歎,連挖墳都講究如此興師動眾的一條龍作業,眼前這個棺材,恐怕少說沒個幾萬塊也下不來,但此刻,張國忠還是低估七叔的實力了,眼前這口新棺材,幾萬塊錢也就買點油漆…

  在車上等了大概三四個鐘頭,法式做完了墓又重新封好了,七叔顫顫悠悠的被阿光扶上車,第一件事便是握住了張國忠的手,「張掌教,不不…張恩人,劉恩人,你們想要什麼?只要是我廖七出得起!」

  「不用不用,我們已經收過您的錢了,這是早答應過您的事…」張國忠也挺不好意思,七老八十的老大爺跟自己點頭哈腰的,始終覺得不自在。

  回到了廖家祖宅,按七叔的指點,在一間地下室的地下三尺,張國忠帶著人挖到了一個密封的銅箱子,鋸開後,只見裡面厚厚一打字紙,中文的、英文的、還有日文的,七叔可樂了,一張張的翻閱著這一打子地契,東京、吉隆坡、馬尼拉、九龍、大阪…「現在廖氏集團的全部產業,也不過如此!」七叔興奮道,「我爺爺有個遺願,希望你們二位能幫我完成。」

  「請…請說…」張國忠一愣,莫非那個死鬼還想得寸進尺?

  「希望二位能夠再收下我五千萬。這是我爺爺的遺願,請二位務必答應我!」七叔此刻雖然一臉嚴肅,但仍舊掩蓋不住皮膚深處透露出的興奮。

  這話一出,張國忠差點笑出來,這話哪是什麼他爺爺的遺願,剛才在廖家祖墳,他爺爺在老劉頭身上剛說完地契的下落,就讓老劉頭請走了,後面的所謂的遺願,全是老劉頭自己說的,雖說這老劉頭湊合著也能拽幾句粵語,但聲音卻變回來了,只不過當時七叔過於進入狀態了,沒聽出來而已…

  「我會立即給銀行打電話!」七叔很嚴肅,「這筆錢,二位務必收下!我爺爺才好瞑目……」

  錢,當然是好東西,誰也不會跟錢過不去。張國忠也沒想到這次來香港,會有這麼大的收穫,原打算再掙個百八十萬,回天津重修通天觀,然後做點小生意什麼的,沒想到,現在自己的財富,已然和那個王子豪有一拼了…

  休整了幾天後,阿光幫張國忠和老劉頭將銀行本票兌為現金後與其餘五千萬直接匯到了張國忠和老劉頭在國內的賬戶裡(錢款匯出沒幾天,七叔遍接到了銀行的電話,搞的七叔也很頭大,因為內地金融部門要瞭解這比錢的用途,最後七叔只能信口胡編了一個「委託投資」息事寧人),並且訂好了飛北京的飛機票。機場上,七叔不惜親自給二人送行,「兩位是我廖家的恩人,以後有什麼需要就來找我廖七,只要我廖七能辦到…」

  北京,東四…

  「請問,宋先生在嗎?」張國忠和老劉頭在被黑出租東繞西繞訛走六十多塊錢後,終於找到了這個所謂的「東四十條庫司胡同29號」。

  「誰呀?」開門的是一個小伙子,看長相最多高中沒畢業。「我爸出門了,你們找他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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