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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6 16:25:36
我織布來你耕田 第一百一十章  喬遷之喜  

    隨著嗩吶喜慶的聲音,薛黎跟蘇靖一起在眾人的注視下笑著推開了新家的門。

    這已經是春旱後的半個月了。半月前的忙碌,物有所值,讓這兩個村子在春旱中的損失降到了最低。對於這些村人們自然是感激不盡,把蘇靖他們家當成了功臣,連上游那個看起來很凶的裡正都難得的到蘇靖家裡來道謝。當他看到他們借住在別人家,自然是萬分吃驚,大手一揮就要自己莊子裡的人來幫蘇靖蓋房子。蘇靖村裡的裡正一看這還得了,自己莊子的事還要勞煩人家來幫忙,這不是打自己臉說自己無能麼。樹活一張皮,人活一口氣,這怎麼可能不爭。於是當即一聲令下,招呼自己族中的青壯來幫蘇靖蓋房。

    賈玉裴一看有熱鬧可湊,也不走了。他那幾天在工作中也跟這些村人混的蠻熟的,很多人都頗為敬重的叫他一聲小師傅,他更是大大咧咧包攬著說他來指揮,還當場保證在最快的時間內建起。

    蘇靖和薛黎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切,等反應過來之後三個人都已經把活計分好了,不容他們拒絕。他們太小估古代人民的淳樸程度了,蘇靖只是說了句不勞煩大家,一向好脾氣的老裡正立馬怒著拍著胸脯說,不讓他們做就是瞧不起他們。蘇靖二人無言,只能讓他們折騰去。

    所謂人多好辦事,所謂人多力量大,不管所謂什麼,總而言之,半個月之後薛黎那棟預計少則三四個月,多則半年的房子竟然蓋成了。而且還省了不少材料,不得不說她真是萬分滿意這個成果,於是挑了黃道吉日。在大家的祝賀下熱熱鬧鬧的住了進去。

    搬家是件好事,按例是要慶賀了。尤其是在在這麼多人的幫助下,那自然更是含糊不得。不過鄉下人也不講究,只是圖個熱鬧而已,支了幾張桌子擺了酒食便一堆人熱熱鬧鬧地喝起來了,誰都免不得被灌酒。連薛黎這個女主人也被起哄灌了好幾碗,要不是蘇靖擋酒可就要出醜了。

    眾人鬧到半響方才歇去,剩下的便是自己人了。蘇靖跟幾個兄弟在院子裡搬桌子善後,薛黎想了他們幾個男人剛才只顧喝酒,好像還沒有吃過飯,便叫上惠雲一同去廚房做點面給他們吃,倒忘了院中還有兩個不該見面的人,賈玉裴跟甄子墨。

    「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你?」賈玉裴撐著腦袋問道,他剛才也被灌酒了。難得薛黎那邊有人起哄。沒空管他,逮著機會他自然是大喝特喝,來者不拒。所以這個時候跟爛泥沒什麼區別了,不過腦子裡還是覺得這個男人眼熟。

    甄子墨看著他。眉間有點擰。顯然不是很愉快。他躲了幾天,今天到蘇靖這裡來喝酒。沒想到還是遇到這個混小子了。他當年軟綿綿跟麵團似地年紀時他可沒少抱過他,這才多久就不認識他了。不過算算,自從珍珠有能力之後立馬就把他送到長安去讀書了,那個時候他不過七八歲,這麼多年沒見過面,認不出自己似乎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

    不過想起來還是不爽,甄子墨惡聲惡氣地說「沒有見過。滾開,別趴在這兒,這張桌子我要搬進去。」

    「哦。」賈玉裴捧著腦袋挪到旁邊地地上坐著,繼續看這個男人「不對啊,我怎麼覺得你看上去很眼熟。」說完一把抓住甄子墨的袖子「老老實實告訴本公子,為什麼我看你覺得很眼熟?」說完自言自語的補充道「眼熟的讓人覺得手癢癢,想揍你一頓。」

    甄子墨沒想到他喝醉酒會有這麼纏人,眉頭皺的更緊了。珍珠辛辛苦苦地養他,看看他都學了什麼,小小年紀就喝的醉醺醺,這麼晚還不回家,明顯是一天到晚游手好閒不務正業,真是,真是讓人想好好教訓一頓。

    「你怎麼不說話?再不說我就揍你了!」賈玉裴覺得這人看自己的眼神很輕蔑,不由得覺得有些不爽,想也不想就揮拳,卻沒想到一把被人攥住,然後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把甩了出去。

    「你打我?」賈玉裴這個時候,與其說是憤怒不如說是委屈,他敢在這裡發酒瘋就是知道薛黎一定會罩著他的,可這是從哪裡跑來的死瘋子啊,敢在他乾姐姐的地盤上打他!!

    「我哪裡打你了,分明是你動手在先。」甄子墨一腳踩在他的背上,讓他爬不起來,惡意的腳還在上面轉了幾下,笑的像只逗弄老鼠地貓,「年輕人這樣毛毛糙糙可不好,我代你姐姐好好教訓教訓你。」

    「你,」賈玉裴的腦子現在一團漿糊般的,只是想著怎麼樣爬起來,完全忽略了他語氣中地理所當然。如果往常他很定會說你以為你是誰啊憑什麼帶我姐管我之類的一長串話,然後甄子墨即使在臉皮厚也不可能說就憑我是你地前姐夫,然後自然就會鬆開他地腳,然後他就可以爬起來了。不過很可惜,賈玉裴現在腦子早被酒精燒成一堆豆腐渣了,所以他只能反覆的重複一句話「你把腳給我拿開。」

    「好啊。」甄子墨笑瞇瞇很是大方地答應,把腳拿開,然後再在他快要爬起來的時候一腳踩下去。如此三番,就是賈玉裴再迷糊也發現不對勁了。

    「你說話不算數!」掙扎著爬起來。

    「我哪裡說話不算數了?」輕輕鬆鬆的踩下去。

    「你沒有把腳拿開!」繼續鍥而不捨的爬起來。

    「你要我把腳拿開,沒有說我不能放回原位啊。」繼續踩下去。

    「那我現在說你把腳拿開,而且不許再放上我的背上來。」繼續努力爬起來。

    「好啊。」答應的很爽快,但是腳踩的也同樣爽快。

    「你,」我爬。

    「不好意思,一時習慣了,腳放錯了位置。」我踩。

    薛黎做完了面,端出來之後發現院子裡怎麼少了兩個人。

    「師弟?你在哪兒?吃飯了。」蘇靖喊到,在角落裡的甄子墨跟賈玉裴同時都聽到了這聲叫喚。

    「蘇大哥,」賈玉裴像見了救星般的呼喊到,但是話還沒落音就覺得一直踩自己的人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拉起了自己,並且飛快地幫他拍去身上的草葉。

    「你們怎麼在這兒,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到。」蘇靖很快的就循聲找來,見兩人都在,關切的問了一句。

    「他,」賈玉裴正想告狀,然後覺得背後一痛,話只說了一個字就說不出來了,只得眼睜睜的看著這個一直踩自己的惡人,很是親熱地伸出手來搭在自己肩膀上,以一幅哥倆好的狀態笑著對老實忠厚的蘇靖說道:

    「沒什麼,我剛才搬桌子的時候發現這個小孩兒有點喝多了,幫他過來醒醒酒。」

    「原來是這樣,那麻煩你了。」蘇靖點點頭,很是信服,伸手摸了摸賈玉裴的腦袋,「你乾姐姐做了麵條,來吃點吧。熱的東西吃下去會舒服一點。」

    「就是就是。」甄子墨趁機也在他頭上揉了幾把,過了一把姐夫教訓小舅子的癮。

    你們都給我等著看。被點了啞穴的賈玉裴很是不爽的瞪著這兩個在自己頭頂亂揉的人,別看現在比我高就欺負我,我總有一天要長的比樹還高,到時候我要一個個把你們都揉成雞窩頭。

    胡思亂想之下,完全忘記了自己最初的疑惑:為什麼那個男人長的如此眼熟?他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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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6 16:26:40
我織布來你耕田 第一百一十一章  遇  

    薛黎見了他們出來,才意識到自己的失策,怎麼讓這兩個人碰面了。只是一時間他們的臉色也還正常,貌似沒有認出彼此的身份,薛黎也不敢多說話,生怕自己弄巧成拙反而讓大家不愉快,於是只有裝作什麼事也沒有的招呼眾人坐下。

    「乾姐姐,我今天不走了,住在你這兒行不行?」賈玉裴撥拉了幾下碗裡的面,他腦子不舒服,沒什麼胃口,想到要是這麼晚回去又要被自己姐姐念就覺得一陣煩躁,想在這兒多逗留一天。

    「不行。」薛黎見蘇靖正要答應,一腳踢過去示意他別開口,轉過去好聲好氣的說道「這幾天你三天兩頭的跑過來就已經很不對了,今天晚上你招呼都不打一聲的就不回家,你難道不怕她緊張你?你想想要是她晚上一個招呼不打的就不回家,你在家會不會擔心她?」

    薛黎這幾天跟賈玉裴關係處的不錯,在很多機械方面兩人都有共同的話題,於是一時間賈玉裴倒覺得她比自己的親姐姐還貼心,索性就認了她做乾姐姐,她說的話他也進去幾分。他知道薛黎說的有理,便撥拉著碗裡的面不做聲了。

    蘇靖看到他這個樣子,猜到他八成是害怕現在滿身酒氣的被他姐姐罵,便笑著說道「你別愁了,等一下吃完飯我送你回去,保證不會讓你姐罵你的。「真的?」蘇靖一向說話算數,賈玉裴聽著這話才有了點笑意,於是飯桌上的氣氛又活躍起來了。幾人說了沒幾句就聽到門外有馬蹄響的聲音,而後就是嗒嗒的敲門聲。

    「怎麼這麼晚了還有人來!」甄子墨懶洋洋地抱怨道,他坐的位置離門口最近。自然由他去開門。抱怨著說了一聲,還是認命的起身,只是剛走了幾步薛黎忽然響起了什麼地猛的跳起來攔住他。連聲說道「我去開,我去開。」

    「你發什麼神經啊。」甄子墨想推開她地手。不明白她慌張個什麼勁兒。

    「不要去,不要去,你先進屋。」薛黎小聲的說著,拚命的把甄子墨往屋裡推,在心裡罵自己真是個豬頭。怎麼忘了在這個時間唯一可能來的人就只有她一個而已,她怎麼還敢讓他去開門。她真不敢相信珍珠見了他會暴走成什麼樣。

    「求求你,先躲一會兒,求求你。」薛黎已經慌的手足無措了,只能拚命地把他往屋裡塞,小聲的央求道,怕被門外的人聽到,完全沒注意到其它人都被他過激的反應嚇到了。

    「蘇大哥,這是怎麼回事?」賈玉裴有些不明白薛黎的反應。正在這個時候,門口想起了叫門聲,「阿黎。是我啊,怎麼沒人來開門?」

    果然是賈珍珠。薛黎頓時嚇的腿都酥了。甄子墨的臉一下變的刷白,蘇靖的筷子也掉到了地上。唯一不明白發生什麼事了地就是賈玉裴。

    「你們這是做什麼啊?我姐來了,怎麼不去開門呢?」賈玉裴端著碗看著他們,薛黎這會兒正急急的把剛才欺負自己的那個人往屋裡推,臉上一副快哭出來地表情,而蘇靖傻坐在那兒筷子掉在地上也不覺的,他們好像都很緊張姐姐跟這個男人碰面。

    「算了,你們不開我去開好了。」賈玉裴越看越心生疑竇,難不成這人是自己地仇家?對了,趕快喊姐姐一看不就知道了,要是仇家可別放過了,這會兒自己人多正好收拾他。想到這裡就放下碗往門邊溜。

    「站住。」蘇靖低喝了一聲,止住他,快步走上前去拍拍薛黎「莫慌,你先去開門,這裡有我。」說完轉過頭去對甄子墨說道「看來你還是要先躲一下了。」

    甄子墨臉色蒼白地苦笑一聲,擺擺手「不用你們說我也會躲的,放心。」說完就走進了他們作為臥室地偏房。薛黎努力捏了捏自己的臉,擺出一副輕鬆的樣子去開門。而蘇靖拉著賈玉裴又重新坐回桌邊,低聲囑咐道「如果不想你姐姐不高興的話,就當做什麼事也沒發生。「你們在做什麼啊,看著院子裡亮堂堂的,敲了門卻連個應聲的人也沒有。」賈珍珠進了院子看到幾個人正坐在院中的方桌上吃飯,笑著抱怨道,卻發現幾個人的神情怪怪的。

    「沒什麼,剛才我正在屋裡,他們這幾個人大爺般的坐在門邊兒上,聽見響兒也不知道搭把手開個門。」薛黎笑著抱怨道,但是眼神卻有些閃躲。

    「今天忙到死,本來聽說你們搬家,我應該早點來的,沒想到被事情絆住了現在才脫身,想想我那不成氣的弟弟八成還在你這兒蹭著,得,我也不回去了,直接過來你這裡抓人。」賈珍珠邊解開披風邊笑著說道。

    「我們之間你還在乎這個?能來就來,不能來就拉倒,哪兒要那麼多虛禮。」薛黎幫她接過披風放到屋裡去,蘇靖招呼她坐下「大晚上辛苦的跑過來,要不要吃碗麵?」

    賈珍珠也不客氣,笑著應了聲,惠雲便逃難似的從桌子旁詭異的氣氛裡脫身,格外慇勤的去煮麵。賈珍珠這個時候才發現所有人都低著頭,氣氛怪怪的。

    「怎麼了,一個個都不對勁兒,見到我就像耗子見了貓一樣。來,說說,是不是玉裴你又闖了什麼禍要大家幫你兜著不成?」賈珍珠拉了條凳坐下,掃視了眾人一眼,貌似開玩笑的說道。

    「我哪兒有!」賈玉裴顯然很不服氣,向甄子墨躲的地方瞅了幾眼,在心裡說著,明明就是他們不知道在搞什麼鬼,現在怪到我頭上。

    賈珍珠也不笨,看著賈玉裴望過去,想到蹊蹺可能就在那裡,於是起身伸了個懶腰往那邊走去。她本來是無所謂的,可是看到所有人都這麼緊張,不由的好奇起來,想去探個究竟。

    剛走到門口就遇到薛黎出來,薛黎一見她果然如臨大敵般的側身站在了門口,結結巴巴的問道「珍珠你要做什麼?要拿什麼東西我幫你拿,都忙了一天了,趕快坐下來歇歇吧。」

    「穿這一身穿了一天彆扭死了,借你一件家常衣服穿穿,順便也把頭發放下來,這個你能幫我?」賈珍珠挑眉笑著反問道。

    薛黎無言以對,可是仍然不死心的守在門口妄想螳臂當車。賈珍珠也不跟她硬掰,只是忽然指指她的背後,萬分驚訝的說「啊,那裡怎麼有個人?」

    「什麼!」薛黎只覺得腦子轟的一下,他怎麼跑出來了,完了、慘了、死定了、自己要怎麼解釋。

    就在她腦裡千轉萬轉的時候,只聽得自己背後一聲響動,原來是賈珍珠趁她不備,一腳踢開了門,擠了進去。

    原來她剛才是騙自己要自己分神,並沒有看到人。薛黎這才明白過來,都怪自己笨,糟糕,她這麼突然進去,甄子墨一定會沒有防備的被她撞到的。薛黎想到這裡,一陣後怕忙跟著她跑進屋子,一把抓住她的袖子,沒敢抬頭的說道「珍珠,你聽我說,我可以解釋的。」

    「呵呵,怪不得你不敢讓我進來,我還當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呢。」沒想到賈珍珠卻笑了起來。

    「啊,難道她不生氣?」薛黎在心裡想著,不解的抬頭一看,才發現屋裡根本沒人,只是剛才還整整齊齊的臥室不知道何時已經變的一片混亂,衣服褲子丟的滿地都是,桌椅板凳東倒西歪,最最離譜的是,床上竟然還丟著她的小衣和蘇靖的褻褲,被褥更是被攪成了麻花狀,乍一看就像是做過某種運動而來不及收拾的現場。

    真不知道他怎麼能無聲無息的造了這片現場,真是令人黑線。甄子墨,薛黎在心裡咬牙切齒一字一句的說道,下次我見到你有你好看的。我這麼幫你,你竟然消遣我,這讓我以後在姐妹面前怎麼做人!

    果然,薛黎心裡還沒想完,就聽到賈珍珠取笑的聲音「阿黎,你也太性急了吧。你看看這賓客還沒走光呢,要恩愛也得先清了場吧。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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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6 16:37:57
我織布來你耕田 第一百一十二章 淚
  
    有了這一番意外的攪局,賈珍珠跟薛黎笑了幾句就回了院中,蘇靖也趁機收回了那只甄子墨落下的碗,好歹沒有再出什麼紕漏。

    其實薛黎心裡一直在疑惑,甄子墨到底到哪裡去了?明明剛才自己進門的時候他還在門後藏著,怎麼一轉身幾句閒話的時間他就不見了人影。使了個眼色問蘇靖,卻得出簡簡單單的結論,他走了。

    是了,一定走了吧。這樣尷尬的相遇,見面不如不見。薛黎心裡為他歎息幾聲,但很快就忘記了。幾個人在院中說說笑笑,也將剛才的小插曲拋之腦後。

    但其實,甄子墨是沒有走的。當薛黎和賈珍珠坐在院中說笑時,他正站在房後的樹上遠遠的看著她,聽著她的笑聲,滿足了歎了口氣。

    這竟是三年來他離她最近的距離。

    他不知道怎麼認識她的,只是往往追溯回憶時,便發現以往的歲月很少找的出沒有她的影子,彷彿他的生命早在上輩子就跟她糾纏在一起了。

    他們,是青梅竹馬,卻並非一番風順。

    從小,他就喜歡惹著她,逗著她,喜歡看她生氣的樣子多過於其它。看著那個小小的,永遠驕傲的小人被自己逗的兩隻大眼睛裡蓄滿淚水卻仍然倔強的不肯流時,他只覺得由衷的快樂。喜歡這樣的她,喜歡她這副除了自己之外誰也看不到的表情。

    也許是報應,報應他以前欺負過她太多次,終於有一天,他真的被她的眼淚灼傷了手。

    那是在她爹娘的靈堂上,她穿著孝衣。抱著幼弟,在父母地棺前,明明難過的要死。卻努力的睜大了眼睛,堅持著一滴眼也不肯流。聽著來來往往親戚們地議論。說這小孩子如何克父克母,如何淡漠寡情,在父母的靈前連眼淚也不肯流一滴時,他真想怒吼,卻被自己地父親按住了肩膀。

    「你不能去。」

    「為什麼?」

    「因為我們兩家本來就是仇家。更何況。我是來落井下石的。」

    父親在他耳邊的低語,暗含的惡意是他一個小孩子所不能理解的。他只知道,人太多,他擠不過去。

    擠不過啊!

    那咫尺地距離,卻讓他莫名的感到心慌。他夠不到她。

    他多想吼一聲,你們通通給我滾開,她是我的人,除了我能欺負她之外誰也不能欺負她。但是嘴巴卻被人摀住了。

    於是他就像個傀儡一樣,站在遠遠的地方看著她睜著大眼睛。空洞機械的向著來賓行禮。一遍一遍,一邊哄著哭泣的弟弟,一遍冷漠的應對著各方探究的視線。

    等到葬禮結束。他連一句話也來不及跟她說就被父親拎上了馬車,他沒有反抗。畢竟他一個小孩兒是抗不過大人的。

    他只是等。等他們放鬆警惕,等著一個可以離開地機會。

    不知道等了多久。馬車在一個拐彎處放慢了速度,他趁著大人們的鬆懈跳出了車廂。

    會不會摔傷他不知道,會有什麼後果他也顧不上了,他只知道,這個時候他一定要去跟她說句什麼話,要不然他回後悔一輩子的。

    他第一次跑了那麼遠地路,等跑到她家的大門時,賓客早已散去,她一個人背對著自己坐在父母棺前,漫天地白幡燈籠中,瘦弱地身影彷彿一陣風就能把她吹走。

    「我來了。」他輕輕走到她面前,跟她跪在一起,在路上想了千萬種安慰她的話,可是到了人跟前卻一句都說不出來,似乎只能在這裡陪著她跪在這裡。

    從傍晚跪倒了夜裡,四周黑洞洞地,沒有燈,他其實一直怕黑的,這個時候卻不敢走,他怕她走了,就再也沒有人陪她,他知道她也同樣的怕黑。

    不管怎麼樣,兩個人在一起也就不怎麼怕了。他安慰著自己,悄悄地伸手過去,握住了她冰涼的手。

    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他快要睡著的時候,他聽見她在問自己。

    「爹娘他們,是不是再也回不來了。」她的聲音很低,一瞬間讓他以為她在低泣。

    他不知道說什麼,很自然的伸了手過去,笨拙的學著奶娘抱自己的樣子摟住她的背,拍著她哄道「拍拍,不怕,珍珠最乖,不怕不哭了。」

    她趴在他的胸前,聽到這話卻忽然的發了脾氣來,猛的一把推開他,「滾,滾,你給我滾,你跟他們都一樣,都想看到我哭。我才不會看哭呢,死都不會,你們等著看吧。」

    「珍珠。」他低低的叫著,伸了手出去,黑暗中卻看不清她的方向。

    「你給我走!你給我走!」她一聲聲的叫著,淒厲而絕望,一時間讓賈玉裴想到了自己曾經看到過的一隻失去母親的小狼。

    他們離的又不遠,他最終還是摸到了她。不顧她的踢打撕咬,用盡了全身力氣壓住她,你讓她的撕咬傷到自己。拍著她因為激動而不斷顫抖的身子,他前所未有的懂事,輕輕的在她耳邊勸說,

    「想哭就哭吧,我陪著你。」

    「這裡很黑,沒有人能看到你的眼淚,沒有人知道你哭過。」那一夜,她是在他懷裡哭睡過去的。自始至終,他都沒有聽到她的哭聲,他閉著眼睛抱著她,唯一感覺到的就是她的顫抖,因為壓抑哽咽聲而不能抑制的顫抖,以及胸前衣袖上一點點滲入的冰涼。

    在那夜裡,有些東西改變了。他明白了一些事,但又有了更多的疑惑。他跟她之間的關係似乎有所變化,但又像是跟以前一樣。

    因為偷跑事件,他被限制了行動,不得隨意出門,更不被允許見她。他知道她已經不住在那漂亮的花園房子裡了,她被不知是哪裡來的莫名其妙的親戚趕到了破舊的小屋,做著下人們的工作,就算他從大門進去,也不能見到她。

    但是他並沒有死心,相信總有辦法的。他想起了自己的那個燒雞師傅。

    他曾經在燒雞店耍過一個傻小子,機遇巧合之下遇到了那個看似邋遢實則不凡的男子。

    「我也要做你的徒弟。」在那個人努力向蘇靖遊說拜了他為師時,他把自己誇的天花亂墜,無所不能。他看著好玩,便隨便也湊個熱鬧。

    「你根骨算不得上乘,我不想在你身上狼費時間。」老頭回答的很絕,讓甄子墨一時又氣又羞,他從小聽到都是誇自己聰明伶俐,哪兒會想到在這個老頭面前自己竟還不如那個看起來很蠢的傻小子。他的拜師本是一時戲言,這時卻下了決心,不管有用沒用都要拜到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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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6 16:38:18
我織布來你耕田 第一百一十三章 相會  

    「小子,等你學好了功夫,就能飛簷走壁如履平地,不管多高的屋頂多遠的路程,在你面前都不算得什麼。這天下的地方,你愛去哪兒就去哪兒,多麼逍遙自在。」

    這話是師傅給他們畫的大餅,他說這話的時候,正一邊叼著雞腿,一邊拿根棍子趕著自己跟蘇靖綁著沙袋往山上跑。甄子墨拜師只是好玩,壓根就沒想過認真,所以一直是能偷懶就偷懶,偷偷的減輕沙袋的重量,甚至裝了蕎麥殼去濫竽充數。跑十里的路程也能跑上一半就不錯了,往上跳三百下時磨磨蹭蹭的省去一半也是常事。

    師傅對他的做法不是沒有看到,只是從來都沒有對他抱過指望,所以也就睜隻眼閉只眼了,所以等到有一天,他突然發起狠來,不但沒有減少訓練份量反而多做了,師傅倒是驚訝太陽是不是打西邊出來了。

    面對師傅的吃驚,他只是擦了擦汗,滿是期望的問道「我什麼時候可以飛簷走壁?」

    師傅有點語塞,這本來就是給小孩子們畫的一個大餅而已,想要吃到,沒數十年的功夫怎麼可能。只是這小子平日裡憊怠的很,怎麼忽然就用上了心?

    甄子墨看到師傅語塞,也就知道沒他平日裡吹噓的那麼容易,不過有了一個奮鬥目標總比沒有的好,所以他索性換個問法「那如果我只學這一項,要多久?」

    甄子墨一直都不知道這個師傅到底會多少東西,他就像一個百寶箱,總是不斷的給人新鮮。小孩子貪心,便東也學一點。西也學一點,雜而不精,現在他有了一心想要達到的目標。便有了棄了其他雜學的打算。

    「如果你像今天這麼用功,兩三年便有小成吧。不過要飛簷走壁可不容易。只是你好好的想那些做什麼。又不去打家劫舍,還不如學醫術八卦。」

    面對這些,甄子墨什麼也沒說,只是從此放下了那些雜學,一心只練輕功。他地願望很小。不想像師傅那樣,天下那麼多地方,愛去哪兒去哪兒的才叫逍遙。他學了輕功的目地,只是想悄悄地去她的窗外看一眼,看她過地好不好。

    有了這個念頭,他便越發的用功起來了。沒想到師傅卻不知何時看透了他的心思,在某天送他了一個驚喜。

    「我們到哪裡去?」大半夜的被師傅提小雞般的拎著衣領在房上跑了半天,實在談不上舒服。

    「傻小子,翻牆這種事情。當然要多練練才有用了。走走走,我昨天找了一堵好牆,今天你去翻試試。」師傅笑地很猥瑣的把他丟到了一戶人家的高牆內側。

    「哎喲。」賈玉裴揉了揉屁股。看見師傅丟下一句「你慢慢在這裡爬,老頭子去喝酒。一個時辰之後來接你」就揚長而去。身影迅速的消失在牆頭了。

    死老頭,這是哪裡啊。你把我扔在這裡萬一我被人發現了當作小偷怎麼辦!天下的牆哪裡不都是一樣的,我在家裡爬就不行啊!!!甄子墨在心裡狂罵著這個不負責任的師傅,可是他身影早已走遠,罵也沒有,他只有硬著頭皮乖乖練了起來,動作也比平時輕了百倍,生怕一不注意就真的被自己烏鴉嘴說中,被當作小偷給偷了。

    好的不靈壞地靈,他按師傅教的要訣聯繫了半天,以狗刨式好不容易的爬到了牆上,得意之下一個沒站穩,摔了下去。

    「彭」地一聲,好大的響動,糟糕了,會不會被人發現?摔在地上地甄子墨顧不得疼痛,想著種種被發現之後地慘狀就覺得頭大,要是讓爹知道自己半夜不睡覺來爬別人家的牆,絕對是吃不了兜著走,只怕師傅也要被他打發走了。

    「是誰在那裡?」正在胡思亂想中,就聽到有人地腳步輕移過來,只是這問話的聲音,實在是耳熟,耳熟到根本不用大腦思索就立刻條件反射性的開口回應道「珍珠,別叫,是我。」

    果然,來人噤住了聲,隨著腳步聲的走進,甄子墨看到一雙素色的粗布鞋停在自己的眼前,順著鞋子往上看,果然是賈珍珠。

    「好久沒見,你瘦了好多。」甄子墨感慨地說,賈珍珠聽了,只是挑眉一笑,問道「你覺得用這個姿勢跟我敘舊很合適?」

    甄子墨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狗啃泥般的跌在地上,一直保持著這個姿勢沒動,不由得臉羞紅了起來,忙爬起來擦了擦賈珍珠的手就要往草堆裡躲「我們找個安靜的地方說話,別讓人發現了。」

    「你躲什麼躲!你看看這周圍像是有人來的地方麼?」賈珍珠一派淡然的反問道他,他這才發現這四周是萬分的荒涼。

    「你怎麼住在這裡?你什麼時候搬家了,我怎麼不知道?」甄子墨的嘴巴驚訝的張成了o字型,他才在屋裡被關了幾天,怎麼一出來世界都變了樣。

    賈珍珠把手上的燈籠放在一邊,托著腮坐在旁邊打了個哈欠,問道「你半夜跑來找我就是為了來問這一大堆廢話?」

    我不是,我只是偶然路過。甄子墨本來想這樣說,可是想了想,還是摸摸鼻子當做默認了,解釋道「我只是驚訝他們怎麼會讓你住這麼破的房子,而且,」望望四周,「讓你一個女孩子住在這麼荒涼的地方,也太不安全了。」

    賈珍珠不甚在意的搖搖頭笑道「這是我自己挑的位置,對於那些親戚來說我本來就是令人討厭的累贅,離遠一點比較不招人嫌。再說我在這裡比在他們眼前自在多了,又不用受人欺負,逍遙的很。至於安全問題,」她說道這裡望了四週一眼,「這裡是傳說中的鬼屋,平常沒有幾個人會來,我倒是好奇你怎麼跑進來的。」

    「鬼,鬼,鬼屋?」甄子墨重複著這句話,牙齒就有點打顫了,情不自禁的靠著賈珍珠坐的更近了些「你一個人住在這裡不怕?」

    「我連人都不怕,還怕什麼鬼!」賈珍珠不耐煩地翻了個白眼,又重複了一遍「你半夜三更的跑來就是跟我廢話的?」

    甄子墨在心裡默默地腹誹了一句,真不可愛,怎麼幾個月不見見面了就沒說一句很想我之類的話呢?還總嫌棄我說廢話。不過心裡抱怨歸抱怨,看賈珍珠一臉疲倦的樣子,想到她白天必然不會像以前當大小姐那般輕鬆,所以也就浪費她時間,只是囑咐幾句「我只是順路路過而已,你自己平日裡多小心些,晚上早點休息。」

    「嗯,知道了。」賈珍珠站起來跟他揮揮手,示意他快點走。

    見她沒有留自己的樣子,甄子墨只得灰心喪氣的往牆邊走去,不過走了幾步,忽然聽到她在背後喊了一聲「哎,等一下」,立馬萬分驚喜地轉過頭去,心裡想著,果然她還是在乎我的。

    「你」賈珍珠在原地,提著燈籠,笑的很親切,但是說出來的話卻毫不留情的擊碎了他小小的奢望。

    「既然你晚上那麼閒,那記得下次來的時候順便帶幾個饅頭來。」

    「噢,好。」甄子墨聽了這話,萬分垂頭喪氣的轉過身去,像被主人丟棄的小狗一樣可憐,心裡默念著,原來她一點兒都不在乎看到我,一點都不在乎看到我。

    「喂,甄子墨,」賈珍珠在後面喊道。

    「嗯,下次要不要順便再帶幾個小菜。」甄子墨有氣無力地回應道。

    「也不錯。不過我想說的是,」

    「什麼?」

    「你能來看我,我真的真的很高興。」

    「噢。」甄子墨無意識的應答道,心裡還在怨念怨念,根本沒意識到她說了什麼。

    「什麼!」等到他反應過來,驚喜的轉過頭去,才發現賈珍珠早就跑開了,只剩下他一個人在這個傳說鬧鬼的地方吹著冷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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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6 16:38:38
我織布來你耕田 第一百一十四章 變故  

    想起溫馨的往事,往往會讓人的心都變的柔軟起來。所以此刻甄子墨看著院中賈珍珠的眼神,溫柔如水,似乎也那些美好的往事彷彿只要一伸手就能觸及。

    只是當眼光移到她旁邊的女人身上時,一切幻想都破碎了。那個女人的存在深刻的昭示著一個事實,你們那些過去,當永遠成為過去。他不可能不恨她!那個女人,正是那個女人把她們害成現在這個樣子的,為什麼她還能安然幸福的坐在那裡大笑,彷彿對一切都不知情似的。

    「你叫甄子墨?好名字。你可願隨侍本宮?」從半大的孩子嘴裡說出這種話來,的確可笑。可是當問話的人是當朝的公主時,誰也不敢當她這是一句笑話。

    「承蒙公主錯愛,草民惶恐。只是草民上有高堂要侍奉,下有妻室要眷養,不敢遠離,望公主恕罪。」賈玉裴回答的很惶恐,自斟句琢,生怕一不小心就在哪裡得罪了她。

    「呵呵,還挺會說話的嘛。這麼說來你是不願意了?」太平笑盈盈問,一時讓人看不出她的心意。

    甄子墨捉摸不透這位公主大人究竟想做什麼,於是不敢說是,也不敢說不是,只能匍匐在地上,以萬分謙卑的姿態等著她發落。

    「算了算了,既然你不願意,我也不強人所難,你起來吧。」太平淡淡的說,難得的大方。

    「謝公主千歲。」甄子墨誠惶誠恐的從地上站起來。就這一會功夫他已經緊張的汗流浹背了,可是站起來之後連額邊地汗都不敢擦一下。

    太平裝似無意的看了他一眼,顯得很不滿意他的膽小懦弱。眉頭微皺一下,示意旁邊地人「帶他下去吧。」

    「是。」侍從恭恭敬敬的行完禮。連眼角抬都沒抬一下往門後退去,甄子墨也有樣學樣地出了門,直到聽到門重重的關了一聲之後,才站直了身子抹了一把汗。

    這種經歷實在是太恐怖了,得到這些貴人的接見。對於很多人來說是一輩子求之不得的好事,只是甄子墨卻希望自己這輩子最好再也不要見到這些王公貴族了。當你匍匐於他們腳下時,那種你的生命你地尊嚴你的一切都不能由自己主宰的感覺實在是太令人膽戰心驚了,在她們面前你甚至不如螻蟻。

    甄子墨自小在家裡也是嬌生慣養的,即使低頭也是對那些比自己年紀大的長輩,還是頭一次對一個比自己小的小女孩下跪,所以說心裡不疙瘩那是假的。想想搖了搖頭,不管她要自己做什麼,這關還是過了。趁早收拾回家,這輩子都別遇到她們才最好。

    賈玉裴剛一出門,太平臉上的笑容就垮了下去。憤憤的摔了手上地茶碗出去,還嫌不解氣。於是將桌子上的東西統統撥下去。剛才還真整整齊齊的屋子頃刻間一片凌亂。她還嫌不解氣,怒著踢了下桌子罵道「不識抬舉地東西。竟然連我的要求也敢駁回。」她自小被寵愛,要求少有人敢拒絕,沒想到這次在這裡碰了釘子,所以一時氣不過就拿手上地東西撒氣。

    地下地侍從宮女嚇的跪倒了一片,倒是坐在她身邊地薛麗娘還是面色如常,不緊不慢的喝完茶,放下杯子擦了擦嘴,瞥了地下跪著的人一眼,說道「還不趕快收拾,怎麼,要我們自己動手?」

    當下便有宮女行動起來,收拾桌子的,掃碎片的,擦水漬的,換地毯桌布的,重新端上點心果子的,一群宮女們來來往往,安靜而迅速,等到太平坐下的時候都周圍已經完全看不出有她撒過氣的樣子。

    「怎麼,我受了委屈你還不幫,還在這裡喝茶!」太平見她讓人送了一套新的茶具上來,洗了手又要燒水烹茶,便用半是撒嬌半是惱怒的口氣抱怨道,一把奪了她手上的茶盞。「你,還要我幫?」薛麗娘又重新拿了一隻茶杯,邊沖漱茶具邊笑道說「你不是早有了算計,我要是插手幫忙我還怕掃了你的性呢!」

    「討厭,什麼都叫你說中了,不好玩不好玩。」太平被她這麼一說,破涕為笑的蹭在她身上撒嬌,想起剛才那個可惡的人,話語便又帶了幾分狠意,「他敢這麼輕視我,我勢必會讓他付出代價的。」

    「哦,那好啊。我拭目以待了。」薛麗娘笑著說道,穩穩的在茶碗裡注滿了八分半的水。

    「爹,什麼!」甄子墨不敢置信的看著手下的急報「我們在京城的店舖怎麼可能會出問題?」他記得自己三天前才去鋪子巡視過,經營狀況良好,怎麼三天之內,還沒等他離開京城就出了問題,而且還嚴重到要關門?

    甄父狠狠的把手上的文書扔在地上,「還不是你害的!」

    「我?」甄子墨一臉的茫然,他做什麼了?他什麼也沒做啊!

    「你,」甄父見他一臉茫然的樣子,不由恨恨的跺了跺腳,在案幾前面來來回回氣急敗壞的繞著圈子罵道:「還不是你闖的禍。前幾天你不是被公主召見過了?你怎麼惹得那位大人物不高興呢!」

    「難道是她做的?」甄子墨有點不敢相信,細細回憶起來,自己也沒說什麼失禮的話啊,而且自己走的時候她還是笑著的。

    「她什麼也沒做,那位公主大人只是在人前表示了一下對我們家的不滿,說你見人甚是倨傲無禮,還覺得我們家做生意似乎不是很清白。所以從昨天起,平常跟我們有過合作的一些老顧客都來退貨,正在訂做的東西也都取消了。而且沒有哪一家願意借給我們錢,賣給我們東西,連官府也頻頻上門騷擾,說我們不法經營。」甄父氣惱的說。

    「啊?她怎麼能這樣!」甄子墨聽到這話又氣又惱,一副急欲出門找人理論的樣子。

    「站住!你要幹什麼?」

    「找她理論!」

    「天啊,小祖宗算我求你了,你就別添亂了,」甄父拉著他欲哭無淚,「你也不看看她是什麼身份,我們是什麼身份?還論理?你別越幫越忙了!你知不知道,玩兒死我們這種人家,在她眼裡跟玩兒死一隻螞蟻沒什麼區別,她甚至不用動手,只是表現出看我們不順眼就行了。就像這次,她只是說了一句覺得我們不好,便有無數想逢迎拍馬的人睜大了眼睛找我們的茬,想把我們整翻,然後去向她邀功。我們是不是無辜,根本沒有人在乎!」

    「身正不怕影子斜!」賈玉裴說的很是瀟灑。

    「哼!我真是太寵你了,這麼大的人竟然連這個道理也不明白。常在河邊走哪兒能不濕腳,何況我們這麼大的家業,沒有幾件見不得人的事那怎麼可能。你別強了,我早備好了厚禮,你現在就給公主送去,誠心誠意地道歉。」甄父不由分說的指派道。

    「我什麼都沒做錯,為什麼要去道歉!」甄子墨想不通,當場就跟老爹強了起來。

    「你,」甄父一拍桌子,「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要不然家裡那個女人,你回去就別想見到她了。我有的是辦法收拾她!」

    甄子墨見他爹扔出這句話,只得屈服,想想道歉送禮又不是什麼大事,去就去,又不會少塊肉,跟爹鬧翻了連累珍珠在家裡更不好。想到這裡,黑著臉接過管家的備的禮盒出了門。

    「老爺,少爺他,」老管家看著甄子墨走遠的背影,憂心忡忡地欲言又止。

    甄父無力的揮揮手,一連疲憊的說「你不要講了,我都明白,我的兒子我能不心疼?只是現在我也無計可施,甄家錦衣玉食的養了他那麼多年,現在要他為甄家做點犧牲也不算過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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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6 16:38:58
我織布來你耕田 第一百一十五章 求人難  

    「小人參見公主殿下。」甄子墨跪在下首,神態極盡謙卑,心裡卻在感慨著沒想到竟然這麼快就見面了,世事還真是無常。

    這次見面,是在太平觀裡。太平公主自從正式出家之後,高宗武後不便讓她留在宮裡,便修了這太平觀給她居住。只是這地方名義上是道觀,實則是比照太平在宮裡所住的處所修建的,富麗堂皇與宮殿無異,而又少了人看管,甚是自在,太平住的很是滿意。

    只是進來卻不大容易,甄家事先送了幾百貫才打通了底下的人,甄子墨現在才得以跪在這裡。

    「你是誰?來幹什麼?」太平正趴在榻上逗一隻波斯貓玩,晾他在底下跪了一炷香的時間,才抬頭懶懶的問道,一臉我不記得你的樣子。

    「小人甄子墨,特來拜見公主殿下。」面對這種擺明的挑釁甄子墨只有咬碎牙往嘴裡吞,面上還要帶笑的解釋補充道「前天有幸在酒樓的包廂裡見過公主。」

    「哦,你就是那個人。」太平一臉我剛想起來的樣子,側躺著撐起肘,居高臨下的掃視了他幾眼「你來做什麼?」

    「我,」甄子墨語塞,但是想想家裡的狀況,還有父親那句「如果再這麼下去,我們家幾代的創建的基業將毀於一旦」,他只有硬著陪著笑臉說道「小民有事相求,想讓公主高抬貴手,放小人一馬。」

    「呵呵,真是好笑,我又不認識你,怎麼對你抬手呢?」太平嗤笑了兩聲。又轉過頭去逗貓玩了。

    甄子墨無言的跪在殿下,不知道該怎麼辦,只是知道不能就這樣回去。如果這般回去了。自己會怎麼樣倒沒有關係,可是珍珠。她在家裡肯定會受到責難吧。

    他剛跟她新婚不過一年,卻聚少離多。他知道父親不滿意這個媳婦,如果不是自己的堅持,說出那句非她不娶,他是不會允許這個兒媳婦進門的。所以成親後他總是加倍努力。想讓父親滿意,只是,唉,有些是真的果非人力之所能及,讀書做詩他行,只是這生意上地事,他實在是不怎麼拿手,再加上個性的原因,捅的漏子遠比做地事要多。

    甄子墨在地上跪了半晌。早就膝蓋發麻疲憊不堪,偷偷的抬眼看了一眼,太平公主卻仍然自顧自地在逗貓玩。他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狀況。完全不知所措,只得繼續跪在那裡一邊魂遊天外。一邊等著公主大人發話。

    記得一年前當他躊躇的說出那句「嫁給我吧」。她先是一驚,然後便是一笑。笑的眉眼彎彎,溫暖的的彷彿全世界地春暉都融到了她的眼裡。「我答應你。」她笑著回答,眼角眉梢是驚喜,而眼裡,卻是堅定。在世俗的眼光下她與他之間相隔多遠她不是不知道,可是,她既然等到了她盼望已久的那句話,又有什麼是不可以越過的?

    她曾經發誓要掙回父親所曾經擁有的東西,所以,她比別人更努力刻苦的掙扎,掙扎著抓住一切學習的機會,一切往上爬的機會,期間有多少犧牲多少放棄她都已經忘記了,對於這個時候地她,除了弟弟是不可以捨棄的,她什麼都能放棄。

    所幸的是上天給了她一副夠聰明地腦子,而且運氣也不壞,所以她現在在這個龐大的家族裡已經有了自己地一席之地,家宴中地座次也比父親當年要高的多。她驕傲與自己現金地成就,也珍惜著現狀。

    她知道答應甄子墨的求婚意味著什麼,意味著她要放棄已有的一切,甚至從族譜裡除名,她不是不怕,但她不悔。

    沒有人會像他一樣對她這麼好了。

    這麼多年,他對她的點點滴滴,她雖然不說,但都記在心裡。

    他喜歡她,她知道。

    他不知道的是,她也喜歡她。

    她曾經的努力,只是為了證明自己即使是個女人,也同樣可以跟男人一樣做出一份事業來,也是為了證明,她不會辱沒父親的名聲。

    現在,她覺得自己做到了。那些與之而來的虛名、地位、金錢,對於她來說不過是附贈的好處,有了固然錦上添花,沒了也無傷大雅。

    她唯一捨不得的只是父親的姓氏而已。

    可是女孩子總要嫁人的,不是嗎?她只是一個女人而已,確切說,她只是一個少女,她也渴望打扮,渴望愛,渴望有一個如意郎君,渴望有一副可以依靠的肩膀。

    與這些相比,似乎也沒什麼不可以了。

    所以她說:

    「好」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他牽著她的手的時候,珍重的發誓,那一刻他是真誠的。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她握著她的手應和著,那一瞬間,她也是真誠的。

    很多年之後,他跟她想起那時的場景,只有一句話可以概括他們的心情:

    「誓言敵不過時間!」

    只是這個時候,甄子墨跪在太平觀裡並沒有想這麼遠,他只是一邊想著跟賈珍珠之間幸福的往事,借此來緩解已經跪的麻痺的雙腿。跪的太久,都已經沒有知覺了,簡直比當年爹罰自己跪祠堂還痛苦。

    甄子墨沒想到的是,他在鬱悶時太平公主也在鬱悶。這幾天在家裡守株待兔,好不容易等來人,不得意是不可能的。可心裡記得那天他不給自己面子的事,所以故作不在意,想把他晾一晾消消他的傲氣,等他求自己時再讓他起來。沒想到甄子墨也是第一次送禮,完全不知應對,見她不讓自己起來,就真的跪在下面一言不發了,完全不知道應該求饒。

    大殿裡一片安靜,只聽得外面屋簷上風鈴嘀嗒嘀嗒的作響。太平心裡一陣煩躁,想結束了這令人不悅的尷尬,可又拉不下臉。正在為難的時候,忽然一個宮女快步跑來報,說薛麗娘來訪,頓時大喜,連聲叫道「快請、快請。」

    薛麗娘這一日只是無事,來尋太平出去打馬球的,卻沒想到一進太平觀就被宮女萬分熱情地給迎了進去。先是不解,而後看到跪在地下的人便心裡明白了幾分。看也不看地上的人走了過去。

    「麗娘,」太平求救般的看了薛麗娘一眼,眼下這個僵局該怎麼辦?要不要立馬就讓他起來?薛麗娘輕輕的搖搖頭,示意她先別動,自己放下馬鞭坐到了她身邊。

    「這誰啊,一大早的跪在這兒?」薛麗娘坐在高處抬起下巴居高臨下的問道,甄子墨見有人搭理,忙把剛才的話又複述了一遍。他從來不知道送禮是這麼艱難的一件事。已經被不鹹不淡的晾了半天,現在難得有人問,能不連忙應聲?心裡暗暗希望能趕快了結了這事。

    「求人?」薛麗娘聽明來意,輕聲了一笑,話裡頗多玩味的意思。「你求人就是這個態度?至少也得表現出一點誠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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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6 16:39:19
我織布來你耕田 第一百一十六章  表哥  

    「誠意?」甄子墨聞此言,急忙將隨身帶來的禮盒高舉過頭頂,早有在一旁候著的小太監接過了呈給上面的主子。

    太平和薛麗娘打開放在案上的禮盒,彼此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驚訝。一匣子西域傳來的寶石,個個都如核桃般大小,成色質地都是上品,隨便一顆拿到市面上少說也要數千貫。另還附了一紙契書,是在離曲江不遠的一座別業並幾十傾良田,記得上次太平她們曾路過時誇過幾句那裡的風景不錯,幾家的別墅也蓋的雅致,沒想到甄家連這都能打聽出來,買了其中最好的一處送了來。

    這份禮,說重了也不算重,畢竟寶石也好,田地也罷,太平她見的多了,都不是很稀罕。只要她願意,國庫裡的寶貝是任她挑的,哪裡還會還在乎這些。這份禮好就好在這送禮的人極是用心,這一匣子珠寶多是紅寶石、藍寶石、綠寶石,五顏六色很得小姑娘的喜愛。

    「這個真漂亮!」太平拿出一顆紅寶石把玩讚歎著「我早就說要用這種彩色的寶石的東西去做簪子,母后卻說什麼太過花哨,沒有皇家尊嚴,不給我。哼,我這下自己去做,整天用金的,都把我打扮的跟奶奶一樣老了。」

    「你先起來吧。」薛麗娘吩咐甄子墨起來站在一下面侯著,然後從太平手裡拿回東西放進盒子,把她扳向自己這邊,正色問道「「你做了什麼好事,要人家這般謝你?」

    太平不知道這份禮的貴重,但她知道。本來只是玩玩而已。現在搞得好像有點鬧大了,真不知道太平請了何方神聖去收拾甄家。想到這裡就有點心煩,萬一被哥哥知道風聲禁了足可就不好了。

    見她這麼嚴肅。太平不由得也收了嬉鬧的心思。她是第一次見人送這麼多禮,剛開始挺興奮的。興奮完了就有點後怕,見到薛麗娘這個樣子,不免有點心虛,沒有先回答她的話,而是問了自己最關心地問題「母后知道我收這麼重的禮。會不會斥責我?」

    「這個,倒不會。」薛麗娘沉吟片刻搖搖頭「這種小事她哪兒會過問。你沒看看李義府、許敬宗一年收受多少錢帛,她可曾斥責過一毫半分?你收的這些跟他們比起來不過是九牛一毛,他們是外人,武後都沒有因此責罰過他們,那就不可能因為這種小事責罰你了。」

    「這倒也是。」聽她說地有理,太平心裡便毫無顧忌了。女孩子都是喜歡那些亮閃閃的寶石地,所以她笑逐顏開的又拿了一顆藍寶石在手裡把玩,沒怎麼在意的回答薛麗娘剛才的疑問。

    「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就是上次長安令的夫人來請安。我就說這甄家看起來真是讓人心煩,真不想在長安城看到他們地鋪子。呵呵,長安令的轄地好像前幾個月出了什麼大事。總而言之傳到母后那裡去,惹得她很不高興。說是今年年終考評之後要把他流放到那個窮鄉僻壤去呢。他不知從哪裡得了風聲。愁的不知跟什麼似的,天天派她夫人來請安。想讓我在母后面前幫他說幾句好話。他正愁找不到機會巴結我,我這一開口,她夫人立馬就附和說這甄家的確可惡,早就聽說暗地裡有什麼不法的勾當,她一定回去告訴她們家老爺,好好懲治以正風氣。沒想到這動作還真快,今天就有反應了。」

    「原來如此。」薛麗娘看了底下的甄子墨一眼,想必狗急跳牆的長安府尹下手肯定不輕,心裡不禁有點可憐他了。不過聽說太平找的是個縣令,反而安心了。那種官沒什麼機會見到皇后,所以這事是沒可能傳到上面去。而且即使他這裡出了漏子,隨便找個人都能擺平地,看來事情還是在控制範圍內,看來不算玩的太過火。

    「麗娘、麗娘,這個給你好不好?」太平獻寶般的拿出一顆紅地如烈焰般的寶石出來,「上次我就覺得你地那支飛鳳簪做地不錯,可惜少了些東西,現在看到這個才想起來,若是用這顆來做那支鳳的眼睛,一定增色不少。」

    「你,」薛麗娘在心裡盤算著怕她捅了什麼簍子,沒想到當事人卻樂呵呵地想到那麼遠以外的地方,真是讓她哭笑不得。接過寶石放在手裡一看,果然漂亮,雖然不是最大一顆的,但確實色澤最終的一顆,她的確是見到什麼好東西都會分自己一半。

    「你看看你,人家送禮的人還沒走,你就在這裡翻禮物了,哪有半分公主的樣子。」薛麗娘笑著打趣她,正要把寶石放到荷囊裡時。忽然想起一件事來,手停住了「你怎麼會想到要長安縣令去做這件事?」

    薛麗娘的疑惑不是沒有道理的,太平經常接觸到的人,無非是公侯伯爵們的夫人,很少會碰到縣令那種級別的人,而且以她高傲的性子,遇到了也不會有交情,更別說還專門去跟她聊天了。

    「這個,」太平的手指點著下巴,一臉可愛的樣子,頗有些得意的皺了皺鼻子笑道「這是秘密,不告訴你。」

    薛麗娘沉思了片刻,太平能接觸的人不多,在她跟前能說上話的人更是少,而說了她肯聽又會去做的人更加少之又少,幾番排出下來,是他無異了。

    「是他對不對?我都說過多少次了,叫你別聽他的話!」薛麗娘的眉頭皺了皺,把手上的寶石遞了過去,淡淡地說「我不要。」

    「你生氣了?」太平見她忽然變臉,有些不知所措,小心翼翼的看著她,有點討好的的辯解道「好啦好啦,我下次不聽他的就好了,你別生氣了。」

    太平見薛麗娘聽了這話表情有些緩和,忙把寶石塞了過去,嘴裡小聲地嘀咕著「我就不知道你為什麼那麼不喜歡表哥。他人長的又漂亮,又溫柔,文采武功都是一等一的好,長安城裡沒幾個比的上他,別人家的小姐能跟他說一句話都能樂半天,就你每次見了他沒好臉色。」

    薛麗娘聽了這話,只是覺得無力,歎了口氣說道「我這也是為你好。你聽聽長安坊裡的流言,有幾個人說他是好人?你記著,離他遠點。」

    「那些流言有幾個是能作數的。怎麼不是好人?表哥他很好啊,什麼好吃的好玩兒的都會送來給我用,我要什麼要求他從來都不會反駁,我有什麼麻煩他都幫我解決,比我幾個親哥哥要好多了。」

    「住口!」薛麗娘厲聲說道,這下子可是真的生氣了。看著太平被嚇到的樣子,她雖然有些不忍,但是為了她好,還是板著一張臉說道「你記著,這話我今天就當沒聽過,你以後不能在任何人面前說起,尤其是在兩位殿下的面前。你記要記住,他們才是你的哥哥,是你以後仰仗的對象,是誰都無法比較的。」

    爬過來,這篇文是沒有出現新人物的,言語中的表哥,在之前是提到過的,所以相信我,我沒有拖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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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6 16:39:39
我織布來你耕田 第一百一十七章  表哥(二)  

    太平這話一出口,也知道自己說過份了,連忙點頭。她又不是笨蛋,只是在薛麗娘面前比較毫無顧忌,所以才說出這種不經過大腦的話,換了旁人她怎麼可能這樣推心置腹。不過她也存了幾分試探的心思,果然,從薛麗娘的表現看來,她的確也是全心為自己想才會如此生氣,是個可以相信的人,對於這種結果她很滿意,心裡不由得對薛麗娘又多了幾分親近之意。

    太平心裡這樣想著,但臉上自然還是不能露出喜意,只是裝出一副委屈的樣子說道「我怎麼會不知道那些話不能亂說,只是我這不是為你著急嘛。」

    「著急?」薛麗娘不明白這怎麼又跟自己扯上了關係。

    「表哥說他喜歡你啊。要不然我怎麼會在你面前說他的好話。我怕他萬一去母后那裡請旨,說不定就成了呢。到時候你還不喜歡他的話,那在一起多難受」

    「他,喜歡我?請旨?」薛麗娘先是一驚,而後在心裡冷笑一聲,他喜歡我?那除非公雞會飛,母豬會上樹!他喜歡我,不如說是喜歡我身後所代表的好處罷了。不過她對於太平所說的指婚這回事倒是怕。武後雖然寵著武敏之,可也處處防著他,所以他雖然銜高,卻是虛職,而且最忌諱他與有實權的臣子交往,他要娶自己,那肯定是不允的。不過,她倒是弄不明白,為什麼那個男人存了這種心思?她可不認為那個花花公子對自己有什麼好感。

    薛麗娘和武敏之,幾乎就是天敵,兩人第一次見面就不對盤。薛麗娘其實自己也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只是本能的覺得他的接近是不懷好意的。可惜這話說出來誰都不信。而傳到武敏之的耳裡之後,他每次見到自己仍是一副笑瞇瞇地樣子,彷彿什麼都沒聽到過。但是。薛麗娘分明從他的眼裡看到了對自己厭惡。

    他再背後誇獎自己?他到底有什麼意圖?薛麗娘猜不透。自己跟那隻狐狸比起來,實在是太嫩了。算了算了。管那麼多幹什麼,只要自己不同意,爹肯定有辦法不讓自己嫁給他的。薛麗娘搖搖腦袋,還是像哥哥說地那樣,小姑娘家只要操心玩樂打扮就好了。天塌下來都有他們高個子的頂著,煩這些做什麼。

    「你就別亂說了,我說不喜歡他就是不喜歡他,你說一萬遍我還是不喜歡他。」薛麗娘把寶石放進荷囊,滿意地拍拍,「那些事有大人們操心,你就別管了。對了,這人你打算怎麼辦?既然人家送了那麼多的禮物,要不然就算了。」

    「算了?」太平輕輕的反問一句。往往在下面站的侷促不安的男子,臉上滿是狡猾地笑意,「我好不容易才招來的男人。哪兒能那麼容易就算了。要算也等我玩夠了再說。」

    「你一個女孩子家弄一個男人來怎麼都不方便吧,小心被你母后知道又要罵你了。要不然。你這麼喜歡他的話。送他去淨了身來服侍你不好。」薛麗娘也是問問,知道以她的個性。沒弄到手的東西不是那麼容易防手的。她見她不想送,便想了個折中的法子。

    「他們哪個敢把這件事稟報給母后?」太平笑了一聲,看看四周垂手的肅立的太監侍女們,「我要是出了什麼岔子,頂多被責怪兩句,她們可都是連命都沒了地,誰敢去打這小報告?你放心,這裡都是我用了多年的人,我要是連他們都降不服那也不是太沒用了。你說的法子,雖然夠安全,可是我不喜歡。要太監地話,我這裡還不夠多?何必自己再造一個出來?我就是要一個男人來玩。」

    薛麗娘見她主意已定,想想也不是什麼大事,便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你想留便留吧,玩兒小心點就好。我先走了。本來要找你去打馬球,看樣子你這裡比那個要好玩多了,也就不煩你了。」

    「好。」太平開心的擺擺手,招呼宮人送走了薛麗娘,這才看下面站著地甄子墨。

    甄子墨在下面站了半響,早已等地心焦。他已認出這位來的小姐是那日在茶樓裡見過地,只是她當時沒有說話,印象不深而已。今天她坐在太平身邊,又見得她替太平說話,想必是哪位高官貴胄的女兒吧,於是忙低下了頭不敢多看。兩個女孩子坐在一起,嘰嘰喳喳了半天,聲音不大,他在下面也聽不到她們再說什麼,於是心裡更加惶恐。好不容易熬到那位小姐走了,心裡終於鬆了一口氣,這下子可以談他的事了。父親送了那麼多的重禮上去,應該可以表現出誠意了吧?希望這位公主鳳心大悅,放他們一馬才好。

    「你,上來上來,站那麼遠我哪兒能看的清呢。」甄子墨正在心裡想著,果然抬頭就看到太平托著下巴,坐在案幾後面笑著招手,跟剛才的態度判若兩人。

    甄子墨摸不準她到底想做什麼,只有磨磨蹭蹭的走上去,走到了也不敢抬頭看她。太平卻示意讓他坐在自己的身邊。甄子墨一聽這話,哪兒敢,正要拒絕卻看到太平眼睛一瞪,厲聲說道「難道本宮的命令你也敢拒絕。」

    甄子墨無奈的坐下,太平又恢復了剛才笑靨如花的樣子,湊過來伸手摸上他的臉,感慨道「果然比近看要漂亮許多。」

    當她的手伸過來的時候,甄子墨的腦子嗡的一下,石化了。他沒有想到一個小女孩會做這種動作,根本不知道怎麼應對。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太平已經摸完了,轉而去捏他的胸膛,讚歎道「沒想到你看起來很瘦,摸起來還挺結實的嘛。」。

    甄子墨這下總算回過神來,猛的撥開太平的手,往旁邊躲去「公主,請自重。」如果是旁人,他早就一拳打過去了,偏偏這位主是打不得罵不得的,所以他只能忍著怒氣硬梆梆的扔下這句話。

    「呵呵,果然受了教訓還是沒有學乖啊。」太平見空在半空中的手,也不惱,斜倚在榻上笑著看他,「你以為你們家為什麼會莫名其妙的遭遇那些?」太平的申請宛如貓戲弄老鼠般的得意「你以為你爹為什麼要你來送禮,你以為他就真的不知道我要的是什麼?」

    甄子墨聞言,往後一退跌坐在地上,抬頭望著太平,眼裡滿是不敢置信。怎麼可能,我爹,我爹他怎麼可能會做這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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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6 16:40:00
我織布來你耕田 第一百一十八章 父母  

    甄子墨對於爹這種生物,並沒有太多感情的。從記事時間總比在家裡的多,而回到家的時候,大部分的時間都花在眾多的妻妾身上了,對於兒子們的關注,少的可憐。小時候甄子墨對於他的記憶,不過是一個頗為嚴肅的男人罷了。不過甄子墨卻從來都沒怕過他,他知道自己在他眼中是不同的,他是他的嫡長子,是將來要繼承他的事業的人,他對自己,多少總有些溫情在吧。

    他知道父親的薄情寡義跟唯利是圖,他見過他輕易的把自己的寵妾送人,把如花般的姐姐妹妹們嫁給比她們年級大的多的權貴做妾,他是一個精明的商人,精明到連自己的兒子女兒也可以當作商品賣掉。所以當甄家的事業做的一天比一天大時,他沒有絲毫的高興,他只是覺得齒冷。那些錦衣玉食,美服華裘上不知有多少人的血淚怨恨,以至與他用上去的時候都覺得膽寒,他不明白那個男人怎麼能享用的如此怡然自得。

    他怨過,也恨過。但是他沒有能力改變這一切,於是在懂事之後,他只有盡可能少回家,少花他給的錢,藉以心安。但就這樣,他仍保有一絲幻想,也許在父親眼裡,自己是不一樣的。為了那少的可憐的一絲不一樣,他努力的去完成他要求的每一件事,無論是詩詞歌賦,武功謀略,他都做的出色。就連不擅長的生意,只要父親要求。他還是忍著厭惡去做了。從小到大,他唯一忤逆過他地事,就是娶親。為此他加倍的順從,難道這樣還不夠。

    「你以為你的父親什麼也不知道?派你來就是單純的送禮?」太平嬌笑俏然的看著他,一臉的嘲弄,「要不要我給你一份紙筆,你寫信回去問問?」

    甄子墨低下頭去,只是不言語。他不知道有人還可以惡毒到這個程度,已經用鋒利的言辭在自己身上劃了傷口。還要狠狠地撒上一把鹽,上去踩上幾踩。但即使這樣,他心裡仍抱著一絲僥倖,垂著頭平淡的說「謝公主賜筆。」

    太平的表情一怔。沒想到他真地要筆墨寫信,但旋即一笑,揮手招過旁邊的侍女「清秋,你去替甄公子拿一份筆墨來。」

    「是。」侍女盈盈一拜。領命而去,很快就拿著放置好筆墨的托盤過來,默不作聲的放在案幾上退下。

    甄子墨拜謝之後,就跪在地上就勢拿起筆來。蘸了墨之後,想了又想,什麼也沒說。只是寫道公主有事欲留他數日。問父親自己該如何應對。寫完之後。也不用信封,只是折成便條地樣子。遞給公主指派的人,「就說我是在席間偷偷寫成的,問父親拿個主意。」

    太平倚在椅子上笑著看他做完這一切,等到送信的小太監領命而去,才開口對正瞅著門外地甄子墨說「你先去換衣可好?這身打扮在我這裡可不合適。」

    甄子墨頭也不抬,只是淡淡的應了一聲「遵命」,便隨著領路的小太監下去了

  ——

    太平一個人端坐在高榻上,望著空無一人的大殿,臉上還保持著剛才地笑容。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對這旁邊的侍女開口了「秋姑,你說我是不是很壞?」

    「公主這麼做,自然有公主的道理。」旁邊地侍女應聲道,她地聲音很溫潤,迴響在空空地宮殿裡,讓房子略為的帶了些暖意。她正是剛才去取紙筆地侍女。長相清秀,只是已經不年輕了,保養的很好,看不出有多大的年紀。

    「秋姑,你坐下來陪我說話。」太平拍了拍自己身邊,示意她坐下來,卻沒想到她受了驚似的往後一退,撲騰一下跪倒在地,連連叩首道「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太平怔怔的看著她,本來要抬出去拉她的手停在了半空中,見了她求饒,怒的狠狠一拍案幾,吼出的話帶了幾絲哭腔。

    「你不敢?你不敢!我讓你陪我坐一下你都不說不敢,那誰還敢!你是我的奶娘,從小把我帶大,難道我不開心的時候陪我一下都不行?我知道,我長大了,你們都不要我了,都不要我了!」

    「公主,公主,」秋姑跪著走上前去,在她面前幫她抹乾眼淚,「不哭了,不哭了。在秋姑心裡,公主永遠都是最好的。」

    秋姑是陪伴太平時間最長的宮女,當太平還在襁褓的時候,她就已經被挑來伺候她了。她們本是罪臣之女,被貶入宮中,此生不得出宮。在本來以為此生再無出頭之日時,卻被挑來做了公主的乳母。

    她們本來是沒有可能做母親的人,忽然有了這麼個小孩兒,都把她當做自己的女兒般照顧。朝夕相處,她們對小公主的慇勤伺候,大半是出於真心,卻沒有想到因此也會遭遇禍患。

    秋姑清楚地記得,被挑來的宮女,是有三個的,春曉、夏荷、清秋,現在卻只剩了她一個。小公主學說話時,喊出的第一個字是「春」,被武後知道之後,春曉被當著所有宮人面活活打死,因為武後不能容忍自己的女兒開口叫的名字不是自己而是一個奴婢。夏荷之死則是因為公主睡覺的時候鬧著要聽小曲,她抱著公主坐在公主的床沿上哼小曲,被來探視女兒的武後發現,等公主睡著之後,她被人以不敬的罪名帶走,從此再也沒有在宮廷裡看到過她。清秋知道,所謂的不敬,是因為那個位置是皇后娘娘坐的。

    清秋怕了,活生生的兩條人命讓她認識到了,她只是一個奴婢。無論她多疼多寵小公主,她還是一個奴婢。皇后娘娘要的是一個聽話,能幫她照顧好女兒的人,但是這個人絕對不能超過奴婢的本分,在她女兒的心裡變成比她更重要的人。一旦有這麼個人存在,她一定會以最快的速度除去她。

    清秋從一個小宮女能做到今天女官的位置,能在皇后所允許的範圍內成為公主最親近的人,不是因為僥倖,而是因為她長眼色,懂得怎麼讓人放心。

    她跪在太平面前幫她擦眼淚,自己從小養到大的小孩哭的這麼傷心,她怎麼可能不想安慰,只是本分還是要守的。太平可以不明白什麼叫尊卑有別,但是她不能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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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6 16:40:22
我織布來你耕田 第一百一十九章 宮廷  

    嗚~~你們都不要我了。多天都沒有來看過我坐在位子,越想越傷心,竟然放聲大哭起來。秋姑一時慌了神,忙拍她安慰,「不會的,不會的。公主這麼可愛,皇后娘娘最喜歡你了,這是整個皇宮大家都知道的事。」

    「那她怎麼不來看我。她都一個月沒來了。」太平擦著眼淚問道「我一個人住在這裡,怕,為什麼他們要我搬出來,為什麼我不可以和他們一起住在皇宮裡,一起去洛陽。」

    秋姑苦笑一下,解釋道「皇后娘娘每天有很多政務要處理,當然不能回來看你了。公主陛下大了,所以為了你好,要讓你搬出來住。」

    太平揪著衣擺,「那父皇呢,母后要批奏折沒空來看我,那父皇為什麼也不來看我。」

    「陛下,陛下身體不好,自然不能過來看你。」秋姑想了想,找了一個比較穩妥的借口,卻沒想到太平猛的搖頭,頗為生氣的說「才沒有呢。上次回長安的時候,父皇沒有來看我,我自己偷偷跑去看他,才發現他在賀蘭敏月的房裡……

    「公主,不要胡說。」秋姑忙一把摀住她的嘴,四周看了看無人才放下,略帶憂傷的看著太平「公主,你還是孩子,這些事不是你能管的。」

    太平抿了抿嘴,然後下了很大決心的說「我知道他們沒空理我。如果我乖乖的在這裡,他們說不定就會把我忘了。所以。秋姑,你說我變壞一點,他們是不是就會馬上從洛陽回來看我?」

    「公主,你」秋姑很顯然很是驚訝,「你怎麼又這種念頭,你剛才不是還問薛小姐會不會被武後則罰。」

    「當然要問,我要犯一個不大不小地錯,既能驚動母后回來看我,也不要大到讓母后對我反感。討厭我。」太平洋洋得意的說。

    秋姑無言的看著太平公主,雖然她心底不贊同這種做法,但是她心底裡可以理解太平想看到父母的心情,只有默默的歎了口氣。什麼也沒說。只是想著剛才的青年,心裡有所不忍,輕輕地說「剛才那位公子看上去也不像壞人,不如。」

    「不要。」太平很乾脆的一口回絕道。

    「公主為何會對他那麼執著?難道是容貌?」

    「才不是呢!」太平搖了搖頭,眼裡閃過一絲陰霾「我討厭他的笑容。明明跟我一樣也是沒有爹娘疼愛的人,明明是一個比我要低賤地多的賤民,為什麼他還可以笑的那麼開心。那麼滿足!」太平說著,狠狠的揪著裙子,「我就是看他不順眼。我要他再也笑不出來!」

    太平說道激動處。閉上了眼睛。想起第一次見到甄子墨地情形。他那個時候在樓下跟店小二詢問著什麼,然後桌上擺了滿滿的一桌糕點。她本來是看到一個男人點那麼多女孩子家吃的東西感到好奇而已。可是不經意的卻看到他一直掛在臉上地笑容,那麼幸福,那麼滿足,彷彿擁有了全世界一樣。那樣的笑容是她所沒有的,無論她擁有多少金銀珠寶多少權勢地位,她都沒辦法像他那天那樣笑的如此滿足。

    對於這種笑容,她本來是想收藏在身邊地,可沒想到他竟然敢不識好歹的拒絕。那好,他讓她想起了母親故事裡的那匹獅子驄,既然不能為我所有,為我所用,那毀之又有何妨?

    想到這裡,太平地嘴角浮起一抹彎彎地笑容,顯得格外地甜美。向秋姑伸了手,「我們現在一起去看我那個玩具有沒有收拾妥當。」

    「是」秋姑應了一聲,畢恭畢敬的跟在後面。

    「對了,」太平忽然想起什麼,吩咐道「.上找一個宮女來,記得把我梳妝抬上那個紅色瓷瓶裡地東西加到甄子墨的飯菜裡。」

    「那個?」秋姑每天伺候太平,自然知道她說的是哪個瓶子,立馬有點變色。她記得那是太平問御醫要來的,專為大內製作的春藥,怎麼,怎麼要加到那位公子的飯食裡!

    「每次都看到父皇跟那些女人玩遊戲,真不知道到底有哪裡好玩,他都不來看我了。嗯,太醫說這個是可以讓那種遊戲更好玩的藥,呵呵,難得這次找了一個男人回來,我倒要仔細看看有什麼好的。」太平笑的很是開懷,彷彿一個找到新玩具的孩子,只是秋姑在她身後走的膽戰心驚,為那

    子的未來擔憂,也為著自己眼前這仍是小孩兒的公主

    為什麼自己一手養大的小孩兒,會變的連自己都看不透了?

  ——

    甄子墨看著軟弱無力的手,以及在自己身邊被剝的光溜溜的宮女,如果眼光能殺人的話,太平早就被她殺了一千次了。

    自己拿給父親的信只得「留下」兩個字的回音。他果然是事先知道的,自己在他的眼中果然也只是一件比較貴重的商品,如果可以換來足夠的利益,他會毫不猶豫地送人。在巨大打擊下,甄子墨誤食了太平命人送來的飯菜,結果就變成了現在的樣子。

    「你,給我解藥。」甄子墨半趴在臥榻上,努力的保持著深智的清醒,讓自己不去看旁邊的裸女。

    「沒有。」太平笑瞇瞇的蹲在他前面,其他人早被她派出去守住了門口不讓人進來。她好整以暇的撩撥著他的長髮,很好人的勸道「這個藥效很強的,反正你都是忍不住的,何必再做垂死掙扎。」

    「你到底是不是人!」甄子墨喘著粗氣怒吼著,他不明白一個小女孩怎麼可以惡毒如斯。

    太平看著她,只是淺笑,笑的有些迷離,微微的抬起了頭訴說道「這種男人跟女人抱在一起的事我見得多了。在你看到的那個金碧輝煌的皇宮裡,到處都有這樣的事發生,或光明正大,或偷偷摸摸。他們以為我是小孩子,不知道,所以也都不會避諱我。可是,我告訴你,我都看到了。有時候,是我的父親跟著一些我不知道的女人,有的時候卻是我認識的,甚至,是我的親戚,我的表姐。」太平的臉上寫滿了疑惑「我都不明白他們為什麼會樂此不疲的進行這種遊戲,以至於父皇永遠沒有多餘的時間來陪我,你告訴我為什麼好不好?」

    「妖女!你放開我。」甄子墨努力的往外爬去,身上不多的綢衣早已褪到了腰間還不自知,只是想逃離這裡。可是被下了腰的身子便的酸軟無力,根本爬不到哪裡去。而太平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眼神裡有的卻是不符合年齡的狠毒。

    「你很愛你的妻子是不是?」太平蹲下來,看著他的眼睛問道,語氣溫柔。

    「是。所以,求求你,放了我。」甄子墨只覺得忍到了崩潰的邊緣,於是顧不得尊嚴骨氣還有其他,終於哭泣著祈求著眼前這個比自己小的多得女孩兒。當時成親時的誓言還猶言在耳,如果自己背叛了誓言,又有何面目回去見心愛的妻子。

    「真好。我從來都沒有見過這種愛。」太平索性坐下來,無視著他的哀求,臉上帶著淺笑,「我身邊的許多人,許多夫妻,當面說的甜甜蜜蜜,伉儷情深,可一轉身,照樣可以抱著其她女人。我見到的每一個男人都有無數個女人,而每個女人也有許多男人,你這樣專一的愛,我倒是第一次見到。所以,我都有點羨慕起你的妻子來了。忍的很痛苦吧?沒想到你為了自己的妻子,可以忍到這般地步。」

    說到這裡,太平的語氣中有些欽佩,而後看著他,語氣裡又帶了幾分憐憫「可惜你的努力注定了白費,你早晚都忍不住,又何必掙扎呢。」

    「解藥,解藥。」甄子墨在藥力的作用下,眼前已經變的一片模糊,只是本能的拽著太平的裙裾央求著。

    太平朝他的手上狠狠地踩去,看著他低喘了一聲鬆了手,臉上浮出滿意的笑容。「還不下來扶他上去!」吼了一句縮在床角的宮女,看著宮女戰戰兢兢的拖著男子上了床,而後的便是在床上糾纏的人影,間或的呻吟,除了快樂,更多的像是被壓抑的哭泣。

    太平坐在椅子上,含笑的看著眼前的一切,嘴角微微的上翹「既本公主都不能獲得的東西,憑什麼你們這些賤民可以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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