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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7 11:52:22
行路難 第一百四十章 充滿疑團的案件

賀蘭敏之的死訊來的很突然。

那天晚上,薛黎和蘇靖手牽手的坐在樓梯上候著,驛站的大廳裡被吵醒的差役們也混沌的打著盹,一切都格外的平靜。

薛黎靠在蘇靖的肩上,坐著坐著忽然就笑起來了,「你還記不記得我們剛開始認識的時候,那天晚上我想溜走,你也是這麼坐在樓梯的角落裡看著的,結果我一出門就踩到你了。」

想到那個時候的糗事,一瞬間讓人不由得升起了恍如隔世的感慨。於是蘇靖也不由的笑了起來,「對啊,那個時候跟現在差不多,邸店的走廊是這麼昏暗,看不清人影。我嫌房價太貴了,捨不得要兩間,因此悄悄的只訂了一間房給你,自己打算在牆角偎一夜,既省了房間還可以給你守夜。只是我沒有想到你打算半夜溜走。」

「誰我說打算,我只是一時興起而已好不好、」薛黎不滿的嘟了嘴替自己伸冤,「我可沒打算卷款潛逃。」

「是,是,你說怎麼樣就是怎麼樣。」時間久了,蘇靖也學會開薛黎的玩笑,調侃的應承道,讓薛黎覺得既悶鼓鼓卻又無從洩。

「怎麼樣,事隔這麼久之後再重溫這幕,有沒有什麼感觸?」薛黎鬱悶的拿指頭戳他的胸,換了個對自己有利的話題。

蘇靖順勢攬著腰把她抱進了自己的懷裡,「當然有。現在幸福多了,有你陪我一起在這風口上坐樓梯,我還敢有什麼不知足的。」

薛黎笑的有幾分得意,幾分幸福,然後又有幾分心酸,最後還是摟著蘇靖的脖子,低低的念出一句「生死契闊,與子成說!」

薛黎跟著蘇靖在房外自顧自的尋找自己的開心,不去聽。也不去想屋內的武敏之和張易之說了些什麼話。

每個人都應該有自己地,薛黎還算是懂得尊重兩個字怎麼寫的人。

那一夜。他們在外面坐著。只等到屋內地油燈熄滅。賀蘭敏之推門出來才停止了交談。

「謝謝你們。我很高興能在臨走之前再跟這個孩子見一面。」賀蘭敏之出來後再次低聲道謝。臉上地鬱結之色已經比剛開始地時候好很多了。他小心翼翼地將懷中睡熟地孩子交到了蘇靖手裡。再三囑托「以後就有勞兩位了。」

「你放心。」蘇靖同樣小聲地回著話。鄭重點了點頭。輕手輕腳地將孩子接了過來。

該囑托地事情早就說完了。武敏之此時也能長長地呼了口氣。點點頭指著外面「你們趁夜色走快吧。莫因為這事被人抓住了把柄。」

天色地確也是不早了。再呆下去恐怕就會天色白。薛黎和蘇靖也不欲多生事。當場就與他道別。按照來地時候地樣子。一個人抱著孩子。一個人引路地朝家奔去。

出來地時候是一更天。這個時候差不多都已經三更了。難怪孩子會睡地那麼熟。薛黎這個不常熬夜地人此時也有些撐不住了。只有一邊揮鞭催促自己馬兒跑地遠些。一邊東張西望地瞅著四周分散自己地注意力。

怎麼有人還跟自己一樣命苦,這半夜地還在路上奔波。薛黎看著那群跟自己擦肩而過地騎士。一個個帶著大斗篷,似乎趕路趕的比自己趕地還辛苦。這一下讓薛黎的心裡平衡了不少。

正想跟著蘇靖念叨幾句剛才路過地那群騎士,忽然薛黎跟想起什麼似的一樣。猛地一拉馬,面色變的蒼白起來。

「阿黎,你怎麼了?」薛黎突如其來的動作害的馬兒打了個響鼻,聲音大的差點嚇醒了蘇靖懷中的孩子。蘇靖當下拍了拍懷中的張易之,確定這小傢伙沒有醒來之後才勒馬詢問薛黎。

「靖哥,剛才,剛才過去的那隊人馬,」薛黎說道這裡有些結巴,面上浮現的是一種恐懼,「剛才過去的那隊人馬中有一個我們都認識的人。」

「誰?」

「太平公主。」

「你怎麼確定那是公主?」

「披風,是剛才的披風。珍珠這季送新款服裝的時候,送來了一件非常精美的披風,面料是用特殊染料染制而成的,太陽下是耀眼的朱紅色,可是等到月光下就變成了泛著銀光的黑色。這件披風是新產品,還沒來得及大規模生產,更沒有廠家可以模仿,所以說世間僅有此一件。送衣服的時候太平也在,她看著好玩兒就問我討,我想著反正也要她做廣告,所以就自作主張的給她了。那款式,那布料,我跟珍珠審核了好多次才定下的,我絕對沒有可能認錯。剛才那隊伍中間有個嬌小的影子身上就裹著那件披風!」

「公主怎麼半夜跑到這荒郊野外了?」蘇靖剛才也察覺到經過自己的那隊人馬散著一種冷冽的殺氣,行進舉止間更是保持著軍隊的列隊,還以為是拿支隊伍出秘密任務呢,一直在小心提防著。現在薛黎說裡面有公主,那他提著的心總算放下來了。公主秘密出行的話帶上這麼隊人馬護駕也就正常了,所以蘇靖完全不明白薛黎在緊張什麼。

「這公主還真是大膽,這麼晚趕一個人私自離城。蘇靖嘀咕了一句,不甚在意的說,「也許公主有秘密的事情要辦,不想讓人看到才如此神秘的,你猛然撞到了也當做沒看見就是,幹嘛如此驚慌。」

「你不知道,你不明白。」薛黎握著馬韁,讓馬兒不斷的踏著小碎步轉來轉去,「她是要去我們剛才去的地方。」

「她也去為賀蘭敏之送行?據我所知,他們貌似很不對頭啊!」蘇靖有些納悶。

「就是不對頭才去。」薛黎緊張的咬著指甲,一時不知道怎麼辦。

薛黎在剛才認出太平公主的一瞬間,終於想起了賀蘭敏之的死法。據史冊記載,賀蘭敏之被貶流放的時候,在某個偏僻的驛站裡自盡身亡。很多史學家懷疑這個自盡的說法,很多人都推測應該是武後或太平公主暗地裡派人將他縊死。

薛黎是知道太平公主有多麼恨賀蘭敏之的,因為賀蘭敏之曾經侮辱她的事情,她親口對薛黎誓說一定要殺掉武敏之以洩恨。但是因為後來太平見到賀蘭敏之地時候一時很冷靜。而薛黎也始終無法把風流倜儻的賀蘭敏之跟一個強暴犯聯繫起來,所以就在她有意識地忽略下。漸漸遺忘了這件事。

這次賀蘭敏之獲罪,但是卻沒有至死,這種懲罰力度怎麼能讓太平公主滿意。不要忘記她是什麼樣的人了,雖然還是一隻幼虎,可那明晃晃的爪子可不是裝飾。無論如何,她一定會報仇的。

「不行。我要回去。」薛黎忍不住了,一勒馬韁,掉頭就往來路趕去。

當年的事情。一定有誤會。太平是公主,身邊少說也有七八個女官跟隨,賀蘭敏之怎麼樣才能在這種包圍下欺負到太平?支開一個兩個還可以,但是支開所有人,在太平公主外婆的府邸裡做那種事,這簡直是不可能任務,沒有蹊蹺還見鬼了。

當時地情況只有兩個當事人最清楚,賀蘭敏之一個男人,不管對這件事做任何解釋都是狡辯,而太平公主。蒙騙一個小女孩實在是一件太容易的事情。

賀蘭敏之是京城裡有名的風流公子。雖然他在男女關係上地確很混亂,但是不能不承認他哄女人的確很有一套。無論是大家閨秀還是小家碧玉。無論是青樓楚館還是佛門淨地,只要有女人的地方。對他都是不設防的。只要他高興,他都可以將這些女人騙的團團轉。如果他真的要對太平做什麼。強暴無疑是最蠢的一種方法,面對對他百依百順的太平,他只要一點點的甜言蜜語都可以達成目標,那又幹嗎大費周折。

時間地點人物,作案動機,無論哪一點來看,這件案件都存在疑點。太平被憤怒沖昏了頭腦,無時無刻都想著致武敏之死地,所以不會注意到這些疑點,但是薛黎不能看著她一直這麼錯下。

不行,我一定不能讓這件事情生!我一定要阻止太平的報復,要不然太平肯定有後悔地一天地!

此時此刻,薛黎顧不得顛婆,拚命的揮鞭,只恨著自己地馬兒為什麼跑的如此之慢。

「阿黎,你要做什麼?」蘇靖見她怔怔地了一會兒呆,然後忽然冒出一句話,接著就不要命似的揮鞭往回走,不知道她到底著了什麼魔。

薛黎地速度實在是太快了,蘇靖剛問完她就只剩一個身影了,蘇靖一頭霧水的站在原地,但怕她匆匆忙忙的碰到什麼危險,無奈之下也只能調轉馬頭,揮鞭尾隨她而去。

拜託,馬兒你在跑快點,讓我趕的阻止一切的生。薛黎第一次現自己的騎術竟然也可以如此精湛,兩邊的樹木飛一般的倒退,但是她完全沒有心情去欣賞這些,只能不停的揮鞭揮鞭再揮鞭,祈求自己還來得及。

不知道過了多久,在她的精神崩到了極點的時候,她終於看到了自己剛剛才離開的驛館,路上那群擦肩而過的騎士果然都在這裡。

看來我真的沒有猜錯,我終於終於趕到了,薛黎累的幾乎是滾下馬的。但是她這個時候哪裡還管顧的上這些,早就提著馬鞭掙扎著爬起來跑向那有光亮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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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7 11:53:08
番外 年少春衫薄(1)

    薛黎的慶幸只維持了幾秒鐘就消失了。等到她靠近時,通過守在外圍的侍衛,看到躺在地上的白衣男子,以及跪坐在男子身旁嬌小的黑袍影子時,她不由得懷疑起是不是一切都來不及了。

    就在這短短的一個時辰之內,難道賀蘭敏之已經死了?薛黎看眼前的畫面有些不敢置信,然而那躺在地上的白色身影又無法辯駁。那身衣服是她剛剛為賀蘭敏之帶來的換洗衣物,沒有想到一眨眼的功夫竟然真的成了喪服。

    所有的人都寂靜無聲著,包括在場地中間的太平公主。四周瀰漫著一種壓抑到極點的沉悶氣氛,太平的身影在這一刻顯得格外的顧忌。

    薛黎一出現就被人發現了,太平身邊的貼身侍衛們對於她也不陌生,因此也沒有做出什麼喝令,只是沉默的看著她的舉動。薛黎無聲的動著嘴唇喃喃自語,一步挨著一步的往前走,直到走到了那些侍衛的面前。

    「讓開。」薛黎眼睛盯著他們身後縮成一團的黑色身影,完全無視了擋在自己面前閃著寒光的長刀。

    這些侍衛一個個背朝太平公主的圍成了一圈人牆,這樣即不會看到公主失態的樣子,又能起到保護的作用。因為公主下令過不准人打擾,所以當薛黎走近時他們不得不拔出了刀。雖然不敢對她使強,但是也不敢違背公主的命令放她入內。

    「讓我進去!」薛黎捶打著那些人,可他們皮粗肉糙的哪兒是她撼的動,扑打了幾下除了差點把自己踢崴了腳之外毫無收穫。

    「讓她進來。」薛黎鬧騰的正凶的時候,包圍圈裡的太平淡淡的說,語氣平靜地出奇。得了命令,侍衛們自然也不與薛黎為難,大大方方的放行了。

    薛黎奔到屍體旁邊。腳一軟噗通一聲跪下了。

    賀蘭敏之的面容很安詳,甚至還帶著一絲微笑,彷彿只是熟睡了一樣。薛黎顫巍巍的伸出去試探著賀蘭敏之的鼻息,心裡默默數著一二三四,然後終於頹然的鬆了手,確定他是真的去了。

    「你殺了他?」薛黎慢慢轉過頭。不敢置信望著太平公主。不管怎麼說她都很難將這樣一個可愛地女孩子跟殺人犯聯繫在一起。」

    薛黎地質問。在轉頭看到太平地臉時啞然失語。

    太平穿著帶著頭篷地兜帽。寬大地帽子蓋住了臉。而她又是背著光。所以薛黎一直都沒有看清她地臉上地表情。只到這下子真正跟她近距離對視地時候。薛黎才發太平公主臉上早就是一片濕漉漉。

    望著太平空洞而又木然地眼神。以及那一顆顆往下滴地淚水。薛黎不由得想到一句話:哀默大於心死。

    太平公主一直都哭。沒有抽噎。沒有出聲。只是靜靜地像塊木雕一樣跪坐在那裡。任自己地眼淚在夜色中流淌了一地。

    到底有怎麼樣地仇恨。才能讓一個人痛下如此殺手。而到底有什麼樣地感情。才能讓一個人痛苦如斯。

    「太平。別哭了。」看著她這個樣子。薛黎的不忍之心又冒了起來,面對這樣地太平公主。任何一句苛責地話她都講不出來。

    只是那麼輕輕一攬,太平公主就跟著一個木破布娃娃一樣的地倒在了薛黎的懷裡。然後。任那沉默地淚水無聲無息的浸濕透了薛黎地前襟。

    此時的薛黎不明白她在痛苦什麼,在為什麼的痛苦。可是卻獨獨的看到了她倔強的悲傷。

    「我報仇了。」過了半晌,太平公主用只有兩個人的聲音說了這句話。因為長時間的哭泣,她的聲音有些沙啞,但是意外的清醒跟冷漠,與她因為激動不停顫抖的身體以及因為悲傷源源不斷湧出的淚水就像是兩個人所為一樣。

    「嗯,我看到了。」薛黎輕拍著她,沒有別的話可以說出

    「可是我卻一點也不高興

    「麗娘,為什麼我的淚水一直止不住?連閉上眼都會從眼眶裡湧出。」

    「麗娘,我恨他!」

    「我一直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一直想著怎麼樣報仇,怎麼樣懲罰他,可是他怎麼能這麼容易就死了。」

    「他怎麼可以問都不問我一句就死了呢。」

    「他說他不想我髒了手,他說他會給我一個滿意的答案,他說他想借我的馬鞭用一下,他說,他再也不能說話了。」

    「麗娘,他對我做了那麼過分的事,他攪亂了我的人生,他怎麼可以就這麼簡單的死了!」

    「如果他的這麼容易就贖了罪,那我這些年的痛苦算什麼!」

    「他是用我的馬鞭自盡的。」

    「他說差役們去雷州很辛苦,只要他死了,差役們就不用長途跋涉離家數月,就可以安安心心的在家看著自己的孩子出生了。」

    「為什麼連一個押解他的差役他都能為其著想,卻不會想想他死了我有什麼感受?」

    夜色,是最好的掩飾物,在黑暗中,什麼也看不清,什麼也不用看,太平靜靜的躺在薛黎的懷裡,囈語般的將翻來覆去講著那句話。

    「我沒有殺他。」太平的聲音有些疲倦。

    「我知道,我知道」薛黎低著頭抱著她,嗓子有些沙啞。

    「我真的沒有殺他。」

    「我知道」

    有些事情,不用說也都可以明白。

    沒有人從生下就是仇敵,劍拔弩張的不合之下也有欲語還休的溫情。

    賀蘭敏之的死,太平公主也就失態了那麼一次。等到屍體運回長安,出殯下葬的時候,她便眉也冷冷,眼也冷冷,又是一副跟賀蘭敏之不共戴天的仇人模樣。

    皇后在台上還是一副哀戚欲絕的樣子,賀蘭敏之的悼文墓銘也極盡鋪陳吹捧之能事。將他生前的惡行一一抹去,彷彿皇后之前發配他地種種罪行從來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出殯的時候薛黎也去了,她是代張易之去的,畢竟這種場合這個孩子是沒有資格也沒有身份去的。

    那晚上蘇靖發現事情不妙之後,聰明的帶著他提前返家,沒有給他任何發現的機會。而後又是改變計劃讓他跟第一批人一起,在風言風語還沒有開始的時候將他送到了高句麗,所以實際上那孩子現在還被瞞在鼓裡。整日裡四處詢問雷州到底在哪裡,是個怎麼樣的地方。

    聽著禮官在前面念地唾沫四濺的念叨文。看著周圍一群毫不相關地人裝模作樣的痛哭流涕,薛黎只覺得這場面荒唐的可笑。武敏之也好,賀蘭敏之也好,那個悼詞中所寫的樣板式地翩翩郎君。哪裡有半分他本來的面目。

    經此一事,薛黎的心也就更冷了,有人來的時候通通托病不見,連宮裡的口瑜都推了好幾遍。每日裡只在家裡讀書寫字帶孩子,整理總結例年來的手稿,等待著來年春天春耕完畢之後帶家人一同去高句麗。

    因為給公主準備的嫁妝太多了,所以太平公主的婚禮一直延誤到來年地七月才舉行,而這樣皇后覺得有諸多地不如意。按照唐朝婚禮在女方家舉辦的風俗。高宗武後這對夫妻千挑萬選。最後覺得把婚禮地禮堂設到了萬年縣縣衙才不算給寒酸。

    為了給婚車照明,從長安城最東北的大明宮(興安門)出來。一直到城東南地萬年縣衙,一路上火炬點成了一條火龍。把道邊的槐樹都給烤焦了。沿路上撒下地銅錢、水果多到路人來不及揀,堆到街道上腐爛。以至於長安城在很長一段時間都瀰漫著一股水果的香氣,而掃路的人在兩三年後還能從腐爛的水果裡找到銅錢。

    這場豪華的婚禮雖然不能說是絕後,但一定是超前,豪華程度超過了本朝所有公主的婚禮規模。當公主的婚車行走在長安城大街上的時候,幾乎整個長安城的人都來圍觀。而在這一片歡慶祥和中,婚禮還出了一點小岔子,那就是太平公主的婚車豪華龐大到萬年縣衙那麼寬敞的大門都進不去,最後還是高宗和武後這對強人夫婦下令拆牆,這才把婚車駛了進去。

    薛黎在整個過程中一直陪著太平,兩人沒有多說話,但是行動舉止間自有著一種默契。薛黎陪著她梳妝,伺候她換上禮服,然後領著宮女們攔住新郎要催妝詩,送她上車,啟程,給攔婚禮隊伍索要酒食以為樂的路人撒發食物,和太平的姐妹們一起「杖打」新郎,是為下婿;接著轉席、坐鞍、青廬禮拜,禮成之後才笑著悄悄擠出了喧鬧的人群。

    「婚禮結束了?」薛黎騎著馬來到城門口,久候的蘇靖張口問道。

    「禮成了,也算是目睹了她的婚禮,剩下的撒帳我就不攪合和了,免得等會兒人多發現我們就走不了。」薛黎笑嘻嘻的摸著馬兒的頭,「接下來的一切我都準備好了,明天自有人去各家送信說明,等到發現我們已經走遠了。」

    蘇靖聽到她的說話,也舒心的笑了起來「我們這可算是逃出來了?」

    「嗯,逃出來了!」薛黎興奮的一甩馬鞭,在空中發出響亮的聲音,「這下可輕鬆了,呵呵,我們來賽馬吧,看誰先到達下一個落腳點。」說話自己不守規矩的先縱馬跑了。

    「你啊蘇靖看著她賴皮的樣子搖了搖頭,不過也被她輕鬆的神情所感染,拍馬追了上去,兩人的笑聲糾纏著飄灑了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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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年少春衫薄(2)   

     「喂,怎麼樣,你輸了吧,願賭服輸,快點把東西拿來。」被薛訥拖著一臉不情不願的踏入車廂內的薛麗娘,等哥哥一走立馬變了臉,笑瞇瞇的伸出了手討要戰利品。

    「真受不了你,連這種辦法都能讓你想的出來!」太平公主不情不願的嘟囔了一句,然後有些肉痛的將手邊的小匣子遞給了薛麗娘,「這盒東珠可是我挑了好久才挑到的,竟然又便宜你了。趕快拿走,趕快拿走,省的我見一回肉痛一回。」

    「我曉得。」薛麗娘嘻嘻一笑,將東西放到了自己的包裹裡。

    原來剛才那一幕不過是兩個小丫頭打的一個賭而已。兩人在車內閒來無事,什麼話題都聊遍了,最後就說到了自己的兄弟姐妹上,都把自己的哥哥吹的天花亂墜。因為薛麗娘對太平公主的哥哥李賢一直只是聞名卻未見過面,現在雖然在同一條隊伍裡,但是礙於男女有別的問題也不可能面對面的看上一眼,所以聽到太平的自誇之後就心癢癢的想找個機會看上一眼。太平公主覺得她絕對不可能在薛訥的「嚴防死守」溜到另外一個營地看一個男人,兩人爭執之下就打了賭,如果薛麗娘能當著薛訥跟李賢說上一句話就算贏。

    「你耍詐,沒想到你竟然把我哥哥引了過來。」太平公主也在窗口看到了剛才的事情,她還以為薛麗娘要馬是想自己騎馬去**,沒想到鬧了半天她的這個舉動只是疑兵之計,真正的目的是讓目標自動送上門來。

    「那是你笨好不好,你看我爹打仗哪次是跑到人家營地裡去地?當然要人送上來給我們打那才划算。」薛麗娘靠著馬車的車壁。說的得意洋洋。

    「武夫!」太平除了這句話也沒得其它的感慨了,她又說不過薛麗娘,不管說什麼都被駁回來,那還不如不要卡開口。再說這個人處處以行兵佈陣的思維思考問題的習慣又不是今天才行成的,早習慣了。

    「那你覺得我哥怎麼樣?」太平閒不住,坐了不到一刻鐘就湊到了閉目養神的薛麗娘身邊,笑嘻嘻的問的別有用心。

    「還能怎麼樣,不就是一個鼻子兩個眼睛,除了長地比別人好看那麼一丁點,才沒你誇的那麼好呢。」薛麗娘不在乎的打了個打哈欠。忙了半天她也有些乏了,所以不是很有興趣。

    「呵呵,呵呵。」太平笑地跟個小母雞一樣滾在她身邊,一肚子的壞水。「你也覺得我六哥長地很好看?那你要不要來做我的六嫂?」

    「亂說什麼!」薛麗娘睜開了眼,然後皺皺眉,「我不喜歡那種長的白白淨淨跟娘娘腔一樣的男人。「什麼娘娘腔!」太平公主不答應了,「我六哥那叫面如冠玉,風流倜儻,器宇不凡。我告訴你哦。我六個的文才武功可是很好的,寫詩作畫辭賦都是一流地,每次有新作出來人們都爭相傳抄,一時引得長安紙貴呢。我知道你不喜歡這些文縐縐的東西,那我六哥箭術馬術也很好啊。每次打馬球、角抵,只要他出場,就一定能拔得頭籌。你知不知道好多女孩子都在暗地裡喜歡他呢。」

    「那又怎麼樣。關我什麼事。」薛麗娘打了個哈欠。「孩子都是自家地好。他寫地辭賦呈給陛下。陛下能不誇獎?陛下都誇獎了。誰又敢說不好?至於馬球、角抵。誰敢跟他玩兒真地?傷到了王爺你以為是說笑地啊!」

    的確。在薛家地教育中。像是李賢那種文質彬彬地儒雅樣子的確不怎麼符合薛麗娘地審美觀。愛笑愛鬧地她比較欣賞地是那種彪悍地男人。能打會鬧。兩個人可以一起出去騎馬打獵。引弓射鵰。推演行軍策略。嗯。最好還是跟她爹一樣百發百中地神箭手。

    那些京城裡聞名已久地詩人騷客。文質彬彬地儒雅公子。在她眼裡都是一個個被自己用一隻手就可以打敗地弱雞。嫁一個那樣地丈夫。等危險來地時候。到底是丈夫保護她呢。還是她去保護丈夫。

    算了。那種景象。想想都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喂。你怎麼能那樣說地我哥好像跟繡花枕頭一樣。」聽到她地說辭。公主殿下非常不滿。所以幾乎整個人都爬到了薛麗娘身上。上下其手地撓著她地癢癢。是為懲罰。

    「好好好。我錯了我錯了。六殿下英明神武出手不凡風流倜儻天下第一。這該行了吧?」薛麗娘被她壓地幾乎透不過氣來。當場只能屈服了。

    「這還差不多,我的哥哥自然都是最棒的。」太平心滿意足的爬起身,然後看著薛麗娘狼狽的起來理衣服,不死心的再次追問了一句,「難道你真的不考慮考慮我哥?」

    「你才幾歲就開始給人做媒婆了?」薛麗娘沒好氣的捏捏她的臉蛋,「少想那些有的沒的東西,有空想那個,還不如想想我們今天落腳的地方有什麼好玩兒的。對了,你說的那個溫泉在哪裡?我們什麼時候才能走到?」

    說到玩樂,太平公主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分散了,「我想今晚差不多就能到我上次來的時候遇到的溫泉了,哇,那個溫泉雖然比華清池要小些,可是好玩兒多了。」

    兩個女孩兒的嘰嘰喳喳,很快就把剛才小小的插曲忘到了腦後,車廂裡只是不斷的傳來銀鈴般的笑聲。薛麗娘一邊坐在岸邊擦著頭髮,一邊滿意的看著湖泊上的淡淡霧氣,果然出來就是好,這溫泉想泡多久就泡多久。雖然京城附近有華清宮,可是那地方連太平也不能說去就去,更何況自己呢。

    把頭髮擦的差不多有八成干了,隨便拿一截髮帶綁住,裹上厚厚的披風,然後抱起自己的衣物心滿意足的朝宮殿的地方走去。這地方常年有皇族過來祭祀暫住,所以也修了一座小小的行宮,不過因為地方不多,所以自然不能把所有人都塞下,只能一間間的按品階分配,大多數士兵還是在外面露宿的。

    薛麗娘這次沾了太平的光,薛麗娘也有了一間房子,雖說離現在泡溫泉的池子有些遠,但比在外面守著的人好多了,所以她也沒有抱怨,這會兒慢悠悠的往自己的住處走去。

    在京城裡住久了,偶爾到這種野外來,覺得充滿了野趣,四周無論是聲聲叫著的蟲鳴,還是路邊的野草野花,都充分吸引讓薛麗娘覺得新奇好玩兒。所以她左顧右盼的一路走過去,腳步輕輕,生怕驚走了這些正在演奏者大自然音樂的小生靈們。

    就在她著迷的欣賞著這一切的時候,小徑上忽然傳來了一陣重重的腳步聲。薛麗娘當下心裡一警,她的耳力通常比一般人好的多,所以雖然隔了很遠的路,還是能分辨清楚這腳步聲不是太平公主的,也不是伺候的宮女們的,更不是哥哥的。

    會是誰呢?

    薛麗娘是背著薛訥偷偷跑出來的,薛訥根本不知道妹妹偷偷跑出來泡溫泉了。他現在正在那裡安排士兵駐紮巡邏,所以自然不可能是薛訥來找薛麗娘。

    因為貪心想過足泡溫泉的癮,所以薛麗娘早早的就讓太平公主先走了,太平這會兒正在房裡,所以也不可能是太平公主出現。

    出宮不可能帶太多的宮女伺候,所以太平一走,連帶的連伺候的宮女們趕跟走了。薛麗娘不想麻煩別人,便說等一下自己會回去,讓她們不必來接。這會兒她們應該在準備晚膳,又怎麼可能在這裡出現呢。

    這個地方很隱蔽,知道的人很少,要不然薛麗娘跟太平也不會不帶士兵就跑來了,所以現在忽然有人聲出現在這裡的時候,薛麗娘一下子緊張的連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現在四周就剩她一個弱女子,如果是村民誤闖進來還好說,怕就怕有見色起意的壞人就糟糕了。

    心裡這麼想著,薛麗娘不敢在道上多呆,這裡只有這麼一條路,站著的話遲早會碰上,太不安全了。所以她瞧瞧四周,悄悄的閃在了一棵大樹身後,握緊了懷裡一把匕首。

    幸好她有武器不離身的習慣,這下子也許會救她一命。

    腳步聲越來越近,偏偏這個時候天上的雲彩又遮住了月亮,四周頓時暗了下來。既讓薛麗娘看不見來人的長相,但是也避免她的影子被人發現而暴露出她藏身位置的缺點。

    一二三……薛麗娘躲在樹後悄悄的數著漸漸逼近的步子,祈禱那人只是路過而已,沒想到腳步走到她藏身的樹前漸漸的停住了,片刻之後,那人竟朝著樹後走來。

    薛麗娘聽著威脅的逼近,一咬牙,屏住了呼吸,悄悄地滑步到了樹側,等到來人放輕了腳步,踮著腳試探性的往樹後走來的時候,抓緊了時機,抬起了握著的匕首毫不猶豫的像目標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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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7 11:54:01
番外 年少春衫薄(3)  

     當薛麗娘的匕首刺過去的時候,來人的反應也很快,立馬側身閃開,險險的避開刀鋒,然後一個刀手順勢砍在她的手腕上,想要打掉她的匕首。

    薛麗娘只覺得手臂被震的發麻,心想好大的力氣,看來是個硬茬子。看到來人如此氣勢洶洶,她既沒有氣餒也沒有驚慌,本來都已經技不如人了,再慌亂那就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兒,所以當下她沉住氣,讓自己的心境平靜的彷彿在自家後院跟哥哥拆招一樣,拳打腳踢,一板一眼的,倒是打的不落下風。

    「哪裡來的賊子,竟然敢到皇家禁苑附近撒野。」薛麗娘一邊打著一邊喝出聲,想藉機分散他的注意力。她這話一出口,果然那邊的人動作慢了下來,出手中帶著份遲疑「我不是……」

    「我管你是不是。」薛麗娘心中一喜,趁他注意力分散的時候使出全身力氣猛的一撞,將他撞倒在地之後,不失時機的撲上去壓住他,然後舉起了匕首。

    「嘶……」匕首紮在了一塊類似於玉珮的地方,發出了刺耳的聲音。薛麗娘一愣,卻被人就勢一抓,扭了手腕押在了懷中。

    薛麗娘只覺得手腕間痛的快要斷掉一樣,匕首無聲的掉在了兩人旁邊的野草中。

    「我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薛麗娘厲聲叫道,然後仰起頭想看清制服自己的那個仇人的臉,以便於「做鬼」時來報仇時,頓時卻傻住了。

    這個時候遮住月亮的雲彩剛好飄開,明晃晃的月光照在那人的臉上,雖然一副苦笑不得的表情讓他的臉看上去有些滑稽,但是薛麗娘還是認出張別人看來英俊但是在她嘴裡就變成娘娘腔地五官分明就是屬於在路上只見過一面的六皇子李賢所有。

    李賢看著被自己制住的女孩子,剛才還凶的跟什麼一樣,刀刀凌厲的只想要人命。這會兒卻眨巴的眼前,看上去跟只迷惑的小貓一樣。

    「你要抱到什麼時候!」這隻小貓剛安靜了不到一秒鐘,立馬又張牙舞爪起來,一臉凶巴巴的瞪著李賢,在打鬥中還不覺得,這下子停下來,怎麼看兩人地姿勢怎麼曖昧。先是薛麗娘撲到了他的身上,而後是他把薛麗娘按在了自己地懷裡。這下子兩人正像麻花一樣的扭在一起呢。

    李賢立馬尷尬的鬆了手,兩人站起來理好衣服才開始說話。

    「怎麼會是你?」薛麗娘看到自己打地人是李賢。心裡地懊惱真不是一分半分地。是這位惹不起地人物。要是剛才自己下手再准點兒。只怕這會薛家所有人都要洗洗脖子準備等著被皇帝滿門抄斬了。給這位爺陪葬了。

    「怎麼不能是我。」李賢也覺得鬱悶萬分。怎麼自己只是出來洗個澡。就能碰到這檔子烏龍事?差點兒連命丟了都不說。還被這小丫頭用你是惡人地眼光看著。只是憋氣。

    「你身為皇子。出門怎麼能不帶上保鏢侍衛!如果今天在這裡地不是我這個弱女子。你早就去見閻王爺了。」

    「你跟關心我地安危?」李賢下意識地問道。說完之後立馬後悔了。這句話怎麼看怎麼覺得自己輕佻。

    「我當然關心了!」薛麗娘倒是沒有發現話中地玄機。只是氣勢洶洶地點著李賢。凶巴巴地說道。「我能不擔心你地安危麼。這一路上地安全都是我哥負責地。萬一你真地今天在這裡出了事。我哥肯定難辭其咎。說不定連命都沒了。你說我能不擔心麼!」

    「白龍魚服有多危險難道你不知道!你死了不要緊。可你知不知道這樣會連累很多無辜地人!真自私!」薛麗娘又氣又急。說地話跟連珠炮一樣。李賢簡直招架不住。他生**自由。一直很討厭在那裡都有一群侍衛跟著。所以經常一個人溜號。雖然底下人苦不堪言。提心吊膽。可是從來沒有人敢當他面說出這麼一堆話。

    「嗯,我錯了,下次我一定改正。」李賢也是從善如流的人,很謙虛的接受了她的建議,而後也很坦然的表現了自己的無辜,「這裡很少人知道,外面都有重重重兵把手,要進來也是只有宮殿內的人能進來,所以我以為一個人來不要緊,也就沒有帶那麼多侍衛。你想我只是出來泡個澡,前呼後擁的像什麼事兒。我知道太平早就回房了,還以為這裡沒人呢,誰想到走到這裡卻發現有人影,還以為是刺客,所以才不得已出手。怎麼樣,沒傷著你吧?」

    李賢這般好脾氣,薛麗娘只覺得自己的憤怒打出去就跟碰在空氣裡一樣,完全沒有著力點,只能怏怏的說句沒事,然後不自在的問道「你是怎麼發現我在這裡的?」

    「衣服啊……」李賢笑笑指著她身上的白色長裙「你剛才有一截裙擺被樹枝掛到了,白色的在黑夜中很是顯眼,所以我才發現了你的存在。」

    「原來是這樣啊。」薛麗娘點點頭,告誡自己下次隱藏的時候一定不能再犯這種錯誤了。不顧看看已經被泥巴染髒的裙擺,她皺了皺眉頭,想到另外一件事情,「我今天這早算是白洗了,出了一身汗,又弄髒了裙子,真是糟糕死了。」

    這女孩子家話題轉的還真快,剛才還在討論打鬥的事,轉眼就關心起自己的裙子了。李賢笑笑,為了安全起見,問問她的打算,「那你現在是打算回房還是繼續去溫泉?如果是去溫泉泡澡的話,我可以幫你在外面守著。」

    薛黎用看色狼的眼光瞄了一眼,然後當下否決了他的第二個提議,「我要回去了。」

    知人知面不知心,誰知道這人是不是所謂的衣冠禽獸。孤男寡女的,他在外面幫自己守著,真是比自己一個人去洗還要危險。

    什麼時候我的人品變的那麼沒有保障了。李賢摸摸鼻子,看懂了薛麗娘眼神的防備,有些鬱悶的懷疑起自己地魅力來了。不過即使這樣。他還是很有禮貌的開口,「那我送你回去吧。」

    「為什麼?」薛麗娘裹好披風,抱緊自己的小包袱,有些防備的看著他,心想難道這位殿下看自己不爽,打算在回去的路上悄悄揍自己的一頓解恨?

    「你一個女孩子家走夜路,我不放心。」怎麼說兩人都還算是陌生人,所以薛麗娘如此防備他也不算過分。李賢一邊哀悼自己越來越薄弱的魅力。一邊很是耐心的向小姑娘講解。

    「那好吧,你走前面帶路。我跟著你。」薛麗娘一直怕他背後偷襲,所以自以為聰明地想出這個兩全之法。

    「好。」李賢溫和的點點頭,不在多言,轉身在前面帶路。

    一路上。兩人也沒有什麼話可說地,只有一個個跟悶聲葫蘆一樣,一前一後的,只聽到木屐踩在石板上的清脆聲音。

    李賢走在前面,不好回頭,但是一直在注意聽後面傳來的聲音。走著走著。薛麗娘地木屐聲忽然沒有了,李賢當下就停了腳步。轉頭過去看她又出了什麼問題。

    「你的腳崴了?」李賢轉身看到薛麗娘站在原地不走了,只是皺著眉頭自顧自的看她的腳下。

    「不是。」薛麗娘悶悶的回了一聲。然後蹲下去不知道擺弄什麼,李賢離得遠。只能嘀嘀咕咕的聽著她地牢騷聲。

    看著她半天都沒有起身的意思,李賢好奇地走到她身邊。學著她的樣子蹲下去,「有沒有什麼需要我幫忙地?」

    「啊!」薛麗娘猛的一抬頭,就看到一張放大地俊顏,當下就嚇的朝後面仰去,跌坐在了地上。

    「我有那麼可怕麼。」李賢嘟囔了一句,然後言歸正傳,「你怎麼不走了?」

    「木屐壞了,走不了。」薛麗娘坐在地上,把一隻腳往前伸了一點點,讓他看個清楚。

    李賢看到那只伸出來地小腳,線條柔美,瑩潤潔白,在月光下似乎跟珍珠一樣散發著淡淡的白光,不由得有點發呆。

    「你在看什麼呢!」薛麗娘再大膽,這個時候也有些羞惱,低低的喝了一聲,下決心他再沒有反應的話就直接踹他兩腳。

    李賢警醒的快,一臉嚴肅的說,「我剛才在觀察你的木屐出了什麼問題。」

    「那你看出來沒有。」薛麗娘看他這樣認真,還真當自己錯怪了他。

    「帶子斷掉了。因為你剛才踢我我原因,我想是因為底下的屐齒鬆了,所以才會從底下磨斷了帶子。」李賢一臉正氣的樣子,似乎自己一直在思索木屐怎麼樣壞掉這個問題。

    「哦。」薛麗娘聽的似是而非,女生對於這些問題通常都比較迷糊,而且目前她關心的不是木屐為什麼會壞掉,而是還能不能修好的問題。

    李賢讓她脫下木屐,細細端詳,那一臉嚴肅的樣子讓薛麗娘期待萬分。誰想到過了起碼一刻鐘,他才老實的承認,「我不會修。」

    那一瞬間,薛麗娘覺得自己真像是個傻瓜,怎麼會把希望寄托在這麼一個人身上。這種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人,怎麼可能懂怎麼修好鞋子。

    「喂,喂,你別生氣,別生氣。」李賢見她要變臉,立馬討饒道,「好了好了,我雖然修不好,但是我有辦法送你回去。」

    「什麼辦法?」薛麗娘壓抑住怒氣問她。

    「這個。」李賢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我背你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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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7 11:54:38
番外 年少春衫薄(4)

那晚,他沒能幫她修好鞋子,但卻是背她走完了那一程。

「我背你回去吧。」李賢說著句話的時候雖然是笑著的,但是態度中並無一絲輕慢,相反的,他說的很認真,也很真誠。

他這話一說出口,薛麗娘先是一愣,然後慢慢的,醉人的紅暈一點一點的爬上了臉,紅的比五月石榴花的胭脂還要艷上三分。

這是她除了哥哥以外,第一次被一個男人背。

薛麗娘平時裡跟太平兩個人風風火火的在長安城裡遛馬打架,彪悍的就像是那幫紈褲子弟中的大姐頭,人人都敬她畏她,偏偏就是沒有人把她當普通的女兒家一樣憐惜過。

薛麗娘本來是打算赤著腳走回去的,這一路上瓦片石礫,頂多磨破點皮流點血,實在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她又不怕疼。實際上她除了在哥哥面前是柔柔弱弱的小妹妹以外,在其它人面她強悍的就像是無敵女超人一樣。那次跟著程家的幾個小子們練手,那個不長眼的一劍擦了她的背,頓時血流如注,將其它人嚇的一個個面色如土,就她仍然一臉鎮靜彷彿那刀不是劃在自己身上一樣,一個個的吼了她們閉嘴,然後喊了大夫來包紮,接著一個個威脅恐嚇封口,最後才換上一身新衣服,若無其事的往家裡去了。

刀傷見傷她都不怕,哪裡會在乎這麼一點兒小麻煩。

這晚的月色實在是太好,月光下什麼都朦朦朧朧的,即便是沒有意思。也被沾染地有了兩三分曖昧。薛麗娘心裡埋怨著這不清不楚的月色,然後就在這月光下臉紅紅的搖了搖頭,「我不用你背,我自己走回去。」

不管自己平日裡再怎麼不拘小節,面對一個陌生男人,她還是知道不好意思四個字是怎麼寫的。

她跟他之間實在算不得很熟。

「你的鞋都壞了,要怎麼走。難道你想赤著腳走回去?」李賢好意的提出建議,卻被人否決。心裡當下就慪了氣。這個女人,怎麼會有那麼多面?白天的天真嬌憨,剛才跟自己打鬥時的冷靜狠辣,以及現在拒絕自己好意時地莫名固執。這到底哪一個是她。

「我又不是沒有走過。」薛麗娘本來是想吼他地。但是這會兒看著他就那麼神色淡然地站在自己面前。一副動了氣地樣子。不知道怎麼就心虛了。於是理直氣壯怒吼就變成了小聲地分辨。拉長地尾調裡莫名地八九幾分女兒家不欲與人知地羞澀。

「你怎麼能這麼不愛惜自己!」李賢聽到她似乎不止一次這麼做了。知道她與自己並不相熟。但心裡還是抑制不住地氣了起來。

薛訥不是很心疼妹妹地麼。他就是這樣照顧人啊!武夫!莽夫!連照看人都不會!

李賢莫名地竟然還生氣薛訥地氣來。當下二話不說。只是撩起衣擺半蹲在了薛麗娘身前。不由分說地命令道「過來。我背你回去。」

「我可以自己走回去地。」薛麗娘說地吞吞吐吐。

「上來。不要讓我再說第二遍。」李賢回頭望了她一眼。再怎麼說他也是皇子。平易近人並不代表沒有氣度。只是這淡淡地一眼警告。就乖乖地讓薛麗娘閉上了嘴。乖乖趴在了他地背上。

李賢也是第一次背人,並不太熟悉。所以站起來地時候不免身形有些搖晃。薛麗娘正在發呆,被這個動作驚醒,下意識緊緊的摟住了他地脖子。

「你沒事吧。」

「你沒事吧。」

異口同聲的開問,他回頭,她探頭,然後在不經意間她暖暖地唇擦過了他的耳垂。

「我沒事。」李賢先是一愣,草草地回了句話,然後躲閃般的轉回了頭,裝出一副專心看著前面道路的樣子。但是心裡不斷的飄過自己剛剛回過頭去時的那一幕。

那一刻兩人的臉靠的極近,近幾乎都臉挨著臉的在一起,自己只要再多轉過一分就能碰到她花朵般柔軟的唇。就是這這個時候,李賢才明白果菜剛才擦過自己的耳垂的那種溫熱觸感是什麼了。

李賢不好意思,可是薛麗娘比他更尷尬,她的反應比李賢慢了半拍直到李賢逃也似的轉過了頭,才明白過來剛才自己親到了什麼,當下羞的恨不得挖個洞把自己埋起來。可是偏偏這會兒她還在人家背上,李賢的手摟著她的大腿,而她的手臂則緊緊的抱著李賢的脖子,親密的不得了呢。

薛麗娘只覺得自己彷彿扒在一個火堆上一樣,當下真是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身子僵硬的都快要變成一個鐵板了。

「那個,嗯,剛才,你的功夫不錯啊,我白天看到你跟薛將軍在那裡鬧的時候,還以為你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嬌嬌女呢。」李賢見到兩人之間的空氣僵硬的都快結冰了,當下只能沒話找話說的打著岔子。

「還行吧,練多了自然就能打了。」薛麗娘乾巴巴的解釋,「因為我不喜歡那些琴棋書畫,我爹沒辦法,就只能請些師父來教一些拳腳功夫。我沒什麼天賦,練了半天也只能三腳貓。」

「多虧三腳貓,要不然我現在就不在這裡了。」李賢開著玩笑。

道這個薛麗娘也情不自禁的笑了,「那倒是,如果今晚我帶了一把弓箭的話,那你就慘了。」

「這麼黑的夜色你也能射的准?」李賢有些不信,這晚上月亮時隱時現的,根本看不清目標,這樣又怎麼能射中目標。

「當然可以。射箭不止能靠眼睛,還能靠聲音。晚上雖然看不清,但是很靜,完全可以聽聲音辨別目標的方位。我在家經常蒙著眼睛練習聽聲辯位的盲射,十隻箭中也就六七支能射的准。」說道自己擅長的東西,薛麗娘帶了幾分興味,「不過還是比不過我爹,他可是百發百中的,如果今晚是他,那你早在百步之外就已經身亡了。」

「薛將軍神射那是自然,不過如果真的是薛將軍在這兒,那現在這一切都不會發生了。」李賢點點頭,肯定了薛仁貴的箭術,但是對薛麗娘說的結果卻不認同。

「為什麼?」薛麗娘被他的話勾起了好奇。

「他老人家不至於像某些人,是敵是友也都分不清吧。」李賢戲謔的說道。

「什麼?啊,你是在笑話我敵友不分啊,太過分了!」氣嘟嘟在不帶半分力氣的在他背上捶了幾下,然後引起李賢的一陣大笑。

有了這段小小的插曲,兩人之間的氣氛總算融洽多了,就這麼一路融洽的走到了薛麗娘的住處。

「好了,你住的地方到了,我放你下來吧。」李賢背她到了房前的走廊邊,坐在廊簷下讓她下來。

薛麗娘從他的背上爬下,心裡覺得這條回來的路怎麼變的這麼短,還沒說上幾句話就到目的地了。

不僅她這麼想,李賢心裡也是覺得時間過得飛快,不過既然已經把人送到,他再站在這裡就於理不合了,所以當下只能吩咐了幾句,然後轉身告辭離去。

「哎,麻煩你等等。」還沒等他走遠,薛麗娘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在身後叫住了他。李賢回頭,看到她手舞足蹈的示意自己過去,還以為有什麼沒說完的話要叮囑,他本來也不想走,所以就很是樂意的回去了。

「還有什麼事情忘記了?」李賢站在廊下仰著頭望她,薛麗娘正迎著月亮站著,臉上的表情被月光找的一清二楚,所以李賢可以輕鬆的把她的表情盡收眼底。

薛麗娘蹙著眉,顯然在為某些事煩惱,等他過來來,卻又不知怎麼開口,所以就在那裡揉著自己的腰帶。李賢當下也不催她,只是靜靜的站在那裡等她開

「那個,我是想問,我剛才刺你的那一刀,有沒有傷到你?」薛麗娘終於開口問了。

「沒有。」李賢搖搖頭,然後藉著遠處的燈光舉起一樣東西給她看,「喏,剛才就是這個小東西救了我,替我擋了一

李賢手中拿著的是一塊巴掌大小的玉珮,上面活靈活現的雕刻著嬉戲的游龍。薛麗娘借過來一看,瑩透純淨、潔白無瑕、如同凝脂,迎著燈光一照便成了半透明狀,隱隱的裡面還有霧氣流動。

是上好的羊脂白玉,這質地這手工都堪稱是珍品,只不過此時這塊完美的玉珮中間被人劃了一刀,有了明顯的裂紋。

薛麗娘看著這塊被自己糟蹋了的玉珮,抿著嘴端詳了半天,然後當著李賢的面將其裝到了自己的兜裡。

「你,」李賢不明白她這一古怪的舉動有些什麼深意。

「這塊玉珮是我弄壞的,我定然要賠你一塊一模一樣的。不過我怕我忘了它的樣子,所以先留在我這裡,等我找人照樣子做了新的以後再還你。」

「一件小玩意兒,不用這麼認真吧。」李賢勸說道,但無奈薛麗娘心意已決,他是還是沒能要回自己那塊兒。

「好了好了,夜已經深了,你還是趕快回去休息吧,等我找好了賠你的玉珮,我們再見。」薛麗娘笑瞇瞇的捂緊了荷包,蹦蹦跳跳的跟他招手揮別,自己躲進了房間。

「唉。」李賢不知是憂是喜的歎了口氣,慢慢的朝自己的住處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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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7 11:55: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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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見面的機會來的很快,快到薛麗娘根本沒有來得及讓工匠再做一枚一模一樣的玉珮還給李賢。

    「怎麼去了這麼久還不回來,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安神香裊裊的在香爐裡吐出縷縷青煙,卻怎麼也安定不了薛訥的心神。他猶如困獸般的在屋內大步的走來走去,一旁展開在案几上的巨大行軍圖早就被揉的皺皺巴巴,卻仍然找不出解決的線索。

    咯吱,厚重的木板門被推開的聲音,聽到這個聲音薛訥立馬放慢了腳步,擺出一副悠然自得的閒適模樣。不管怎麼說,此刻他的心煩意亂都是不能被人看到的。

    「麗娘,怎麼是你?」薛訥抬頭一看來人是自家妹妹,立馬擺出哥哥的威嚴嚇唬人,「你怎麼沒經通傳就進來了,這兒可不是玩耍的地方,趕快出去出去!」

    薛麗娘像是有備而來,舉了舉手上的托盤一笑,撒嬌的說「哥,你怎麼回事,人家是給你送飯來的,你還凶我。」

    薛訥見狀,覺得自己的確有些神經過敏了,揉了揉自己的眼角,軟和了口氣「這裡真的不是你能來的地方,算了,你進來吧。唉,不是哥哥凶你,你也是大姑娘了,老在軍營裡晃來晃去也不是回事兒,還是乖乖的在公主那裡,跟著那些女眷們一起才好。」

    薛訥嘮嘮叨叨個不停個沒完,薛麗娘抿了抿嘴抱怨著,「好了好了,虧我還覺得你軍營裡吃的東西太差,特意給你做了飯菜拿過來,誰知道一來就被你一陣狠批。早知道我就不來了。哼,不是我說你,哥,你可真是越來越嘮叨了。」

    「嫌我嘮叨,丫頭,我這可是為你好。」薛訥看她端盤子端的辛苦,走上前要去接她手裡的東西。

    「別,別,你還是把你案上的東西收拾了吧,連個擱東西的地方都沒有。這地方被你住地都快像豬圈了!」薛麗娘避開他伸過來的手,不客氣的指揮著,探頭想去看上面攤開的是什麼東西。

    薛訥這才想起案上擺放的軍事地圖。當下快薛麗娘伸過手去,胡亂的一扯,將地圖藏在了一旁的書堆裡,一副欲蓋彌彰的說,「沒什麼好看的。」

    他這麼掩飾。首發薛麗娘倒是挑挑眉沒有說什麼話,替他布好飯菜,等他坐下來吃飯的時候。才在一旁幫他收拾起房間散落地書籍與紙張。

    「我剛才一路走過來。怎麼沒有看到李賢?薛麗娘一邊收拾東西。一邊狀似無意地問薛訥。

    「叫六殿下。他有事出去了。」薛訥停頓了片刻。還是不死心地補了一句問道「你問他幹嘛?」

    「隨便問問。我剛才在營地裡轉地時候。現士兵也少了一半。還有。有些戰馬也不見了。這事兒你知不知道?」薛麗娘背對著他。似乎真地只是隨便問問。

    「哦。我知道。」薛訥停頓了一下。語調很是輕鬆地說。「沒事兒。我吃完飯你就回去吧。這兩天別亂跑。」

    「到底生了什麼大事!」薛麗娘再次回頭卻是一片堅定。手上拿著地赫然是薛訥剛才翻閱地地圖。以及兵書。「我一直懷疑。為什麼只是祭陵卻要派支兩千人地隊伍護送。為什麼祭陵完畢地之後卻又遲遲不肯開拔。為什麼六皇子莫名其妙地不見你卻絲毫不驚訝。為什麼這兩天我們女眷地住處多了很多人看守。不能隨意出入。為什麼平時你看管我嚴厲地恨不得把我綁在身邊。這兩天卻似乎無暇關注我和太平闖了什麼禍?」

    薛麗娘站在那裡。一字一句說地並不大聲。卻把薛訥嚇地差點被飯噎住。

    「我剛才看到這份東西才明白,是附近有匪患吧。因為不便於派大軍來,所以就只能假借祭陵為由,派精兵來剿匪。李賢不在,應該就是他帶領一半的軍士去探路,而你坐鎮大本營,等待著去接應。我猜地對不對?」薛麗娘搖搖手中的冊子問著薛訥。

    薛訥放下筷子撫了撫額,自己這個妹子實在是太聰明,身為女兒家實在是可惜了。他無奈地點點頭,算是承認了薛麗娘的猜測。他之所以肯承認,事情瞞不住了是個問題,他現在急需有一個人跟自己商量問題更是他肯承認地的另外一個重要原因。

    「那出了什麼大事,你為何如此心神不寧?」薛麗娘乖巧的坐在他的身邊,蹭著他的手,就像在家裡他為瑣事煩憂時她為他分擔的那樣。

    「還真是出了大事了。」薛訥苦笑一聲,知道自己妹妹的不凡,所以也就不再藏著掖著「這一帶賊匪勢大,禍害百姓多年,但又與山下的互相滲透,很難分的清哪些人是純正的百姓,那些人是賊匪的眼線。所以我跟六殿下商量,在探不清虛之前不便全力出擊,怕他們狗急跳牆之下攻打這裡,擒走公主做為人質要挾,所以決定實兵分兩路,他先帶人去探查敵人虛實,而我在這裡靜候。計劃是好好的,可是沒想到殿下出去了這兩天了,卻毫無音信傳回,我心急如焚卻又不知道能與誰商量。」

    「你好糊塗,怎麼能讓李賢去帶兵,他一個皇子懂得什麼!」薛麗娘聽到這個當下就大吼了起來。做為一個皇子,李賢或許懂得琴棋書畫,或許懂得詩詞歌賦,或許懂得治國齊家,可是這不代表他懂得怎麼去帶兵。

    「我這也是無奈之舉啊,因為不能帶太多的將領招引人注目,所以就只有我跟他兩個。敵人詭計多端,他又沒有經驗,我怕把讓他守陣地,萬一失手的話,我們可就連反擊的機會都沒有了啊。我想反正是先期試探,派了熟悉的探子在他身邊,應該是沒有問題,誰想到,誰想到竟然兩天來都沒有消息,真不知道出了什麼問題。」薛訥說道這裡,眉頭鎖的更深了。剿匪這種事情本來是輕而易舉的,李賢跟來也是鍍金混個功績而已,沒想到竟然會出這個岔子,萬一他真有個三長兩短,那可怎麼是好。

    「我去!」薛麗娘坐在一旁聽完薛訥的話之後,忽然蹦出這麼句話。

    「你去,你到哪裡去。」薛訥聽的有些莫名其妙。

    「給我一隊兵馬,我代你去找李賢。」薛麗娘冷靜的解釋著,然後看著薛訥嚇的一蹦三丈高的樣子,安撫著他坐下來,「我是最合適的人選。第一,我出去不會引人注目。」

    「這倒是。」薛訥點了點頭,當務之急是穩定,不能走漏任何消息。自己如果去尋人,那必定會造成駐守地空虛,萬一被那些賊子知道,搶了營盤可就一切皆完兩人。

    「第二,兵書策略,我懂的我都懂。」薛麗娘說的這些話雖然自負,可是的確也沒錯。薛麗娘在將門長大,從小的床邊故事都是打仗的戰例,平時幫著薛仁貴整理書稿,討論戰事,那都是頗有見地的。老薛經常自誇自己的這個孩子錯生了女兒身,她的天賦遠在其兄之上,如果是男子可以從軍的話,那她的成就一定不可限量。「李賢帶去的兵力可不少,沒有可能全部折損光了,所以我想他應該目前還被困在某個地方。我去尋人,如果遇到他們,找到合適的戰機或許還能指揮他們絕地反擊一次。因為如果只是通傳個消息,一來一去貽誤戰機不說,還會造成兵士們不必要的傷亡。」

    薛麗娘說道這裡,薛訥也有所心動了。的確,在目前這種軍中無將的情況下,由薛麗娘出馬或許是最好的。

    「除了這些,我經常在大營裡混,你這次帶出來的親兵我多半也熟悉,帶起來會輕鬆很多。如果換了其它人,恐怕要磨合好一陣子了。」

    「嗯。」薛訥沉吟了一聲,其實他都已經差不多同意薛麗娘的說法了,只是這還有一個問題困擾著他「可你是女孩子啊。」

    「那有什麼關係!」薛麗娘英氣的一揚眉,「給我一副盔甲,穿上之後誰能辨清楚我是男是女。」

    薛訥聽了這話,沉吟半天不語,「可是你的安全問題,戰場上刀劍無眼的,我不放心。」

    薛麗娘聽著他這話,急的直跺腳,「哥哥,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想那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你想想如果李賢真的出問題了,我們家能逃的了這場潑天大禍?覆巢之下豈有完卵!那家是我們大家的家,不僅你對它有責任,我也對它有責任。現在面對這種生死存亡的關頭,我的安危根本不足掛齒啊!再說了,你難道不相信我們薛家的箭法?你妹妹不是那麼容易被人欺負的!」

    「好吧,我答應你。」薛訥聽她把話都說到這個份上,終於點頭答應了。「我給你三百士兵,不過只有一天的時間。在這一天之內,不管你查沒查到東西,明天午時之前都必須回來覆命。」

    「好。」薛麗娘點點頭,跟他擊掌為誓,「哥哥你放心,我不是那種莽撞的人。」

    「嗯,我知道。」薛訥一臉沉重的點了點頭,看著她轉身離去的身影,最後忍不住加了句「小心,不管遇到什麼事情,切記,保命要緊。」

    「嗯。」薛麗娘停下腳步,轉過頭來給了他一個微笑,「我會平安的帶著所有人一起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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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7 11:55:28
番外 年少春衫薄(6)

李賢靠在一旁的石壁上,呆呆看著前方焦黑的坳口,兩眼有些失神。已經被困在這裡一天半了,軍營中的薛將軍一直沒有得到他的消息,真不知道會急成什麼樣子,希望他千萬不要在慌亂中做出什麼錯誤的決策才好。

李賢帶兵出來不久,便找到了所謂的山匪的蹤跡。本來屬下是勸他再仔細查查,回去稟明了薛將軍再做決策,莫要輕率的出擊。是他看小了那些山匪的能量,被他們所擺出來的陣勢所迷惑,生怕這一來一去就耽誤了戰機,所以不顧勸阻貿然的下令追擊,誰想到竟然最後中了敵人的圈套,被困在這裡一天一夜,連一封求援的信都送不出去。

「殿下,喝口水吧。」一旁的士兵看到他站立了良久,遞過來了水囊,卻李賢揮揮手拒絕了,「你們喝吧,我不渴。」

已經被困了一天一夜,還不知道會困多久,水和食物都是無比珍貴的,不是緊要關頭絕對不能浪費一分一點。

是自己無能將他們帶入了死路,那麼與將士們同甘共苦也是應該的。

「殿下,毋須如此憂心。我相信那薛小子一定會派人來救援我們的,你還是以保重身體為上。」一個年長的老兵走過來,接過小兵受傷的水囊,等他退下了才如此這般的勸說著李賢。

老兵是薛仁貴那一輩時就在軍中效力的,薛訥幾乎是他看著長大的,所以叫聲薛小子也理所當然。

李賢露出一個苦笑。這個人就是薛訥特意派來幫住他地老軍,是剛才反對他貿然追擊反對的最凶的一個人,當然,也是殺敵是最英勇的一個。李賢現在實在是覺得無顏再見他,難堪的低下了頭「將士因為我而送命,賢有罪。」

「哈哈,殿下言重了。這打仗哪兒能不死人的,老兄弟們心裡都有數,殿下毋需太過煩惱。」老兵笑呵呵的將自己腰間的劍拍的叮叮光光作響,「眼下當務之急不是想著如何對不起死人。而是要把心思放在如何將活人帶出死地才是。」

將為兵之膽。老兵很是深諳這個道理,現在對於李賢,只能鼓氣。不能洩氣。至於時候功過如何評說,那是上面的事,他們實在是管不了

李賢也是沒想到聚眾作亂地人會有數千之多,所以才會一時不防被偷襲。而後他也算是鎮靜,收攏部眾且戰且退。最後退至現在地這個山坳裡,藉著地形之險算是穩住了隊伍。

只是現在。戰事陷入了膠著地狀態。李賢他們沒辦法衝出包圍。而外面地山匪也打不進來。所以兩相之下只有互相比著眼兒大小了。

山匪那邊也不是沒腦子地。知道官兵們帶地糧食清水以及箭矢都有限。這拖得時間越長就對官兵不利。所以反而對進攻更加懶散了。只是一天到晚不停地小規模騷擾。嚴防死守不讓送信地人衝出去就是。

到如何將士兵帶出死地。李賢也茫然了。這並非他所長啊。

只有親自帶過兵。他才深深地體會到了前線地將軍們取得一個又一個勝利時是多麼地不容易啊。

兩人正在沉默之間。外面忽然傳來了一陣騷動聲。李賢還以為又是敵人來襲。當下拔了腰中劍一馬當先地走了出去。而那老兵也緊隨其後。

那是?看著在林間左躲右閃地馬匹。以及馬上騎士那背後那迎風招展地杏黃旗。一個大大地薛字此時看起來是那麼地令人激動。

援軍,援軍來了!李賢幾乎不可思議地看著這個奇跡,激動的眼眶都濕潤了。

這個時候其它士兵也發現了這面大旗,當下有許多人跳起來歡呼了,太好了,有援軍來了。他們並不是孤立無援地,終於有人來支持他們了。

「殿下,此時士氣高漲,正是發動攻擊的最好時期。快,趕快命令士兵出擊,接應那隊殺入重圍的士兵。」老人趕快在一旁提點正在發愣的李賢。

「是,是了。來人,擂鼓。兒郎們,隨我殺出去!」李賢反應過來,大喝了一聲,牽過自己的戰馬,率士兵殺了出去。

奇怪,那頭領的箭法超群,我怎麼不記得軍中有這號人物啊。老兵心裡有些詫異,再多看兩眼,越發的覺得領頭的人絕對不是軍中的人。要不然已這等身手,怎麼可能會默默無名呢。

而且,那箭法越看越眼熟,越看越覺得像是薛老將軍的箭法,但那馬上人的體型嬌小,分明就不是薛訥。

難道是,老兵忽然想起還有一個會薛家箭法的人,恰好這次也出行了。不會吧,如果真是那位,那薛小子也真是太胡鬧了。待老兵多看了兩眼,越發肯定了自己的推測之後,只能嘟囔了一句「現在的小子們真無法無天」,然後認命的指揮留守的人有條不紊的接應援軍的到來。

「嗖,嗖,嗖」一支支白色的羽箭在囂張的在空中飛舞,劃出一道道令人目醉神迷的白光,然後以刁鑽的角度收割著大片大片的生命。

李賢吃驚的看著來人的精湛箭術,心想軍中什麼時候出了這麼一員悍將。不過,這人還真是其勇可嘉,就憑這手箭術,等回去了他一定要與其好好結交一番。

李賢殺了半天,才好不容接近剛接近援軍,還沒等打招呼,誰知道那首領就毫不客氣的一箭射了過來,嚇的他心一抖,側身閃了過去,當下詫異這箭術非凡的小子是不是敵方假扮來取他性命的。

「啊一聲慘叫在他背後響起,李賢回頭才看到那只箭插在了一個山匪胸口,山匪捂著胸口大叫了一聲從馬上摔下來死了。

好險,剛才只顧著高興,都沒有發現自己身後有人偷襲。要不然人家出手相救,只怕現在倒在地上的那個就是他了。想到這裡李賢鄭重的對他一拱手,「多些兄台剛才的出手相救。」

援軍的首領帶著面具,看不清楚面孔,但是卻可以看出面具後面的眼睛格外的漂亮,又大又亮,閃著一種特別的光彩。

聽到他的謝意,首領並不多言,只是再次彎腰捻箭,拉弓開弦,一排連珠箭射過去掃清左右的障礙之後,才低低的叫了聲「走」,策馬揚鞭的掠過李賢的身邊,朝著他們的駐營地奔去。

短暫的短兵相接之後,雙方各自回營,查看傷兵什麼。不過現在這些事都不能分散李賢對於那位神秘頭領的好奇,他一回到營地,下馬酒拉住了那人的手,「小兄弟,你是怎麼找到我們的?有沒有通知薛將軍?薛將軍有沒有給你什麼命令。」

「你問那麼多,我要先答哪個啊!」先是一聲嬌笑,然後在眾人的目瞪口呆中,首領拿下了頭上的頭盔,露出一頭如瀑的青絲。

「是。」李賢看到面具下面的人是薛麗娘,當下驚個跟握著一塊火炭一樣,立馬甩開了她的手。

「大小姐啊,真的是你帶兵來了。」老兵頭激動地痛苦流涕,同時也心存疑惑,「怎麼只有這幾個人來救援?薛將軍呢?」。

「自從跟你們失去聯絡之後,哥哥就很是焦急,但是軍中又無將,所以只能派我出來了。我找到你們蹤跡,發現你們被眾匪包圍,單憑我帶的人馬是救不了的,所以當下派人手回去通知哥哥,讓他帶兵來,晚上我們以響箭為信號,內外夾擊,攻其不備,爭取一擊打敗他們。」

「好主意。」李賢等人贊同她的想法,但是卻又不明白她為何出現在這裡。

「笨啊,我不來的話,誰跟你們商量配合事宜!再說了,你們被困已久,如果沒有援軍出現的話,士氣低落,能不能守到晚上都是一個問題。如果你們提前戰敗,我哥再引軍來掩殺,那不是自尋死路麼!」薛麗娘說的理直氣壯。

李賢明白她說的一切,不錯,剛才雖然她只帶了幾十個人,但是已經給這裡的官兵們帶來個希望。當這些士兵沒知道自己並不是孤立無援的時候,立馬一掃這兩天來的頹態,爆發出了驚人的能量。可是,可是如果這一切都建立在一個小姑娘的拚殺之上,他總覺得有些怪怪的。

「這種帶兵衝殺的事情,你應該換個人替你的。再怎麼說你也是個姑娘家,這樣跟我們一起深陷險境,萬一出了什麼問題的話,我們如何像你的父母交代。」李賢此言一出,立刻得到了大多數人的贊同。雖然兩方夾擊,但是外圍人多勢重,肯定要比在裡面做困獸之鬥的人安全多了。

「怎麼,你瞧不起我是個女人?」薛麗娘淡淡一笑,二話不說的提弓將箭頭對準了他,「你們誰瞧不起我,那大可跟我比試一番,我們手底下見真章。」

此言一出,四周寂靜。

軍中都是唯武至上,用實力說話的。薛麗娘從小在軍營裡混大,自然知道在最短的時間內如何用最快的方法取得士兵的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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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7 11:59:10
番外 你不是她(1)

    「怎麼還不休息?等一會兒要突圍會很辛苦的。」入夜,李賢看到薛麗娘一個人站在高處望著天,步伐便像控制不了般的走了過去。聲音淡淡,但是話音中關懷卻是暖的。

    「睡不著。」薛麗娘搖了搖頭,盯著對面叢林中的點點火光沒有一絲動搖,秀麗的面容上是難得的肅穆。李賢見狀,知道自己不好插嘴,便也不多說話,只是靜靜的陪在她身邊,與她並立而站。

    「其實,我心裡有點亂。這是我第一次……」薛麗娘話說到一半,忽然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猛然的住了口。只不過她沙啞而低沉的嗓音中洩露了那股與白日不同的柔弱。

    的確,這是她第一次帶兵。往日裡紙上談兵時的氣概,白日裡震懾三軍的氣勢如虹,到晚上這夜深人靜的時候終於顯出了疲態。

    脫掉那身盔甲,她只是個豆蔻年華的柔弱少女。

    聽到她的低吟,李賢只覺得自己的心就像被什麼撞了一樣,一種苦澀蔓延到心頭。如果不是因為自己無能,如果不是自己的決策失誤,或許也就不必勞煩這嬌嬌弱弱的女孩子一路腥風血雨的殺過來陪自己突圍了。

    見過她的刁蠻任性,見過她的溫柔羞怯,然後到這個時候,再次見識到她這份被自己逼出來的大氣與沉靜,李賢只覺得虧欠。

    「不怕,我在你身邊。」千言萬語都在無言中,這個時候不是傷春悲秋的好時機。所以李賢只能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誓般地說道。「不管前方有什麼,我都會一直一直在你身邊的。」

    她地手。並不像普通的女孩子那樣柔若無骨,修長柔軟中帶著一種堅韌,就像她地人一樣。

    薛麗娘抽出被他握住的手,靜靜的轉過了頭,在月光下臉龐更美的如虛幻。純淨的黑色眸子忽閃忽閃地。長長的睫毛下是一雙比天上的星星還要璀璨的眼睛。

    李賢的笨拙安危莫名的讓她心情好了起來,唇角泛起小小地梨渦,戲謔的反問著他,「你陪在我身邊又怎麼樣,論武功你連我都打不過,難道我們一起等死?」

    李賢聽到這種話地時候。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不得不承認薛麗娘說地很對。只是心中地堅持又豈是這幾句話能打消地。「就算我力有未逮。這也不是我推脫責任地借口。不管怎麼說。一分困難兩個人一起分擔總要輕鬆些。我現在不比你強。但這並不代表我將來不能變成強。」

    「你這話說地。」薛麗娘捏著耳朵轉過了身子。掩飾自己面容上地不好意思。「平白無故地你說什麼責任。也不怕人聽了誤會。」

    「我」李賢有時候也是有些傻氣地執著地。他雖然覺得這話會引起人地歧義。但是卻堅持說完。「我不怕人誤會。我就是想保護你。陪在你身邊。就快樂地時候陪在你身邊。難過地時候陪在你身邊。像這樣面臨困難地時候。也一直陪在你身邊。或許我現在不夠強。但是總有一天。我能為你撐起一片天。」

    薛麗娘眨眨眼睛。正要說什麼地時候。忽聽得一聲響箭劃破天空。

    「信號。那邊開始進攻了。你馬上去通知將士們即可動身!」薛麗娘當下反應過來。立馬拽著李賢跳下跳著。哪裡還顧地上什麼情話綿綿。

    「我。」李賢反手握住了她抓住自己衣襟地手。

    「你什麼你,既然要呆在我身邊,那我們就從並肩打贏這場仗開始吧!」薛麗娘回頭給了他一個璀璨的笑容,然後鬆了手,敏捷的跳上了屬於自己的戰馬。

    「嘶隨著一聲馬鳴,她已然跨上了馬,馬鞭在空氣中響亮的一甩,那白色的馬影如一道白色的流星,劃破了營地中的黑暗。

    刺!斬!挑!劈!砍!這個緊急的關頭,平日宮廷裡師傅們教授的用劍禮儀忘到了九霄雲外,只是一遍遍熟練著動作,不再去管招式是否華麗優雅,不再去在乎什麼樣的劍法才是合乎君子之道的,這一刻,手中的三尺青鋒只是恢復了它最單純的功用——殺人!

    李賢與薛麗娘並排騎馬在隊伍的前方,薛麗娘縱馬飛射,尋找著突圍的道路,手中的羽箭如雨般落下落在四下,掃清前方的道路。而李賢則寸步不離的騎馬護在她身側,用手中的長劍替她消除那些殺到近身的漏網之魚。

    殺!殺!殺!兩人聯手一起殺出一條血路,就算是身上的白衣白甲早就血跡斑斑了,就算握著武器的手已經開始麻木了,兩人也連眼都沒眨一下,只是不停的向前向前再向前。

    這是薛麗娘第一次上戰場,何嘗又不是李賢的第一次領兵。臨大事有靜氣,臨行前心慌意亂的兩個人此時握著武器的手卻沒有一絲一毫的顫抖,面沉如水的抓住著一個個稍縱即逝的機會,帶領著身後的弟兄們突圍出被這被敵人包圍住的荒漠。

    「來了,前面,我聽到了馬蹄聲,是我們的人。」薛麗娘搭箭彎弓的動作遲停頓了一秒鐘,面上浮現出了一抹驚喜喜。

    「信號給他們,告訴他們我們在這裡。」李賢當下一點頭,招手鼓舞著後面的士兵「兄弟們加把勁兒,我們的大軍到了!」

    士氣有些低落的士兵們聽到這句話之後,立馬又散了新的鬥志,再次陷入勇悍的拚搏之中。片刻之後,等到那噪雜的馬蹄聲可以明顯的聽到時,這邊地戰場差不多都結束了戰鬥。

    兩下兵力合圍。自然威力無比,很快的就將剩下地餘孽收拾了。所以薛訥那熟悉的臉出現在樹林後面地時候。都已經開始打掃戰場了。

    薛訥看到薛麗娘和李賢都安然無恙,臉上明顯的露出鬆了口氣的樣子。

    「薛將軍!」李賢縱馬向前。利落的翻身下馬,向薛訥一拱手,萬分內疚的請罪,「是我指揮不力,使屬下陷入死戰。折損了兵馬,請將軍治罪。」

    薛訥哪裡敢怪罪他,當下立馬也翻身下馬扶住了他,「陛下過於自責了,你第一次帶兵,犯這種錯誤也算是情有可原。何必如此斤斤計較。」、

    「這個,有法不依,這是敗壞法律地根源啊。」李賢很是躊躇。顯然不願意薛訥就這樣免得自己的罪。

    薛訥向來是粗中有細的,見到李賢這樣。便知道他在乎什麼,當下就有了兩全之策。「殿下有所不知,這軍中也有將功折罪的條例。你立了大功折了你這份錯誤就是。不用那麼斤斤計較。」

    「這是,這……」李賢還在計較的時候,薛麗娘沒好氣的一陣輕啐,「迂腐,你也沒看現在是什麼時候,叛逆剛剛伏誅,安撫百姓、分派官吏,要做地事情千頭萬緒,那樣少的了你?你竟然還有心情在那裡計算那些小事,到底何事為重你到現在還分不清!」

    薛麗娘說的很不客氣,嚇地薛訥當下臉色就白了,一把擋在妹妹面前,「小妹無狀,還請殿下恕罪。」

    「哪裡,是我莽撞了啊。」李賢背著手站在原地,搖了搖頭,認同了薛麗娘說的話,「我只看到了小節,卻忽略了大義,實在是混球。責罰地是先放在一邊吧,當務之急是穩住這裡的局勢。」

    薛訥也是爽快人,本來就不想治李賢地罪,這下更樂的多了個台階,所以立即拱手稱是,「殿下肯這麼想,是這裡百姓地福氣。破匪之後的安置問題,小人官小權低說不上話,還要殿下你多多主持才

    「好說,好說。薛將軍見多識廣,經驗豐富,要多提點提點我才是。如果我有哪裡做錯了,你千萬不要客氣,大可當面指教我。」李賢說的落落大方。

    他這種做法自然也很快的得到了薛訥的好感,當下薛訥就拉著他站在一旁,開始唸唸叨叨的說起這接下來要做哪些安民措施,分別要注意哪些問

    就這麼,薛訥在前引路,李賢在後面跟著,兩人不時的交換著各自對情況的認識,商量著下一步該如何安民,如何治吏,很快就討論到熱火朝天的地步了。

    薛麗娘站在他們身後,看著他們這幅樣子,也只是笑笑,然後吩咐士兵們打掃戰場,搬運屍體,順便搜索土匪們搶來的金銀珠寶。於是,山上很開就陷入了一片熱火朝天的景象。

    「哥,」薛麗娘吩咐妥當,正要轉過頭去跟薛訥說話,卻聽到一旁的李賢忽然惶恐的衝著她大吼了一聲,「小心!」

    「小心?」薛麗娘有些呆的看著望著四周,什麼問題都沒有,這叫她到底要小心什麼啊。

    「小心!」伴隨著這一聲提醒,李賢扔掉了手上的東西,拚命的朝薛麗娘跑來,一個健步如飛的抱著她將她拉到了懷裡。

    薛麗娘還沒來得及問出什麼事,就見到李賢靠著他的肩膀緩緩滑下。她驚慌的抱住了李賢的身子,這才現他背後赫然有一隻短箭。

    原來不遠處的那堆屍體裡,並不是所有的山匪都被殺光了,有一個機靈的人混在死人堆了騙過了剛才士兵的盤查。就在他想走的時候,他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薛麗娘。他認得這個煞神殺了自己多少兄弟的性命,自然客氣不了,抓起一旁放著的弩箭便射了過來。

    「賢,你醒醒,你醒醒。」薛麗娘跪著讓他靠近自己的肩頭,嚇得淚流滿面,「賢,你怎麼樣了,你還能不能說話。等等,再等等,御醫馬上就來了,你一定要沒事小賊,提著刀走到李賢身邊觀察他的傷情的時候,聽到李賢低低的問著自己的妹妹,「這次,我陪,陪在你身邊,總算,是有用了吧。」

    「有用,有用,非常有用。」薛麗娘抱著他的頭,「你一定要沒事,你答應過我要一直一直陪我的。」

    「嗯,我記得。」

    「賢,不要誰?」

    「賢,賢,李賢,你醒醒啊!」


    「李賢!」

    隨後,林間想起了薛麗娘驚慌的哭聲,「賢,李賢,你給我起來,你不要死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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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7 11:59:34
番外 你不是她(2)

  「郡主,你可來了,真是稀客稀客!我們家太子妃正在等你呢,你這邊請。」薛黎剛走到門口,就被守著的幾個僕婦攔住了,慇勤的不得了,連忙接過她手上沉甸甸的籃子,卻不防差點打了個趔趄。

    「這籃子重,還是我自己提吧。」薛黎知道自己裡面放的東西重,哪是這些養尊處優的人能搬的動的,所以面上微微一笑,伸手就要拿回來,卻被那幾個僕連連搖頭拒絕。

    「不重,一點兒也不重,這點份量我們還承受的住。郡主你是千金之軀,哪兒能幹這等粗活!要是讓你接手了,太子妃見我們如此怠慢客人,肯定會怪我們招待不周,這罪過小的們真擔不起。」幾個僕婦怎麼也不肯將籃子還給薛黎。

    「粗活,你手裡那整整一籃子東西都是我重的呢,還嫌什麼粗活不粗活!」薛黎在心裡如是這般的吐著槽,但是看到她們緊張的樣子也只能作罷。這畢竟是京城,比不得在象州的日子。

    薛黎被她們引著穿過重重院落,一路上目不暇接的看著四周描金花漆,飛簷斗拱的精美建築,不由得自嘲道,這在鄉下呆久了,自己也就真的變成村婦,進了這地方就跟劉姥姥進大觀園一樣,眼睛怎麼都不夠用了。

    「郡主等等,容我等進去領路的女子屈膝對薛黎行了個禮之後。碎步進了屋。薛黎在屋外等了片刻,就聽到一陣佩環叮噹地聲音,然後房馨在一堆宮女的簇擁中迎了出來。

    「臣女參見太子妃。」薛黎剛要行禮,就被房馨一把拉了起來,佯裝生氣的說「阿黎,你這是做什麼。好久沒見了。怎麼一來就給我上這套!」

    「我這是恭賀你做了太子妃啊。」時光似乎並密友在薛黎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跡。她衝著房馨一笑,笑容如多年前般自然。

    「皇后都允許你見面不拜了,我哪兒受的住你這份禮。再說我這個太子妃當的也,」房馨開始打趣地語氣在這裡變成了苦澀,她像是有什麼話要說,但是礙於周圍人多眼雜。只能輕輕地歎了口氣,然後又轉成笑臉拉著她的手走向了屋裡。

    「你們怎麼了。」薛黎進了屋。等閒雜人等退下了才開口問道,她之前一直跟房馨通信,倒也沒有什麼現她們夫妻之間有什麼不和諧的地方,怎麼這一見面就覺得不對勁兒啊。

    「沒什麼,我很好。」房馨微笑著似乎不再願意提起門口的那幅失態,只是稀奇的看著薛黎提過來的那個籃子。「你這一走,見你一面可真不容易。對了,你這些年在房東西?」

    當年薛黎陪著父親去了高句麗。沒想到一年不到地事情,薛仁貴又因為薛麗娘大哥貪污並且買兇殺人的事情被牽連。貶謫到了遙遠地房州。孝順的薛麗娘自然又辛辛苦苦的跟著父親去了房州,就這樣,她已經有三四年沒有踏足過京城了。

    「我們通信也不在少數,見面與不見面又有什麼分別。」薛黎笑笑,她雖然不願意踏足是非圈,但是算作朋友的人她還是都很珍惜的,所以來往通信並沒有斷絕過,身在房州,京城裡生了什麼事她還是知道。

    薛黎揭開籃子上蓋的布,露出一籃子圓圓地果實,「這是嶺南的特產水果,當地人就叫「羊額籽」。我這個農婦可沒有錢,來看朋友也只能拿自己種的東西湊數了,你可別嫌棄。」

    「你自己種地?這可真是稀奇!」房馨接了那個東西在手上細細的看了個遍,滿眼地好奇之色,放在鼻子下面聞了聞「還挺香的,要怎麼吃?啃麼?」

    「哈哈,不是那樣用的。」薛黎笑著從她手裡拿過,然後順手將用一旁放的刀子切成了四瓣,露出裡面的果實,「這個東西是要剝了皮才能吃的。」

    「看著有點像柑橘,不過要大多了。」

    「那倒是,吃法也一樣,薛黎幫她剝去了皮,這羊額籽就是後世的柚子,當地的人因為它果實的形狀像羊頭才取了個這麼奇怪但又貼切的名字。

    「嗯,味道不錯。嶺南,我還以為只有荔枝呢。」房馨嘗了一口,然後自己學著薛黎的樣子剝了起來。

    「嶺南氣候跟京城相差很大,水果豐富的很,最有名的就是荔枝龍眼了。不過很多東西都不宜長途運輸,所以我也只能拿這些不容易壞的給你們了。」

    薛黎這麼一說便引起了房馨的興趣,連忙追問她在那裡有什麼見聞,薛黎當下遍把嶺南各地的風土人情跟她一一道來,聽得房馨咂舌不已。

    兩人正說笑開心的之際,忽然有小廝來。薛黎一抬頭,便現來通報的小廝長的格外的清秀,尤其一雙眼睛,莫名的眼熟,總覺得在哪裡見過一樣。

    「這個,」薛麗娘見有人來也不知道自己當不當迴避。而那來報信的小廝也是一臉的彷徨,似乎在猶疑該不該說。

    「都不是外人,你但說無妨吧。」在外人面前,房馨的太子妃架勢倒是端的十足,只不過薛黎覺得她望向小廝的眼裡,有著一股顯而易見的厭「小的是奉太子之命前來的。有故友到,他一時抽不開身,勞王妃留人到晚上吃了飯走,他一定趕回來。」

    「這,不必了吧。」薛黎專門瞅李賢不在家的時候來串門的,只是沒想到李賢的消息有這樣的靈通,她前腳進門,李賢後腳就知道了,還特意派人來留她。

    「你看,你要是不留下來,他回來該怪我了。」房馨握住薛黎的手不放,擋住了她拒絕的話「我這就吩咐廚房好好準備晚宴,你今晚可就一定要留下來吃頓飯了啊,要不然就是瞧不給我面子。」

    薛黎娘見狀,只能無奈的點了點頭算是應允,一來房馨的面子她不好拂,二來怕自己躲的讓人誤會。

    「聽到了吧,客人我留下了,你直接給王爺回家就是。」房馨對著小廝很是冷漠的態度讓薛黎驚訝,她記憶中的房馨對待下人非常的溫和,鮮有如此的厲聲。

    小廝點點頭,似乎已經習以為常,行了禮之後就退下吧。」小廝走了之後,房馨反常的坐在那裡了很久的呆,忽然意識到薛黎在這裡,突然的冒出了這句話。

    「我知道你不是無理取鬧的人。」薛黎輕輕的走到她跟前,拍拍她的肩膀,給她以鼓勵。

    「阿黎,」房馨忽然抱著起來,「阿黎,怎麼辦,怎麼辦,我該怎麼辦!你幫幫我好不好,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他會毀了我們的,一定會!」

    薛黎被她哭的措不及手,只能被她抱著,等她哭到夠了,才輕輕的拍著她的肩詢問起始末來,「別急,慢慢說,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會幫你。」

    她從剛來就感覺到房馨的情緒不對勁兒,頗有一種強顏歡笑的感覺在裡面。

    「阿黎,你晚上留在這裡,幫我勸勸太子好不好。我知道你說的話他一定會聽,讓他趕走那個妖精吧,那個人會毀了他的。我好怕。」房馨在薛黎的懷裡不斷的哭,哭的泣不成聲。

    「你的意思是,」薛黎被她哭得一腦袋霧水。

    「剛才來的那個人,你看到了嗎?」房馨抽抽搭搭的問。

    「嗯,看到,看上去挺漂亮乖巧的一個孩子,怎麼了?」薛黎努力的迴響,剛才那個小廝出了讓她覺得有些漂亮有些眼熟之外,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勁。

    「他叫趙道生,不知道賢從哪裡帶回來的。自從他來了府裡之後,賢對他很好,同吃同住,出則通車,住則同屋,好到所有人都說起了閒話,說太子中意他。阿黎,我很怕,我不怕他搶走賢對我的寵愛,我怕他會毀了賢。子,他不能行差踏錯點半步啊!雖然現在還沒有諫官上書,但我時時刻刻都害怕有人說太子失德。」

    薛黎聽到這些話,只覺得腦袋嗡的一聲,「你是說,那個孩子是,」

    「他是太子的孌童。」房馨說的泣不成聲。

    薛黎只覺得一陣茫然,這個消息聽起來太不可思議了,她很難把李賢與這種事情聯繫在一起,當下只能失態的叫了出來,「這怎麼可能,一定是哪裡弄錯了。」

    「阿黎,我也不想相信這是真的,可是,算了,有些事你是不能明白的。不說了,總而言之,你一定要好好勸勸賢。連皇后娘娘的話他都能頂回去,我已經沒有辦法了,唯一能靠的住的人也就只有你了。」房馨的面上是一片彷徨,緊緊的抓著薛黎的手,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後的一棵稻草。

    「嗯,我會好好勸勸他的。」薛黎聽道這個消息五雷轟頂,立即下定決心站在房馨這邊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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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9-17 11:59:54
番外 你不是她(3)

    「我第一次見到他,是在某次宴會。那回我喝多了,所以就一個人後花園裡散心,沒想到被人一把撞了滿懷。」李賢摸著杯沿,慢慢講起了那幾乎被忘記的開始。

    「我當時沒在意,只是想著這家的僕役怎麼會這麼莽撞。但是看著他嚇的跪在地上抖抖索索的樣子,心有不忍,便順手扶了他一把,只是這一扶,我才看出端倪來。」

    「我扶了他起來,借燈光想看清是哪個莽撞的傢伙,結果這次發現他滿臉的淤青,整張臉腫的跟個豬頭一樣。至於其它地方,更是鮮血淋漓,抓住我袖子的手很快就把我的衣服染紅了。那個時候的他狼狽不堪,比街上的乞丐好不到哪裡去,哪兒還有現在的半分秀美。」李賢搖搖頭,臉上帶了幾分諷刺的笑意,「我就算再見色起意,我也不至於看上那種貨色吧。」

    聽到李賢講起第一次見到趙道生時他的慘狀,薛黎也被勾起了同情之心,很理解李賢的舉動,「所以你看到他可憐就救了他?」

    「嗯,差不多這樣吧。我開始只是驚訝這家怎麼會這麼凌虐傭僕,等到抓他的人追過來了,才知道他是逃跑被抓住打成這樣的。只是被抓回拉拷打,仍然止不住他想跑的心思,所以才會趁晚上大宴賓跑。」李賢點點頭,同意了薛麗娘的說法「本來我不應該多管閒事,可是當時看著他被抓住時,不求饒也不哭泣,只是一雙明明年輕應該充滿生氣的眼竟然會流出那種死志,我就忍不住開口問人要了他。」

    話說完了,李賢沉默的回想起當初的樣子,不得不承認,就是趙道生那雙眼睛流出的心如死灰,讓他動了救人的心思。

    那種絕望。一時間讓他心痛如刀絞。

    曾經,也有那麼雙眼睛,那麼個人在他面前流出這種眼神。

    他當時不明白這眼神後面的悲哀,所以放手任她走了。

    誰也沒想到,這一走,她便永遠走出了他的生命。從此之後,她地快樂悲傷,幸福不幸都永遠的與他沒了關係。

    所以,彼時彼地。他再次見到這種絕望的眼神時,他的心就被像被什麼狠狠的撞了一下一樣,他想讓這種眼神消失。

    「這個人我買了。既然是你府上地奴僕。你就出個價錢便是。」當時。他站在花園裡如此傲然地對趕來地主人說。他很少仗著自己地身份欺壓人。可是那次。他破例撈月地人一樣。明明知道是虛幻。卻也想讓自己地手最大限度地接近著曾經地夢想。當然。這種隱秘地心思。他會也不想對薛麗娘說。他只能將重點都放在了趙道生地可憐上。「我當時救下他地時候。他幾乎渾身上霞沒有一塊兒好肉了。在床上整整躺了一個月才好起來。所以說如果不是我救了他。也許他被抓回去之後活不過一天就死之後放他離開。反而將他留在身邊?如果當初讓他離開。你現在也就不用承受這麼多非議了。」知道李賢只是單純地救人。薛黎感到很高興。按照李賢地善良。做這種事很正常。並不引人意外。不過救了人就應該放他走。為什麼還要留在身邊。惹上這一身地是非?這實屬不智。所以薛黎不由得加重了語氣。「你要知道你是太子。你這樣很容易引起別人地誤會。這不是硬生生地把把柄送到了別人手裡。」

    「你以為我不想?」說道這裡李賢就想苦笑。不得不承認自己是一時衝動了。「我開始想地也是救他一命之後。等他養好傷了再給他點盤纏讓他出去。這戍也就算完了。可是沒想到等他傷好了。我才發現這點兒完全行不通。」

    「為什麼?」薛黎不理解。

    「你知道他以前是做什麼地?」李賢反問了一句。看著薛黎迷惑地樣子。知道她沒弄清狀況。於是只有為難地啟齒。講起為什麼沒有把趙道生送走。

    「他從小就被人買下當孌童教養著。教授各種討好男人地手段。在這種環境下長大地他。除了逢迎之外。根本就沒有任何謀生地技能。從小被關在籠子裡地他甚至連單純地跟人打經驗都不多。所以當我等他傷好之後把他送出去。他很快就陷入了困境。他不善經營。沒辦法過活。我給他地錢越多。他就越危險。第一次我送了他一大筆錢。讓他開個鋪子過活。結果三天後管家去看他過地怎麼樣。發現他正被一潑皮堵在屋裡搶錢。打地肋骨都斷了。」想到這裡。李賢就不住地搖頭。他也沒想到長安城裡地那些破落戶能蠻橫到這個地方。

    「他長地過於柔弱。也過於漂亮。所以不少人打他地主意。無論是錢。或者其它。第二次他倒是沒有被人搶。可是一個月之後就被人騙光了錢財。連自己都差點被人劫地賣到了小官館裡。管家去查看地時候。看到他原來地主人經常在他門口打轉。一副沒有死心地樣子。」

    「這真是,」薛黎聽到這個種事只覺得無言,不過也在情理之中。如果是名門公子,大家閨秀,貌美那就是一種可以驕傲地資歷,可如果是活在最底層的人,那美貌俊秀大禍地根源。

    「他才十五歲,之前連大門都沒出過幾次,你覺得他能聰明到哪裡去。」李賢歎了口氣,「他本來就是主人養的一隻家貓,怕他撓人,連爪子地指甲都已經被剪乾淨了。防的就是他有朝一日即使可以逃走,也會因為無法適應社會,或者餓死,或者再次回去。」

    「面對這樣一個人,如果我放他在外面任其自生自滅,那還不如當初就不要救他。」李賢總結道,」所以我沒法子,只能讓他在我身邊幫幫跑腿做點事,磨練磨練他。希望某天他可以變的堅強一些,成為一個可以獨擋一面的男人。」

    李賢的苦心薛黎可以理解,只是做法不贊同,「你可以把他送到別處歷練,為什麼非要在自己這裡?你知不知道這會為你招來閒話。」

    「我也不想啊,你以為我沒做過?」李賢歎氣,「我也試過把他送到別人那裡去過,可是一路的倒霉,總有意外狀況發生。不知道為什麼。太平和我那兩個弟弟都格外的不喜歡他,送了過去沒多久就退回來。而其它人那裡,送了三次,就讓他差點死了三次,最後我都無奈了,只能把他放在身邊圖個省事。好在我有一些事情需要一個可靠的人處理,他很忠心,跑個腿什麼也能完全能勝任,所以這件瞭解了。只是我不明白京城裡莫名地就起了流言。而且大有愈演愈烈的架勢。」

    李賢的無奈引起了薛黎的偷笑,的確,這樣古道熱腸,甚至有著不合時宜的俠氣的李賢,才是她認識的那個李賢。不過對於李賢的遲鈍,她也有些咂舌,只能委婉地提示道,「關於別人誤會你的事,你難道就沒有想到是因為趙道生長的像你身邊的某些人造成的?」

    所有人都看出了趙道生長的像薛麗娘。為什麼偏偏就他沒有看出來?這也太遲鈍的過分了吧。

    李賢認真的想啊想啊,扶著額把所有認識的人都想了一遍之後,他還是茫然地搖了搖頭,「像誰?太平?馨兒?我不覺得他長的跟誰像啊!」

    看到這裡,薛黎終於忍不住了「其實所有人誤會你的原因很簡單,趙道生的長的跟我有八分相似。」

    薛黎這話一說,她沒什麼,李賢倒嚇得差點從椅子上跌下來,一連聲的「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

    因為李賢的身份,雖然大家都自認為明白他對趙道生的好是因為他長了一張跟薛麗娘相似的臉。但是絕對沒有人敢有膽子當著他地面指出這點。畢竟太子殿下被女人甩了已經是很丟臉的事,找個安慰品也未嘗不可,你指出來了不是當面扇他耳巴麼。因此彪悍如太平。也只能借趕趙道生回來這一舉動委婉的表達她對哥哥這種行為的鄙視。

    「我從來不知道我長了一張讓人很容易忘記的大眾臉。」看著李賢臉上不似作偽的表情,薛黎說這句話的時候怎麼都帶著一股子鬱悶。沒想到自己竟然是被人無視型的。你看看那張臉天天在她面前逛來逛去,他都沒有發現。真是懷疑自己在他心中還留著幾分印象。

    「不是你想的這樣的,他。你。」李賢張口欲辨,卻發現無從辯起。

    他地確疏忽了。他當時只覺得趙道生的眼神跟薛麗娘相似,但也沒有多想,只以為人悲哀的時候都差不多。

    他救趙道生回來,就壓根沒有在他身上用過心,所以他無論長地是美是醜都無關緊要,他根本就沒有正眼子過那個他。

    麗娘在她心目中,永遠是最美最好的存在,在他眼中她永遠是獨一無二地即使不能擁有,他也不會存在找代替品的心思。所以他不會將她與任何人比較,自然也不會發現誰跟她有相似地眉,誰跟她有相似的眼。

    有地時候,愛已經成了習慣,愛的人已經成你生命中的一部分了,就像你自己的手,你自己的臉。你盲著眼都能知道她的存在,那又怎麼會每來記住她的模樣呢?

    愛到深處,那些容顏啊相貌啊,那些外在的東西已經變成了過眼雲煙。因為愛的從來都只是她本身,而不是那張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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