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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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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6 16:49:34
我織布來你耕田 第一百四十章 狗血有盡時  

    什麼,怎麼可能有這種事。薛黎聽的寒毛都豎起來了,風情萬種的小妾,一般都是吃香喝辣的,怎麼惠雲她娘就落得這般下場呢?惠雲看看她的樣子,低頭默默的說道位也就是比那些僕役好一些,事實上她連大娘身邊的大丫頭都不如,跟急於巴結的貴客比起來,她算什麼?她又沒有父母兄弟撐腰,死了也就死了。」

    薛黎為那些事感到驚訝,其實是因為不瞭解古代中國的制度而已。中國古代是嚴格的一夫一妻制度,可以娶妾娶奴婢,但妾婢在家庭中的地位很低,只是比僕役們好一點。她們生了兒子女兒是沒有資格自己撫養,而且也不能被稱為娘,只能被自己的骨肉稱作姨娘,兒女們能叫娘的人只有丈夫的正室,妾婢在家裡的地位遠遠低於兒女,見了兒子女兒往往還要稱呼一聲「少爺、小姐。」而且除了這些,妾還是沒有資格成為正妻的,即使正妻死了,丈夫也只能另娶,而不能把寵愛的小妾扶為正妻。如果有人做了,那是犯法的。

    惠雲是因為從小不被重視,才能被她娘親手養大,才能再沒人的地方將自己的生母喊娘,這跟其他妾生的女兒比起來,其實已經是很幸運的事了。

    「你爹呢?那個時候他在哪裡!」那個男人,就算再不聞不問,在這個時候也該出場吧。」

    「我爹?」惠雲回憶道「我自懂事就沒怎麼看到過他,他長年因為共事在外面,我哪兒見的到。有一次他在家裡見到我,還問我是哪裡來的丫頭呢。」薛黎默然,這樣的家庭她從未聽聞過,看著惠雲的眼光不由得帶了些心疼,就是因為這樣的環境,她才那麼謹小慎微吧。記得她剛來的時候,像一隻受驚的兔子。一點點風吹草動都驚慌不安的,這種境況過了好久才消除。

    惠雲含淚點點頭「我娘死後,我悄悄打聽了那個人地品性,才知道他跟弟弟們一般貪花好色,聽說家中妾婢淫遍,到了適齡的年紀卻沒有哪家門當戶對的人家願意把女兒嫁給他們,所以才願意要我這個庶女遮遮臉面。縱使他們家有錢有勢,但是這種人家我是不想嫁的,所以在啞叔的幫忙下逃了出來。本來是想去投他在鄉下的親戚,卻沒想到十幾年不見那人家早搬走了,他一急之下竟然病倒,本來就是年紀大的人,過了沒多久就去世了,接著的事你就知道了。」

    原來如此,薛黎簡單的在心裡想了一下問題地關鍵可能就是對方追著要人,所以惠雲的家人才在她落跑之後隔了這麼久之後才出門尋人。不過怕是她們心裡也沒有多大的把握找到人,所以不甚熱心。被自己嚇嚇也就走了。

    「那我問你,你還想不想回去?」薛黎問道。

    「當然不想。」惠雲不解的望著薛黎,如果自己一開始想回去,那又何必說那麼多話,嫂子今天是怎麼了。

    「不想回去的話,」薛黎笑著幫她擦乾眼淚,「那你就給我振作起來。不許這麼膽小,不許以後動不動哭,要不然我想幫也幫不了你。」

    「呃?」惠雲不解的抬起頭,看著薛黎笑著說出那句讓她不懂的話「除了你自己,沒有人可以幫到你。」

  ——

    薛黎的方法很簡單。你們找人不是麼?我就篤死了你找的人不在這裡,你又能怎麼樣?最初領養兩個孩子時,蘇靖去上戶口時順便幫惠雲也上上了,理由就是他們家地遠房妹子。本來蘇靖想避嫌說是薛黎的妹子,也是因為薛家的名聲實在是大太,作偽不易,所以就說成了自好前一段時間有個地方地牛翻身了,不少人死傷,所以把惠雲安成那邊來投親的倒也沒有人懷疑。沒想到當初的無心之舉現在倒派上了大用場。就算那些人去官府查,也不能肯定這個人到底是不是從他們家逃出來的。

    薛黎等蘇靖回家,跟他講了這些人找來地事兒,又說了自己的打算。蘇靖倒是沒有什麼異議。丟了句這種小事你看著辦就好了,薛黎有了這話便毫不客氣地支使開人了。

    最先讓蘇靖找來的。便是他唯一的好師弟甄子墨。甄子墨最近比較規矩,好像除了悶在自己家裡之外就是來蘇靖這裡轉轉,所以也不難請,只是他進門之後倒是被薛黎的表現嚇了一跳。

    「師弟啊,來來,辛苦了辛苦了,快坐快坐。」薛黎一等他進門就萬分殷切地搬了一把椅子請他坐下,立馬還自己去給他倒了杯水,雖然是白開水,但用上了薛黎最心愛的白瓷杯,足見她的誠意。

    「你想做什麼?」甄子墨瞪著眼睛看著她,「無事獻慇勤,非奸級盜。」

    「師弟說哪兒的話,你看我們這不都是一家人麼,說話這麼見外!」薛黎邊說邊覺得自己的確有臉皮變厚的趨勢,說這種話也臉不紅心不跳,笑的這麼親切。

    「第一,你從來不喊我師弟,你叫的最多的是「甄子墨」,其次是「孔雀男」,雖然我聽不明白什麼意思,但也知道不是什麼好話。第二、你比我小很多,別一口一個師弟地行不行,聽的我渾身起雞皮疙瘩。」甄子墨說完伸手比了一下他跟薛黎的身高,充分從行動上表示了她是多麼「小」。

    「你,」薛黎悶悶的瞪了他一眼,雖然薛麗娘地身體大概有一米六多,甚至接近一米七,比薛黎前世一六一地身高好多了,可是站在蘇靖和甄子墨兩個一米八幾的男人跟前,也只能當小矮人了。

    甄子墨看她這樣子,倒有幾分得意,哈哈一笑地結果她手中的水杯一飲而盡,然後舒舒服服的翹著二郎腿坐在椅子上「說吧,要我做什麼事?」

    「你,那個,上次我記得你說過中藥裡面的有些東西可以讓人變白,像白芷什麼的?」薛黎小心的問道。

    「是啊。」甄子墨點點頭,果然又把他拉來當醫生了,鬱悶。只是她打聽這個幹什麼?好奇的在她臉上滴溜了一圈,挺白的啊,難道也要自己幫她開些養顏的方子?

    「我想問你是不是懂得一些像是養顏啊,讓人皮膚變好,氣色變好的法子?」薛黎試探的問道,她只記得後世裡是有中醫美容之類的東西。

    「不會。」甄子墨很乾脆的搖搖頭,看著她滿臉失望的樣子,狡黠的笑了一下「不會,那是不可能的。無非是些補氣養血的法子,沒什麼難的,你要那些做什麼?」

    薛黎這個時候顧不得他的戲弄了,一聽說他會,不由得高興萬分,連忙問道「那你知不知道吃什麼東西可以讓人變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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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6 16:57:18
我織布來你耕田 第一百四十一章 藥  

    「變醜?」甄子墨挑了挑眉,甚是好奇,這世上的女子子變漂亮的,到沒聽過有要變醜的,這又是為了什麼。

    對於他的疑問,薛黎倒是早有托詞,把惠雲笑吟吟的往他面前一推,「我們家惠雲目前惹了一樁爛桃花,正想法子躲開呢。世人皆愛美色,你把她變醜些也就幫她躲災了。怎麼樣,行不行?」

    甄子墨仔細看了一眼惠雲,以前來她總是躲躲閃閃的在人後躲著,沒怎麼看她的相貌,現在才發現這丫頭長的果然不凡,杏眼桃腮的風流相,的確是極易沾染桃花的樣貌。

    「這倒是的辦法,好吧,我幫你們。」甄子墨點了點頭,一時心有所動,暗自忖度著我怎麼以前沒有想到這個辦法。甄子墨貌早就吃了不少苦頭,這張任人羨慕的皮相他恨不得早點丟掉,只是他從來沒有自殘的傾向,所以沒有逆向思維過,現在聽了薛黎的話,如醍醐灌頂,明白了不少,一時面上也浮現了喜色。

    難道把別人變醜你會很開心?薛黎在心裡嘀咕著,好奇怪的愛好啊,沒想到孔雀男是這麼變態的一個人,果然喜歡所有人都比自己丑。

    兩個人心裡嘀咕歸嘀咕,但是該做的事還是一件不拉的做了下來。甄子墨檢查完惠雲之後,開藥方蘇靖去抓藥。薛黎怕被人發現,又讓甄子墨添了一些小石頭平時常吃的藥草加進去一起買,這樣即使有心人去查也查不出什麼端倪。對於薛黎的計劃甄子墨也做了修改,像是她想的那種一天之內變醜變黑地想法太引人注目了,而且變化太大人家也會一眼看的出。倒不如把週期拉長一些,每天變化一點點,這樣就算是她身邊的人也不易查尋。

    幾天之後,甄子墨興沖沖的拿了一堆瓶瓶罐罐去邀功。

    「這個,可以擦在臉上?」薛黎拿著筷子攪了攪那堆噁心的黑糊糊,懷疑的問到甄子墨。

    「別別。這可貴了」還沒等甄子墨發話,惠雲就一把抓住她地手把碗搶了回去,「我熬了好久的,你弄灑了我又要重頭來過。」

    「就是就是。」蘇靖點了點頭。補充了一句「這些藥草都很貴的,弄撒了還要再花錢買。」

    薛黎沒看那小氣二人組,不管賺了多少錢,兩個人都是一副一個銅板掰成兩個花的樣子,哪像自己,一個銅板只掰成一點五個花。她現在想到地倒是。萬一這玩意兒過敏什麼的,弄的惠雲臉好不了了。那看病不是又要花一次錢?那可不行,雖然這大夫是免費的,可藥材不免費。

    對於她的質疑,甄子墨早就習慣了,如果他弄出藥來這個女人不懷疑那才怪呢。他挑眉笑笑「要不拿你的臉試試看?」

    這個。貌似也沒什麼不可以。薛黎一向對自己地外貌不怎麼在乎,再說自己都是成親的人了,就算破相也沒什麼吧。

    想到這裡竟然是真地就拿這個往臉上擦。

    「啊,住手住手」還沒等她湊上臉,惠雲就驚慌失措的把她手拉開「嫂子你幹什麼!」那話音裡又帶了哭腔「你沒有必要為了我做到這般田地」。

    「停,停」是不是搞錯了什麼,薛黎看著她,自己只是好奇它的藥效是什麼才試的,有必要那麼激動麼!

    「你忘了我說過什麼?你要學會的第一點就是不要去輕易地哭哭啼啼!」拍拍惠雲的臉蛋,讓她別做出一副要哭不哭的樣子,然後打算繼續去試「我只是看看這藥過不過敏,萬一對人過敏搞地你臉花掉就不好了。」

    「那你的臉就不重要了?」惠雲咬著嘴唇問道,心底裡覺得薛黎為自己做的已經夠多了,實在沒必要連藥都要幫自己試。

    「我都嫁人了,反正遲早變黃臉婆,在乎那麼多幹什麼!再說,我變醜了難道靖哥會不要我?」說完斜了一眼看蘇靖,蘇靖忙配合的點頭。

    「你這是什麼意思!不要啊!」薛黎看著蘇靖點頭,怒道。蘇靖摸不著頭腦,難道自己點的不對?見薛黎生氣忙很配合的選擇了搖頭,結果薛黎看著更怒了,「你還真的說我變醜了就不要我!」

    蘇靖完全傻了,難道點頭也不對,搖頭也不對?那現在要怎麼樣?

    甄子墨看著他們小兩口說著說著就鬧了彆扭,不由得趴在桌上哈哈大笑起來:開始薛黎說「我變醜了他還能不要我」,蘇靖的點頭就被理解了「是,不要」。而當薛黎改口成問「你不要啊?」,他點頭又被薛黎理解為了「是的,不要」,薛黎能不生氣嘛?只是這個蘇靖點錯了頭,聰慧的薛黎不可能不知道蘇靖的本意,這個時候這般無理取鬧,抽科打,只怕也是為了讓惠雲安心而已。

    「你放心,這些藥我都試過,如果你實在不放心,擦一些在她的手腕處即可,一兩個時辰之後就有效果了。這些是擦了可以讓人便黑黃的,開始的藥劑量放的較少,後面熬的時候慢慢增大就行了。至於藥方,我已經寫好給她自己收著了。除了這些,還有」甄子墨想像又像變魔術般的從袖袋裡掏出一大堆小瓷瓶,「這裡有些藥,擦了可以長斑,我想的你可能用到。」

    「師弟,你真厲害。」薛黎真心實意地讚歎了一聲,她只是說了一句可以讓皮膚變的黑黃,沒想到甄子墨能舉一反三的想到這麼多。不過,他怎麼會想到制這些呢?

    「大戶人家的爭寵,給人家下下藥致命的不多,但讓對手變醜的到不少。內敷外用,我一向在女人堆裡打轉,對那些藥也略知一二。」甄子墨笑著說道,只是笑容不那麼舒坦。

    薛黎皺皺眉頭,這人一向都在怎麼過日子的啊,怎麼摻和到那些不乾不淨的事情裡面。但是看他笑的勉強,倒也不在追問,只是想著以後要多讓他來這裡走動走動,再怎麼說鄉下地方倡些,多來換換心情也許會好些。不過甄子墨這麼一說,她倒是關心起另一個問題來「那你這些藥給惠雲吃會不會有後遺症?就是說這段時間過了之後變不回來?」

    「變不回來就變不回來,我又不在乎。」惠雲小聲的嘟囓著,被薛黎打斷了話,「你小孩子懂什麼,你還沒嫁人呢。」

    「你放心好了,這些我都改良過,沒事,到時候停止服藥,一兩個月就會轉成正常。對了,你們遇到的是什麼人,竟要如此大費周章的避其風頭,那要不要我幫忙?」甄子墨好奇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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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6 16:57:47
我織布來你耕田 第一百四十二章 山雨欲來
  
    薛黎這下倒是把頭搖得跟撥浪鼓般「不用了,鄉下的這兒用的你幫忙,我也就是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讓人家知難而退九行了。」

    對於這次的事,薛黎覺得還是隱瞞了的好,又不是什麼大事,沒必要搞得滿城風雨的,所以對甄子墨她一直沒有告訴惠雲背後牽扯的那些斤斤絆絆的事,只是說是別村的愛慕者人讓她們頭疼而已。薛黎的陣仗顯然不僅於此,甄子墨敏銳的覺察到些什麼,但是沒有說,只是微微的點頭權當相信了。

    接下來的日子便如流水般過去,惠雲的容貌每天都在甄子墨的巧手下一點點不引人注目中變化著,等到二十多天之後,已經完全是一個皮膚黝黑臉色蠟黃的村姑了,再加上鼻頭額上的斑點,雖然不至於醜的像無鹽女一樣,但是明顯平日裡圍在她身邊的小伙子少了一多半。

    容貌易變,可最難的還是氣質。惠雲對那些人有恐懼感,見了會情不自禁的發抖,這樣很容易被人看出端倪,所以薛黎才說要她多練練膽子,只是練膽子的方法有待商榷。薛黎想出的無非是什麼頭頂著柿子站在靶子前讓她射,要不然讓蘇靖拿跟繩子把她綁住在從樹上丟下來之類的「極限」運動方式,當然最後這些瘋狂的念頭肯定被眾人否決了,練膽子,還是得慢慢來,蘇靖說按薛黎的法子練,只怕膽子還沒練出來人就沒命了。

    正在薛黎這邊忙的不亦樂乎,玩的不亦樂乎的時候,在遙遠的地方,也有一些事在悄悄上演著

  ——

    「什麼,沒死?」鳳座上的女人正在看奏章,聽了這話倒是沒多大驚訝的,甚至連眼皮都沒答,只是無意般的說了一句「沒死不是挺好的,經過了這樁事。她那不知天高地性子想來也會收斂了一些。」

    「娘娘,這事兒就這麼算了?」旁邊垂手而立的宮裝女子這一聲問的有些不甘,但是人仍是很規矩的立著。

    這聲叫喚倒是喚起了坐上女子的注意,她放下手中的奏章,側著頭過來,露出一張足以傾國傾城的臉。她已經並不年輕了,但是時光並沒有帶走她的美麗,反而為她增添了成熟的魅力。

    「婉兒,你逾越了。」眼波流轉地風目中看似慈祥。唇角還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只是這樣的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讓旁邊的女子撲通一聲跪下來求饒。

    「起來吧。」她的口氣帶著幾分溫柔,甚至帶著幾分像對待自己兒女般的寵溺,只是說出來的話卻讓跪著的人心驚。「你上次辦地事本來就有失妥當,倘若她真的死了,那真的會寒了薛卿家的心。這孰輕孰重你難道還分不清?我念你孩子家糊塗才網開了一面,如果是其他人,恐怕不會有第二次站在這裡的機會了。」

    「婉兒知罪。」少女戰戰兢兢的起身說道。語氣中沒有半絲的不滿。

    「嗯。」女人點了點頭,轉過去繼續看自己地奏章「你先下去吧,這件事就當做沒有發生過。」

    「是」少女行了禮正要退下,忽然被叫住了。

    「婉兒,你是個聰明的孩子,以後本宮還有很多事要交由你去辦,所以眼光放長遠一些。不要學一般的小女孩兒為了一點小事斤斤計較,處處暗地裡給人家使絆子。」

    「是。」少女的背明顯僵了一下,而後深深的彎下去行禮道「婉兒明白聖後地意思。」——

    「哦,沒死啊。」身著華服的年輕男子依在榻上,玩味的端詳著玉杯裡乘著的葡萄美酒。

    而後一陣狂笑,「沒死了好,沒死了才更有意思。我當初還怕她的命不夠硬,現在看來倒是我白操心了一場。」

    「只是醒來之後好像腦子不太清楚,武功也只有先前的一成不到。三四月份的時候太平公主巧遇過她,不過兩人並沒有交談多久。七月初的時候,沛王殿下曾偷偷的去看過她一次,不知道說了什麼,似乎是不歡而散。而後是沛王殿下獨自返京地。」看不清面孔的人在簾後一板一眼的報道著。

    「他也去了?倒是瞞的緊。在這個時候弄出個不歡而散地場景給我們看,看來是學得聰明了,只不過不知道這一招瞞不瞞地過我那聰明的姑母。」青年把玩著手上地玉杯,笑的若有所思。

    「我們已經有人在她身邊候著了。不知主上下一步打算怎麼做?」簾後的黑衣人恭恭敬敬的問道。

    「這個。」年輕人摸摸下巴,笑的邪氣。「既然你們說她當一個農婦當的有板有眼的,那我就好奇了,不如自己親自走一趟好了。既然她說她跟賢的愛經的起考驗,那我就當個好心人,替我那可愛的表弟去考驗一下他們所謂的真愛嘍。」

    「是。」底下的人應承了一聲,恭順的站在一邊。

    「對了,」榻上的人忽然若有所思地問道「西邊的戰事有沒有什麼消息?郭待封那邊傳信兒來沒有?」

    「有。說是一切順利。」底下的人答道。

    「順利?呵呵呵,」青年人張起袖子掩唇笑了起來「我這裡順利,恐怕薛老將軍那裡就不順利了。」

  ——

    王莊裡,薛黎正跟著惠雲做針線,做著做著不禁連打了三個噴嚏。惠雲忙放下手中的活,「怎麼,是不是著涼了?」做勢就要起身去取衣服。

    薛黎止住她,擺了擺手,「沒事,沒事,只是忽然打了噴嚏而已。」說完揉了揉耳朵,「說不定有誰在遠方念叨我呢?耳朵怪癢的。阿嚏!」說著又打起噴嚏來了。

    「一定是著涼了,我去拿衣服。」惠雲碎碎念的起身,「都多大的人了,還不會照顧自己。連家裡的兩個孩子都知道天氣涼了要加衣服呢。看這天色,說不準有大雨呢。」

    薛黎捏著耳朵坐在屋簷下發呆,遠遠的天邊黑雲滾滾而來,天色漸漸陰沉下來,大風將屋簷下掛的茅草吹得獵獵作響,她不由得想起了一句詩:

    山雨欲來風滿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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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6 16:58:03
我織布來你耕田    第一百四十三章 大雨
  

     大雨連下了幾天,下的房前屋後的排水溝都蓄滿了水,幸好蘇靖家地勢高,薛黎跟幾個孩子在穿著蓑衣在外面挖了半天的溝才將水引了出去,免於庭屋進水的噩運。只是地勢低的那些人家就難說了,聽蘇靖從外面回來說連城裡的好多地方街面上的水都深及腳踝了,可想而知這雨有多麼大。

    「這雨下的可真討厭!」惠雲悶悶的看著窗外,明明是一大早的,卻黑壓壓的沒什麼光線。蘇靖不在家,幾個人就全部聚集到書房裡,薛黎正開了窗子在案前幾個孩子寫字,聽到惠雲的話,回頭一笑,沒說什麼,心裡卻為別的事擔憂不已。

    這個河裡的下流泥沙淤積的厲害,夏天的時候汲水方便,到這個時候排水可就難了。萬一這雨再下上幾天,保不準要發水災,那可就糟了。而且地裡的莊稼,眼看的就要收穫了,這一場雨打下去,秋天還能打下多少糧食就是個未知數了。

    想著想著,薛黎就有點坐不下去,叮囑了惠雲道「你在這裡看著他們寫字,我出去轉轉」,撐著一把油紙傘就出了門。

    外面的雨打的厲害,狂風一吹連傘都有點抓不穩了。出了門之後薛黎就有點後悔了,早知道應該穿蓑衣出來的,不過也懶的回去換,打濕就打濕了吧,撐著傘艱難前行,一路轉過去,看過菜園、稻田、山坡上的棉花地,最後到了河邊。

    走到河堤邊,不由得皺了皺眉頭,顯然這裡今年沒有整修過,有些地方顯得有些頹敗,不知道萬一來了水還擋不擋的住。至於其它,爬上河堤走了一遭,應該還算結實。河裡的水平面比她想像中的低多了,流速也不甚大,這裡地勢平緩,應該也沒有什麼大問題吧。薛黎一邊思索一邊前行,直到走快走出自己村子的範圍外才折返過去,想了想覺得不妥當,又到裡正家跟著慈眉善目的老裡正談了半晌才回家。

    這一下起雨來。好多小販都進不了城,城裡的菜價一下子就貴了起來。蘇靖心疼菜爛在地裡,所以每天還是起早貪黑地冒雨送菜進城。薛黎走在路上尋思著,這雨一時半會停不下來,不如先把地裡的瓜果能摘的就先摘了吧。家裡的地方大。洗干晾好能放一段時間,拿去賣應該能買個好價錢。菜苔、芹菜、香菜、大蒜、菠菜、茼蒿、小蔥和韭菜……現在的蔬菜品種還不多,過一段時間等冬天來了還會更少,看來只能用山野菌類什麼的來湊合了。幸好夏天的時候開始試種地木耳現在也算小有成果了,只是還是不多。留完種只能夠自己吃,要賣的話最晚都要等到明年。說道明年,今天自己圖新鮮。什麼都種了一點,把一家人忙到死,看來明年要有選擇的播種了,那些薄田不如種著果樹先佔著地好了,雖然收穫不多可也省心。只是這麼算來家裡的地就不夠了,回去算算帳看看今年的盈餘有多少,如果有多地就就近買幾塊地吧。糧食當然要擴大種植面積的,只是蔬菜的要有輕有重。像今天匆匆忙忙的,花生、芝麻之類的莊稼都沒有套種,白白地浪費了不少田地,明年記得回去補上,這樣過年的時候還可以賣賣炒花生炒栗子的零食。家裡能多一筆收益。

    薛黎一個人走路地時候總喜歡發呆,等到她想完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才發現自己竟然繞了村子轉悠了好幾圈,拍拍腦袋笑著往家裡趕,這個時候回去,只怕她們都等急了。

    果然,回到家裡蘇靖也是跟她一樣滿身濕淋淋的剛回來,兩人回來抱著惠雲煮的薑湯喝了一氣,等身上暖了些才說起剛才的見聞來。

    「你擔心發大水?」蘇靖點點頭,倒是有些贊同,「這幾天雨下的不尋常,好些年都沒有這麼下過了,不知道能不能停的住。我今天繞到下游回來的,那裡地河道比我們這裡窄,萬一水量大了,水不能及時排出去,那可就全堆到我們這裡了。雖然明面兒上看著我們這裡河道寬決堤的可能性小,但一旦水漫過堤岸,我們的損失會是上上下下最大的一個莊子了。上面下面幾個莊都有一半山上,地勢比我們高,要淹也不過淹一半,就我們這裡是平地,水一下來全莊的收成都沒了。」蘇靖跟薛黎一起學了不少,考慮起問題比以前全面多了,連地勢這種詞也能從他嘴裡說出來。

    薛黎咬了咬唇,「而且我們下面兒還有一段地河堤超過了莊子的高度,是地上河,一旦那裡決堤,整個水都會灌進來,只怕除了跟我們一樣地勢高地幾家之外,其它的難以倖免。我看這現在的水勢雖然不急,可上游,」薛黎說到這裡歎了口氣,接著說下去「我看到上游的不少樹都被砍了,沿河兩岸都是光禿禿的。」

    「這跟我們說的發洪水有什麼關係?」蘇靖不明白她怎麼繞開了話題。

    薛黎一時沒法子給他普及植被破壞的後果這種知識,只能以最簡樸的方式答道「我看那些山上都是光禿禿的,留不住水。一下雨一股股的黃湯流下來,你想想那裡面有多少泥沙。這幾天雨不停的刷,說不定哪天那裡就會發生山體滑坡之類的事,到時候大量的泥沙流入河裡,上游地勢高水急留不住,一衝就衝到我們這裡,我們的河道本來就緩,再容納那麼多泥沙,你看那麼寬的河道,估計容水量還比不上上游,到時候不會決堤還怪了。

    薛黎這麼一說,蘇靖也發現事情比自己想像的可能還嚴重,遂抓起衣服就要出去,「這不是小事,我先去跟裡正說說。」

    「別,你先慢點。這些也是我猜的,不一定准,再說我剛從裡正那裡回來,該說的也說了,你不必再跑一趟,我跟你說就是要你跟村裡的男人們說說通通氣,大家有個心裡準備,這幾天恐怕要對河裡的情況注意一些了。」薛黎拉住他勸道「這事又不是一刻半會兒能做好的,你先吃了飯在說。」

    蘇靖點點頭,想來這事是要慢慢計劃的。薛黎一個女人家去說話自然不受重視,還是要自己親自去說的。最好再想到怎麼辦,等裡正問的時候也有對策去應答。

    薛黎看他一臉愁容的樣子,不禁笑道寬慰道,「我也是隨便說說的,又不一定發生,你愁什麼。那河堤唸唸加防,哪有那麼容易垮的。」

    蘇靖聽到這個倒是苦笑了一下「這幾年一直缺水,裡正都指揮大家去修路挖渠了,根本沒理過那河堤,哪兒想到今年會有這麼大的雨呢。算了算了,不說這個,吃完飯我去跑一趟吧。」

    一家人正在熱熱鬧鬧的擺飯的時候,忽然門被人推開,侯三濕淋淋的跑進來,「不好了不好了,上游的一座山倒了,壓住了山下的不少人家,現在裡正要我們集合去幫忙挖人呢!」

    「什麼!」薛黎跟蘇靖都是一驚,山倒塌了,怎麼會這麼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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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6 16:58:19
我織布來你耕田    第一百四十四章 大雨(二)
  

    山崩?薛黎和蘇靖聽到這個兩人都不由得一驚,這怎麼剛說著說著就發生呢。蘇靖忙迎了上去,吩咐惠雲去端水,招呼給候三讓了座讓他先緩口氣才問道「慢點說,到底怎麼了?」

    候三喘了一口氣,才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來,原來上游的村口就有兩座小山包,高也說不上有多高,就是百十米的樣子,因為地勢比較陡峭,薛黎見過一次,目測估計應該是超過四十五度了,正是容易發生滑坡泥石流的典型地形。這種得地形自然是開闢不成梯田,種不了莊稼的,所以分田的時候沒人要就當作集體財產了,村民們開始的時候是砍這裡的樹當柴火燒,砍完樹之後見沒得用處,便常趕了豬羊之類的牲口來這裡放。薛黎聽到這裡就明白了大半,原來是那裡發生滑坡了。要知道豬羊這兩種動物,吃草的時候喜歡拱開地皮尋裡面的草根吃,一去二來吃光了草根,這些地方第二年春天便不會有新的青草長出來,導致了地表裸露,沒有植被保護的地皮很快容易被雨水和風沙侵蝕,而農民不明白這些道理,繼續放牧,便導致豬羊拱鬆了地皮表面,風化程度加深,於是這幾天在雨水的沖刷下,斜坡上的巖體和土體在重力的作用下沿斜面突然整體下滑的,造成了村民所說的「山崩了」的情況。

    「那山下住著十來戶人家,之前也沒有準備,只說的突然的山就塌下來了,這幾天下雨大夥兒都沒出門,所以差不多都被壓住了。大家正轟著去挖人呢。」候淵儒一口氣說完,蘇靖聽到那麼嚴重也坐不住了,拿著鋤頭跟著出了門,只是吩咐她們幾個在家裡不要亂跑。

    蘇靖跟候三去了之後一直忙到深夜才回來,神色沉重。怏怏的說土埋的極深,大家挖了半天也只挖出來住在最外圍的兩家。只是大人都已經壞掉了,只留下了護在懷裡的小孩還有幾口氣,被裡正抱了先送去幾家有孩子的人家裡養著。至於其它地人家可沒那麼幸運了,只怕都是要絕戶的。大伙聽了這消息都神色黯然,前幾天還見面打招呼的鄰居就這樣沒了,換誰誰也不會好受。只是外面的雨仍然霹靂啪啦的下著。一點兒也不解風情,點點滴滴吵的人心亂。

    薛黎沒有想到上游的環境問題竟然比自己想像中地還嚴重,下意識的想到既然泥石流都可能發生那洪水自然也不是可能的發生的了?自己辛辛苦苦攢的一點兒家當都在這兒,可不能讓一場水泡湯了。想到這裡抬眼看了蘇靖一眼,剛好跟蘇靖抬起來地眼對上。顯然他也記得薛黎說有可能洪水爆發的話。

    「我再去找裡正說說,」蘇靖說著披著衣就要出去,薛黎點了點頭,正要出門的時候卻沒想到裡正竟派人來請他們,還特意吩咐要薛黎一起去祠堂說話。

    這個是什麼意思?兩人狐疑的相視一望。都不明白裡正想做什麼。不過薛黎還是點了點頭,進屋換了一副跟蘇靖一起去了祠堂。

    祠堂的地方,薛黎並不陌生。只是往日她們紡紗只在外間,這還是第一次走到了裡面。薛黎低著頭眼睛四處亂瞟,倒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多老男人聚在一起,看樣子上了年紀一些地老人都被請來了,相較之下蘇靖和薛黎就是小的不能在小的小輩,所以被請站在了門邊候著。

    他們似乎正在討論著什麼事,嘰嘰喳喳地,蘇靖見她有點窘迫。便遞了手過去握住她,示意不要慌張。兩人等了不多久,就有人請到前面去說話,薛黎低著頭走上前去,看著裡正跟村裡頗有威望的幾個老頭子正坐在一起說著話。旁邊意外的做了一個四十多歲,濃妝艷抹打扮的跟多塑料花一樣誇張的女人。

    「你們來了。」老裡正倒是很和藹的打了聲招呼。接著扭頭望向薛黎說「蘇家媳婦,你是不是說過上游的村子會山崩,我們村子會發大水?」

    薛黎那天是有找過老裡正說這話,不明白他怎麼又在眾人面前提起了,點點頭不解的說道,「是啊。」

    薛黎地話一落音,屋裡立刻嗡的一聲想起了竊竊私語聲,聲音之大如同一鍋煮開的水般咕嚕咕嚕的沸個不停。薛黎一下被這個情況弄懵了,不解的望望蘇靖,卻看到他臉上焦灼地神情。

    原來之前薛黎說的話,不知怎麼地流傳了出去,大家本來都被上游那山體滑坡的景象給嚇到了,卻忽然聽說有人早就「預言」出了那些事,不由得對說話的人心生起畏懼來。而後聽說預言的下半句就是說自己的莊子會被大水淹了,自然更加驚慌,認為是可能發生的,所以竟有不少人找里正,說是既然這位大神能預測出來,那能不能請她替村子改一下運道,讓這事不要發生。這些人鬧得動靜大了,於是才有了今天晚上的集會。

    在古代有很多自然現象古人是無法解釋的,於是便有了對自然力的崇拜,而這些崇拜往往會集中到對某些能預知或阻止這些自然現象發生的人身上,認為具有這種能力的人非仙既妖,薛黎現在在他們眼中即是這種形象。再加上她平日裡獨特的作風,顯得與其它村婦格格不入,於是大家看她的眼神更加的複雜了。

    薛黎卻是不知道這些的,所以聽到老裡正一臉恭敬的請教她能不能幫村子裡改一下運道,讓大水不要發生時,她完全蒙住了,心裡嘀咕著,我又不是神婆,改什麼運道啊。這明明是自然現象,現在應該想的是怎麼樣用行動防患水災,而不是在這裡求神問佛吧。

    就在薛黎思索的時候,旁邊一個尖刻的女生聲音打破了沉寂,「不知道她是哪裡跑出來的小妖,你們還把她當龍女供呢。依我看來,這山崩水災只不過是龍王爺發怒的預兆,只要你們能按平日裡的規矩來,三牲六獻,再送一個清清白白的大閨女給龍王爺,我保證這雨立馬就不下了。」

    薛黎聽了這女人的話,驚的寒毛都要豎起來了,這哪裡來的女人,竟然敢肆無忌憚的提出要人祭!薛黎一向知道古代人比較愚昧無知,可沒想要竟然有到這樣程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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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6 16:58:37
我織布來你耕田    第一百四十五章 無恥
  

    「這個人是誰?」薛黎扯了扯蘇靖的袖子問道。這會兒那女人正在高談闊論,一時間倒沒有什麼人注意他們小倆口。

    蘇靖在背後輕輕的拍了拍,給她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低低的說了句「是王仙姑!」

    是那個女人!薛黎恍然大悟,怪不得呢,這個女人她知道,是遠近聞名的「神婆」,據說頗有「神通」,大到求雨占卜,小到治小兒夜哭,無一不能。這鄉下幾十里地的地方,凡有紅白喜事必請她。蘇家當初蓋房子的時候她就上門蹭過一回,嘴上說是幫他們看看風水,實際上進了屋子眼睛就朝值錢的東西上溜。薛黎哪兒信她那些糊弄的把式,當下就客客氣氣的把她請走了,後來小石頭秋天犯病的時候她又蹭上門過一次,說是有什麼靈的不得了的符水給孩子喝,一喝保治百病。那次也算她運氣不好,剛好甄子墨來送藥,哪兒看的慣她搶自己的病人,三言兩語就把她說的臉都丟到地上去了。薛黎嘴上說著不好意思,心裡何嘗沒在誇甄子墨這次總算作對了一件事呢。一去二來那婆也算鬧明白薛黎不待見她了,後來就再也沒自討沒趣地上門了,連帶的往她們村裡來的次數也少了好些。

    薛黎瞅著她這樣子,似乎是對自己嫉恨上了心,一時到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事。這婆子上門她雖然不樂意,但面子上也還過的去,好言好語外加出門也塞幾給她幾枚辛苦費,怎麼她就這麼對自己有敵意。

    薛黎這裡實際上是把問題看簡單了,她不知道自己不受這婆子待見,人家不喜歡她的一個小小小小的理由罷了,最主要的還是因為她擋了人家的財路。話說這婆子往日裡在各個村子裡一轉,怎麼得也會被那些婦女恭恭敬敬的叫一聲「仙姑」。請她家去吃頓飯,給自己出出主意治治小孩兒的病什麼地,也就是幾張符紙的成本卻能換回一堆銅錢粗布,賺頭可大了。可是沒想到薛黎來了之後,她見的蘇家興興旺旺一幅很有油水的樣子,便屈尊降貴的自己跑去了兩次,結果那不知好歹的小媳婦絲毫沒把自己當回事。面上帶笑話裡不軟不硬的把她給請了出來。她出來就被人家取笑過,當時也在嘴裡亂說了兩句,說這對她仙姑不敬地人是會遭到天災的,可這幾個月過去了,小娘子不但沒出任何事。反而越發的水靈了,家裡的日子也更加的紅火了呢。這些事薛黎不知道,可其它人是看在眼裡地,於是漸漸的就對她的話產生了懷疑,有事也不到他那裡去求神問卦了。平日裡也不請她去家裡解惑了,家裡老人小孩有了病也不去她那裡求香爐灰了,連她自己在家裡開壇做法的時候去看的人也比往日少了一半多。

    王仙姑是做神鬼買賣地。這人家對她一懷疑,她的生意也就不好做了,請了幾回大神上身了挽不回頹勢,萬般無奈之下就恨起了薛黎。該死的小媳婦,竟然敢藐視自己,看來不教訓教訓她是沒人信自己地話的。只要有事尋思她的短處來宣揚,逼得她來求自己一回,這面子才能挽回來。自己的「神通」才能被大家認可。

    「那時候我就說過春天的旱災是龍王爺的警告,大家只要照舊例的湊了分子錢給龍王爺進獻就什麼事也沒有了。可你們兩個村就是不聽,去做了什麼勞子的翻車。你說你們做地這叫什麼事,那是天罰,能躲得過嗎?躲得過初一也躲不過十五。躲得了小災躲不了大難。看看,你看看這回龍王爺怒了吧。要發大水淹溺們村呢!」老婆子嘴巴一張一合說的激動,心裡卻狠狠地想,要不是那個小媳婦請了人來攙和,那春旱的時候自己還能好好撈上一筆呢,這種大旱多難見啊!還好今年看樣子又發什麼水災,好好好,上次沒有撈到的錢這次非抓個夠本不可。

    薛黎聽到她的話就氣不打一處來,正想說話被蘇靖拉了拉手,遞給了她一個安靜地眼神,示意她先看看老人們怎麼說。王仙姑一說話,坐上的幾個人臉色都變地古怪起來,最後還是裡正咳了一聲問道,「不知仙姑看我們這次怎麼樣才能化解這一難呢?龍王爺他老人家,」

    「龍王爺他老人家昨晚托夢給我說了這事不能這麼就算了,你們村子這幾年都沒有好好的祭祀過,他老人家發怒了,所以說你們這次的祭禮是少不了的,至少也要十頭八頭的豬,六七隻羊,還有雞鴨魚若干,對了,還一定要一個年輕的閨女……」

    看著那婆子猩紅的嘴唇一張一合,薛黎覺得自己現在還能忍耐的住不去給她個耳光自己的耐性真是太好了。她知不知道她報起來的數目有多龐大,一個普通農戶人家一年的收成也不過賺一頭豬而已,現在大家的收成還都在地裡擱著生死未卜,眼看著這堤壩就要擋不住水,哪兒經的起她這裡滿天要價,裝神弄鬼的浪費時間。

    薛黎在一旁氣著,裡正他們倒是被那王仙姑的話嚇住了。他們不像薛黎那麼輕蔑王仙姑的神通,要知道他們年紀長一點的人可是貨真價實的經歷過水災的,那遍地餓殍滿地浮屍的情景他們可是見過,現在聽到有可能要再經歷一次,怎麼能不怕,於是裡正盤算了一下,那些牲禮重雖重,可也不是湊不起來,就是那個要送閨女去可就難著人了。

    「仙姑,那牲禮我們還湊的出來,可是你說要年輕得閨女,你看我們村實在沒有,那是不是能換個別的法子?」里正弱弱的問。

    仙姑心裡得意的一笑,她本來也沒打算拿活人祭祀,只是價碼高一點好討價還價而已。當下見他們中了圈套,心裡便得意萬分,只是臉上還裝出一幅肅穆的樣子說「那哪兒行!沒人的話不會花錢去買一個!這可萬萬不能少了。」說完心裡盤算著自己家親戚家還有一個水性挺好的閨女,到時候串通來演出戲,拿了錢把人放在蓆子上漂走,在大家眼前沉下去,游遠些脫身就是。

    聽到這裡薛黎是徹底的怒了,見過無恥的人,沒見過這麼無恥的人,正要開口時沒有想到反倒是蘇靖先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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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6 16:58:52
我織布來你耕田    第一百四十六章 險些被當成妖怪
  

    蘇靖聽到這裡就忍住了,開口道「荒唐!我敬你是老人家一直不曾跟你計較,但你到是說的越發沒遮沒攔了。誰家的女兒不是娘生爹養的,換作是你,你捨得拿自己家的女兒去打水漂!出這種缺德主意就不怕損了你老的陰德!」

    蘇靖平時是個脾氣很好的人,尤其尊重老人,在路上見到了不認識的老人家也會主動的幫忙提提東西,推推車什麼,若是賣菜的遇到年紀大的,時間允許的話還會幫人家送上門去,可見他這次說出這種話是真的是氣急了。

    說的好。薛黎在心裡讚了句,既然蘇靖開口她就不用出頭了,乖乖在一旁當起小媳婦靜觀其變。

    沒想到那個仙姑的臉皮比竟然比城牆還厚,蘇靖這麼說她,她也只是一笑,反而搖著帕子振振有詞的說「你這後生娃娃也太不懂事了,我這也不是為了你們村子好。那天上的神仙發怒,哪兒是我們這些凡人隨隨便便就能平息的。你說我這種做法缺德,那你說說一個人跟一萬人,哪個更重要些?算了算了,我看你還是個挺明白的人,怎麼連這種事也不懂!對了,別是被你旁邊那個說不到哪裡來的妖精給迷惑了!」

    薛黎聽得正津津有味,卻不知話題如何扯到自己身上了。這婆子這裝似無意的話,卻給她造成了很大的危機。要知道自己這種類似於「預言」的本事在古代是最遭忌諱的,不是被當作神明就是被當作了妖孽。自己一直無心張揚,但也不得不說實在是行為舉止上跟古人是有本質的區別,而且這小地方的鄉村又比大城市裡保守的多,所以萬一不小心被當成妖怪看待可就不妙了。

    顯然蘇靖對這個問題的認識比她更深刻,所以才一直攥著她的手不想讓她說話地。只是沒想到這老婆子倒是直戳戳的把這話說出來了,讓他一時不知道怎麼去接。

    那婆子這話一說出口,祠堂裡一下子靜了起來。說到鬼神,這些鄉民還是淳樸的抱著敬畏之心的,只見眾人的眼都在薛黎的身上瞟來瞟去卻偏偏誰也不敢正眼看,氣氛一下子詭異多了。裡正清咳了一聲打了個岔,「仙姑此話嚴重了,我看,」

    「我看你們村子這麼多災多難搞不好就是有妖精壞了風水才招惹的。你看看她地面相她的身段。我們這亂山崗怎麼長的出靈芝草,這麼水靈靈的人兒扎根到這兒你就不覺得蹊蹺!」王仙姑冷冷的打斷了裡正地話,一雙眼睛略帶惡毒的看著薛黎,「我只聽得說這媳婦是蘇靖從水裡救出來的,數九寒冬的你說哪有人會去水邊。說不定是什麼成精的山野妖魅出來勾漢子也說不定了。依我看,這妖精還是留不得地,早早處置為妙。」

    那婆子說粗俗,卻也說中不少人的心事,見這憑空出現水靈靈仙子一般的女人嫁給蘇靖。大家嘴上不說心裡卻不可能沒想法,於是這話一出便引起幾個年輕人笑了場,弄地蘇靖夫婦倆好不尷尬。可是這要說起來也怪他們之前的粘粘糊糊。原本薛麗娘是蹺家到了這裡的,賭氣嫁給蘇靖之後心情一直不好,從來也沒出過門,所以少有人知曉她的存在。而薛黎出面卻又是在落水後了,村裡人見了蘇靖四處找人醫治才知道他屋裡多了個媳婦,便都以為他這媳婦是從水裡救出來的。薛麗娘離家出走又隨便把自己嫁給個漢子,這事怎麼說出來都有損閨譽,所以每當人家問起她來歷時她都是笑而不答的糊弄過去的。平日裡也沒人追究。這個時候被人以這種方式提起來,不能不說經那婆子的言語誤導,她這莫名地出現真有幾分民間故事裡妖精的味道。

    薛黎聽到這裡就知道自己不能再沉默下去了,再沉默下去被人當了山野狐精看待就不妙了,不就是裝麼。難道我一個21世紀的好青年還不及你一個胸無點墨的神婆。想到這裡薛黎便淺笑著斂衽行禮道「小女子薛名麗娘,本是京城人氏。家父姓薛名禮字丁山,也算是小有名氣的人物,你老不會沒聽說過吧?我就不知哪裡地妖精感冒充大將軍的女兒,如果你老不信,秋天過了我正要回門,你有興趣也可以跟著一起去見見世面。對了,說道這個我倒想起來了,這相術算法在家地時候小女子也曾有過興趣,還向當朝天師袁天罡請教過,只是在下駑鈍只學的皮毛而已,如果你有興趣不如到時候也跟我師傅討教一二。只是這些東西我等婦道人家還是少沾染為妙,怎麼說一個女人嫁人了之後也起碼得恪守婦道,以勤儉持家,服侍相公為先吧。成日裡不務正業的從東家竄到西家,知道的說你在為鄉親們排憂解難,不知道的還說你是在混吃混喝的呢。哎呀哎呀,仙姑你別瞪我,我這可不是說你啊。我說的只是那些一把年紀為老不尊,蛇蠍心腸,搬弄是非的神婆神棍而已,絕對沒有說你老人家也是其中的典型。」

    薛黎抓住她話裡的痛腳,你說我是妖精無非是一則我能「預測」天意,二則我來路不明麼,我現在給你一個合理的解釋,我看你還能怎麼搬弄是非。薛黎話說的委婉,明裡暗地極為自己辯了白,又暗地裡諷刺了那婆子混吃混喝不守婦道,氣的那婆子臉上紅一道白一道,霎是好看。

    蘇靖在心底偷笑了一聲,果然阿黎平日裡溫溫和和的連跟人說話都不會大聲,但是真惹惱了她了絕對不會有好果子吃。只是這個時候不是意氣之爭的時候,蘇靖拉了薛黎,很適合的出來當了和事佬,將已經偏轉的話題擰了過去,對著裡正一臉凝重的說「里正,我想這些都是無關緊要的事,我們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應該怎樣商量一下應對眼前的危機。這幾天的雨下的越來越大,這堤壩越來越危險,與其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還不如提前做好準備應對。」

    「天命不可違啊!老天爺要下雨我們怎麼擋的住!」老裡正歎了口氣,他又何嘗不知求神問卜不是良策,可是今天下午他聽了消息後自己去河堤上看了一眼,老實說如果不是因為他家的根基在這裡,他真的想帶著細軟搬遷好了。因為那水,實在是漲的太懸了。

    「盡人事,聽天命,這是我們的家園,總得博一博才好!」蘇靖卻顯現出一種前所未有的魄力,「如果你老人家還不想丟掉這塊故園,請再信我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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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6 16:59:28
我織布來你耕田 第一百四十七章  守堤

    接下來的事,就不在薛黎的控制之中了。男人們有男人們應該做的事,女人有自己應該呆的地方。蘇靖在河邊跟一堆男人們守堤,而薛黎則在家裡面等著他回來。

    當然要她安安靜靜的等那是不可能的,「惠雲,那一屜蒸好了麼?」薛黎在案上捏著包子,探頭去看惠雲那邊,身邊是幾抽屜已經捏好的。既然不能上去幫他們守堤,那就多做點東西送過去。

    「好了好了。」惠雲拿著籃子將熱氣騰騰的包子吹著氣撿了進去,一邊過來將她剛包好的端了去蒸,而兩個小孩子早在灶邊乖巧的填著火,廚房裡忙碌而又有序。

    「嘩啦啦,」門被推開,傳來外面的雨水聲,是虎子嫂家的丫頭去堤上送包子回來,幾個孩子被濕的像是水裡撈出來的一樣,可懷中抱著的籃子卻還是乾燥的。薛黎顧不上許多,只能順手遞過剛出爐的熱乎乎包子塞給他們,「快吃吧。」而唐丫丫也墊著小板凳去鍋裡舀了熱湯過來端給幾個人。

    「那裡的情況怎麼樣?」薛黎攪著包子餡問道,從早上起來就一直不停的給他們準備著吃的,忙的手都抽筋了,所有的消息都從跑腿的幾個孩子們口中得知的。

    水勢很大,村子裡面的男人都上岸去了,自從薛黎讓孩子們上去給送吃的以後,陸陸續續的也有些人家在吃飯的時候送熱湯水去,天雖冷但是守堤的漢子們都沒有餓著。險情發生過幾次,只是事先蘇靖已經帶人走了一遭險地,最有可能發生危險的地方都有人守著,所以出現險情很快的都發現並及時搶救了,倒也問題不大。只是水卻漲的越發的快了,簡直是肉眼可見的速度,真不知道能守到什麼時候。

    薛黎聽著孩子們地話。邊包著包子邊苦笑,這下游的河口窄,排水速度有限,而上游灌水的速度又快,這就像一個大水池子裡水龍頭開的速度快過下水道排水的速度,水龍頭開著,水池子裡的水自然就變多了。只是她這個時候卻不適宜多說話。只能低著頭加快了手上的速度,在心裡暗求老天爺開開眼,讓這雨不要再下了。

    這天一直忙到晚上,雨勢停了又下,下了又停,反反覆覆地讓人揪心。薛黎爬到院裡的石磨上去看天,絞盡腦汁地想自己知道的有關氣象的常識,看了半天也不知道那渾沌沌的天氣到底有什麼意思。晚上的時候有人傳話來,說守堤的人要在岸上過夜,就不會回家了。薛黎知道這是怕晚上雨勢忽然變大,只是心頭還是悶悶的。本來想送些厚衣服去,但是一想到他們在那裡衣服肯定早就淋濕了,送去了白搭,還惹人白眼,所以想想又算了。

    「娘,我怕。」晚上的時候睡覺,唐丫丫可憐兮兮地一手抱著自己的小被子,一手牽著小石頭跑到了自己的房間。心疼地抱著小孩子上了床,果然一會兒惠雲也過來了。幾個人就擠在床上,聽著雨水打在屋簷的瓦片上。一向被薛黎當作詩意的聲音現在聽來與催命符無異。

    「娘,那大水會不會流進來?」唐丫丫在她懷裡低低的問,語氣中充滿了恐懼,「我聽說,如果流進來的話。我們是不是就會沒有家了。」

    「不怕不怕,沒事的。有很多叔叔伯伯在那裡守著。會沒事的。」薛黎摸著她的頭安慰道,心裡直道著在這夜裡,只怕誰也睡不著吧。

    一夜無眠,早上天不亮就醒來,聽著那雨聲像斷了線似地,一點一點,漸漸的變慢了,最後竟停了。在屋裡的薛黎聽到,忍不住抱著孩子在院子裡歡呼了起來,村裡也是一片歡騰的聲音,這雨總是停了。

    「快,快,」薛黎招呼著她們幾個開始生火,把昨天包的包子拿出來熱了送去堤上,守了一夜這個時候正是又冷又乏,送些吃食給他們解困。東西準備妥當後,薛黎看這她們幾個也是惴惴不安地樣子,索性把們鎖了,一人一個籃子的上河堤去送東西。

    昨天她一天沒出門,不知道這裡竟然如此慘烈,一眼望去,有好多人就勢躺在河岸邊地泥地上睡著了,那平日裡看起來挺堅固的堤岸有不少地方都有修補過的痕跡,如同一條傷痕纍纍的大蛇蜿蜒著。岸上隱隱約約還有不少人在走來走去巡視著,薛黎找不到蘇靖,便找了個還清醒的人把惠雲籃子裡的東西遞了出去,說明來意。那人聽說她們這麼早來送早飯,顯然很是感動,踢醒了周圍的幾個人,找了一個看上去還算機靈的人帶她去找。

    薛黎小心翼翼的踏過那些正在呼呼大睡的人,走了很久,差不多都出了村子,果然在當初兩人判定最容易發生險情的那段堤岸找到了蘇靖。薛黎遠遠的看到他的身影,給人家道過了謝便自己一個人走了過去。

    「弟妹,哦,是薛小姐,你怎麼來這裡了。」薛黎先遇到的人是候淵儒,先前他本能的想叫薛黎弟妹,但是瞬間想起薛黎的身份,到了嘴裡的話就生生的憋回去了。薛黎在祠堂裡亮了身份之後,自然嚇住了那個神婆,但是無奈的是薛仁貴的名頭太響,順帶的把所有的鄉民都震撼住了,自此之後就沒什麼人敢親近她了。

    薛黎看到他那過分恭敬的神態,歎了口氣,這個時候也沒空跟他慢慢溝通稱呼問題,於是點了下頭,指指手上的籃子「我是來送早飯的。」候淵儒很聰明的接了籃子過去,指指蘇靖的所在。薛黎給他福了一福便快步走了過去。

    「靖哥。」薛黎走近了才輕輕喚了一聲,心疼得看這蘇靖,滿頭的亂髮,一夜沒睡眼裡明顯的有了血絲。身上水泥漿漬的,挽起袖子的手臂上有兩道明顯的血痕。

    「啊,你怎麼來了。這兒危險,快回去回去。」蘇靖一看她來,忙從觀察水勢中清醒過來,看看四周連聲催道。

    「我來送飯。而且,我也想你了。」薛黎低著頭拿出自己包給他的幾個包子,蘇靖看了也沒說什麼,尋了出地方洗了手接過包子,兩個人就肩並肩的坐在河堤上吃早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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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6 16:59:48
我織布來你耕田 第一百四十八 意外  

    「還疼不疼?」薛黎坐在蘇靖旁邊小聲地問道,可能是被樹枝什麼掛到了吧,蘇靖身上有一條傷疤從肩膀一直蔓延到手臂。

    「嗯?」蘇靖正滿口的塞著包子,沒明白薛黎在說什麼,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才發現那顯眼的傷痕,不好意思的扯了下挽上去的袖子遮住,不在意的說「沒什麼大事,可能是昨天晚上不小心被什麼東西掛了一下吧,你看著可怕,其實是不疼的。」

    「嗯。」薛黎應了一聲,坐在那裡不說話了。這個時候的人還少,聽的清那河水拍打在岸上的聲音,向一頭被困住的野獸般咆哮著,真不明白平日裡溫柔寧靜的小河怎麼會變得這般狂躁,因為水流太深太急的緣故,原來清澈的河水都變的有些黑濁了,一陣大浪打過來帶起一陣腥味。

    「這個時候危險,你不應該來的。」蘇靖吃著包子邊說道,看了她一眼,「你在這兒我不放心,你呆一下就走吧。」

    「嗯,我只是來送飯的,完了就下去。」薛黎揪著衣擺說道,本來想問問他昨晚的事,但是既然都熬過來了,以蘇靖的性子定不會哪那些驚險的段子來說的,所以還是算了吧。

    蘇靖吃著東西邊看到她臉上表情的變幻,忽然伸出手揉了揉她的頭,笑了一聲「放心吧,沒事的。你回家等我。」

    「嗯,那你什麼時候回家。」薛黎抱著膝坐在他旁邊問到,「現在雨都停了,還不能回去嗎?」

    「快了,如果雨不再下,等到晚上就可以回去了。這個時候還不行,水勢太大,正危險著呢。」蘇靖笑著揉揉她的頭。拍拍褲子起身,幫她收拾了東西,「你先回家去吧。你一個人嗎?」

    「惠雲也來了,在那邊。你去忙你的去吧,我找她一起回家。」薛黎不想讓他擔心。

    「嗯,那你路上小心。」蘇靖將籃子遞給他,示意她先走。在背後看著她走遠。薛黎點點頭,慢慢的往堤下走去,正走到一半,忽然覺得水生突然大起來了,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忙回頭看蘇靖,蘇靖的面上也是一陣愕然。

    還沒等兩人反應過來,就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陣尖利的鑼響,伴隨著抱汛人「漏水啦!漏水啦」的尖叫,堤上地所有人都被驚醒了。

    「阿黎。趕快回家!」蘇靖面色一緊,沖薛黎吼了一聲便朝著發生險情的地方跑去。薛黎本來聽了他的話往下跑,跑了兩步收了腳。急急的跑道一頭找到惠雲跟兩個孩子,忙推著她們下去「這兒危險,你們先回去。」

    剛才還靜悄悄的堤岸一下子就哄鬧了起來,這個時候有不少的女人跟薛黎一樣拖兒帶女的上來給兒子丈夫送飯,忽然遇到這麼個變故,送飯地人,趕著去搶險的人,南來北往的撞成了一團。亂中不知道哪家的小孩兒哭了起來,接著就是一片的哭聲,鬧鬧嚷嚷地恍如世界來臨般慌亂。

    薛黎心裡也在害怕著,拉了半天拉不到孩子,看著這種無序的情況。知道這麼下去要糟糕,忙找了一塊比較高的石頭站著。衝著人群大叫著「冷靜下來,送飯的站在內側,守堤的站在外面!」

    薛黎喊了幾聲,旁邊有懂事地聽到了,便也一邊站著隊,一邊幫她喊著,漸漸的聲音大了,扭成一團的人也逐漸有了些樣子,分成了兩道。

    「女人家跟著我走這邊,先下堤去,帶好自己地東西別擋地方。男人走那邊去看看漏水的地方!」薛黎提著籃子走到女人們前面帶著路,這個時候也沒人發號施令,她的聲音在河水的咆哮聲中很是孤單。女人們面面相覷,不知道是走還是留。薛黎看著這樣子,又喝了一聲「還不快走,留在這裡餵魚啊!你們不下去他們在上面帶的安心麼?快!」說著自己就帶頭走了下去,於是其她人遲疑了片刻也沉默跟著下去。另一旁男人們的腳步聲也漸漸的響了起來,有序的朝著發生險情地地方跑去薛黎帶著一堆女人往回走,沿路又解決了幾起大大小小的「交通問題」,終於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了岸下。薛黎檢查了一下大人小孩,還好沒有人走丟。這個時候那些女人都回了神,卻陷入更深的恐慌中,一個個都沒了主心骨,於是有人看著一臉鎮靜的薛黎便來向她討教下步該怎麼辦。

    「怎麼辦?」薛黎自己也有些懵,這個時候在回家等著?恐怕不但她們,自己也不會安心。咬咬牙看看四周,最後還是發話了「有小孩地把孩子先送到高處,安全第一。其他的回去看看自家裡還有沒有什麼木料石頭筐子,統統整理準備著放在同一個地方,以備不時之需。有跑地快的願意去岸上看看情況,就跟我來,不要走散了。我們去看看岸上有那裡可以幫的上忙得,有了消息會傳遞給大家的,所以其她人不要慌亂,家裡住的地勢比較低的女人先回家把財物搬到比較高一點的地方去,記得越高越好。其它人家的最好也要做著這個打算。搬完之後就幫忙去挖土石,我想等一下會用到的。」

    薛黎本來想著讓她們幫忙去守堤,可是想想剛才聽到那不同尋常的聲音,只怕情況不樂觀,去了也是白搭,倒不如讓她們做好轉移的準備。自己家裡也讓惠雲照辦,只是蘇靖在堤上,她捨不得跑。

    這個時候女人們的動作也迅速起來了,很快就跑散開,薛黎跟著幾個女人上了堤岸,朝著那邊探去,果然在有一個地方堤岸經不起河水的衝擊,竟然塌了。不過只是塌了一半,所以情況也不太嚴重,只是看著那沒塌的一半在急速的水流下也搖搖欲墜,隨時有可能被衝垮的樣子。

    薛黎她們剛走到前面,就看到眾人忙碌的挑石大樁,想盡一切辦法把缺口補住。只是這個時候肆虐的河水難得找到了一個宣洩的出口,哪兒能那麼輕鬆的就被眾人降服。剛倒下去的石頭被急促的流水一卷,連個渣都不剩了,而木頭等更是一扔下去就漂走了,哪兒堵的住!怎麼辦怎麼辦!薛黎腦子飛快地想著,可是她前世根本就沒見過幾次洪災,見也是在電視裡面見到,哪這麼身臨其境過,更別想出辦法了。

    正在她為難的時候,忽然聽著「啊!」的一陣尖叫,幾個在缺口處的人被一個浪頭打過來,站立不穩的就掉到了水裡面去,在急促的河水裡翻了幾個跟頭就不見了。正在眾人憂心中,薛黎看著蘇靖一個猛子扎進去,不多一會兒就拉著個人上了岸,而後再往水裡游去。

    他在那邊做的英雄,薛黎在這裡看的心都揪起來了,卻不敢打擾他,只能緊緊地摀住了嘴巴避免自己失聲尖叫。一次兩次,速度一次比一次慢,但終於撈出了所有的人。薛黎遠遠的看著他拉著撈出的人上了岸,一堆人圍了上去,總算舒了一口氣,只得強迫自己想想看有沒有什麼辦法是可以解決眼前這個困境的。

    怎麼辦怎麼辦,薛黎兩個手揪在一起轉著圈碎碎念道,沒看腳下,一不留神就被腳下的木頭絆倒。

    「啊!有辦法了。」薛黎舔著被木刺劃破的手,忽然想到很久以前看到過的一部記錄片,不管有沒有用,現在也只能試試了。想到這裡忙爬起來撥開人群擠到了前面「我有辦法能堵住水了。」

    此話一出,剛才還商量的人都靜了下來,蘇靖看到她現在出現在這裡雖然奇怪,但是也沒來得及管,只是急切地問道「阿黎,你知道怎麼堵住這麼急的水?」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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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6 17:01:03
我織布來你耕田 第一百四十九 轉危為安  

    薛黎想到的辦法,是從很久以前看到的一本小人書《都江堰》學到的。記得那裡面有講過,秦朝李冰父子修建都江堰的時候,因為岷江水流湍急,倒入的沙石瞬間就被江水沖走,所以導致工程無法進行。後來李冰受到江邊洗菜的農人啟發,用竹筐裝河卵石投入河中,經實驗果然不會被沖走,就這樣才築成了分水魚嘴。薛黎偶然想起這個故事,覺得跟眼前的情景很像,於是也顧不得許多,站在缺口處比劃指揮道。

    「先找麻繩來,越粗越好,要長一些。你們先找幾個人綁在身上游到水裡去,想辦法在缺口處拿木頭打樁,不要太密,打幾根就行,不過一定要牢固,然後用繩子將它們彼此之間聯繫起來。接著再按照平常的方法往裡面投石,不過記住要拿筐啊簍啊的裝著石頭放下去,這樣這裡讓它們在湍急的水流中站穩,不被流水沖走。」

    薛黎邊比劃著邊講解,倒也容易明白。於是很快繩子就找來了,其它東西也準備妥當,幾個人抱著木頭開始游下河去,當然蘇靖也在其中。薛黎看著他們在大浪中打樁,心懸的緊緊地。河裡不時的有大浪打過來,然後就會看到有些人被水沖的沒影了,幸虧他們每個人腰間都綁著繩子,所以伴隨著一陣陣驚呼,岸上的人七手八腳將他們拉上來換了新人下去。就這麼往復往復,終於打好了樁,而後便有人拿著繩子一遍遍的游過去一一遍遍的固定,用繩子將其連一起,然後迅速的有人將裝滿石頭沙礫的竹筐扔下去。

    一點一點,缺口慢慢的變小。儘管洪水如惡龍般嘶鳴著,但被扼住了咽喉,也只能屈服。徒勞的打著一個個的大浪。「好了好了,快好了」薛黎雙手握拳祈禱著,將漫天神佛求遍,只求著千萬不要再出什麼漏子。

    很顯然,薛黎地rp一向很低,就在她求著求著的時候,忽然聽到眾人的驚呼。「倒了倒了要倒了!」睜開眼睛一看,卻險些被眼前的景象嚇的跌倒。剛才經過大家的努力,缺口已經在變小,只是大家也知道,缺口越小。那水流也就越急,所以在大家正高興的時候,中間地那跟柱子漸漸的鬆動起來,可能是下樁的人剛才沒打結實,一下兩下。有被衝到跡象,而這一連十幾根柱子被繩子連在了一起,它若一倒。其它的十幾根會被連著拔倒。這種事情一旦發生,只怕缺口不但會比剛才大了數倍,而且將再也無法被堵住。那些挾著泥沙的河水將會以萬夫莫敵之勢席捲整個村子,到時候就算是神仙也回天乏術了。

    剛才去打樁地人都已經解了繩子休息,一時看到這種情況個個臉色都變得刷白,人群裡有些騷動,有人怒吼著再問,剛才是哪個挨刀的負責那根柱。蘇靖皺了眉頭。這個時候不是追究誰的錯的時候,重要的是怎麼先把情勢穩定下來。「天殺地!」看著越來越糟糕的情勢,他低聲罵了一句,一咬牙在最短的時間內做了決斷,飛身上前。

    「靖哥!」薛黎驚呼道。但聲音瞬間就在眾人地驚呼中湮滅。漫天風浪中,她見到蘇靖就那麼跑了出去。跟一隻大鳥般的在風浪中飛翔,一時眼睛有些模糊。她沒有想到有時候武功也是可以這麼用的,蘇靖就那樣站在柱上,一上一下的跳著,像一個錘子一樣,藉著自身的重力去將那跟柱子重新打到地裡。

    風浪很大,在風浪中蘇靖的身影顯得很小,似乎一不留神就會消失在水裡一樣。也曾經偶而被一個大浪打落到了旁邊的水裡,只是不多時又在水裡冒出了頭,重新出現在大家的眼前。薛黎就在那裡看著,手緊緊地摀住了自己地嘴巴,不讓哭聲洩露出來。不知道過了多久,在她感覺就像是一輩子那麼長的時候,蘇靖終於停下來了,站在柱子上朝著看呆了的眾人吼道「還不敢快填石!」

    這一句話打破了魔咒般,眾人紛紛動作起來,紛紛搬筐的搬筐,挑擔的挑擔,匆匆忙忙地人群中薛黎站在那裡卻連動的力氣都沒有了,只能呆呆地站在那裡,一直等到蘇靖走到她身邊,等到他冰涼的手撫上她的臉,等到他焦灼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她才回了魂似的忽然抱著蘇靖大哭了起來。

    「阿黎,怎麼了?」蘇靖被她突然的變化搞的手足無措,剛才還震驚自若的人,現在卻哭成這樣。

    人來人往的河邊,大家都有默契的沒有去打擾他們。

    「你剛才嚇死我了。」薛黎哭的厲害,抱著他身子還微微的顫抖著。蘇靖怔了一下,伸手遲疑的摟住了她的肩頭。

    「嗯,沒事。我這不是好好的站在這裡嘛。」蘇靖愣了一下,抱著她拍著安慰道,聽著她關心自己的話,嘴角慢慢的泛起一個大大的笑容。

    「下次不許這樣了。」薛黎努力的往他懷裡拱,似乎只有這樣才能安心一點,哭的可憐兮兮的說著不合理的要求,卻知道下次有著這樣危險的時候,不但他會站出來,自己也會陪著他站出來。

    「好。」蘇靖拍著她應道「我下次站在你的身邊。」心裡笑著補充道,因為我知道我想做的那些事你也是一樣無法坐視不理的,所以站在你的旁邊,你一定會推我去做的。

    「我們回家去!」繼續抽抽嗒嗒的要求道。

    「嗯,好。」答應著,只是兩個人的腳步,誰也沒有移動。來來往往的忙碌人群中,他與她兩個人就這樣相擁著,彷彿天地間之剩下彼此一樣。

    說走,自然沒那麼容易走掉。這次險關過了誰也沒放鬆警惕,兩個人就一起在岸上跟眾人觀察了好久,一直等到下午,天氣漸漸放晴,水位漸漸下降,水流漸漸平緩,確定沒有危險了之後才徹底的鬆了一口氣。

    回了家見到家門的那一瞬間,人人都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那天村子裡的炊煙飄的時間都比平日裡多了一倍。薛黎跟蘇靖洗了澡換了衣服吃了飯安慰了受驚的孩子們,等到天也黑了也該睡覺了各自回房時,蘇靖才察覺出有點不一樣的東西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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