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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7 11:22:02
行路難  第九十章 老丈人vs新女婿


    「這個,蘇靖啊,」吃完晚飯,薛仁貴掙扎了半天,終於叫出了蘇靖的名字。要他喊女婿那麼肉麻他是喊不出來的,他也不想喊臭小子招惹閨女的白眼,所以當下權衡半天只能一臉我犧牲大了的表情居尊降貴的叫出了蘇靖的名字。這下馬威也給了,接下來就是出招了,薛老爹很滿意的看看坐在下手的兒子,看那小子的臉黑的自己有的拼的,由此可見他也不滿意這妹夫。知道自己不是在孤軍奮戰,薛老爹頓時信心十足的出招了。

    「蘇靖啊,你想娶我們家閨女?」薛仁貴慢悠悠的開腔了。

    「是。」蘇靖很堅定的點了點頭「我愛她,所以,請你把她嫁給我。我發誓我會用接下來的生命呵護她,讓她幸福快樂。無論是貧窮還是富有,無論是……」

    薛仁貴有些鬱悶的看著一臉真誠的蘇靖滔滔不絕宣誓般的講著那些話,心裡納悶這臭小子明明是笨嘴笨舌的,怎麼這會兒這麼能說會道?看看周圍的侍女聽著蘇靖的宣言臉上都浮現了紅暈,而自己的女兒更是陶醉的連北都找不到時,不由得在腦海裡將蘇靖的臉上畫了個大叉,標明「扔出去」的字樣。

    蘇靖口乾舌燥的說完那些話,連自己都噁心的打了個寒顫。然後看看在座女人們滿眼粉紅色桃心的反應,覺得自己終於可以鬆一口氣了。看來是達到阿黎要的那種效果了,雖然不明白為什麼她要自己在眾人面前講這麼肉麻的話,但是只要想到今天晚上不用再睡書房而且不用再被她掐著耳朵背上一宿這種東西。蘇靖已經很開心了。

    小言果然是好東西啊!薛黎樂陶陶地聽完蘇靖背的那長串,經過她精心炮製的,搜刮了自己肚子裡所有小言中男主向女主求婚的情話的總結性精華版,也就是被她稱為終極必殺求婚情話地東西之後,非常滿意地看著在座所有男人都是一副噁心而所有女人都是一副動心的樣子。這就是她要地效果。

    薛黎早算準了薛仁貴會刁難蘇靖的。想從他老人家那裡下手那是癡人說夢。面對這種強大地對手,當然要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才可能取得勝利。女人都是感性的動物。尤其是對於唯美浪漫的小言是沒有抵抗力的!薛黎把自己地經歷包裝成一個符合她們口味的故事,貧窮小子跟富家千金的羅曼史。讓貼身的小丫頭們早早的在暗地裡散播出去。接著再給精心給蘇靖設計了一套台詞,逼著他聲情並茂的背熟,準備在跟薛仁貴見面時找出一切可以說出這段話的機會將其圓滿的當中表演出來。

    看看,看看,小娘感動的眼淚都快出來了。二嫂雖然還在裝矜持,可誰都看地出她瞪薛訥地眼神有著幾分哀怨,責怪他當初竟然都沒有講過這種情話。至於一旁的婢女們,雖然沒有人敢大著膽子瞪薛仁貴,可是偷偷往上瞄地眼裡,分明是把他跟「破壞有情人團聚的老頑固」劃了等號。

    群眾的力量是強大的,哈哈,老爹,你就痛快的答應了我們吧。薛黎用帕子遮住自己忍不住上翹的嘴角。裝出一副陶醉在蘇靖情話裡的樣子。順帶遞給蘇靖一個表揚的眼神。

    客廳裡女人們情緒的轉換薛仁貴是完全沒有察覺到的,他只是感覺這小子說的話真是太那個讓人肉麻了。大老爺兒們怎麼能說這種話呢,還是當著這麼多人面。雖然說他對自己的女兒這麼真心,自己在心裡還是有那麼一絲絲的感動的,但是薛老爹堅決認為這不足以動搖自己的心志,這小子還是趁早打發走了的好。

    「漂亮話誰都會說,誰知道你是不是只嘴上說的好聽!」薛訥冷哼了一聲,還想說什麼諷刺的話,但很快就在自己家老婆「溫柔的」凝視中閉了嘴。端起水掩飾的喝了一口,發現周圍的小丫頭竟然給自己倒的是涼水。

    「嗯,丁山說的對,這心意可不是掛在嘴上說說而已,你得拿出實際行動來。嗯,拿出實際行動來!」薛仁貴得意的捻了捻鬍子,很高興兒子給自己的話開了個頭。

    「我們家閨女雖然說不是多嬌慣的,但是那也是捧在手心裡沒受過苦的。你想娶她,她又喜歡你,那雖是捨不得攔她,但為了她好,我也不得不考量考量的能力。嫁漢嫁漢,穿衣吃飯,這最基本的,就是你得有能力讓她衣食無憂。你有家財多少,說來我聽聽?」薛仁貴得意洋洋的問。

    蘇靖一窒,但很回答道「我現在沒錢,不代表我以後沒錢。」

    「好,很好,有志氣。我就喜歡有志氣的孩子。」薛仁貴點點頭,然後話鋒一轉「那你什麼時候賺夠錢再來娶她吧。」

    無恥,太無恥了。他的話一出口,廳裡一片安靜,除了薛訥之外所有人都向薛老爹投去了鄙視的眼光,但他很好整以暇的捻捻鬍子,純粹把這當成表揚的目光了。

    蘇靖聞言,撲通一聲跪下,「我等的了,但是麗娘肚子裡的孩子卻等不了。所以請你給我一個機會讓我證明吧。」說著咚咚磕了三個響頭。

    沐浴在鄙視眼光中的薛老爹似乎很是體貼的點了點頭,「你想要個機會來證明?」

    「是。」蘇靖斬釘截鐵的回答道。

    「好吧,看你這麼誠心,我就給你個機會。」薛老爹一下子變的很好說話,竟然很輕鬆的答應要給蘇靖機會。再眾人好奇的眼光中,他很是慈祥的說道「我也不為難你,知道按我閨女在家的吃穿住用你是負擔不起來的,所以給你以俄國容易的。只要在一天之內你能拿的出一套三進三出的院子,僕役五人,外加白璧五雙來當聘禮,我就答應把女兒嫁給你。」

    薛仁貴笑瞇瞇的把話說完,薛黎聽了幾乎要蹦起來了。過分,太過分了,他明明知道靖哥一無所有還問他要這麼多東西,靖哥怎麼可能拿的出來。

    還沒等薛黎開口,坐在一旁的烏麗雅倒是先出聲了「老爺,這是不是多了一點兒,你知道這孩子外地來的,都挺不容易的。」

    「嗯,有道理。」薛仁貴看思索片刻,看似大方的一揮手說到「好吧,念你在京城人生地不熟的,我再寬限你兩日。」

    別說兩日,就算再多二十日,他也籌不出那麼多錢啊!薛黎正要跳出來反對時,沒想到蘇靖卻一口答應了,認真的盯著薛仁貴「你老人家可說話算數?」

    「當然,在座的這麼多人為證,老夫說話一向一言九鼎!」薛仁貴得意洋洋的點了頭。

    這事兒,就這麼定下來了。如果認為前幾天是兩個人的交鋒,那就錯鳥。那只是開胃小菜,O()O嬌娘哪是那麼容易抱回家的說,下面才是重頭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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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7 11:22:26
行路難  第九十一章 老丈人vs新女婿2

     蘇靖沒有用到三天的時間,實際上等第二天晚上,就帶著房契和賣身契來了。

    「這個,你是從哪裡弄來的?」薛仁貴看著眼珠子都差點瞪了出來,這小子那天晚上喝醉了酒,明明叨念著自己一貧如洗家徒四壁麼,怎麼忽得出手這麼大方?

    蘇靖跪坐在下方,沒有半點得色,面容上全是恭敬,「您放心,一不是偷的,二不是搶的,來路都很正當。」

    當下薛黎也迷惑了起來,前天晚上說完話自己跟蘇靖就被老爹給隔離開了,雖然有充滿同情心的丫環們偷偷遞話,可她只知道蘇靖讓他不要擔心,卻不明白蘇靖從哪裡得來這麼多財物。

    薛仁貴神色變幻了好幾遍,最後卻是一哼,找茬說道「這些東西是哪裡來的?你不說明來歷我是不會答應你的請求的。」

    蘇靖無奈,只得老實的答道「都是朋友送的。我在京城有幾個好友,他們得知我要成親之後,送來這些東西做為賀儀。」

    「什麼,」薛仁貴手一抖茶水都撥了出去「這怎麼可以作數!」

    「這怎麼不可以作數。」蘇靖鎮靜的反駁道「你只說我要我拿出這些東西來,卻沒有規定我用何種手段獲取,沒有說明非要我親自賺來不可,也沒有說明不可以接受別人的幫助。」

    被涮了被涮了,老子一輩子識人無數,沒想到到頭來竟然讓這麼個愣頭青給涮了!薛仁貴被蘇靖反駁的啞口無言。腦子裡不停的迴響著這句話。

    「這,這個,這個不能證明你地能力,不能算數。」薛仁貴咬牙切齒了半天,才想到這麼個理由。

    「誰說不能證明我的能力?能善於借用周圍的人事物。本來就是一種能力。你老人家的帶兵打仗。難道不用借助外力,不帶手下。自己單槍匹馬的上陣不成?善假於物,善假於器。善假於人,因地制宜,因時制宜,隨機應變,善用一切可以利用地人事物來達到目地。這難道不對?」蘇靖回答的老老實實,卻把薛仁貴氣地個半死。這話後面那長串話是他常教訓自己那榆木腦袋的兒子地,誰料到有一天會被人用來反駁自己。

    噢也!靖哥做的帥,好樣的!薛黎在心裡歡呼著,沒想到笨笨的蘇靖竟然有這麼聰明的一天,竟然能把薛仁貴說地啞口無言兼臉色發青。

    看著兩個人就要說僵,薛黎覺得是自己站出說話的時候。

    「好了,爹,你就別氣了。靖哥一向呆的很。難得這麼聰明一次,你就別跟他一般見識了。」薛黎重新斟了杯茶給薛仁貴。笑嘻嘻的勸道,「你就答應了嘛,難不成還真的要等我肚子裡的孩子出來求你才成?」

    「就是,我看蘇靖這孩子也蠻好的,憨歸憨,可腦子挺靈活的,小妹跟他一定不會吃苦。」烏麗雅也在旁邊幫腔說道。

    薛訥剛要說話,被自己老婆在底下一掐閉了嘴,只見樊梨花也笑吟吟的勸道說「公公,小娘說地話在理,像我們這種人家哪會在乎那點彩禮,你不過只是想看蘇靖地誠意罷了。眼下他顯示出了誠意,我看目的也都答到了,不如應承了吧。要是捨不得小妹受苦,我們多送點嫁妝就是,總好過她被京城哪個浪蕩子求去了。你想想萬一她嫁入候門,規矩又多,婆媳妯娌之間關係又難處,還得看人顏色受人話語,哪比得上嫁了蘇靖在你羽翼下護著自在?」

    樊梨花開口,就比烏麗雅說地話說服力強了很多,薛黎當下也拚命點頭,暗地裡給樊梨花遞了個大拇指。

    眼看著屋裡一邊倒的形勢,群眾們的呼聲很高,薛仁貴也坐在那裡不動了,似乎勝利就在眼前,薛黎不由得興奮的磨掌擦拳。沒想到卻陡生異變,薛仁貴猛的一拍桌子,連茶杯都震了幾震,高聲說道「這家還是我在做主呢!輪不到你們教我怎麼做!」

    慘了,好像把老爺子逼急了,怒了。屋子裡所有的人見到他發火,不由得都縮了脖子噤聲。

    薛仁貴喝了口茶,穩住脾氣,再次對蘇靖開口的時候已經恢復了平常那種冷靜中帶著嚴厲的腔調,「老夫不承認你完成我的要求。」看這蘇靖不服氣的盯著自己,薛仁貴頓了頓緩緩地繼續說道「這一題目作廢,但做為補償,這次再給你出一道題目,只要你能做的出,我就答應你們的婚事。」

    蘇靖沒有即刻答應,只是毫不畏懼的盯了他半天,「你上次也這麼說,但是你耍賴了。」

    蘇靖這句話差點讓薛仁貴把口中的水噴出來。他是耍賴了沒錯,可天大地大,這家裡他最大,誰敢說他耍賴,也就這小子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拆穿他。

    「這次我一定說到做到,」薛仁貴黑著張老臉說道,「不過這次,你不能借住任何人的幫助獨立完成。」這次學聰明了,懂得出限制條件。

    「那你也不能出離譜到任何人都不能完成的題目,例如一天之內變出一棟宅子之類的。」蘇靖也同樣精明了,抬著下巴提出要求。

    「好。」兩個男人算是初步達成了共識。

    「還有,我要婚書。」蘇靖抿了抿嘴,繼續提出要求,「我要看到白紙黑字的婚書,等我完成你的要求拿到就能生效的那種。」

    薛仁貴氣的腦袋上青筋直跳「你還是不相信我說的話。」,大有蘇靖敢說聲「是」就滅了蘇靖的氣勢。

    「我只相信眼見為識,耳聽為虛。」蘇靖毫不退縮的與他對視了半天,然後看到最後還是薛仁貴叫了「管家,拿筆墨來」,刷刷的寫了婚書當著蘇靖的面交給管家保管這才作罷。

    廳裡兩個男人短時間內的交鋒讓所有人措手不及目瞪口呆瞠目結舌,等到最後他們交換好條件平靜下來之後,其它人還在雲裡霧裡遊蕩。

    「好了,說吧,你的題目是什麼。」等到看到薛仁貴在婚書上蓋了私章,蘇靖這才心滿意足的坐下問題目。

    薛仁貴嘿嘿陰笑一聲,從懷裡掏出一串銅錢來,「這是一百文錢,我限你在一天之內把他變成一千文,不能偷不能搶不能接受饋贈不能接受施捨,撿到的錢也不能算數,總而言之一句話,不能借助任何外物幫助,自己在一天之內親手通過努力將一百文變為一千文。」

    「好。」蘇靖斟酌了片刻,然後答應了,「但是,我要一天的準備時間。」

    第一關本來就是薛老爹的刁難,所以靖哥自然也不會按理出牌了。也許有人覺得薛老爹很過分吧,但是想想他做著一切還是為女兒好。可憐天下父母心,誰都不會沒有經過考察把女兒隨便交給一個男人的。

    接下來就是實打實的辛苦了,翻十倍的賺錢方式,不借助別人的幫助,呵呵,明天就看靖哥的算術學的怎麼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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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7 11:22:52
行路難 第九十二章 老丈人vs新女婿3
   

     第三天天還沒亮,蘇靖就在薛老爹的監視下被搜了個底朝天,然後確定他身上只有那一百文錢之後,才得以放行,害得薛黎事先換來的一千文舊錢根本沒有辦法偷渡過去。

    「呵呵,你別心焦,我可是派了人偷偷的跟著他,很快就有他的消息了。」當蘇靖出了門薛黎坐立不安的往外面望時,薛仁貴笑呵呵的撚鬚說道。

    「什麼,你讓派人跟蹤他!」薛黎吃驚的尖叫。

    「當然了,蘇靖知道,他也答應了。」看著女兒吃驚的神色,薛仁貴理所當然的說道「要不然我怎麼知道他有沒有說謊,有沒有作弊,有沒有騙我?如果那小子敢說假話,放心,我一定第一個撕了他小子。」

    薛黎這個時候簡直絕望了,老爹竟然這麼精明,還派人監視,那自己讓小丫頭到外面找他塞錢不就不成了?他人一向呆呆的,又不似賈珍珠那麼精明會做生意,你給他一百文他怎麼可能在一天之內變成一千文?薛黎晚上翻來覆去的想了一天,就算是自己,即使有可以賺到一千文的方法,也都因為一百文的本錢太少而作罷。

    過了不久,果然就有人來報,說蘇靖去了車馬行,布店。薛黎和薛仁貴都挺驚訝的,他到那裡去幹什麼?一百文錢在那裡是什麼都買不了的。不過薛仁貴什麼也沒說,只說了句再探,就跟著女兒在那裡等消息了。

    整整一天。因為事先約定在蘇靖沒有違反規則的前提下只能透露蘇靖的行蹤而不能講明他地行為,所以他們就只能接到諸如薛訥從延平門到延興門,從豐樂坊到安樂坊,從平康坊到曲池坊這種消息,感覺他就整個人在長安城亂轉似的。父女兩人怎麼也沒摸清他到底在做什麼營生。

    這種消息一直持續到晚上宵禁前的最後一刻。按著事先的約定,蘇靖如期到達薛家。

    「靖哥。怎麼樣?」薛黎心疼的替他擦去額上地汗珠,他一天跑了那麼多地方。連自己聽著都累了,還不用說蘇靖親自走了一遭。

    薛仁貴吭了一聲,打斷小兩口旁若無人地親熱,然後背著手踱到蘇靖面前板著臉問道「錢呢?」

    「在這裡。」蘇靖從懷裡掏出了沉甸甸的錢袋遞給了薛仁貴,「一共是一千文。請岳父大人查收。」

    薛仁貴哼了一聲,漠視了蘇靖那句「岳父大人」地稱呼,掂著錢袋走回到座位上,撲通一下將錢都倒在了自己面前的小几子上,真地就一文錢一文錢的數了起來。

    一百文一堆,一百文一堆,剛好十堆,還余了三四個銅板。在蘇靖懷裡暖久了,剛拿到手裡還帶著體溫。薛仁貴緩緩地撥弄著那看上去新舊不一的錢幣。然後說,「坐下來。喝口水,然後告訴我們大家,這錢是怎麼賺回來的。」

    「是。」蘇靖喝了晚薛黎煲了一天的湯水,等緩過氣來,才將自己一天地作為一一講來。

    「早上一起來,我先去了車馬鋪租馬,老闆說要一貫錢租一個月,我算了算,那一天的租金就是三十三個銅板零三厘。我告訴他我願意花四十個銅板租他一天。他開始不同意,但是當我許諾在下午之前介紹三個人到他這裡租馬車的時候,他答應讓我試試,並且許諾,如果我可以介紹三個以上的客人光顧他那裡,他願意每個人給我十文錢。」

    「然後,我又付了五十二文錢的押金租了一輛板車,八文錢買了捆繩子,然後將板車架在馬上,趕著車去了城門口。」

    「我在城門口溜躂了一圈,遇到了三個菜農推著手推車給西市的酒館送菜,他們必須要在酒館開市之前送到東西,但因為今天城門開的遲了些所以趕不上,我跟他們講好價錢,以每筐菜十文的價錢幫他們把貨物運到,一共十筐菜,賺到了一百文。」

    「然後我又替那家飯館送了五十個食盒到平康坊,每個三文錢,一共一百五十文。」

    「送完食盒,又進了東市轉了一圈,然後有人吵架,東市的一家器樂店做了批古箏要送到待賢坊地一間書院,跟工人正因為運費地原因吵了起來,兩方不歡而散。等人走光了,我找到器樂店老闆商量,我的車雖然破點,但是我只要那個人一半地價錢就可以幫他送到。老闆同意了,就這樣賺了一百文。」

    「送到待賢坊之後,順著坊門出了延平門,遇到一夥剛來長安找不著北的波斯商人,帶他們繞了一圈到達明德門,得到五十錢的報酬。然後他們跟前來接應的朋友匯合,一幫人商量著要買馬,兩路人都找不到地方,就問我有沒有好的介紹,我帶他們去我早上租馬的那間店,一共七個人,三個人買四個人租,老闆高興之餘按照之前說的,買馬的算二十文,租馬的算十文,一共給了一百文給我。」

    「從車馬店出來,到附近逛了逛,遇到有一家人要去曲池坊,一共有十口人,租來的馬車不夠用正著急,我就跟他們商量,一個人二十文,拉了四個男人跟著馬車一起去曲江,共賺八十文。」

    「去了曲江,那裡有很多熟食鋪子,按早上的經驗逛了一圈,果然看到有一個老闆娘正發愁說店舖裡的酒不夠了,我帶著她的小夥計幫她去鄉下取酒,搬了五桶過來,一共得了五十文的路費前,然後又幫她把酒放好,得了十文錢的工錢。」

    「她店裡客人很多,忙不過來,我就在那裡幫她做了一個時辰的小工,得三十文。」

    「花了十文錢買了馬料,餵了馬休息了一會。繼續在曲江附近逛著。」

    「有一個大人陪家眷去曲江遊玩,本來打算住上兩天,將家裡的馬車遣了回去之後才想起他有緊急公務沒有完成,急著找車回城。我載他回來,因為比他要求地時間要早。所以一共得到車費和獎金八十文。」

    「回城之後我發現有很多人家去曲江遊玩。其中很多小戶人家是租不起馬車的,所以我送這些人去。一共送了三趟,合計一百七十文。」

    「下午曲江人很熱鬧。很多婦人孩子逛累了都走不動,我便卸了馬車將馬租給她們,一個婦人加一個小孩子繞著曲江池游半圈要十文錢,騎一圈要十五文錢,走了五趟。有三戶人家要求騎一圈,兩戶人家本來要騎半圈,最後算算覺得一圈划得來,所以都改成了一圈,一共賺到了七十五文。」

    等下午的時候,大部分的人都準備回家了,我看到有很多車馬行的人都趕車到了曲江池畔,所以也就不和他們爭,趕車回到了城內。然後從了四個人從大業坊到崇義坊。一人五文錢,一共得了二十文。」

    等到蘇靖報完帳之後。薛家上上下下地人是全部聽呆了。薛家自己有馬有車,從來沒有想到長安城還有很多買不起馬車地人家,更沒有想到這其中竟然還能蘊藏著如此大的商機。

    薛黎最先反應過來,咳了一聲,然後強忍住矜持問薛仁貴,「爹爹,這次總算他過了吧?」

    薛仁貴默不作聲,撥了撥面前地錢堆,忽然問了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你今天吃飯沒有?」

    「還沒來得及吃。」蘇靖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問,傻呆呆地就如實回答道。

    「你竟然還沒吃飯?快,吉祥,你去廚房看看還有沒有什麼飯菜,端來給姑爺。」薛黎心疼的吩咐道,直接自己毫不客氣的就改了稱呼。

    薛仁貴忽然嘿嘿一笑,然後從錢堆裡抽出五十文錢放在手心「這二十文算做你今天的飯錢,現在還剩下九百八十五文,也就是說,你沒有賺到我要求的數額。」

    「爹,你怎麼可以這樣!」薛黎當場氣憤地叫道,連薛訥都睜大眼,沒想到自家的爹爹可以臉皮厚到這個地步。

    「為什麼不行!他今天沒吃飯是不是不對?別看你們現在年輕仗著身體好就把這一頓飯不當回事,可這麼長年累月的打熬下來身體怎麼受的了?他可是要看護你一輩子的人,身體垮了到時候誰來照顧你?」薛仁貴說的毫不客氣。

    「可是,可是,」薛黎急的快哭出來了,「我以後一定要他每天都按時吃飯,一定要他一直健健康康的,爹,這次你就算了,不要再計較這個好了,行不行?」

    「不可以。」薛仁貴超級嚴厲的說「沒有做到就是沒有做到,你們地婚期延期延期,等看我哪天高興了再說。」

    就在薛黎還想央求地時候,蘇靖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安靜下來,薛黎這也才發現他地不同尋常的平靜。

    「岳父大人,你算錯了,不是九百五十五文,而是一千零一十五文。」蘇靖靜靜的開口,然後從懷中掏出另一個錢囊「車子退掉之後拿回五十二文錢的押金,付掉車租二十二文錢,還余三十文錢。」

    「你小子竟然還跟我藏了一手?」薛仁貴面無表情的問。

    蘇靖低下頭去「你老人家花樣百出,不得不防。」

    薛黎緊張的看著兩個人,又怕老爹像昨天那樣翻臉不認帳的發起飆來。薛仁貴靜靜的走下位子來到了蘇靖身邊,薛黎緊張的呼吸的快停止了,沒想到薛仁貴忽然一笑,一直繃的緊緊的冰山臉一下子融化了,捶捶蘇靖的肩說道「好小子,做的不錯。」

    「爹!」薛黎激動的淚眼盈眶,薛仁貴看著她的樣子,自己歎了聲氣,走過去摸摸她的頭慈愛的說「傻丫頭,心眼兒都長到傻小子那兒去了。」

    「爹!」薛黎抱著他的腰蹭在懷裡哭著撒嬌,「女兒永遠都是爹的女兒。」

    「就會說好聽話糊弄你爹。」薛仁貴心酸著拍拍女兒,「一轉眼都長這麼大,傻閨女也得嫁人了啊!管家,拿皇歷來,我們挑個好日子。傻小子再精明也是傻小子,連黃道吉日都沒有選還敢嚷嚷著什麼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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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7 11:23:32
行路難 第九十三章 冥冥之中 1   

     「呵呵,呵呵」襁褓中粉嫩的嬰兒可愛的揮舞著肉乎乎的小手,不甘寂寞的躺在床上亂蹬著,想引起別人的注意。

    停下了手中正繡了一半的肚兜,這針線活果然還是做不來,等一下交待給底下的女工們吧。扔下自己手中不管多努力還是一團糟糕的針線,本來想給自己第一個孩子親手做件肚兜,沒想到這煩人精是一刻也閒不下來。

    「你這小煩人精,怎麼,一醒來就離不開娘了?」笑嘻嘻的抱起小嬰兒,軟軟的,暖暖的。這是她的第一個孩子,第一次做娘,抱著這像小動物一樣的小東西總是提心掉膽的,怕大力將它抱疼了,又怕小力將她掉了下去。

    「你這磨人精,都抓疼娘了!」笑著蹭著孩子的臉說道,知道它聽不懂話,但還是忍不住衝她抱怨,看著她快活的伸著手使勁兒的拽自己的發,張著小嘴吐著泡泡一個勁兒的傻笑,於是疼痛裡也多了幾分甜蜜。

    「呵呵,呵呵」

    將孩子放在膝上,小心翼翼的從她手裡奪走屬於自己的頭髮,看著她小臉一皺馬上就要哭出來的樣子,慌忙的將手邊的撥浪鼓遞了過去,她只要有東西抓在手裡,立馬又呵呵的笑了起來。

    「這眉毛,這眼睛,」修長的手指一一滑過,若有所思的蹙起了眉「都說寶寶長的像娘呢,可我怎麼也看不出你這小毛毛跟我長的有哪裡一樣。醜死了,娘才不像你這麼醜呢!辛苦了我那麼久。竟然生出你這麼一個醜八怪,剛看到你的時候都嚇到我了,皺巴巴地,跟只沒毛猴子似的。」

    「哇……」也許聽懂了女人的話,也許只是被手指戳的不舒服了。小嬰兒扔掉手中的撥浪鼓又開始中氣十足地哭了起來。女人慌了起來。忙摟著她拍著哄道「寶寶乖,寶寶不哭。我家寶寶最好看了,娘跟你開玩笑呢。寶寶以後一定是我大唐最漂亮地小公主。奶娘,奶娘怎麼還不來!」

    輕輕的掀開布幔,小床上總是扭過來扭過去地小身子這次格外的安靜。粉嘟嘟地小嘴噘著,長長的睫毛濕漉漉的,彷彿只是哭累了睡著了。下一秒鐘就會睜開眼睛,繼續用中氣十足的哭聲騷擾著整座宮殿的人。

    顫抖地將手伸了過去,探到那小巧玲瓏的鼻子下。

    沒有呼吸。

    「寶寶,快起來,娘來看你來了。」微笑著伸出手碰碰孩子那握的緊緊的小手,像是想將她從睡夢中喊醒。「真是壞孩子,脾氣真大,連娘都不搭理了。」

    「寶寶,醒來。快醒過來……」粗魯的搖著小床。你給我起來啊起來啊,寶寶。你怎麼可以不理娘了。

    「昭儀娘娘,昭儀娘娘,你冷靜點。」

    「快去叫太醫,快點!」

    「皇上呢,有沒有人去通知皇上!出了這麼大事怎麼沒有人去通知皇上。」

    四面八方湧出了好多人,七嘴八舌的叫著,七手八腳的按住了她,將她跟她的孩子分開。

    「孩子,我的孩子,你們把我地孩子還給我!」哭叫著,什麼風度什麼形象都不管不顧了,撲著上去推開人群想搶回屬於自己地孩子,但是她們人太多,她再怎麼掙扎也爬不過去。

    孩子,我的孩子,我地女兒,我的那剛出生,還沒來得及娶名字的女兒,你們誰把她帶走了?快把她還給我。

    室內點著可以讓人凝神靜氣的熏香,躺在床上,失神的盯著幔帳上的花紋發呆,隔著一層珠簾,外面的太醫的說話聲有一搭沒一搭的飄進來。

    「娘娘的病情怎麼樣?」

    「並無大礙,只是因為太過悲痛而產生的昏厥,只要開幾幅凝神靜氣的藥方吃吃,修養數日就能恢復過來。」

    「那小公主?」

    「請陛下節哀順變。經過整個太醫院的會診,臣等一致認為小公主是因病瘁死,並非他人所害。」

    「這怎麼可能,皇女她自從一出生就很健康的!」

    「回稟陛下,據臣查閱太醫院的卷宗,陛下的家族的確有過這種病史,前代也有多位小公主小皇子在睡夢中瘁死的記錄,有些是還剛出生的嬰兒,有些可能會活到剛剛成年,不過不管怎麼說,這的確是有可能發生的。」

    「騙人,騙人!我的孩子明明是別別人害死的,我看到了,我看到了!」太醫的話被衝進來的女人打斷了,平時總是溫柔可人的夫人此刻就像瘋了一樣,用腳踢,用牙咬,用手抓,用盡一切力氣毆打著這位在她看來說謊的太醫。

    「媚娘,你冷靜點。」年輕的帝王抱緊了陷入瘋狂的愛人,安慰著「你先冷靜下來。」

    「皇上,我看到了,我真的看到了,是那個女人掐死我的孩子的。之前孩子還好好的在床上睡覺,怎麼可能一轉眼就死了。」

    「好了,我明白了。媚娘,你放心,我一定會查清楚此事的。」

    「是她殺死了我女兒,是她殺死的!」

    「是她殺死的,是她!」猛的一下張開眼坐了起來,這才意識到剛才的不過是一場夢境。喘了口氣,只覺得衣背已經被汗濕透。

    有多少年沒有做過這個夢了?在黑暗中摀住了自己的臉。夢裡她看到小小的棺材被埋在了地下,夢裡她看到對著自己手舞足蹈的嬰兒落地一變,竟然成了一個妙齡少女,站在佛前的花樹下對自己笑。

    對了。就是這個,瞇起了眼,她終於想到有什麼不一樣了,以往的夢裡,只有嬰兒。沒有少女。而這裡,她分明看到早夭地女兒變成了一妙齡少女。難道這是上天給的什麼暗示?

    想到這裡,立馬坐不住也。也不管是深夜,就披衣出去,對著門口守著的宮女吩咐道「傳我的懿旨,急召欽天監李淳風晉見。」

    「娘娘你的意思是,你看到小公主長大成人了?」李淳風一身仙風道骨地裝扮坐在下首。看著坐在上位地皇后娘娘一臉急切的樣子,貌似胸有成竹地問道,心裡卻在叫苦。

    大半夜的急召他入宮,就是要他為皇后解夢?反正他整晚就在觀星台上觀星,不睡也是常事,算不得辛苦,只是這解夢一說卻就要了他地老命了。皇后娘娘那早夭的女兒可是宮裡的禁忌,底下眾說紛紜,什麼傳言都有。可就是沒人敢挑了明面兒上的說。先前妄圖議論這件事的宮女太監死了地可不在少數。這會兒她忽然要自己解這種夢,皇后自己心裡是什麼意思呢?

    「是。我在夢裡看到皇兒長大了,然後對我笑,她還喊我母后。這是我這麼多年從來沒有夢到過的,所以想求教你,看看這表示了什麼?」坐在上位的皇后沉思著說道。

    「這個,臣猜測娘娘再夢中看到的的那個人,或許是小公主殿下的轉世。她對你笑,就表示她現在過的很好,她知道娘娘一直操心她,特地來向娘娘報平安,讓你不要再為此事介懷。」李淳風努力把一切往最好的方向說,看著上位的女人眉頭漸漸鬆動,這才鬆了口氣。

    「你說地有些道理,」皇后想了想有些默認他地說法,「但我總覺得不做些事情不安心,你說我可以做些什麼為皇兒祈福?」

    「這個,」李淳風沉思片刻「娘娘既然是在佛像前看到小公主殿下的,那說明小公主與佛有緣,娘娘不如修建一尊佛像為她祈福。」

    「這個倒是可行。」武後聽了這些話,忽然被點了盞明燈似地覺得清晰了起來「阿輪小時候身體虛弱,我就是為他築了一尊佛像祈福的,很是靈驗。」想到這裡皇后高興了起來,待李淳風退下去之後立馬喚了上官婉兒進來,吩咐明天要去寺院一趟。

    「娘娘可想好是去哪所寺院?」上官婉兒問道,長安城裡的寺院沒有一百也有八十,總要知道皇后屬意哪家才能行事。

    「這個,」武後略一思索,想到夢中的寺院外面是高山,便轉了念頭「去城外山上的大林寺好了。這件事我不想太多的人知道,所以也不必安排鸞車儀仗,你只用挑選一些侍衛,我們微服悄悄地出去,悄悄地回來。」

    「是」上官婉兒狐疑的接下這個奇怪的任務,聰明的不再多言。

    「這是什麼?」薛黎看著面前兩個女人笑嘻嘻的掏出的東西,覺得有點頭大。順手拈開一張看,寫著「順產符」字,接著又是「平安符」,「求子符」,「姻緣符」一堆稀奇古怪的符。

    「這個是我們在城內的各家寺廟給你求的符,我每樣都拿了一張。」烏麗雅很是獻寶般的將那些東西一一攤在桌上。

    「還有這些,」樊梨花提起腳邊的籃子,將那些泥胎的娃娃擺到桌上,「這些都是我去寺院開過光的送子童子,到時候你睡覺的時候就擺在屋裡,保佑你到時候生個大胖兒子。」

    「做的很可愛的嘛。」薛黎拿起一個抱著鯉魚的陶瓷娃娃欣賞,做工到時挺不錯的。不過看看數量,她估計樊梨花也是把人家寺廟裡的每一款都拿了一個回來。

    不得不說,女人的行動力有時候還是很瘋狂的。

    看著她不怎麼在意的樣子,樊梨花可是急了,坐在她旁邊攤開地圖很是認真的說「上面這些畫點的,是我們已經求過的,你不必再去了。其它這三處,非得親自去才有效,所以你明天就跟蘇靖一起去拜拜。」

    「啊,求了這麼多,還要再求啊?」薛黎有些不情願。

    「當然,這是大事,馬虎不得。」烏麗雅從懷裡抽出另外一個張紙塞給薛黎,「我打聽過這幾家寺廟要注意的事項,你照著去做就是,千萬可不能馬虎。」

    「你們不覺得,跟和尚求生子是一件很離譜的事嗎?」薛黎努力跟兩個迷信的女人講道理,擺事實「他們自己都沒兒子,怎麼保佑人家生兒子。」

    「呸呸,童言無忌,菩薩莫怪,菩薩莫怪。」兩個人連忙呸了兩聲,雙手合十的對天道了歉才一本正經的教育薛黎「菩薩是無所不能的,什麼都管,生兒子這種小事當然不在話下了。你別得罪了送子娘娘,聽話,明天就跟蘇靖去求一趟,吃頓素齋再回來。那幾家寺廟都在山上,風景很不錯,你就當散心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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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路難 第九十四章 冥冥之中2   

     「施主請稍候,這圖大概還要一個時辰之後才能完成,你們不妨去別處走走再來看。我寺中後山有佛像數尊,規模面積皆是京城之冠,平日裡有很多人來遊覽,如果你們沒看過,不妨去走走。」出了禪房,領路的小沙彌很是熱情的介紹道。

    「多謝指點了。」薛黎笑著謝過,然後同蘇靖並肩走了出去。

    被家裡的那群人騷擾不過,她還是跑來迷信了一次。不過好在有蘇靖陪同,身邊又沒有其它不識趣的人騷擾,一路行程還是很開心的。看著古寺風景清幽秀麗,齋飯又美味可口,而且沒有人跳出來吼著說「臭小子你給我站到三尺以外去」,真是在家都享受不到的兩人獨處時光啊!想到臨走時個個都推說有事不來,只是怪笑嘻嘻將準備的東西塞到蘇靖手裡,薛黎也就明白她們的意思了。

    看來還是群眾路線發揮了作用!雖然老爹同意了他們的婚事,但是仍然彆扭的緊,嚴禁他們在親事之前私下裡見面。趕了小娘跟薛黎同住以便監視,而蘇靖更是被拎到了園子西側客房裡住著,跟薛黎一人一東一西的牛郎織女,而他老人家就做了守在銀河中間的那個王母娘娘。

    十來天裡,蘇靖就只能在夜裡要麼偷跑去看看薛黎,要麼就是在丫鬟們的幫助下投遞幾個紙條出去。可憐了蘇靖認識的那幾個字,經常薛黎的一封信他要查上半天的字典才能讀通。不過這也有好處,那就是蘇靖地認字量總算是突飛猛進的得到了質的提高。

    「那老和尚的圖畫的真不錯。真不知道我們地寶寶將來生出來是不是那個樣子。」出了禪房兩人順著小徑慢悠悠地往山後踱,道路兩邊種了不少的梅樹,這時正是花開時節,紅燦燦似雲似霞好不漂亮,薛黎看地好玩。便一邊搖著梅樹。偷了人家一隻梅花來嗅。

    蘇靖忍笑看著她貪玩的樣子,好久都沒有這樣悠閒自在了。兩人之所以在這裡逗留這麼久。是因為這家寺廟有個很出名地老和尚善於畫佛像,尤其是送子觀音圖。在京城很是有名。樊梨花說京城好多人家年輕的夫妻都來求的,所以特地吩咐薛黎前來,而臨走之前蘇靖也接到甄子墨類似的建議。因此就算人多,兩人也耐著性子排了下去。等見輪到了他們,見到老和尚的畫工兩人才覺得這番辛苦沒有白費。送子觀音懷中那像薛黎地女娃娃和像蘇靖的男娃娃真是粉嫩可人,看的兩人大喜過望。不過因為畫像只是畫了初稿,上色裝裱還有一大串的功夫,因此兩人便遵從小沙彌的建議去後山遊玩。

    「肯定比他畫的還要好,」蘇靖笑著搭腔道,「要不然的話我們多生幾個,一個兩個不像,十個八個總該可以了吧。」

    「滾,你以為我是母豬啊!」薛黎沒好氣的笑著罵道。臉卻不禁有些微微發燙。沒辦法,每次聽到他說這種類似於調戲的話還總是會害羞。

    越到後山。梅樹就越多,紛紛繞繞一大片跟雲海似地,美不勝收。你當然不能指望兩個熱愛種田地人對此有什麼詩賦歌詠了,當下話頭很快就扭曲到了這一年能收多少梅子醃多少梅子釀多少梅子酒上了。結果就這樣還真讓他們遇到了一個看守梅園的老僧人,就此共同話題三人是聊地相逢恨晚,才知道這寺院自己醃的梅子也是一項不小的收入。老僧人也許是一個人看園子寂寞了太久了,陡得見到兩位志同道合的年輕人的,當場也是熱情非凡,就要請他們去嘗嘗今年才醃漬的梅子。薛黎自從懷孕之後也是對這些小零嘴的東西很感興趣,順便還想偷學人家的方法,所以一聽就嚷嚷著要去見識見識。蘇靖聽到說東西都在地窖裡藏著,不忍心讓她爬上爬下辛苦,便讓她在原地隨便逛逛,自己跟老和尚一起去了地窖。

    薛黎一人呆著無聊,便漸漸的在附近逛了起來。梅林之中有不少的佛塔和佛像可以看,大多都是薛黎沒見過的樣子,她也認不得都雕的是什麼玩意兒,所以就湊過去看那上面的碑文。

    「請問你知不知道哪條路可以通往大殿?」正看的入迷,背後傳來一個好聽的女聲。薛黎回過頭去望,只見一個雍容華貴的婦人站在路邊的小徑上問話,聲音雖然柔和,卻帶著一種說不出的威嚴。

    薛黎瞅了瞅,一時在稱呼上犯了難,這年頭京城的女人一個比一個保養的好,四十歲的像三十歲,三十歲的像二十歲也不算誇張,她只覺得眼前這女人肯定不年輕,卻分不出到底是哪個年齡段的,所以大嬸還是大姐的稱呼在舌尖轉了半圈還是吞下,撥開花枝走了出去,笑著指指岔路口的一條分道說「你順著這條路走就是」,心道這樣總算沒錯吧。

    「你,」沒想到那婦人看到薛黎的面容,便像見了鬼似的踉蹌著退了兩步,差點跌倒。嚇得薛黎趕快伸手想扶起她,卻被一直侍立身旁的紅衣少女搶了先。

    「黃……夫人,你沒事吧」少女扶起夫人焦急的問道,順便狠狠的蹬了薛黎一眼,彷彿她是不公戴天的仇人。

    原來那夫人姓黃,薛黎摸摸鼻子,看著少女惡狠狠的眼神,心裡想著,不至於吧,我這才是跟你第一次見面,又不是故意害你家夫人跌倒的。

    「沒事沒事。」夫人揮了揮手示意她安靜下來,站穩了身子看著薛黎,笑的倒是和藹可親「我剛看到你像我的一位故人,有些驚訝,失態了。」

    「沒關係,沒關係。」薛黎毫不在乎的揮了揮手,這人給她的感覺挺好,讓她討厭不起來。

    那夫人見她不介意,語氣也放鬆了起來,只是似乎有些疑惑的問「我總覺得在哪裡看到過你,不知小姑娘姓什麼?」

    薛黎想著她也許是京城裡哪位高官的夫人,見過自己也不稀奇,所以當下就答道「我姓薛。」

    「姓薛?嗯,薛家的確是有不少好姑娘,」夫人點了點頭,忽然問過一句「那你可認識薛禮?」

    原來認識自家老爹啊,薛黎當場就笑了「那是家父。」

    「薛禮是你爹?」夫人當場很是驚訝,「那你豈不是薛麗娘?真是女大十八變,幾年不見,你倒是長變了樣子,我都認不出來了。不過,你難道連我也認不出來了?」

    糟糕,看來是遇到熟人了。薛黎撓撓頭笑道「這個,我認識夫人你嗎?實在對不住,我前兩年大病一場,醒來事情都忘的七七八八,有時候連自己是誰都忘記了呢。」

    「忘了?」她有些迷惑不解,不過見得薛黎的樣子也不像說謊,遂點了點頭,很是慈祥的安慰著「忘了就忘了吧,有些不開心的事忘了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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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路難 第九十五章 冥冥之中3

     不開心的事?薛黎微微的蹙了眉頭,這句話可理解的意思多了,看樣子她似乎有所指。只是指的是什麼呢?薛黎真的是不明白薛麗娘的離家出走除了小情人之間吵架賭氣之外還有其他因素,所以當下只能傻笑著搪塞過去。

    “夫人我該怎麼稱呼你?”薛黎忽然想到說了半天話,自己竟然連人家名字都不知道。

    “這個,你就叫我李夫人吧。”她略一思量說道,然後看著薛黎拘謹的樣子安慰道“你對我不必這麼客氣,就當自家的長輩好了。我也正有個女兒跟你年紀差不多,所以見了你就覺得親切。”

    原來這樣啊。薛黎松了口氣,正想說話呢,兩人之間忽然傳來咕咕的響聲,那李夫人四處張望了一下,才注意到薛黎羞紅的臉。

    “不好意思,我早上吃的早飯早了一些,然後又走了很多路,所以不小心,”薛黎揪了揪自己的裙擺,不好意思的解釋道,心裏卻在罵狂罵自己肚子裏面那個臭小子:你是飯缸啊你,自從你娘我懷了你之後,就整天不停的肚子餓,不停的吃吃吃,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是母豬呢!

    也許是薛黎的心裏話被那小子聽到了,不但饑餓感沒有消失,肚子反而發出了更加清晰的咕咕聲,鬧的薛黎面紅耳赤更不好意思,恨不得挖個地洞鑽出去。

    李夫人見到她這個樣子,倒是很有風度的沒有取笑她,喚過身邊的侍女。將一個精緻地雕花食盒給了她“我這裏有底下人準備的幾樣小點心,嫌甜膩了沒有吃,或許比較適合你們小孩子的口味,要不要試試看。”

    薛黎接過那個紅漆雕花木盒,打開之後發現裏面是四小碟點心。花樣是她從來沒見過的。一個個精緻的如同工藝品般,當下拈了一朵黃色地小花驚歎道“做地這麼精緻。讓人怎麼捨得吃?”

    被她這可愛的樣子逗笑了,李夫人很優雅地笑著“這個是我家廚房的廚子做地新花樣。我第一次見的時候也被嚇了一條呢。婉兒,這個是用什麼做的啊,我忘記那廚子的話了。”

    “回稟夫人,這個是用豌豆黃做的,樣子是迎春花。另外三種分別是綠豆做地小蘭花,紅豆做的紅梅,紫米做的紫羅蘭。”後面那個叫婉兒的侍女上前了半步答道,語氣不冷不熱,不過聲音很好聽。

    “原來這是迎春花啊,這心思可真巧妙。”薛黎端詳著,然後一口吞下,果然入口即化,頰齒留香。不由得幸福到眼睛都眯了起來。李夫人見她這樣子。仿佛也很開心,直接就把食盒給了她。“如果喜歡的話,都送給你好了。”“這怎麼好意思。”薛黎慌亂的接過盒子,卻被她以一直不由分說的氣勢阻止了。“我見你就像見到我女兒般親切,我們算是有緣,這點小玩意就別推來推去了。”

    薛黎不得不接過,兩人又說了幾句話,李夫人便離去,等到蘇靖回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薛黎一個人在做在一塊石碑地基座上,抱著一個食盒邊吃邊等人。

    “哪里來地東西?”蘇靖將手裏裝了梅子的袋子拿給薛黎,薛黎拈了一顆扔到嘴裏,含糊不清地說“剛才遇到一個好心的夫人送的。靖哥,我又餓了。”

    “這麼快又餓了?”蘇靖都有些驚訝,“我們剛吃完飯才沒多久。”

    薛黎斜了一眼他“還不是你兒子害的!我現在是一張嘴吃兩個人的飯,當然餓的快了!怎麼,嫌我吃的多了!”

    “好好好。”蘇靖好脾氣的笑著應道,將手上的袋子遞給她,然後彎腰抱起了她“你吃多點我高興還來不及,哪里會生氣。你就是太瘦了,胖點好。”

    薛黎被他抱在懷裏,邊吃邊摸摸自己的臉,還是有不滿意的“可是我真擔心這麼吃下去,等孩子生完就變成一頭肥豬了,那多醜啊。”

    “誰說的。不醜不醜,你要是變成母豬了,也是最好看的母豬。”蘇靖順口安慰道。

    “你說我是母豬?”懷裏的人不樂意了。

    “沒,沒,我是說你要是母豬也是最好看的母豬。”弱弱的辯解。

    “最好看的母豬她也是母豬啊!嗚嗚,你竟然嫌棄我!我就知道你只愛你兒子不愛我!”薛黎更加不開心,大有洪水氾濫的趨勢。

    “這個,我,我,”蘇靖無語的望天,誰能告訴他,這話題怎麼會走向這麼詭異的地方。甄子墨說懷孕中的女人總是陰晴不定的,看來真的沒錯。

    “那個,我們要到哪里去?”蘇靖岔開了話題,再說下去說不定自己就變成什麼負心漢了。

    “去齋堂,我餓了,我想吃飯。中午那個野菜饅頭,不錯,我們去吃它個十個八個的,順便問問能不能打包,帶回去給家裏的人嘗嘗鮮。”說道吃,薛黎很容易就被轉移了話題,開始打起寺裏齋飯的注意來。

    “好。”蘇靖寵溺的抱著她往齋堂方向走去,邊走邊叮囑說“還是少吃點好,這裏的飯菜都是素食,師弟說你最好多吃點肉啊魚啊的補充營養。”

    “不要,腥死了,吃了想吐。”又往嘴裏塞了一把梅子,酸酸甜甜的味道好極了,果然還是這個好吃。享受的眯著眼,指揮蘇靖說“你兒子說他肚子餓了要吃野菜包子,火速前進。”

    “是。”蘇靖拖長了腔調,笑著抱著她加快了步伐。

    兩人玩了一天,到晚上才帶著一堆瓶瓶罐罐符咒娃娃之類的東西滿載而歸。蘇靖終於名正言順的突破薛老爹的重重封鎖送薛黎回了房,然後再在薛訥堪比探照燈的監視目光下乖乖的滾回了自己的住所。

    “你們連那麼難求的送子圖都求到了,真是厲害。”幾個女人在薛黎的房間裏嘰嘰喳喳的整理著這一天的戰利品。

    “我只是說說而已,還以為你們等不住就先走了呢。”樊梨花展開那張圖,跟幾個小丫頭在底下看著。

    “這圖畫的可真好,兩個小娃娃真像大哥跟大嫂。”

    “就是就是,阿雲啊,我們明天就上街去配針線打繡樣去。”

    “好啊。如意,你們幾個也幫襯些,我們爭取早日繡完它掛起來。”

    “隨便,只要不要我動手就好。”薛黎咬著個包子含含糊糊的說著。

    吉祥看著幾個人在那裏比劃的正開心,不想壞了她們的興致,便自己一個人起身收拾起了帶去的箱籠,該洗的該刷的該送回廚房的都要分類清楚才行。

    “哎,今天好像沒有帶著這麼個盒子,好像不是家裏的,倒有點宮裏頭出來的樣子。”吉祥看著桌上放的紅漆菊花食盒,總覺得樣式有些眼熟,想想翻過盒底,果然在盒底接縫處看到了御制的樣式,後面還有木匠的私印。

    難不成今天小姐在寺裏遇到了哪位王子公主?太平公主和其他幾個王子也經常送食物過來,所以這禦制的食盒吉祥倒不稀奇,只是不知道這次這個要送還給哪位。

    算了,只是個食盒而已,先交給廚房收著,如果要的話宮裏自然會派人來取。現在都這麼晚了,最要緊是讓她們趕快說完話服侍小姐睡覺。看著那邊越聊越興奮的幾個女人,吉祥自己做了決斷,把分好的東西交代了小丫頭們拿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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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路難 第九十六章  換位思考

    春雨驚春清谷天,夏滿芒夏暑相連,秋處露秋寒霜降,冬雪雪冬小大寒。這日子到了年底便過的飛快,立冬、小雪、大雪是眨眼就完,而冬至一到,那小寒大寒的更是跑的飛快,轉眼日子就到了年底。

    今年的薛家,真應了那句話,痛著並快樂著。快樂的是,今年是連續三四年來,家裡成員差不多聚集的最齊的一次,無論是離家出走的薛黎,還是南征北戰的薛仁貴,都齊齊在家過年。除此之外,薛黎跟樊梨花不約而同的都懷孕了,更是讓薛仁貴喜上眉梢。一想到明年自己孫子外孫都齊全了,薛仁貴就整天樂的不攏嘴,騎馬射箭就格外得勁兒,當然,折騰起蘇靖來也就格外的興致高。

    但是喜慶也趕不走驅散在薛家人頭上的愁雲,從今年過年上門的人數驟減,就可以看出京城的風向如何。薛仁貴人是回了京城,可是一切職務都暫免等待決議,說是因為戰敗的事情茲事體大,所以朝廷自然要多方面討論才能下決斷,讓他先回家過年,其它的事等來年春天再說。

    薛仁貴賦閒在家,即不訪親也不拜友,來客通通不見,就是自己在家騎騎馬,射射箭,折騰一下未來的女婿逗逗樂。自己不去求人,也不允許兒女們去,說是今年冬末朝廷的事情已經很讓陛下煩了,自己這個時候就不要添亂。至於責罰,富貴在天生死由命,他活了這麼大年紀。什麼世面沒見過,什麼功勞沒立過,什麼富貴沒享過,位極人臣,就算死了也知足了。

    對於這種說法。薛黎也想的開。只要一家人能在一起,多一天就好好過一天。自己別的事情幫不上忙。但是孝順老父親,讓他日子過地更舒心些還是可以的。所以跟蘇靖在薛仁貴面前更是百般的柔順,哄得他倒是一時也懶得去想那種煩心事了。

    只不過當下日子過的最不舒坦的就是薛訥了,父親不管事,家裡大大小小地應酬就全靠他了。他又是常在外面行走做事地,聽得風言風語多了。憂愁也大,一時找不到人分擔,於是只能所有的事都自己一個人扛起。他是世家子,仕途都是一帆風順,從小沒受過什麼委屈,在軍營裡就算是上司也對他客氣有禮。可是這下家裡突然遭受變故,所有人看他地眼神都變了,平常拍馬巴結的人更是換了臉孔,明裡暗裡地使絆子。薛訥也是硬氣的人。越是這個時候越不願意讓人看不起。整天在外面不管遭受什麼冷遇都是神色如常,更不會回家跟家裡人提起。將所有的事都自己一個人扛起來,力爭每件差事都做的最好,讓任何人都挑不出岔子。只是平時沉默寡言的人就更加沉默了。

    不過薛訥每天回到家裡地之後,心情還是很好的。日子苦是苦一點,可是上有嚴父在堂,下有妻兒在房,每天在外面受了委屈之後,回家看到一家人和和樂樂的樣子,心中的愁雲不知不覺也就消散了好多。只要家裡能這樣,受再多的苦也值得。

    薛黎看開始沒發現,後來看到哥哥的辛苦之後,不僅對父親當起甩手掌櫃的有些不滿,再怎麼說哥哥也只是個二十多歲的青年,就算在老成,哪有那些成了精的人物厲害?你放他去對付那些上門打探消息地各方勢力,不是折騰他麼。看看自從你回來之後,他都瘦了多少啊!薛黎正想衝到父親面前來場「深入」地家庭談話時,卻被蘇靖攔了下來。

    「怎麼,你是不是看我哥不給你好臉色,你想挾機報復啊。」懷孕的女人總是比較沒有理性地,看他阻攔自己,立馬斜了眼滿是鄙視。

    「你看我是那樣的人麼?」蘇靖有點小鬱悶,但是也知道她有口無心,便不與她計較,只是把自己的看法娓娓道來「你別看大舅哥現在這樣子,其實他心裡樂著呢。而且岳父大人什麼都撒手不管,其實也是為了他好。」

    「他都快變成苦瓜了,還樂個屁。」薛黎很不信服蘇靖的眼光,這世界上有人樂了能是那幅表情麼。

    「這個你就不懂了,男人的表達方式跟你們女人不一樣的。對一個人好,不能只是哄著他,有的時候對他嚴厲更是為了他好。就像莊稼裡的麥苗一樣,只有經過羊踩的才能長成最飽滿的那顆,岳父大人現在不管大舅哥,就是讓他被羊踩呢。這是為了他好。」蘇靖說不清楚,索性就用了兩人都熟悉的一個比喻來形容。

    「被羊踩?不就是進行挫折教育麼,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兩句話能說明的問題你還要繞那麼大彎子。」薛黎何等聰明的人,蘇靖一點播她就明白了。災難使人成長,尤其是對年輕人來說,能經歷一場災難,從中那更是天大的財富。像薛訥這種世家子,平時一帆風順,所以即使他在謙遜,骨子裡還是有種浮躁,薛仁貴正好有意趁機磨磨他的耐性。薛訥以前生活的世界都是所有人笑臉相迎的,這就讓他在對人性險惡的估計方面有所不足,缺少必要的警惕。這種性子在以後的官場上是要吃大虧的,所以薛仁貴正好趁現在這個機會,讓他認識到什麼叫失態炎涼人心叵測,讓他知道什麼人可以患難與共的朋友,什麼人是反覆無常的小人。

    兒子不同於女兒,總是要出去闖蕩的,他要靠自己的本事闖出一片天空,永遠站在父蔭之下那就只能成為沒有擔當的廢物。

    明白父親的苦心之後,薛黎不由得感慨起了父母的難為。想想自己肚子裡還沒有出生的小傢伙,更是感觸多多,有些事總要自己站到同樣的位子上才能體會到對方的苦心,夫妻是如此,父母與兒女也同樣如此。只有自己變成了母親,自己才能體會到父親哥哥以前對自己諸多管束下的苦心,而也只有薛訥代替了父親站在一家之主的位子上,他才能明白父親替自己擋去了多少風雨。

    「喂,你好了沒有,別站在那裡發呆了,扶我回房去,我困了。」薛黎想通這點,便不在有去打擾那對父子的互動了,只是瞪著蘇靖伸出手。心裡抑制不住的YY著,真是的,為什麼永遠都是只有女人懷孕而男人什麼都不做都可以得個兒子,如果能讓男女位置換換就好了。只有這樣,他們才會明白女人懷孕是多麼辛苦的事情,才會明白為什麼孕婦會有那麼多不合理的要求。

    「好。」蘇靖一手握住她的手,一手摟著她的腰,扶著她慢慢向臥室走去。

    「喂,等一下幫我揉揉腰,好酸。你兒子說你上次的技術不錯,繼續保持。」薛黎偎在他懷裡,被他引著,迷迷糊糊的打著呵欠說道「還有,我想吃城東那間鋪子的豆腐花,有很多人排隊的那家。」有他在肯定摔不到,薛黎索性偷懶的連眼睛都閉上了,哼哼唧唧的繼續享受孕婦的特權,提著完全不合理的要求。

    「現在是下午,沒,算了,我等下去看看,你先睡,睡醒了就有得吃了。」蘇靖看看她幾乎要睡著的樣子,索性將她抱了起來,想要拒絕的話又改了口。

    「嗯,好。」自動自發的找了舒服的位子開始打瞌睡,心想著還是孕婦好,如果掉了個位置那現在就該自己去排隊了。朦朦朧朧中完全忘記了自己剛才的不滿,開開心心的與周公論道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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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路難 第九十七章  皇帝的女兒也愁嫁

    「啊嗚,我的老虎,比你厲害,一口吃掉你的羊。」

    「啾啾,我的是龍,龍更厲害,可以吐火,把你的老虎燒死。」

    「那有什麼,我還有大象,大象大象,踩,踩,踩,踩!」

    薛黎的房裡,太平跟唐丫丫一人趴在桌子兩邊,拿著一個裝著各色小布偶的籮,打的是不亦樂乎,將那些布老虎啊,布老鼠什麼的玩偶扔的滿地都是。惠雲怕她們弄壞了這些以後要來吼小孩的玩具,但又不敢吼公主大人,所以只能在一旁急得團團轉,看的薛黎偷笑不已。

    「好了好了,你這麼大人了,怎麼還跟小孩子玩在一起。」薛黎看再讓她們鬧下去,惠雲就真的要哭了,所以懶懶的開口說了太平一句。

    太平意猶未盡的離開跟唐丫丫的「戰場」,抱著一個大大的布老虎蹭到薛黎身旁,「你這裡的東西真好玩兒,我以前都沒有。」

    「誰說你沒有,公主殿下當年的玩具可是塞滿了兩個屋子呢。只不過這些東西都是給小嬰兒玩的,你那個時候小,哪有印象。」薛黎笑著看她對懷裡的布老虎愛不釋手,然後眼睛四處瞄瞄的,又看中了唐丫丫背的兔子型背包。

    過年這幾天,天寒地凍的,薛黎是孕婦,所以全家人都怕她受了涼,門窗是簾子絹布的糊了個嚴實,火爐更是一口氣的擺了七八個,用鐵皮筒套在爐子上將煙引了出去,所以屋子裡只是暖和。卻不嗆人。薛黎也就領著幾個丫頭在屋子裡閒著沒事的做針線。只是小嬰兒地衣服褲子鞋等事物,家裡人都已經準備了一大堆,個個的手藝也都比她好,她那三腳貓的功夫也就不好意思拿來現了,所以只撿她們用剩下的布料來做布娃娃解悶。一去二來的。也讓她鼓搗出不少地玩意兒來。

    薛黎看她大有跟唐丫丫再「戰鬥」一番地打算。忙想著要岔開話題。這兩天兩人就為了那個東西打賭,太平輸了一堆金的玉地小玩意兒還沒贏回去。唐丫丫人小不懂事,薛黎倒是看的心驚膽顫。她是公主,惹毛了生氣來所有人都要遭殃地。

    「你想要,我給你做就是,你跟她個小孩子計較什麼,也不嫌羞。」薛黎在小籮裡面挑著布料說道。

    「那好。我要這個,還有這個,這個。」太平正等她說這句話,當下就點了一大堆,看的薛黎哭笑不得,「那麼多我一個人怎麼做的來。」

    「那,要不然你畫下樣子給我,我拿到女紅坊讓她們做去?」太平想了個折衷的法子。

    「那也行。」薛黎換了吉祥去拿紙筆,然後跟太平做到了矮桌旁。太平一邊咬著她用來解饞的零嘴。一邊指指戳戳標明自己地要求。

    「你最近很閒?大過年的你往這兒跑也不怕宮裡頭說什麼?」薛黎一邊畫著一邊跟太平閒話家常。

    「過年大家都忙瘋了。又是各國使節又是地方官員的,輪番覲見。他們哪有時間管我。太平嘟囔著嘴不是很開心「而且我是到你這裡來又不是去其他地方,有什麼好說的。」

    「怎麼我覺得你這話帶點氣?」薛黎笑嘻嘻的問道「有空來我這裡陪我這個孕婦,怎麼不找你的薛紹出去玩兒?」

    薛黎不說這個還好,一說太平臉上的怒氣顯而易見的更盛了,「彭」的把杯子撞到了地上,「那個混蛋,他根本就不喜歡我。」

    高高興興地室內一下被突如其來地聲響給震住了,在房間另一頭玩著的孩子們都朝這邊望來。薛黎若無其事地指揮丫頭們把孩子帶下去,等到只剩下自己跟太平兩個人了才關心的問道,「你們怎麼了,不是前幾天還好好的?我就瞧你這兩天好像不痛快,原來是真的心裡有事。」

    太平抱著靠枕窩在一角,看起來楚楚可憐的說「我被人欺負了。」

    「這天下還有誰敢欺負你。」薛黎聽著她孩子氣的話不由得笑了,看看她跟薛紹,還真是小孩過家家般的,三天兩頭的鬧彆扭,過不了幾天就和好了。不過,按照往常的來看,每次可都是這個小公主自己先挑的事頭的。

    「他不是真心喜歡我的!」太平悶悶的說。

    「哦,為什麼你這麼想?」這個問題可有點不好解決,熱戀中的人最喜歡問的就是你喜不喜歡我,愛不愛我,你怎麼證明你愛我諸如此類在薛黎看來完全是腦抽的問題。愛不愛,那能是僅憑一張嘴就能說清的?不過看看太平的年齡,看來只要是小丫頭們就都不能免俗,就是你是公主也不例外。

    「我前幾天問他,你娶我好不好,他聽了竟然給嚇跑了!我堂堂一個公主,低三下四屈尊降貴的問他,他竟然不立馬答應?哼,我當時就想喊人把他給我捉回來,砍了再剁,剁了再砍。」太平說的憤怒。

    真公主談戀愛,還真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的活計。薛黎聽著太平的抱怨,忍不住為薛紹掬了一把同情之淚,「那你最後怎麼沒砍?」

    「我捨不得。」太平想想又開始抽抽搭搭起來,「我捨不得砍。」

    看來她真是喜歡薛紹的,薛黎抽了自己的帕子給她擦眼淚,然後細心的安慰她,「太平啊,正常男人聽到你這句話都會嚇跑的!那個,你一個女孩子家不該直接問他這話的,要問也不能這麼問,你得給他點心理準備才是啊。」

    「為什麼不可以問?」太平眼淚汪汪的問,「我喜歡他啊,所以我問他娶我好不好,這很正常的嘛。你說要含蓄,我已經沒有在第一句話問他這個的,我做了鋪墊,然後才問她的。」

    我的媽啊,你這樣還叫含蓄,那我還不知道什麼叫不含蓄了。薛黎忍住想抽的衝動問她,「那你第一句話問的是什麼?」

    「我問他「你覺得我好不好?」他說「很好」。那我又問他「你喜不喜歡我」,他說「喜歡」,那我就再接再厲的問他「那你娶我好不好?」結果他沒有回答,愣了一會,竟然丟下我一個人跑了。」太平說到這裡又有想哭的衝動,「你說他為什麼要跑,我有什麼不好的?我長的又不醜,又不笨。我可以讓父皇封他大大的官,然後問母后要好多好多的嫁妝,他為什麼不立馬答應娶我。」

    「就是因為你太好了,他才不敢立刻答應。」薛黎有些頭疼的揉揉腦袋,「你是皇帝陛下最疼愛的女兒,他要是敢隨隨便便答應,還不立馬給人扣上個誘拐公主的罪過?別說當駙馬了,直接進大理寺得了。這事,不是你該開口的。」

    「那我怎麼辦?」太平被她的話嚇到了,像個小花貓似的可憐兮兮問道「我不想他進大理寺。」

    「事情沒那麼嚴重,」薛黎有些無力的歎了氣,摸摸她的頭安慰道,「好了,你先乖乖回去,今天跟我說過的話不要再跟第二個人說,我過幾天幫你探探他到底是什麼意思再看要怎麼辦。還有,下次不要再隨便對男人說你娶我這種話了。」

    「好。那你可要快點去幫我問。還有,你要告訴他,我不生他的氣了,讓他快點來看我。還有,我晚上睡不著,你可不可以把你的這個抱枕送給我?」太平公主睜著一雙水光盈盈的大眼,滿眼渴求的望著她,一口氣提出n個要求。

    「好。」薛黎無奈的看著破涕為笑太平公主,在心裡歎了口氣,小丫頭果然是小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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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7 11:25:23
行路難 第九十八章 薛紹的顧慮
   

     還沒等到薛黎去問,薛紹倒自己送上門了。

    大過年家的親戚串門倒也正常,只是薛家都是薛訥在前面支客,薛黎在內院偷懶。所以當文質彬彬的薛紹在拜訪完薛家大哥之後,特意提到想見見薛黎時,薛訥是一頭霧水,而薛黎則是很快的猜出了他的來意。

    「既然都是自家親戚,進來也無妨,你就通知哥哥請他進來就是。不過畢竟他是男子,請進內室來也不像話。把外面的暖閣收拾一下,我在那裡見客。」薛黎略微思索了一下,如此這般的吩咐了在門口報信的丫頭。

    丫頭們的動作很快,片刻之後便已收拾妥當。而薛紹顯得更為心急,還沒等薛黎坐定,便已到了暖閣的口。待婢女們都退下,兩人坐了一會,說了一些不鹹不淡的瑣事之後,終於進了正題。

    「你是為了公主的事來找我的?」

    「我是為了公主的事來找你的。」

    兩個人異口同聲的開了口,然後詫異的彼此對望一眼,同時住了嘴。

    他真的是為了太平的事而來的,講起太平時的不自在,看的出事情並非太平所描述的那般。於是薛黎淡淡一笑,伸手示意他,「你先說。」

    「這個,我是為了太平公主的事來找你的,有些事情我想不明白,還請你給我一些指點。」薛紹說的很客氣,也很有誠意。

    「指點到說不上,我才多大啊。能給你什麼指點,不過要是關於太平的事情,我還能幫你分析分析。」薛黎笑著問應道。

    「嗯,」薛紹點點頭,然後又有些難以啟齒般地說道。「那個。那件事她告訴你了嗎?」

    「那件事?那件事是哪件事,你不說清楚我怎麼知道。」薛黎撐著下巴笑著逗著他。

    薛紹一時無言。不知道怎麼回答。他本來以為這種事情太平一定會告訴薛麗娘的,可是眼下看起來又好像不是這樣。那要怎麼辦?自己說還是不說?不說的話接下來的事情就無從談起。可是說的話。這樣把她一個女孩子向男人求婚被拒地事情告訴別人,豈不有損她姑娘家地清譽?薛紹一時躊躇萬分,擔心的只是太平地聲譽,自己會不會被責怪倒是放到了腦後。

    「好了好了,我逗你的。你說地是前幾天你被她嚇跑的事?我是知道一些的。我就是想問你,你為什麼在她問了你那句話之後要跑?當然,如果你對她無意,那就另當別論了。」薛黎似笑非笑的敲著桌子問道,眼一眨不眨的盯著薛紹。

    被她這麼一問,薛紹倒是冷靜了下來,毫不畏懼地任她打量,嘴上卻問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堂妹,你可知道我母親的身份?」

    「我知道啊。怎麼了?」薛黎撐起下巴。不明白他的故弄玄虛「我記得嬸娘過世的時候,陛下哀痛甚矣。五日不視事,可見他是極喜歡你母親,城陽公主這位妹妹的。」

    薛紹跪坐在她面前,聽到這話,臉上浮起一抹淡淡的諷笑。

    「我的母親,是先皇的公主,是陛下地胞妹。但就是這個看上去尊貴無比地身份,卻帶給了她一生的災難。兩次易嫁,終生貶謫,至死不能回長安。」薛紹淡笑著緩緩講述這殘酷地現實,「好一個喜歡,如果是真的心疼這個妹妹,為什麼在她生前不對她好一些?我的母親,不需要他罷朝五日的哀悼,她在遙遠的房州日日渴求的不過是一道准許她,以及我的父親,重返長安的聖旨而已。但是她一直等到她生命的最後一刻,都沒有等來這位兄長的一絲絲憐憫。」

    「帝國的公主,都有著不幸的婚姻。我曾經親眼目睹了父親與母親的相處,充斥著無盡的哀歎與淚水。我的父親,仁慈而又賢明,他有著出色的能力與才華,無時無刻不渴望著回到長安施展自己的報復,做為定國安邦的賢臣被世人所銘記,為家族取得榮譽。但就因為他娶了一位公主,他不得不放棄自己所有的理想與抱負,一次次被連累貶謫,最後只能鬱鬱而終。而我的母親,她深愛著自己的丈夫,但是她卻對一切無能為力,她尊貴的身份只能是絆腳石,一次次使丈夫跌向深淵。」

    「你說,在目睹這樣不幸的婚姻之後,聽到太平公主天真無邪的問話,我能不逃走?」

    薛紹以苦笑的反問結束了自己的陳述,任由被震撼到的薛黎在一旁呆。

    薛黎從來不知道,在他一番風順的貴族公子背後有這樣坎坷的故事,更沒有想到,他對於這段婚姻會想到那麼久遠之後的事情。但是,所謂的愛之深責之切,如果真的不在乎,也就不會煩惱這麼多事了。所以薛黎只是淡淡的托著腮問道「那你還來問我做什麼?」

    是啊,如果你明白這樁婚姻所帶來的一切不幸與災難,那最明智的選擇就是在痛苦還沒有開始之前斬斷它。如果你真的有斬斷她的決心與勇氣,並且做了這個決定,你又何必再去求教與別人?

    薛紹交握著放在桌面上的雙手,停了很久之後才緩緩開口,「我知道會有什麼樣的結果,但是我仍然不能改變自己想去試探的心情。她在我面前,就想一個有著萬丈懸崖的山道一樣,我知道也許前面會是死亡,但是我仍然忍不住想試試看,也許懸崖的下方就是傳說中的桃源。」

    「你愛上她了?」薛黎聽到他這種語氣,半是同情的歎息問道。

    「是。我愛上她了。」薛紹沒有否認,「正是因為我愛上她了,所以我才會加倍的擔心。我怕我最終會因為我的愛而去憎恨她。更不想她因為對我地愛而痛苦一輩子。如果那樣,我寧肯去娶另外一個我不愛的人,而讓她在我心裡永遠保持現在這樣美好的想像。她現在還不懂事,但我不能跟她一樣簡單的只憑著愛情,就決定兩人以後的一生。」

    「那麼。你現在在猶豫?猶豫不知道是繼續愛她。還是放手地好。」薛黎聽出了癥結地所在,只是這件事也讓她為難。不管是勸和還是勸離,都是傷人。

    薛紹點點頭。「我也問過族長,可是我仍然沒有答案。」

    「族長怎麼說?」薛黎對這個倒是有些好奇,年紀大的人總是有經驗些。

    「弟甥尚主,國家故事,苟以恭慎行之。亦何傷!然諺曰娶婦得公主,無事取官府不得不為之懼也。」薛紹苦笑著把老族長地話複述了出來。

    皇帝的外甥娶皇帝地女兒,這是國家的慣例,只要我們以後謹慎行事,對公主客客氣氣,應該就沒什麼大問題。但是,你把這個公主娶回家,以後和官家打交道恐怕是不可避免的了,還是令人擔心啊。

    中國人語言的魔力果然是無窮的。這個老狐狸看似說了這一大堆。實際結果跟沒說沒什麼兩樣,而且還兩邊都不得罪。

    在薛黎氣惱地皺眉時。薛紹倒是笑了,「你該也不會拿這些話來敷衍我吧?」

    「我哪兒能,」薛黎的話說到了一半塞住了,這種大事,自己怎麼可能幫別人做出決定,說好還是不好。

    「我哪兒幫你做出決定。」薛黎把話說完,果然看到薛紹臉上顯而易見的失望,話鋒一轉「但是,我也知道做人不能因噎廢食,你看到的不幸,不代表同樣會再次生。」

    「我不能幫你做出任何決定,但我可以給出你建議。你不用杞人憂天的去想那麼久遠以後的事情。你只要遵從你的本心去選擇就好。畢竟你所說的一切都只是一種可能,將來你也許會因為這種預見擺脫一場苦難,但也許你會因為這種預見而錯失一份唾手可及的幸福。」

    「婚姻,有時候比任何事情都複雜,有時候卻又比任何事情都簡單。你只要閉上眼想像,你要與那個你準備打算共度一生人地相處一輩子時,你感到地是恐怖還是欣喜,你就會知道你的決定有沒有做錯。你想像一下每天早上看到你睜開眼第一眼看到枕邊人安詳地睡臉時,你感覺到的是欣喜,幸福,快樂;還是悲傷,憤怒,不幸,哀傷?這樣你就會明白什麼才是你想要的。」

    「一段幸福美滿的婚姻,它所帶來的好處遠遠的超過與你的想像。我不是指物質上好處,而是指由於精神上的共鳴而產生的滿足感與幸福感,它會賦予你直面所有困難的勇氣。而一段不幸的婚姻,它所帶來的危害也不僅僅是你表面上的那麼膚淺,它的最大殺傷力,就是讓你從靈魂上崩潰。」

    「所以,不管你做出什麼選擇,你都需要先拋開外在的一切浮華,問問自己究竟你的本心如何?」

    「請不要做出讓自己後悔的決定,同時,也不要後悔自己所做出的決定。不管你將會選擇哪條道路,都請堅定的走下去,因為後悔不會對你已做出的選擇有任何的改善。」

    「最後,請你盡量讓自己幸福一點,也讓太平快樂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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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7 11:25:45
行路難 第九十九章 長安城有什麼
   

     「對了,太平公主讓我轉告你,她不生你的氣了。她在等你去看她。」看著薛紹起身欲離開,薛黎不由自主的衝著他的背影還了這麼一句話。

    薛紹的身子一僵,然後,什麼說的最後一句話,繼續邁著平穩的步伐離開。

    薛紹走了,不管這個被勸的人有沒有得到感悟,反正薛黎這個勸人的人卻陷入了故事中不能自拔。當愛成為讓戀人彼此仇恨的源泉時,這個死結究竟要怎麼打開?這個問題直到蘇靖回來時她還沒想明白,就一直保持著薛紹走的時候的樣子呆著。

    「想什麼想的這麼入神?」蘇靖坐在她身旁,替她揉捏起因為坐久了而略微有些水腫的腿,擔心的問道。

    「噢,靖哥,你回來了啊。」薛黎回過神來,這才現手中的杯子都已經茶涼了,笑笑,沒有立刻回答,倒是有些意外蘇靖為什麼會在現在這裡「今天不用陪爹爹四處逛了?」

    「剛才有人請他老人家赴宴,說是要下午才能回來。我看看自己留在前庭也幫不上什麼忙,還不如回來陪你,跟大哥告了聲,這才得了一日的空閒。」蘇靖解釋道,仍然有些擔心薛黎剛才的恍惚,「我剛剛看薛公子走出去,怎麼了,他說了什麼惹你這樣煩惱?」

    「薛公子?」薛黎無意識的重複著了這三個字,有點不知道他所指的是什麼。蘇靖才意識到自己的錯誤,這裡滿屋子可都是姓薛地,喊起薛公子來沒有十個也有八個應聲。所以單說薛公子誰知道是指哪個?他當下忙進一步指明,「就是那個和氣公子,被太平公主扯在身邊的那個紹公子。」

    蘇靖最初被薛仁貴整天提溜在身邊的時候,所有人都當他是薛家的小廝,輕慢無視甚至侮辱的人不是少數。蘇靖雖然不會在意。但是自然也不會心存好感。但是薛紹卻不同。有次蘇靖被人輕慢欺負地時候,是他解地圍。而且以後遇到過幾次他也並沒有因為蘇靖身份低賤而輕視他,所以蘇靖對他印象不錯。跟薛黎私下裡封了個和氣公子的名號給他。

    「哦,你說地是薛紹啊」薛黎點了點頭,表示明白,但又搖搖頭,表示不關薛紹的事「我只是剛剛聽了一個很哀傷地故事。心裡很不舒服,在這裡覺得很難過。」

    「哀傷?」蘇靖不怎麼理解她突如其來的多愁善感,不過她進來的性子的確是陰沉不定難以琢磨的,所以蘇靖很是有經驗地坐到她旁邊,一邊幫她按摩一邊問著「什麼故事,說來聽聽,別一個人悶壞了。」

    薛黎正好自己也琢磨的頭疼,見蘇靖這麼說,自然是竹筒倒豆子。將薛紹的父母的故事以及薛紹現在與太平的煩惱全部通通都講了出來。

    「以前再怎麼說。我也以為當公主是一件很不錯的事情。高高在上,有權有勢。想要什麼就有什麼,每天都那麼多人圍繞著你打轉,你開心了她們開心,你痛苦了她們痛苦,你的每一件喜事樂事,都有數不清的陌生人為你祝福。」薛黎閉著眼睛娓娓說道,「所以,我每次看到太平,都覺得她是幸福的。這種假象蒙蔽了我,讓我以為她可以永遠這麼下去,而沒有注意到她前途上地坎坷。我很擔心,我擔心也許某一天她會重蹈城陽公主地覆轍,也許他們現在的幸福就是明天悲劇地源泉。」

    「他們不是還在一起?那還有什麼好不滿足?」蘇靖突然冒出來的一句話讓薛黎覺得很沒頭沒腦,「什麼在一起?什麼意思?」

    「我是說,薛紹的父親和母親,他們至死都在一起,不是嗎?」

    「是啊,但是他的父親正因此而不能施展抱負。」

    「施展抱負這件事情能重要的過家人?我覺得夫妻兩個能一輩子在一起已經很幸福了,他們不滿足那是因為他們不懂得惜福。」蘇靖不贊同的搖搖頭,「我都不知道你們那些聰明人在一起犯愁個什麼勁兒。天下人離了你照樣吃喝拉撒,皇帝離了你照樣英明神武,那些你可以做的事換個人去做照樣可以勝任,少了蘿蔔照樣開席。那為什麼要在那種不是非自己不可的位置上糾纏不已,而忘記你的家人離了你將分崩離析,你的兒子離了你將成為孤兒,你的妻子離了你將變成寡婦呢?捨去需要你的人而去不需要你的人那裡,你說這人是不是腦子有病?」

    蘇靖說的理直氣壯,薛黎聽的目瞪口呆,這麼下去,自己也該算做腦袋有病的那類人了?搖搖腦袋,打算讓蘇靖明白施展抱負是怎麼回事。

    「好了好了,這件事你聽我的。你一個孕婦家家的,安心養胎就是,別想那麼多亂七八糟的事了。這件事聽我的,你做到這裡就可以了,他們以後和也好散也好,幸福也好不幸也好,都與你無關了,你別老放在心上,這要看各人造化。」蘇靖這個時候終於表現出一家之主的強悍氣勢來。

    好吧,事實上證明就連呆呆的靖哥偶爾也有散王八之氣的時候,總之,當他氣勢十足的擺出你只要乖乖聽我話什麼問題都沒有的樣子的時候,薛黎莫名其妙的就跟著點了點頭,還覺得他看起來似乎挺可靠的。

    蘇靖其實私底下也覺得薛黎對於太平的情事管得有點多了,有些不高興。因為雖然薛黎對所謂的公主的愛情悲劇很是同情,但是蘇靖卻在這種事情上表現出了罕見的冷漠。在蘇靖看來,天底下的好事哪有被一個人全佔完了的道理?連吃一個胡餅都要八文錢做代價呢,你一個公主享了那麼多福,那因為權利鬥爭失敗時受到牽連那也是理所當然的事。什麼幸福不幸福,你有沒有想過因為她們而辛苦做工的那些同齡女僕們,可是連想想自己幸福不幸福的時間都沒有的。

    「萬事都有老天看著,你就放心吧。」蘇靖沒有正面否定她的作為,只是想辦法岔開了薛黎的注意力「我看你整天在家裡悶的慌,今天我有空,不如帶你出去逛逛吧。」

    「出去逛,逛哪裡?東市還是西市?或是去曲江?」薛黎有些興趣缺缺。

    「東西市那裡好玩,可架不住人多,來來往往嗑著碰著你就了不得,我們不去那兒裡。曲江太遠了,嗯,也不好。」蘇靖想想,否決了這三個提議。他這段時間對長安城也逛熟了,所以很快就有了主意。

    「長安城好玩的地方多著,可不單單只有東西市這兩個地方。例如,道政坊、常樂坊有酒坊,所產的美酒譽滿長安。崇仁坊有樂器作坊,其中以二趙家最為精妙。延壽坊有玉器作坊,勝業坊有蒸餅點,頒政坊有餛飩店,長興坊有賣抓飯的畢羅店,安仁坊有薦富寺,寺內有小雁塔。除了這些,醴泉坊和布政坊有波斯拜火教的祠宇,義寧坊有景教寺院大秦寺。」

    「這麼多!我還以為除了東西市之外都沒有開店舖了的呢。」薛黎聽的眼花繚亂,完全打破了她對長安城的認識。

    「理論上是應該沒有,因為官家規定了必須在東西市才能開埠做買賣。可實際上,長安城這麼熱鬧,東西市怎麼可能容納的下,而且鋪租又貴,不是每個人都買的起的,所以好多手藝人都在各自住的坊市裡自謀生路的。一去二來的多了,除了東西市,只要有人住的地方,多多少少都有店舖。好一點的自己出錢盤個店面,沒錢的就在街邊擺攤了。」蘇靖逛的久了,也知道些緣由,所以就沒有薛黎看起來那麼吃驚,「就像是邸店,名義上只准在東西市開設,可實際上布政坊、延福坊、興道坊、務本坊、長興坊、靖安坊、宣平坊等坊間都有規模很大的邸店。」

    「膜拜,原來中國人愛亂擺攤以及在自家門前擺攤的習慣竟然可以追溯到唐朝之前,果然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政府這種不准亂擺攤的命令永遠是念在口上,寫在紙上,落在空處的。」薛黎在心裡感慨著,興趣也已經被蘇靖調動起來了,所以當下就叫著,「我要去我要去。我們先去延壽坊的玉器作坊看看,我正想給我們家的寶寶打對玉珮,去那裡看看有沒有什麼好花樣。然後我們去樂器坊看看,買兩把樂器。然後再去吃抓飯,這個我還沒吃過呢。完了下午去看看拜火教的廟跟我們寺院有什麼不同,還有那個景教。對了,景教是什麼教?我都沒有聽說過。哦,對了對了,道政坊的美酒不可以錯過,買兩壇回來孝敬老爹,免得他到時候又唸唸叨叨。」

    薛黎是個行動派,說著說著就要站起來讓人準備東西了。蘇靖早有準備,讓管家套好了馬車,拉著薛黎走到了車棚,「好了,好了,一樣一樣來,別急,我們還有整整一天的時間,可以用來慢慢欣賞這些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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