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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殷揚]大漢帝國[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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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5 12:46:16
第二十二章 匈奴震恐

    阿胡兒是吼得山響。傷心萬分,眼淚順著腮幫流了下來,一副可憐兮兮模樣。可是,帳幕裡的一群人,根本就不相信。他們不僅不信,還喝斥起來。

    “小王子,你在哪裡跌著磕著了,不好意思見人,才找了這麼一個理由吧!”

    “你這理由,也太可笑了。你怎麼不說,漢人打到龍城來了呢?”

    “太扯了!太扯了!小王子,要說謊,也得找個好理由。”

    在一眾大臣的譏嘲聲中,阿胡兒氣得不行,大吼一聲:“我說的全是真的!是真的!”

    “真的?哈哈!”

    “那是左谷蠡王統兵,還是在東胡腹地,我們是漢軍兩倍的兵力優勢,這都打不過漢人,枉為大匈奴的勇士!”

    “漢人離開城池,什麼都不是。在大漠中,那是我們的天下!”

    “夠了!”阿胡兒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大吼一聲:“左谷蠡王已經給飛將軍射殺!”

    “哈哈!左谷蠡王勇猛過人,不可能!”

    軍臣單于冷哼一聲,群臣立即閉嘴。軍臣單于冷冷的打量著阿胡兒,話語特別冰冷,再也沒有了以前的熱情:“小王子,你撒謊,也得動動腦子!”

    “大單于,此事千真萬確!”阿胡兒的聲音特別高:“我們二十萬大軍,逃回來的不到一萬人,其餘全部做了漢軍刀下亡魂。大單于若是不信,我願以崑崙神的名義起誓!”

    不能怪軍臣單于,實在是這事太過驚人。侯產兒精通兵法,又勇猛過人,即使打不過,他不會逃嗎?再說了,在大漠中作戰,那是匈奴的看家本領,更不用說,匈奴還有兵力優勢。

    在如此有利的情況下,要是匈奴還打了敗仗,那是天大的笑話,要軍臣單于他們相信,不是一般的難,是很難!

    以崑崙神的名義起誓,那是最高的誓言,若無此事,阿胡兒斷不敢如此說話。軍臣單于不由得有些信了,問道:“果真全軍覆沒了?”

    “大單于,我都說了這麼多次,你要怎樣才能相信?”阿胡兒無奈之極。

    “小王子,你把交戰經過說一遍,大單于自知真假。”伊稚斜清冷的聲音響起。

    軍臣單于深通兵道,是真是假,他一聽便知,軍臣單于點頭:“左賢王所言極是,你說吧。看你怎麼圓謊。”

    “大單于,是這樣的。”阿胡兒開始述說交戰經過,說到匈奴數次進攻,都沒有成功,一眾大臣就譏嘲開了。

    “你們以兩倍的優勢兵力,竟然攻不破漢軍的陣勢,太無能了!”

    “真無能!”

    “別說話!”軍臣單于出語打斷一眾大臣的譏嘲:“說下去。”

    “漢軍守得跟鐵桶似的,這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漢軍的進攻,犀利無匹,排山倒海一般,我們二十萬大軍結陣的騎陣。竟然給漢軍一個衝鋒,就垮了,全線敗退!”阿胡兒回想起當日一戰,雖是過去多日,兀自心有餘悸:“我打了這麼多的仗,就沒有見過如此凶狠的攻擊!二十萬大匈奴的勇士,在漢軍面前,就跟布帛似的,漢軍輕輕一撕就裂開了!”

    “你……”軍臣單于有心要喝斥,卻是喝斥不了,因為他已經有些相信了。要是沒有這種事,阿胡兒也不敢亂說,這事太難以讓人置信了,他要是亂說,豈不是讓人揪辮子?

    伊稚斜手一揮,阻止群臣議論,問道:“小王子,即使如此,左谷蠡王精通兵道,難道他就不會撤退嗎?即使打不過漢軍,只要你們撤退,漢軍頂多殺五六萬,不會全軍覆沒。”

    “左賢王,誰說不是呢?”阿胡兒氣憤的甩甩腦袋:“可是,周陽太過狡猾,竟是不給我們機會!”

    “難道漢軍不是十萬,而是二十萬?”一直沒有說話的中行說,終於忍不住了。

    “漢軍是十萬。周陽太狡猾了,比起草原上的狐狸還要狡猾!”阿胡兒忍不住罵一句:“左谷蠡王審時度勢。知道若是再打下去,就會給漢軍徹底擊潰,立即下令,撤回營裡去。左谷蠡王決定憑藉營地掩護,稍整陣勢,在漢軍把營地包圍之前,撤出來,與漢軍纏鬥。”

    “左谷蠡王不愧是精通兵法之人,好計較!”軍臣單于忍不住贊一句:“可是,要盡快撤退,不能讓漢軍把營地包圍了。”

    “可不是嘛!”阿胡兒贊同,話鋒一轉:“可是,那狡猾的周陽硬是不給我們機會。漢軍衝到營地時,他卻下令撤退了。”

    “撤退?為何退?”軍臣單于眉頭一挑,虎目中精光閃爍:“難道漢皇駕崩了?”

    “大單于,左谷蠡王也是這麼想的,可是,那是周陽的詭計。”阿胡兒懊悔不已:“漢皇根本就沒有駕崩,周陽卻是裝得煞有其事。還派出飛將軍率軍朝南趕,一個個臉有悲戚之色,我們得報之後,滿以為漢皇駕崩了。只要漢皇駕崩,我們就是穩勝之局。還特的飲酒慶賀了一通。可是,誰想得到,第二天我們剛烤好肉乾,溫好馬**的時候,漢軍突然出現,把營地給包圍了。”

    “這個周陽,仍是那般狡猾!”軍臣單于撫著光腦殼:“他連這都要使詐,讓人防不勝防!”

    在那種情況下,誰都會以為景帝駕崩了,卻不知道那是周陽的計策。

    “漢軍守住了營門,堵住通道。我們就是插翅難逃。”阿胡兒簡略的把營地廝殺的經過說了。

    “不可能!在大漠上作戰,一定要輕便,漢軍的大刀怎麼用?漢人也太笨了!”匈奴走的是輕便路線,沉重的陌刀超出了他們的認知範圍,立即有大臣譏笑起來。

    軍臣單于卻是明悟之人,略一思索道:“若是真如此的話,漢軍的大刀太可怕了。那得多少鋼鐵呀?漢朝什麼時間有如此多的鋼鐵了呢?”

    鋼鐵是匈奴的痛,永遠不可能有多少鋼鐵。匈奴使用的鋼鐵,主要是靠走私獲得的,軍臣單于艷慕無已:“若是大匈奴有如此多的鋼鐵,那該多好啊!”

    “就算你們在營地裡打不過,還不會跑?”

    “大匈奴的勇士要逃,憑漢軍是攔不住的。”

    有大臣極是不屑。匈奴自小在馬背上長大,騎術精湛,真要逃,漢軍肯定追不上。

    “能逃,還有不逃的?”阿胡兒很是沒好氣:“你沒打過那一仗,你不知道周陽他有多狡猾。他把數万騎兵全部放在營地外面,逃出來的勇士給漢軍騎兵無情的追殺,死傷無數,十成能有一成逃掉,就不錯了。”

    “哈哈!”他的話音一落,一片譏笑聲響起,就是軍臣單于也在冷笑,伊稚斜不住搖頭,中行說雖沒說話,也是不信。

    “小王子,你又在撒謊!”軍臣單于語氣極為不善:“大匈奴的勇士,自小生長在馬背上,可以在馬背上過一生,騎射嫻熟,要逃命,憑漢軍騎兵,能攔住大匈奴的勇士?漢軍騎兵要是敢攔,還不給大匈奴的勇士殺得落花流水。”

    騎射是匈奴的看家本領,對這點,軍臣單于有著絕對的信心。

    “大單于。那是過去!如今的漢軍騎兵,其戰力比大匈奴的勇士還要強悍,強悍得多!”阿胡兒一張臉都綠了。

    “休要胡說!”喝斥聲響成一片。

    騎射是匈奴最強的本領,要他們相信這是真的,比起要他們相信太陽從西邊出來還要難。

    “大單于,你可知道,在決戰之前,左谷蠡王親自率領三萬大匈奴的勇士,與漢軍一萬騎兵作戰,結果是怎樣的嗎?”阿胡兒的聲音提得非常高,很是尖銳刺耳了:“漢軍以一萬對我們三萬,絲毫不落下風。我們戰死八千多,漢軍戰死不到一千。”

    “這……”

    軍臣單于他們倒沒有喝斥了,而是眼睛瞪大了,驚訝得話都說不出來了。

    聽得出,阿胡兒沒說假話。可是,這事太難以讓人相信了。匈奴憑藉騎射縱橫天下,席捲萬里,破東胡,走月氏,敗漢軍,差點活捉劉邦,就沒有敗過。

    真要給匈奴找個對手的話,只有秦軍了。河套之戰時,公子扶蘇親率十萬秦軍飛騎與匈奴邀戰,硬是打得匈奴大敗。

    那也是在兵力相當的情況下,秦軍才做到此點。而如今,匈奴擁有三倍兵力優勢,這也敗了,跟聽天方夜譚似的,要是漢朝有天方夜譚這一說法的話。

    “大單于,你知道大匈奴的勇士為何不如漢軍的騎兵嗎?”阿胡兒聲調依然高亢:“那是因為大匈奴的勇士殺不動漢軍!”

    “殺不動?”伊稚斜冷哼一聲,問道:“小王子,你以為漢軍是銅筋鐵骨,架得住大匈奴勇士的彎刀?大匈奴勇士的彎刀,犀利無匹,就沒有殺不動的敵人!”

    匈奴的刀法是非常厲害的,聞名天下,東胡、月氏、漢朝,在匈奴的彎刀下吃過大虧。要伊稚斜他們相信,真的是很難。

    “差不多!”阿胡兒的回答讓人掉眼珠:“漢軍全身給鋼鐵包裹,只有眼睛、手、腳露在外面。我們的彎刀砍在身上,不過是一道白痕罷了。而他們的刀砍在我們身上,不是死,便是傷!”

    漢軍騎兵的砍殺、騎射,比起匈奴,並不遜色,卻也難有多少優勢。漢軍最大的優勢,就是裝備精良。環首刀沉重,犀利無匹。鐵甲防護力驚人,遠非匈奴的彎刀所能攻破。正是因為漢軍擁有如此巨大的裝備優勢,才能以一萬騎兵打敗三萬匈奴。

    漢朝有的是鋼鐵,能製造出沉重異常的陌刀,造出如此包裹全身的鐵甲,又何足怪呢?

    思前想後,阿胡兒說的雖然讓人難以置信,可是,若是沒有這事,就算要他編,也是編造不出來。儘管一眾君臣很不願相信,可是,卻不得不信了。

    “左谷蠡王沖出營地,陷入漢軍重重包圍中,本想自殺,卻是沒有機會,給飛將軍一箭射穿喉嚨。”阿胡兒聲音悲慟。

    “啊!”侯產兒是匈奴的第一猛將,他竟然連自殺的機會都沒有,這是何等的讓人心驚?一眾君臣驚詫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稟大單于。”一個親衛快步進來,衝軍臣單于稟報:“左谷蠡王全軍覆沒,左谷蠡王死於飛將軍箭下!”

    “知道了!”軍臣單于已經相信了阿胡兒的話,很沒好氣,一揮手道:“你出去。”

    “大單于,還有一件事。”親衛小心翼翼的,生怕觸怒了軍臣單于。

    “說!”軍臣單于很沒好氣,只一個字,卻跟炸雷似的,親衛耳鼓嗡嗡直響。

    “大單于,有兩萬多大匈奴的勇士投降了漢軍。”親衛盡可能說得平穩。匈奴歷史,還從來沒有如此大規模投降的事情,真不知道軍臣單于會如何發怒。

    “呼呼!”軍臣單于氣喘如牛,眼睛瞪得像銅鈴,胸口​​急劇起伏,臉色泛紅,右手緊握成拳,一腳踢飛短案,發出驚天咆哮:“恥辱!恥辱!奇恥大辱!大匈奴的勇士,寧可戰死,也不會投降!就沒有這麼多大匈奴勇士投降的事情!”

    吼得山響,好像千個萬個炸雷轟於九地之下,震得一眾大臣耳鼓嗡嗡直響,卻是沒有一個人敢說話,聞有膽顫心驚的份,大氣都不敢出。

    就是伊稚斜和中行說二人也不敢說話。

    親衛看著軍臣單于,欲言又止。

    “還有什麼話?說!”軍臣單于怒吼。

    “大單于,這些投降漢軍的,給漢軍砍掉一條腿,一條膀子。”親衛的話才說了一半,就給軍臣單于打斷了。

    “砍得好!叛徒,就是要這樣!殺了他們最好!”軍臣單于眼睛瞪得像銅鈴。

    “大單于,周陽如此做,是要他們給大單于帶一封信。”親衛額頭上滲出了冷汗。

    “信?”軍臣單于瞳孔一縮,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周陽的信,可是不好收。上次,周​​陽給他的信,卻是氣得他吐血,這次的信是什麼呢?

    雖然膽顫心驚,軍臣單于還是好奇,右手一伸,道:“拿來。”

    “大單于,這是口信。”親衛抹了抹額頭上的冷汗,小心翼翼:“只有三個字:龍城見!”

    這三個字是挑釁,軍臣單于肯定會暴怒,親衛一咬牙,做好了挨打挨罵的準備。可是,他失算了,軍臣單于好像石雕一般站著,卻是沒有任何舉動,他想像中的喝罵、氣憤,完全沒有。

    不僅軍臣單于石化了,就是伊稚斜、中行說,還有一眾大臣,誰個不是石雕一般,張大了嘴巴,一臉的驚懼之色,眼珠都不知道轉動一下。

    “啪!”伊稚斜手中的金碗砸在地上,馬**四濺。

    伊稚斜膽量極豪之人,出生入死,眉頭都不會皺一下,他竟然嚇得把金碗砸在地上,還是平生頭一遭。

    靜,死一般的靜!沒人說話,只有一眾君臣粗重的呼吸聲。

    過了老久,軍臣單于這才清醒過來,衝親衛一揮手:“你出去吧!”

    親衛應一聲,飛也似的逃了出去。一出王帳,長出一口氣,發現背上涼颼颼的,好像從鬼門關逃出來似的。

    “大匈奴如何應對?”軍臣單于坐了下來,掃視群臣,聲音倒也平穩。

    可是,平穩之中,透著驚懼,從未有過的驚懼,就是長城大敗,他也沒有如此驚懼過。

    龍城見,直搗龍城,這樣的話,軍臣單于他們無數次聽過,根本就沒有當一回事。以前,他們聽到這樣的話,還會譏嘲“不自量力!大匈奴直搗長安還差不多!”

    眼下,他們聽了這話,沒有人敢有絲毫懷疑,這不再是漢人的豪言壯語,而是漢朝下一步的目標。

    從戰略態勢上來說,匈奴陷入了漢朝兩面夾擊的不利境地。從軍隊的戰力來說,侯產兒二十万精銳,竟然打不過十萬漢軍,匈奴雖然騎射嫻熟,也不是漢軍的對手。

    最讓軍臣單于震驚的是,漢軍是在東胡腹地,離漢境千多里的地方打敗匈奴的。龍城離漢境,就是一千多里,與侯產兒戰敗的地方相當,漢軍能在離漢境如此遠的地方輕鬆殲滅侯產兒的軍隊,要直搗龍城,那是非常輕鬆的事情。

    匈奴騎射了得,打不過漢軍,完全可以撤到漠北去了。可是,龍城怎麼辦呢?

    龍城,那是匈奴的聖地,是歷代單于的埋骨之所,一旦給漢軍搗毀了,對匈奴的打擊太大太大,可以說是災難性的打擊。

    在歷史上,匈奴兩次慘敗於華夏。一次是在趙武靈王時期,另一次就是蒙恬大敗匈奴。這兩次慘敗,使得匈奴面臨極其艱難的困境,不得不撤到漠北去休養生息,等待再次南下的良機。

    那時,龍城仍在匈奴手裡,這才讓匈奴有了東山再起的機會。趙武靈王和蒙恬,並非不想乘勝追擊,攻入龍城,而是他們做不到。漢軍已經具備這種能力,一旦龍城給漢軍摧毀,即使軍臣單于率領匈奴退回到漠北,匈奴又會是什麼樣呢?

    還會有東山再起的機會嗎?誰也說不清。

    因為龍城對匈奴太重要了,若是給漢軍搗毀,匈奴說不定會再次分裂。一旦分裂,匈奴就徹底變弱了,在內憂外患之下,匈奴說不定會滅亡。

    軍臣單于有著不錯的膽量,要他在戰場上沖殺,他眉頭也不會皺一下。可是,這是危機,亡國滅種的危機,他能不懼嗎?

    他可以不計個人生死,卻不能不懼匈奴分裂,不能不懼匈奴滅亡!

    作為匈奴的單于,若匈奴真的到了那步,他就是千古罪人!

    想到可怕的後果,軍臣單于的臉色,刷的一下就白了,沒有一點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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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毒計

    所有人對匈奴的兩次慘敗。都是知曉的。那兩敗,令匈奴元​​氣大傷,值得慶幸的是,匈奴恢復過來了。

    而眼下的情形,匈奴陷入了空前的危機,比起歷史上的兩次慘敗還要嚴重,嚴重得多。一眾大臣盡是驚懼之色,誰也不能有好主意。

    “大單于,漢人要是敢來,就與漢人大戰一場。大匈奴的勇士,即使是死,也不能死得窩囊!”

    “大單于,實在不行,我們可以撤,撤到漠北去。”

    “對!大匈奴又不是沒敗過,只要到了漠北,就有機會。”

    一眾大臣你一句我一句的議論起來,說的大多是氣話,沒有多少實用性。打是打不過漢軍的,撤到漠北倒是個不錯的法子,那也要在能保得龍城安全的情形下。丟了龍城。對匈奴的影響太大了。

    “實在不行,我們就在大漠上與漢軍纏鬥!”伊稚斜清冷的聲音響起:“在大漠上作戰,大匈奴的勇士閉著眼睛也會。漢軍若是來了,我們就騷擾漢軍的補給線,他們紮營,我們就去滋擾,一定要讓漢軍不得歇息。時間一長,漢軍不得不退。”

    伊稚斜精通兵道,此法不錯。真要這樣做的話,漢軍一定會陷於疲於應付的境地,雖然漢軍戰力驚人,可是,匈奴不與漢軍打,誰勝誰負還很難說。

    “對!拖死漢狗!”

    “要讓漢狗有來無回!”

    一眾大臣齊聲附和,就是軍臣單于也是不住點頭。

    匈奴善長的就是輕裝簡從,縱橫來去,快捷如風,今日在東,明日在西,與漢軍纏鬥,還真會把漢軍給拖垮。

    中行說卻是眉頭一皺,沒有說話。軍臣單于打量著中行說,問道:“中行說,你以為左賢王此計可行?”

    “大單于,並非奴才對左賢王不敬,而是不得不說。”中行說尖細的聲音有些高亢:“若是在一般情形下,大匈奴與漢軍纏鬥。也許可以。”

    “為何不可?”伊稚斜大聲問道。

    “左賢王,你要知道,若是漢軍不管不顧,直奔龍城,那會是什麼後果?”中行說的聲音更高:“龍城是大匈奴的聖地,是歷代單于的埋骨之所,大匈奴最偉大的冒頓單于就長眠於此。若是漢軍到來,把龍城給毀了不說,還把歷代單于的墳墓給掘了,那是什樣的後果?”

    “周陽會掘嗎?”軍臣單于吃了一驚,有些吃不准。

    “一定會!”中行說非常肯定:“別的不說,看看閩王城,不是給周陽一把火給燒了嗎?”

    “漢人以仁義自詡,卻是如此的殘暴!”伊稚斜嘴角掠過一抹嘲笑。

    “不!左賢王有所不知,那是妙計!”中行說卻是大加讚賞:“燒了閩王城,就是絕了閩越人的念想,讓他們連個念頭都沒有。秦始皇統一中原以後,不是把六國的宮室全給燒毀了嗎?就是不留下可以讓他們懷念的東西。漢軍到了龍城,一定會掘了歷代單于的墳墓。大匈奴對祖先的墳墓極為重視,若是被掘,對大匈奴的打擊將是災難性的。大匈奴從此士氣大挫,甚至可能四分五裂!”

    這後果,軍臣單于已經想到了,聽中行說說出來,仍是一陣心悸,實在是後果太可怕了。

    “這個……”一眾大臣驚訝不置。

    “都是你這漢狗出的主意!”

    “你出的餿主意!”

    “都是你害的!”

    一眾大臣把一腔怒火,一如既往的發洩在中行說身上。

    “好了!”軍臣單于冷哼一聲道:“中行說的謀劃是對的,只是沒想到,漢軍的戰力如此強悍,不是他的錯!”

    “謝大單于!”中行說躬身致謝。

    “中行說,你說得有理,把你的謀劃說出來。”伊稚斜對中行說很是讚賞。

    “奴才以為,若是周陽直奔龍城,大匈奴可以應戰,也可以不應戰。”中行說的話讓人不明白。

    “這話什麼意思,說明白點。”軍臣單于越聽越糊塗了。

    “應戰的話,大匈奴打不過漢軍,這無異於送死,不智!可是,若是不應戰,龍城必失,真是讓人難以抉擇。”中行說話鋒一轉:“可是,並非沒有辦法。只是,奴才不敢說。”

    “說!”軍臣單于只一個字。

    “大單于,若是奴才說出來,他們還不把奴才撕著吃了。”中行說打量一眼群臣,閉口不言。

    “中行說,你要是有好主意,儘管說。不管有何不敬。本單于都赦你無罪。”軍臣單于對中行說很是欣賞。

    “大單于,奴才的計謀便是,任由周陽摧毀龍城。”中行說的話太驚人,可謂語不驚人死不休。

    “什麼?”軍臣單于猛的站起來,虎目精光閃爍,死盯著中行說。

    伊稚斜的目光如利劍一般,在中行說身上掃來掃去,右手緊握著:“中行說,這話你也說得出來!”

    “這漢狗是漢人的奸細!”

    “把他千刀萬剮!”

    “剁了餵烈犬!”

    “好了!”軍臣單于一揮手,打斷眾臣的叫嚷,問道:“為何如此做?說出你的理由。若是不能讓本單于信服,本單于要殺了你!”

    “大單于請想,與漢軍作戰,大匈奴沒有必勝的成算。”中行說很是平靜,好像一眾大臣的指責不存在似的:“左谷蠡王是大匈奴的第一猛將,精通兵道,給周陽十萬大軍殺得大敗,可以說全軍覆沒。由此可見,漢軍的戰力極是強悍,漢軍投入十萬,大匈奴即使投入三十萬,甚至更多,也不見得能取勝。再說了。漢朝這幾年傾盡國力,打造精銳之師,才只有十萬之數嗎?”

    “漢朝肯定有這樣的精銳幾十萬。”軍臣單于點頭道:“具體的數目,本單于不知道,不過,本單于可以估算,不下於二十萬,甚至更多。”

    “大單于所言極是。”中行說點頭贊同:“若是漢軍來二十萬,大匈奴出動四十萬,會給漢軍輕易打敗。大匈奴投入六十萬,七十萬。或許還要更多,方有勝算,大單于能有如此多的軍隊嗎?”

    “沒有!”軍臣單于一握手,恨恨不已的道:“這都是周陽害的!昔年一敗,至今未能複原。本單于最多能投入五十萬軍隊。”

    “五十萬,打不敗漢軍。”中行說尖細的聲音陡轉高亢:“是以,大匈奴最重要的事情,便是保存實力,盡可能多的保存軍隊,不與漢軍硬碰硬。周陽直奔龍城的話,大單于若是率軍與之大戰,正中周陽下懷。只有放棄龍城,保存軍隊,尋找機會,給漢軍一個狠的,大匈奴方有轉危為安的可能。 ”

    “放棄龍城?”軍臣單于目光似劍,臉色數度變幻。

    中行說剖析得很清楚,放棄龍城雖然代價很沉重,總比全軍覆沒的要好。

    “大單于,你別聽這漢狗胡說!”

    “不能放棄龍城!”

    一眾大臣又叫嚷開了。

    “大單于請想,若是大單于為了保護龍城,而與漢軍大戰的話,結果必然是大敗。”中行說剖析道:“吃了敗仗,龍城還得丟。與其如此,不如放棄龍城,保存軍隊。只要軍隊在,即使有人有異動,還可以彈壓。若是既丟了龍城,又敗軍覆師,大單于,你說,大匈奴還有希望嗎?”

    以漢軍暴露出來的實力,與漢軍硬撼,匈奴沒有一點取勝的希望。要保住龍城,那是不可能的。

    放棄龍城,還有軍隊在。不放棄龍城,什麼也沒有。兩害相權。只能取其輕了。

    “哎!”軍臣單于長嘆一聲,臉色很是難看:“本單于愧對列祖列宗呀!”

    中說行的謀劃,代價很沉重,卻是最好的選擇,還為匈奴保留了希望。

    “龍城給漢軍摧毀了,大匈奴沒有了累贅,就能進退自如。”中行說接著剖析:“漢軍來了,我們避其鋒芒,撤退。漢軍一撤,我們跟著追擊,去漢境滋擾,擄掠,弄得漢朝雞犬不寧。就這樣和漢軍耗,總有把漢人拖垮的時候,到那時,就有機會了。”

    不得不說,中行說這謀劃的確很毒。漢軍具有追入大漠的實力,可是,不能持久,打了就得撤。若是匈奴與漢軍耗下去,每一次漢軍深入大漠,必然是耗費巨大,錢糧是一個天文數字。長時間的消耗,即使強盛的漢朝也是承受不起。

    歷史上,以漢武帝的雄材大略,再有文景兩朝的燦爛文治,漢朝積累了雄厚的國力,漢朝雖然取​​得了擊破匈奴的巨大勝利,卻是付出了慘痛的代價,天下戶口減半,百姓不堪其苦。漢武帝到了晚年,不得不下《棄輪台詔》,與民休息,再次恢復國力。

    到了漢朝實力減弱的時候,匈奴的機會就來了,這真的是一個轉弱為強的好謀劃。

    “好!”軍臣單于臉上泛著喜色:“此計甚妙!就這麼辦!從今天起,不去龍城,把軍隊駐紮在北方,本單于要讓漢軍想打沒機會打。”

    一眾大臣雖是不願,卻沒有別的選擇,只能如此了。

    “中行說,你出了一個好主意,來,這碗酒賞你了。”軍臣單于親自斟了一碗酒,遞給中行說。

    “謝大單于!”中行說歡天喜地的接過酒碗,一口喝乾,美滋滋的亮了亮碗底。

    “漢狗!”如此殊榮,讓一眾大臣很是忌妒,又不能說,只能在心裡罵罵。

    “大單于,奴才這只是一計,奴才還有一計。”中行說抹抹酒漬。

    “哦!”軍臣單于大感興趣,催促:“快說。”

    “大單于,大匈奴不與漢軍硬碰硬,固然是不錯的謀劃。可是,光憑這一點還不夠,大單于完全可以藉刀殺人。”中行說的聲音很高。

    “借刀殺人?”軍臣單于眉頭一挑,細品起來。

    “大單于,與漢人有仇的,除了大匈奴以外,不是還有西羌嗎?”中行說笑著道:“西羌與中原人也是數百年的世仇,只是他們的勢力太弱,只能在隴西一帶滋擾,不能給中原人太大的打擊。”

    “西羌?”軍臣單于嘴角一裂,很是不屑的道:“只知道龜縮在高山里,根本就不敢對漢朝大舉用兵,就算西羌把隴西之地給拿下了,對漢朝也不疼不癢。”

    “大單于,你有所不知。”中行說笑著剖析道:“西羌之所以實力不強,主要是因為西羌那裡苦寒,比起大匈奴還要苦。大匈奴雖是苦寒,卻有的是草原。西羌和大匈奴一樣,靠放牧牛羊為生,卻是沒有多少草原,山地倒是不少。若是大單于送些牛羊駿馬給西羌,西羌一定會成為大單于的朋友。”

    當時的西羌主要盤踞在現在的青藏高原,是藏族的祖先。青藏高原有多窮,不需要說的事情,都知道。這還是在現代,在漢朝,西羌之貧窮可想而知了。

    商末周初之際,西羌就在與中原人廝殺,是上千年的仇敵,積怨很深。若是匈奴支持西羌與漢朝為敵的話,西羌一定會與漢朝打得如火如荼。

    “隴西是苦寒之地,即使漢朝丟了,對漢朝的影響也不是太大,不必了。”軍臣單于揮手,拒絕了中行說的提議。

    “大單于,隴西雖是苦寒之地,可是,對漢朝非常重要。”中行說笑著提醒:“一是隴西的地位極其重要。若是隴西丟了,長安就失去了屏障,漢朝一定會緊張。正是因為隴西如此重要,秦始皇給西羌一個狠狠的教訓,打得西羌望風而逃。”

    略一停頓,中行說的聲音變得尖細刺耳:“另外,隴西之地相當於大匈奴的龍城,那是漢人的祖庭。”

    “胡說!”伊稚斜打斷中行說:“漢人的祖庭是中原,不是隴西。我們雖然對漢人不太了解,這還是知道的。”

    中國是由黃河流域發展起來的,不是從隴西,誰都知道這點,儘管匈奴對華夏的歷史不是那麼了解,還是知曉。

    “左賢王,你可知曉秦始皇的祖先在哪裡嗎?就在隴西。”中行說一擺手,阻止伊稚斜往下說:“秦始皇的祖先就居住在隴西之地,給周天子牧馬,稱為秦部族。秦部族善用飛騎,遠近馳名。河套之戰時,秦軍之所以要用飛騎與大匈奴打,就是因為秦始皇說過,要讓大匈奴知道,誰是飛騎的老祖宗。”

    河套之戰時,公子扶蘇率領秦軍飛騎,打得匈奴沒了脾性,雖然數十年過去,這仍是匈奴心中的痛。用飛騎打敗匈奴,僅此一次呀。

    “原來如此!”軍臣單于虎目中光芒一閃,問道:“為何秦始皇起於關中呢?”

    “大單于有所不知,西周末年,週幽王烽火戲諸侯,西戎進攻鎬京,週幽王點起烽火,再也沒有人前來勤王,西周由此滅亡。”中行說開始給軍臣單于他們進行歷史教育:“周平王當時是太子,為了恢復周室,四處奔走,要求諸侯勤王,卻沒有一個諸侯願意出兵。”

    “本單于以為,那些諸侯巴不得周室就此滅亡,他們就有做天子的機會了。”軍臣單于嘴一裂:“漢人吶,就喜歡這樣鬥來鬥去。”

    “可不是嘛!”中行說附和一句,接著道:“周平王幾經周折,趕到隴西,見到秦部族的首領秦襄公,把想法一說,秦襄公率領五萬飛騎,南下關中,與西戎大戰於鎬京,大破之。”

    “那麼多的諸侯,只顧著自己的權勢,一兵不出,唯有秦襄公出兵了,這人不錯!”軍臣單于對秦襄公很是讚賞。

    匈奴直性子,對秦襄公這種人最是瞧得起,讚賞幾句很正常。

    “周平王東遷之際,把鎬京封給了秦部族。”中行說接著講歷史:“秦部族收復岐豐之地,擁有關中,這才有後來的秦國。”

    “本單于明白了,隴西對漢人的重要性不下於龍城之於大匈奴!”軍臣單于右手一握拳,很是興奮的道:“若是讓西羌奪下隴西之地,漢人就是丟了老祖宗的墳墓,是不孝!哈哈!本單于這就派人去西羌,要羌王出兵。他要多少牛羊,就給多少。”

    虎目中精光一閃道:“必要時,本單于也會發兵攻打隴西之地。一旦拿下隴西,本單于可以趁漢軍深入大漠之際,直奔長安!哈哈!”

    “哈哈!”這前景實在是太美妙了,一眾君臣大笑不已。

    ……

    東胡,周陽的帥帳,周陽撲在地圖上,眉頭緊擰著。

    “大帥,你都在看龍城的地圖了!”張闢彊進來,朝地圖一瞄,笑道:“還沒到打龍城的時候,你就在研究了。”

    “東胡收了,接下來,肯定是直搗龍城了。”周陽抬起頭,道:“我得早些做準備。”

    “我們的戰力如此之強,要直搗龍城,還不容易?”張闢彊一笑:“匈奴必破!”

    “未必!”周陽的看法卻與張闢彊截然相反。

    “為何如此說?”張闢彊眉頭一挑,很是意外。

    “強弱之勢,攻守之道,都可以變換。”周陽眉頭擰得很緊:“眼下來說,大漢是強,匈奴不是對手。可是,若是我們不能一舉擊破匈奴,久而久之,誰強誰弱,還說不定呢。”

    “你是不是多慮了?我們直搗龍城,匈奴敢不戰?除非匈奴不想要老祖宗的墳墓了。”張闢彊笑呵呵的道:“墳墓對於匈奴來說,太重要了!”

    “要是沒有中行說,匈奴必守龍城。可是,有了中行說,匈奴就未必守龍城了。”周陽恨恨的道:“這閹禍害人不淺呀!”

    “啪!”張闢彊極其聰明的一個人,給周陽一提醒,馬上就明白過來了,重重拍在額頭上:“以匈奴眼下的情形來說,不宜與大漢硬碰硬,而是和大漢耗。大漢追入大漠,匈奴就退;大漢撤退,匈奴就追。大漢每一次深入大漠,這錢糧耗費巨大,時間一長,即使以大漢之國力,恐怕也是承受不起呀!”

    “正是如此!”周陽眼中精光閃爍:“得想個辦法,把匈奴誘到漠南來,然後再來聚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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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周陽的謀劃

    “要想把匈奴誘到南方來。難!難!難!”張闢強拈著鬍鬚,沉思起來。

    “是很難!很難!”周陽微微點頭:“若是不能把匈奴誘到南方來,我們率大軍追入大漠,很難找到匈奴。”

    “是呀!”張闢強臉有憂色:“匈奴地域遼闊,不在大漢之下。真要避我鋒芒,隨​​便找個地方躲起來,我們要找到就很難。”

    “要把匈奴誘到南方來,不太可能。不過,對付匈奴,並非沒有辦法。”周陽眼中光芒閃爍。

    “哦!”張闢強大感興趣,精神一振,問道:“有什麼辦法?”

    “二叔祖,你猜猜看。”周陽並沒有說話,賣了一個關子。

    “嗯!”張闢強眼中光芒四射,目光炯炯:“你是說削弱匈奴?”

    “正是!二叔祖好敏捷的才思!”周陽擊掌讚道:“這事,我都想了好些天,你轉眼間就想到,厲害!”

    “你未雨綢繆,這才是真正的厲害!”張闢強呵呵一笑:“你不提,我還深思呢。說說,你要如何削弱匈奴?”

    “我是想。匈奴若是不與我們大戰,而是選擇避我鋒芒的話,我們就不得不削弱匈奴。”周陽指著地圖,笑道:“中行說是個聰明人,可是,他的眼界太窄,只盯著龍城一地。他沒有想到,匈奴除了龍城外,還有更重要的地方……”

    “那就是河套之地!”這話是周陽和張闢強同時說出來,二人的手指同時指在地圖上的河套地方。

    這是英雄所見皆同,二人對視一眼,微微一笑,眼裡滿是讚許之色。

    “龍城是匈奴歷代單于的埋骨之所,對匈奴非常重要,是匈奴的聖地。可是,對於我們來說,就算搗毀了龍城,又能得到什麼呢?什麼也得不到!”周陽開始剖析:“那裡離大漢境內太遠,天氣冷,不宜牧養戰馬,積蓄戰力。而河套之地不同,這里土肥水美,是很好的牧場。若是我們收復河套之地,就可以在這裡牧養戰馬,積蓄軍力。向北,不要說龍城,就是漠北。我們也能追擊。向南,河西走廊就在我們的掌控之中。一旦拿下河西之地,我們還可以向西,征伐西域。”

    張闢強一臉的笑容,笑得很是歡暢:“呵呵!好謀劃!好謀劃!收復河套之地,搗毀龍城,拿下河西走廊,再攻占西域,匈奴​​還剩多少一點地方呢?就一個漠北了。我們收復河套之後,還可以在河​​套之地築一座城池,作為依托,要遠征漠北就輕鬆多了!”

    “秦始皇當年就想在河套築城,沒有做成,這築城很有必要。”周陽對他這說法大是讚同。

    “那現在就得給皇上上奏,準備進攻河套之地,要先行調集糧草軍械。”張闢強深謀遠慮之人。

    “這不必。河套之地,我們有的是糧草軍械。”周陽神秘的一笑。

    “有什麼機密之事?”張闢強是個絕頂聰明之人。

    周陽把河套之地藏有糧草之事一說,張闢強歡喜得臉上的笑容疊了一層又一層:“哈哈!天佑華夏!天佑華夏!”

    “我們可以擺出一副要攻占河套之地的架勢,我想,單于一定會率軍前來。他可以放棄龍城,卻不能丟掉河套之地。不得不應戰。”周陽說出心中所想:“河套之地,只要我們堵住三大道口,匈奴是插翅難飛!”

    “我們不用調集糧草,只要將士們悄悄開進便可。等到單于發現中計,已經無處可逃了!”張闢強笑得特別歡暢:“哈哈!如此美事,千年也遇不到一回呀!”

    “當然,我們也得想辦法陰*匈奴南下。”周陽眉頭一挑:“這叫雙管齊下!”

    “對!是該如此!”張闢強深表贊同。

    “二叔祖,東胡治理得如何了?”周陽問道。

    “新收一個地方,要治理好,得花很多時間,再不用,數年時間是要的。”張闢強搖頭,輕嘆一聲:“可是,緊要的再有三兩個月就差不多了。”

    “那好,兩個月以後,我們班師!”周陽搖搖酸疼的脖子:“到那時,天氣轉冷,不得不回去了。東胡這裡的駐守,就從內地調些軍隊來,再訓練一些東胡人。”

    新軍是要用來打匈奴的,不可能長期駐守在這裡。張闢強點頭道:“再有三兩個月,招驀的東胡人,就可以上戰場了!”

    “太好了!”周陽大是欣慰:“得地要能盡地力,得民要能用民力,大漢方能越戰越強,要不然,光靠大漢內地,那就是一個沉重的負擔。東胡人的騎射了得,有了他們。打敗匈奴就容易多了。”

    “得地要能盡地力,得民要能用民力,說得好!可圈可點!”張闢強深表贊同。

    XXXXXX

    西海,就是現在的青海湖。是青藏高原上,難得的水草豐美之地。

    先零羌地處西海之濱,得其地利,實力強大,是西羌有名的大族,其首領是西羌王。

    環繞西海,有很多帳幕,一座接一座,不知道有多少,一眼望去,不見其頭。

    西海附近一馬平川,是青藏高原上難得的草原,是牧民最喜歡的牧場,這裡的牧民幾乎是定居於此,不會逐水草而居。

    這倒不是西羌沒有逐水草而居的習慣,而是因為青藏高原上,最美麗的地方,就是西海所在的草原。要是逐水草而居,那就是捨本逐末了。

    西海之濱不遠處,有一座巨大的帳幕。那是西羌王的王帳。王帳頂上一隻金鷹,栩栩如生,振翅騰空,似欲破空飛去。

    王帳前,一根旗桿,掛著一面金線繡就的鷹旗,那是西羌王的王旗,在風中舒卷,獵獵作響。

    “得得!”

    一陣急促的蹄聲響起,一隊匈奴兵士簇擁著一位匈奴使者,正朝王帳疾馳而去。

    王帳中。西羌王坐在王座上,正與一眾臣子痛飲。

    西羌王是一個五十來歲的男子,個頭高大,身如鐵塔,闊口巨嘴,虎目銅睛,長相甚是威猛。端坐在寶座上,極有威嚴。

    他的寶座是用純金打造的,金光光閃閃,上面雕琢了三隻金鷹。兩隻小一點金鷹,在左右扶手上,由於撫摸的次數過多,格外閃亮。靠背上,一隻大的金鷹。三隻金鷹,跟真的一樣,栩栩如生。

    西羌王披頭散發,身著裘衣皮帽,面前擺著一隻全羊,溫好的馬**,大口撕扯羊腿,大口喝馬**,好不快活。

    他旁邊端坐一個年青人,身長八尺,極是英武,氣度不凡。不是別人,正是東方朔。東方朔拿著一把金刀,慢吞吞的割食羊肉。

    西羌和匈奴一樣,沒有嚴格的軍規軍令,更沒有繁重的國事,西羌王君臣的事情少得可憐,大把大把的時間沒法打發,只能靠飲宴消磨了。

    一眾大臣,狠狠的對付著羊肉,大口喝馬**,油水四濺,王帳中盡是響亮的嚼咀聲。

    “西方先生,你說我們要如何才能得到隴西之地?”西羌王把一塊羊肉塞進嘴裡。端起馬**,打量著東方朔。

    東方朔來到西羌,並沒有說真名,而是化名西方朔。

    “隴西!”一提起隴西之地,一眾大臣就氣恨恨的:“漢人真夠可惡的,竟然不讓我們染指隴西。”

    隴西之地雖然貧窮荒涼,卻是地理位置極為重要,是關中的屏障。若是隴西一失,關中就暴露出來了,長​​安都會受到威脅,漢朝豈能讓西羌染指?

    正是因為隴西之地極為重要,秦始皇曾經派李信,就是李廣的祖先,敗於項燕之手那個李信駐守此處,打得西羌丟盔棄甲,望風而潰。

    “在下以為,隴西雖好,卻不如河西走廊。”東方朔不緊不慢的說道。

    “河西走廊?”西羌王眼裡閃著灼熱之意:“河西走廊是一塊肥肉,焉支山可以放牧,土肥水美,是難得的牧場。若是我們得到,我們的實力將會猛增,我們的牛羊駿馬,將會多不勝數。”

    河西走廊是一塊狹長之地,是中原連結西域的必經通道,著名的“絲綢之路”就是從此經過。這裡有焉支山,有肥美的草地,西羌多少年來,一直想攻占,卻是沒有成功。

    “可惜,那是匈奴的土地,我們惹不起。”西羌王很是惋惜。

    匈奴強橫,就連地大物博的漢朝都給壓著打,西羌哪敢捋匈奴的虎鬚,只能嘆息。

    “時過境遷,如今的情形不同了。”東方朔微微一笑道:“匈奴一敗於長城,再敗於東胡,實力大降,國力已不如以前,大王若想要河西走廊,正其時矣!”

    “哦!”西羌王恍然,一拍額頭:“這的確是難得的良機。可是,即使匈奴敗於大漢之手,我們要奪取河西走廊也很難。別的不說,河西走廊上的樓煩、白羊、休屠諸部就很強盛,他們握兵二十餘萬,我們哪是對手。”

    “大王勿慮。要是在下所料不差,匈奴的使者應該到了。”東方朔仍是那般慢悠悠的。

    “不會吧?”西羌王不信:“西方先生大才,我是佩服的。可是,匈奴為何遣使前來呢?”

    “稟大王,匈奴使者求見!”西羌王的話音剛落,一個親衛進來稟報。

    “神了!”西羌王大拇指一豎,贊不絕口:“西方先生,你是神仙下凡吧?能掐會算。”

    “哪裡,哪裡。”東方朔笑著搖頭:“這是明擺著的事情。匈奴敗於大漢之手,國力不如以前,只有找朋友了,這才想起大王。大王若想要河西走廊,正其時也!”

    “匈奴會給嗎?”西羌王有些拿捏不准。

    東方朔笑道:“大王,匈奴不給,難道大王不會去打嗎?”

    “可是,我們打不過匈奴呀。即使匈奴敗於漢人之手,我們也不是對手。光是河西走廊上的二十餘萬匈奴,我們都對付不了。”西羌王沒有信心。

    西羌雖然所佔的地方不小,卻多為高山密林,人口很少,能放牧的草原​​太少了,實力很弱。即使匈奴慘敗於漢朝,不要說兩次,哪怕就是十次八次,西羌也拿匈奴奈何不得。

    “大王放心,這事讓我來說。”東方朔明亮的眼珠一轉,一抹笑意掠過。

    “既然如此,那就有勞西方先生了。”西羌王對東方朔有著絕對的信心,大是歡喜,沾滿油膩的右手一揮:“叫他進來!”

    匈奴使者在親衛的帶領下,快步進來,目光落在東方朔身上,大是驚疑,暗中譏嘲匈奴有中行說,西羌也有漢人,看來漢人愛做奸細,漢狗真是可​​憐。

    “見過大王!”匈奴使者向西羌王見禮。

    “免了!免了!”西羌王對東方朔有著絕對的信心,心情大好,一揮手道:“看座!上酒!”

    傭僕應一聲,忙著給匈奴使者擺座位,上羊肉馬**。

    匈奴使者謝一聲,坐了下來,撕著羊肉大口吃起來,喝著溫熱的馬**,讚道:“羌族的羊肉和大匈奴的羊肉一般鮮美!可惜了,堂​​堂羌族竟然龜縮在高山密林裡!”

    這話中的譏嘲之意已經很明顯了,西羌王臉色一冷:“哼!我羌族雖然在高山密林裡立足,卻無敗軍覆師之虞。不知大匈奴兩仗於大漢,損失兵馬幾何?牛羊幾何?草地幾何?”

    匈奴使者原本是要激西羌王,沒想到他方辭如刀,無言以答,鬧了一個大紅臉。

    東方朔暗想差不多了,接過話頭:“匈奴的使者你聽著,若是你有誠意,則勿需討口舌便宜,直道你的來意便可!若你想討口舌便宜,我們倒是不急,只怕你的口舌便宜沒討到,大漢的大軍已經直奔龍城而去!”

    匈奴使者之所以來,就是要為匈奴減輕負擔,漢朝的壓力不能全由匈奴承擔,一聞是言,匈奴使者只得認錯:“是我的不是,謝先生教誨!不知先生高姓大名?”

    “這位是西方先生,才高八斗,學富五車,比起你們那個閹禍中行說,高了不知多少倍。”西羌王大是歡喜,指著東方朔為匈奴使者引介,還不忘損中行說一句。

    “呵呵!原來是西方先生,在下有禮了。”匈奴使者倒也會見風轉舵,衝東​​方朔行禮:“說起中行說,那可是才氣絕高,不在當世大才之下!”

    雖然他心裡對中行說很不滿,為了匈奴的面子,還不得不為中行說說句好話。

    “中行說,本是漢宮的閹豎,是那種扔在大街上沒人要的貨色。你們匈奴呀,真是人才匱乏,竟然連這種沒人要的貨色當作了寶!可笑!可笑!”東方朔言詞如刀,損起人來遠非常人所能及。

    匈奴使者知道,要想和東方朔鬥嘴,那是沒有一點贏的希望,忙道來意:“在下奉大單于之命,前來拜見大王,希望西羌與大匈奴永做朋友。”

    “這世上,天上不會掉下好事,這朋友也沒有白做的。說吧,你們的價錢如何?”東方朔接過話頭。

    “西方先生,你能代表大王嗎?”匈奴使者心想要是和東方朔談的話,他會大敗虧輸,忙拿話擠兌東方朔。

    “西方先生說的,就是我說的!”西羌王忙肯定一句。

    “呃!”匈奴使者嘴裡發出一陣磨牙聲,暗道不妙:“既如此,那我就開價錢了。大匈奴願送大王牛一萬頭,羊十萬隻,駿馬三千匹,只要大王出兵隴西便可。”

    “你當大王是乞丐?”東方朔臉一沉,右手重重拍在短案上,發出砰的一聲響。

    “對!”西羌王聽得很爽,頭一昂,胸一挺:“西方先生說得太對了!這點東西,隨便哪個高山密林裡也能弄出來,虧你說得出口。”

    “大王,你要什麼樣的價錢?”匈奴使者大聲問道,心裡沒底,但願不會獅子大開口。

    “大王不要你們的牛羊駿馬,只要一樣東西,把河西走廊給大王,什麼都好商量。”東方朔一臉的笑容,很是親切:“不要說出兵隴西,就是出兵打長安都不是問題。”

    “西方先生,你這價錢太大了。”匈奴使者一口拒絕:“有多大的肚子,吃多少羊肉,小心你們的肚子不夠大,給撐破了!大匈奴在河西走廊上的三十餘萬勇士,彎刀可是雪亮的。”

    這是在威脅,西羌王眉頭一擰,就要發怒,卻給東方朔阻止:“大王勿怒!河西走廊上,匈奴只有二十四萬軍隊,白羊王十萬,樓煩六萬,休屠王八萬,怎麼有三十餘萬,少張大其詞。”右手重重敲在短案上,目光如劍,打量著匈奴使者。

    給東方盯著,那感覺很不好受,匈奴使者頭皮發炸:“你怎麼知道的?”

    “我不僅知道你們在河西走廊上的軍隊數目,而且我還知道,樓煩、白羊、休屠三王不和,明爭暗鬥。”東方朔嘴角一抹玩味的笑容:“就連你們單于都不知道的事,我也知道。他們三王,為了增加實力,和大漢暗通款曲。”

    “真的?”匈奴使者嚇了一大跳。

    樓煩、白羊、休屠三部不和,這是真的。為了增強自己的實力,三部什麼手段都在使用。如今,匈奴勢弱,漢朝勢大,暗通漢朝不是不可能,而是很有可能。

    怎麼可能是真的?那是我胡謅的!東方朔暗中冷笑:“那還有假!你們不願給,我們也會去取!大王已經派使者去了長安,準備與大漢兩路出擊匈奴。大漢直搗龍城,大王直奔河西走廊。你們若是不願雙手奉上,那就別怪大王不客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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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東方朔來了

    匈奴勢弱,一個漢朝已經讓匈奴受不了。要是再來一個西羌,匈奴的日子就更加難過了。匈奴使者雖然心驚,卻是不屑一顧:“誰不知道西羌太弱,就算你們要與大匈奴為敵,大匈奴又有何懼?”

    在華夏的三大北患東胡、匈奴和西羌中,最弱的就是西羌了,匈奴放十萬軍隊在河西之地,西羌都奈何不得。

    這說到西羌的痛處,西羌王不由得一窒,說不出話來。匈奴使者看在眼裡,冷笑一聲。

    “哈哈!”東方朔卻是大笑起來,雙手互擊:“可笑呀可笑!虧你還是使者,連這都看不明白。你說得沒錯,西羌是弱,可是,再弱把河西走廊上軍隊拖住不是問題。我們打不過,拖住你們不會有任何問題。”

    “說得對!”西羌一眾君臣臉上帶著笑容。

    “再說了,大漢有的是軍械,我們派使者前去長安,就是要獲得大漢的軍械。”東方朔接著道:“大漢的軍械極為銳利,遠非你們匈奴所能比。為了拖住河西走廊上的匈奴軍隊。大漢一定會給我們軍械。多了不敢說,一兩萬不是問題。”

    漢朝擁有先進的文明,發達的科技,製造的軍械聞名天下,就是強橫的匈奴也是自嘆不如,遠遠不如。

    “有了大漢的軍械,我們的戰力將會倍增,到那時,再來河西爭雄,你說,誰勝誰敗?”東方朔目光如劍,盯著匈奴死者。

    東方朔這話不是虛聲恫嚇,很可能成為事實。國家與國家之間,沒什麼朋友,只有利益才是永恆的。雖然漢朝和西羌也是世仇,積怨長達千年。可是,為了對付匈奴,為了把河西之地的匈奴軍隊拖住,武裝西羌一兩萬人不是問題。

    “這……”匈奴使者倒抽一口涼氣,這可是打到匈奴的要害了,由不得他不懼。

    “你們不給河西走廊,我們也會得到。”東方朔最後問道:“給還是不給?”

    匈奴使者額頭上冒出了冷汗。他此來,滿打滿算,給點牛羊,就能讓西羌出兵隴西,牽制漢朝。卻沒想到,西羌竟然獅子大開口。討要河西走廊。

    東方朔割下一塊羊肉,放在嘴裡,慢慢咀嚼起來,笑道:“你慢慢想,我們有的是時間,就怕你們的時間不多了。”

    “哈哈!”西羌王大笑起來,端起酒碗,和東方朔碰一下,道:“先生大才,了得!”

    “西方先生真是了得!三言兩語,就說得匈奴使者啞口無言。”一眾大臣大是服氣。他們只會盤馬彎弓,要他們來說的話,只能辱罵一通了事,哪能讓匈奴使者如此驚懼。

    “這事太大,我作不了主,我得向大單于稟報。”匈奴使者靜默了一陣,終於有了決斷:“大王,可否暫緩與漢人結盟?”

    “不行!”西羌王斷然否決。

    “只要價錢合適,沒什麼是不可以的。”東方朔卻是淡淡一笑,不把話說死:“要我們暫緩的話,你們也得給價錢。要不然的話。免談!”

    “好吧。只要你們在半年內不與漢人結盟,大匈奴願贈送你們牛一萬頭,羊十萬隻,駿馬三千匹。”

    “太少了!”東方朔右手指節輕擊在短案上,笑道:“牛五萬頭,羊五十萬隻,駿馬三萬匹。少一點,請便!”聲調並不高,卻是不容置疑。

    “算你狠!”匈奴使者權衡再三,不得不允。

    “哈哈!”西羌君臣大笑不已。東方朔片言只語,就為西羌弄到這麼多好處,由不得他們不歡喜。

    匈奴使者也是沒辦法,要是不給夠價錢,西羌馬上就和漢朝結盟了,這對匈奴極為不利。要是西羌與一個游牧民族結盟,他還真不放在心上,偏偏是和漢朝結盟。漢朝地大物博,要什麼有什麼,得到漢朝的支持,西羌的實力會出現飛躍,不要說牽制河西走廊,就是與漢朝合兵一處​​,前來與匈奴大戰一場也不是不可能。

    雖然這代價很高,他卻不得不出。

    “既如此,那我們答應了!”西羌王端起酒碗,對著一眾臣子一晃道:“幹!”

    “幹!”一眾君臣笑著飲幹。

    “你怎麼不喝?”西羌王捉狹似的看著匈奴使者,調侃起來。

    “大王,既然已經談好,那我就告辭了。”匈奴使者如坐針氈。站起身施禮告退。

    “別忙著走。河西之地的事情,什麼時間能有回信?”東方朔笑著問道。

    “半年之內!”匈奴使者氣憤憤的道,一甩袍袖,大步而去。

    望著匈奴使者的背影,西羌王的心情特別好,大笑不已:“西方先生,你真是厲害,一通虛言,就為我們弄到這麼多好處!佩服!佩服!”

    “厲害!厲害!”一眾大臣也是歡喜不已。

    西羌地廣民貧,東方朔討要到的東西對他們來說,是一筆不錯的財富了,由不得他們不歡喜異常。

    “大王,我所說並非虛言。”東方朔眉頭一挑,眼中光芒四射:“大王,是該派個使者去長安,面見漢皇,陳述利害。說不定,還能從大漢那裡弄到不少好處。”

    “哦?”西羌王大感興趣:“這能行嗎?”

    “西方先生,大漢與我們可是上千年的世仇呀!漢皇能答應我們的要求嗎?”立即有大臣附和。

    “漢匈的生死大戰即將開始,在這節骨眼上,大漢不想節外生枝,只要我們的要求不過份,漢皇不會拒絕。”東方朔信心十足的道:“當然。如今是大漢強,匈奴勢弱,我們的要求不能過份。不然的話,必然會招致大漢的大軍。即使如此,我想,弄一兩萬軍械不是問題。”

    “我們最缺的就是軍械!”西羌王右手緊握成拳,雙眼放光:“大漢的軍械,聞名天下,銳利無比,不要說一兩萬,就是四五千也是好的啊。”

    “要是有了大漢的軍械。何懼匈奴?”一眾大臣很是感嘆。

    西羌和匈奴一樣,屬於游牧民族,沒有先進的文明,沒有發達的科技,他們的武器極其簡陋,主要是青銅武器。青銅武器已經夠落後了,他們還沒有多餘的,不少兵士在使用木棒石塊,哪裡是匈奴的對手。

    “大王,事不宜遲,我這就去一趟長安。”東方朔一抱拳:“還請大王允准!”

    “先生不能去!先生不能去!”西羌王想也沒有想,一口拒絕:“先生大才,如是去了長安,我這裡怎麼辦?”

    東方朔的才智不過才展露一兩分,西羌王就驚為天人,什麼事都要找他商議。一旦東方朔不在,他找誰去商量?

    “大王,這裡暫時無事,我留下來也是沒用。若是能為大王弄到一批軍械,豈不是勝過整日里在這裡飲酒?”東方朔笑著反問一句。

    “這……”西羌王張大了嘴,說不出話來:“既如此,那就辛苦先生了。”

    西羌王命人為東方朔準備,挑選了一批身材高大,身手了得的兵士,隨著東方朔去長安。西羌王率領群臣,送了一程,又一程,這才依依惜別。

    東方朔騎著駿馬,率人趕往長安。一路上,所見不是高山,便是密林,道路崎嶇不平,要想行軍,非常非常難。

    “不如此,怎麼收西羌呢?”東方朔暗中感嘆一句。

    XXXXXX

    單于王庭,王帳中,軍臣單于與一眾大臣正在飲宴。

    自從中行說定計之後。匈奴有了希望,軍臣單于一眾君臣心情大好,飲宴的次數也就多了。每到飲宴之時,無不是高聲笑語,笑鬧一片。

    “只要西羌答允,大匈奴就多了一大臂助,漢皇又多了一個敵人。”

    “西羌又窮又弱,我們只需要一點牛羊,便換得他們出兵,牽制漢人,哈哈!”

    一眾君臣如今對拉攏西羌一事,極為熱心,一有空就在談論。

    “西羌實力太弱,只能敲敲邊鼓,成不了大事。可是,能牽制漢人一點是一點。”軍臣單于端起金碗,美美的喝一口馬**。

    如今的情勢不同了,能得到西羌的幫助,對匈奴仍是有著不小的作用,軍臣單于心情大好,感慨道:“真鮮美!”

    “稟大王,使者回來了!”親衛近來稟報。

    “叫他進來!”軍臣單于放下金碗,虎目中盡是美妙的星星:“西羌肯定同意了!”

    “大匈奴做西羌的朋友,那是他們的福氣。”

    “那是看得起他們!”

    一眾大臣立即附和。

    使者一步跨進來,愁眉苦臉的,彷彿有人把他的牛羊給偷了似的。軍臣單于大是奇怪,問道:“怎麼了?這麼愁?”

    “稟大單于,西羌不願與大匈奴做朋友!”使者遲疑了一陣,仍是不得不如實稟報。

    “什麼?西羌不願做大匈奴的朋友?西羌王長膽了?”軍臣單于氣虎目中厲芒閃爍:“要不是漢軍即將到來,不宜節外生枝,本單于會點齊兵馬,把西羌給滅了!”

    軍臣單于這不過是氣話,匈奴控制河西走廊之後,並非不想滅西羌,而是做不到。因為西羌地處高山林密之中,道路崎嶇,匈奴根本就沒法進攻。西羌雖然實力不如匈奴,完全可以依據險關要隘據守。

    在青藏高原上,再多的兵力都沒用,不容易展開不說,還沒法獲得後勤補給。即使運氣好,打到西海一帶去了,也是沒用,因為養不活軍隊,在那裡找不到足夠的糧草。

    “不對呀!”伊稚斜清冷的聲音響起:“西羌貧弱,大匈奴的贈予不少,他們應該歡喜才是,怎麼會拒絕呢?”

    “左賢王說得極是。”使者嘆口氣,道:“誰想得到,西羌那裡有一個叫西方朔的漢人,西羌王對他是言聽計從,聽信了他的話,才拒絕了大單于的好意。”

    “西方朔?”軍臣單于濃眉一挑,大笑起來:“哈哈!漢人呀,別的都不多,漢奸特別多。中行說為大匈奴效力,西方朔為西羌效力,漢人怎麼這麼喜歡做漢奸呢?”

    “哈哈!”

    一眾君臣忍不住大笑起來。一眾大臣還狠狠瞪了一眼中行說。

    中行說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卻是悶聲不響。

    “這人厲害嗎?”軍臣單于問道。

    “很厲害!很厲害!”使者瞄了一眼中行說,道:“比起他還要厲害十倍,興許還要厲害。”

    “比中行說厲害十倍?”軍臣單于虎目中精光閃爍:“可真?沒說假話?”

    “大單于,是真的。”使者忙肯定一句道:“若是大單于不信,我把經過說一遍,大單于自知。”不等軍臣單于首肯,擇要把出使經過說了,特別是與東方朔交鋒的經過,更是重點陳述,沒有絲毫隱瞞:“大單于,你說,此人厲不厲害?”

    “厲害,厲害,很厲害!”軍臣單于眉頭擰在一起了:“中行說,你可有妙計解此困境?”

    “大單于,奴才計窮,實無善策。”處此之情,中行說還能有什麼計謀呢?

    一眾大臣眉頭皺在一起,西羌有東方朔在,肯定不會做匈奴的朋友,這對匈奴不利。然而,讓人想不到的是,軍臣單于卻是異常歡喜,只聽他大笑不已。

    “哈哈!”軍臣單于仰首大笑,端起金碗,美滋滋的喝著馬**。

    “大單于,你何故發笑?”一眾大臣不明所以。西羌不願做匈奴的朋友不說,很可能成為敵人,一旦得到漢朝的幫助,其實力就會暴增,那對匈奴極為不利,他應該氣憤才對,怎麼反而如此歡喜呢?

    “我笑的是,如此了得的人才,竟然不為漢皇所用,而是去了西羌。”軍臣單于不停的喝馬**:“這樣的人才,在漢皇那裡,比起在西羌對大匈奴的威脅更大。”

    “哦!”一眾大臣恍然大悟,齊皆大笑:“哈哈!漢人吶,就喜歡做漢奸唄!”

    “大單于,西羌要的牛羊,給還是不給?”使者膽顫心驚的問道。他答應的,不是個小數目,軍臣單于能不能答應,還真不好說。

    “給!”軍臣單于倒不在乎:“西羌王要的雖然多,只要他要,總比不要對大匈奴的威脅小。可是,也不能這麼給,得一點一點的給,拖個三五年才給完便成。”

    “謝大單于!”使者提到嗓子眼的心,終於落回肚裡了。

    “你們有誰聽過西方朔這個人?”軍臣單于端著酒碗,問詢起​​來。

    “沒聽過!”東方朔用的是化名,他們哪裡知道。

    “你再去一趟西羌,面見西方先生,就說我,大匈奴的大單于,請西方先生到王庭來!”軍臣單于手朝使者一指道:“只要西方先生肯來,我封他做自次王,僅次於本單于,在左賢王之上。”

    “啊!自次王!”一眾大臣齊聲驚呼起來,那可是匈奴的二號人物。

    “西方先生若是肯來,我願屈居其下!”伊稚斜想也沒有想,滿口答應:“一個小小的西羌,竟然在他的謀劃下,讓大匈奴拿他沒奈何。若是我所料不差,他還會派人去長安,向漢皇要東要西的,這是左右逢源,好謀劃呀!”

    “再帶上貂皮、人參,多帶些,這就去吧!”軍臣單于叮囑一句:“無論如何,要讓西方先生前來王庭。你做成了,你就是右大將!”

    XXXXX

    未央宮,養心殿。

    太子劉徹、主父偃、申公、周亞夫、董仲舒他們正在商議大事。

    “出兵龍城一事,今年是不行了。”劉徹眉頭緊擰著:“大漠苦寒,一到冬季,寒冷更甚,將士們受不了,也不是用兵之季。今年,能把東胡解決掉,孤已經很滿足了。”

    略一停頓,話鋒一轉,道:“儘管如此,這準備還是得加緊。​​兵情變化莫測,誰也不知道什麼時間能有機會。若是不好好準備,機會出現了,也不能馬上行動,豈不是可惜?”

    周亞夫對這話大是讚成:“太子所言極是有理!古之名將,之所以逢戰必勝,就在於他們有充足的準備。”

    “你們要記住,準備最遲在來年春季之前完成。”劉徹眼中光芒閃爍:“一到春季,就是用兵之季。一旦有機會,大軍會立即行動。記住了?”

    “諾!”周亞夫他們齊聲贊同。

    “稟太子,西羌使者西方朔求見。”服侍的太監快步進來,衝劉徹稟報。

    “西羌使者?”劉徹眉頭一挑,大是詫異:“西羌怎麼會派人來長安呢?”

    “怪事!怪事!”主父偃拈著鬍鬚,也是驚訝不置:“大漢與西羌是上千年的世仇,這麼多年來,西羌就沒有遺使來過長安。”

    申公他們哪一個不是詫異無已,只是沒有說出來罷了。

    “叫他進來!”劉徹搖搖頭:“孤倒要看看,西羌鬧什麼玄虛?”

    太監應一聲,忙去領西羌使者。

    不一會兒,太監迴轉。東方朔褒衣博帶,大袖飄飄,氣度不凡,隨著太監前來。

    東方朔快步上前,衝劉徹見禮道:“東方朔見過太子!”

    “東方朔?”劉徹的眉頭擰得特別緊:“不是叫西方朔嗎?怎麼成了東方朔?東方朔和西方朔,哪一個是孫子,哪一個是大父?”

    “噗!”主父偃、申公他們再也忍不住,笑了出來。

    “太子有所不知,東方朔即西方朔,西方朔即東方朔。”東方朔忙糾正。

    “你是漢人?”劉徹一雙眼中精光四射,目光炯炯,打量著東方朔。

    “太子英明!在下是平原人氏。”東方朔回答。

    “來啊!”劉徹右手重重拍在短案上,臉色突變,大喝一聲:“把這個叛徒拖下去,砍了!”

    “太子,這是為何呀?”東方朔大是詫異。

    “孤瞧你,氣度不凡,定非尋常之人,若是現在不殺你,你就是是第二個中行說!”劉徹臉沉似水:“你這種漢奸,死不足惜!”

    “哈哈!”東方朔不僅不懼,反而大笑起來,笑得極是暢快。

    劉徹他們卻是不明所以,驚疑的打量著東方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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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東方朔的妙計

    “哼!”劉徹冷哼一聲。打量著東方朔,喝斥道:“有何好笑的?”

    “太子有所不知,東方朔此來,非為西羌,實為大漢。”東方朔笑容一斂,一臉的肅穆。

    “還敢狡辯。”劉徹仍是驚疑不定。

    西羌的使者,一個背叛了祖宗的人,竟然說為了漢朝,誰會信?主父偃、申公、董仲舒、周亞夫他們個個驚訝不置,一雙眼睛睜得老大,不住在東方朔身上溜來溜去。

    “太子,東方朔句句實言!”東方朔聲音不高,卻是非常篤定。

    “那你說說,如何為了大漢?”劉徹將信將疑。

    東方朔並沒有說話,而是瞄了主父偃、申公他們一眼。他的意思非常明白,那就是他的話不能他人知曉。劉徹眉頭一挑,道:“說吧,這裡的人都信得過。”

    給太子如此信任,主父偃他們倍感榮幸,不由得挺挺胸脯。

    “還是越少人知曉越好!”東方朔仍是堅持。

    “太子,容臣等告退!”主父偃他們雖然很是好奇。倒也沒有打探秘密的想法。他們深知,該知道的他們自然會知道,不該知道的,絕不打聽。

    “你們先下去吧!”劉徹一揮手,主父偃他們施禮告退。

    “有話,你就說。”劉徹臉色一沉,冷冷的道:“要是說不個所以然來,休怪孤砍了你的腦袋。一個中行說,已經讓大漢吃足了苦頭,要是再出一個,那孤就是瞎了眼。”

    中行說教唆匈奴為禍邊關,死傷無數,讓漢朝窮於應付,一提起這事,劉徹就是恨恨不已,雙拳緊握。

    “諾!”東方朔應一聲,道:“敢問太子,若大漢要收西羌,該當如何?”

    “收西羌?”劉徹眉頭一軒,眼中精光閃爍,差點站起來,死盯著東方朔,問道:“此話怎講?”

    西羌是三大北患中勢力最弱小的一個,是華夏的世仇,積怨千年。由於西羌地處山高林密的青藏高原,要想收西羌​​,難而又難。比起擊破匈奴更難,還難得多。

    匈奴雖然強橫,畢竟地處大漠之中,漢朝要追入大漠雖然很困難,畢竟可以做到。只要國力雄厚,訓練出一支能征善戰的精銳之師,就能追到大漠中,給匈奴重重一擊。

    而西羌不同,在山高林秘密處,道路崎嶇難行,即使漢軍再精銳,要想攻入西羌腹地,幾乎是不可能的。西羌只需要扼險據守,就能保得萬無一失。

    即使漢朝的運氣特別好,打下一兩個險關,也是是無濟於事。因為西羌險關多的是,一條道路上沒有十個險關,八個是跑不掉的。

    東方朔所言,是數千年,從來沒有人說過,乍聽此言。劉徹心頭劇震,心驚不已。

    “西羌雖然弱小,若是據關固守,就是百萬大軍,也是難以施展,要收西羌難而又難,可以說不可能。”東方朔微笑著,道:“若是在下的謀劃實現,西羌就將成為大漢之土。”

    “哦!”劉徹終於坐不住了,站了起來,緊盯著東方朔,問道:“你有何謀劃?”

    “在下的謀劃便是……”東方朔接下來,扼要把他的謀劃說了。

    劉徹耳朵豎得老高,聽得非常認真,沒有漏掉一個字。容東方朔說完,眉頭緊擰著,陷入了沉思。

    “你的謀劃雖好,可是,要想實現,太難。西羌王要怎樣才會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劉徹一語問到要害處了。

    “太子勿需擔心。”東方朔淡淡一笑,道:“在下之所以去西羌,便是為了此事。到如今,西羌王對在下信之不疑,若在下從中運籌,西羌王必然上當。 ”

    “若真如此的話,你就立下不世奇功!”劉徹沉吟著道:“西羌為禍華夏上千年,多少人想收西羌而不可得!若是大漢收了西羌,大漢的功業必將更盛。可是,你要如何讓孤相信你說的是真的呢?軍械倒不是問題。大漢有的是,要多少給多少。一旦這些軍械落到西羌手裡,為禍之烈,比起匈奴猶有過之!”

    匈奴固然強橫,壓著漢朝打了數十年。可是,只要漢朝變強了,還可以報仇雪恨。一旦軍械落到西羌手裡,只有西羌打漢朝的份,漢朝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西羌完全可以打了便跑,漢朝要追都不行,劉徹慮得很深遠。

    謀國得謀萬全,劉徹不能不如此想。

    “太子慮得極是!”東方朔不僅沒有著惱,對劉徹的顧慮,大是讚賞。眉頭一擰,有些無奈的道:“在下人微言輕,名不見經傳,要取得太子信任,著實有些難。”

    只要他報出張闢彊的名號,相信劉徹就會相信他。可是,他不願藉助張闢彊的名聲。要不然,他用不著去西羌,隨張闢彊就可以取得高位。

    “有人來了!”東方朔眉頭一挑:“好一個高手!”

    “有人來了?”劉徹有些不解,他可沒有東方朔那樣的耳力。還沒有聽見。

    “稟太子,劇大俠求見。”太監進來稟報。

    “劇大俠?”東方朔一笑,讚道:“怪不得,如此了得!”

    “有請!”劉徹對劇孟這個當世奇俠,極是敬重,忙整理衣衫。

    太監應一聲,出去領劇孟。片時,劇孟快步進來,衝劉徹見禮:“劇孟見過太子!”

    “劇大俠免了。”劉徹一揮手,笑著問道:“劇大俠有何事?”

    “太子,劇某此來。正為東方先生。”劇孟衝東方朔見禮:“見過東方先生!東方先生別來無恙?”

    “東方朔見過劇大俠。”東方朔笑著還禮:“蒙劇大俠問起,東方朔過得還不錯。劇大俠可安好?”

    “你們認識?”劉徹大是驚疑。

    “太子有所不知,東方先生雖然大名不傳於世,可是,據在下所知,東方先生有安邦定國之才。”劇孟大笑不已。

    劇孟很少誇人,他誇讚的人,必是人中龍鳳,劉徹驚疑不已,打量著東方朔,問道:“你是何來頭?”

    “太子,劇孟奉皇上之命,前來與東方先生相見。”劇孟拈著鬍鬚,笑得極是歡暢:“皇上說了,東方先生前來,不能失儀,才遣在下前來迎接。太子,東方先生,請進猗蘭殿見皇上吧。一切,皇上自有定奪。”

    “連父皇都驚動了,這個東方朔來頭很大?”景帝臥病在床,很少過問朝政。除非有特別重大的事情,才交由景帝定奪。東方朔的到來,竟然驚動了景帝,劉徹對東方朔的來頭不得不驚訝。

    三人趕去猗蘭殿,一進猗蘭殿,只見景帝身著皇袍,頭戴通天冠,跪坐在矮几上。景帝的精神不是太好,很是憔悴。

    除非有特別重大的事情,不然的話,景帝都是在軟榻上處理國事,象今天這般穿著很整齊,那是很少有的事情。劉徹大是驚訝,見過禮後問道:“父皇,你怎麼起來了?”

    “東方先生當世大才,朕不得不衣冠相見。”景帝笑著打量東方朔。讚道:“果然是一表人才,氣度非凡,不愧是鬼門傳人。”

    “鬼門?”劉徹眼中掠過一抹疑惑。

    “太子,有些事也該讓你知道了。鬼門的事,等會再說。”景帝衝東方朔道:“東方先生,請坐。”

    “山野之人,東方朔,見過皇上!”東方朔見禮,然後坐了下來。

    接下來,就要商議大事,劇孟告退。

    “東方先生此來,可有以教朕?”景帝笑瞇瞇的打量著東方朔,心情很不錯。

    “皇上言重了,東方朔此來,只有一點愚見,不敢言教。”東方朔謙遜一句,這才直入主題道:“東胡、匈奴、西羌數百年來,一直為禍華夏。西羌雖不如東胡、匈奴那般強橫,對華夏的危禍也是不小,隴西之地深受其苦!”

    “嗯!”景帝微微頷首,很是讚同這話:“三大北患中,以前最強盛的是東胡,如今是匈奴,西羌卻從來沒有強橫過。可是,西羌雖然不強,對華夏的危害卻是極大。與胡人之戰,華夏有攻有守,秦開曾大敗東胡,趙武靈王,蒙恬曾大敗匈奴。唯有這西羌,讓華夏束手,秦始皇也只能把西羌逐出隴西之地,卻不能大敗之。”

    微一停頓,嘆口氣道:“這都是因為西羌山高林密,道路崎嶇,不便大軍征伐。東胡已滅,若是大漢再把匈奴擊破,那麼,大漢最大的威脅便是西羌了。要對付西羌,難啊!”

    要對付西羌不是難,是很難。之所以難,並不是征伐之難,而是有力使不上,再強大的實力,再善戰的軍隊,都無能為力。

    “皇上所言極是!”東方朔很是讚成這話:“正是因為如此,在下以為,當趁此之時,把西羌收了,免得為禍華夏。”

    “哦!”景帝很感興趣,問道:“東方先生可有妙計?”

    “妙計不敢,只有一點愚見。”東方朔再次把謀劃說了一篇。

    “妙!妙!妙!”景帝一連用了三個妙字,歡喜得眼睛都瞇到一起了。

    “在下初入西羌,已經取得西羌王的信任。若是大漢再給一批軍械,那麼,西羌對在下就會更加信任,要收西羌就容易多了。”東方朔說出此次來長安的用意。

    “軍械?這不是問題,你要多少給你多少,只要西羌能到河西之地便成。”景帝想都沒想,滿口答允:“你要什麼樣的軍械?”

    “西羌不能煉鐵,連青銅武器都沒有多的,不少兵士還在使用木棒、石塊作武器,不需要給他們鐵兵器,只需要給些青銅武器便可。”對此事,東方朔是深思熟慮的。

    “鐵兵器還是要給些,不能太多,就百十件吧,算是大漢送給西羌王的禮物。”劉徹接過話頭。

    “太子說得對!如此一來,西羌王必然歡喜,對先生更加信任。”景帝很是讚成劉徹的提議。

    西羌缺鐵,鐵兵器對他西羌王來說,比黃金還要珍貴。更別說,還是漢朝打造的,他一定會珍視,對東方朔就會更加信任。

    “太子英明!”東方朔對此議,也是讚同。

    “嗯!”景帝沉思著道:“就算有了我們的軍械,西羌能打過匈奴嗎?”

    “皇上,西羌能不能打過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讓西羌走出大山。”東方朔明亮的眼中精光閃爍,比起九天之上的烈日還要明亮:“就算西羌能打過,我也不能讓他們打勝仗。”

    “為何?”景帝有些不解了。

    “西羌性直,把恩怨看得極重,只有他們打敗​​了,大漢才有機會。”東方朔點到為止,並沒有明說。

    “東方先生大才,方有如此妙計!”景帝大笑起來,極是歡暢,臉上泛著紅光:“如此一來,西羌必然為大漢所有。東胡、匈奴、西羌,為害華夏的三大北患,全為大漢所收,大漢之強盛,亙古罕見!哈哈!朕無憾也!”

    東胡、匈奴、西羌,這三大邊患,一個王朝只要能處理掉一個,那麼這個王朝就會成為後人頌揚的王朝。漢朝要是把這三大邊患都處理掉了,必然是中國歷史上最為強盛的王朝之一,為後人頌揚。

    歷史上,漢朝正是把這三大邊患都處理掉了,這是漢朝為後人頌揚的原因所在。漢武帝擊破匈奴後,北方最大的威脅解除,漢朝就可以解決東胡和西羌。漢武帝派兵收了遼東之地,設有“平遼將軍”一職。

    那時候,漢武帝收的是遼寧一帶,東北最富饒的地方之一。這裡是東胡的重地,沒有了遼東之地,東胡就大為削弱,成了漢朝的附庸,儘管還沒有正式納入版圖。

    至於收西羌,那是在漢宣帝時候才開始進行。漢武帝雖然擊破了匈奴,卻是國力損耗太大,不得不休兵罷戰,與民休息,下了《棄輪召詔》。這一休息,就是二十多年,漢朝的國力再次恢復到了漢武帝最強盛時期的水準,漢宣平決定征伐四夷,完成漢武帝想做而沒有做的偉業,對西羌大舉用兵。

    名將趙充國,就是中國歷史上第一個對西羌大舉用兵,還取得巨大成功的名將。從此以後,西北用兵,就成了中國歷史的主旋律,進而有了青海這片土地,再後來,就把西藏也給收了。

    說到底,是從漢武帝開始的。儘管有很多人罵漢武帝,卻不能抹煞他對歷史作出的貢獻。

    周陽的到來,扇動蝴蝶的翅膀,歷史發生了改變,收西羌之事,提前好幾十年就在謀劃。

    景帝洗雪了平城之恥,高後之辱,收了百越,平了東胡,取得的功業讓人目眩。若是再把擊破匈奴,平定西羌的基礎打下,那他必然是中國歷史上非常有名的聖君,即使死了,也沒什麼好遺憾的。

    接下來,三人商議了一陣細節,以及協調配合之事。

    東方朔提出來,漢朝給的軍械,不能一次性全給,要拖下去,今天給一點,明天再給一點,拖他個三五年方才給齊。如此一來,既可以防止西羌突然變強,威脅到漢朝,又能把西羌拴得死死的。

    對這提議,景帝當然沒說的,全部答應了。

    商議完了,景帝派人把東方朔送去館驛歇息。

    “太子,適才你問到鬼門,朕沒給你釋疑,現在就就給你說說,鬼門中事。”景帝打量著劉徹,很是欣喜的道:“鬼門,是戰國名家鬼谷先生創立的學派。”

    “鬼谷先生?”劉徹大是驚訝。鬼穀子是數百年前的人物,儘管早已辭世,卻因為他的名聲太大,仍是為漢人所敬仰。

    鬼穀子一生教出了多少縱橫天下的奇才,孫臏、龐涓、蘇秦、張儀、商鞅,哪一個不是大名鼎鼎的人物?哪一個不是縱橫天下的人才?戰國一代,就是鬼穀子的門人縱橫天下的時代,推動了歷史的發展。

    這些人人才,還僅僅是為人熟知的人才,還有多少不為人知的人才?

    鬼谷先生辭世後,他留下的學術,多少人在研讀,多少人在運用?韓非是法家集大成者,他的思想就來源於鬼穀子,儘管他是荀子的弟子。

    鬼穀子對中國歷史的影響,實在是太大了。他的名氣,在漢朝依然響亮如昔,劉徹乍聽之下,哪能不驚的。

    “鬼門和墨家,是戰國時代的天下顯學,執天下學術之牛耳!”景帝接著解釋:“鬼谷先生與墨子本是好友,卻是各行各的道。鬼谷先生隱居在鬼谷,培養人才,這才有孫臏、龐涓、張儀、蘇秦、商鞅這些縱橫天下的奇才。而墨子卻是建了一座墨家莊園,作為墨家的根基。墨子主張非攻兼愛,廣招門人弟子,不僅個個精通百家之學,還身手了得,除暴安良,扶危濟弱,被讚為'政俠'。”

    微一停頓,道:“戰國之世,政俠出山,轟轟烈烈,四方雲動,列國諸侯側目。如今,政俠雖存,卻不再是以前的政俠,他們只是為千古名世守一方淨土,稱為'萬古堂'。商鞅、孫臏、白起,他們都終老於萬古堂中。”

    “商鞅未車裂?白起未自刎於杜郵?”劉徹的眼睛猛的瞪大了。

    商鞅車裂於咸陽,白起自刎於杜郵,史書記載得明明白白,劉徹乍聞之下,哪能不驚的?

    “不僅商鞅未車裂,白起未自刎於杜郵,就是晁錯也沒死。”景帝的話更加驚人。

    “晁錯沒死?”劉徹駭然不已,猛的跳起來,眼睛瞪得滾圓,一臉的難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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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千古偉業

    昔年七國之亂起。劉濞打起“誅晁錯,清君側”的旗號,把一場反叛陰謀粉飾成忠義之舉,景帝在巨大的壓力面前,不得不把晁錯腰斬於市,詔告天下,要七國罷兵。七國不允,其陰謀昭然若揭,先前的反對聲浪不復存在,周亞夫趁勢進兵,方才建功。若是景帝不把七國的陰謀揭露,周亞夫能不能在三個月內平定七國之亂,誰也說不清。

    景帝不可能騙劉徹,劉徹連一點懷疑的念頭都沒行。可是,晁錯之誅是天下皆知的事情,景帝竟然說晁錯沒死,要劉徹不驚訝都不行。

    “呵呵!”景帝把劉徹的震驚樣兒看在眼裡,不由得笑了:“朕還沒那麼糊塗!若不如此,難以揭露劉濞的陰謀。只可惜了,晁錯再也不能出仕,只能隱居在墨家。哎!朕每每思之。愧對先生啊。”

    晁錯是景帝的老師,景帝很小的時候,兩人就在一起,讀書習字,談論天下大事。晁錯對景帝既是臣又是父,關愛倍至,兩人的感表非常深厚。

    “原來如此!”劉徹從震驚中清醒過來,一臉的笑容:“可是,父皇為此要背上罵名!後人不明真相,會譏嘲父皇的。”

    “譏嘲?呵呵!”景帝笑了:“總比殺了晁錯的好。這點罵名,朕還不在乎。再說了,如今,朕有長城大捷的勝利,洗雪了大漢的恥辱!收了百越之地,平定了東胡,這可是秦始皇想做而沒有做到的事情,後人提起朕,一定會讚歎。這事,不過是一樁小事罷了。”

    景帝擊破匈奴,洗雪平城之恥,高後之辱,再收了百越之地,平定東胡,其功業非常了得,成為名垂千古的明君不是問題。這是帝王的追求,景帝的心​​情大好,不住拈鬍鬚。站起身來,不住的踱了起來,笑道:“呵呵!”

    笑聲歡暢,發自內心,容光煥發,彷彿年青了二十歲。

    “墨家的政俠,是華夏的守護力量,你一定要善待。”景帝面對劉徹,臉色一肅,道:“容周陽回來,你和他一道,去一趟墨家。那裡有很多存留的東西,秦孝公、商鞅、韓非、張儀、蘇秦、秦昭王、李斯、蒙恬、王剪、白起、孫臏、秦始皇、先帝,都去過,還留下了墨寶。秦始皇以為北方的胡人,若與華夏一戰,必敗無疑。他的說法,和周陽不謀而合,他們都認為,華夏最大的優勢不是地廣人眾,物產豐饒。而是華夏擁有先進的文明,發達的技藝。 ”

    說到這裡,停了下來,不住點頭,讚歎一句:“真是讓人信服的見解!獨到,新穎,這麼多人去過墨家,只有秦始皇如此以為。而事實也證明了此點,周陽之所以能取得長城大捷,除了他用兵奇詭以外,還有華夏精良的裝備。別的不說,就說弩,若是匈奴也有強弩,周陽再會用兵,在當時的情形下,也不可能取得長城大捷。”

    數年前那一戰,漢軍兵力不佔優,騎兵短少,無法與匈奴正面硬憾。周陽之所以決心打那一仗,最大的依仗便是弩陣。若是匈奴也有強弩,能擺弩陣的話,周陽無論如何不能取得勝利,興許還會傷亡慘重,甚至全軍覆沒。

    “周陽初次上朝,朕叩問他匈奴之事,他的說法竟然與秦始皇不謀而合,朕就試試他,沒成想,不愧是將門虎子。深通兵道,這才給朕委以重任,取得了長城大捷,收百越,平定東胡的偉業!”景帝回想起以前的事情,臉上帶著笑容,極是歡喜,笑呵呵的道:“朕的眼光不錯吧?”

    “父皇識人的眼力,孩兒佩服萬分!”劉徹忙道。

    景帝的好心情依在,手一揮,笑道:“朕這輩子最大的手筆,不是平定七國之亂,不是擊敗匈奴,收百越,平定東胡,而是啟用周陽,委他以重任!想當初,朕要委他重任時,多少人不以為意,以為朕瘋了,就連母后也在反對。可是,朕用對了這個人!有了人才,便能有功業!太子。你要記住這點。”

    “父皇放心,孩兒記下了!”劉徹躬身領訓。

    “周陽馬上就要班師回朝了,獻俘一事,準備得怎麼樣了?”景帝打量著劉徹。

    “稟父皇,都準備好了,只等姐夫班師回朝。”劉徹稟報。

    “東胡雖然如今勢弱,可是,在戰國時代,那是有名的強橫,比起匈奴還有強上幾分。如今,東胡為大漢所破。這是千古偉業,獻俘之儀,一定要隆重!”景帝一臉的肅穆。

    漢朝苦匈奴,而不是苦東胡,那是因為東胡已經勢弱了。戰國時代的東胡,強橫之極,一提起蠻夷,就會用“胡人”一詞,原因就在於東胡太強。

    正是因為東胡太強,“胡人”這個詞就成了蠻夷的代名詞,一直流傳到今。

    東胡,一個曾經非常強大的對手,給漢朝收了,這是轟傳天下的大事,足以流傳千古,稱為千古偉業,一點也不為過!

    XXXXX

    東胡。

    “嗚嗚!”

    朔風怒卷,冷凜似刀,吹在身上,好似刀在割肉一般,隱隱生疼。

    周陽頂盔貫甲,腰懸環首刀,騎在追風駒上,打量著漫捲的旗幟,笑道:“天氣涼了,是該班師了!”

    李廣、張闢彊、衛青、公孫賀、公孫建、張通、張不疑、秦衣、秦無悔他們駐馬周陽身後,打量著集結的漢軍,大是歡喜。

    自從擊敗侯產兒後,周陽分兵掠地,漢軍所到之處,無不是望風而降,除了一些零星的戰鬥外,幾乎沒有什麼大的戰鬥。沒多少時間,東胡全境歸降。

    東胡畢竟很大,儘管收地很順利,也是花去不少時間,再加上治理。東胡之事納入正軌,又花去不少時間。

    這一來二去,幾個月就過去了,已經到了秋涼時節。一到冬天,東北就很冷,古代的冬天更甚,周陽決心班師回朝。

    命令一傳下,漢軍集結完成,只等周陽一聲令下,便可凱旋而歸。

    正前方是漢軍,列成一個個軍陣,凜然生威,氣勢如虹。在漢軍後面的,是收編的三萬東胡軍隊。這三萬東胡軍隊,是張闢彊招驀訓練的,裝備了漢軍的武器,其戰力相當強悍,比起在東胡時強得太多了。他們最強拿手的,便是騎射。有了他們助戰,擊破匈奴的希望更大幾分。

    原野上,到處都是趕來送行的東胡牧民。漢軍進入東胡之境,雖然殺戮很多,可以說血流成河,死在漢軍刀下的東胡人不少,可是,東胡牧民不僅不懷恨漢朝,反而是感恩戴德。

    他們之所以感激漢軍,那是因為東胡牧民絕大部分是奴隸,他們在漢軍的幫助下,獲得了人身自由,還擁有了財產,不用再過以前那種受人奴役的苦日子,他們對漢軍的感激已經到了難以復​​加的地步。在他們的心目中,漢軍是親人,是祖宗,漢軍要班師,他們哪能不趕來送行。

    趕來送行的牧民,不下十萬之數,人人臉上洋溢著笑容,帶著羊肉、馬**,要為漢軍餞行。

    凜冽的寒風中,周陽策馬而出,來到軍陣前,一拉馬韁,停了下來。追風駒仰天長嘶一聲,引得萬馬齊鳴,原野上,戰馬嘶鳴,一派肅殺之氣。

    “弟兄們:你們是好樣的!”周陽開始訓話:“東胡,是華夏的大敵,如今,我們滅了東胡,東胡成了大漢的土地!”

    “大漢萬歲!”

    將士們發出驚天動地的吼聲,直上雲霄,震得大地都在顫抖。

    漢承秦風,秦承戰國之風,當時流傳著不少東胡侵擾中原的事,周陽這話說到將士們心裡去了,無不是歡喜莫銘。

    東胡,一個曾經十分強大的敵人,終於倒在腳下,誰能不歡喜?

    “今天,我們班師回朝,凱旋而歸!弟兄們,回家吧!回到家裡,把你們的英勇事蹟,告訴你們的親人朋友!讓他們為你們自豪!”周陽右手不住揮動,激情四射。

    “漢軍威武!”平定東胡之事,漢軍引以自豪,他們的英勇事蹟必將流傳千古,他們的親戚朋友會歡喜異常。

    “出發!”周陽右手一揮,漢軍開動,發出驚天動地的響聲。

    “隆隆!”如雷的蹄聲,濺起大片大片的煙塵,漢軍好像一條長龍,前不見其頭,後不見其尾,滾滾南去。

    “親人們,你們吃點吧!”

    “親人們,喝點吧!”

    趕來相送的東胡牧民,忙著把手裡的羊肉馬**,遞給漢軍。可是,周陽的號令很嚴,漢軍將士們不收,婉言謝絕,這讓牧民們讚歎不已:“漢軍是我們的親人!”

    東胡在的時候,東胡的兵士時不時就會擄掠,百姓的日子過得很苦。漢軍雖然滅了東胡,卻是號令極嚴,這讓牧民倍加愛戴,百年之後,漢軍的軍紀嚴明仍是讓東胡百姓讚歎。

    三天之後,漢軍到了長城。此時的長城內外,聚集了不計其數的漢朝百姓,他們扶老攜幼,帶著酒食,前來迎接漢軍。

    這裡的漢朝百姓,久受東胡之苦,漢朝收了東胡,那是他們最歡喜的事情。

    東胡一度強橫,受苦的不僅僅是如今的百姓,還有他們的祖輩,可以說世世代代受東胡之苦,如今,東胡沒了,他們不用再擔驚受怕,其歡悅之情遠非筆墨所能形容,就是用光三江四海之水研墨也不能道盡他們的好心情。

    “大漢萬歲!”百姓發出陣陣歡喜聲,把酒食遞向漢軍,漢軍婉拒。

    “親人們,你們就吃點吧!這是我們的心意!”

    “親人們,東胡殺了我們多少人?我們的祖輩,有多少死在東鬍刀下?你們收了東胡,那是報了仇,雪了恥,我代我們的老祖宗謝謝你們!”

    “親人們……”

    百姓真誠的訴說,道出了以前的苦處,如今的歡喜。

    當漢軍翻越長城時,百姓的歡喜達到了頂點,原野綠色了。

    十萬漢軍,和三萬東胡軍隊,翻越長城,那是何等的波瀾壯闊。只見長城為一片赤色的浪潮所淹沒,洶湧澎湃,數十里範圍全是紅色,讓人震憾,讓人激動。

    “大漢萬歲!”

    百姓歡喜雀躍,跳著笑著,指點著翻越長地的漢軍,笑個不住。

    “炎黃地,多豪傑,以一敵百人不怯。人不怯,仇必雪,看我華夏男兒血!男兒血,自壯烈,豪氣貫胸心如鐵!手提黃金刀,身佩白玉玨,飢啖敵酋頭,渴飲敵人血!”

    也不知道是哪個百姓率先唱起了這首《男兒行》。這首《男兒行》是漢軍英勇奮戰的戰歌,早就傳遍了大江南北,此時此刻,只有這首歌能表達百姓激動的心情。

    “兒女情,且拋卻,瀚海志,只今決!男兒仗劍行千里,千里一路斬胡羯!瀚海飛戰歌,歌歌為我華夏賀!單于王庭舞鋼刀,刀刀盡染匈奴血!立壯志,守奇節……”

    漢軍將士們引吭高歌,與百姓的歌聲相和。一時間,長城內外,盡是雄壯豪邁的歌聲,直上雲霄,震得天上的浮雲片片碎裂。

    周陽駐馬長城上,看著開進的漢軍,聽著雄壯的歌聲,心神激蕩起來,胸口急劇起伏,眼中噙著淚水。

    這軍隊,這歌聲,是周陽心血的結晶,這是周陽付出的最好回報,周陽能不激動嗎?還有比這更讓人激動的事情嗎?

    不僅周陽激動不已,就是張闢彊、李廣他們哪一個不是激動得握緊了拳頭。

    張闢彊為了振興華夏,奔波數十年,為的就是培養人才,主父偃、董仲舒、朱買臣、嚴助、申公這些人才,哪一個不是在他的精心培養下成長起來的呢?

    如今,大漢聲威已​​振,東胡已滅,千年大敵不存。雖然最強大的對手匈奴仍在,還沒有給擊破,東胡這一戰,正式宣告匈奴強橫的時代一去不復返了,漢軍的戰力遠在匈奴之上,匈奴就是拍馬也是趕不上,擊破匈奴指日可待。

    張闢彊的心願,即將實現,任誰處此,都會激動難言,張闢彊的淚水順著腮幫流了下來,在日光下,閃閃發光,激動中的他,兀自不覺。

    李廣就更不用說了,他與匈奴大小數十戰,無時無刻不在盼望著能有一支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的精銳之師,擊破匈奴,靖邊安民。如今,漢軍與匈奴數年後的第一次交兵,壓著匈奴打,硬是把享有兵力優勢的侯產兒給全殲了。

    在這凱旋之時,讓人升起無限的希望,擊破匈奴就在來日!

    “難以置信!難以置信!”李廣緊握雙拳,虎目中淚花閃現,激動得胸口急劇起伏。

    漢軍翻越長城,費時極長,直到漢軍過完了,周陽他們的激動之情仍是沒平復下來,駐馬在長城上,望著遙遠的天空,目光炯炯,似欲刺破蒼穹。

    許久,許久,周陽他們這才驚醒過來,打馬下了長城,追趕漢軍去了。

    重回漢境,將士們歡悅難言,趕路就像在飛,趕得很快。

    那三萬東胡兵士,一入漢境,大開眼界,驚訝不置,彷彿置身在天堂一般。

    東胡很苦,不僅天氣冷,而且物產稀少,吃的穿的用的住的,都不如漢朝。漢朝富饒,他們久聞其名,聽過很多很多有關漢朝富饒的故事,就是沒有親眼見識過。如今,他們置身漢朝腹地,見識了漢朝富厚饒給,方知漢朝的富饒遠過傳言,無不是歡呼不已,他們走到哪裡,驚呼聲就會響到哪裡,比起劉姥姥進大觀園還要加上幾等。

    “得好好乾,為大漢效力!”

    “大帥說了,只要我們立了功,就會賞賜,不分種族,一視同仁,我們有希望了。”

    “立了功,得了賞賜,在內地置點田產,把親人接過來,日子就好過了!”

    見識了漢朝富饒的東胡兵士,相互激勵,要為漢朝效力,爭取立功受賞。

    主客易勢,攻守易形,如今是漢朝強盛,匈奴勢弱了,東胡已收,接下來該是準備進擊匈奴了,漢軍不必再調回內地,周陽把他們安置在北地。

    漢守駐守在雁門、右北平、代郡、定襄這些城池。

    自從長城大戰之後,周陽再也沒有來過雁門,一到雁門,不由得大是激動。數年前的那一戰,最激烈的地方,便是雁門。死在雁門城下的匈奴沒有十萬之數,相差也不遠了。

    周陽第一次謀劃,是安陶大捷,三千建章軍打敗伊稚斜率領的一萬多單于本部精銳,周陽的軍事才幹初次展露。

    雁門大戰,邊關十幾萬漢軍在周陽的謀劃下,齊心協力,與匈奴在此城下血戰一場,打敗了單于本部精銳,讓匈奴第一次領教到了漢軍的厲害。

    這一戰之後,景帝力排眾議,命周陽為將,統領漢軍,與匈奴大戰,才有後來的長城大捷,擊破匈奴五十萬大軍的大勝。從此以後,周陽成為名震天下的名將,統領漢軍。在他的努力下,漢軍的戰力越來越強,終於可以壓著匈奴打,讓匈奴破膽。

    這是舊地重遊,周陽感慨萬端。第一次到雁門時,周陽不過是一個不為人知的建章軍新兵,這次卻是名將,漢軍的統帥,還是為追入大漠做準備。

    在雁門稍事歇息,周陽了解了情形,漢朝已經在北地調集了很多糧草軍械,看來,景帝已經在為進擊大漠做準備了。

    這消息一傳開,眾將歡喜難言,說得最多的便是“直搗龍城”。

    直搗龍城,並不一定就是攻打匈奴的聖地龍城,可以理解成漢朝對匈奴的戰略反攻!數十年來,一直是匈奴壓著漢朝打,漢朝處於守勢,從此以後,漢朝開始戰略進攻,強漢大軍必將縱橫在大漠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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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獻俘之儀

    按照周陽他們的情感。恨不得馬上就點齊兵馬,殺奔大漠。可是,那隻能是情感,理智上說,要遠征大漠,必須要有萬全的準備,要經過縝密的謀劃,嚴謹的部署。

    儘管匈奴已經不再強橫,畢竟匈奴地域廣,大漠苦寒,如今已經不是用兵時節,只​​能等待,等待來年春暖花開。

    略事休整後,周陽他們從雁門出發,向長安進發。

    這次回長安,不僅僅是慶祝收東胡的大捷,還要商議破擊匈奴的軍機。一眾人歡欣鼓舞,打馬發如飛,恨不得馬上趕到長安,面見景帝,商定破擊匈奴之策。

    關於擊破匈奴這事。不僅周陽,就是李廣、張闢彊他們,哪一個不是深思熟慮呢?可是,一個人有一個人的想法,這麼重大的事情,必須要統一看法,要找到最有效的辦法。即使周陽的想法給採納了,也需要別人按照他的想法來行動,需要朝廷進行全面配合,這非得見到景帝不可​​。

    一路上,眾人商議得最多的便是破擊匈奴一事。破擊匈奴,直搗龍城,無數的仁人誌士說過,可是,那離他們很遙遠,只能是一句豪言壯語,用來激勵人心的。而這一次,不再是豪言壯語,而是行動,破擊匈奴,直搗龍城,第一次擺在了眾人面前,眾人的歡喜之情,難以言喻。

    很快就到了中原,周陽他們趕去雷首山,與程不識會合。

    遠征漠北,規模空前。漢朝投入的兵力會多得多,留在雷首山里的漢軍必然要調用。更別說,程不識這員名將,更是不可或缺。

    周陽他們還沒趕到雷首山,就給程不識迎個正著,一見面,程不識就叫起了撞天屈:“大帥,你真偏心。要是讓我去,侯產兒就是我的了,哪裡輪得著飛將軍。”

    侯產兒是匈奴的第一猛將,軍臣單于的愛將,李廣射殺他一事,傳得跟風一般快,早就傳遍了大江南北。

    程不識如此說話,當然不是忌妒李廣,而是心有不甘。侯產兒統領的匈奴軍隊,雖是一支偏師,可是,這是漢朝新軍練成之後的第一次大戰,意義非凡。更別說,侯產兒已經殞命了。任誰處在程不識的境地,都會很不甘心。

    “哈哈!”李廣笑得特別歡暢,拍著程不識的肩膀,一挑眉頭,調侃起來:“程將軍,你有我的箭術嗎?我的箭術,就連匈奴都怕,就是你在,侯產兒還是我的!是我李廣的!”

    李廣箭術冠絕當世,獨步千古,這是他最得意的事,程不識白了他一眼:“把你能的!尾巴都翹上天了!”

    “哈哈!”周陽他們大笑起不已。

    見面說笑一陣,程不識問起大戰的經過,周陽只得詳細給他說了。漢軍大戰的經過,程不識早就知道了,只是,哪有周陽解說的那般詳細,動人心魄。

    說完大戰,周陽問起軍營的事情,程不識一一說了。趁這段時間,程不識又挑選了五萬新兵,進行訓練,如今在這裡的漢軍有十五萬之多了。

    這五萬才訓練幾個月,還沒有練成。到來年春季,還有接近半年時間,等到用兵之際,這五萬軍隊又會成為一支精銳之師,如此算來,漢朝新軍就有二十五萬了。勝算又多了不少。

    周陽大是歡喜,把程不識好好誇了一通。

    回到雷首山軍營,周陽巡視一通,一切有條不紊,程不識不愧是名將。

    停頓了兩天,了解了軍情,周陽帶著眾將,直奔長安。一路急趕,很快就到了。一到長安,周陽嚇了一大跳。

    只見道路兩旁是人山人海,前來迎接的百姓不知道有多少,個個臉上洋溢著笑容,歡喜難言。周陽他們一到,百姓發出一片歡呼聲。

    “大漢萬歲!”

    “漢軍威武!”

    歡呼聲響徹雲霄,驚天動地,震人耳膜,百姓奮力揮動胳膊,盡情的渲洩他們的好心情。

    東胡雖然勢弱,畢竟是華夏上千年的世仇,這仇恨積累到了可怕的程度。如今,一朝而收東胡,要百姓不歡喜難言都不行。

    東胡剛收之際,消息傳到長安。百姓就歡喜不禁,如今,征戰的英雄歸來,他們能不趕來迎接嗎?不僅長安的百姓趕來了,就是關中,與關中鄰近的百姓,能來的全來了。

    “好多的人,比起長城大捷,一點也不少。”李廣虎目打量間,大是驚訝:“這收的是東胡就這麼多人,要是把匈奴給擊破了。會是什麼樣呢?”

    這個問題誰也無法回答,周陽他們打馬來到清明門,只見主父偃正在這裡等他們。

    主父偃一見張闢彊,忙滾鞍落馬,跪在地上,衝張闢彊叩頭,道:“主父偃見過先生!”

    “主父大人,快快請起。”張闢彊跳下馬背,忙來攙扶。

    “若無先生贈書,主父偃焉有今日?”主父偃非常恭敬。

    主父偃不過是一介布衣寒士,若無張闢彊贈他《鬼穀子》一書,他焉能有今日成就?對這事,主父偃一直記在心裡。

    “主父大人言重了,這都是主父大人天資不凡。”張闢彊謙遜一句。

    “當日一見,竟不知先生乃留侯之子,實是慚愧!慚愧!”主父偃不住搖頭,很是自責。

    “主父大人,我當日與二叔祖見面,還以為二叔祖不過是騙吃騙喝的騙子,哪裡想得到,竟是二叔祖。”周陽回想起當日初見張闢彊時,把他當作江湖騙子的事情,不由得莞爾。

    “大帥把我當乞丐了,好眼力!好眼力!”張闢彊調侃一句。

    “哈哈!”眾人大笑不已,氣氛驟然活躍。

    “主父大人,皇上可有旨?”周陽問道。

    “稟大帥,皇上有旨,要你們去高廟,舉行獻俘之儀。”主父偃傳景帝旨意。

    獻俘這事,早就訂好了的,周陽他們沒二話,隨著主父偃趕去高廟。高廟位於洛城門附近,在長安的正北面,周陽他們是從正東的清明門入城的,轉而向北行。

    此時的長安城裡,街道潔淨異常,要獻俘。就得把長安打掃得很乾淨。這事,根本就沒有動用朝廷的力量,消息一傳開,百姓就自發動手打掃,整個長安干乾淨淨,纖塵不染。

    街道兩旁,盡是歡呼的百姓,人人揮著胳膊,盡情的歡呼,這是他們這輩子最歡喜的時刻了。這些年來,漢朝的武功不斷,一個又一個的好消息傳來,長城大捷,收復百越,固然讓他們歡​​喜,可是,還不及這次。

    這畢竟是滅國,還是漢朝開拓的,漢朝百姓大有生逢盛世的喜悅。

    高廟就在前面兩里處,文武百官站立在兩廂,在他們身後的是宮衛,個個站得筆直,一臉的歡喜之色。

    太子劉徹大步而來,周陽他們翻身下馬,衝劉徹見禮:“見過太子。”

    “姐夫,你可回來了!”劉徹一見周陽的面,大是歡喜,笑呵呵的過來,親熱的拉著周陽的胳膊,在周陽耳邊輕聲道:“姐夫,有一件大喜事,要不要我告訴你?”

    “太子,什麼事?”周陽大是好奇。

    “嗯!”劉徹調皮的眨眨眼睛,一遙頭道:“不告訴你。你回府便知,要早點回去哦。”

    周陽府裡只有南宮公主和張靈兒,難道她們出事了?周陽心頭一跳,很是緊張,忙問道:“出什麼事了?”

    “姐夫,瞧你想到哪去了?怎麼能出事呢?這事,你得自己去看,才有意思,我說了就沒勁。”劉徹臉一肅,朗聲道:“皇上有旨,請征戰東胡的有功將士入高廟!”

    “什麼事?神秘兮兮的!”周陽很想從劉徹嘴裡摳出答案來,可是,處此之情,只能暫抑此心,只要不是壞事,一切都好說。收拾起心神,周陽率領眾將,大步朝高廟而去。

    站列兩廂的文武百官,看在眼裡,恨不得馬上回到府裡,和妻妾加加班,能不能生出周陽這樣有出息的兒子。

    獻俘之儀,是中國古代最隆重的儀式之一了,沒有重大的勝利,沒有特殊的意義,是不能舉行的。收東胡一戰,漢軍的斬首數遠不如數年前的大戰,可是,其意義卻比長城大捷要大得多,景帝這才決定舉行太廟獻俘之儀。

    漢朝創建數十年,大大小小的仗打了不少,可是,高廟獻俘之儀,僅此一次,這會載入史冊,會千古流芳,只要能夠進入高廟,就足以讓祖祖輩輩榮耀了。更別說,周陽是這些征戰將士的統帥,走在最前面的,誰能不艷慕呢?

    李廣、程不識、公孫賀、公孫建他們上個臉上泛著紅光,一張嘴裂成了荷花,哪里合得攏。他們心中之歡喜,遠遠超過了長城大捷之後走馳道。

    周亞夫站在前面,打量著龍驤虎步而來的周陽,眼睛瞇成了一條縫,哪裡睜得開,周陽實在是太給他掙臉了。周家三代將門,周勃從龍,立下不小戰功,周亞夫平定七國之亂,他們父子二人有這樣的榮耀嗎?

    此時此刻,周亞夫真想痛飲千杯,要是可以的話。

    景帝身著皇袍,頭戴通天冠,精神奕奕,站在高廟前,打量著周陽,大是歡喜。這個愛婿,太給他長臉了,不僅洗雪了平城之恥,高後之辱,收了百越,還把東胡給收了。更重要的是,擊破匈奴在望,景帝做為皇帝,哪能不歡喜的?

    “周陽,快來!”景帝臉上全是親切的笑容,衝周陽招手,一抬腳,就要上去迎接。

    站在景帝身邊的申公忙提醒一句:“皇上,不可失儀。”

    按照禮節,景帝要站在這裡接受周陽他們的獻捷,不能動,景帝只好退回來。

    把景帝的舉動看在眼裡, 一眾文武大臣,腸子都悔青了,妻妾的肚子太不爭氣了,生不出如此能奈的子嗣。

    對於周陽來說,景帝既是君,更是一個不錯的長輩,對他特別愛護,把景帝的舉動看在眼裡,周陽心里為一股暖流包裹著,快步上前,衝景帝見禮: “參見皇上!”

    “參見皇上!”李廣他們快步跟上,衝景帝見禮。

    “呵呵!”景帝暢笑聲響起,目光在眾將身上一掃,高聲吟詠起來:“大風起兮雲飛揚,威加海兮歸故鄉,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這是高祖的《大風歌》,流傳千古的名作。景帝此時此刻吟來,是心懷大暢,看著眾將,大聲道:“這是高祖的《大風歌》。大漢草創之際,匈奴橫行,滋擾邊關,擄掠百姓財物,高祖盼望著有猛士守四方之土,還百姓安寧!如今,朕身邊是猛將如雲!周陽、李廣、程不識、衛青、公孫賀、公孫建、秦無悔、秦衣、張通……你們每一個都是好樣的,是大漢的猛士!”

    “謝皇上讚譽!”周陽他們齊聲致謝。

    “起來吧!”景帝一揮手,周陽他們謝過之後,站了起來。

    “大漢平東胡獻俘之儀,開始!”司儀申公大聲宣禮。

    “大漢萬歲!”

    接下來,應該是獻俘,可是,卻沒有按照計劃進行,前來觀禮的百姓發出驚天動地的歡呼聲。

    “大漢萬歲!”景帝揮著胳膊,大吼起來。

    景帝一吼,群臣跟著大吼。周陽他們心神激盪,熱血澎湃,無不是跟著大吼。

    “大漢萬歲!”整個長安綠色了,到處都是沖天的吶喊聲。

    這吼聲驚天動地,直上雲霄,百里皆聞,這是大漢的盛事!華夏的盛事!

    吼聲足足持續了一盞茶時分,方才漸漸平息下來。

    董仲舒捧著一束絹帛,朗朗讀了起來,先是痛說東胡的危害,從春秋戰國時代說起。那時的東胡,正是強盛之時,就連匈奴都得退避三舍,不敢攖其鋒芒。華夏抗擊東胡的鬥爭不斷,秦開大敗東胡,司馬錯抗擊東胡,只能敗而不能破,破而不收。如今,漢朝收了東胡,雪卻千年奇恥,這是華夏的盛事。

    這篇文章是司馬相如和枚乘、莊忌他們合寫的,文辭極其華麗,氣勢磅礡,最後歸結到一點,那就是漢朝收東胡,是千古偉業!

    “大漢萬歲!”

    董仲舒的聲音一落,又是驚天動的歡呼聲響起,長安再次綠色了。

    接下來,就該是獻俘的時候了,首先押上來的是東胡王。如今的東胡王,憔悴不堪,人已經瘦了一大圈,一頭華髮。到了長安之後,漢朝並沒有虐待他,好吃好喝供著,他天天吃著他嚮往已久的漢朝美食,卻是心不在焉,這才明白,做亡國之君是如此的難受,倍受熬煎。時間一長,他就瘦了,憔悴了。

    “臣周陽奉旨統兵,出擊東胡,天佑大漢,將士用命,平定東胡,俘獲東胡王,獻於大漢皇上!”周陽按照禮節大聲道。

    “天佑大漢,將士用命,周陽統兵有方,方成此功!”景帝一臉的肅穆,手一揮,東胡王給押進了高廟。

    接著押上來的是東胡一眾大臣。他們和東胡一般,由於日夜焦慮,憔悴不堪。周陽和景帝按照計劃好的一番對答之後,全給押進了高廟。

    李廣牽著烈陽駒過來,周陽接過韁繩,來到景帝面前,道:“此駒乃匈奴名駒,號烈陽駒,為匈奴左谷蠡王侯產兒坐騎,為飛將軍李廣繳獲,獻於皇上!”

    “烈陽駒?”景帝眼睛猛的瞪圓了,一雙明亮的眼睛在烈陽駒身上溜來溜去,笑道:“赤電、追風、烈陽,匈奴的三大名駒,全為大漢繳獲,哈哈!”

    赤電、追風、烈陽匈奴的三大名駒,全為漢軍繳獲,其意義重大。匈奴愛馬,猶愛名駒,這三大名駒落入漢朝,這說明匈奴已經不再是以前的匈奴,擊破匈奴之期不遠了,景帝歡喜不已,右手緊握成拳,大笑道:“好好好!破擊匈奴之期,不遠了!不遠了!”

    “大漢萬歲!”又是一陣驚天動的歡呼聲,作為回應。

    景帝接過韁繩,用手撫著烈陽駒,很是喜愛,笑道:“朕有了赤電馬,這烈陽駒雖好,若是跟著朕,也派不上用場,還是給飛將軍吧。”

    “謝皇上!謝皇上!謝皇上!”李廣二話不說,大步上前,幾乎是從景帝手裡搶過韁繩,笑得一張嘴哪里合得攏了。

    武將愛寶馬,象烈陽駒這般萬中無一的良駒更是罕見,人見人愛。李廣心中的歡喜之情,難以言喻,比起得到十萬兩黃金還要高興。

    上次,李廣繳獲追風駒,贈給了周陽,如今,他終於擁有了一匹堪與追風駒齊名的寶駒,歡喜之情難以抑止,李廣忍不住蹦了幾蹦。

    “寶馬配英雄,飛將軍,你就騎上此馬,為大漢建立業去吧!”景帝笑呵呵的打量著李廣,勉勵一句。

    “諾!”李廣的聲音很高,震人耳膜。

    程不識,衛青一眾武將,眼裡全是艷慕之色,惋惜自己沒有李廣那般箭術,不能一箭射殺侯產兒。

    一直沒有說話的劉徹,卻突然說話了:“此駒極好,可是,比起西域的漢血寶馬,誰優誰劣?”

    “漢血馬?”周陽大是驚訝。

    漢血馬是西域的“名片”,傳說當年漢武帝之所以征西域,就是為了得到貳師城的漢血馬。其實,那是後人誣衊漢武帝的。漢武帝之所以決心對西域用兵,那是因為漢朝派往西域的使者老是被殺。

    漢朝使者之所以被殺,那是因為漢朝使者帶的禮物不少,西域諸國眼紅,就派人殺了漢朝使者。而當時,漢朝在西域沒有立威,西域諸國想殺便殺,被殺掉的漢朝使者不少,這於漢朝的國威是一個挑戰,漢武帝這才決心對西域用兵。

    貳師城一戰之後,西域諸國終於認識到漢朝的強大,懼漢朝兵威,再也不敢殺漢朝使者。

    當然了,漢武帝愛馬之人,順帶派了兩個相馬師,去貳師城挑選幾匹天馬也是情理中事。

    “太子,你怎麼提到西域了?”景帝也是詫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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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我要當爸爸了

    “父皇,兒臣聽商旅之人提起。西域有個貳師城,善產漢血寶馬,極是神駿。漢血寶馬所出的汗呈紅色,就像鮮血一樣。”劉徹很是恭敬的回答:“據當地人說,此馬是天馬**而生,又稱天馬。”

    “世上竟有如此之事?”景帝雖是精明人一個,卻是不能跳出他那上時代的局限,對神異之事極是相信,眼睛不由得瞪圓了。

    “父皇,據商旅說,在兩百年前,西方有一個年青有為的君王,曾經率領三萬人遠征,建立了一上橫跨萬里的龐大王朝。”劉徹眼睛猛的明亮起來,熾烈得如同九天之上的烈日。

    “哦!西方還有如此能人?”景帝大是驚訝:“他叫什麼名字?”

    “亞歷山大!西方之人稱他為亞歷山大大帝。”劉徹的聲音陡然轉高,有些尖細

    “亞歷山大大帝?”周陽暗中驚呼一聲。

    對這個在西方世界久享盛名的人物,周陽是知道的,於他的事蹟知曉一些。這並不是讓周陽驚訝的,周陽之所以如此驚​​訝,而是他的事蹟竟然流傳到漢朝來了。

    周陽的歷史不夠好,他不知道亞歷山大大帝東征是在商鞅變法稍後。與秦惠文王差不多同時代。一算時間,亞歷山大帝國風崩離析已經兩百年了。

    劉徹接著道:“據說,他二十歲當上皇帝,用了三年時間平定內亂,然後率領三萬軍隊遠征,打了八年,建立了一個地域萬里的大國。他出發時,他的老師,給了他一幅地圖,說在遙遠的東方,有一個國家叫中國,他一直向東打,就是想打到華夏來。”

    “他痴心妄想!”景帝冷哼一聲:“區區三萬人,想打華夏的主意,狂妄!自盤古開天以來,華夏經歷多少坎坷,多少凶險,還不照樣過來了?別的不說,就說東胡,春秋戰國之際,如此橫行,還不是給大漢滅了?”

    “皇上聖明!”申公他們齊聲稱讚。

    亞歷山大是西方世界少有的軍事天才,建立了龐大的亞歷山大帝國,他若真打到中國來,他會吃不了兜著走,他建立的輝煌將會付諸流水。別的不說,光是中國的弩陣就夠他喝一壺了。著名的馬其頓方陣。是亞歷山大賴以成功的依仗,面對中國的弩陣,一定會傷亡慘重。

    馬其頓方陣之所以能橫掃中亞地區,亞歷山大打到印度恒河流域,說到底,就是那些國家沒有利器對付馬其頓方陣。而中國的弩,是獨步世界的利器,別的國家缺乏這種利器。

    “嗯!”景帝打量著劉徹,極是讚許:“這些事,朕都不知曉,你能打聽出來,不錯!不錯!”極是欣慰。

    “太子聖明!”眾臣齊聲讚頌。

    不是拍劉徹的馬屁,而是亞歷山大之事,朝中之人,除了劉徹外,沒有一個人知曉。當然,周陽例外,但周陽是現代人,由於歷史不夠好,知曉得併不多。

    “好了,進高廟吧!”景帝袍袖一拂。率先進入高廟。

    周陽跟著一步跨了進去,只見高廟佔地極大,足以容納數百人。正中一張很大的供案,上面擺放著三牲用物,這是古代祭祀必不可少的東西。

    供案後面是漢朝歷代皇帝的靈位,正中間是高祖劉邦的靈位,惠帝、文帝二人的靈位分列高祖左右兩廂。

    高祖劉邦之後,是惠帝當皇帝。這個皇帝做得很窩囊,是有名的軟皇帝,他只是名義上做皇帝,一切大權皆操於呂后之手。儘管如此,他畢竟是劉邦立的太子,名正言順的皇帝,其靈位能入高廟。

    在惠帝之後,還有少帝,是呂太后玩弄的木偶,漢王朝是不承認的,是以沒有資格進入高廟。

    文帝就不用說了,一代賢君,還是景帝的父親,他的靈位肯定能入高廟。

    靈位後面的牆上掛著高祖劉邦的畫像,隆準豐目,長相極有氣魄,很有威勢。

    周陽來到漢朝後,還是見過不少劉邦的畫像,極是傳神,好像一個活人似的。據說,這張畫像最象劉邦。

    周陽打量劉邦的畫像,大是驚訝。其人有非常之貌,有一種別樣氣質。這種氣質很奇特,說不清,道不明,只有那種上位者才具有這種氣魄,就是景帝也是沒有。

    一看便知,劉邦定非尋常人物,可笑太公當年定要他習稼穡之道,做一​​農夫。怪不得劉邦會反對,整日里遊手好閒,東家吃喝,西家飲宴,鬥雞走狗,玩女人,這是一個不會甘心的人物。

    到咸陽,看見秦始皇的車駕極盛,大是感慨“大丈夫當如是”。

    想著劉邦的事蹟,周陽有些感慨,又有些好笑:“有如此容貌,不用愁娶不到老婆,呂后不就嫁給他了嗎?”

    劉邦能娶到呂后,就是因為他的容貌異於常人,為他的老丈人看中。呂后早就到了嫁娶年齡。呂公一直不讓她出嫁,就是想要為她結一門不同尋常的親事,就連呂公的好友,沛縣縣令前來相求,都不允許。

    就是如此珍視的呂后,呂公要她嫁給劉邦,不僅呂后反對,就是呂后的母親也很反對。可是,呂公堅持,呂后只好下嫁。

    成親之後,方知做劉邦老婆的苦處。那就是得乾活,得養家,因為劉邦是“不事生產”的,成天裡游手好閒,到處呼朋喚友,飲酒作樂去了。

    就是這樣一個,給項羽罵為“過市貪杯”的小人,竟然提三尺劍,平定天下,統一了中國,大規模解放隸奴,其力度之大,超過了秦始皇。

    林肯解放奴隸,為人讚美,事實上,劉邦在這方面比林肯做得更到位,卻沒人讚美他。

    就在周陽感慨之際,景帝率領群臣跪在劉邦靈位前,大聲祝禱起來:“臣劉啟敬告高祖在天之靈:東胡強橫,滋擾華夏千年,五伯不能攘,朕不得已而興王師,賴天之幸,將士用命,得成大功!收了東胡之地!擄獲東胡王,東胡大臣!擄獲牛羊不計其數!”

    接下來,就是念頌司馬相如和枚乘、莊忌三人合寫的祭文,抑揚頓挫,辭采華麗,極有氣勢。

    祭文念完,一隊樂師出現,吹奏起了舞樂,一隊舞者和著節拍跳起了舞蹈。古時,祭祀時,樂舞是不能缺少的。

    樂舞持續了一盞茶時分,方才結束,祭祀也就完成了。

    直到此時。東胡君臣方才一顆心落地了,他們很是擔心景帝會殺了他們。在古代,這種獻俘,殺人是很正常的,東胡君臣的擔心並非多餘。好在景帝並沒有這想法,他們白擔心了。

    東胡君臣已經為漢朝控制,他們翻不起什麼風浪,殺與不殺都一個樣,依景帝的性子,自然不會多此一舉。

    “咚咚!”

    祭祀禮節結束,景帝應該站起身來,可是,景帝不僅沒有站起來,反而是雙手扶在地上,不住叩頭。極是用力,額頭撞在地上,發出咚咚的響聲。

    群臣大是詫異,不解的打量著景帝。更讓群臣詫異的是,景帝竟然流淚了,一邊叩頭,一邊聲淚俱下的道:“高祖在天之靈有知,臣繼位於非常之時。是時,匈奴擾邊,殺戮百姓,擄掠金帛子女,邊關不寧。賴天之幸,將士用命,長城大戰,匈奴遠遁,不敢南下牧馬,平城之恥,高後之辱已雪!百越已收,東**定,正是奮擊匈奴之時,高祖​​在天之靈佑護大漢,護佑將士們馳騁於大漠之上!”

    “奮擊匈奴,正當其時!”群臣齊聲吼起來。

    漢朝破擊匈奴的時機全面成熟了,一提起這事,無不是激動難已,個個臉上泛著紅光。

    匈奴,壓著漢朝打了數十年,讓漢朝丟盡了臉面,如今的大好局面,來之不易!景帝作為漢朝的皇帝,其承受的壓力更大,如今局面大好,他有一種解脫之感,景帝心中的激動,遠非筆墨所能形容。

    景帝哭了許久,方才收淚起身,抹著眼淚,道:“祭祀已畢,回宮吧。”

    “諾!”接下來,該是論功行賞的時候,這是大喜事,會有慶典。

    景帝率先而出,緊跟在其後的是太子劉徹,周陽隨著眾臣出了高廟,仰首向天,長吁一口氣。獻俘高廟是無上榮耀之事,可是,周陽卻是心不在焉,一直在想著劉徹的話,府裡有什麼喜事呢?

    這事不弄個明白,周陽是不會踏實的,得找個人打聽打聽。劉徹肯定不會說,問景帝,似乎也不太好。正好周亞夫就在不遠處,問他最合適。周陽快步過去,還沒有張嘴,只聽周亞夫笑呵呵的道:“陽兒,你又立了大功!呵呵!”

    周陽立的大功不少,作為父親,周亞夫當然不會嫌周陽的功勞太大,他今兒樂得不行,都快樂瘋了,早就想誇周陽,卻是沒有機會。

    “阿父,府裡有什麼事嗎?”周陽對立不立功倒不怎麼上心,最關心的是府裡的事。

    “呵呵!”周亞夫拈著鬍鬚,眼睛瞇成一條小縫,打量著周陽,就是一長串的笑聲,卻是沒有回答周陽的問話。

    “阿父,你說話呀!”周陽催促起來。

    “陽兒,快生了!”周亞夫來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

    “我要生了?我又不是婦人,怎麼能生呢?”周陽有些沒好氣。

    “呃!”周亞夫發現有語病,忙道:“公主她們快生了!快生了!我要做大父了!”

    “什麼?懷上了?”周陽明白過來,直接石化了,眼睛瞪得滾圓,嘴巴張大,連話都說不出來。

    周陽出生入死,經歷過的大陣仗多了去了,就沒有如此表現過。實在是,這事太突然。

    “再有一兩個月就要生了呢。”周亞夫在周陽肩頭拍拍,讚賞不已:“陽兒,不錯!一來就給我添倆孫!以後,我就可以弄孫為樂了!”

    “我要當爸爸了!”周陽突然跳起來,扯起嗓子,大嗥一聲,脖子仰成了九十度,雙手緊握成拳。

    “爸爸?”對這個新名詞,大臣們極是詫異,什麼是爸爸?

    處於極度喜悅中的周陽,根本就沒有察覺到群臣怪異的目光,雙拳不住揮動,激動得眼裡湧出了淚水。

    “大帥怎麼了?”一眾大臣詫異不已。

    “卟嗵!”周陽跪在地上,不住叩頭,大聲道:“蒼天啊,大地啊,你們太眷顧我了,我謝謝你們!謝謝你們!”

    為人之父的感覺是非常好的,非常幸福,任何一個人處此之情,都會歡喜難言。更別說,周陽是兩世為人,死過一回的,在漢朝能有一個幸福的家,還能為人之父,那是莫大的喜事。

    此時此刻,周陽為巨大的幸福感包圍,就是給他金山銀金,天大的功勞,也不及做父親快樂。

    “周陽知道了?”景帝扭過頭,打量著跪在地上的周陽,臉上泛著笑容,大是欣慰:“朕要有外孫了!呵呵!”

    景帝雖是貴為天子,也是人,有著常人一樣的感情,這做外公的感覺還真是不錯,儘管還沒有做上。

    “恭喜皇上!賀喜皇上!”群臣忙向景帝道賀。

    南宮公主是景帝的掌珠,最疼愛的女兒。周陽既是名震天下的名將,更是深得景帝的歡心,周大帥要為人之父,景帝要做外公,這是漢朝的頭等大事,消息一傳開,眾臣哪敢不來道賀的。

    “呵呵!”景帝拈著鬍鬚,笑得眼睛瞇到一起了,幸福得轉起了圓圈:“今天是雙喜臨門!”

    還沒生,說雙喜臨門,言之太早,不過,這不會妨礙景帝的好心情。

    就在景帝君臣歡喜之際,周陽做了一件讓所有人吃驚的事情。只見周陽手忙腳亂的從地上爬起來,飛也似的衝了出去,來到追風駒旁,飛身上馬,一拉馬韁,吼一聲:“走!”一拍馬背,追風駒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激動心情,引頸長嘶一聲,撒蹄便奔。

    “大帥,大帥,快回來!”衛青、李廣、程不識他們為周陽擔心。

    周陽雖然是景帝的愛婿,可是,今天的慶典才到中途,周陽這個統帥竟然“臨陣脫逃”,別有用心之人,完全可以彈劾周陽,說他不恭,輕則要受到訓斥,重則要削減食邑降爵。

    周陽跟沒聽見似的,只管嚷著:“讓讓讓讓!”一個勁的打馬狂奔。

    “大帥這是怎麼了?”街道上的百姓不明所以,驚異的打量著周陽,紛紛讓路。

    “陽兒,快回來!”周亞夫緊追幾步,無奈周陽已經去遠了。周亞夫快步來到景帝面前,向景帝見禮,代周陽請罪:“皇上,周陽年少不懂事,還請皇上恕罪!”

    “恕罪,恕什麼罪?”景帝一愣,緊接著就笑了:“周亞夫呀周亞夫,又你自作聰明了。周陽這是去看朕的女兒,朕歡喜還來不及呢!呵呵!”

    從君臣之儀來說,周陽半道開溜,的確是不對,治周陽的罪沒問題。可是,周陽如此急切,寧願受懲罰,也要趕回府去,那是因為周陽把南宮公主放在心上。作為父親,還有這更讓景帝開心的嗎?

    “南宮有福嘍!”景帝望著周陽的背影,笑得鼻子眼睛擠作一團了。

    劉徹甩甩袖子,頭一昂,胸一挺,笑道:“孤要當舅舅了!當舅舅的感覺什麼樣的呢?”

    XXXXX

    周陽打馬如飛,直朝府第衝去。周陽是漢朝百姓愛戴的英雄,他所到之處,百姓無不是讓道,儘管他們不明白周陽為何如此。

    是以,周陽很快就趕到破虜侯府,一拉馬韁,飛身下馬。守門的兵士,忙上前見禮,周陽一揮手,像風一般飄了進去。

    一進府第,就聽見許茹焦急的聲音傳來:“哎呀,兩位老祖宗,你們就消停消停一會。休要再動了,莫要動了胎氣。”

    “阿母,沒事。”南宮公主的聲音響起,還是那般動聽,好像銀鈴似的。

    “阿母,你莫要擔心,小寶貝可是要我們走動呢。”張靈兒的聲音傳來,好像明珠撞擊在玉盤上似的,煞是動聽。

    “快去歇著,莫要動了。”許茹的焦急更甚:“你們走什麼路呢?你們要動,找幾個人抬著你們便是。吃飯也不用你們動手,我叫人給你們餵。”

    “阿母啊,我們沒那麼嬌氣。”南宮公主笑呵呵的。突然,她僵住了,嘴巴張得老大,一臉的驚愕。

    “公主,你怎麼了?可是不適?”許茹一見南宮公主的樣兒,可是嚇壞了,急得跟什麼似的:“這可怎麼辦呢?快叫大夫。”

    “你回來了?”南宮公主一臉的難以置信:“獻俘之儀完了?”

    “陽兒!”許茹看見周陽,不由得大是詫異。

    只見周臉上掛著淚水,身子打顫,激動不已,風一般撲了上來,左手一摟著張靈兒,右手攬著南宮公主,把二人緊緊摟在懷裡,在這個臉上挨挨,在那個臉上蹭蹭,淚水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嗚嗚!”周陽竟然哭了。

    周陽是個熱血男兒,出生入死,眉頭都不皺一下,在死人堆裡打過滾,在血水里洗過澡,可以流血,卻是不流淚,什麼時候見他流過淚的?什麼時候見他哭過的?

    南宮公主、張靈兒、許茹一下子傻了,直盯著周陽。

    南宮公主撫著周陽的臉頰,柔聲問道:“你怎麼了?男兒有淚不輕彈,快莫流淚了。”

    張靈兒為周陽拭淚,柔聲道:“莫要流淚,給人看了去,可是要笑話的呢。”

    “嗚嗚!”周陽哭得更加大聲了,幾乎是嗥出來的:“我好幸福!我好幸福!”

    “我也幸福!”南宮公主和張靈兒輕輕點頭,螓首靠在周陽肩上,晶瑩的淚水湧了出來。

    “適可而止,不要動了胎氣!”許茹完全理解周陽的感受,征戰歸來,突然發現,自己要做父親了,任誰都會激動難已。

    許茹揮揮手,帶著一眾傭僕小心翼翼的離開了。

    周陽緊擁著南宮公主和張靈兒,激動得說不出話來,此時此刻,無聲勝有聲,話語是多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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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幸福時光

    三人緊緊相擁,為巨大的幸福感所包圍。誰也沒有說話。

    過了許久許久,周陽激動的心情方才平復下來,不無埋怨的道:“你們怎麼不早點告訴我呢?”

    “怕你擔心嘛。”南宮公主溫柔一笑,彷彿綻放的鮮花,俏臉上洋溢著幸福:“你軍務纏身,要是知道了,心還不飛了?”

    依南宮公主對周陽的了解,若是周陽知道此事,心肯定早就飛回來了。不要說周陽,任誰知道自己快要做父親了,誰的心都會飛。

    周陽蹲下身,右手伸向南宮公主的肚腩。南宮公主的身材極好,雖是有身孕,仍是曲線玲瓏,挺著一個大肚子,別有風情,周陽看得一呆。

    南宮公主俏臉飛霞,大是羞澀,仍是沒有推拒,仍由周陽撫著她的肚腩。周陽把耳朵貼在南宮公主的肚腩上,笑道:“我的乖寶寶。告訴我,你是小子,還是閨女?”

    “卟!”南宮公主忍不住發笑,嗔怨一句:“瞧你這樣,他還小,哪能說話呢?你要男的,還是要女的?”

    “男的女的,我都要。”周陽可沒有重男輕女的想法,笑得很燦爛。左手撫著張靈兒的肚腩,笑道:“這個特別大,最好是雙胞胎。”

    “把你美的。”張靈兒俏臉上全是笑意,嗔怪周陽:“好事全叫你佔盡了。”

    “我厲害吧!全懷上了。”周陽調侃起來:“要是早點努力,說不定早就生了十個八個了。”

    “啐!”南宮公主和張靈兒俏臉飛霞,齊聲啐周陽。

    “我們現在就去努力,說不定還能再懷上雙胞胎呢。”周陽左擁右抱,樂不可支。

    “不行,不行。”南宮公主和張靈兒齊聲指責起來:“你這人真是,一回來就要那個。”

    “那個是哪個?”周陽一臉的笑意,一副賊兮兮的樣兒,擠眉弄眼的。

    “你!”南宮公主和張靈兒方才知曉,周陽是說笑的。兩人身孕在身,周陽如果還要辦事,那周陽就不是人了。

    “哈哈!”一句話把兩個俏媚人兒唬住了,周陽大是得意,笑道:“從今天起,我來照顧你們。你們吃飯,我給你們餵。你們睡覺,我給你們暖被窩。”

    “卟哧!”南宮公主和張靈兒再也忍不住了,指責周陽:“你又不是女人,暖什麼被窩?”

    “誰說只能女人才能暖被窩?生一盆炭火,把屋子烘得暖暖的,讓你們睡得更暖和,這有錯嗎?”周陽的心情好到難以復加。

    “還以為你真要暖被窩呢?原來是偷懶。”南宮公主調笑一句。

    “兩張榻,我一個人暖得過來嗎?”周陽一臉的笑容,調侃起來:“擠在一起,還不知道誰給誰暖被窩呢。”

    “貧嘴!”南宮公主和張靈兒記起了某些不能為人道的事兒,不由得臉上一紅,齊聲輕斥起來。

    “暖被窩這事放放再說,你們要吃什麼?我給你們做。”周陽攬著二女的腰肢,感受著二女身上傳來的溫熱,樂不可支,這是周陽來到漢朝,最幸福的時光了。

    來到漢朝這些年,周陽統兵打仗,出生入死,創造了一個又一個的輝煌,激動人心的時刻多了去了。卻沒有眼下這般幸福。這可是人倫大道,人之天性,周陽幸福得要死。

    “你也能做菜?”南宮公主和張靈兒齊聲道。周陽身為大帥,軍務纏身,平日難得回家一次,即使回到家裡,也是匆匆一晤,然後趕緊走人,還真沒做過菜,二女哪裡信了。

    “我是誰?我是周大廚,做的菜包證讓你們吃得舒心。”周陽大咧咧的吹噓起來,一拍額頭,想起了一件事,道:“靈兒,有一件事,要說給你知曉。可是,你不能激動。”

    “說嘛,我不激動。”張靈兒眨著明亮的眼睛,打量著周陽,問道:“可是大哥的?”

    “大哥這次立功不小,估計要封侯了……”周陽的話才開個頭,就給張靈兒打斷了。

    “大哥要封侯了?那會是什麼侯呢?會是留侯嗎?”張靈兒的眼睛猛的睜大了。

    自從張不疑犯法,給文帝貶為庶人起,張氏子弟無時無刻不在盼著恢復留侯世家的榮光,乍聽此言,張靈兒是激動異常。

    “快別激動!”周陽有些手忙腳亂:“千萬莫動了胎氣。”

    “嗯!”張靈兒吸口氣,努力平復下來。

    “靈兒,我說的不是這件事,是另外一件事。比這重要得多。”周陽臉一肅,沉聲道:“這次,不許激動了。本想不現在給你說,可是,這事你非知道不可。大父回來了。”

    “大父回來了?”張靈兒歡喜得差點蹦起來,要不是周陽把她使勁抱住的話。

    張不疑對張靈兒極是慈愛,張靈兒對張不疑很是敬愛。張不疑一去數年,就是張靈兒與周陽成親,他都沒有現身。這些年來,張靈兒無時無刻不在思念張不疑,乍聞此言,她哪能不激動的。

    張靈兒眼睛瞪圓,胸口急劇起伏,眼淚流了下來:“我要回去,我要去見大父。”

    “現在別去,大父和二叔祖在宮裡,你回去了,也是見不到人。”周陽忙勸道。

    “二叔祖?哪個二叔祖?”南宮公主有些奇怪,明亮的眼睛打量著周陽。

    經南宮公主這一提醒,激動中的張靈兒也是好奇了,打量著周陽,靜等他說話。

    “靈兒的二叔祖呀。”張闢彊歸來這事,周陽很不想現在就說給張靈儿知曉。因為她會非常激動,這對胎兒極為不利。

    可是,張闢彊失蹤數十年,這是張家的頭等大事,身為張家女兒的張靈兒有權知道,周陽是不得不說。

    “二叔祖?”張靈兒擰著眉頭,思索起來,彷彿頭一回聽說似的。

    張闢彊數十年前就失蹤了,那時還沒有張靈兒。張靈兒雖是多次聽人提起過,卻是沒有見過張闢彊,沒什麼印象。乍聞之下,感到很陌生。

    “真的?”驀然間,張靈兒的眼睛猛的瞪大了,尖叫起來,一臉的難以置信。

    張闢彊雖然失蹤數十年,可是,他的事蹟,張家子弟誰個不知,哪個不曉?年僅十五歲,就出了一計,安定了漢室,這可是轟傳天下的事情。在這之外,還有很多關於他的事情,張靈兒是耳熟能詳。

    張不疑就曾無數次感慨過“要是二弟在就好嘍,我們張家不會是這樣兒”。

    如今,張闢彊歸來,那是張家的頭等大事,張靈兒哪能不震驚的。

    “自然是真的。”周陽重重點頭,肯定一句,這才道:“此次出兵東胡,就是二叔祖謀劃的,這才有東胡向大漢求援之事。若無二叔祖從中謀劃,收東胡不會如此順利。”

    “太好了!二叔祖立下大功了,復爵有望了。”張家子弟最大的心願,便是重新恢復張良時侯的輝煌。要做到此點,光憑張通一個人是不行的,張闢彊立下大功,這事就是鐵板上釘釘了。

    “二叔祖長什麼樣?他個兒高嗎?人長得俊嗎?”張靈兒眨著靈動的眼睛,不住的問起來。對這個從未見面,而又久聞大名的親人,張靈兒萬分​​好奇。

    “二叔祖的個頭不算高,可是,他特有風采,具有仙人一般的飄然出塵之氣,讓人一見便生出好感。”周陽說到這裡,搖搖頭,道:“可惜的是。當初我第一次見到他,還以為他是騙吃騙喝的騙子。”

    “怎麼會呢?”張靈兒有些不解了。

    “靈兒,你想不到的是,二叔祖竟是一個相士,整日里以相面為事。”周陽想起張闢彊相命一事,有些好笑:“可是,他相面卻總是偷懶,喜歡睡覺。話語就那麼幾句什麼升官發財,有貴人相助之類的。更可笑的是,明明風采照人,他硬要弄成一副蝟瑣樣兒。”

    “難道說,救我們的就是二叔祖?”南宮公主突然插話:“他是不是有個徒弟,叫小朔子的?”

    “是呀!”周陽猛拍腦門,大叫一聲:“天啊,原來是二叔祖救的你們。”

    南宮公主和張靈兒二人給郭解弟子追殺一事,周陽問過的,二人只說是一個相士相救的。至於這個相士的容貌,二女說過的,周陽也沒有把他和張闢彊聯繫起來,哪有那麼巧的?

    救二女的張闢彊神態威猛,光彩照人,周陽無論如何也不會把他和那個蝟瑣的相士聯繫在一起。

    “他就是二叔祖?”張靈兒的眼睛又一次瞪圓了,大喜過望:“我早就見過二叔祖了!”

    緊接著,張靈兒就埋怨起來:“二叔祖怎麼就不認我呢?”

    “二叔祖有二叔祖的苦衷。”張闢彊離家出走,為的就是為漢朝培養人才,為破擊匈奴做準備,他是以大業為重,見了張靈兒的面,怎能相認呢?

    張靈兒仍是埋怨了一通,方才做罷。這不能怪張靈兒,親情是天生的,見到長輩,而不識得,任誰都會有怨言。

    周陽摟著二女,回到房裡,要她們坐好:“我這就去給你們做吃的。”

    “真做?”南宮公主以周陽是說著玩的。

    “那當然!”周陽使勁點頭。

    “你別去了!”張靈兒忙拉著周陽:“你一個大帥,為我們做吃的,這傳出去,還不給人笑話?”

    “大帥又怎麼了?還不是人?”周陽搖頭道:“要養家,要生兒育女,要對妻子好點。”

    周陽的語氣並不高,可是,南宮公主和張靈兒聽在耳裡,暖在心頭,眼睛為一層霧氣籠罩,嫁得如此夫婿,夫復何憾?

    “府裡有皰廚,叫他們做便是了,你別累著了。你有這份心,我和靈兒妹妹就知足了。”南宮公主溫柔的拉著周陽。

    “那不一樣,他們做的,不能代替我做的。”周陽仍是堅持道:“興許我做的沒有他們做的好吃,可是,那是我的心意,我得做!”

    二女對周陽是了解的,他決定了的事,很難更改,只得道:“那少做點,莫要累壞了。”

    “放心吧!”周陽衝二女眨眨眼,快步而去。雖然征塵未洗,可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周陽彷彿有著用不完的精力。

    XXXX

    做不做菜,都不重要,那是心意。周陽與二女成婚這麼多年來,在一起的時間並不多,幸福得珍惜。周陽做了幾個拿手的菜,端了上來,三人圍坐在一起,邊吃邊談。

    周陽做的菜只能說還不錯,能入口,與府裡的皰廚比起來,那是遠為不如。儘管周陽在另一時空,時不時就會做做菜,可是,漢朝的佐料就不如現代豐富,周陽又是多年未做了,技藝不在了。

    儘管如此,南宮公主和張靈兒二人仍是特別開心,這可是周陽做的,哪怕做得再不好吃,她們心情好,也能吃下去。更別說,周陽做的菜還不錯,她們自然是吃得歡了。

    在尋常人家,夫妻在一起吃飯很尋常。可是,對於周陽來說,幾乎是奢侈,難得有這麼一次機會,一邊吃飯,一邊說笑,逗弄二女,其樂融融,周陽大有人生幸福莫過於斯的感慨!

    正吃間,春陀一頭撞了進來,看見了不可思議的一幕。周陽正在給南宮公主餵菜,南宮公主竟然一臉的幸福,仍由周陽給她餵。張靈兒夾起菜,又給周陽餵食。

    一個名震天下的大帥,竟然如此舉動,要不是春陀親眼看見,哪會相信,還以為自己眼花了,揉揉眼睛,再一瞧,沒有看錯,這才不得不信。

    “咳!”春陀輕咳一聲。

    “啊!”南宮公主和張靈兒大是害羞,俏臉飛霞,忙低下頭顱。

    “你這個人,耗子變的?不聲不響就來了,你能事先通稟一下嗎?”氣氛給破壞了,周陽很是不爽,盯著春陀,數落起來。

    “大帥教訓得是,我記住了,請大帥恕罪。”春陀一副認錯的好態度。

    “說吧,有什麼事?”周陽有些沒好氣。

    “大帥,今兒的慶功宴,怎麼能少得了大帥?”春陀說得很委婉:“皇上差我前來請大帥前去赴宴。”

    “赴宴?”周陽眉頭一皺。

    這是慶功宴,周陽是統帥,自然是不能少的。可是,周陽還為巨大的幸福包圍著,要他離開二女去赴慶功宴,還真是有些不願,很是為難。

    “你去吧!”南宮公主忙道:“今兒是將士們的慶功宴,你能少嗎?你不去,將士們心裡會怎麼想呢?”

    “是呀!”張靈兒忙附和一句,站起身,挺著大肚子,為周陽整理衣衫。

    春陀把二女打量一眼,笑道:“恭喜大帥,一定會生個胖大小子。”

    “就你眼賊?”周陽眉頭一軒,一臉的笑容,這種恭維話,還真是讓人受用。

    “大帥,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春陀一臉的笑容。

    “說吧。”周陽在二女的幫助下,整理衣衫。

    “在下雖是下濺之人,沒兒沒女的,可是,公主是在下看著長大的,公主能嫁得大帥這樣的如意郎君,在下心裡代公主歡喜。”春陀有些動情的道:“大帥長年統兵在外,難得回一次家。即使回長安,在府里呆的時間也不長。尤其是眼下這時刻,對大帥,對公主,還有靈兒姑娘來說,極為難得,若是大帥不願去赴宴的話,在下倒是可以代為向皇上推辭。”

    周陽這舉動,肯定有人會罵他是兒女情長,卻是人之常情,很是溫馨。赴宴又不是上戰場,可去可不去,能推掉最好。若是上戰場的話,周陽早就披掛上陣了。

    “那就有勞春公公了。”周陽想也沒有想,滿口答應。

    “何必呢?”南宮公主也是不願周陽就此離去,儘管只是一陣子,這話說得很無力。

    周陽寧願辭宴,也要與二女在一起,這讓張靈兒倍加感動,俏媚眼瞄著周陽,滿是幸福。

    “那在下告辭了。”春陀衝周陽行禮告退。

    春陀一去,南宮公主和張靈兒二女笑作一團,打量著周陽,一臉的滿足。

    XXXXX

    未央宮,宣德殿,酒宴早就擺好了,景帝他們在坐,只差周陽一人。

    周陽今天乍得喜訊,在府里呆的時間長些,眾人能理解。畢竟,這些大臣大多是過來人,有過類似的經歷,深知此訊對周陽的重要性。更別說,征戰歸來的將士們,最是依戀的就是“老婆孩子熱炕頭”,而不是金山銀山。

    春陀快步進來,直奔景帝而去。

    “春陀,周陽呢?”景帝很是驚異的打量著殿門口,卻沒有發現周陽。

    “皇上,大帥府裡有事,脫不開身。”春陀尖細的聲音響起。

    “哼!”景帝冷哼一聲,臉上卻是帶著笑容,那不過是例行之事罷了:“周陽也真是,竟敢不來赴宴!太不成話了!”

    周亞夫聽在耳裡,驚得差點跳起來。

    “皇上……”春陀快步過去,來到景帝身邊,在景帝耳邊輕語起來。

    “卟!”景帝含在嘴裡的茶水噴得老遠,一臉的親切笑容,問道:“真的?”

    春陀沒有說話,只是點點頭。

    “春陀,這話就爛在你肚子裡,不可為他人道。要不然,休怪朕懲處你!”景帝臉一肅。

    “諾!”春陀忙應道。

    “周陽府裡有事,脫不開身,就不用等他了。來,我們飲著!”景帝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很是享受的瞇起了眼睛,臉上泛起了親切的笑容。

    眾臣看在眼裡,大是驚異,發生何事了,讓景帝如此歡喜?慶功宴固然讓人歡喜,還不至如此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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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5 13:10:03
第三十一章 破擊匈奴

    這個問題,群臣雖是好奇。卻也不好問,只能悶在心裡。周亞夫忐忑不安,一直到酒宴結束,景帝也沒有不悅的舉動,看來春陀說的是好話,而不是壞話,這才安下心來。

    酒宴結事之後,群臣告退。景帝的興致不減,衝劉徹一招手:“太子,過來。”

    “父皇,你召兒臣有何事?”劉徹忙上前見禮。

    “父皇心裡歡喜,你就陪父皇走走。”景帝笑著站起身。

    “諾!”劉徹應一聲,扶著景帝,出了宣德殿,在皇宮走動。

    走了一陣,劉徹有些好奇,問道:“父皇,兒臣有一件事,甚是好奇,不知可不可以問?”

    “你是要問周陽府裡的事吧?”景帝打量著劉徹,一臉的笑容。

    “是的。父皇。”劉徹點頭,道:“這慶功宴,本為將士們收東胡而設,姐夫卻沒來,除非姐夫府裡發生了天大的事情。”

    “屁的事情!”一向文雅的景帝竟然爆粗口了:“他那是兒女情長,捨不得離開他那兩個嬌妻。”雖然是在爆粗口,景帝臉上的笑容卻是疊了一層又一層,歡喜得緊呢。

    周陽的嬌妻是南宮公主,是景帝的愛女,周陽如此多情,那是南宮公主的福份,景帝這個做父親的,歡喜還來不及,哪會怪罪。

    “啊!”劉徹很是意外,大是驚訝。

    “太子,你知道嗎?”景帝抿著嘴唇,強忍著笑:“春陀去傳周陽,正好撞破周陽的好事,他呀,正在給你姐,朕的女兒,餵菜呢。呵呵!”作為父親,景帝很是代南宮公主歡喜,發出一長串暢笑聲。

    “真的?這個姐夫,哈哈!”劉徹也笑了,旋即臉一肅:“今兒這慶功宴,與其說是為將士們而設。不如說是為姐夫而設,正是姐夫大出風頭的良機。姐夫寧願與姐姐相聚,也不願赴宴,這足以證明姐夫心胸坦蕩,沒有出風頭的心思,值得信賴。”

    “嗯!”景帝臉上的笑容消失,一臉的肅穆,點頭贊同道:“你說得對。周陽已經建立了很大的功勳,將來破擊匈奴,他會立下更大的功勞,說不定會功高震主,引來猜忌。若是他愛出風頭的話,用得差不多,就把他罷黜了。如今看來,他沒有非份之念,可以安心的使用。”

    “謝父皇教誨。”劉徹笑道:“姐夫不是那種人。姐夫膽子大,敢做別人不敢做的事,可他懂得分寸,他就是立下天大的功勞,也不會有悖逆之舉。”

    “你真是這麼看的?”景帝猛的立定身,打量著劉徹。

    “兒臣句句屬實。”劉徹忙肯定。

    “那就好!那就好!朕就放心了!”景帝笑得特別歡暢:“朕的兒子和朕的女婿合得來。大漢必將開創一個空前絕後的盛世!呵呵!”

    XXXXX

    當天晚上,慶功宴之後,周陽府裡熱鬧非凡,賀客盈門。周亞夫自是不用說了,慶功宴一完,立即趕了來。此時的周亞夫,雖然還沒有做上大父,卻也是一顆大父情懷,萬分歡喜,來到破虜侯府,笑得一張嘴哪里合得攏。

    李廣、程不識、衛青這些將領,與周陽一起出生入死,交情極好,周陽即將做父親,他們哪能不趕來道賀的。

    李廣更是叫著嚷著,要是生胖大小子,就教箭術。程不識就取笑他,周大帥的兵法可比他的箭術更了得,箭術再好,也是殺不了多少敵人,兵法是萬人敵,學會了兵法,可以統兵上戰場,子繼父業。

    這是調侃,李廣當然不會生氣,反而大樂。

    張不疑、張闢彊、張通自然是要趕來的。張靈兒深得張不疑歡心,張靈兒成親之時,張不疑沒有現身,一得到這消息。早就想趕來了,只是慶功宴他也有份,不得不暫抑此心。

    對張靈兒這個侄孫女,張闢彊也是疼愛,雖然他還沒有正式與張靈兒相見,畢竟暗中觀察過張家的情形,對張靈兒是了解的。自己快做曾叔祖了,張闢彊哪能不來的。

    本來,景帝還想和張闢彊好好談論天下大事,考慮到他數十年沒有回家,只能把這事往後推推,讓他先與家人團聚。

    張通自是不用說了,既是大舅子,還是周陽的部將,必定要來的。

    張家親人團聚,張靈兒激動難已,又怕動了胎氣,不敢過於激動,可就難受了。

    這一鬧,直到深夜,方才各自安歇。

    接下來的日子,仍是喜慶的日子,漢朝要歡慶數日的。這數日里。周陽能推便推,推不過了,便去露露面,隨即閃人,與南宮公主和張靈兒聚在一起。三人在一起,說得最多的便是孩子的問題,生男還是生女,象周陽還是像南宮公主,還是像張靈兒……

    孩子,是父母永遠的話題,三人說著、憧憬著、樂著。有些話已經說不知道說過多少回了,再次說來,仍是那般讓人溫馨,百聽不厭。

    這幾日,是周陽來到漢朝,過得最輕閑、最溫馨的日子。來到漢朝好幾年了,絕大多數時間是軍務纏身,忙裡忙外,就沒有輕鬆的時候,這種生活真是讓人懷念。

    漢朝正處在破擊匈奴的關鍵時期,周陽這個名將,至關重要,他的好日子很快就到頭了,隨著歡慶之後的大朝到來,周陽不得不重拾心情,準備投身到破擊匈奴的事務中去。

    大朝這天,周陽起了個絕早,南宮公主和張靈兒早就起來,挺著個大肚子,為周陽忙碌。周陽是一個勁的擔著心事,叮囑她們小心些,不要動了胎氣。明知道這不會,可是,仍是擔心,這就是為人之父的責任。

    穿戴整齊,周陽騎著追風駒,帶了幾個親兵,趕去未央宮。一到未央宮,只見人頭攢動,百官絡繹不絕,進入未央宮。

    東胡已收,漢朝與匈奴的大戰時機來臨,景帝自然是要舉行大朝會,統一朝臣的認識,要把整個朝廷引導到戰爭軌道上來,方能與匈奴決一死戰。

    在長安的官員,尊者三公九卿。卑者郎官,悉數趕了來。

    “見過大帥。”周陽剛剛到來,群臣忙著與周陽見禮,周陽一一回禮。

    周陽雖是名震天下的大帥,卻沒架子,對人和氣,群臣願意與周陽親近,圍在周陽身邊。

    “見過大帥。”一個頭髮花白的老臣快步​​上前,衝周陽見禮。

    周陽一瞧,原來是竇嬰。竇嬰自從數年前給景帝罷黜之後,閒居在家,很少參與朝會,就是朔望大朝,能推的便推,已經數年未與周陽見面了。

    “原來是竇大人!見過竇大人。”周陽忙還禮。

    周陽和竇嬰之間,有些小過節,不過,那是小事,時隔多年,周陽當然不會記在心上。

    “大帥,了得!”竇嬰的大拇指豎到天上去了:“這才幾年時間,大帥就為大漢營造出瞭如此有利的局面,竇嬰佩服!”

    他對周陽本來就很佩服,周陽收了東胡,為漢朝打造出了非常有利的戰略態勢,他哪能不心悅誠服的。

    “竇大人誤矣,不是在下為大漢營造出如此有利局面,是皇上。”周陽笑著糾正一句。

    竇嬰這句恭維話雖是出自真心,卻有些語病,要是給別有用心的人聽見,一定會生出事非。竇嬰醒悟,忙道:“大帥說的是,在下糊塗了!糊塗了!”

    “竇大人,請!”周陽側身相請,與竇嬰一道進入未央宮。

    竇嬰雖是賦閒在家,卻是蒼老了許多,走路有些舉步維艱,周陽忙扶著他。周陽是名震天下的名將,能得周陽親手相扶,那是何等的榮耀,竇嬰驚喜不已,連道不敢。

    一眾大臣看在眼裡,艷慕在心頭,恨不得自己早點老去,好得周大帥金手相扶。

    兩人相攜,進入宣室殿,只見殿中濟濟一堂,已經有數百人之多了。後面的還在到來,今兒這朝會,參與的大臣不下千人之多,這在漢朝歷史上,卻不多見。

    周陽放眼一望,發現不少老熟人,許昌、莊青翟也來了。這兩人畏懼匈奴如虎,不知他們今兒又會有何高論?

    朱買臣和嚴助也回來了,二人忙和周陽見禮。朱買臣和嚴助,一直在百越之地,很少回長安,這次是奉景帝旨意,趕回長安的。漢朝馬上就要與匈奴進行生死大戰,朱買臣和嚴助才智不錯,通曉軍政事務,自然是要聽聽他們的意見。

    朱買臣仍是那般苦哈哈樣兒,站在那裡,就像一樵夫,可是,更加精明幹練了,看來這幾年曆練得不錯了。

    嚴助儒雅依舊,卻多了一股精明之氣。

    群臣臉上洋溢著笑容,說得最多的便是打匈奴一事,殿堂之中,嗡嗡作響,討論得正激烈。周陽聽在耳裡,感慨在心頭。想當初,周陽初列朝堂之時,群臣一提起匈奴,便是畏之如虎,張口閉口,便是送婦人,行和親之策,就沒幾人敢說與匈奴打上一仗。

    如今,一切都變了,再也沒有人提和親之策,送婦人之事,一提起匈奴,便是“匈奴二十萬大軍打不過我們十萬,我們用一個換匈奴五十個,此時不打,更待何時?”

    “變了,變了,全變了!”竇嬰感慨一句:“許大人,莊大人,數年前,你二人極力主張行和親之策,送婦人,可曾想到有今日之盛? ”

    許昌和莊青翟二人是“主和派”的頭頭腦腦,畏匈奴如虎,竇嬰如此相問,那是不給他們面子,讓他們難堪,二人的臉刷的一下就紅了,囁嚅著說不出話來。

    “對匈奴,刀箭最管用,行和親,送婦人,是換不來笑臉的!”竇嬰依舊感慨不已。

    許昌、莊青翟二人聽在耳裡,恨不得有個地縫,立時鑽了進去。群臣譏嘲的目光,好似利劍一般,真是讓人難受啊。

    周陽來到武將班列,站在上首。李廣、程不識、衛青、張通他們緊挨著周陽站著。周陽看見張不疑也來了,不由得大是詫異,轉念一想,這應該是景帝的特旨,要不然依他布衣之身,不可能列於朝堂之上的。

    周亞夫、主父偃、申公、董仲這些重臣都在,就缺少一個人,那就是張闢彊。張不疑都來了,張闢彊不可能不來,他人到哪裡去了?

    周陽真想問問張不疑,可是,沒機會了。只聽春陀尖細的聲音響起:“皇上駕到,列位臣工早朝!”

    景帝身著皇袍,頭戴通天冠,大袖飄飄而來,臉色肅穆,穆穆天子之威躍然而出。

    太子劉徹緊跟在景帝身後。張闢彊與太子劉徹並肩而來,他身著一襲尋常深衣,大袖飄飄,一股飄然出塵之氣,讓人不敢輕視。

    張闢彊參加了慶功宴,他的身份還沒有公開,群臣大是驚訝,這個布衣是何等樣人,竟然為景帝如此禮遇。可是,張闢彊氣度非凡,迥異常人,群臣也不敢小視。

    “參見皇上!”

    群臣見禮,聲音洪亮,好像洪鐘大呂在轟鳴一般。

    這不過是例行禮節,景帝不知道聽過多少回了,以前根本就不在意,今天卻是聽得很是享受,瞇起了眼睛,微微點頭:“你們的底氣是不是很足呀?”

    群臣不明景帝話中之意,不知如何回答,不由得愣住了。

    只聽景帝接著往下說道:“朕的底氣也很足!朕做皇帝多年,在這裡,無數次接受過你們的朝見,可是,就沒有今兒這般的底氣!在那時,匈奴橫行,一提起匈奴,你們張口閉口匈奴自小生長在馬背上,可以在馬背上過一生,騎射了得,來去如風,今日在東,明日在西,即使大漢壯如牛,也是沒用,無法與匈奴這個影子作戰。”

    群臣中,有不少人以前就是持這種觀點的,不由得低下了頭顱,一臉的羞愧之色。

    匈奴如影子,即使漢朝壯如牛,也無法與匈奴作戰,這是許昌的論調,今天給景帝引用,他是恨不得馬上開溜。

    “時至今日,你們還有誰敢再說匈奴不可戰勝?”景帝的聲音陡然轉高,右手重重揮下,虎目中精光四射。

    從數年前,到眼下,短短數年時間,匈奴兩次大敗於漢朝。數年前那一戰,漢朝雖然取​​得了勝利,卻是勝得極為艱難,周陽為那一戰絞盡了腦汁,說匈奴強橫,還靠譜。而剛剛過去的一戰,漢軍壓著匈奴打,打得匈奴毫無還手之力,匈奴仍是那個匈奴,卻是強橫不復存在了。並非匈奴變弱了,相反,匈奴推行漢朝兵法,變得更強了,可是,他們取得的進步,和漢軍比起來,微不足道,漢軍已經強橫到了令匈奴仰視的地步。

    在如此情形下,匈奴已經成了弱者,誰敢說匈奴不可戰勝?

    李廣、程不識他們這些武將,昂起了頭顱,挺起了胸膛,自豪之極,那是他們用性命拼搏出來的!

    景帝的目光停在許昌、莊青翟身上,問道:“許昌,莊青翟,你二人以前一提起匈奴,畏之如虎,如今,你二人有何感慨?”

    二人臉色刷的一下就紅了,終於明白,景帝特旨要他二人上朝的用意所在。他二人原本以為景帝要重新啟用他們,不敢奢望做丞相,做上九卿高位不是問題。他們錯了,景帝是要他們做“反面教材”。

    “皇上,皇上……”二人嘴巴張了半天,除了這兩個字以外,再也說不出其他的話了。

    “說吧,朕聽著呢。”景帝微微頷首,眼睛一瞇一瞇的,甚是享受:“以前,朕在這裡,無數次聽過你二人為匈奴壯膽。此時此刻,朕仍是想聽聽你們如何為匈奴壯膽。”

    大勢已經變了,漢朝破擊匈奴的時機成熟了,許昌、莊青翟二人哪敢再為匈奴說話,就是半個字,他們也不敢說。

    “皇上,臣知罪!”二人唯有叩頭的份。

    “咚咚!”二人的叩頭聲非常響亮,額頭上紅了,青了,出血了。

    景帝卻是好整以暇的打量著二人,並沒有叫停。直到了過許久,景帝這才道:“夠了!叩頭叩不死匈奴,朕還要議打匈奴呢,別浪費朕的時間了。”

    許昌、莊青翟二人叫苦不迭,這明顯是要讓他們難堪,他們左右不是人,唯有顫顫兢兢站到角落的份。

    景帝瞄了二人一眼,這才坐到寶座上,掃視一眼群臣,道:“你們適才在殿裡議論打匈奴的事,你們說對了,朕今日把你們召集到這裡,就是要商議這件事。你們都給朕聽好了,從今日起,大漢要全力以赴,準備破擊匈奴!”

    “破擊匈奴!”

    殿中群臣揮著胳膊,扯著嗓子,大吼起來,聲浪直上雲霄,震得宣室殿嗡嗡作響。

    自從漢朝創建以來,就給匈奴壓著打,平城之恥,高後之辱,不過是無數屈辱中最讓人難忘的罷了。匈奴強加給漢朝的恥辱何其之多,罄竹難書。

    和親之策,雖是權宜之計,合符當時的情勢,可是,這是華夏數千年曆史上最為屈辱的一頁,自從三王五帝到如今,就沒有一個王朝靠送婦人換取和平的,這是對華夏尊嚴的挑戰。

    一樁樁,一件件恥辱,讓無數的熱血志士痛心,大聲疾呼“破擊匈奴”。可是,情勢逼人,漢朝國力未復,漢軍不具備追入大漠的能力,這只能是激勵人心的用語,不是現實。

    如今,破擊匈奴已經是眼下的當務之急,各種條件已經成熟了,群臣熱血激盪,儘管他們中有不少人以前畏懼匈奴。

    “破擊匈奴!”

    如雷的吼聲在未央宮中迴盪,響亮異常,雄壯豪邁,良久不絕,這是漢朝歷史上的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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