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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殷揚]大漢帝國[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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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2 23:51:00
第四卷 漢宮風雲 第三十章 廢和親

     這種樂趣不在帝王之樂之下,景帝美美的享受,直到群臣找不到說詞,這才手一揮,群臣停了下來。

     接下來就是正事了,正式賜婚了,周亞夫挺挺胸,昂起了頭顱,只要景帝旨意一下,他就是景帝的親家了。這樂子,就大了。

     景帝衝春陀一招手,春陀上前一步,昂起了頭顱,展開聖旨念了起來。

     這一道詔旨是廢除南宮公主嫁去匈奴的國書,若是不先下這道聖旨,就就是“重婚”了。

     在聖旨中,景帝痛陳愛女之心,感人至深,最後才說出主旨“周陽大破匈奴,繳獲單于王座、王帳、王旗、坐騎,振大漢聲威,時變勢易,廢和親之策”。

     和親之策,是漢朝在國力不振的情況下,爭取時間休養生息的辦法。雖然沒有阻止匈奴擄掠,還是起到了不小的作用,為漢朝爭取到了寶貴的時間。

     可是,這一策略用著用著就變了味,每當匈奴犯邊,那些畏懼匈奴的大臣們搖唇鼓舌,要漢朝送女人,換取邊關的安寧。

     從三代以來,送女人給敵人換取毫無保障的安寧,這種事情還沒有過,這是漢家的恥辱!華夏前所未有的恥辱,可是,漢朝國力不振,不得不行此策。多少人為之羞憤,多少人為了廢除此策而大聲疾呼!

     這一天,終於來了!

     和親之策一廢,那意味著漢朝的恥辱已經洗雪,漢匈奴實力對比已經發生了變化,這是大快人心之事。

     “大漢萬歲!”所有人,群情振奮,振臂高呼,熱血蕩漾。

     聽著陣陣歡呼聲,景帝又一次激動起來了,這都是周陽率領邊關將士們,用熱血、性命拼出來的。

     “還是刀劍有用,文人的筆桿子對匈奴毫無用處!”景帝在心里大是感嘆。

     每一次行和親之策,就要送國書,還要寫得恭恭敬敬,生怕漢朝的女人沒人要似的,求著單于收留,那是何等的屈辱!

     等到歡呼聲停歇下來,春陀在景帝的首肯下,開始念第二道詔旨。

     這道詔旨就是賜婚詔了。景帝對周陽這個愛婿,不惜溢美之詞,大加讚揚,什麼少讀兵書,胸懷韜略,志在破擊匈奴……什麼好聽就說什麼,把周陽吹噓得跟花兒似的,完美無缺。

     自己的愛婿,景帝不吹捧,還能吹捧誰去?

     最後才說,周陽與南宮公主兩情相悅,賜婚。

     在這麼多的吹捧之詞中,唯有這句話最實在,周陽和南宮公主還真的是兩情相悅。

     此時的周陽與南宮公主肩並肩站在殿外,等待儀式的開始。

     南宮公主一頭秀髮挽成宮髻,插著一支金步搖,身著華麗的深衣,端莊而又落落大方。粉嫩的俏臉上全是笑意,含情脈脈的看著周陽,清澈如泉的妙目中全是異樣神采。

     周陽身著曲裾深衣,頭戴進賢冠,面如傅粉,俊朗異常,樂呵呵的打量著南宮公主,越看伊人越可愛,目光哪裡移得開。

     景帝的詔旨一下,群臣忙著恭賀,這次,恭賀的人就多了,不僅要恭賀竇太后、景帝,還要恭賀周亞夫、田蚡。

     竇太后和景帝,自是不用說了,非得恭賀不可了。周亞夫是周陽的父親,也得恭賀。

     田蚡一小小的郎官,本來沒資格接受群臣的恭賀,可他是南宮公主的舅舅,這親事一結成,他的地位就會一躍千丈,與往日不同了,能不恭賀嗎?

     王美人的母親先是嫁到王家,生下王信、王美人、王兒姁,後又嫁入田家,生下田蚡和田勝兩兄弟。

     南宮公主的親娘舅是王信,田蚡隔了一層,也是娘舅,沒少疼愛南宮公主。

     田蚡紅光滿面,自從入朝為官這麼多年來,這一刻最是長臉,掉起三寸不爛之舌,與群臣周旋。

     竇太后手中拐杖在地上一點,群臣的道賀聲戛然而止,彷彿給剪刀剪斷似的。

     “還等什麼呀?快叫璧人給老身叩頭!”竇太后這事沒少操心,等的就是這一刻呢。

     “呵呵!”景帝整整衣衫,做起了當岳父的準備,手一招,春陀扯起嗓子叫道:“有請公主、帝婿入殿!”

     本來,這賜婚只需要景帝一道旨意便成,不需要南宮公主和周陽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叩頭。可是,竇太后堅持“我的孫女婿這麼能耐,就不能多露露臉?”

     國事,景帝為尊,說到家事,就是竇太后為大,她堅持,誰能說個不字呢?

     再說了,這事,景帝也倍覺榮光,很是讚成。漢朝的公主雖然不多,還是有那麼幾個,帝婿還是有幾個,可是,有哪一個帝婿有周陽這般了得呢?

     呂太后把魯元公主呵護得跟花兒似的,能有如此了得的女婿嗎?

     周陽這種能打仗、能練兵、懂技藝之學的帝婿,在漢朝是獨一份。

     ……

     春陀的話聲一傳出來,南宮公主沒來由的一陣緊張,這種事情,誰個女兒不緊張呢?潔白的素手在胸口輕拍著,努力平復心神。

     周陽愛憐的打量一眼伊人,右胳膊一伸,笑道:“給你個胳膊!”

     在現代社會,女人挽著男人的胳膊,出雙入對,那叫禮儀。在漢朝,那是大膽,超出了禮儀範疇。

     南宮公主一愕,打量周陽。

     “要不,肩頭!”周陽眼睛一閃,一抹狡色掠過。

     “卟哧!”南宮公主笑不可抑,挽住了周陽的胳膊。

     說也奇怪,沒挽住以前,沒來由的緊張,一旦挽住了,那就是踏實,從來沒有如此踏實過,一股巨大的幸福感剎那間流塞心田。

     這麼多年來,南宮公主無時無刻不在愁苦中度過,這一刻才是她有生以來最為寧靜、最有安全感的時刻!

     周陽握著伊人溫暖的小手,宛如無物,柔滑舒適,快美難言。大步一邁,帶著南宮公主進了宣德殿。

     殿里之人只見一對璧人,緩步而來,不由得眼前一亮。

     女的嬌俏,美艷不可方物,彷彿天仙化人;男的俊朗,面如傅粉,誠人間少見的美少年。

     “啊!”不少人驚呼出聲。

     要不是周陽凱旋回長安,這些人見過周陽,還真難相信,眼前翩翩美少年,竟然是名震天下的周大帥,打得匈奴五十萬之眾灰飛煙滅的名將。

     那時的周陽,身著戎裝,率領得勝之師歸來,威風凜凜,而眼前的美少年,俊朗飄逸,兩者根本就不搭界。

     “阿母,真是一對璧人呢!”館陶公主贊不絕口:“放眼大漢,能有周陽這般俊朗的少年郎沒幾個,南宮好眼力,好福氣!”

     “呵呵!”竇太后歡喜不已:“那還用說,南宮這孩子,有的就是眼力!挑意中人,是這個!”豎了豎大拇指。

     景帝虎目猛的睜大了,他和周陽見過多次,卻是沒有想到今天的周陽,俊朗帥氣更甚昔日。哦,除了俊朗帥氣外,還有一種特別的氣質,那就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勁頭,他是過來人,深知這種特質只有遇到自己心愛的女人才會出現。

     周陽這種特質越足,說明南宮公主在他心目中的地位越重,南宮公主越是有福氣,他這個做父親的就越放心,不由得拈起了鬍鬚,眼睛不由自主的瞇了起來。

     “丫頭,快給老身看看,有沒有失禮。若有,趕快整理一下。”竇太后有些緊張,如此一對璧人,若是失儀了,那太讓人惋惜了。

     “阿母,你真是。”館陶公主嗔怪一句,略一打量,沒問題。

     “南宮公主,帝婿周陽叩拜太后!”春陀扯起尖細的嗓子吼起了禮儀。

     竇太后坐得筆直,好像用尺子量出來似的,就等著接受周陽和南宮公主的叩頭。

     周陽和南宮公主來到竇太后身前,跪了下去,衝竇太后叩頭,齊聲道:“姥姥!”

     姥姥這稱呼,竇太后聽得太多了,可這一聲不同,那是心愛的孫女和心愛的孫女婿叫的,她的樂子就大了,一張嘴直接裂到耳根了:“呵呵!快來,過來,讓姥姥瞧瞧!”

     一雙手直接朝周陽和南宮公主伸去,竟然連手裡還握著拐杖都忘了。她一鬆手,拐杖就歪倒了,幸得館陶公主手疾,一把抄在手裡,才沒有掉在地上。

     把竇太后的急切樣兒看在眼裡,周陽大是受用,這是濃濃親情,很能溫暖人心,握著竇太后的手,親切的叫聲:“姥姥!”

     “嗯!”竇太后極是滿足,握著周陽的手,不住拍著。再握著南宮公主的手,笑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只知道笑:“呵呵!”

     “姥姥!”南宮公主叫一聲,站到她身邊。

     竇太后一雙手不住晃動,一晃二晃三晃,不知道晃了多少回,千言萬語通過這種方式表達出來。

     “周陽啊,南宮托負給你,老身就放心了。你要好好待南宮,這孩子,自小命苦,你要多疼她,不要虧了她。”這一刻,竇太后不再是母儀天下的太后,是一個嘮叨的老太婆,說個不住。

     話語雖然有些嘮叨,無盡的親情自在其中,周陽大是受用:“姥姥放心,孫婿會好好待公主。”

     “嗯!”竇太后點頭,衝南宮公主道:“南宮啊,周陽是帝婿,卻沒有帝婿的命,不能整日里呆在身邊。他要為大漢征戰,在家的時間不多,你要盡一個女人的心,呵護好自己的郎君。周陽渴了,你要給周陽遞水;周陽餓了,你要為周做吃的;周陽乏了,你要為周陽捶腿;天氣冷了,你要為周陽暖……”

     猛然醒悟,這時節說出這話有些不對勁,趕緊閉嘴。

     果然,南宮公主羞得飛霞撲面,卻是在無數雙目光注視下,輕輕點著螓首,俏臉上全是幸福,心裡暗自道:“女人給自己的郎君暖被窩,不正應該麼?”

     “快,見過你父皇!”竇太后一拍周陽手背。

     她鬆開的那一刻,周陽心頭泛起失落感,來到漢朝這段時間,轟轟烈烈,驚天動地,可以說事事順遂,可是,親情誰也不會嫌多,竇太后的話雖然嘮叨了些,卻是發自內心,是真心的呵護。

     梁王把竇太后的激動樣兒看在眼裡,忌妒得要死,心裡一個勁的道:“南宮是你孫女,玉儿就不是你孫女了?”

     周陽拉著南宮公主,向景帝叩頭:“見過岳父!”

     “呵呵!”景帝樂不可支,暢笑聲不斷,打量著眼前璧人,怎麼看怎麼順眼,忙扶了起來。左手拉著南宮公主,右手拉著周陽,左看看,右瞧瞧,越看越歡喜。

     “周陽啊,南宮這孩子,岳父虧欠她甚多,你要一定要好好疼她,不能虧了她。”景帝說著說著,虎目中閃現淚花。

     當年,匈奴氣焰高漲,景帝沒辦法,只得下國書,要把南宮公主嫁去匈奴。那時的南宮公主,才十歲,他這個做父親的雖是貴為天子,卻不能護得她的安全,還要把她送去不測之淵,心中的痛苦,遠非筆墨所能形容。

     “岳父放心,小婿一定不會虧了公主!能娶到公主,那是小婿的福氣!”周陽大聲道。這是真心話,說得情真意切,任何人不會懷疑。

     曹壽聽在耳裡,眼中精光四射,這話就是他要說的,只不過是周陽代他說出來罷了。

     景帝在周陽手背上拍拍,又叮囑南宮公主了:“南宮,大漢的帝婿陪在公主身邊,噓寒問暖,這是他的福份。可是,周陽不行,匈奴未破,胡虜未滅,他還要上戰場,還要打胡虜,在家的時間不多,你要明白。”

     “父皇,南宮記住了。”南宮公主輕輕點頭。

     “好孩子!”景帝大是欣慰,道:“快,見過阿翁。周亞夫,還愣著做什麼?快過來!”

     此時的周亞夫,樂陶陶然,不知所以然,感覺像在雲端,輕飄飄的。給景帝的話驚醒,快步衝上來,擺起架勢,準備接受兒媳兒子的叩拜。

     那感覺還真是奇妙啊,比起指揮千軍萬馬,在戰場上沖殺還要美妙!

     “見過阿父!”周陽衝周亞夫叩頭。

     “見過阿翁!”南宮公主落落大方。

     “呵呵!”周亞夫這一刻的樂子大了,只覺為人之父其樂無窮,笑瞇瞇的打量著南宮公主,越看越歡喜,扭頭衝景帝道:“親家翁,你養了一個好女兒!”

     “親家翁?”

     周亞夫直筒子性格,歡喜無限之下,根本就沒有想到此話的影響有多大,他的話音剛落,大殿中就嗡嗡作響,所有人震驚了。竟然把景帝叫親家翁,這不是不要命嗎?景帝賜婚,你也不能叫親家翁啊,得叫皇上。

     竇嬰為周亞夫捏了一把汗。

     “裂嘴在找死!”梁王幸災樂禍之心大起,​​更是期盼景帝發火,他們反目成仇,他就有機會了。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景帝不僅沒著惱,反而開懷暢笑,指著周亞夫:“周亞夫啊周亞夫,你這直筒子的性子,什麼時間才能改改?竟然呼朕為親家翁!哈哈,有趣,有趣!”

     笑得好不歡暢,亳無惱意。

     周亞夫一愕,這才醒悟話說錯了,就要請罪,景帝一揮手,阻止他說話:“這才叫訂親!這稱呼好!”

     “皇上有親家翁了!”竇太后也樂了。

     “南宮,周陽,來,見過你母親。”景帝衝二人一招手,周是和南宮公主走到景帝身邊。

     只見王美人一臉的笑容,樂呵呵的,在王信的陪同下,腳步輕盈而來。

     王美人身段婀娜,臉上的笑容,和煦如春風,讓人不由自主就會生出一種親近感,略施傅粉,風情萬種,雖是年紀不小了,卻跟二十許差不多。要不是周陽知道這是自己的丈母娘,乍見之下,一定會把她當作南宮公主的姐姐,而不是母親。

     與王美人的絕代風華截然不同,王信個頭瘦小,臉上的皺紋不少,好像老樹皮似的,純粹就一小老頭。他的真實年齡不過四十許,乍看之下,還以為他沒有七十,也有六十歲了。

     眼眸渾濁,透著驚懼之色,一邊走,一邊打顫。這輩子,他還沒見過這麼大的陣仗。這可是當著滿朝文武之面,他沒有嚇得當場尿了,已經是盡了最大的努力。

     景帝要封侯的就是他,怎麼瞧怎麼像田夫翁,哪裡有一點侯爺的影子。周亞夫罵他為“田舍翁”,還真沒罵錯,也只有這個詞才帖切。

     周陽把王美人與王信一打量,暗道這兩兄妹竟然是一母同胞,這怎麼生出來的?千般靈秀集中在王美人身上,萬般醜陋捏造出了王信。

     然而,讓人想不到的是,南宮公主一見王信,卻是倍感歡喜,甜甜的叫聲“大舅”。

     “南宮!”王信無神的眼眸陡然閃亮,臉上帶著萬般憐愛之色,彷彿春風般,讓人心生暖意。

     周陽終於發現了王信的可貴處,雖然長相不怎麼樣,老實巴交的一個田舍翁,對人卻是真誠異常,沒有壞心眼。

     南宮公主很是依戀的扶著了王信,來到周陽身邊:“這是大舅,你快見過。”

     這樣的人不可能做大事,他做不出驚天動地的偉業,可是,與他做親戚,絕對不會吃虧,周陽大是歡喜:“見過大舅。”

     “好好!”王信眼睛一瞇一瞇的,很是驚喜的打量著周陽。

     “南宮是你外甥女,周陽就是你的甥女婿了,你們多親近。”景帝對這個老實巴交的王信,竟然多加辭色。

     “王信啊,來,這裡來!”竇太后對這個王信印像不錯。

     “哎!”王信應一聲,顛儿顛儿的來到竇太后身邊請安問好,有些手足無措,卻是發乎真誠。

     更讓人想不到的是,竇太后竟然和他有說有笑,親熱得緊。這種對誰都真誠,不會機心的人,誰會去害他?對他,只有親近之意。

     “阿母!”南宮公主甜甜的叫聲。

     王美人突然之間,一把把南宮公主摟在懷裡,緊緊的摟著,低低的飲泣起來,一個勁的道:“南宮,南宮,苦命的孩子!”

     當年,景帝要把南宮公主嫁去匈奴的國書一下,王美人不知道哭過多少回。這種事,誰個做母親的不心疼呢?可是,又沒有辦法,她只能偷偷落淚,她流的眼淚不知道有多少,可以匯成一條江河了。

     如今,南宮公主不僅不用去匈奴,還嫁得一個中意的郎君,她這個做母親的還能不歡喜嗎?她那是歡喜得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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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2 23:51:22
第四卷 漢宮風雲 第三十一章 姐夫!姐夫!

     當周陽向王美人叩頭時,王美人歡喜得又哭了,一個勁的讚好女婿。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可愛,一口氣不知道說了多少個好字。

     見完一眾親戚,這訂親一事就算完成了。景帝下旨,擺上宴席,清越的編鐘聲中,一眾人開懷暢飲,酒到杯幹,說不出的快活。

     還有徘優說諧趣,逗得人捧腹。徘優,漢人的稱呼,就是很能逗人樂的那種人,我們現在叫“笑星”。

     一直飲到夜闌人靜時分,這才盡歡而散。

     ……

     接下來的日子,就是歡度新年。漢朝的新年,雖然沒有現代這麼多的慶祝方式,可是,那種發乎內心的歡喜卻是相同的,人人沉浸在喜悅中,歡聲笑語不斷,處處充滿歡樂。

     周陽的日子特別滋潤,特別甜蜜。這段難得的閒暇時​​光,成了周陽與南宮公主約會的好時機,兩人不時就要見上一面,說些體己話,其樂無窮,周陽醉倒在溫柔鄉了。

     一天,周陽與南宮公主手拉著手,在宮中閒逛起來。南宮公主一臉的幸福,任由周陽信步由韁的走動,雖然天氣冷,兩人沉浸在二人世界裡,心中暖暖的。

     這種小日子,哪裡去找,周陽和南宮公主說些笑話,其樂無窮。

     正走間,景帝和春陀從後而來,周陽和南宮公主正快樂著,竟然沒有發現,春陀嘴一張,就要提醒,嘴巴才張開,卻給一隻大手擰住了耳朵。春陀嚇了一大跳,他雖是太監,可他的身份很特殊,就是朝中大臣見了他的面,也得敬三分,誰敢擰他耳朵?

     這可是平生第一遭,不由得大是著惱,就要發作,扭頭一瞧,卻是景帝擰住了他的耳朵。春陀哪敢有絲毫惱意,愕然萬分:“皇上,你這是……”

     “你走哪去?你帶錯路了。”景帝臉一沉。

     “我……”明明沒錯,怎麼又錯了?春陀萬分想不明白。

     “路在那邊。”景帝朝右邊一指,手上一用力,春陀不由自主的朝右邊走去。

     春陀彷彿想起了什麼,眼裡放光,瞄了瞄周陽和南宮公主一眼,跟著景帝快步而去,腳步放得輕輕的,生怕驚動了沉浸在幸福中的兩人。

     又一天,周陽進宮,去找南宮公主。一到猗蘭殿,遠遠就聽見劉彘張狂的笑聲:“姐姐,我在這裡呢!在這裡呢!來呀,來追我呀!快來追啊!”

     “壞東西,你給我站住!快站住!”南宮公主不滿的聲音響起。

     周陽搖搖頭,這個小漢武帝還是那般調皮,一天到晚,不知道要惹多少事。宮女見周陽到來,就要去稟報,周陽搖搖手,朝殿裡一指,宮女會意,抿著嘴唇輕笑。

     周陽輕手輕腳的朝殿裡走去,脖子伸長,宮女瞧在眼裡,一臉的笑意,又有些艷慕,周陽如此有情趣,要是做自己的郎君,那該多好。

     一進殿,就見南宮公主在追著劉彘。

     劉彘一臉的得意,正站在殿門口,雙手叉腰,衝南宮公主招手:“姐姐,來啊,來啊!快來啊!”

     南宮公主氣得牙癢癢的,使勁揮著小拳頭,驀然看見周陽,臉上頓現驚喜,卻見周陽手指豎在嘴邊,再朝劉彘一指。南宮公主會意,微一頷首。

     “姐姐,你……”劉彘的警覺性特別高,馬上就發現不對勁,扭頭一瞧,只見周陽手一伸,一把把他抓在手裡。

     “啊!”劉彘萬萬沒有想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來攪局,嚇了一大跳。緊接著,臉一沉,喝道:“周陽,快放手!”

     “你叫我什麼?”周陽臉一虎,低喝一聲:“叫姐夫?”

     “快放手!”劉彘哪是那麼容易屈服的。

     “不叫?你是不是活得太舒適了,想找罪受?我成全你!”周陽一巴掌拍在劉彘的小屁股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你……”劉彘萬未想到,周陽說打便打。他這個王子,可是禍害精,只能禍害別人,就沒見別人禍害過他的,不由得愕然了。

     “打得好!這壞東西太可恨!”南宮公主拍手叫好,來到周陽身邊站定了,含情脈脈的看著周陽。

     “叫不叫姐夫?”周陽眼一瞪,右手又舉起了。

     “姐夫!姐夫!”劉彘臉上立時綻放出了一朵花,笑得跟開心果似的。

     “嗯!這還差不多!”周陽大模大樣的點頭,放開劉彘。

     “小心,這壞東西壞水太多。”南宮公主兀自不放心。

     周陽笑道:“沒事,跟我冒壞水,哼!”晃晃了拳頭。

     劉彘臉上堆著親切的笑容,掛在周陽胳膊上:“姐夫,你別聽姐姐的,我這麼好的人兒,哪有壞水。”

     “卟!”南宮公主忍不住笑了,刮臉羞劉彘:“也不嫌臉皮厚,自吹自擂了。”

     “阿嬌姐姐!”劉彘突然眼睛發亮,驚喜的叫起來。

     只見阿嬌和館陶公主快步而來,阿嬌衝劉彘招手:“彘弟弟!”小跑著過來,拉著劉彘的手,很是親熱的打量起來。

     “嗯嗯!”周陽故意輕咳兩聲。

     “哇!”阿嬌誇張的聲音響起:“周陽,你怎麼來了?準是找南宮公姐姐的!”

     “就准你來找我小舅子,就不准我來找公主?”周陽的臉皮也不算薄。

     “小舅子?”阿嬌有些詫異。

     “叫姐夫!”周陽話音一落,南宮公主輕輕在周陽胳膊上一掐,沒想到這人的臉皮如此之厚,見了誰都要做姐夫。

     “姐夫!姐夫!”阿嬌欣喜不已:“你帶我們去玩兒。好麼?”

     “好啊!好啊!”劉彘已經掛在周陽胳膊上了,阿嬌二話不說,掛在劉彘胳膊上。

     周陽晃晃胳膊,南宮公主抿著嘴唇,臉上閃過一抹羞紅,掛在周陽胳膊上。周陽衝館陶公主見過禮,帶著三人快步離去。

     望著四人的背影,館陶公主不由得笑了,不住搖搖頭:“這個周陽,還真會享受小兒女情,哪裡像個大帥了。”

     “見過姐姐!”王美人一臉的笑容,很是慈愛的打量著四人背影。

     把王美人的笑容看在眼裡,館陶公主似乎想起了什麼,不由得笑了:“妹妹,皇上當年和你,就是這樣的吧!”

     “姐姐,你取笑妹妹了!”王美人一臉的甜蜜。

     “不說了,不說了!”館陶公主笑呵呵的道:“這樣好,這樣好,夫妻情誼才會深厚嘛!”

     “姐夫!姐夫!”就在二人說笑當口,不時傳來劉彘和阿嬌的聲音,姐夫叫得特別順溜,不時還會發出笑聲。

     從這天起,只要有周陽和南宮公主的地方,就會有劉彘和阿嬌,更讓人想不到的是,二人更是好得蜜裡調油。

     這點,周陽還真沒有想到,與南宮公主的約會還有這種“副作用”,無意中增進了未來的皇帝與皇后之間的感情。

     周陽不由得有些好奇的想:阿嬌還會給打入冷宮嗎?

     ……

     未央宮,宣室殿。

     今天是新年後的第一次大朝會,在長安的官員,大到丞相,小到郎官,都趕了來,群臣齊聚,濟濟一堂。

     這些大臣中,以周亞夫、竇嬰、莊青翟、張歐、周陽為首。周亞夫和周陽並肩而站,周亞夫樂得沒了譜。周陽小小年紀,雖然爵未至三公之位,卻也站到了尊位上,這是莫大的榮耀。

     打量著周亞夫和周陽這對父子,群臣眼裡全是艷慕之色,周亞夫真是好命啊,竟然生得如此有出息的兒子,自己怎麼就沒有這般能耐呢?難道周亞夫那杆槍與眾不同?更有人動起了歪心思,往這方面想了。

     今年的朝會,與以往不同,無論文臣,還是武將,個個高昂著頭顱,挺起了胸膛,精氣神十足。李廣、程不識、公孫賀、公孫建、秦無悔這些武將就更不用說了,個個像打鳴的公雞,神氣十足,誰叫剛過去的一年是武將爭氣的一年呢?

     數十年來,漢朝打不過匈奴,武將總是給文臣壓著一頭,有些氣矮,有了去年的勝仗,誰敢瞧不起他們?誰敢再像以往那般罵他們無能?見了他們的面,就要豎大拇指。

     “皇上駕到,列位臣工早朝!”春陀尖細的聲音響起。

     景帝頭戴通天冠,身著皇袍,大袖飄飄而來,腳步輕盈,來到御座前站定,面朝群臣。

     “參見皇上!”群臣見禮。

     “免了!”景帝一揮袍袖,呼呼作響。

     “謝皇上!”群臣謝過恩,各自入座。文臣入文班,武臣就武列,濟濟一堂,莊嚴整肅。

     景帝並沒有入座,而是饒有興致的打量起群臣,一通掃視後,這才輕啟金口:“朕把你們全看了一遍,朕發現,今兒的你們,與以前不一樣,多了一樣東西,那就是喜氣。是新年的喜悅,還是邊關的勝仗讓你們喜悅?”

     “呵呵!”群臣以此來回答,這兩者兼有。

     “邊關的勝仗,固然長志氣,讓人歡喜,可是,已經過去了,大漢若是還一味的想著過去的勝仗,大漢就會吃敗仗!”景帝臉一肅,穆穆天子之威乍現,威勢十足:“一日之計在於晨,一年之計在於春,今年,朕決定做幾件大事,把朝局好好的變變。”

     “啊!”改變朝局,已經是共識了,可是,當這一刻來臨時,一眾大臣仍是忍不住驚訝,他們更多的是擔心自己的權力地位。

     有了去年的勝仗,漢匈實力已經發生了改變,而朝中的大臣還是那些人,就是以前高唱著匈奴兵利弓勁,象影子一般,無從捉摸的大臣。雖然如今的他們,不再說這種喪氣話,可是,他們的念頭還沒有轉變到與匈奴的大戰上。

     若是不把他們拿掉,漢朝與匈奴的大戰無法進行。這一改變,就有很多人丟掉權力,甚至終結仕宦之路,要他們不擔心都不行。

     與文臣相反,武將們卻是一點驚訝的反應都沒有,朝中變得越大,他們在邊關馳騁的機會就越多,這正是他們最期盼的。

     在群臣的驚訝聲中,景帝手一招,春陀遞過一捆竹簡,景帝取在手裡,晃晃道:“這是《老子》,大漢的治國方略就出於此,數十年來,大漢無為而治,天下大治!可如今,《老子》還能再治天下嗎?莊青翟,你以為呢?”

     無為而治,這是數十年的國策,根本就沒有人懷疑過,景帝這一問,還真把莊青翟給問住了,張大了嘴巴,愣了老一陣,這才道:“皇上,蕭規曹隨,無為而治天下,天下大治,無為之治,三代所未有,臣以為大有可為!”

     “嗯!”景帝不作任何表示,問道:“許昌,你以為呢?”

     “這個……”許昌沉吟著道:“皇上,臣以為黃老之學,天下顯學,治大國如烹小鮮,誠金石之言。”

     “朕問的是,如今還能不能再治天下?不是要你說黃老之學的好與壞。”景帝的語氣有些嚴厲了。

     不能規避了,許昌只得直接回答:“臣以為能!”

     還要再說,景帝一揮手,阻止他:“你們以為黃老之學,還能治天下,是嗎?朕以前也是這樣認為的,可是,這些天,朕方才明白,如今的大漢天下,已經不能說是朕的天下了,應該說是豪強的天下了。”

     “啊!”景帝這話很是驚人,殿中響起一陣嗡嗡聲,群臣驚訝不已。

     “豪強橫行,霸人田產,奪人妻女,殺人越貨,無惡不作,官府不敢問。”景帝的聲調很高,高得嚇人:“有一個叫郭解的江湖俠客,殺人如同切瓜,他殺的不僅有江湖中人,還有平民百姓,更有朝廷的命官。他點一下頭,就有人頭落地,官府不敢過問。他仗義疏財,把家財都散盡了,博得了一片好名聲。可是,他真的沒錢嗎?不,他有的是錢,他要到長安來,就有人給他送一座金山。”

     略一停頓,景帝虎目中精光四射:“他雙手沾滿了血腥,他的權勢比朝廷還大,他一句話,郡縣都得動,而朝廷三令五申,毫無用處。你們知道,這是為何嗎?那是因為,你們中有不少人在拉攏他,在結交他,在給他撐腰!”

     有大臣不由自主的低下了頭顱,郭解威名正盛,他們爭相結交。

     “砰!”景帝把手中的竹簡重重砸在御案上,聲音拔高:“朕決定,棄黃老之術,變無為而治為有為而治!何為有為?就是要打擊豪強,把豪強繩之以法!朝廷的號令,一定要令行禁止!”

     黃老之學,無為而治,那是漢朝數十年的治國基石,本來要到漢武帝時期,才會放棄。這符合當時的國情,經過漢武帝的改變,漢朝的國力空氣提升,使得擊破匈奴成為可能。

     周陽的到來,這件事提前發生了。

     這是漢朝數十年來,最重大的政治舉措,群臣心中震驚無比,可是,在景帝天子威勢下,不敢有任何異議,這事就給景帝乾綱獨斷了。

     “今年第一件事,不是練兵,不是與匈奴大戰,而是招攬人才!大風起兮雲飛揚,威加海內兮歸故鄉,安得猛士兮守四方?”景帝引用了高祖的《大風歌》 :“要擊破匈奴,必要人才,這件事一定要做好!傳令各郡國,朝廷三月後舉行策試,選拔賢才。若有進長安赴試者,各郡國要供給車馬食宿之費。若有違者,以敗軍論處!”

     沒有人才,什麼事也做不成,周陽雖然建議朝廷辦學培養人才,可是,那需要一個過程。眼下,只能從現有的讀書人中招攬了。

     只有發​​現一大批人才,朝局才能真正的改變,周陽主張的獎勵百業,重視科學,辦學育人這些事,方能進行,這是頭等大事。

     “第二件事,你們中很多人一提起匈奴,說什麼匈奴兵利弓勁,就像影子一般,無從捉摸,不可戰勝。如今,朕要告訴你們,朕要擊破匈奴,你們這些畏匈奴如虎的臣子們,回家養老去吧!放心,朝廷會給你們俸祿。”景帝臉色一沉,聲音中透著威嚴:“許昌,你告老還鄉吧!”

     “臣,臣,遵旨!”許昌絕對沒有想到,景帝第一個就拿他開刀,想來是自己那番“影子論”惹的禍。他萬分不甘心,可是,不敢不遵旨。此時若是戀棧,貪慕榮華,必會招來大禍,抄家滅族都有可能。

     一句話說完,許昌就軟倒了,好像一條死狗一般蜷縮著。

     景帝正眼也沒有瞧他一眼:“莊青翟!”

     “臣在!”景帝的聲調並不高,可是,聽在莊青翟耳裡,宛若炸雷轟鳴,差點蹦起來了。

     “你這代丞相,實在不如朕意,去做大農令吧!”景帝冷冷的道。

     “呼!”莊青翟反而鬆了一口氣,原本以為要丟官,只不過是降級罷了,這比許昌幸運得太多了,忙領旨謝恩。

     “竇嬰,馮敬,主父偃,你三人代行丞相事,把招攬人才一事辦好了。”景帝打量一眼主父偃,眼裡頗多讚賞之色。

     今天的朝局變化,始作俑者是周陽,推動者就是主父偃了。他精通政事,為景帝設計了很多政令。當然,若無周陽的舉薦,他也不可能如此深得景帝賞識。

     “諾!”竇嬰、馮敬和主父偃領命。

     群臣很是詫異,目光聚集在主父偃身上,竇嬰和馮敬不用說了,一個是朝中重臣,一個立下軍功,他們代行丞相事是應該的。主父偃名不見經傳,突然冒出來,一下子就到了代行丞相的高位,要他們不驚奇都不行。

     可是,驚奇歸驚奇,誰也不敢反對。

     “周亞夫,你雖是做過丞相,可是你這丞相做得實在不怎麼樣,連豪強橫行都不知道,還是去做你的太尉吧!”景帝打量周亞夫,給他的親家翁派了一件美差。

     “諾!”周亞夫生性好兵,喜歡打仗,於政事實在是不怎麼樣。景帝這話雖然難聽,卻很中肯,他自己也是如此認為,不僅不惱,反倒是歡欣鼓舞。

     景帝微一頷首,目光停留在周陽身上,穆穆天子臉色泛起了笑容:“周陽,這練兵一事,就交給你了。你練兵,所需之事,由周亞夫掌握。周亞夫,你不會難為你的兒子吧?”

     周亞夫做太尉,掌兵事。周陽練兵,這是父子一條龍了,一定會很順暢。周陽需要之物,周亞夫肯定是全力支持,這練兵要不順暢都不行,這才是景帝今日朝會的重點。

     這不過是整個革新的序曲,拉開了大幕,才會有好戲。大幕一拉開,大漢帝國向著文治武功鼎盛的局面更近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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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漢宮風雲 第三十二章 衛青從軍(上)

     建章軍營地,兵士們正在進行訓練。張通更是練得刻苦,額頭上全是汗水,仍是在使勁揮著漢劍。

     “咚咚!”如雷的戰鼓聲響起,兵士們不由自主的停了下來,望著戰鼓擂響處,熱血綠色。

     張通更是緊了緊手中的漢劍,來到建章營這麼多天,就沒有如今天這般激動。因為,今天是周大帥升帳的日子,這是聚將鼓。

     周大帥聚將,必是有好事,張通哪能不激動。得多用功,早點成為一名真正的建章軍兵士,好跟隨周大帥征戰疆場,張通暗自告誡自己,手中漢劍用力的揮出。

     ……

     周陽的帥府。

     周陽身著戎裝,頂盔貫甲,周大帥的威勢復現,與那個訂親時的俊朗少年截然不同。李廣、程不識、公孫賀、公孫建、秦無悔一眾將領站得筆直,彷彿出鞘的利劍一般,人人精神振奮,熱血激盪。

     回到長安這麼長時間了,一直在歇乏。歇乏固然讓人輕鬆,卻也太閒了,沒有疆場衝殺刺激,讓人振奮。今天,周大帥的聚將鼓第一次響起,李廣他們好久沒有聽聞如此讓人振奮的戰鼓聲了。

     最讓他們激動的是,周大帥今日的聚將鼓不是要他們去沖殺,而是要開始練兵了。未來的漢軍會是什麼樣兒,他們早就熟知了,真要練成了,將會是華夏曆史上最為強悍的大軍,其打法具有毀天滅地的威力,比起秦朝的大軍更勝一籌。

     不要說匈奴,就是東胡、百越、西羌、西域,加起來也不是對手。景帝那句會打得匈奴連種都不剩,就是這支可怕大軍的最好評價。

     雖然這支大軍還沒有訓練出來,可是,從今天開始,這支大軍一步步就會出現,他們哪能不激動呢?

     不要說李廣他們激動,就是周陽自己也是激動難已。這支大軍打造出來,會成為超越秦始皇那支無敵大軍的可怕存在,周陽會成為孫武、吳起、商鞅那樣的名將。

     人生在世,這樣的機會有多少?古往今來,那麼多的名將,那麼多的才智之士。又有幾人得到這種機會?

     周陽不僅激動,還很幸福!這種千載難逢的良機,就落在自己肩上,自己是幸運的!人生若此,夫復何求?

     吸口氣,強抑一下心神,周陽掃視眾將,於他們的精神頭很是讚賞:“這些天歇乏,沒把你們歇得軟蛋,還是那般身板硬朗,精神抖擻!”

     “呵呵!”李廣他們報以一陣暢笑聲。

     “從今天開始,我們要訓練大軍。皇上已經恩准,先訓練三萬。”周陽開始訓話了:“之所以訓練三萬,而不是五萬,甚至更多,那是因為,我們要打造的強漢大軍與眾不同,要超越前朝的大軍。更重要的是,我們的打法在歷史上沒有過,沒有經驗教訓可供我們藉鑑,我們必須要摸索。先練三萬。驗證我們的想法,然後再來改進。等到全面成熟,再訓練十萬、二十萬、五十萬、百萬大軍!”

     一種戰術的成熟,需要很長時間,需要經過實戰檢驗。一下子訓練太多了,若是戰術有問題,後果非常嚴重。先練三萬,檢驗戰術,這是穩妥之策。

     商鞅當年練兵,最開始也只是練了五萬。雖然只有五萬,卻是影響了一個時代,影響了中國歷史的進程,把諸侯分裂的割據局面,轉變成了大一統。

     隨著戰術的成熟,與秦國國力的增強,秦國大軍不再是五萬,而是十萬、二十萬、三十萬、五十萬、百軍,一步步擴大。最終形成了一股黑色風暴,席捲了天下,橫掃六國,收百越,破匈奴,關山飛渡,熱血橫流,創造了無數的傳奇與輝煌。

     孫武當初只練了三萬吳軍,吳起的魏武卒最早也不過數万,後來一步步擴大。沒有哪支軍隊,一下子就是數十萬上百萬,那不是現實。只能存在於想像中。

     周陽接著道:“我們要訓練的兵士,必須經過千挑萬選,他們就像建章軍一樣,是精華,一是從軍中挑選,二是招驀。從軍中挑選一事,就由飛將軍和程將軍負責。”

     “諾!”李廣和程不識領命。

     “招驀一事,由公孫賀將軍負責。”周陽下令。

     “諾!”公孫賀領命。

     “現在,我們就去挑選兵樣,開始招驀。”周陽一揮手,帶著眾人出了帥府。

     一聲令下,建章軍集結,李廣、程不識、公孫賀開始挑選兵樣了。

     所謂兵樣,就是從兵士中挑選一個標準,入選條件包括身高、健壯程度等等,這是古代通行作法。

     一通忙活,挑選好了兵樣,接下來就是正式挑選和招驀了。

     ……

     洛城門,人來車往,熙熙攘攘,人如潮,車如流,熱鬧非凡。

     城門旁,立著一塊牌子,上面寫著招兵告示,凡有意破擊胡虜,振大漢聲威的好男兒,皆可報名從軍。

     這牌子一立起,立時成了轟動的消息,不脛而走,百姓奔走相告,要把他們的親人送來當兵。可是,他們興歡採烈而來,卻是惋惜而歸,招驀的條件實在是太嚴格了,嚴格得可以說是苛刻,符合條件的人少之又少。

     沒多久,​​百姓中就流傳了一句趣話,“這哪裡是在招兵,那是在招女婿。皇上招帝婿,也沒這麼嚴格!”

     曹壽那病夫能做帝婿,他們好好的身子骨,卻不能當兵,百姓能不打趣嗎?

     牌子旁邊,就是建章軍設立的招兵處,一個隊率帶領數十名建章軍正在忙活,應付前來報名從軍的人。

     儘管招驀的條件很嚴苛,可是,百姓依然是熱情不減,還更高幾分。這麼難,一旦給選中,那是莫大的榮耀,一旦給選中,那就有機會馳騁在疆場上,就有​​破擊匈奴的機會。

     去年一戰,大漢聲威大振,百姓最想做的就是去從軍,就是打匈奴。建章軍這一招驀,百姓還能不踴躍參加的?

     數十名建章軍忙得額頭見汗,也是忙不過來。應付百姓,比打匈奴難多了,對上匈奴,揮著武器衝殺便是,對百姓要好言安慰,對落選的人更得好言好語。對於善長用刀劍,拙於言辭寬解的建章軍來說,真的是太難了。

     “得得!”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起,鄭青趕著馬車來到洛城門。曹壽來長安,相得一門親事,成了帝婿,心滿意足,正要趕回平陽封地。

     鄭青明亮的眼睛一掃,發現百姓比起平時多了許多,不由得大是詫異。眼珠轉動間。看見木牌上的告示,不由明雙目放光,驚喜不已:“招兵了?”

     一揮馬鞭,馬車停了下來。

     “鄭青,怎麼停了?”曹壽的聲音從車廂中傳來。

     “侯爺,周大帥在招兵了。朝廷要訓練騎兵了!”鄭青的聲音很是高昂,蘊含著無比的激動:“大漢缺的就是騎兵,一旦騎兵練成,匈奴豈能橫行?”

     “真的麼?”曹壽興趣大起,掀起窗簾,探出頭來,打量著木牌,蒼白的臉上泛起了激動之色:“大漢終於劍指大漠了!”

     “劍指大漠?”鄭青一愣,隨即大加讚賞:“侯爺此言極是!大漢訓練騎兵,就是要破擊匈奴!”

     望著那些爭相報名的人,鄭青大是艷慕,沉吟不語。

     “鄭青,你怎麼了?趕車,走吧!”曹壽催促起來。

     “侯爺,鄭青想報名從軍,還請侯爺成全!”鄭青衝曹壽施禮。

     “你從軍?”曹壽的眼珠子差點砸下來:“你這樣兒能從軍嗎?你沒看那牌子上是怎麼說的嗎?要和那些兵樣一個樣,你這身子骨,那能成?”

     選出來的兵樣來自建章軍,站在那裡就像木樁,精悍驃銳,身上的殺氣更是駭人,讓人不敢仰視。除開氣質不說,光是他們的身材就很高大,個個健壯得像公牛,肌肉虯結,有著說不完的力氣。

     鄭青入侯府時間不長,雖然吃食比起在家裡好得多了,菜色在消褪,畢竟時間太短,還沒有全部褪去。說到身材,他只有一樣合格,那就是夠高。

     身高是夠了,就是與“高大”二字挨不上邊,他瘦得跟竹竿似的,何來高大之說?

     他要是去從軍,不要說條件嚴苛的建章軍,就是曹壽也會把他刷下來。

     鄭青卻是異常堅毅:“侯爺,鄭青心意已決,請侯爺成全!”

     “你真要去?”曹壽兀自有些不信。

     “請侯爺成全!”鄭青堅定的點點頭。

     “你是不到黃河心不死?”曹壽把他的堅毅樣兒看在眼裡,微一沉吟道:“既然如此,姑且讓你試試。來啊,你們把百姓趕趕,讓鄭青去試試。”

     “諾!”隨來的兵士應一聲,不住驅趕百姓,鄭青在他們的護衛下,擠了進去。

     好不容易擠到了,鄭青暗鬆一口氣,招兵的建章軍道:“你可是要從軍?”

     “是呀!是呀!”鄭青忙點頭。

     “瞧你這模樣,是哪家的佣僕吧?”建章軍打量著鄭青,道:“大帥有令,此次招驀,不論貴賤出身,只要你有志從軍,皆可報名。你雖是傭僕,卻也在此列。”

     車奴在奴籍,是賤役,鄭青還真擔起了心事。一聽這話,大是激動,這第一關算是過了。可是,他的激動勁頭並沒有持續多久,就蕩然無存了。

     只聽兵士道:“可是,你這身子骨,那能成嗎?你瞧瞧,那些兵樣,哪一個都比你壯實,你瘦得跟竹竿似的,訓練不上兩天,你就會哢嚓,折斷了。”

     “呵呵!”圍觀的百姓哄然大笑。

     不是兵士損人,而是實情,此次訓練軍隊,非常嚴格,比起建章軍也差不到哪裡去。就憑鄭青這幾兩瘦骨頭,還真經不起折磨。

     鄭青鬧了個大紅臉,哪會輕易放棄這等良機,忙道:“我會努力的!健壯都是練出來的!只要我努力,一定能練得壯實!你們就收下我吧!”

     “兄弟,不是我不收你,而是大帥有令,不在此列,不能收!”兵士耐心給鄭青解釋:“兄弟,你沒去過軍營,不知軍營之苦。不要說你,就是我,這副身板,比你壯實得多,當初投軍,訓練之苦,差點就把我給練廢了。我這身板再差,也比你強吧!”

     不說建章軍,就是圍觀的百姓,其身板也比鄭青結實,這是大實話。

     鄭青還待再說,建章軍道:“兄弟,你讓讓,後面還有很多人呢。”

     侯府的兵士搖搖頭,不由分說,拉住鄭青,出了人群。來到車前,鄭青兀自不甘心,回頭瞧著正在忙碌的建章軍,眼裡全是艷慕之色。

     “鄭青,趕車吧!”曹壽有些莞爾,象鄭青這樣的人能給招進建章軍,那就成了天下奇談,建章軍豈是那麼好進的?

     “侯爺,我還要試試。”鄭青站著不動,一臉的不甘之色。

     “你還要試?”曹壽臉上帶著惱意:“你還真拗上了?就你這身板,要不是你車趕得好,本侯爺都不要你,你還去從軍。”

     “侯爺,鄭青志在從軍,還請侯爺成全。”鄭青萬分不甘心。

     “好吧!”曹壽想了想,終於同意了:“你去試試吧,若是不成,回平陽來。這點錢,你拿著,在長安花。”遞了一個小布囊給鄭青。

     鄭青接在手裡,千恩萬謝。曹壽一揮手,一個兵士上了車轅,接替鄭青,趕著馬車走了。

     目送曹壽離去,直到不見蹤影,鄭青這才擠進人群,又去報名從軍。

     這次,沒有侯府兵士的幫助,他哪裡擠得進去。以他的身子骨,要力氣沒力氣,擠又擠不過別人,等到擠到跟前,天色不早了。

     鄭青還沒說話,建章軍眼尖,認出了他,搖搖頭,一臉的惋惜:“兄弟,你怎麼又來了?”
     
      “我是真的想從軍,你就收下我吧。”鄭青盡量把語氣放得和緩,帶著懇求。

     “兄弟,不是我收你,是你這樣兒,我哪敢把你收入軍中。”建章軍的耐心倒不錯,給他解釋道:“兄弟,你可知道,戰場上,流矢橫飛,刀槍無眼,身手差了,那就是送命。你這身板,那不是害了你?不行,不行!”

     鄭青很是無奈,只得退了出來。站到邊上,想了想,又擠進人群,還要試。

     當他第三次擠到跟前時,那個兵士幾乎是哭笑不得:“兄弟,你的心志是堅定,我信了。可是,打匈奴,不僅僅是心志堅毅就成,需要好身板,需要力氣。”

     一通好說歹說,鄭青只得退開。

     鄭青太想從軍了,愣怔了一陣,又擠進人群。

     當他第四次出現時,這個兵士感動了,語重心長的道:“兄弟,我招了這麼多兵,就沒見過你這樣的人,這是第四次了吧?你決心從軍,是好樣的!我佩服!”

     “謝誇獎。”鄭青謙遜一句。

     兵士話鋒一轉:“可是,戰場上,那是真刀真槍的硬幹,我不能因為一時感動,就把你收進來。兄弟,你回吧。”

     這次,鄭青卻是站著沒有動。

     這個兵士有些無奈了,雙手一攤:“兄弟,你這樣的情形,一心從軍,而又身板弱,只有一個可能,得到大帥的准許,方能進入軍中。”

     “大帥准許?”鄭青失望的眼神陡然明亮無比。

     他就像落水的人,抓住稻草一般,這的確是一個辦法。可是,要見到周大帥,豈是那麼容易的?

     兵士打擊他道:“兄弟,這是有可能,可是,大帥軍務纏身,哪有時間見你呢。即使見著了,大帥也未必會準。這樣吧,你先回,我把這事向上面稟報,向大帥稟報,等大帥決斷。”

     “謝謝!”鄭青感動無已,這是這個兵士目前唯一能做的。

     兵士搖搖頭道:“可是,這事不一定能成,你也別抱太大的希望。”

     “人真多啊!”周陽的聲音突然響起了。

     兵士一瞧,周陽在趙破奴的簇擁下,正大步而來。百姓一見周陽的面,大是驚喜,忙著給周陽讓開一條通道。

     “大帥?”鄭青眼裡閃過一抹狂喜之色。剛剛才提到周陽,周陽就現身了,這是他的機會,難得的良機呀。

     “見過大帥。”兵士忙見禮。

     周陽一揮手,問道:“有問題嗎?”

     “大帥,有,是這樣的!這位兄弟要從軍,已經來了四次。可是,他這身板,我不敢收,他不肯離去,我想若要他從軍,只有大帥准許了。”兵士忙著解釋。

     “四次了?”周陽有些驚訝。雖說這次招兵,應驀者如雲,可是,如鄭青這般,矢志從軍,數次三番不甘的人還沒有遇到過。

     “你叫什麼名字?”周陽打量著鄭青,這人瘦得跟乾柴似的,根本就經不起折騰。

     可是,再一瞧,此人有些與眾不同,那雙眼睛特別明亮,閃爍著異樣的光輝。還有,他身上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氣質,這種氣質很特別,非常特別,不注意還真是不會發現。

     “稟大帥,在下叫鄭青。”鄭青衝周陽施禮,非常恭敬,臉上帶著驚喜之色,好像粉絲見到偶像似的。

     “鄭青?”周陽暗想,若是改個姓,叫衛青,我無論如何也要把你弄到軍中來,可惜姓鄭不姓衛,不是那個人。

     “你為何一心從軍?”周陽問道。

     “稟大帥,在下本是平陽侯付的車奴,路經這裡,見到大帥驀兵,決心從軍。”鄭青忙回答,聲音很高,很激動,卻是言辭得體:“長城之戰,大振大漢聲威,大漢男兒無不欲從軍,鄭青身為大漢男兒,雖是車奴賤隸,亦願為大漢效犬馬之力!”

     “平陽侯府的車奴?”周陽大是驚奇,區區一個車奴,竟然言辭得體,恭敬有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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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2 23:52:04
第四卷 漢宮風雲 第三十二章 衛青從軍(下)

     越是打量鄭青,越是與眾不同。周陽更加驚奇。周陽歷史不夠好,要是換一個歷史不錯的穿越者,一定會驚訝得掉眼珠。

     “好吧!我準了,給他入軍籍。”周陽終於首肯了。

     “謝大帥!謝大帥!”鄭青卟嗵一聲,跪在地上,衝周陽叩頭,很是用力,額頭撞在地上,發出“砰砰”的聲響。

     “起來,起來!”周陽扶起來,臉一肅道:“這次,我們在長安有好多個招驀地點,報名的人很多,就沒有一個像你這般有決心的。入了軍,你要好好努力,不要成為笑柄!”

     “謝大帥訓誨!”鄭青歡喜無已,激動得帶有菜色的臉上泛起了紅潮。

     此時此刻,鄭青為一股巨大的幸福感包圍著,剛剛才說到這事要周陽作主,周陽就到了,他簡直太幸運了,比撞大運還要幸運。

     “兄弟,恭喜你!你真是走運,得到大帥的准許!”兵士開始給鄭青填軍籍了:“這軍籍一填好,就不能改。以後,你立了軍功,就得按此領賞。”

     “不能改?”鄭青濃眉一挑。

     “怎麼了?”兵士提筆在手,卻是沒有寫,打量著鄭青。

     “我能改個名嗎?”鄭青想了想,一咬牙,作出了決定。

     “改名?”兵士微感意外:“你要改名?”

     “要是能改的話,我想改姓。”鄭青點頭。

     “改姓?兄弟,這我得提醒你一句。姓是什麼?姓是種姓,是老祖宗,你可以改名,卻不能易姓,改了姓,就是不要老祖宗。”兵士好心好意的提醒一句。

     中國人的姓非常重要,代表老祖宗。兵士不說還好,他一說,鄭青臉上掠過一抹痛楚,更加堅定了:“我改姓,改姓,不姓鄭了。要姓衛,叫衛青。”

     “你說什麼?你叫衛青?”周陽在趙破奴的簇擁下,正四下里查看,乍聽此言,猛的回過頭,盯著衛青。

     衛青這個名字太有震憾力了,兩千年後,人們提起這個名字,都會豎大拇指,周陽猛然發現自己的舌頭大了一號。

     衛青根本不明所以,還以為周陽不准他改姓,忙道:“大帥若是以為不好,我就不改了,不改了。”一切任由周陽作主的樣兒。

     那個名垂千古的名將,他的姓名竟然由自己掌握,周陽還真是有點雲裡霧裡的感覺,大是意外,笑道:“為什麼不改了?衛青這名字蠻好的,蠻好的!”

     “大帥以為好,那我就叫衛青了。”衛青臉上神色極為複雜,既有歡喜之色,又有痛楚之意:“我叫衛青了!我叫衛青了!”輕輕的嘀咕起來。

     一幕幕童年往事浮現在腦海中,斥打、喝罵……聲聲在耳,讓人痛不可擋,唯一的溫暖,就是回到母親身邊的時候。儘管母親很窮,養不起一家人,可是,母親的笑容是那麼的真誠,對自己是那麼的呵護。

     “這人怎麼這麼激動?”兵士大是驚奇,卻是聰明的選擇了沒有問,這人有一段很不幸的往事。

     “大將軍的姓名竟然是我首肯了的!”周陽摸摸臉蛋,兀自有些難以置信,打量著衛青。

     這個名垂千古,創造了“單于夜遁逃”的大將軍,有哪一點與眼前之人挨得上邊?大將軍威風八面,令行禁止,那是何等的威風,讓人景仰。

     眼前的衛青,瘦得跟竹竿似的,真要訓練起來了,他經得起折騰嗎?周陽大是懷疑。

     臉有菜色,明顯營養不良,只要伙食跟上了,身板應該會好起來。眼睛特別明亮,身上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氣質,這也許就是大將軍的潛質,得好好培養培養,不能埋沒了。

     周陽不停的轉念頭,暗自稱奇,今天出來巡視,竟然撞到衛青了,這衛青的運氣還真不是一般的好,是太好了。若不是遇到周陽,衛青縱有從軍之心,還不知道何時能進入軍中呢。

     “兄弟,你以後就叫衛青了,立功受賞都是這姓這名。”就在周陽轉念頭之際,兵士已經填好了軍籍。

     “謝謝!”衛青很是激動,嘴唇翕動,輕輕嘀咕道:“阿母,青兒冒姓了,冒姓了。不再姓鄭,不姓鄭了!”

     衛青的童年生活非常痛苦,可以說是被虐兒童的典型。他的父親叫鄭季,與他母親衛媼在平陽侯府相識,在一起生活了數年,生下三個兒子,其中就有衛青。他的父母並沒有成婚,因而衛青是私生子。

     最開始,衛青跟著他的母親生活,可是,他母親要養一大家人,丈夫早就過世​​了,一個女人,一個平陽侯府的佣僕,哪有能力養活得了,只好把衛青交給他的生父鄭季。

     來到鄭家,衛青的惡夢就開始了。鄭季的老婆和幾個兄弟根本不把他當人看,不給他吃,不給他穿,稍不如意就是打罵。

     痛苦的童年生活對衛青是一種折磨,有人為他看相,說他貴不可言,當封侯,衛青就感慨“人奴之生,得毋笞罵即足矣,安得封侯事乎!”

     這話道出了他的童年生活有多艱辛。

     長大之後,衛青實在忍受不了。離開鄭家,回到他母親身邊,還把姓改了,不姓鄭,冒姓為衛。他母親史書記載叫“衛媼”,那不是她的姓名,衛是指她夫家的姓,媼是漢朝的一種通用稱呼,意思相當於現在的“老太太”。

     衛青冒姓為衛,不是跟他母親姓,是跟他母親的夫家姓。有人以為衛青是跟他母親姓,其實誤也。

     鄭家不把他當人看,不入兄弟之列,奴蓄之,衛青早就有改姓的想法,只是沒有行動罷了。如今,入軍了,軍籍一成,再也不能改,此時不改,就沒有了機會,這才痛下決心改姓。

     聽著鄭青的嘀咕,周陽大是感慨,英雄多磨難,這話一點不假,道:“衛青,過來。”

     衛青應一聲,忙跑到周陽身邊,施禮道:“見過大帥。”

     周陽一揮手,勉勵道:“英雄不怕出身低,只要你志在破擊匈奴,終有揚眉吐氣的一天!”

     “謝大帥嘉勉!”衛青大是振奮。

     這是他這輩子第二次聽到勉勵的話,第一次是那個看相的相士,說他自有貴人相助,這不,周陽就幫他入了軍籍,周陽貴為大帥,難道還不是貴人?

     “在軍中,不論出身,不論門第,只論軍功,你好好努力吧!”周陽很是讚賞的點點頭。

     “謝大帥!謝大帥!”像衛青這樣的私人子,地位低下,毫無門第勢力,即使他的才氣再高,也難有作為。周陽這話,無疑於給他打開了一個廣闊的天地,一個鯤鵬展翅的舞台。

     “衛青,你到這邊站好,一起回營。”兵士見周陽沒話吩咐了,忙過來招呼。

     “你不用過去,就在這等下,我看完了,我們一起回營。”周陽揮手阻止衛青過去。

     “呃!”衛青嘴裡發出一陣磨牙聲,他絕對想不到,周陽竟然要與他一起回營。

     周陽讓他入軍,已經是天大的喜事了,與周陽這個大帥一起回營,那是何等的榮幸?那麼多的新兵,就他有這份榮耀,衛青激動得臉上泛著紅光,歡喜難言了。

     “謝大帥!謝大帥!”衛青的聲音很高,高得嚇人,有些尖細刺耳了。

     那些新兵,眼裡全是艷慕之色,恨不得與他對調,那是風頭正勁的周大帥啊。

     “恭喜衛兄弟!”兵士道賀。

     周陽把這裡查看一番,沒有問題,甚是放心,上了追風寶駒。衛青非常機靈的一個人,忙過去挽住韁繩,就要為周陽導行。

     他是車奴出身,為周陽牽馬,給周陽做馬夫,那是份內事,誰也不意外。可是,周陽卻是詫異不已,名垂千古的大將軍竟然主動做自己的馬夫,這種事,周陽做夢都沒有想過。

     “給他一匹馬。”周陽衝兵士一點頭,兵士牽過一區神駿的戰馬過來。

     一見這戰馬,衛青明亮的眼裡精光閃爍,好像見到情人似的,歡喜難言,衝周陽謝一聲,二話不說,飛身上馬,動作乾脆利落,絕不拖泥帶水。

     他愛馬之人,卻是苦於家貧,沒有馬騎,這些天在平陽侯府裡,趕車之餘,就去照顧馬匹,騎馬自然不是問題。他的接受能力特別強,雖是騎馬的時間不長,這騎術相當有火侯了。

     “好!”兵士們齊聲讚好。

     周陽不住點頭,衛青不愧是名垂千古的大將軍,這領悟力相當不錯,只要好好培養,一定會成為真正的大將軍。

     周陽一拍馬背,與衛青並騎而行:“衛青,依你這身板,要想成為一個真正的兵士,需要付出的汗水比別人多得多。”

     衛青營養不良,身體不好,儘管他的領悟能力不錯,只有付出更多的汗水才能成為真正的兵士。衛青也知道自己的不足,忙道:“謝大帥提醒,大帥放心,衛青會努力!”

     “嗯!鋒芒自砥礪出,你要想成為一名真正的兵士,需要人好好調教你。到了營裡,我給你找一塊磨刀石!”周陽眼裡閃過一抹異樣色採,這話,是自己第一次進入建章軍時,公孫賀對自己說的。

     “謝大帥!”衛青再次致謝。

     衛青表面平靜,心裡卻是激蕩起伏,他想起了那算命的相士,他曾言有貴人幫他,如今,周陽不是在幫他嗎?不僅讓入了軍,還激勵他,還要找人訓練他。

     勉勵完,周陽叩問衛青的家事,衛青對周陽倒也沒有隱瞞,一五一十的說了。悲慘的童年生活,衛青不願提,只是一語帶過,周陽也沒有追問,從他閃爍的言辭中,周陽猜得到,衛青的童年生活極為悲慘。

     “就是這樣一個倍受折磨,沒有幸福童年的人,出身低微,竟然創造了'單于夜遁逃'的傳奇,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這話還真沒說錯!”周陽大是感慨。

     ……

     來到建章軍營前,周陽道:“衛青,你先在建章軍受訓,等你成為真正的兵士以後,再去新軍裡接受訓練。”

     建章軍是漢軍的精銳,去歲一戰,名震天下,能成為建章軍的一員,對衛青來說,那是奢望。彷彿給一個巨大的餡餅砸中,幸福得轉不過彎來,愣怔了半天,這才驚喜莫銘的道:“謝大帥!謝大帥!”

     周陽今天給他的驚喜夠多了,數這個驚喜最大,最讓他歡喜。

     進了營地,周陽道:“把蘇建找來!”

     趙破奴應一聲,忙去找蘇建。沒多久,​​蘇建就給找了來,衝周陽見禮:“見過大帥!”

     “蘇建,你號稱磨刀石,我今天給你找件事做,從今天起,你就訓練衛青。”周陽馬鞭朝衛青一指:“就是他。”

     “他?”蘇建萬分意外,打量著衛青,一裂嘴角,不住搖頭,眼睛瞪得滾圓:“大帥,你沒說笑吧?”

     “你看我像說笑嗎?”周陽臉一肅。

     蘇建把周陽打量來打量去,絕對不是說笑,愣愣的道:“大帥,磨不是問題。可是,你瞧他這樣兒,跟竹竿似的,風吹就倒。大帥當初來,雖是沒練過武藝,也比他強,至少經得起折騰。”

     不住搖頭,好像衛青是廢物似的。

     衛青臉上紅通通的,不由自主的低下了頭顱。衛青還真是羞愧無地了,軍營裡的兵士,人人都比他健壯。隨便拎一個出來,哪怕是伙夫,那也得比他壯實得多。

     把大將軍當廢物,若不​​是周陽親眼見到,打死也不信:“你當初怎麼磨我的,就怎麼磨他,你放心,死不了!”

     也不管蘇建同意不同意,一拉馬韁,策馬而去。

     蘇建一臉的苦相,萬分不甘的望著周陽背影,真有攔住周陽推掉此事的衝動,若不是知道周陽一言九鼎,說出的話絕不更改的話。

     “叫什麼名字?”蘇建臉一沉,大聲喝問起來。

     “衛青!”衛青暗自奇怪,這不是明知故問嘛,還是大聲回答。

     “沒吃飯?一點力氣也沒有,跟個婦人似的!”蘇建的大嗓門吼得山響。

     “衛青!”衛青使勁吼起來。

     “嗥什麼嗥?叫衛青好了不起嗎?”蘇建臉一沉,大吼起來:“你就是叫老子,那也是我的兵!”

     蘇建不愧有磨刀石之稱,跟當初見周陽時一般無二,還是那般牛哄哄的,不把歷史名人放在眼裡。

     策馬而去的周陽,聽在耳裡,回想想當初自己進入建章軍時,蘇建也是這般說話的,只不過損的是周公,不是老子。時隔這麼久,重聽這話,既覺好笑,又是親切,搖搖頭,一拍馬背,疾馳而去。

     衛青萬萬沒有想到,周陽親切和藹,毫無大帥的架子,這個蘇建竟然如此難以應付,大是意外,想說話又說不出來。

     “還杵著做什麼?想當竹竿?就你這樣,風吹就倒,還不給人笑掉大牙!”蘇建的吼聲更大了,轉身就走。

     建章軍威名在外,應該是另一番景象,怎麼這裡的人跟惡鬼似的,如此難纏。衛青要不是置身在建章營,根本就不相信,這是威名素著的建章軍。

     蘇建把衛青帶到一間營房裡,朝牆壁一指:“站好了!”

     衛青一打量,只見牆壁上有一個銅環,別無他物,老老實實的站到銅環下方。

     蘇建取出一套盔甲,拿起一把漢劍,拔劍出鞘,微一打量,劍光如水,森冷異常。手腕一抖,朝衛青擲了過去。

     “你……”衛青的反應跟當初周陽的反應一般無二,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蘇建是如此的粗暴,說擲便擲,嚇了一大跳,忙朝旁邊閃。

     儘管他躲得快,劍身仍是擦著他的肩掠過,冰冷的劍身讓他打了一個寒顫,若是稍微慢上一點,他就要受傷。

     周陽當初給蘇建這一手弄了個措手不及,大是惱怒,大聲質問。衛青的表現與周陽截然不同,他並沒有質問,只是問道:“你這是?”

     “這是建章軍的規矩,任何人不得例外!”蘇建頭一昂,胸一挺,特別自豪:“當初,大帥來建章軍,不也是站在這裡,我擲了他一劍!”

     訓練周陽這個大帥,是蘇建這輩子最為榮幸的事兒了。當時,他是萬般瞧不起周陽,如今,一有機會,他就會說“你知道麼?大帥是我訓練的!”

     蘇建說來,意氣風發,臉上泛著紅光,得意非凡。

     衛青沒有想到,周陽這個名震天下的大帥也有類似經歷,徹底無言了。

     ……

     “大帥,你找我?”公孫賀匆匆趕到帥府,向周陽見禮。

     “嗯!”周陽微一點頭。

     “大帥,有何軍情?”公孫賀忙問道。

     “軍情沒有,有一件小事,要你去做。”周陽招手要公孫賀坐下:“今兒,我在城裡一轉,發現一個人,叫衛青,矢志從軍。他身板差,兵士不敢收,他不甘心,來了四次,其志甚堅,我把他收入了軍中。”

     “這樣的人是好樣的,應該讓他從軍。”公孫賀對樣心志堅定的人大有好感。

     “我把他交給蘇建去訓練了。”周陽笑著道。

     “蘇建這塊磨刀石,又有事做了。”公孫賀笑言。

     “衛青的身板太差,瘦得跟竹竿似的,風一吹就會倒。蘇建這一訓練,他恐怕有罪受了。”周陽這才說出真意:“你去把校尉所用的導引術傳給他,要他練習。”

     “大帥,這可是校尉才能練習的,他一個剛入營的新人,還沒資格練習。若是他不能成為真正的建章軍,這事就麻煩了。”公孫賀大是意外。

     “你去傳就是,有事我擔著。”周陽眼中精光一閃,掠過一抹笑意。

     衛青現在的體質差,只要訓練就會好起來,要不然,他怎麼能成為名垂千古的大將軍呢?

     “諾!”公孫賀不再有懷疑,站起身,施禮告退。

     望著公孫賀的背影,周陽拍拍額頭,暗自道:“衛青,我能做的就這麼多了,你能不能成為真正的建章軍,全看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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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漢宮風雲 第三十三章 陌刀問世

     陳倉地處大山間,其地位極為重要。夜幕下的陳倉,好像一頭怪獸,雄踞山嶺間。

     陳倉的城門開啟,城門四周佈滿了兵士,守得跟鐵桶似的。一隊隊兵士從陳倉城裡開出來,在沉沉夜色中,向著大山開去。

     馬嘴裡銜枚,馬蹄纏布,沒有一點聲響,更沒有火把,沒有光亮。開進的漢軍好像一條長龍,進了大山,上了山原,順著大道朝山谷開去。

     陳倉是重要的中轉站,山谷中所需的物資、軍械,都要經過這裡運輸。從陳倉進入山谷地帶,有一條大路,是當年商鞅下令修建的,只是,這條路由建章軍守衛,數十年來,跟鐵桶似的,任何人不得靠近。

     為了保密,任何的物資運送,甚至軍隊的調動,都是在夜晚進行,即使周圍的百姓也不知道。這裡的百姓,絕對想不到,山谷中竟然是漢朝最高機密所在地。

     這次挑選招驀的兵士已經有四五千了,雖然離三萬之數還有很大差距,也該給他們找點事做了。周陽決定,先把他們開進山谷中,修建營房,為後續到來的軍隊準備住處。

     夜色中,漢軍悄悄向山谷開去,一到山谷中,無數的火把點亮,丁雋帶領谷中漢軍前來迎接。

     “見過大帥!”丁雋一拍馬背,上前見禮。

     “免了!”周陽一揮手:“都準備好了?”

     “大帥放心,都準備好了,就等你們到來。”丁雋點頭回答。

     “那就好!”周陽馬鞭一揮,漢軍朝著山谷深處開去。

     這些漢軍雖然好奇,他們絕對沒有想到,會把他們弄到山谷中來,卻也沒有說話,鴉雀無聲。

     再次來到這山谷,與第一次到來時,已經大為不同了。一時已經積聚了不少軍需物資,糧草。二是修了不少營房,雖然比起所需之數還有很大距離,足夠眼下的漢軍使用了。

     這批漢軍的任務,並不是接受訓練,而是開始建營房。從這天起,山谷中的營房越來越多,足夠數万大軍使用。

     ……

     長安,緊鄰丞相府有一座大院,是大司農所在處。

     民以食為天,在漢朝,農業是國之根本,大司農極為重要,吏員不少,大司農佔地甚廣。

     莊青翟跪坐在矮几上,端著茶盅,慢慢品著香茗,代行丞相時,事務多,天天忙得團團轉,哪有如此閒情逸致。現在不同了,他給降級了,成了大司農令,雖然仍是兩千石的高官,事務就少了許多,時間多得沒處打發了,只有喝茶度日了。

     一邊喝茶,一邊思索,莊青翟大是鬱悶,想想當初,做代理丞相,雖然忙,卻是威風,如今都快成了閒人。

     “大司農,趙過求見。”門口的吏員進來見禮稟報。

     “趙過?”一聽這話,莊青翟臉上的悠然之色就不見了,大是不爽:“他又來做什麼?又來嘮叨他那一套狗屁不通的東西?什麼改耒耜為梨耕,行代田法,什麼玩意?耒耜用了數百上千年,誰能改?誰敢改?”

     “大人,見還是不見?”吏員見他發牢騷,小心翼翼的問道。

     “你沒看我正忙著嗎?”莊青翟沒有明說見與不見,卻已經等於說是不見了。

     “你都閒得品茶了,你還忙?”吏員腹誹一句,卻不敢說出來,只得應道:“大人,我這就去回了他。”

     “回了他,回了他,讓人以後別說他那一套。”莊青翟很是不耐煩。

     吏員應一聲,出門而去。望著吏員的背影,莊青翟眼睛一瞇,端起茶盅喝茶了。

     可是,他還沒品上幾口,就見門口出現一個人,此人身材中等。卻是特別有神采,精神抖擻,眼睛明亮,身著曲裾深衣,頭戴無梁進賢冠。

     不是別人,正是趙過。

     “見過大農令!”趙過衝莊青翟行禮。

     “你好大的膽子!”莊青翟這些天可是天天要和趙過見面,天天要聽趙過說什麼耒耜費力多,收效微,不如牛耕。若大漢推行牛耕之術,大漢的糧食會增加很多。

     每次見面,都是這些,沒有別的,莊青翟的耳朵已經聽起了死繭,一見他的面就煩,煩透了!

     “趙過愚鈍,不知大農令此言何意?”趙過不卑不亢的反問:“大農令,不會說你飲茶也是政事?”

     “你……”這話捏到莊青翟的痛腳了,可是他沒佔住理,不由得氣矮,氣哼哼的道:“你有什麼事?你那套廢耒耜,行牛耕,施代田之術的話就不要說了,不可能,絕不可能!只要我做一天大農令,就不可能!幾百年的東西了,你想改,異想天開!”

     耒耜的效率非常低,哪裡比得上牛耕,只要是個人都會明白的事情,莊青翟因循守舊之人,缺乏雄心,竟然一口就否決了。趙過不由得氣往上沖:“大農令,古時沒有茶,飲茶之風,也才興起不久,你為何要喝茶?”

     “大膽!”莊青翟一聽這話,不由得暴跳如雷,把手中的茶盅往地上一摔,茶水四濺,指著趙過,口沫橫飛的罵起來:“趙過,你這名字沒起好,還真是做事過份!你竟敢如此對我說話,你吃了熊心豹子膽!”

     “一人一牛,可抵十人之力,前朝推廣牛耕之術,前朝富足,百姓殷實。山東六國餓殍遍地,而前朝百姓衣食無憂,這都是得力於牛耕。”趙過的火氣也來了,絲毫不退讓。

     “好啊!你竟然為暴秦說話?”莊青翟彷彿火燒了屁股一般,一蹦老高:“前朝焚詩書,廢分封,不行王道,專行霸術,由是覆滅,滿朝文武,誰敢為暴秦說話?你你你,我這就參你,參你,一定參你!”

     “大農令,此言差矣!”趙過據理力爭:“前朝雖然殘暴,被稱為暴秦。可是,前朝的東西都是壞的嗎?就沒有一樣好的嗎?”

     手朝案頭一指,案頭上放著筆墨:“前朝大將蒙恬製筆,才有如今的筆,你不也在用?你為何不棄之呢?”

     這話如刀,一句話就把莊青翟給噎住了。他天天用筆,幾時想起過蒙恬製筆這事?嘴巴張了半天,也是說不出一個字來,唯有吹鬍子,瞪眼的份。

     趙過接著道:“若前朝不行牛耕之術,糧食不豐,豈能以區區五百萬之眾掃滅六國,一統天下?若大漢推行牛耕之術,糧食更多,百姓豐衣足食,吃不完的糧食,可以用來養家畜,百姓就有肉吃了。”

     秦國祇有五百萬人口,卻擁有百萬大軍,老百姓還豐衣足食,這是一個奇蹟。關鍵就在於,秦國有著發達的農業系統,推行鐵製農具,推廣牛耕技術。

     熟悉歷史的人都知道這點,可是,在此時說來,莊青翟越聽越難受,氣怒難平之下,大吼起來:“你休想!你一個小小的稻田使者,竟然敢給皇上上奏章,這賬,我還沒跟你算。”

     猛然間想起來,今日之事,他不佔理,萬一這個膽大妄為的趙過給景帝上一本奏章,他就會吃不了兜著走,得當機立斷,不能給趙過這機會。

     心念一決,喝道:“來人,扒了這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的官服,轟出去。”

     稻田使者,相當於現在的農業技術員,只不過隸屬於“農業部”罷了。莊青翟這個大農令,要革除一個小小的稻田使者,跟喝茶一般輕鬆。

     一隊人擁進來,把趙過的官服扒了,不由分說就轟出了大司農。

     “你,你你,我要你不得好死!”望著趙過的背影,莊青翟兀自不解恨。

     趙過,中國歷史上傑出的農學家,他對中國農業的貢獻非常大。他主張推廣牛耕技術,發明“代田法”,使得漢朝的糧食產量猛增,這為漢武大帝發起“漠北決戰”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經過他的努力,牛耕正式確立,這在中國歷史上具有劃時代的意義。

     在古代沒有大量肥份的情況下,代田法是一種很好的辦法,使用了兩千多年,直到現代​​農業的興起,才退出了歷史舞台。

     就是在現代,有些特別落後的地區,依然還在使用這一辦法。一塊地種莊稼,另兩塊地養草,蓄地力,這就是代田法。

     一代傑出的農學家,就這樣給趕出了大司農,趙過萬分不甘心,卻是求告無門,向景帝上書,他做過多次,卻是毫無回信。

     “嗚嗚!”萬般無奈的趙過,委屈萬分​​,掩面哭泣起來。

     ……

     建章營。

     周陽、李廣、程不識、公孫賀、公孫建、秦無悔他們身著戎裝,腰挎漢劍,正圍著一堵厚厚的牆觀瞧。這堵牆是周陽命人修的,大有用處。

     “結實。”李廣用手拍拍,大是滿意:“若是能把這堵牆劈倒,那就太驚人了。”

     “不太可能吧!”程不識拿捏不准。

     “皇上駕到!”春陀尖細的聲音響起。

     周陽帶著李廣他們前去迎接,只見景帝身著皇袍,頭戴通天冠,騎著赤電寶馬,疾馳而來。今天的景帝紅光滿面,臉上帶著興奮之色,又有幾分期冀,彷彿是在期待好事降臨似的。

     “參見皇上!”周陽他們一撩戰袍,衝景帝行禮。

     “免了,免了!”景帝手中馬鞭一揮,翻身下馬,掃視一眼眾將,大是滿意。

     目光在周陽身上一凝,微微一笑,這個愛婿總是那般讓人驚喜。快步來到牆壁前,用手敲敲,讚道:“修得結實,大刀雖重,也不會劈倒吧?”

     這牆修得特別結實,大刀雖重,也不見得能劈倒。

     “這要試試才能知道。”周陽很是期盼。

     “好!試試!”景帝一揮手,漢軍兵士趕來馬車,馬車上放著一口口木箱。馬車停下,兵士把木箱搬下來,撬了開來。

     景帝拿起一把大刀,六尺長短,刃長近兩尺,柄長四尺。刀身閃亮,光華閃閃,極是駭人,在陽光下,好像一面鏡子。

     “哇!”儘管已經知道大刀造好了,可是,第一眼就這麼惹人喜愛,李廣是喜出望外,飛也似的衝了上去,抓了一把在手裡,略一打量,大聲贊好,手腕一振,一個漂亮的刀花出現:“太輕,太輕!”

     “飛將軍,這是九十斤,還輕?”景帝大是詫異,隨即明白過來:“飛將軍神力驚人,區區九十斤,自然是不夠你用的,對於兵士而言,九十斤夠重了。”

     漢朝一斤相當於現在的半斤,九十斤就是四十五斤重,普通兵士要用好這種大刀,需要刻苦訓練。對於李廣這種天生神力之人來說,小菜一碟。

     周陽取了一把,仔細觀察起來,做工不錯,一瞧便知,鋼火非常好,不住點頭,暗讚我們的祖先了得。

     “周陽,這刀朕要他們加重了些。你說五六十斤,有些輕,好歹也得八九十斤吧。”景帝給周陽解釋。

     “皇上聖明!”

     周陽當日提出要用這種大刀,至於重量,只是估算的,沒有實用過。當時估計五六十斤差不多了,後來打造時,試用後,發現五六十斤有些輕,這才再次加重,做到九十斤。

     “一把刀就有九十斤,還有一副盔甲,又有四五十斤,這就是一百多斤了。還要弓箭、環首刀,再加上衣物、乾糧,一個兵士就有一百五六十斤的負重,沒有馬不行。”景帝笑呵呵的擺弄起大刀:“幸好,去歲繳獲了數十萬匹駿馬,要不然,哪敢用這種重傢伙。”

     略一停頓,道:“來來,穿上盔甲,我們來試試!”

     景帝的興致極高,脫下皇袍,交給春陀拿著。周陽幫景帝穿戴盔甲,在周陽的幫助下,景帝把一副盔甲穿好,仔細一打量,自己渾身給鋼鐵包裹著,好像一頭鋼鐵怪獸。

     這盔甲專門為配合大刀而設計的,穿在身上,只有一雙眼睛,一雙手,一雙腳露在外面,其餘部位為盔甲護住。

     漢朝的札甲,面部露在外面,只是護住了心胸這些要害處,受傷的可能性很大,已經不能與大刀配合,必須重新設計盔甲。

     周陽打量一通,甚是滿意。我們祖先這智慧不是蓋的,周陽只是提出要求,他們就能設計得如此好,要不滿意都不行。

     “周陽,你砍幾下試試。”景帝把身子一晃。

     “皇上,這……”周陽大是意外,景帝是萬金之軀,竟然要以身試劍,誰也想不到。

     “砍,砍!”景帝興致很高,催促起來。

     周陽也不廢話,拔出漢劍,手腕一振,一道閃亮的劍光出現,漢劍砍在盔甲上,發出清脆的金屬撞擊聲,還有一篷火花。

     “喲,就一道白痕!”景帝把盔甲一打量,大是驚喜:“穿著這樣的盔甲,匈奴的彎刀、弓箭能奈我何?”

     這盔甲有如此好的防護能力,哪是匈奴的彎刀、弓箭對付得了的,這傷亡會降低很多,景帝歡喜無已:“將士們就會少些傷亡!好好好!快穿上,我們來試試!”

     周陽、李廣、程不識、公孫賀、公孫建、秦無悔他們精神高漲,手忙腳亂的穿戴起來。穿戴完成,彼此一打量,個個像鋼鐵怪獸,無不是歡喜,大笑起來。

     “握刀!”景帝下令,周陽他們以景帝為中心,排成一排,高舉著大刀。

     雖只十來人,卻像一道刀牆,刀光閃爍,好不駭人。

     “殺!”景帝大吼一聲,率領周陽他們朝牆壁行去。

     “劈!”景帝再吼一聲,手中的大刀彷彿一道閃電,對著牆壁就劈了下去。

     “砰!”大刀與牆壁相撞,發出巨響。

     “嗡嗡!”牆壁雖然沒有倒塌,卻是震顫不已。這只是十來人一齊劈下,就有如此威勢,若是成百上千,成千上萬人端著這樣的大刀,一齊出手,那會是什麼結果?

     不要說一堵牆壁,就是泰山也不見得能擋住。

     “哈哈!”景帝開懷暢笑。只要這種利器出現在戰場上,匈奴何足懼呢?

     “找些個頭大,力氣大的兵士,要他們穿戴起來,我們一起來劈這牆壁!”景帝鐵了心要把牆壁劈倒。

     一聲令下,立時有身材高大,健碩異常的建章軍兵士前來穿戴。這種兵器雖然沒有見過,光一看就讓人歡喜不已,他們是精神抖擻。

     趁這空檔,景帝道:“周陽,這刀是好用,威力大。可是,對兵士的要求也嚴苛,能找到這麼多的兵士嗎?”

     要用這種利器,兵士的身材、力氣是一個巨大的考驗,若是挑選不到足夠的兵士,大刀再好,也是沒有用處。

     “皇上放心,這事我們已經商議過了。”周陽信心十足:“大刀要用得好,兵士的臂力、腰力、腿力都要用上,建章軍對此等事最是拿手,我們已經制訂了力氣訓練辦法。”

     力氣可以訓練,正是因為唐朝掌握了一套完整的訓練方法,陌刀才能縱橫在戰場上,打造出了夢幻般的大唐王朝!

     “一次不行吧?可能需要兩三次!”說話這當口,兵士已經穿戴完成,景帝打量著牆壁,估算起來。

     這是第一批陌刀與盔甲,主要是試用,進行檢驗,只造了一百副。一百人以景帝為中心,排成一個橫排,端著陌刀,一齊推進,好像一道閃亮的刀牆。

     雖只一百人,卻是具有開山裂海之勢,騰騰殺氣破空而出,讓人心悸!

     “舉刀!劈!”在景帝的號令下,一百把大刀對著牆壁轟然劈下。

     “轟隆隆!”一陣驚天的巨響聲中,煙塵瀰漫,原本以為要劈幾次的牆壁,竟然象紙片一般,根本禁受不住,轟然倒下。

     這結果太有震憾力了,景帝、周陽、李廣、程不識、公孫賀、公孫建、秦無悔,以及一眾兵士,個個張大了嘴巴,為之震驚!

     這結果超出了周陽預料的最好結果,要不震憾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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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漢宮風雲 第三十四章 趙過

     “這,這……”景帝結巴了一陣,這才驚喜無已的道:“竟然一次就劈倒了!朕還以為要三兩次呢!”

     牆壁修得結實異常,亦是抵擋不住大刀的劈砍,這力道遠遠超出了景帝的預期。如此威力巨大的大刀出現在戰場上,那還得了,血肉之軀哪裡抵擋得住。

     “噝!”李廣吸口涼氣,略帶結巴的道:“好厲害!”

     周陽、程不識他們個個一臉的歡喜,望著倒塌的土牆,眼裡閃著熾烈的光芒。

     周陽把大刀一陣打量,刃口完好無損,絲毫沒有殘缺翻捲的跡象,這刀打造的水準相當高,竟然在如此沉重的劈砍下沒有破損,我們祖先的智慧了不得!

     “大刀,還有弩陣,騎兵,在戰場上配合出戰,誰能抵擋?”景帝濃眉一挑,彷彿出鞘的利劍,虎目中奕奕生輝:“騎兵有手弩、弓箭、長矛和環首刀,四重攻擊力,相當驚人,匈奴本就不是對手。再有了弩陣和大刀,擊破匈奴,指日可待!”

     陌刀、騎兵、弩陣,是唐軍的三大利器,唐朝正是憑藉這三大利器橫掃世界,滅國數十,打造出了夢幻般的大唐王朝。

     周陽的歷史不怎麼樣,軍史更不熟,他卻不知道,經過他的努力,應該在千年以後才會出現的戰術,竟然提前出現在了漢朝!

     周陽之所以能打造出千年之後才能使用的戰術,得力於他比漢人多了兩千年的文明。周陽知道關二哥的青龍偃月刀有七十二斤重,是啥樣兒,漢人做夢都沒有想到世上竟有如此沉重的利器。

     更得力於週陽具有現代科技知識,解決了鋼鐵產量問題,這才使得大刀和盔甲成為可能。

     饒是如此,若周陽對戰爭沒有驚人的理解力,即使眼界再開闊,也不能打造出如此戰術。

     “如此寶器,不能沒有名字,得取個名字!一定要響亮!”景帝濃眉一擰,開始為大刀取名了。

     “皇上,就叫大漢之刀吧!”李廣粗人一個,取名非他所長,卻是急吼吼的叫起來:“此刀是大漢所造,叫大漢之刀。正合適。”

     “大漢之刀?”景帝一愕,隨即笑道:“意思不錯,有氣勢。可是,不合適。”

     “那就叫漢刀!”程不識也不善長此道,在李廣所取之名上使用春秋筆法,進行刪削。

     “漢刀?”景帝眉頭一擰,微一點頭道:“還有點意思。可是,依然沒有道明此刀的厲害處。”

     把大刀晃晃:“如此利器,就是山也會給劈開,可以說是無堅不摧了。山中之路,稱為陌,就叫陌刀吧!”

     “陌刀?”周陽細品起來,周陽若是熟悉歷史,了解軍史,一定會驚訝得掉眼珠。

     “意思就是說,可以在山中劈出道路來,也就是無堅不摧的意思!”景帝眉頭一軒,為眾人釋疑。

     “好!有豪氣!”周陽、李廣、程不識他們齊聲叫好。

     唐朝把這樣的大刀稱為“陌刀”,而不叫其他的名字,有披荊斬棘,無堅不摧的意思。景帝一語,道出了陌刀的真諦。陌刀大名就這樣流傳下來了。

     刀名有了,景帝的興致絲毫不減,要周陽教他使用陌刀的刀法。

     這刀法,周陽他們研究過的,早就設計好了,當下,周陽給景帝解說,景帝領悟力非常強,很快就記住了。於是乎,在景帝的帶領下,周陽、李廣、程不識他們一百人操練起來。

     戰場上使用的刀法沒有花里胡哨的多餘動作,非常實用,陌刀最主要的動作就是一個“劈”字,要劈得有力,要劈得凶狠,要劈得氣壯山河!

     雖只一百人練刀,卻是氣勢驚天,聲威駭人,陌刀的大氣、凶狠全部展現出來了。

     每一次舉刀,就會出現一道明晃晃的刀牆!

     每一次劈下,刀光閃爍,彷若雷霆萬鈞!

     這只是練刀,若是面對敵人,當匈奴衝到近前時,成千上萬陌刀手高舉著陌刀,一齊劈下,不是一地的死屍,會是一地的碎肉。

     景帝的興致非常不錯,練得額頭上見汗,沒有絲毫停下來的意思。周陽他們這是第一次正式使用陌刀,雖然事先研究過,哪裡能和實際使用相比,沒有考慮到的問題不斷發現,不斷改進,一套完整的陌刀使用方法逐步完善。

     到了餉午時分,兵士送上戰飯,景帝要了一份,和普通兵士一般,坐在地上,大口吃著戰飯,這讓將士們倍受鼓舞。

     “周陽,陌刀好用,可是若無戰馬,也無法使用。”景帝的眼光很獨到:“你雖然繳獲了數十萬匹駿馬,可是,用一匹少一匹,大漢自己養馬才是根本之道。朕要大量建馬場,馴養戰馬!”

     陌刀是重步兵的利器,可是,太沉重,不可能由兵士扛到戰場上去,必須要配備戰馬馱運。唐軍之所以能夠大量使用陌刀,就在於唐軍擁有數量驚人的戰馬,到了中唐,馬政敗壞,戰馬短少,唐軍不得不摒棄了這一利器。

     那時的唐軍,不僅放棄了陌刀,還放棄了騎兵,變成了步兵。那支打造出夢幻般大唐王朝的大軍,不復存在了,徒令後人神往!

     繳獲大量的戰馬固然讓人欣喜,可是若漢朝不能生養,也有固竭的一天,對這事,周陽大是讚成:“皇上聖明!臣很是讚成!”

     “嗯!”戰馬是陌刀投入戰場的基石,這問題解決了,什麼都好辦了,景帝欣慰不已:“若是在以前,即使大漢推廣馬政,馴養戰馬,也需要很多時日。你去歲繳獲那麼多的駿馬,這問題就不存在了。只靠一個兵種打仗,那是匈奴,大漢的兵種多,得多兵種配合,陌刀雖好,若無騎兵與弩陣的配合,也難有作為,你先分開練,等練好了,再集中在一起,進行合練,解決協調配合問題。”

     這話很對,陌刀是一個全新的兵種,要先分開訓練,等到練成了,這才能與其他兵種訓練配合協調。

     “合練的時候,朕再來觀瞻!”景帝很是期待的道:“朕要親眼瞧瞧,大漢之軍是何等的了得!”

     用過戰飯,景帝略事歇息,又帶著周陽他們訓練起來,一直到天快黑了,這才回宮。

     送走景帝,周陽和李廣、程不識他們交換看法,對陌刀的訓練進行改進,使之更加符合實戰的需要。

     到了天快擦黑時,周陽這才騎著追風寶駒,準備回府。

     剛跳上馬背,就給一​​人攔住了,正是張通。

     “見過大帥!”張通衝周陽行禮。

     “張通。你有事?”周陽有些驚訝,張通到了建章軍還沒有找過他。

     “大帥,是這樣的。”張通興奮難言:“大帥,我今日見你們用陌刀,歡喜不已,我想請大帥准允,我要做陌刀手!”

     “你做陌刀手?”周陽把張通一陣打量,身材高大,力氣不小,正適合做陌刀手:“好啊!等你成為真正的建章軍,我就讓你做陌刀手,陌刀手很苦的。”

     “謝大帥!”張通撫著額頭,隱隱有些燙手:“我見到陌刀,就有見到婦人的感覺,這輩子離不開陌刀了!”

     “你,還真有得說!”周陽呵呵一笑,一拉馬韁,就要離去,又有人把他攔住了。

     這次攔住周陽的是衛青,衝周陽見禮:“衛青見過大帥!”

     周陽一打量,如今的衛青,比起初入建章軍時大為不同了,身材還是那般瘦削,卻是有一股精悍之氣了,雖然不多,相信隨著時間的推移,會越來越精悍,臉上的菜色幾乎沒有了。

     建章軍的訓練很苦,伙食也是一等一的好,衛青來到建章軍,那是在進補,補充他以前的缺失,菜色要不退都不行。

     “衛青,你有事?”周陽問道。

     “稟大帥,衛青想做陌刀手,還請大帥成全!”衛青大聲回答。

     “你先成為真正的建章軍!這事,以後再說。”周陽微一頷首。

     衛青是天才的騎兵統帥,若是要他做了陌刀手,豈不可惜?

     “謝大帥!”衛青沒有聽出周陽的意思,還以為周陽准許了,大是振奮。

     周陽一揮手,張通和衛青施禮告退。周陽目光一掃,看見蘇建在遠處,沖他一招手,蘇建快步過來,見禮道:“大帥找我,不知有何事?”

     “衛青怎麼樣?”周陽問道。

     蘇建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把周陽打量一陣,再把衛青的背影一打量,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象!真像!太像了!”

     周陽聽得不明所以:“什麼像不像的?”

     “大帥,我是說衛青和大帥真像,你們兩個是怪胎!”蘇建直性子,想到就說。

     “誰是怪胎了?”周陽眼睛一翻。

     “大帥,我不是損你,是讚美你,是讚美!”蘇建這才發覺有語病,忙解釋:“衛青和大帥一樣,經得起折騰。我那麼折騰他,他都能挺過來,和大帥當初一般無二。”

     周陽只是點點頭,沒有說話,衛青若是連這道坎也過不去,他能成為名垂千古的大將軍嗎?一點也不意外。

     “可是,他和大帥又不樣。”蘇建嘴一裂,有些不屑:“大帥當初可是和我頂著幹,罵我損我。衛青則不,我說什麼就是什麼,即使他有不滿,也不會罵人,說得文縐縐的,跟老儒一般,受不了,受不了!”

     衛青性格謹慎,趨循有禮,對誰都是彬彬有禮,即使他有不滿,也不會像周陽那般,直接說出來,而是說得相當委婉。

     蘇建是精豪漢子,對這種委婉的言辭受不了,還是喜歡直來直去。

     “我看你是欠揍。”周陽有些好笑,好話他不愛聽,卻喜歡壞話:“早知道如此,當初我揍你,你會更開心。”

     “呵呵!”蘇建果然很開心,不以為意的道:“大帥,當初誰揍誰還說不定呢。”

     周陽剛進建章營時,不會武藝,要是和蘇建放對,吃虧的是周陽,周陽卻嘴硬道:“我何必跟你明著來,我不會來陰的?”

     “陰的?”一想起周陽用兵奇詭,讓人防不勝防,蘇建就沒底氣,暗自慶幸,周陽當初沒有給他來陰的​​,要不然,他會吃不了兜著走。

     “衛青交給你了,你要好好磨磨。”周陽一拍馬背,疾馳而去。

     ……

     “可恨,可惱!”趙過行走在大街上,氣憤難平:“朝廷用這樣屍位素餐的官員,豈能擊破匈奴?沒有糧食,大軍吃什麼?喝什麼?哼!”

     路旁有一塊石子,此時的趙過看在眼裡,很是礙眼,走過去,氣憤憤的提起腳,狠狠踢了過去。人倒霉了,喝水塞牙縫,撒尿JJ要咬手,他是倒霉透頂,也不知道怎麼踢的,石子竟然蹦得老高,砸在額頭上。

     “啊!”趙過慘叫一聲,捂著額頭,撿起石頭,狠狠扔了出去。

     他手摀著額頭,根本就沒有看,胡亂扔的,卻不知這一扔惹了禍。

     “站住!”背後傳來一聲大喝,還有急促的馬蹄聲。

     趙過愕然轉身,只見一個漢軍兵士疾馳而來,來到他近前,手中漢劍指著他,喝問道:“你是何人?竟敢對大帥不利!”

     “對大帥不利?”趙過的眼睛瞪得滾圓,賽過了二筒。這種事,他連念頭都沒有轉過,怎麼回事?

     “我沒有呀?”趙過愣怔了一下,這才分辯。

     “沒有?沒有你怎麼衝大帥扔石頭?”兵士臉色極為不善。

     趙過徹底無語了,他隨手一扔,根本就沒有看,竟然差點把人砸中了,還是什麼大帥,今天踩到狗屎了?

     “哪個大帥?”趙過把長安城裡的人想了個遍,還真沒有人能稱什麼大帥。

     “當然是周大帥了!你腦子有病,連周大帥都不知道?”兵士更加沒好氣了。

     在長安能稱得上周大帥的只有一個人,那就是周陽,趙過腦子嗡嗡直響,不就洩個憤嘛,竟然差點打中了周陽,這事太難以置信了。

     正在他驚訝之際,只見周陽在幾個兵士的護衛下,策馬而來。周陽臉一沉,把他一通打量:“足下何人?我又不認得你,和你無冤無仇,你為何用石頭砸我?”

     周陽帶了幾個兵士回府,在街上策馬而行,正行間,突然聽得風聲響起,只見一黑乎乎的物事朝自己砸來,忙著閃避。待得看清了,原來是一塊石頭。

     石頭沒什麼勁頭,和普通人扔出的沒什麼兩樣,刺客的可能性排除了,周陽就納悶了,這是誰和我有仇,用石頭砸我?周陽自忖,他來到漢朝,沒做過壞事,難道是以前那個周陽,把哪家的小媳婦給調戲了,甚至給XXOO了,人家氣怒難平,這才砸他一石頭。

     “趙過見過大帥!”趙過忙見禮,解釋道:“大帥休要誤會!在下心中難平,看見一塊石頭,就踢了一腳,沒想到,石子跳起來,砸中了額頭。在下氣上加氣,撿起來隨手一擲,沒想到冒犯了大帥,請大帥治罪。”

     “胡說!”周陽還沒有說話,兵士就喝斥起來了。這說法未免太巧了,誰信?石子就算踢偏了,也不會砸中額頭,除非你倒了八輩子的血黴。

     趙過指著額頭:“大帥請看。”

     周陽一瞧,只見趙過額頭上有一塊青包,看來他所說不假,不由得莞爾,這個趙過的運道也太衰了,調侃道:“運氣衰的時候,休要踢石頭!”

     “謝大帥提醒,在下記住了!”趙過忙應道。周陽一揮手,帶著兵士疾馳而去。

     趙過望著周陽的背影,長吁一口氣,以他想來,他雖是無意之舉,畢竟冒犯了周陽,周陽罵他一頓、訓斥他一頓,甚至揍他一頓,都是應該的。

     畢竟,他和周陽的身份地位相差太過懸殊了,周陽是大帥,揍了他,他還沒處申冤,卻沒想到,周陽只是調侃一句了事。

     “這個大帥還真不一樣!”趙過不得不讚歎一句,驀然,一個大膽的想法升起,重重一個巴掌拍在臉上,責罵自己:“真是蠢死了!蠢死了!這麼好的機會,差點就錯失了!主父偃一餓倒街頭的寒士,得周大帥推薦,這才得見皇上,才有如今的主父代丞相。這事比起主父偃做丞相重要百倍,我求告無門,何不找大帥一試呢?”

     主意一定,快步追了上去:“大帥留步!大帥留步!”

     周陽一拉馬韁,停了下來。周陽還沒說話,兵士就吼起來:“你又怎麼了?你冒犯大帥,大帥大度,不予計較,你還粘上了,你皮癢啊?”

     “大帥,請容在下一言。”趙過氣喘噓噓,沒空理會兵士的喝問,直接說正事:“大帥,實不相瞞,在下是大司農的稻田使者,今日沖撞了莊大人,給莊大人趕出了大司農。”

     “莊青翟把你趕出來了?犯了什麼事?”周陽有些好奇,這人敢衝撞莊青翟,必是有些膽色,不容小覷。

     “哎!”趙過一提起這事,就是氣憤憤的:“大帥有所不知。在下主張廢耒耜,行牛耕之術,推廣代田法。耒耜費力多,收效小,而牛耕快捷方便,一人一牛,能頂十人之力。可是,莊大人說這是使用了數百上千年的成法,不容改變……”

     “給他一匹馬!”周陽不容他說完,打斷他的話頭:“趙大人,請隨我到府上,我們泡上一盅茶,再來詳談,如何?”

     這個周大帥真是與眾不同呀,我的話才開了個頭,他就如此相邀,趙過既是意外,更是歡喜:“謝大帥!謝大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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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2 23:53:10
第四卷 漢宮風雲 第三十五章 千年鼎革

     趙過激動異常,跟著周陽來到破虜侯府。一進入府,周陽翻身下馬,把韁繩遞給兵士,側身相邀道:“請!”

     “大帥,請!大帥,請!”趙過打量著破虜侯府,好氣派。他這個給莊青翟轟出大司農的人,竟然有幸進入周陽的侯府,他真有點雲裡霧裡,飄飄然的感覺。

     周陽把趙過請到書房,叫人送上茶水,請他坐下。兩人跪坐,周陽直接道:“廢耒耜,行牛耕,這事就不用說了,說說你那代田法。”

     漢朝農業用耒耜,就相當於現代社會用鐵鍬種地一般,效率非常低。周陽在在張不疑家親眼見過,早就有心要廢除耒耜,推廣牛耕技術,只是,周陽軍務纏身,哪有時間與精力去做。要不然,早就推動起來了。

     趙過有些意外,不解的打量著周陽。

     周陽笑著解釋道:“我不是莊青翟,只要不是眼睛瞎了,都知道牛耕比耒耜更好。一人一牛頂十人之效,這是很低的估計,應該更多。”

     這話說到趙過心裡去了,趙過大是歡喜,把周陽引為知己,心中大是讚揚,聲調有些高:“大帥英明!可是,這牛耕之術,在下不得言。在下的牛耕之術,不單單是犁地,在下的所製耕具,既能犁地,又能播種。”

     “你沒說大話吧?”既能犁地,又能播種的耕具,現代社會才會,漢朝怎麼可能有呢?周陽的歷史不夠好,對農業史更不了解,根本就不信漢朝竟然有播種機。

     “在下豈敢以大言相欺!”趙過信心十足,一邊說一邊比劃,畫出了一種很奇特的耕具。

     周陽不看則已,一看就傻眼了,眼珠都快砸在案面上了。

     趙過畫的那是播種機!真正的播種機!

     漢朝就把播種機弄出來了,儘管周陽相信我們的祖先的智慧很了得,也是沒有想到竟是如此了得。要不是親眼見到趙過畫出圖形,還真不相信這是真的。

     中國歷史上,也是人類歷史上,第一種播種機就是眼前的趙過發明的。

     這在人類農業史上,具有里程碑的意義!

     “在下這耕具叫耬車,兩牛三人,一天可種百畝。”在周陽的驚訝中,趙過開始給周陽解釋起來。

     漢朝的畝制小,沿襲秦朝百步為畝的舊制,稱為小畝。就是這樣,一天種一百畝,仍是了不得的事情了。

     “好好好!”周陽終於回過神來了,暗自慶幸,今天真是走運,把趙過請到府上,要不然,錯失此等人才,那是後悔終生的事情。

     “謝大帥誇獎。”趙過謝一聲,接著講解:“耬車有耬架、耬鬥、耬鏟、耬腿四部分。把種子放到耬斗里,套上牛,就可以邊犁地,邊播種,十分方便。”

     據歷史學家測算,趙過發明的耬車,播種效率是歐洲同類耕具的十倍以上。中國農業之先進,讓西方世界瞠目,他們騎著快馬也是追不上。

     聽著他的解說,周陽不住點頭,贊不絕口。

     趙過眉頭一皺道:“這是很方便,可是也有不足。要用三個人,兩頭牛。一戶農家,一般一頭牛,數口人,養三兩頭耕牛的人戶不多,這就使得使用不太方便。若是能造出一人一牛使用的耬車,那就更方便了。”

     趙過所車的耬車,是他早期的發明,比起耒耜,效率高得太多,可是,仍是有不方便。他總結了經驗教訓之後,進行改進,最後發明了一種三腳耬車,一人一牛便能日種一頃,效率又提高了很多。

     一聽這話,周陽靈光一閃,很是驚喜的道:“我倒是有點想法,這麼來改,你看怎麼樣?”

     一邊說,一邊比劃。趙過聽得雙眼放光,一雙明亮的眼睛好像九天之上的烈日,重重在大腿上一拍道:“有了!成了!成了!”

     兩人一通討論,一人一牛的耬車就定型了。

     周陽叫人送來筆墨絹帛,趙過提筆在手,在絹帛上畫起來,一個影響深遠的耕具就這樣誕生了。

     這種機械一出現,漢朝農業的效率會增加十倍,甚至是十數倍之多。那就意味著,漢朝的糧食會更加豐富,離人吃不完,用來養家畜的規劃更進一步,可以這樣說,完全可以大規模推廣養家畜。

     一旦百姓大量養殖家畜,百姓就有肉吃,身體就會更好,整個漢朝的國民素質會有一個質的飛躍。

     這是一件大事!

     周陽把這想法一說,沒想到,趙過也有這種想法,兩人更是相對大笑,惺惺相惜。

     接下來,趙過給周陽解釋他的代田法。

     所謂代田法,就是把土地分為幾部分。一般是分成三部分。一部分用來種莊稼,另兩部分養草,積蓄地力。到了要種莊稼時,再把草燒掉,就有了肥份,莊稼就會更好。

     在當時,百姓不養家畜,農家肥幾乎沒有,化學肥料就更別提了,想都別想的事情。這肥份就成了製約農業的關鍵因素,只能靠燒草來完成。

     趙過一通解說,周陽不得不得讚歎。趙過真有奇思妙想。用現代的觀點來看,趙過的想法很落後,很原始,卻是符合漢朝當時的情況。

     若是牛耕技術推廣開,使用鐵農具,糧食產量增加,鼓勵百姓養家畜,積農家肥,那麼,肥份就解決了,糧食產量就更高。有了更多的糧食,就有了更多的家畜,百姓吃肉更加不是問題。

     這就進入了一個良性循環,周陽一說,趙過信心百倍,振奮異常,一定要推廣新的耕作技術,鼓勵百姓養家畜。

     最後,周陽提起了曲轅犁。對曲轅犁,周陽了解得不太多,知道個大概,一通解說,趙過興奮得臉上泛紅光,不住點頭。

     趙過嘆道:“在下的想法雖好,卻給大司農的官員一再阻撓,大帥能容趙過盡言,趙過萬分感激,若是可能,還請大帥稟知皇上,大漢當推行新的農耕技藝。到那時,大軍才有充足的糧草,才能擊破匈奴。”

     民以食為天,是個人就得吃,就得喝,糧食不解決,周陽就是把漢軍訓練得再強悍善戰,也是難有作為。

     “何必要我稟知皇上,你自己向皇上說。走,進宮去!”周陽很是興奮,站起身。

     “進宮?”趙過絕對想不到周陽雷厲風行,說動就動。

     “馬上就到了春耕時節,這事敲定,還可以多一季收成。匆促之間,不可能推廣很多,至少在關中不是問題。關中是大漢都城所在,一年的糧食耗費甚多,不得不從別處運糧,若是關中今年能用上這技藝,豈不省很多事?”周陽一邊說,一邊走了出去。

     趙過只得跟上,讚道:“大帥做事,從不拖泥帶水,怪不得能擊敗匈奴五十萬之眾!趙過佩服!”

     要是換個人,肯定會說,你先等等,我向皇上稟報,容皇上聖裁。周陽直接帶他進宮,要趙過不佩服都不行。

     出了房間,抬頭一望,天早就黑了。周陽沒二話,叫人牽來馬,和趙過直奔未央宮。

     ……

     養心殿,景帝身著燕居之服,跪坐在矮几上。

     主父偃、馮敬、竇嬰三人跪坐在景帝對面,四人正在商議大事。

     “主父偃,你這條呈擬得好,可以說是條分縷析,一條一條的,清清楚楚。”景帝甚是讚賞:“這次要招的人才,不僅僅會治國,有治國之術。其他的也要,會養馬的,會種地的,會織布的,會做工的,只要有一技之長,都要,朕都要用。你這條呈裡全寫進去了,好!”

     “謝皇上誇獎!”主父偃謙遜道:“若不是破虜侯提點,臣也想不到這些。”

     “周陽有奇思妙想,很新穎。”景帝對周陽這個愛婿,頗多讚美之詞:“他說要辦學,培養人才,這是一個好辦法,可是,要辦學,就先得有人才,沒有種子,哪來的果子呢?這次招攬人才,就是在尋找種子,有了他們,才能辦學。朕要大量馴養戰馬,會養馬的集中在一起,辦個學,讓他們教會更多的人。會種地的,集中在一起,也要辦學,研究更好的農具,更好的耕作之法……如此一來,要不了多久,大漢就會人才鼎盛,百業繁榮。治國的有縱橫之士,種莊稼的有妙法,養馬的有奇思……”

     景帝越說越歡喜,一幅美麗的圖畫就給他描繪出來了。

     主父偃、馮敬、竇嬰聽得不住點頭,欣喜不已。

     “這次招攬人才,非常重要,影響深遠,你們一定要做好!”景帝最後道。

     “諾!”主父偃三人齊聲領旨。

     “稟皇上,周陽求見。”春陀進來稟報。

     “周陽?”一聽周陽二字,景帝臉上就泛起了笑容:“他來得正好!這些事,是他提出的,得讓他來瞧瞧,看有沒有需要改進的地方。叫他進來!”

     春陀應一聲,出去傳周陽。

     ……

     周陽在春陀的引導下進來,上前一步,衝景帝見禮。景帝手一揮,阻止周陽見禮道:“來!坐下!這些事是你提的,你也來出出主意。”

     周陽應一聲,跪坐下來,主父偃把條呈遞給周陽。周陽以最快的速度瀏覽一遍,振奮異常,他給景帝的提議,全部採納了,只是現在還沒有辦法實行。

     這次人才招攬一完成,就會全面鋪開,可以預見得到,只需要數年時間,漢朝的國力將會有空氣提升,各行各業都將繁榮興盛。

     這前景,實在​​是太美妙了!

     “皇上,臣沒什麼好說的,非常好!”周陽表態了。

     “嗯!”這都是主父偃擬的:“周陽,這個人才,你薦得好!”

     “謝皇上誇獎!”周陽笑道:“皇上求賢若渴,臣豈敢不給皇上薦才?皇上,臣今兒來,是要向皇上再薦一個人才!”

     “哦!”景帝的虎目中精光閃爍:“好啊!是做什麼的?他會打仗?要打匈奴,將軍是越多越好!”

     打仗的人才還真發現了一個,那就是衛青,可是,以現在衛青的情形,即使薦給景帝,景帝未必會把他當寶。畢竟衛青臉上的菜色才消褪,誰會信這樣的人是天才的統帥呢?

     周陽能給景帝命為統帥,那也是周陽在朝中應對,說了“運用之妙,存乎一心”的兵家格言。再者,周陽還在邊關謀劃了兩次大捷,嶄露頭角,景帝才命他為將的。

     薦才也是有技巧的,得等待時機。這事,得等衛青的形象更好,嶄露頭角再說了。

     “皇上,臣要薦的這個人才,他不是打仗的,他是種莊稼的。”周陽如實而言。

     “這好啊!”景帝大聲讚好:“民以食為天,是個人就得吃,就得喝,種莊稼是頭等大事。太倉之粟雖然陳陳相因,腐爛不可食,朕也不嫌糧食多!叫他進來!”

     春陀領著趙過進來。趙過向景帝施禮:“草民趙過見過皇上!”

     “趙過?”竇嬰有些印象:“你不是大司農的稻田使者,怎麼又成了草民?”

     長城大捷傳來時,莊青翟隨手拿起趙過的奏章,亂點評一通,竇嬰是以對趙過有些印象。

     “太傅有所不知,趙過已經給莊大人轟出了大司農。”趙過有些氣憤。

     “哦!為何事?”景帝把周陽打量一眼,再瞧瞧趙過的氣憤樣兒,就知道這裡面有貓膩。要不然,周陽不可能把一個給罷了官的人引到他面前來。

     “皇上,是這樣的。”趙過把當時情景一說。

     “廢耒耜,行牛耕,推廣代田法?”景帝的眼睛猛的睜大了,連評理的事情也忘了,急急忙忙的道:“趙過,你快給朕說說,何為代田法?”

     “廢耒耜,行牛耕?”主父偃、馮敬、竇嬰三人也是大吃一驚。

     耒耜,是從三王五帝時傳下來的成法,趙過竟然說要廢掉,這話太驚人了。主父偃明斷之人,也是不免震驚。

     趙過應一聲,給景帝解說代田之法。他一通解說,條分縷析,清楚明白。

     景帝緊握著雙拳,虎目中精光閃爍,過了半天,這才大聲道:“此法得行,大漢的糧食會增加很多!百姓種莊稼,最缺的就是這個肥。”

     “皇上此言極是!”主父偃大聲贊成,說起了他遊學時所見:“臣結髮遊學時,曾見百姓為了種出一季好莊稼,往往不種熟田,而去開墾山林荒地。山林荒地的開墾,一般能保三年的好收成。三年以後,地力下降,莊稼不如以前,百姓又會棄置,再​​去開墾新地。”

     “此法是盤古開天以來,最佳之法!”竇嬰不惜讚美之詞。

     馮敬點頭附和:“奇思妙想啊!”

     “皇上,這還不算。趙過的牛耕之術,與現有的大為不同。”周陽對耬車大是讚賞。

     “哦!”景帝的聲音非常高:“真的?周陽,你別誑朕!”

     他了解周陽,若無把握是不會如此說的。可是,代田法已經是超越農業聖人后稷的妙想,牛耕之術更在其上,景帝還真難以相信。

     主父偃,竇嬰,馮敬三人也是難以置信,打量著趙過。

     趙過不慌不忙,從懷裡取出在周陽府上畫的絹帛,遞給景帝道:“皇上請過目。此物叫耬車,可以邊耕地,邊播種,一人一牛日種百畝不是問題。”

     景帝一把奪過來,展開一瞧,眉頭猛的擰在一起,成一個川字。

     景帝沒有說話,竇嬰他們也不好問,緊張的打量著景帝。

     “后稷用耒耜,教百姓稼穡之道,因此被稱為聖人。”景帝感嘆不已:“此耬車一出,耒耜何必再存在呢?”

     “這……”景帝這評價太高了。后稷是聖人,以製作耒耜,教百姓種莊稼而聞名,數千年來,一直被尊為聖人。

     把趙過與后稷相提並論,這話太有震憾力了,主父偃、竇嬰、馮敬他們個個張大了嘴巴,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你們看看吧!”景帝把絹帛遞給主父偃。

     主父偃,馮敬、竇嬰三人伸長脖子,湊在一起,看完之後,嘴巴直接變成了一個圓圈。

     后稷製作耒耜,影響深遠,趙過制耬車,同樣影響深遠。這是人類歷史上第一種播種機械,中國古代世界採用這種先進的播種機,農業才高度發達,遠超西方世界。

     靜,寂靜!

     過了老一陣,景帝這才率先打破沉默:“趙過,你有如此良法,為何不向朕上書?”

     “皇上,朕屢上奏章,卻是毫無回音。”趙過有些無奈。

     “有這種事?朕沒見到你的奏章!”景帝眉頭一擰,彷彿出鞘的利劍:“這裡面有問題,一定要徹查!朕見不到奏章,下情不能上達,朕還怎麼治國?”

     “皇上,這事臣查過了。”主父偃嘆口氣道:“奏章管理上有漏洞,呈到皇上這裡的奏章,是那些位高權重大臣的奏章,像趙過這樣的稻田使者,他的奏章可有可無,無人重視,也不知道扔到哪個角落裡去了。”

     “這個,這個!”景帝氣憤憤的道:“這個周亞夫,他這個丞相,做得讓朕寒心吶!傳旨,訓斥周亞夫,削其食邑一千戶。竇嬰,你身為太傅,朝中重臣,朕視你為腹心,你竟然未向朕提過此事,你罪不可恕,削你一千食邑,好好反省!”

     “臣領罰!”這可是大事,景帝只是削他一千食邑,那是輕得太多了,竇嬰哪敢不願。

     “傳旨,奪許昌俸祿,讓他做千石君吧。”

     許昌雖給罷免,還是兩千石的食祿,這一削,就成了千石廢員了。許昌代行丞相事,此事,他是罪責難逃。

     “傳旨,罷免莊青翟!奪其俸祿,讓他做千石廢員!”

     景帝真的是怒了,一連串的旨意下達。

     “趙過聽旨!”景帝目光在趙過身上一凝:“從現在起,你就是大漢的大農令,你來推廣牛耕之術,代田法。朕要的是,糧滿倉,百姓食有肉,你可敢接旨?”

     “臣領旨!”趙過激動萬分!

     糧滿倉,百姓食有肉,雖只聊聊數言,卻是意義非凡!那是數千年來,五帝、商湯、伊尹、周文王、周武王、姜太公、周公,這些被人頌揚的聖人,想做而沒有做到的事情,竟然落在自己肩上,趙過怎能不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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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2 23:53:28
第四卷 漢宮風雲 第三十六章 正式練兵

     糧滿倉,食有肉,是盤古開天以來的大事,很多聖人想做,卻沒有做到。趙過的耬車以及他的代田法,使得這一數千年的遺事成為可能,景帝心中之喜悅可想而知了。

     趙過言明,耬車是他和周陽兩人商議的結果,這一來景帝的樂子就大了,把周陽好好誇獎了一通,讚揚周陽做了一件不下於長城大捷的好事。

     周陽告辭,回到府裡,從次日起來,又投入到練兵的事務中去了。

     隨著時間的推移,陌刀、盔甲打造得越來越多,營房修好了,挑選招驀兵士的事情也結束了,三萬大軍調到山谷中,正式開始練兵了。

     這支軍隊一旦練成,強漢大軍將縱橫無敵,掃滅匈奴、平定東胡、收復百越、開拓青藏高原、進軍西域……大漢帝國的疆域將會擴大很多,景帝極為重視,親臨山谷。

     ……

     夜色沉沉,明月高懸。

     山谷中火光閃亮。照耀如同白晝,周陽、李廣、程不識、公孫賀、公孫建、秦無悔、丁雋他們站在當地,很是期盼的望著前方。

     他們在等待景帝的到來,明天就是大軍正式訓練的日子,景帝早就傳來旨意,他要親臨觀看。景帝雖是貴為天子,仍是遵守這條山谷的規矩,晚上到山谷。

     黑沉沉的前方出現數個黑影,黑影來到近前,正是景帝和周亞夫,以及護衛的兵士。

     “參見皇上!”周陽他們上前見禮。

     “呵呵!”景帝騎在馬上,掃視一眼周陽他們,心情不錯,手一揮:“免了!免了!”

     “謝皇上!”周陽他們站列兩廂。

     景帝翻身下馬,問道:“周陽,都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只等皇上到來!”周陽回答。

     “這山谷真是一塊風水寶地,前朝選在這裡練兵,商鞅真有眼光!”景帝大是讚嘆:“周陽,給朕瞧瞧!”

     “皇上請!”周陽側身相請,景帝大步一邁,朝山谷裡行去。

     此時的山谷中,到處都是火把,照耀如同白晝,景帝東瞧瞧,西瞅瞅,看著嶄新的營房,更是歡喜得嘴巴張得老大。

     周亞夫一雙虎目瞪得滾圓,他絕對想不到。大漢帝國最高機密竟是藏在山谷中​​。雖然他早就知曉一二,當他身臨其地時,仍是不免驚訝。

     在周陽的指引下,景帝把糧倉、軍械庫逐一瞧了個遍,仍是興致不減:“周陽,還有什麼,快給朕瞧瞧。”

     “皇上,還真有一樣東西,請!”周陽把景帝帶到一間房裡。

     景帝一步跨進去,只見屋裡擺著很多桌椅。是桌椅,不是短案矮几,不由得大是驚訝:“這是什麼東西?這麼古怪。”

     漢朝用矮几短案,他又哪裡見過立式桌椅。這些桌椅,當然是周陽命人做的了。

     “皇上,這東西叫桌椅,坐著舒適呢!”李廣的快嘴發生了作用,搶著回答。

     “坐的?這能坐嗎?”景帝有些不信,大步過去,打量一眼,這才緩慢的坐了下去。

     習慣了跪坐,乍一坐之下,倍覺新鮮,搖搖身子,坐得更加舒適,一雙手放在桌子上,那感覺比起跪坐在矮几上舒服得太多了,一臉的興奮之色:“這是誰想的?挺舒適的!”

     “稟皇上,是臣一時偶得之。”周陽當然不能說,現代社會都這玩意。

     “哦!妙思,妙思!”景帝不住讚揚,虎目一掃,看見前面的牆壁上有一塊木板,有些想不明白:“周陽,你做這些東西有何用?”

     “稟皇上,臣是想,從軍中挑選一批頭腦靈活的兵士,把他們集中在這裡,傳授他們兵法,教會他們如何打仗。”周陽是想辦一所軍事學校。

     要說辦軍事學校,比起景帝革新方便得太多了。

     景帝要革新,就得積聚人才,現在朝中人才空空,稱得上人才的不多,而周陽手裡就有不少精通戰術的“專家”,那就是先前在這山谷中研究擊破匈奴辦法的建章軍。他們上過戰場,精通兵法,精研戰術,是現成的戰術教官,若不好好用用,還真對不起他們。

     教官是現成的,只需要給他規定一下,哪些要教,哪些不用教便成。

     學員就更不用說了,這次挑選的三萬兵士,個個頭腦靈活,最好是讓他們都接受戰術教育,這對漢軍相當重要。

     這三萬漢軍,將來會成為漢軍的支柱,他們中有很多人會成為軍官,甚至將軍。即使不能成為軍官,不能成為將軍,他們也是漢軍的骨幹。

     把他們訓練好,極其重要。

     可是,有一個問題,這種教育的時間很長,要他們跪坐在矮几上來聽課,時間長了,會有些受不了,周陽這才叫人做了立式桌椅,給他們當課桌用。

     “好啊,這想法好!”景帝大是歡喜:“大漢要強大,不僅僅要振興百業,更要有一支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的大軍!周陽,這事,不要做做就算了,得堅持下去,長期做。將來,大軍練好了,調走了,這裡又空出來了,不能閒置了,得從軍中挑選頭腦靈活的人,到這裡來接受訓練。”

     按照周陽的想法,先辦個“培訓班”,再升格成為軍事學院。這事,還得請旨,才能一直辦下去,沒想到,景帝自己就說出來了,周陽萬分歡喜。

     “周亞夫,你是太尉,這事,你得籌備!”景帝當場拍板,把這事交給周亞夫了。

     周亞夫是名將,當然知道讓兵士具有高超的軍事素養帶來的好處,二話不說,拍著胸脯:“皇上放心,臣一定辦好!一定辦好!”

     “嗯!”景帝很是放心:“周陽,這桌椅如何做的,畫些圖來,朕要帶回宮,讓工匠給朕做幾套。坐著挺舒適的!”

     “諾!”周陽應一聲。

     “都坐下,都坐下!”景帝談興不錯,要周亞夫、周陽他們坐下來。

     “朕要革故鼎新,現在正在招攬人才,等人才有了,才能全面鋪開。如今,大漢是燦爛文治,革故之後,大漢的文治將更加燦爛,遠超前朝。”景帝搓著雙手,很是興奮。

     “皇上,前朝有什麼文治?前朝就武功不錯,掃滅六國,一統華夏,平定百越,擊敗匈奴。”周亞夫武將,對前朝之事所知不是太多。

     這話,不僅是當時,也是後世的流行看法。一提起秦朝,人們往往讚揚其蓋世武功,卻不提秦朝的文治,認為秦朝殘暴。何來文治之說?

     李廣、程不識、公孫賀、公孫建他們不住點頭贊同。

     周陽眉頭一擰,沒有說話,景帝卻是看見了,問道:“周陽,你有話說?”

     “皇上,說起前朝,臣倒有些愚見。臣不僅認為前朝文治了得,更是冠絕古今,遠超三代!”周陽的話很有震憾力,周亞夫他們聽得一呆。

     秦朝被罵為暴秦,竟然給周陽讚揚成具有冠絕古今,遠超三代的文治,這事誰能不奇?

     “呵呵!好眼光啊!說說!”在眾人的驚訝中,景帝大是讚賞。

     “諾!”周陽應一聲,道:“皇上曾策問於臣,臣愚鈍,不得不苦思,查看了很多圖書,前朝的圖書也看了不少,於前朝當時的情形有所了解。始皇統一國家之前,七國各自為政,各有各的文字、文明、語言,一個敢字,就有數十種寫法。甚至連道路也不同,一個國家的車不能到另一個國家,度、量、衡皆不相同,使用起來極為不便。”

     景帝微微頷首,大有讚賞之意。

     “始皇接到齊地的奏章,用的就是齊國的文字,接魯地的奏章,用的就是魯國的文字,接到燕地的奏章,就是燕國的文字。為了讀奏章,始皇不得不調集一批熟悉各國文字的讀書人,給始皇讀奏章……”周陽的話還沒有說完,李廣他們就是驚呼一片。

     “有這種事?”李廣他們個個睜大了眼睛,有些難以置信。

     “是真的!”景帝肯定一句:“要是朕的奏章也是這樣,朕還怎麼治國?時間都用到這些無用之事上去了。是以,始皇決心書同文,車同軌,統一度量衡,這是最大的文治!還有,始皇為了百姓安居樂業,把各國所修的河渠翻修成新的河渠,好多河渠,大漢今天仍在用。”

     頓了頓,景帝問道:“你們說,這能不是文治嗎?”

     經過周陽和景帝這麼一解釋,誰敢說秦始皇做的就不是文治了?

     景帝的結論很新穎,卻是實實在在的,誰也無法反駁。秦始皇那麼了得的文治,卻給後世讀書人抹煞,罵為暴秦,實是誤矣!

     周陽暗中感嘆,歷史是強姦的產物!

     “這一次革故鼎新之後,大漢的文治不在前朝之下。大軍再練成,把百越、東胡、西羌、西域平定,大漢的武功就不會在前朝之下!”景帝站起身,開懷暢笑道:“呵呵!”

     秦始皇掃滅六國,統一國家,平定百越,擊敗匈奴,赫赫武功,少有人能及。

     若景帝有生之年,把百越、東胡、西羌、西域平定了,漢朝的疆域將會擴大至少​​一倍,甚至更多,那麼,景帝的武功絕對不在秦始皇之下。再加上周陽推動的文治一做成,那麼,大漢帝國的文治武功將達於鼎盛,不在秦朝之下,疆域比起秦朝更大,大得多。

     這是何等的誘人,不要說做成,光是想想,就會讓人暈眩,景帝哪能不心情舒暢。

     平定百越、東胡、西羌、西域,周陽他們早已聽景帝說過,再次聽來,仍是心神激盪,熱血綠色,不由自主的握住了劍柄。

     這晚,君臣談興極濃,一直說到深夜,方才歇息。

     ……

     次日,山谷中傳來驚天動地的戰鼓聲。

     “咚咚!”如雷的戰鼓聲響起,漢軍兵士開始集結。

     這些漢軍雖然才組建起來,還沒有經過訓練,可是他們集結的速度仍是很快,原因在於,周陽把建章軍分散編到各部,擔任軍官、校尉。

     建章軍的組建,就是為擊破匈奴保存精華,此時不用他們,更待何時?有了建章軍的指揮,漢軍的集結要不快都不行。

     漢軍集結完畢,站在將台上的周陽掃視全軍,陣勢不錯,還算整齊,可是缺乏銳利、驃悍之氣,更缺乏騰騰殺氣。

     銳利、驃悍可以訓練出來,可是,殺氣卻不行,非得到戰場上沖殺,用人頭來餵養。這支漢軍才組建,沒有銳利與驃悍,更別說殺氣了。

     “你們會有的!”周陽信心十足。

     景帝身著皇袍,頭戴通天冠,穆穆天子之威,躍然而出,掃視一眼大軍,很是讚許。雖然才組建,能有如此整齊的陣勢,很不錯了,不能要求得太多。

     相信,隨著時間的推移,訓練的展開,他們會成為精銳善戰之師,強漢大軍縱橫無敵的必是鐵板上釘釘的事情。

     周亞夫身著戎裝,滿臉紅光,一張嘴裂成了荷花,努力想閉上,卻是無論如何也是閉不上,嘴邊的紋路格外清晰。

     這支軍隊才組建就有如此聲威,經過周陽的訓練,那還得了?這可是周陽訓練的,他這個做父親的能不自豪嗎?

     李廣、程不識、公孫賀、公孫建、秦無悔他們身著戎裝,精神抖擻,站在景帝身後。

     周陽令旗一揮,戰鼓聲停歇,山谷中鴉雀無聲,靜悄悄的。

     “大漢的將士們:數十年來,匈奴橫行,擄掠百姓,焚毀莊園,踐踏大漢的土地!”景帝大聲訓話:“平城圍高祖,遺書謾高後,此仇此恨,大漢永世不忘!”

     “大漢萬歲!”三萬將士齊聲高呼,吼聲直上雲霄,山鳴谷應。

     “天佑大漢,將士用命,去歲大破匈奴!”等到吼聲停歇,景帝接著訓話:“可是,匈奴不會甘心,匈奴躲在大漠舔傷口。匈奴舔好傷口,還會來打大漢,還會來擄掠,還會來踐踏大漢的家園,你們會容許匈奴如此做嗎?”

     “不會!”三萬大軍再次大吼,吼聲直上雲天,震得天上的浮雲為之碎裂。

     “朕也不會!”景帝右臂高高舉起,用力揮下:“朕命令你們,練好本領,攻入大漠,直搗龍城,打得匈奴一個種都不留!”

     “漢軍威武!”戰號沖天響起,蘊含著無盡的豪情。

     “朕要在這裡立一塊碑,寫四個字:誓破匈奴!”景帝朝身旁一塊石碑一指。

     這塊石塊是新立起來的,緊鄰秦孝公的蒼龍碑。

     “誓破匈奴!誓破匈奴!”

     三萬將士揮著胳膊,齊聲吶喊。這四個字,正是無數熱血男兒心中的夢想,他們來到這裡,正是衝著這四個字!

     周陽從兵士手裡接過托盤,雙手捧著,來到景帝身前。當年,秦孝公在此立碑,商鞅為孝公捧筆墨,景帝要立碑,這事自然著落在周陽身上了。

     景帝卻是右手一揮,把周陽手中的托盤推開,大步來到石碑前,咬破右手食指,用指血在石碑上寫下“誓破匈奴”四字。

     字跡殷紅,龍飛鳳舞,帶著一種威壓,不在蒼龍碑字蹟之下。

     擊破匈奴,是漢朝數代皇帝的夢,這是恥辱,這是仇恨,這字跡蘊含了景帝的精血。

     “轟隆隆!”突然之間,天空傳來一聲雷鳴,震得山搖地動。

     周陽猛抬頭,只見原本晴朗的天空,烏云四合,雷鳴電閃,一輪驕陽已經不見。

     “轟隆隆!”

     雷鳴聲不斷,閃電大作,無數的電龍在空中飛舞穿梭。

     周陽看在眼裡,驚在心頭,難道冥冥中真有天意?

     傳說秦孝公立碑之日,雷鳴電閃,山搖地動,原本以為是後人編造的,照眼前情景看來,十有八九是真的。

     這事來得太突然,原本好好的大晴天,驕陽高懸,一下子雷鳴電閃,烏云四合,所有人個個張大了嘴巴,吃驚的望著天空。

     雷鳴電閃來得快,去得更快,很快就煙消雲散,驕陽重現,天朗氣清,彷彿適才之事根本就沒有發生過似的。

     “昔日,孝公在此立碑,雷鳴電閃,天現異象。如今,異象再現,此是大吉之兆!”李廣興奮得臉上泛起了紅光,衝景帝跪倒叩頭:“恭喜皇上,賀喜皇上!”

     此谷的傳說,景帝是知道的,一聽這話,喜慰難言:“呵呵!”

     “恭喜皇上,賀喜皇上!”周亞夫他們跪倒叩頭。

     周陽雖然不太相信天意之事,可是,處此之情,不能說點好聽的。

     “誓破匈奴!”景帝揮著雙拳,高吼起來。

     “誓破匈奴!”三萬將士大聲怒吼,吼聲如同巨雷,直達九重天。

     景帝訓話完畢,接下來就該正式練兵了。周陽一聲令下,三萬漢軍開走,奔赴各自的訓練場地。

     景帝在周陽的陪同下,四處觀瞧,只見漢軍揮汗如雨,刻苦訓練,不由得大是歡喜。

     陌刀手排著整齊的戰鬥隊形,頂盔貫甲,在號令聲中,端著陌刀,向前推進,彷彿一道刀牆,陌刀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騎兵身著盔甲,背負弓箭,腰懸環首刀,兵器鉤上掛著長矛,排著整齊的戰鬥隊形,隆隆馳騁,濺起大片大片的煙塵。

     弓箭手在李廣的調教下,彎刀搭箭,對準箭靶。

     輕步兵在程不識的指揮下,排著隊形,揮著環首刀,一刀一式的砍殺。

     弩兵調整望山,對準前方的靶子,凝神待敵,只要一聲令下,就會萬弩齊發。

     大練兵的情景展露無疑,山谷中熱火朝天,漢軍將士刻苦訓練,風雨無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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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漢宮風雲 第三十七章 匈奴的盤算

     龍城,依然是冰天雪地,可是比起當初的大雪災,根本就算不了什麼。

     如今,已經是三月了,若是在江南之地,必是草長鶯飛,雜花生樹的美麗時節。大漠的春季來得晚,寒風依然刺骨,卻也暖和了許多,積雪融化了不少。

     “隆隆!”一陣如雷的蹄聲響起,只見一隊隊匈奴騎馬馳騁,濺起大片大片的雪花​​。

     這些匈奴軍隊的馳騁,與以往大不相同,他們手裡多了一樣東西,一根又粗又長的木棍,棍尖削得尖尖的。匈奴端在手裡,好像一條條毒蛇,若是他們面前有敵人,這木棍會毫不猶豫的刺入敵人身軀。

     軍臣單于騎在戰馬上,身著狐裘,手握馬鞭,看著馳騁的匈奴,大是歡喜,臉上帶著笑容:“中行說,你這奴才,這主意不錯!”

     中行說雖是騎在馬上,卻是臉色蒼白,右手摀著心口,臉上帶著痛苦之色,忙道:“謝大單于誇獎。”

     自從敗歸之後,軍臣單于就在想,要如何舔好傷口。要舔好傷口,第一件事就得重建匈奴軍隊,尤其是他的本部精銳,更是重中之中。

     去歲一戰,匈奴慘敗,單于本部精銳損失十之八九,若沒有本部精銳,匈奴就失去了最銳利的彎刀。

     要重建匈奴軍隊,還真是棘手,戰馬不是問題,這多的是。問題是,沒有足夠的裝備,皮甲好辦,匈奴多的是皮,只要假以時日,就能製造出來。

     最難辦的是彎刀與弓箭。匈奴損失的弓箭和彎刀,比起損失的軍隊要多,很多匈奴兵士隻身逃歸,弓箭彎刀早不知丟到哪裡去了。

     一時之間,要造出這麼多的弓箭和彎刀,還真不容易。匈奴不像漢朝,有那麼多的工匠,這對匈奴來說,是個天大的難題。

     好在,伊稚斜已經下令,善待漢人工匠,為了讓這些漢人工匠為匈奴效力,匈奴是威迫利誘手段全用上了。只要為匈奴效力,就有好日子過,不為匈奴效力,就要遭受毒打,甚至丟掉性命。

     漢人工匠自從給擄掠後,就過著非人的生活,吃不飽,睡不好,給辱罵毒打更是家常便飯,匈奴威逼一招效果不大,絕大多數漢人工匠寧死不屈,不願為匈奴出力。可是,仍是有少部分漢人工匠投靠了匈奴,為匈奴製作彎刀弓箭。

     這些人雖然不多,還有數百上千人,軍臣單于大是後悔,早知道周陽那般能打,他早些採取這一招,有這麼多工匠為匈奴效力,完全可以打造出足夠的攻城機械,去歲直接集中兵力攻擊漢朝一座城池,那麼一定會打得漢軍無還手之力,匈奴也就不會有今日之慘況。

     他的想法不錯,就是世上哪有後悔藥。他去歲是志得意滿,滿打滿算,只要匈奴大軍一到,一定能攻下漢軍的城池,奪取漢朝的攻城機械,根本用不著自己打造。

     光靠這麼點工匠,為匈奴打造彎刀和弓箭,這要等到猴年馬月才能重建軍隊。軍臣單于急呀,中行說又給出了一個主意,要軍臣單于挑選一些對做工一事有興趣、有天賦的匈奴人,讓漢人工匠來教他們。

     這主意很惡毒,不僅能在短時間內重建匈奴軍隊,還能調教不少匈奴工匠,軍臣單于大喜過望,把中行說這個奴才好好誇獎了一番,立即實行。

     添加了人手,果然就不同了,彎刀和弓箭的生產就快多了。

     軍臣單于意外的發現,漢人打造的弓箭和彎刀,比起匈奴自己做的要好得多,彎刀更加鋒利。弓箭的射程更遠,軍臣單于驚喜莫銘,還以為是崑崙神終於顯靈了,佑護匈奴了。

     說到科技,漢朝是巨人,匈奴不過是嬰兒,根本就沒法比,有漢朝工匠在,彎刀與弓箭要不更好都不行。

     大喜之下,軍臣單于把這些漢人工匠好好賞賜了一通,給了他們更多的牛羊、帳幕,甚至賞給他們匈奴女人。這些叛徒謝天謝地,把軍臣單于好好感謝一通。

     彎刀有了,弓箭有了,匈奴軍隊順利的重建了。

     重建之時,軍臣單于記起漢軍騎兵使用手弩和長矛的情景,大是艷慕,想要打造出這樣的騎兵。

     在匈奴眼裡,漢人可惡可恨可憎,可是,對於這一想法,所有的匈奴大臣卻是一致支持。匈奴引以自豪的騎兵,在漢軍騎兵面前一敗再敗,原因不在於他們的刀法不夠嫻熟,不在於他們的箭術不夠好,而是在於,他們的裝備根本沒法和漢軍比。

     若是匈奴也能打造出象漢朝騎兵那樣的軍隊,其前景太美妙了,洗雪恥辱大有希望,一眾大臣要不支持都不行。

     對於匈奴來說,這是一個廣闊的天地,想法絕對夠好,可是,卻不能實現。手弩問題,有漢人工匠在,還能想到辦法。關鍵在長矛,沒法解決。長矛需要大量的鋼鐵,鋼鐵是匈奴最缺之物,在哪裡去找?

     鋼鐵,漢朝雖然能產,也是奇缺無比,漢朝是禁止輸入匈奴的,匈奴以前得到的鋼鐵,主要是靠“走私”。

     數十萬匈奴人手一支長矛,鋼鐵的需要量將是一個驚人的數字,匈奴十年,一百年也未必能弄到這麼多,軍臣單于他們只能望而興嘆,束手無策。

     中行說又給出了一個主意,匈奴沒有鋼鐵,卻有樹。大漠中有一種樹,特別堅硬,經過處理之後,不在鋼鐵之下,匈奴稱為“鐵心樹”。中行說要匈奴把鐵心樹砍下來,做成長長的木棍,這問題就解決了。

     於是乎,匈奴的軍隊就了有木棍,不計其數的匈奴端著木棍衝鋒,威力還真是不錯,比起漢朝騎兵也不差,軍臣單于要不樂都不行。

     匈奴端著木棍衝鋒,衝到近前,使勁一捅,扔掉木棍,拔出彎刀砍殺起來。

     望著正在訓練的匈奴,軍臣單于欣慰不已,只要匈奴舔好了傷口,就可以南下了。再次與漢軍對上,匈奴騎兵的威力倍增,再也不怕漢軍了。

     漢軍雖然繳獲了不少戰馬,能打造大量的騎兵,可是,匈奴全是騎兵,要與匈奴比騎兵。軍臣單于雖然新敗不久,仍是不怵,到那時,匈奴可以用兩個,三個,甚至更多的騎兵打一個漢朝騎兵,要不勝都不行。

     希望之火熊熊燃燒,軍臣單于臉上泛著紅光,不住點頭。

     “等軍隊練好了,本單于就可以率領他們南下,攻破漢朝的城池,擄掠漢朝的家園,洗雪恥辱,砍下周陽的頭顱!”軍臣單于興奮得一揮馬鞭,發出一聲脆響。

     “打進長安!洗雪恥辱!”一眾大臣好了傷疤,忘了疼,齊聲吼叫起來。

     “到了秋季,就可以南下了。”軍臣單于振奮不已。去歲之敗,那是他的奇恥大辱,時刻沒有忘記。

     “大單于,奴才以為,大匈奴如今不宜南下。今歲不宜,明年也不宜!”中行說身子一躬,非常恭敬的道。

     “閉嘴!”

     “漢狗胡說!”

     中行說的話一如既往招來一眾大臣的喝斥。

     軍臣單于一揮手,阻止一眾大臣喝罵,問道:“中行說,那你以為大匈奴如今該當如何?”

     “大單于,奴才以為,即使大匈奴的大軍重新練好了,也不宜與漢朝大戰。”中行說開始剖析起來:“再次開戰,必是傾國之戰,漢朝將會出動更多的軍隊,與大匈奴大戰。大匈奴新敗,牛羊口眾損失太多,非三五年所能恢復過來。”

     “正因為大匈奴損失太大,這才要去漢境擄掠。”軍臣單于不同意中行說的說法。

     “大單于,容奴才說句放肆的話。去歲,大單于親率五十萬之眾,大敗而歸,若是秋季,大匈奴南下,能有所擄掠嗎?”中行說反問一句。

     這一句,還真把軍臣單于給問住了,愣怔了半天,他雖然萬分不願承認,也不得不承認:“漢朝一定會堅守城池,若周陽再到邊關,很難有收穫。”

     匈奴大舉南下,周陽必到邊關統兵,這沒什麼好懷疑的。對周陽,軍臣單于既恨,還懼。

     “打漢朝,費力無收穫,大匈奴反而越打越弱。”中行說下了結論:“奴才以為,與其打漢朝,不如集中兵力來打月氏、東胡,殺了他的王,掠奪他們的口眾,佔有他們的土地,食用他們的牛羊。不出三五年,大匈奴的國力將會恢復,到那時,再與漢朝大戰,大匈奴何足懼?”

     月氏和東胡和匈奴是世仇,給匈奴打得沒有還手之力,可是,月氏和東胡卻是敗而不亡,仍有不少土地、口眾、牛羊。若是先把兩個世仇解決了,匈奴不僅土地更廣,牛羊還會更多,口眾會劇增。

     土地、牛羊、口眾三​​者中,對軍臣單于最有吸引力的就是口眾了,這是崑崙神賜予匈奴的奴隸呀。

     “好辦法!好辦法!”不僅軍臣單于、伊稚斜稱讚,一眾匈奴大臣也是讚不絕口。

     “那就先打東胡,滅了東胡,再到漢境擄掠。”軍臣單于虎目中精光四射,精神抖擻。

     東胡主要是現在的東北之地,與漢朝接壤,只要滅了東胡,就打到了漢境,同樣可以擄掠漢境,報仇雪恨。

     “大單于,出兵吧!”阿胡兒忍不住了,上前一步請命:“從龍城趕去東胡之地,需要近一個月時間。那時,春暖花開,正是用兵之季。”

     “大單于,請出兵!”一眾大臣請命。

     “不可!”一個反對聲響起,眾人一瞧,正是中行說。

     “中行說,這是你出的主意,怎麼又不可了?”軍臣單于大是奇怪。

     “中行說,你是不是以為,東胡離漢朝近,若是大匈奴現在就去打東胡,東胡打不過大匈奴,就會向漢朝求援。那麼,漢軍一動,大匈奴難以討得了好? ”伊稚斜明亮的眼裡光芒閃爍:“可你忘了一點,漢軍若是深入東胡之地,與匈奴打,那是找死!”

     去歲之戰,漢軍雖然也深入過匈奴腹地,畢竟人數不多。若是匈奴與東胡大戰起來,漢軍出動太少,不能建功。若是出動太多,一深入東胡之地,那裡適合匈奴作戰,不宜漢軍,伊稚斜還真是希望漢軍出動。

     “左賢王英明!”中行說先是讚一句,馬上就是話鋒一轉:“奴才之顧慮不在於此,而是在於,此時大匈奴國力未復,即使與漢軍在東胡腹地大戰,也未必有勝算。若是先滅月氏,再來滅東胡,在東胡腹地與漢軍大戰一場,勝算就大多了。在東胡腹地與漢軍大戰一場,擊敗漢軍,趁勢攻打漢朝,不是更好?”

     “說得好,我沒你思慮周全!”伊稚斜不住點頭。

     “哈哈!”軍臣單于開懷暢笑,手中馬鞭輕輕抽在中行說身上。

     中行說忙躬著身子,一副討好嘴臉。

     “哈哈!”一眾匈奴大臣齊聲大笑。

     “左賢王聽令,你留守龍城,訓練軍隊,準備滅東胡。本單于,要率領大匈奴的勇士,去滅了月氏!”軍臣單于臉一肅,開始下令了。

     對月氏這個仇敵,匈奴大臣還真沒有放在眼裡,無不是振奮異常。

     軍臣單于一聲令下,大軍集結,軍臣單于絕不拖泥帶水,率領匈奴軍隊朝西開去,直撲月氏。

     ……

     南越,丞相府。

     呂嘉跪坐在矮几上,雙眉緊皺。

     他的長子呂夷,站立身側,問道:“阿父,何事不樂?”

     “夷兒啊,我們要圖大事,要大漢不能騰出手來才是。可是,去歲一戰,我們原本以為大漢會大敗,卻沒有想到,大漢竟是勝了,匈奴五十萬之眾都敗了。”呂嘉有些想不通,匈奴數十年佔了上風,去歲怎麼就不經打呢?

     “是呀!說來也怪,匈奴五十萬打不過漢軍,他們的威風都哪去了?”呂夷點頭,一臉的惋惜。

     “匈奴這一敗,我們也不能輕舉妄動。”呂嘉很無耐。

     “阿父,我們要圖大事,不能指望匈奴,得靠我們自己。”呂夷眼裡閃著光芒:“趙佗垂垂老矣,近百的人,還有幾年好活?趙胡昏昧,不足以成事,只要趙佗一死,這南越的天下,還不是阿父的?”

     呂嘉點點頭,深表贊成。

     “阿父,要讓趙佗死,其實也不難。我們不能出面,我們可以請人來做。”呂夷臉上閃過一絲​​狠辣。

     趙佗是漢朝認可的南越王,若是給呂嘉父子殺了,漢朝肯定會過問。最有可能,漢朝以此事為藉口,出兵南越,直接把南越給收了,呂嘉父子就是在為他人做嫁衣。

     收南越一事,漢朝一直想做,卻沒有做成。呂太后為了收南越,直接出兵攻打,卻給趙佗擊敗,還讓趙佗打到長沙去了。漢朝見識了南越的兵威,這才不得不採取懷柔之策。

     “阿父,上次我託人送給郭解大俠的禮物,郭大俠收了。”呂夷很是歡喜的道:“郭大俠還說了,若是有事,他願出力。”

     “真的?”呂嘉大喜過望:“郭大俠一諾千金,他允了,那這事就成了。快給郭大俠傳訊,此事宜早不宜遲。”

     “阿父放心,我這就去安排。”呂夷振奮的一握拳,快步而去。

     望著呂夷的背影,呂嘉紅光滿面,彷彿他已是南越王似的。

     ……

     南越王宮,趙佗鬚髮皆白,斜靠在軟榻上,趙胡侍立在側。

     “胡兒,你有話要說?”趙佗雪白的鬍鬚一翹。

     “大父,你說這事怪不怪。”趙胡眉頭擰在一起:“大漢明明在練兵,我多方打聽,卻是不知道在哪裡練兵。”

     “你打探這些做什麼?”趙佗有些不悅。

     “大父,大漢此次練兵,必是有很多騎兵。一旦練成,大漢的軍力將猛增,孫兒哪敢不過問呢。”趙胡忙解釋,又有些奇怪:“大父,這事干係重大,你為何一點不擔心呢?”

     “你說說,為何干系重大?”趙佗不答所問,反問一句。

     “大父,大漢一直想收我南越,卻一直不能如願,不是大漢不想,是大漢國力不濟,軍力不行。”趙胡剖析起來:“如今不同了,匈奴新敗,正宜大漢收我南越。若是大漢再把騎兵練出來,一定會先打我南越,大父,這都是你說的。”

     “嗯!”趙佗微一點頭,大是讚賞:“胡兒,你有所長進了,能想到這點,不容易,不容易。可是,你要知道,南越之地本非我趙氏所有,大父不過是代始皇守這一方土,若大漢要收就收吧。”

     “啊!”趙胡萬萬想不到趙佗竟然如此說,嚇了一大跳,急急忙忙的道:“大父,這萬萬不可呀。沒了南越國,胡兒在哪裡去存身?”

     “呵呵!”趙佗笑道:“胡兒啊,我趙氏是真定人,沒了南越,就回真定老家去吧。數十年來,大父無時無刻不在思念真定老家,可是,一直不能回去。若大漢收了南越,大父也可以向始皇繳旨了!”

     “大父,不行,絕對不行!”趙胡一向聽從趙佗的,這次犯強了。

     “哼!”趙佗冷哼一聲道:“胡兒,你要記住,若你一心想貪亦南越王位,必將遭來大禍,我趙氏滅族之期不遠了!”

     “大父,昔年呂太后要收百越,你卻與之戰大一場,打到長沙去了,為何你如今甘願拱手讓出南越?”趙胡急急忙忙的問。

     “此一時,彼一時。”趙佗臉沉似水:“那時節,呂后挖我祖墳,刁難我親朋,我豈能忍她?一個婦人,心思如此歹毒,不能容人,豈能讓我心服?胡兒啊,你要記住,大父那時之所以能打敗漢軍,那是因為兄弟們都在。雖然他們上了年歲,可是,戰陣經驗仍在,銳氣還在,那是始皇的大軍,無敵於天下,豈能敗於人手!”

     “砰!”趙佗右手重重砸在軟榻上,虎目圓睜,氣勢威猛,當年那個追隨秦始皇征戰天下的趙佗又復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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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漢宮風雲 第三十八章 宮中劇變

     猗蘭殿,傳出陣陣歡笑聲。

     南宮公主、陽信公主、隆慮公主正和劉彘打鬧。

     “壞東西,看你往哪裡逃!”南宮公主三女大呼小叫,衝上去,圍追堵截。

     “姐姐,來啊!你們來啊!我在這裡!”劉彘雙手叉腰,不斷衝三女招手,得意洋洋。

     南宮公主三人累得上氣不接下氣,就是追不上劉彘,沒好氣的賞了他一個白眼:“有本事,你別逃,你站住!”

     “有本事,你追上來!”劉彘毫不示弱。

     “呵呵!”看著幾個兒女打鬧,景帝笑呵呵的,穆穆威嚴的天子之慨蕩然無存,倒像一個慈祥的父親。

     尤其是劉彘,在三女追逐下,他總是能利用矮几短案作掩護,順利的突出來,機靈異常,景帝看在眼裡,喜在心頭,眼睛不由自主的瞇了起來。

     王美人一臉的笑容,打量著四個兒女打鬧,一臉的慈愛之色,站在景帝身後,一雙潔白的素手在景帝身上揉捏。景帝政事累了,乏了,就會到她這裡放鬆,這揉捏更是不可少。

     “呼嚕嚕!”就在劉彘他們打鬧中,突然響起一陣呼嚕聲。

     呼嚕聲來得太過突兀,南宮公主還以為是劉彘在胡鬧,笑罵道:“壞東西,你裝睡!有你這樣裝的麼?”

     “我沒有!”劉彘一如既往的否認。

     “你沒有,那是誰?”陽信公主氣憤憤的指著劉彘:“除了你這壞東西,還有誰這般壞,敢這麼打呼嚕。啊,是父皇!”

     一聲驚呼之後,陽信公主一雙妙目瞪得滾圓,臉上一副不可思議之色。

     這呼嚕的確不是劉彘打的,是景帝發出的。只見景帝一顆頭顱垂著,搖搖晃晃,隨時可能摔倒,呼嚕整得山響。

     南宮公主、隆慮公主、王美人、劉彘都發現了,難以置信的打量著景帝。

     景帝每次來這裡,總是開開心心的,與王美人、劉彘、南宮公主他們說上好一陣子話,像這般呼嚕整得山響的事情,還是頭一遭,要他們不驚訝都不行。

     “別鬧了!”王美人臉一沉,輕斥一聲。

     即使她不說,南宮公主她們也停止了打鬧。景帝雖然貴為天子,卻是一個不錯的父親,對南宮公主她們很是慈愛,景帝睡著了,南宮公主他們豈能擾他好夢?

     “皇上,皇上!”王美人輕喚幾聲,景帝回應的依然是如雷的呼嚕聲。

     “這可怎麼辦?”這種事,王美人還是頭一遭遇到,有些手足無措。

     “阿母休慌。”劉彘安慰王美人:“姐姐,過來搭把手,把父皇抬到榻上。”

     “彘兒,胡說,皇上是真龍之體,豈能如此無禮。”王美人忙攔住劉彘。

     “阿母,你放心,父皇不會怪罪。”劉彘一本正經的道。

     不把景帝抬到榻上,景帝如此睡覺,更加不堪。權衡之後,王美人只好同意劉彘的提議:“要輕點,不要驚醒了皇上!”

     母子母女五人齊動手,小心翼翼的把景帝抬到榻上,除去靴襪,蓋上錦被。這番折騰,景帝竟是沒有醒,仍是睡得很香。

     景帝這一覺睡得好不沉,直到次日才給王美人強行叫醒。

     “皇上,皇上,快醒醒!”燈光下,王美人小心翼翼的喚道。

     景帝依然是鼾聲如雷,王美人焦慮的雙眉緊皺:“皇上,該上朝了!”

     “上朝!”這兩個字具有特別的魅力,景帝的鼾聲猛然間停了,睜開眼,只見夜色沉沉,揉揉眼睛,問道:“什麼時辰了?可曾誤了早朝?”

     “稟皇上……啊!”王美人好像的小嘴一下子張大了,圓乎乎的打量著景帝,彷彿看見魔鬼似的,粉嫩的俏臉上全是難以置信之色。

     “你怎麼了?怎麼這麼看朕?”景帝不解的打量著王美人。

     “皇……”王美人只說了一個字,又結巴了,還右手伸得老長,指著景帝。

     王美人一向溫柔有禮,從未做過有違禮法之事,她這般表情,景帝還是第一遭見到,大是詫異:“說呀!怎麼了?”

     聲音有些高,語氣有些嚴厲,王美人這才驚醒過來,卟嗵一下跪在景帝面前:“臣妾不敢說!”

     “有什麼不敢說的?快說!”景帝一點也不在意。

     “皇上的頭髮,頭髮……”王美人說了一半。戛然而止。

     “朕的頭髮?”景帝不以為意,右手在頭上一搔,帶下一根頭髮,卻是雪白如霜。景帝一頭黑髮,黑亮黑亮的,只有鬢邊有點華髮,一見這白髮不由得一愕,隨即釋然:“不就點白髮嘛,用得著大驚小怪。”

     “皇上,你白、白、白……白頭了。”王美人結巴了老一陣,這才說完。

     “胡說!”景帝根本就不信,輕斥一聲。

     “臣妾萬死不敢欺君。”王美人雙手扶在地上,額頭觸地。

     聲音並不大,卻是堅定異常,讓人不容置疑,景帝虎目中精光一閃:“真的?”

     不等王美人回答,掀開錦被,從榻上跳下來,趿上靴子,快步來到銅鏡前,藉著燈光一照,只見一個頭髮半白半黑的男子出現在銅鏡中。

     “這是誰呀?”景帝嘴一張,就要問出來。卻發現這男子的容貌和自己一般無二,不由得愣住了,嘴巴張得老大,看著鏡中的自己,半天說不出話來。

     昨天還好好的,一頭黑髮閃亮,今天卻是華髮滿頭,雖然黑髮比白髮多,這也夠駭人了。

     “這是真的嗎?”景帝愣怔了半天,這才問出來。

     這問題不需要問,也沒人敢回答,王美人只有恭恭敬敬跪在地上的份,哪裡敢說話了。

     把鏡中的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打量,萬分不想接受這結果,又不得不接受:“白就白了吧,沒什麼大驚小怪的,朕今天不白頭,明天也會白頭,明天不會,總有一天會!”

     “來!幫朕漱洗,不能誤了早朝!”景帝和藹一笑,衝王美人一招手。

     王美人並沒有站起來,而是誠惶誠恐的道:“皇上,請容臣妾多一句嘴,皇上不能這麼去上朝。”

     “此言有理!”景帝猛然醒悟,皇帝的健康干係太大了,若是他這麼去上朝,必然會引起各種猜測,甚至朝野震動:“快,傳倉公!”

     王美人應一聲,手忙腳亂的爬起來,忙著派人去傳倉公,然後幫景帝漱洗。在她的幫助下,景帝很快就漱洗完畢,跪坐在矮几上,一雙眼睛不由自主的瞇上了,又欲睡去。

     “臣參見皇上。”一個聲音響起,正是倉公到來,向景帝施禮。

     景帝睜開眼,打量著倉公,道:“倉公,起來吧。倉公,你看見了吧?朕一夜白頭!你是名醫,你說說,這是為何?朕只聞伍子胥為出昭關而一夜白頭,他那是愁的,朕不愁,這些天歡喜無限。”

     略一停頓:“擊破匈奴可期,朕歡喜不已!”

     倉公倒不像王美人那般驚愕無措,把景帝打量一陣,只見今日的景帝與以往有些不一樣,那就是很疲倦,眼睛時不時就要瞇上,不像往日那般虎目中神采奕奕。

     “皇上,以臣之見,皇上之所以一夜生華髮,是放下了心事。”倉公的聲音並不高,卻是讓人驚訝不置。

     “放下心事?”景帝大是詫異:“放下心事,難道不好?非得整天裡提心吊膽,把自個兒憋著?”

     “皇上,伍子胥為出昭關,一夜愁白頭,他那是愁。”倉公接著往下說:“喜事也能讓人白頭……”

     “胡說!”景帝打斷他的話頭:“喜事能讓人白頭,那誰敢歡喜?你這名醫,名不符實!”

     “皇上,請容臣把話說完。”倉公並沒有驚懼,侃侃而言:“臣遍讀醫書,於各種疑難之症略有所得。據醫書所載,有一人與皇上一般,因喜而白頭。”

     “哦!”景帝大感興趣,問道:“是誰?”

     王美人眨著美麗的妙目打量著倉公,有些難以置信,這喜事能讓人白頭。

     “皇上,這人就是前朝孝公!”倉公平靜的回答。

     “孝公?”景帝的眼睛猛的睜大了,嘴巴張得老大,一臉的震憾之色。

     愣了一陣,景帝猛的站起來,聲音很高:“孝公志在強秦,為此而不惜暴家醜國難於天下,寫進了求賢詔,感動商鞅。商鞅隻身入秦,秦國由是而強,當商鞅收復河西之地後,秦國已強,按理孝公應該大展抱負,與諸侯爭霸天下,孝公卻是突然病倒,最終一病不起。”

     “皇上!”倉公和王美人同時跪倒,雙手扶地,以額觸地。王美人更是激動得珠淚直下,身子有些打顫,這事來得太突然了,她無論如何也是接受不了。

     “孝公為強秦,殫精竭慮,耗盡心血。朕為洗雪平城之恥,高後之辱,和孝公一樣,數十年如一日,兢兢業業,費盡心血,終於在去歲搬掉匈奴這塊懸在頭上的巨石,匈奴雖然未破,大漢卻不再那般危殆。”

     景帝彷彿沒有聽到二人急惶惶的喚聲,接著往下說:“長城大捷後,朕心裡一鬆,歡喜無已,近日更是歡喜,大漢雄風必將播於天之角,海之涯!當匈奴橫行時,朕是拼足了勁,要洗雪恥辱。如今,恥辱已雪,大漢前途無量,朕突然之間心中空落落的,總有一種力不從心之感。如此說,喜事難讓人白頭,更能奪人之命,倒也成理。”

     “嗚嗚!”王美人已經哭泣起來。

     倉公雖是沒有哭泣,卻是伏在地上不敢動。

     “起來!”景帝反倒是平靜下來了,笑道:“時也,命也,天命不可改!這是朕的宿命,朕不甘心吶!不甘心吶!”

     長城大捷後,漢匈力量發生了轉變,只需再有數年時間,漢朝大軍練成,內政改革有成,就可以揮師北上,直搗龍城,擊破匈奴,建立不朽偉業。

     就在這大好前景突然到來之際,卻發現自己竟然白頭了。要是倉公所言屬實,景帝和秦孝公一般,將是命不久長,誰會甘心?

     這種事情,最易惹人怒,若是景帝一怒,倉公性命不保。倉公額頭上的汗水滲了出來,背上涼颼颼的,不住打顫。

     “倉公,你怕朕殺了你?”景帝明眼人,一瞧便知他心裡所想,笑道:“既然是天命,又不是你之過,朕何必殺你?倉公,你說,朕還有幾年之壽?”

     “皇上承天命,臣不知天命。”倉公哪敢說實話。

     “好吧,你既然不願意說,那就不要說。”景帝也沒有追問:“你能想辦法,把朕的頭髮染染嗎?現在這樣去上朝,必是朝野震動。”

     “皇上,此病雖然罕見,卻沒那麼嚴重。”景帝的口氣不嚴厲,並沒有殺心,倉心終於定下心來。

     “是麼?”景帝淡淡的問,心情非常寧靜。

     “倉公,求你一展妙手!”王美人衝倉公跪下叩頭。

     “娘娘,臣萬萬不敢受!”倉公慌不迭的跪下叩頭。

     “倉公,你說,要怎麼治?”景帝很淡然,彷彿勘透了生死一般。

     “皇上,只需要調養,多加歇息,龍體自然康健。”倉公強迫自己把話說得平穩些:“前朝孝公患此疾,卻不加歇息,終致英年早逝。”

     “歇息!歇息!”景帝輕輕的嘀咕一句:“​​皇帝哪有這種命呀!孝公非不願歇,是不能歇。河西之戰後,秦國變強,秦國新軍更是震動天下,秦國一下子重新成了強大的諸侯,要處理的國事何其多。長城大捷後,大漢正面臨著大好良機,此時,若朕歇了,大漢就會錯失此良機,朕會成為華夏的罪人!會成為大漢的罪人!”

     去歲,匈奴新敗,若是漢朝練好軍隊,內政革新成功,在匈奴恢復過來之前,出兵漠北,必會完成數百年來,無數人想完成而沒有做到的擊破匈奴夙願。

     若是景帝為了將養身子,多加歇息,這些改革就會放緩,甚至停止,會錯失良機。一旦匈奴恢復過來,漢匈大戰,漢朝的代價會高很多。

     “這種事,朕寧死不為!”景帝擲地有聲道:“倉公,該怎麼用藥,就怎麼用藥。你先想辦法,把朕的頭髮染染,要快,朕要去上朝!”

     “皇上!”倉公感動得哭了。景帝明知只要將養,就能恢復過來,可是,為了國事,為了華夏大業,寧願折壽,也不願歇著,這是何等的胸懷?

     “嗚嗚!”王美人珠淚如雨,直落不停。

     “這事不許說出去!”景帝語氣極為嚴厲。這事的影響太大,當然要保密。

     倉公強忍著眼淚,站了起來,開出藥方,幫景帝染好頭髮。頭髮一染好,景帝對著銅鑑一照,沒有破綻,立即大袖一拂,趕去上朝。

     ……

     未央宮,養心殿。

     景帝與那個中年人對座。景帝仍是一身燕居之服,一臉的輕鬆。

     “今日請先生來,是要和先生商議。”景帝緩緩開口:“立嫡之事,要提前進行了。”

     “皇上,何不等到大軍練成之後再來進行呢?”中年人微覺奇怪:“到那時,大軍練成,大漢軍力猛增,再處理立嫡之事,不是更好嗎?”

     “先生所言極是,朕原本也是這樣想的。”景帝微一點頭,朝自己的頭髮一指:“可是,天命難改啊。不瞞先生,朕一夜白頭,滿頭的華髮,心力不濟,不得不提前了。”

     “啊!”中年人驚訝得嘴巴張大了,半天說不出話來:“皇上,凌肅萬死不信此事!”

     “朕何必騙先生。”景帝微微一笑道:“與先生相識這麼多年,朕幾時說過假話?這種事,朕哪敢亂說。”

     凌肅愣了半天,想說話,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朕這是要倉公開藥,染了的。”景帝倒沒怎麼放在心上:“前朝孝公也是這病,倉公說,這種病,只需要休養便能好起來。河西之戰,秦軍打敗魏武卒,天下震恐,秦國重新成為強大的諸侯,面臨著千載難逢的機遇,孝公因此而沒有歇息,而是嘔心瀝血,最終一病不起,與世長辭。”

     微一停頓道:“大漢如今的形勢,與前朝差不多。長城大捷之後,匈奴元氣大傷,大漢一定要在匈奴恢復過來之前出兵大漠。一旦讓匈奴恢復過來,代價會高得多,會死很多將士。要做到這點,軍隊的訓練、革故鼎新都不能停,朕不會歇著。若以朕一命,能換回無數將士的性命,值了!”

     “皇上!”凌肅眼裡湧出淚水,愣愣的看著景帝,激動得連話也說不出來了。

     “人生誰無死呢?什麼長生不老,天命久長,皆是虛妄!”景帝非常看得開:“朕的身子骨將會一日不如一日,立嫡一事,一定要在朕精力還能支撐之際完成。一旦朕的精力不濟,說不定會禍起蕭牆!”

     “皇上打算何時處理此事?”凌肅問道。

     “招攬人才之後,馬上進行。”景帝微一沉吟:“彘兒的安危就交給你們政俠了,請劇孟大俠多多用心。”

     “皇上放心,此事我輩政俠義不容辭!”凌肅沒二話。

     “只要軍隊訓練好了,革故鼎新完成了,即使朕不能擊破匈奴,彘兒一定能!”景帝對這個心愛的兒子信心十足:“他會成為一個好皇帝!”

     一提起劉彘這個愛子,景帝嘴邊浮現一抹笑容。

     “朕想見先生一面,不知可否?”景帝頓了頓,很是希冀的問道。

     “皇上,這事,得由先生拿主意。”凌肅略一思索道:“在下立即轉告先生。”

     “朕歲在弱冠之際,先帝把先生派到朕身邊,做朕的師傅,先生教會朕做人的道理,教會朕做皇帝的本領,就像父親一般關心呵護朕。朕即位以後,先生更是為大漢嘔心瀝血,力主削藩,不計生死,先生之父更是因此而投河自盡!”景帝嘆息不已,右手緊握成拳:“可是,朕差點殺了先生,若無你們政俠出面相助,朕將鑄成千古大錯!說起來,朕虧欠先生很多!”

     說著說著,景帝一臉的孺慕之色,眼中泛起了淚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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