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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力寶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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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柳暗花溟]神仙也有江湖(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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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14 17:59:51 |只看該作者
  2-70 玄黃珠

  什麼意思?

  眾人面面相覷,之後一起把目光再度投射到毛驢的身上。

  「就是說,此女現在是活死人。」它解釋。

  還是面面相覷,每個人心裡都是一沉,感覺這結果比雨水還要冰涼。

  她、姚蟲蟲、紅毛丫頭、離奇的從天而降、天門派八劍弟子之七,從逍遙山取回了真火石、破壞了魔道的無窮山大計、讓北山王的官吏言聽計從、把生意做到了魔道的眼皮子底下、簡直是十洲三島最大的破壞力,一直生龍活虎,活蹦亂跳,好像死亡這種事和她根本搭不上界,現在怎麼會——

  九命喉嚨中發出「呵」的一聲,伸手抓住毛驢的長耳,用力搖了兩下,渾身哆嗦,臉上全是水,也不知道是淚水還是雨水。

  「唉唉,你聽我把話說完,我叫她是『活死人』,不是還有個『活』字呢嘛!」毛驢似乎對九命異常寵愛,雖然被揪住了耳朵卻不反抗,毛茸茸的頭湊到九命胸前,「小九啊,你的獸性已經退化了,對生命的感覺不再敏銳。你看阿斗,它能感覺出主人一息尚存,一直坐在地上搖尾巴求我。看那表情是多麼懇切——」

  「那你到底能不能醫?」西貝柳絲打斷它,些掩飾不住的焦急。

  「哈,我是毒醫聖手,有什麼不能醫的。」毛驢和九命客氣,對西貝柳絲就高傲了,「只可惜我開得出方子,你們未必找得到對症的藥!」

  「說來聽聽,我們雲夢山上珍貴草藥很多。」溫道乙道。

  「這藥非比尋常,要從活物身上取。」毛驢又伸出前蹄搭上蟲蟲的手腕。似乎是又診一下,以確定自己的判斷是正確的。

  「什麼活物?仙、魔兩道的人都在這兒,總會有些辦法。」西貝柳絲道。

  「對啊對啊,我師父最疼我七師妹,拼了命也會救她的。」溫道乙道。

  「我女主人是天生福將,想什麼來什麼,你只要開方子就得了,別賣關子。」一直隱身不出的萬事知也忍不住從九命衣袋中探出頭來。

  「唔——」九命說。

  「汪!」阿斗說。

  「#¥%……εε#8226;!!!!!」七嘴八舌的一起說,把毛驢團團圍住。

  「她的魂魄在哪裡,我去取回來。」一片吵鬧聲中,花四海突然冷冷插嘴。

  聽到毛驢對蟲蟲的診斷,他心中有股說不清情緒。不是心疼,那情緒似乎比心疼還要強烈,以至於他的心臟和肚子都一直麻麻的,沒有了痛感。

  外息尚存、內息全無、魂魄無蹤。

  其他兩項還可以緩些救治,魂魄如果離體太久就會有大麻煩,他必須先把她的魂魄找回來。無論她的魂魄去了哪裡,無論是誰搶走的都是一樣。

  「不用去取,就在她身體裡啊。」毛驢眨了一下它的長睫大眼,看似無辜可愛。但驢嘴咧得太大,露出了惡意的笑和大板牙。

  話音一落,有幾秒的沉寂。接著眾人又是一陣吵嚷,夾雜著一、兩聲憤怒的狗叫。

  魂魄在蟲蟲體內,那這驢子說什麼魂魄無蹤?還說什麼外息尚存、內息全無、活死人之類的話?敢情天底下的大夫都一樣,就會誇大病人的病情以騙取診金!可是,如果蟲蟲傷得沒那麼重,為什麼到現在還不甦醒?

  凜冽森寒的刀氣凌空而過,越過眾人的重圍,落到驢頭上方一寸。「她傷在了哪裡?到底要不要緊?給本王說清楚!」

  「又不是我傷的她,我毒的她。為什麼都衝我發火!魔王殿——」

  毛驢住了嘴,因為那道亮銀刀光下降了半寸,幾乎挨到了它的頂上毛,「魔王殿下容稟,我慢慢給您說清楚。唉唉,小心,魔王殿下英勇蓋世,動一根小手指,小獸就沒辦法幫蟲大小姐治傷了。」它改口非常快,配合著諂媚地表情,很有感染力。

  花四海不說話,刀也沒放下,就這樣冷冷的盯著毛驢,眼神比雨夜還要黑暗,比冰魔刀還要鋒利。

  暴雨驟停,和來時一樣突然,可毛驢還是打了個激凌,再不來欲言又止那一套,把它的診斷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在場的各位。

  原來,蟲蟲雖然中了奇毒無比的妖毒種,但因為花四海把自己強大無匹的魔元給了她,所以毒性被死死的鎮住,並沒有發作。

  不過,蟲蟲體內的金光神氣是屬仙道一派,不能接受魔元,花四海只好以自己的魔氣強行壓制住仙氣。只是這樣一來,蟲蟲就無法任意調動自己體內的真氣了,僅憑洩露出的一絲真乞凝成護體光罩和護手光罩,保證沒讓白骨花傷到。

  但當花四海面臨危險時,蟲蟲要救他的願望實在太強烈了,體內的金光神氣衝破了魔氣的壓制,不可阻擋的噴湧了出來,這才能飛躍這麼遠的距離,力斬已經走火入魔、妖力加倍的熊妖雙掌,給花四海爭取了反擊的時機。

  可是她雖然身懷不知名人士給她的先天神氣,但自身修為非常之淺,於仙道的法術才只是入門,身上的經脈承受能力十分脆弱。這放好像她身體裡有一條就洶湧騰的大河,要取用河中之水必須慢慢引導,使之如涓涓細流般散入四肢百骸才可以。

  只是當時,蟲蟲心裡想的全是花四海的安危,焦急之情加上拚命想突破魔氣壓制的反抗力,幾乎算是把河堤炸開了一個巨大的缺口,河水洶湧而出,她的身體怎麼受得了?以至於內息全被吞沒,魂魄被壓在體內不知什麼地方,只有微弱的呼吸還在。

  「這麼說她是被自身的金光神氣所傷,那要怎麼才能醫好?」西貝柳絲皺眉道:「你剛才說藥應取自活物之身,到底是什麼?」

  「倘若魔王殿下信得過我,當然還有溫小道兄——」它情不自禁地縮了縮脖子,把要長篇大論的願望強壓了下去,因為魔王的樣子實在駭人,「我先給蟲大小姐拔出毒種來,之後你們要想辦法取到玄黃珠。」

  「那是什麼?」溫道乙急問。

  毛驢凍得打了個噴嚏,繼續道:「此一寶物能凝神淨血,調息順氣,就算經脈全損也可恢復。只要把此寶喂於蟲姑娘,使其融盡於腹,蟲姑娘的外息立即強健,內息復元,被壓制在體內的魂魄自然歸位,再來幾付湯藥,這傷病可不就好了嗎?」

  「玄黃珠在哪裡?」花四海握緊刀柄。

  「傳說,在上古異獸之雙頭蛇的腹內。」萬事知衝口而出。

  龍老大!

  這個名字像閃電,劃過所有人的心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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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14 18:00:03 |只看該作者
  2-71 拔毒

  「我先給蟲大小姐拔毒吧。」眾人的沉默中,毛驢笑瞇瞇地道,「只是不知道妖毒種種在哪裡?」

  花四海抱著蟲蟲的手臂緊了緊。

  哪裡?有礙觀瞻的地方,左股以上,座腰以下,能隨便給人——不是——給頭驢子看嗎?

  雖然有病不避醫,但他就是不想她的身子給誰看到,哪怕對方只是一頭自稱神醫的驢子。而且看起來還是公驢子。

  「告訴本王要怎麼做,我來為她逼毒。」他坐在一塊大石上,把蟲蟲托抱於膝。

  毛驢一笑,又露出一口大板牙,「對魔王殿下的法力,小獸沒有一點不敬的想法。只是您自己身上就有傷,妖毒種又不同於一般的毒,需要我們妖道特別的心法和手法,恐怕您不屑於領會,就是領會起來也需要一點點時間,又怕時間久了對蟲小姐的傷不利。所以,還是由小獸代勞吧。」

  花四海猶豫片刻,縱然心中有萬般不願,也知道毛驢說的是對的,於是輕輕把蟲蟲的身子微側,讓她背部向外。

  看到花四海的動作,其餘無論人與獸都很好奇蟲蟲的傷處,伸長了脖子看過來,卻被他冷電似的目光逼得情不自禁地看向旁處,待轉回眼神,已經被他揮手凝結的一道黑幕所隔絕,只有毛驢在結界的那邊。

  「魔王殿下其實不必如此。」毛驢煞有介事地搖晃著大腦袋,「小獸給人拔毒,不必傷者脫衣。只要指明傷處,隔衣——」它閉了嘴,因為它理解了魔王殿下為什麼要隔個結界出來。原來蟲小姐傷的地方有點特殊,魔王殿下的長指正指向她的左股。

  它想笑,但實在不太敢,不過心中也一片瞭然。魔王殿下對仙道弟子有情啊,這種佔有和不容別人染指的神色,只有用情很深的男子才會有。

  雖然它只是一頭驢子,可它卻是個修為極高的妖驢,人類感情上的這些彎彎繞,它明白得很。

  走過去,再度伸出前蹄,在魔王殿下緊張又具有監視性的可怕目光下,前蹄沒有化為五指,而是化為一個漆黑的小罐子,凝足了真氣,扣在傷口處,緊接著連運真氣與妖力。

  妖毒種種得不深,因為魔元的作用沒有能鑽入肉裡化成細末,繼而隨血流向全身,但是卻因為妖力的原因而牢牢的與周圍的肌膚融在一起,非常難以拔除乾淨。

  倘若受傷的是別人,它使一下蠻力也還容易些,頂多再挖點肉下來就萬無一失了。了不起就是傷者皮開肉綻,肌膚上落下疤痕。但,是命重要,還是皮膚重要?多半人不會為了外部的傷痕和療傷過程中的痛苦責備於他,還會千恩萬謝。

  可現在這位傷者與眾不同,她是魔王殿下心尖尖上的人,別說挖肉了,只怕多損一根寒毛,它恐怕也會落個身首異處的下場。

  所以說,有時候它只願意給賤民、賤獸、賤妖來診病,金貴人兒它一般不招惹。醫得好還行,好處多多;如果醫不好,驢頭也保不住了,眼前這一趟可不就是騎「驢」難下嘛。

  雙耳抖動不止,它用盡自己的法力探毒、吸毒、然後小心翼翼往外拔毒,片刻間渾身就濕透了,剛才的雨水還未抖落乾淨,現在的汗水又不停地湧上來。

  「啪」的一聲輕響,毛驢感覺力道一鬆,差點驢失後蹄,腳步踉蹌之中,就見一個小小的黑色圓球激射而出,從它眼前掠過,彈在結界壁又掉落在地上,鑽入土中,頃刻間就從地面上伸展出枝枒,開出一叢白骨花瓣鋒利如骨碴,花心漆黑似腐眼,極美麗但又極陰森,好像是地獄來的使者,而它的毒性則使得周圍的青草瞬間枯萎。

  「好了好了,沒有傷害蟲小姐的身體一分,毒種也全部清除,總算不辜負魔王殿下的信任。」

  有它這樣的嗎?自己累得呼呼直喘,傻頭傻驢似的,損耗不少功力,救人一命,還要向別人諂媚,假裝自己應該這麼做。憑什麼啊!

  毛驢憤憤不平地想,但表面上還是擺出討好的模樣,隨即想到魔王殿下付出的診金如此高,心下又覺得一切全是值得的,乖乖地退出黑幕,好方便病人家屬檢查傷口。

  它一退下,花四海就小心地拉開一點點蟲蟲的衣服,見她左股上方肌肉平滑,只在受傷的位置滲出少量的血絲,也不知道這麼大個毒種是怎麼衝破肌膚卻沒有留下外傷的。

  伸指按了一下,確定她已經不會再受妖毒的侵害,心中放下一塊石頭,又把她的衣服重新整理好。

  看著懷中不動也不說的人,他忍不住吻了吻她的額頭,「本王說了保證你的安全,就一定能救活你。蟲蟲,等我。」說著一揮手,把黑幕結界撤掉,橫抱著蟲蟲來到西貝面前。

  「替本王看著她,我去找玄黃珠,十日內必回。」他不想把蟲蟲交到別的男人懷裡,可是除了西貝他不相信任何人,不得不把她放在坐在搖椅上的西貝膝頭。

  「慢著。」毛驢突然插口。

  花四海微蹙眉頭,實在不喜歡它一驚一乍的。

  這驢子聰明得很,必然看出他對蟲蟲格外親近,照理應該殺了它滅口才對。可這驢子畢竟算是救了蟲蟲,他只得網開一面,如果這驢子沒有看起來這麼聰明,對外胡說八道,那就怪不得他下手無情。

  毛驢敏銳地感覺到花四海身上微微散發餓殺氣,嚇得向後一縮,連忙道:「魔王殿下要活捉仙道的人質,小獸一定盡力。但我忘記提醒魔王殿下了,玄黃珠必須自活體取下,還要在取出後半柱香內喂與傷者並立即以功力化之,否則玄黃珠就會石化,再無用處。」

  「就是說魔王必須帶著蟲姑娘同行嘍?」西貝柳絲問道。瞄了花四海一眼,一想到他自己現在就帶著傷,還要背著人事不知的蟲蟲去追剿狡猾異常的龍老大,不禁有點擔心。

  「沒錯。」毛驢點頭道:「而且我還有十幾顆靈藥贈送,每天一顆,可保蟲小姐貴體暫時安然無恙,好像睡去一般。但是如果藥盡之前取不到玄黃珠,只怕——毒性雖然除,但她被自己的法力傷害的經脈就永不能復原了。」

  它先是假裝以為魔王殿下挽救姚蟲蟲的生命是為了要活捉人質,不涉及男女間的私情,然後又以靈藥贈送,讓魔王殿下承了它又一個人情。

  這樣,就算這可怕的男人想殺人滅口,也不好意思太直接了,等龍老大一死,它的計劃得以實施,也就不必再擔心安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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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14 18:00:16 |只看該作者
  2-72 九命的猶豫

  九命靜靜地站在一邊,眼神圍著蟲蟲轉,根本容不下旁人,恨不得上前搶蟲蟲到自己懷裡,此刻聽毛驢這麼說,連忙走上前去,伸出雙手,直接討要毛驢的靈藥。

  毛驢長歎一聲:「唉唉,小九你別急嘛,你逼那麼近,我怎麼拿得出來藥?」

  大家見它全身光溜溜的,也沒個袋子,都不知道它的靈藥從哪裡來,西貝甚至瞄了瞄它的嘴,卻只見到了大板牙,沒見吐出的靈藥。話說回來,真是從它嘴裡吐出來的,小花會餵給蟲蟲吃嗎?想想就噁心。

  好在這驢子沒那麼做,只是向後退了幾步,猛然全身抖動,除了無數水滴被它甩下來外,還落下來十幾顆東西。但那些東西沒有掉在地上,而是懸空浮著,好像十幾隻紅色螢火蟲一樣。

  九命喵嗚了一聲,全部抄在手中,攤在掌心中一看,果然是十幾粒丹藥。每顆丹藥外都有一層似蠟非蠟的外膜,正是那外膜單縣著淡淡的微光,似乎是藥外的保護層。

  「魔王殿下,這是銷售畢生所煉製之保命丹,現在全部獻與您,算是我們妖道的一點歉意。只要您能在丹藥用盡之前取出玄黃珠,我擔保仙道的人質會活蹦亂跳的。」毛驢走上幾步,看了看四肢軟垂,臉上一絲痛苦表情也沒有的蟲蟲,又道:「魔王殿下謹記,玄黃珠喂與蟲小姐後,您必須立即以法力相助,讓其融於蟲小姐的丹田之內。否則她虛不受補,大造化就變成了大危害。」

  花四海略點了點頭,俯身把蟲蟲負在背上道:「西貝,招你的人來。」他說得咬牙切齒,森然地目光每一個人看了都怕。那是一種無與倫比的信念和堅決,預示著蟲蟲必活,蛇妖必死!

  西貝柳絲沒有多話,只圈指於唇,打了個呼哨,立即有一名魔道的嘍囉跑過來,單膝跪倒在花四海面前,然後又給西貝柳絲行了禮。

  「那妖婦向哪個方向去的?」西貝柳絲問。

  「東南方向。」那個嘍囉伸手一指,頭也不敢抬。

  西貝柳絲轉過頭,對花四海道:「我的人沿路會留下記號,但是那妖婦太精了,我想他們不會跟得很近,你自己留意。還有,鳳凰在她們手中——」

  「明白。」他就兩個字。

  眼看馬小甲和暗處也恭敬地走了過來,他又馬上命令道:「西貝柳絲聽令:你火速帶隊回修羅微芒,連妖道的殘兵一起帶回去,如有逃竄,格殺勿論!在本王回來之前,你要盡快養好內傷,戒備妖道來襲。並按計劃佈置好魔兵部署。馬小甲,你帶一隊人守在萬妖山口,妖道的人不許進也不許出,違者一樣格殺勿論!暗處,你挑十幾個得力的人隨本王去!」

  「只帶十幾個人嗎?」西貝知道魔王令不可違背,但仍有點擔心。

  花四海冷笑一聲,「那妖婦一共只帶了兩名屬下,如果我魔道連這種事也要大動干戈,也不用立足於十洲三島了。事不宜遲,速速去辦。」

  眾人領命而去,西貝柳絲看了蟲蟲一眼,還是由人抬著離開。

  九命又喵嗚了一聲,指了指蟲蟲又指了指自己,意思是要和花四海一起去。

  但還沒等花四海拒絕,毛驢就搶先道:「小九啊,你聽我說,蟲小姐就算能醒轉過來,也不能完全康復。咱們還需要一種叫——叫——『調和草』的珍貴藥材。那東西生長在火熱之地,只要炎洲才有,你得幫我採來才行。不然,蟲小姐就算保住了性命,但只怕一逢陰天下雨,四肢就會酸疼無比,生不如死。咱們救人救到底,你不會這麼對待收留你的恩人吧?」

  這話,讓九命愣在當場,看看蟲蟲,又看看毛驢,一時難以決斷。

  她說要去幫師父送信,不能帶他同行,要他乖乖待在店裡,看著阿斗和萬事知。要他當個好廚子,研究出更好吃的菜,等她回來好品嚐。

  她捏著他的臉說:小九聽話哦,如果敢違抗命令,姐姐最擅長滿清十大酷刑,一樣一樣全用在你身上,讓你知道什麼叫生不如死。不聽話的孩子就應該這麼對待,而且她以後永遠不理他了。(她總喜歡捏他的臉,但從來不疼,因為她不用力,感覺就像撫摸。)

  他不知道什麼是滿清,什麼是酷刑,但是他很怕她再不理他。一聽這話,他覺得他的天都黑了。

  她看他嚇著了,又摸著他的臉說,小九隻要聽話就有好果子吃,就算全天下的人都要殺妖怪,她也不會拋棄他,不讓他一個人孤零零的,沒人理沒人管。有她一口湯喝,就有他一口熱的,以後再給他找一隻小母貓,生一窩小貓。

  他不要母貓,也不要小貓,他只要跟在她身邊,聞到她的味道,給她做好吃的,看她半夜鬼鬼祟祟摸到白師父門前設機關,第二天看著白師父暴跳如雷,然後就把臉悶在他的手臂上,不敢大笑出聲。

  可是,她一走那麼久,他開始日日夜夜地想她,想到連最好吃的魚也覺得不香了,然後他莫名其妙地預感到她有危險,就再也坐不住。

  了不起被姐姐打一頓吧?她不會不理他的。現在她有危險,這是妖的直覺,他不能放任不管。頂多,以後他永遠聽話就是了。

  阿斗當然願意跟來,萬事知卻不願意,可是它更不願意單獨待在店裡,所以他們三個一路來到了青蘿鎮。他不知道姐姐去了哪裡,但阿斗和萬事知好像和姐姐有心語聯繫似的。最好的是:他在鎮外遇到了毛驢叔叔。

  幸好有它,不然姐姐可能會死。那他,怎麼辦呢?他寧願自己死,也不能讓姐姐死!

  看著伏在花四海背上的蟲蟲,九命眼裡的眷戀像柔韌的絲蔓,雖然纖細卻連續不斷,纏綿繾綣,迷離中浸滿了最純真的不捨和思念。

  好不容易找到姐姐,難道就要分開了嗎?可是他不去找調和草,姐姐就會疼。那,還是離開吧!寧願自己的心痛死,也不能讓姐姐痛。

  想到這兒,他毅然點頭,轉過身去再不看蟲蟲一眼。

  毛驢鬆了一口氣,一邊的花四海也心中瞭然。

  根本不需要什麼調和草,毛驢不知道和九命有什麼瓜葛,所以在盡力讓九命離開蟲蟲。它大概是為了九命好,大概是看出這傻小子表錯了情,總之,它是要保護九命。

  不過這樣也好!這丫頭是仙道的,本不該惹上這些情債。九命——還有他,都不是她的幸福。等救了她後,他一樣也是要離開。

  「小九,決定得好!」毛驢有點興高采烈,但又怕被看出來,掩飾地轉頭對溫道乙道:「你呢?要跟哪一路走?」

  溫道乙木頭一樣的站在當地,似乎神遊體外,魂不在身,毛驢連叫了三聲才回過神來。

  「我回雲夢山找我師父。」他說,大大出乎在場之人的預料。

  「你不去幫魔王殿下殺那條可惡的蛇妖?」毛驢訝然問道。

  「我怕你的醫術終究不牢靠,我要把我師父找來,在茱萸鎮等著。」溫道乙看了看花四海:「懇請魔王殿下,如果事情不順利,能否把我師妹帶回到這裡,由我師父再想辦法。畢竟她是我八劍弟子之一,說不定我師父可以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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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14 18:00:31 |只看該作者
  2-73 高山大澤

  古怪山。莫嗔澤。

  花四海一路追蹤著魔道門人沿途留下的標記,不眠不休的潛行了七日七夜,才來到這通往滄海島隱流的必經之地。

  引路標至此消失,最後一個追蹤者也被他甩在了後頭。

  沒想到龍老大這妖婦不是隱居在萬妖山,而是藏在仙道隱流的地盤上。

  這是一片深山大澤,參天古木林立、水霧之氣瀰漫、人跡罕至、潮濕陰暗,果然是適合蛇妖修煉的絕佳場所。

  此前,在距莫嗔澤不到百里的地方,三妖分道揚鑣,所以花四海也分出兩組人馬去追擊,跟隨他到大澤深處的只有最精銳的四員戰將。

  十洲三島地貌奇特,有的地方溫暖如春、物產豐富;有的地方是苦寒之地,寸草不生;有的地方極為炎熱;有的地方天時變化多端,一天四季,而此刻花四海及其屬下所到之地更是地如其名。

  古怪山的山形多變,前一刻還近在眼前的山峰,後一刻就變成了遠在天邊的重重巒影,明明走到了山口山路,眨眼間就又處於絕谷之中。

  這座所謂的古怪山,似乎永遠藏身在雲霧繚繞中,讓人根本分辨不清這山是真實還是虛幻,使人一進入此地就迷了路,不知道身在何方。

  莫嗔澤就如同一個巨大的迷宮,無欺小沼澤被地面上的荒草枯葉覆蓋得嚴嚴實實,形成了天然的陷阱,扔塊石頭都會立即沉下去。好像是吞噬生命的怪物之口。

  水澤深處常有精怪出沒,走在窄如田梗的濕滑泥地上,時常可以看到陰沉的水面下有人臉、妖臉、鬼臉無聲無息地浮到水面上來。死氣沉沉的盯著人看。

  更何況,潮濕的空氣中還有腐爛的、血腥的氣味在暗暗湧動,無不顯示著此地的凶險和詭秘。

  「咻」的一聲,一隻長著翅膀的魚形怪物從草尖上慌忙溜過,忽匆匆地鑽入水澤之中,似乎受了很大的驚嚇。

  誠然,這是個可怕的地方,但進入沼澤的人才更可怕,他身上散發出的強烈殺氣令所有生物心驚膽寒。躲避著不敢露面,整個沼澤彷彿全死去了,半點生機也無。

  只有他沉穩的腳步聲,卡-卡,似催命的更鼓。

  站在大澤的中間,花四海停住了腳步,伸手上肩,溫柔地把蟲蟲的頭擺正些,讓她的下巴妥帖的靠在他的肩頭。大概走的時候太長了,她的頭歪了過來。溫熱的呼吸吹在他的頸窩中,酥癢酥癢的,令他分心。

  已經七天了。救命丹藥還有五顆,他必須在五天之內找到龍老大,活取她腹內的玄黃珠,讓蟲蟲完全恢復過來。

  可奇怪的是,他心中並不覺得焦慮,反而有一種安寧,或者是因為他與她之間從未沒有這樣親密過。

  七天來他一直背著她,偶爾的休息也是餵她吃藥的時候。她不說也不動,這情形縱然讓人心疼。懷念她活潑清新的舉止,卻也正因為如此。他才能安然地照顧她,時刻與她在一起,而不用有所顧忌。

  毛驢沒有騙他,那些丹藥確實神奇,每吃一粒,他就感覺蟲蟲的經脈強健一分,呼吸也正常一點,就像現在,她呼吸得如此有力,彷彿只是伏在他身上睡著了。

  而那四個手下雖然不算是他的心腹,但相信他們絕不敢在私下議論此事半個字,那他就把這一段路看成他一生中唯一與她相處的時光,等她傷癒,他就絕不再見她了。

  仙魔戀?他沒有興趣,對她也是不好的。

  要把這一切的根苗全扼殺在最初的地方!

  「王,那妖婦是向那個方向走了。」一個手下走上前來,指指地下一處極不顯眼的壓痕。

  花四海凝視著一大片水澤的對面,微點了點頭。

  他看得明白,那妖婦已經盡量收斂妖氣了,但他還是感覺得出,她確實是在對面的一片叢林深處。

  龍老大受了重傷,雙頭被砍掉一個,精力法力都損耗不少,加之心裡驚惶不安,還帶著個癡癡呆呆的鳳凰,總會不小心有蛛絲馬跡留下來,以至於在自己的地盤也掩藏不了行蹤。

  她機關算盡,生怕在天上飛行容易暴露,從茱萸鎮一出來就一直走陸路,還盡量七拐八拐,留下許多行動路線和故意的痕跡,企圖湮滅行跡或者引開追兵。

  但自從她挾持人質離開,西貝就已經派人跟在了後面,雖然相隔較遠,但這些人全是西貝平日培養的追蹤高手,一直沒讓龍老大甩掉,直追到了她的老巢。

  「看著這個仙道的低級弟子,若傷她一分一毫,提頭來見。」花四海取下鎖麟龍,置於地面,以自身法力借這法寶提成一個保護層,然後細心的把蟲蟲放在這保護層之中。

  沼澤潮濕、多蟲豸,他生怕那四個手下不夠小心,所以先用自己的法寶護她一層。

  「王,我們兩個隨您去,剩下兩個保護蟲小姐吧。」一個手下建議。

  「不必,對付那妖婦,本王一人即可。」他堅定自信,「你們好生看著她,不能有絲毫閃失。」

  魔王令沒有人敢違背,所以那四人躬身答應,分四個方位護住位於中央的蟲蟲,目送魔王的身影鬼魁一樣陷入一團黑霧,之後出現在水澤的另一邊。

  四個人交換了一下目光,對王與這位蟲小姐的關係沒什麼可懷疑的了。

  七天來,他們雖然不敢正眼觀察,不敢靠近,但王的溫柔體貼,細心呵護,每一樣都看在他們眼裡。

  這蟲姑娘現在是個不能動也不能說之人,王尚且如此愛憐於她,如果會說會笑,王還不愛到心坎裡!

  這情形讓他們相信,假如蟲姑娘不是仙道中人,將來必是魔王夫人。可惜她偏偏是仙道的人,這事還不知道怎麼終了哪!

  不過,他們有了這認識,至少以後不會去得罪她,免得魔王降罪,而現在則一定要拚死保護她才行。

  雪地中央銀光溫潤,包裹著一個熟睡的女子,好像是蠶繭是的蠶寶寶,周圍四個彪形大漢,一臉視死如歸的看護著她。

  而那個可以毀天天地的男人,已經手握令人聞風表膽的冰魔刀,穿起叢林來到一片雜草叢生之地,對一個黑黝黝的洞口站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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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14 18:00:46 |只看該作者
 2-74 借刀殺人之計

  古怪山的山形多變,似夢似幻,但此山洞所依附之小山卻是實實在在的。

  山洞的洞口有水桶粗細的寬度,腥臭之氣撲鼻而來,洞口寸草不生,滿地骸骨,連岩石都呈現暗紅之色,結著嶙峋的黑晶,顯然妖蛇的毒性非常強,且吞噬了生靈無數。

  花四海冷冷一笑。

  此山洞必定是那妖婦的修煉之所,洞口僅容蛇身通過,洞內卻必有乾坤。她以為躲到這個地方,他就對她無從下手了嗎?

  沒錯,他以魔王之尊,縱然能化身變形,也不屑鑽進這窄小的蛇洞,但這妖婦即將命絕於此,卻是不可改變的事實。

  他向後退了兩步,騰身而起,繚繞的黑霧像一朵烏雲一樣托在他的腳下。

  在半空中,他穩穩停住,左手拈訣於胸,右手冰魔刀橫向一揮。

  銀色的弧光掠過,潮濕無風的沼澤上空突然傳來颯颯的風聲,絲絲裹凜冽之氣,陣陣兼隆隆之雷,瀰漫蒸騰、終年不散的客氣被這股刮骨樣的冷風帶得打起了轉兒,向冰魔刀聚攏,漸成一個漏斗型的慘白色氣旋,居高臨下的與洞口相對。

  瞬間,殺氣四溢,連濕泥裡的蟲豸蚊蟻也受到了驚嚇,慌亂中更深的才扎入土裡。

  風雷聲中,花四海拈訣的雙指拜開,雙臂一展。那條夾雜著黑絲的銀龍再度從他地胸口鑽出,咆哮著衝到天際,之後又俯衝下來。在氣旋中上下翻飛,興奮異常。

  「黑龍氣。」花四海口唇微動,輕輕吐出這三個字。

  銀龍聽到主人的召喚,立即在氣旋中定身不動,身上的縷縷黑絲漸漸增多、密佈,直到整條龍幾乎是半黑半銀之時,龍身才盤旋起來,威風凜凜地龍頭向後昂揚著一個角度,做勢欲撲。

  大澤龍蛇。龍蛇相對,無論蛇多麼強,在龍面前也不堪一擊。

  花四海右手一揮,指向蛇洞的洞口。

  隨著冰魔刀的指示,銀龍張口噴吐出一團黑色氣鏈,撲天蓋地的向地面砸來,慘白色的漏斗氣旋立即被這狂猛之氣衝擊得破碎無形。

  黑氣落地,發出一聲霹靂般的炸響,黑氣中火氣沖天,洞口生生被轟掉一半。地面上雖然沒有任何可以燃燒之物,魔火卻盤旋吞吐,發出「嘩剝」的可怕聲音。若加些風勢,一定會捲入洞中。

  花四海又揮刀指向小山之頂,龍隨刀走。一條黑色氣鏈瞬間擊向山頭,只一下就幾乎把山尖轟平,碎石泥沙滾滾而落,其威勢讓沼澤中的潛藏著的所有生靈膽顫心驚。

  洞中更是傳來欺聲女子地尖叫,緊接著是「嘶嘶」的驚恐抽氣聲。

  「妖婦,如果你不想同此山同化為齏粉。就速速出洞,本王賞你一個全屍。」他站在半空,冷酷的注視著下方,稜角分明的臉被火光映得忽明忽暗,沒有半分憐憫。

  銀龍飛舞,盤繞在他週身,空氣中肅殺之氣酷烈,死亡猶如一張無形的網,緊緊地籠罩在這片沼澤之上。

  這情勢,不容人有一絲拒絕。

  驚叫靜止了片刻,洞中人似乎在判斷眼前的局勢,之後在一片悉悉索索聲中,蛇洞內慢慢走出一個人。

  修長高挑的身材,齊腰的烏髮被一條珠鏈繞額攏著,五官美則美矣,卻如同一個木頭美人,沒半分生氣與活力,眼球死死的盯著前方,就連走路的姿勢都僵硬無比。

  她的身後,跟行著一條巨大的蟒蛇,碧綠的蛇身上有著一塊一塊的火紅斑點,鱗甲如鐵,每爬過一處,地面就發出輕微的摩擦聲。

  蟒蛇跟得並不近,一人一蛇間相隔著約一丈的距離,而且一個是走,一個是爬,但不知道為什麼給人以步調一致之感。

  「魔王殿下饒命!」蟒蛇在洞口停住,蛇尾還在洞中,蛇身躲避著山頂上落下的石頭,曲折婉轉的伏在地面上。

  「龍老大,你從與本王為敵時就應該想到這個結局。」花四海依然冷漠如刀。

  「小婦人知錯,萬望魔王殿下網開一面。」龍老大依然是蛇形,卻口吐人言,「我冒犯了魔王殿下,本來該死,但請念在我一介女流,貪心不足,一時糊塗,這才釀成大錯。我們妖道為了我一己錯念,損失慘重,我如今悔之晚矣。倘若魔王殿下饒我不死,今後我妖道願誓死效忠,願為魔軍中一隊小卒小兵。」

  她的語氣說不出的謙恭和誠懇,還帶著幾分哀求和悔過之意,再搭上她的迷心妖術,簡直能讓聞者傷心,聽者落淚,可惜她面對的是魔王,根本不可能為她的虛偽懺悔所動。

  他本就冷酷,何況這條由上古繁衍下來的雙頭蛇妖還是造成他心愛女子重傷的罪魁禍首,現在更是醫好她的唯一藥材,他怎麼能寬恕?

  「本王說過,你只要自己走出洞,乖乖就死,定會給你個痛快,留下全屍。」他往後一抹冰魔刀的刀身,指掌間立即出現了一枚銀色光球。

  只要龍老大不反抗,光球打中它的七寸,她就會毫無痛苦的死去,就連被活取玄黃珠也會感覺不到,而且還能留有一些魂魄,讓這上古異獸能繼續存留於世。

  冰魔刀魔氣超凡,死於冰魔刀下的就意味著魂飛魄散,他這樣做是對敵時從沒有過的寬容。

  「魔王殿下!」龍老大看出花四海的殺念,嘶聲叫道:「我知道您是為『聚妖旗』而來,我願把此旗獻與魔王殿下您,請饒小婦人一命吧!」

  花四海略皺眉頭,「龍老大,本王說過,妖道助我魔道必有好處,倘若不助,只要避居在妖界,不與魔道為敵,本王也不強求。你道本王真的非要聯合妖道不可嗎?」

  龍老大本以為花四海是為聚妖旗而來,所以留著這妖道之寶來換取性命,自忖奇貨可居。此刻見魔王毫不放在心上,不由得驚疑交加。

  要知道,只要展開聚妖旗,萬妖均會聽命。

  她名不正、言不順的做了妖王,全憑的是無意間得到了這面旗子,雖然從沒有展開過,但也足以震懾眾妖了。

  「妖旗展,萬妖聚,魔王殿下——不要麼?」

  「不要。」回答得斬釘截鐵。

  「不是那驢子告訴魔王殿下到這裡找我麼?不是它告訴您此旗的重要麼?」問得驚恐萬分。

  花四海略蹙眉頭,心中有些厭煩。

  他很想立即取珠殺妖,可是呆立在一邊鳳凰的情形不對,他不能輕舉妄動,只能在這聽兒龍老大絮絮叨叨,不斷哀求他饒她一命。

  見花四海不語,龍老大心知自己判斷失誤,眼珠一轉,高聲道:「魔王殿下,我死於您的刀下,本不該有怨言,所謂天作孽、尤可為,自作孽、不可活。可是魔王殿下您是誰?切不可中了別人的借刀殺人之計,成為別人的手中刀!」

  「如何?」

  「毛驢頭目!」龍老大見花四海語氣稍緩,連忙趁熱打鐵道,「就是它,它是我妖道的叛徒,幾百年前被我逐出了妖道,一定是它挑唆您來殺我。我死,它就可以在妖道內為所欲為,我雖該死,但不甘心魔王殿下為它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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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14 18:01:02 |只看該作者
  2-75 斬蛇

  「本王並非為聚妖旗而來。」沉默了幾秒,花四海慢慢地道:「本王要的是你的玄黃珠。」

  龍老大大吃一驚,不明白自己身懷玄黃珠的事怎麼會被魔王知道。但想想也就瞭然了,毛驢是她的死對頭,它自己殺不了她,就千方百計激魔王來。

  玄黃珠,哼,真會要啊!這寶貝是天下奇珍,她得了寶珠後,為了能更好的與之相融,把本命與妖法全與寶珠相連。所以,寶珠在,她在,寶珠失,她亡!上古神獸的血又如何?到頭來還不是一團腐肉!

  「魔王殿下要我的玄黃珠何用?」她盡力保持聲音不要顫抖得太厲害。

  「救人。」

  只兩個字,龍老大就明白了一切。原來天門派的丫頭並沒有死,而毛驢本身確實是妖醫。

  在控制星月陣時,她親眼看到姚蟲蟲不顧一切的衝向因為能力強行提升而陷入瘋征的熊妖。當時那丫頭全身散發金光,卻邪雙劍的光芒更是耀目,好像有什麼強大的力量正通過她的身體顯現出來。

  但隨後,那神力驟然像燃盡了一樣,光芒瞬間黯淡了下來,那丫頭也無聲無息的,好像死去了。

  她曾經想利用魔王失神的機會做最後一搏,沒想到西貝大人來的那麼快,結果功虧一簣。不過,她一直以為姚蟲蟲是救不回的,因為當時那丫頭看起來確實是一點生氣也無。

  毛驢能不能救活姚蟲蟲她不知道,但她知道毛驢一定是利用了姚蟲蟲的傷情,來借魔王的刀殺她。沒人比她更瞭解的自己的玄黃珠,那是個寶貝,能增加功力,能使人百毒不侵,百病不生,但絕沒有療傷的功效效。

  「魔王殿下,想必我說什麼您也不會相信。」想到這兒,龍老大仍然試圖說服花四海放過她,「但是我的玄黃珠確實並沒有療傷功效。倘若蟲小姐需要什麼奇珍異藥來將養身體,倒不如由我去尋。這古怪山莫嗅澤中,寶物無數,沒有人比我更熟悉這裡。」

  花四海冷冷地看著她,眼神中殺氣不減。

  難道他不知道毛驢要借刀殺人嗎?從它劃出道來,他就明白了。可是他沒有選擇,因為他不能拿蟲蟲來冒險。不管這妖婦和毛驢有什麼糾葛,他相信毛驢絕不敢騙他。只要它說出能救蟲蟲的辦法,就是天上的月亮他也會給摘下來,絕不會放棄任何一點唏望,哪怕那希望聽來非常沒有邏輯。

  何況龍老大陰險狡詐,貪心不足,將來必是他打上天道的絆腳石。所以,她今天必須死!

  「多說無益。直接做個了斷吧。」他身上瀰散著濃烈的死亡氣息,冰魔刀背於身後,右手兩指間的銀色光球散發著可怕的亮光。正對著蛇妖的七寸,「你不再害人,本王說到做到。留你全屍。」

  龍老大此刻終於明白,她已經沒有生的餘地,不禁生出魚死網破之心,仰天狂笑道,「全屍也是屍,死都死了。還計較那些有何用?不過既然魔王殿下這樣大方,不如一刀兩屍如何?哈哈。看到沒,你的左膀右臂,你的女軍師,她在我手中!」

  「那又如何?」花四海眉頭皺緊。

  他從剛才就覺得鳳凰不大對勁,幾次試圖以傳音術召喚她,她都沒有反應。於是他趁龍老大廢話的功夫調度好了銀龍,只待他一動手斬蛇,銀龍就會捲走癡呆的鳳凰,使她免受波及。

  可現在看龍老大有恃無恐,看來必有陰謀。

  果然,龍老大看花四海仍然高高在上,心中有氣,怒道:「魔王要人死,鼠輩哪得生!命數如此,我也認了。可是我和你的女軍師在洞內之時,已經施法把她的命和我的命連在了一起,就算遠隔千萬里,我傷幾分,她傷幾分,我死,她也不能活!想我不過是一隻蛇妖,卻有魔道的女軍師陪葬,余願已了!」

  花四海彷彿沒有聽到這威脅,一言不發,只把銀丸握於中心,伸出兩指向蛇尾處輕輕一點。「咻」的一聲,一道寒光自他的指尖激射而出,正打在龍老大的尾巴上。

  龍老大尖叫一聲,一直拖在洞內的尾巴像被火燒一樣甩了出來,擊碎了旁邊的大石。與火同時,鳳凰悶哼了一聲,單膝跑地,長袍上浸出血來。

  不過,她的臉上並沒有痛苦的表情,眼神仍然沒有神采,似乎痛感並不能喚醒她。她現在就是個傀儡,怪不得龍老大不用以武力制住她,她就會乖乖配合,一妖一魔間步調一致。

  原來,她的心已已經了。

  「小婦人怎麼取騙魔王大人呢!」龍老大痛得咬牙切齒,卻笑得得意,「我聽說魔王殿下雖然冷酷,對屬下卻是極愛惜的。我令天倒要見識一下,您是怎麼對待鞍前馬後為您效力了千年的女軍師,且看是天門派的下賤丫頭重要,還是您手下的助力重要!」

  「你不會見識到的。」

  花四海面無表情,也不知道心裡想的什麼,只是回答得鬆快,好像答案早就成熟於胸。他邊說邊把冰魔刀猛揮而出,對著蛇妖的腹部縱劈而去,一點也不遲疑,冷酷無情。同時,另一隻手把銀丸捏碎,化為一條細長的銀光,直擊鳳凰的天頂靈台。

  龍老大以為花四海就算再狠也要念及主僕之情,就算要殺也會猶豫一下,沒想到他居然絕然動手,因此完全沒有防備。只見銀光一閃,感覺自己腋下一涼,巨大的蛇身已經變成了兩段,污血橫流。

  一個泛著柔和綠色光芒的寶球滾了出來。

  她的玄黃珠離體了!她的生命也終結了!她有著最高貴的上古神獸的血統,可如今一樣要面臨永恆的死亡。因為斬斷她的是冰魔刀,所以她連魂魄也失去了!活了千年,她從沒有這麼後悔過!

  她不甘心,可是來不及了。

  劇痛夾雜著一絲冰涼,她變為兩截的身體在地上翻滾著、掙扎著、摔打著、發出震天動地的嚎叫,赤紅的雙眼看到鳳凰沒有像她一樣被腰斬,而是完好無損的站在那裡,而且因為她的將死,控制力盡失,鳳凰神智清醒了,正一邊後退,一邊驚恐的看著這一切。

  而那位強大的魔王殿下,倒像是被腰斬了一樣,此刻衣衫盡裂、鮮血狂噴,但他還是鎮定如恆,一手收回凌空飛舞的玄黃珠,一手以冰魔氣凍住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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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14 18:01:17 |只看該作者
  2-76 她不能動,卻醒了

  「王,你怎麼樣?」鳳凰回過神來,向前跑了兩步,但腿上的新傷使她膝蓋一軟,差點跌倒。

  「無妨,皮外傷。」花四海伸出手,阻止了鳳凰要靠近的舉動,小心的把玄黃珠握在手心,漠然地看了一眼地面上龍老大的屍體,轉身離開。

  鳳凰看著他的背影,猶豫著跟了上去,心裡又驚喜又憂慮,說不清是什麼滋味。

  她做了什麼?她從來不想傷害王。她愛了他千年,只想繼續留在他身邊,只想掃開糾纏在他周圍的障礙而已。為什麼結果是這樣的!

  但是,他終究是救她了!

  在王揮刀斬蛇的一瞬,她驀然清醒過來,親眼看到素以冷酷無情著稱的魔王為了救她,居然運用移轉之術,把龍老大加之於她身上的連命之術強行破解,轉嫁到了自己身上。

  他等於是自己挨了自己一刀!若不是在斬斷蛇妖的一瞬間,他以銀龍纏體擋了一下,只怕此刻他也會被自己的冰魔刀腰斬。

  王強大無匹,這個世界上,除了他自己,有誰能殺了他?而王為了她,居然毫不猶豫地做出了這生死一線的決定,這不證明王對她是與眾不同的嗎?多少是有些感情的嗎?

  那一刀太可怕了,幾乎橫貫他的腰部,看樣子差一點就砍入了腹腔,是非常嚴重的外傷。而實際上,他的傷也不只是皮外傷那麼簡單,要知道銀龍是他的魔氣所化。銀龍被生生劈成兩段,慘叫著鑽回他的胸口,相當於他的內息也受到了重創。

  王為了她受傷!王居然可以為了她!

  她走近幾步,試圖攙扶他。可是他雖然不說話,但那沉默卻是最明顯的拒絕。她怎麼忘記了?王在任何人面前,在任何情況下都不會流露出軟弱,她不該冒犯他的尊嚴,只跟在他身後就好。

  一步一步的,他們來到水澤邊。

  強烈的血腥氣如最甜美的早餐,在這黎明將至的時候吸引了水澤中的凶物與死靈。它們蠢蠢欲動,浮上水面,卻又紛紛躲避。給那個渾身是血的男人讓路。等他隱沒於黑霧之中,連同那個垂頭喪氣跟隨著的女人一起,回到水澤的對岸,這才撲向那死去的蛇妖所提供的血肉之軀。

  這蛇妖一直是沼澤的霸主,以這裡的萬物為食,如今卻反過來餵養了這裡的萬物,天道真是公平啊!

  「王!」看到花四海出現,四名魔道手下驚呼一聲,顧不得一直守護著的沉睡姑娘,圍到花四海身邊垂手而立,不時偷眼看看他腹間可怕的傷口。

  「要不,立即傳了那驢子來?您的傷——」一個手下低聲問。

  「無妨。」他還是那兩個宇,然後吩咐道:「你們兩個去一起水澤那邊的蛇洞,給我取一面旗子來。要小心,洞內可能有機關。」

  兩個人應了一聲,轉身就走。

  花四海又看看另兩個人道:「你們,即刻護送鳳凰軍師回修羅微芒。」

  「不,我要和王在一起!」兩名手下還沒應聲,鳳凰搶道。但一抬眼間看到花四海蹙起的眉頭和冷冷的目光,心頭一顫,忙解釋道:「我是說,我們和王一起回修羅微芒。王受了傷,沒有人照顧——」她說不下去了,因為這實在不是個好理由。而從來沒有人敢違抗魔王令。

  一到水澤這邊,她就看到了姚蟲蟲。當時,她的心整個涼透了。王一直跑到這裡,難道就是為了那個賤女人嗎?那麼王就她只是舉手之勞,只是王對屬下之義?對姚蟲蟲呢?王是什麼感情?

  姚蟲蟲有什麼好,可以讓王不惜冒險,不顧一切的想就回她的賤命!那麼她呢?她所遭受的這些折磨又算什麼?為什麼這女人就像一隻打不死的蟲子一樣,非要在十洲三島礙眼,怎麼也除不掉呢?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從王為她捨命而帶來的一絲驚喜和甜蜜,到現在如墜冰窯般的失望寒冷,相距不過眨眼的時間,鳳凰的恨意如火焰般在心頭悶燒著。她真想衝上去殺掉那個搶了自己有可能坐上的位置的女人,可是又不敢輕舉妄動。

  王呵護著那女人,而她不敢違背王的意願。她愛他,卻也怕他。

  「速回修羅微芒。」花四海破例解釋,「西貝傷重,那些繁重的事,他一人做不來。」

  「西貝受傷了?」鳳凰臉孔慘白,「他——他沒怎麼樣吧?」

  「沒死。」他簡短回答,然後補充了四個字:馬上離開。

  縱然萬般不願,鳳凰還是和那兩名手下一起離開了莫嗔澤。而就在她離開的同時,另兩名手下已經快手快腳的從蛇洞取回了一面捲起的小旗子。

  龍老大在將死之際並沒有騙人,這世上真有一面聚妖旗的存在,而且也確實放在她手邊了。據這兩名手下來抱,淚內雖有機關,但並不複雜,顯然龍老大沒想到有人能追她到了她的老巢。而她身為蛇形的時候,旗子自然不能隨身攜帶,所以花四海讓手下直接到洞裡去找。

  他不為這寶物而來,但既然遇到了,當然要取之為己用。倘若真能聚起眾妖,對他打上天道是極有好處的。

  只見這旗子只有尺來大,捲得緊緊的,呈暗黃色,皮質,上面寫滿了奇忙的深紅色文字,而且無論如何用力也無法展開,看來需要特殊的方法才行。

  收好旗子,花四海吩咐那兩個人去沼澤外的小鎮買點凡人必須的東西,方便這位修道心不誠,與塵世沾染太深的天門派低級弟子醒來後享用。

  然後他四處觀察了下,看到有一處不遠的峰巒絕壁山形實在,因為地勢高,能遠離沼澤內的死氣、濕氣和精怪的打擾,於是抱著蟲蟲飛了上去。

  毛驢說過,玄黃珠要取自活體,取出後半柱香內必須喂與傷者,並且立即運功助之與本體相融,否則有害無益。現在時間剛好,他要為她療傷。

  這舉動讓他的傷口重新迸裂了開,但他顧不得自己,只隨便結冰氣止了一下血,就把蟲蟲安放在一處柔軟平整的草叢中,讓她盤膝坐好。自己則單膝跪在她面前,含了玄黃珠,輕輕扳開她的嘴,俯下身去。

  蟲蟲一直對外界完全沒有反應,這麼多天來,每回餵藥都是靠他口渡。有時候,他會情不自禁的流連在她的唇邊,她的沉默使她顯得格外溫順,但他卻懷念著她的火熱。

  這個丫頭,永遠考驗著他的定力,可是現在她的老實模樣著實讓他心疼。所以,他一定會救回她,讓她回復原來的樣子,儘管那會讓他煩惱不已。

  玄黃珠散發著一股涼甜的味道,食氣四溢,靈氣逼人,在他口裡打著轉,輕輕滑入蟲蟲的腹中。不過,他忽然感覺有些奇怪,臉上濕漉漉的。拉開點距離一看,見蟲蟲正大睜著一雙清亮的丹鳳眼看他,臉上流淌著淚水。

  她還是不能動,卻已經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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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14 18:01:32 |只看該作者
  2-77 難道是--結石?!

  花四海大喜過望。

  毛驢畢竟不敢騙他,看來玄黃珠果然有奇效,才渡入蟲蟲的腹中,她就有所反應。

  雖然看樣子暫時還是不能動也不能說,但意識卻清醒了。

  「本王現在就幫你把玄黃珠融入體內。」

  他似乎很高興,一向冷漠堅毅的唇角,居然掛著一絲微笑。

  他平常不笑的,但一笑起來可真好看,好像冰山春融,那是最溫暖的景象。

  不過蟲蟲高興不起來,因為她看到這從來不知道珍惜自己的男人的傷口又流血了。

  說不了話,就從喉嚨間溢出點微弱的哼哼聲表示不滿,四肢不能動,就從眼角擠出兩滴淚水以表示焦急。

  再說,眼珠子還是能轉動的,完全可以表達她強烈的情緒。

  瞪他!死命的瞪他!瞪得眼睛發乾也不放棄!

  「無妨。」他明白她的眼神,她的心意,伸手摸了摸她濡濕的臉龐。

  有妨!有妨!她憤怒的,其實是心疼如絞的盯著他腰上的傷口。

  為什麼?為什麼在他的意識中,好像受折磨是應該的,他能那麼無動於衷地忍耐著呢?每個人都只看到強大到無敵的樣子,誰知道他一個人的寂寞和傷痛?那日日夜夜的,不間斷的千年時光。

  「先治好你再說。」他試圖反轉她的身子。

  不不不不不不不!

  她不能反抗,可全身上下都是堅決的拒絕、極度地任性。明確告訴那個男人,假如他不先處理自己的傷口,她就算咬舌自盡,或者閉氣而亡也絕不接受他的治療。

  花四海無奈。

  這丫頭擰起來,絕對真的什麼都做得出來。他這麼辛苦都只是為了救她,是為了不傳出兩人之間有情的傳聞,現在一切都控制住了,不能到最後關頭功虧一簣。

  依著她吧!

  幾不可聞的微歎一聲,花四海脫掉上衣,快速處理自己腹上的傷口。

  從小到大,無論什麼樣的致命傷,他都不曾在別人面前暴露過,如今卻不得不破例。而自從蟲蟲出現,他破例的事做得太多了。

  他沒有帶著傷藥的習慣,只以雙掌結成冰晶,封住傷口,讓它看來不那麼可怖,並且防止再度出血和開裂。

  「這樣可以了嗎?」他看看蟲蟲,問道。

  鳳鳳對他有情,他不是不明白,但是他對她殊無親近之感,只能當做是普通屬下。

  可無論如何,鳳凰跟了他千年,把修羅微芒治理得井井有條,於他、於魔道都是有貢獻的。

  所以他不能罔顧她的性命。假如當時被挾持的換做是西貝、馬小甲或者暗處,他也會做出一樣的反應。

  而疼痛,他早已經習慣了。自從入了魔道,大大小小的傷就沒有斷過,痛感被磨得麻木,只是這次特別痛一點,因為他是傷在自己的冰魔刀下,只怕傷口也會過相當長的一段時間才能癒合。

  低頭看了一眼蟲蟲,見她反抗之意不太激烈了,他慢慢反轉過她的身體。自己則坐在她身後,一掌按在她頭頂靈台,一掌按她小腹丹田、胸口貼緊她的後背,同時祭出鎖麟龍。

  銀龍為他拙了致命的一刀,受損嚴重,以至於暫時無法聚形,他的內傷也是很重,此時調動魔氣,胸中好像有一萬把匕首在戳刺。

  他強自忍耐著,微閉雙目。

  漸漸的,在鎖麟龍圍起的外部結界內,兩人被一團柔和的淡銀色光芒籠罩,他的雙掌也散發出同色霧氣,慢慢貫注在蟲蟲體內。

  遠遠看來,好像兩個人在一個巨大的珍珠內緊緊相擁。

  蟲蟲只感覺有兩道涼絲絲的,卻很舒服的氣息衝進自己的身體裡,知道花四海已經開始給她療傷,連忙收斂心神。

  她全心信任他,因此沒有絲毫抵擋,只讓自己的意念隨著他的帶領走,感覺身體裡亂竄著的破碎氣息都像被磁石吸引一樣,向腹內某一處聚集。

  那熱乎乎的東西不是玄黃珠吧?剛吞下肚時,明明是涼的啊!

  不過話說回來,從嘴裡吞下來地東西是應該進到胃裡的。然後當然是腸子,再然後,呃,好噁心,不能想了。

  可是玄黃珠貌似沒往下走,那是要消化了,融入自己的四肢百骸呢?還是像龍老大一樣就放在肚子裡不動?

  仙也好、魔也好、妖也好、鬼也好、甚至一直只聽聞而沒有出現的天道,想來都是修道一途。作為從現代來的人,她是不怎麼太理解道學一說的,總是習慣性的從醫學和科學的角度解釋。

  也許醫學和科學都是從外部對人體和宇宙進行分析和觀察,所以顯得比較愚蠢,而修道是從人體自身和精神方面探索奧秘,因而比較深奧,反正蟲蟲鬧不明白這些修道的玩意兒,一直感到很奇怪。

  提升自身力量,激發人體潛能,到達另一個空間得到永生倒也罷了,那以好多人修煉出的,放在肚子裡的東西又是什麼?

  難道是——結石?!

  豬的結石叫豬砂,牛的結石叫牛黃,難道妖的結石叫內丹?仙的結石叫真元?魔的結石叫魔元?那什麼元嬰啊、渡劫啊、飛昇啊,是否就是靈魂出竅?

  她在療傷時胡思亂想,忽然覺得腹內聚起的熱氣開始四處;亂竄,好像有條小蛇要衝出她的腦門,非常難受,幸好一道涼氣從頭頂湧入,生生把這股煩熱之氣壓下。

  「凝神。」他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蟲蟲一凜,雖然還是不理解道術與修仙,但卻知道,如果她不收斂起心神,全心集中到療傷這件事上來,搞不好要走火入魔,說不定還要連累了花四海。

  話說,他本來就是魔,還能墜到更深的、更可怕的「魔」中去嗎?

  整實上,這麼多日子來,她的心一直很亂,沒有片刻的安寧。

  表面上看,她除了能喘口氣兒以外,幾乎就是死的,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只是不能說話,不能動彈,但意識一直也沒有喪失。

  當時她一心想擋在熊妖和花四海之間,感覺那個山洞怪人選給她的神秘金光神氣像決堤的洪水一樣衝向全身,身體裡似乎燃著了一團火,把她整個都融掉了。

  之後,她怎麼砍掉的熊掌,怎麼摔了出去,她完全感受不到,只覺得自己被關在了一個到處白茫茫的地方,分不出上下左右東西南北,沒有坐標,沒有距離,沒有時間,什麼也沒有。

  她急得大叫,卻沒有人聽到,但奇怪的是,彷彿有一隻心眼,把外界發生的一切像放錄像一樣反映到她的心裡,使她什麼都看得到,什麼都聽得到。

  她看到他一刀力劈熊妖,看到他飛在半空中焦急地尋找她,可是卻找不到。

  她一急,不知道為什麼卻邪雙劍明白她的心意,閃爍出了微弱的光芒引導他。

  然後他跳下來,抱著她說:蟲蟲!

  他從來都叫她天門派低級弟子,讓她惱火得很,這是第一次叫她的名字。那麼溫柔自然,彷彿世上所有的愛憐和心疼包含在這兩個字裡了。

  這兩個字從他嘴裡念出來,她的心為之跳、為之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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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14 18:01:43 |只看該作者
  2-78 植物人也有尊嚴

  其實,當她體內神氣衝破魔氣的阻擋暴發出來的時候,魔元也衝出了她的喉嚨。但她雖然喪失了行動力,心中卻明白這魔元對大魔頭的重要性,因此死死咬緊牙關,硬是沒吐出來,直到他自行取去。

  她看著他打開藏在水井之下的陣眼,隨他來到小山之上,看到了一臉病容的西貝柳絲、她可愛的六師兄、阿斗、躲躲藏藏的萬事知,一頭面目可疑的毛驢,還有——九命。

  她不知道九命為什麼不聽話,帶著阿斗和萬事知千里迢迢地跑到這裡來找她,也不知道他們是如何與六師兄遇到的,更不知道那毛驢的身份和西貝的受傷是怎麼回事,但是她明白,她無意間闖入了妖道意圖算計魔道的圈套裡,並且成為了龍老大手中對付大魔頭的棋子。

  她很生自己的氣,怪自己莽撞地衝進局裡,因為自己想見情郎的願望而間接把大魔頭拖入危局。不過也正因為她有了這一劫,反而使她看清很多東西。

  她不知不覺中已經把那個魔頭愛到心坎裡了!沒有理由,沒有原因,莫名其妙的就到了這個地步。難道是因為共同經歷過生死,所以特別容易貼近心靈?又或者是因為基因的選擇,說不定他們之間有強烈的基因互補性?再或者,是天意?

  老天安排的最大嘛!大到她甚至可以為他而忘卻生死,在那一瞬間做事不會猶豫,不會考慮到自己的安危。

  以前,曾經以為海枯石爛、至死不渝的愛情很了不起、很偉大,現在到了自己身上,發覺這竟然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愛上一個人,慢慢慢慢深下去,然後就變成了這樣。

  但貓妖九命,可愛的小帥哥,她一直當弟弟的人,似乎——大概——可能——對她有了異樣地感情。

  真是傻孩子啊!毛驢都說她可以恢復了,那孩子為什麼還一臉恨不得代她受傷的神情?為什麼滿眼的愛意和心痛?好像遠離她就像割斷心脈一樣難?為什麼自見了她的第一次就那麼喜歡她,依戀她?難道僅僅因為她當時長出了幾根貓須,讓他誤以為他們是同類嗎?

  也許。她不應該再把九命再當做一個孩子來對待。他是個年輕男人了,而且是那樣帥氣和純真的年輕男人。她不能過分親呢和接近他,那會讓他誤會了什麼,以後會成為傷害他的武器。因為她的心早就給了別人,拿不回來了。

  意外的是,她發現她雖然不能動彈,內息也空蕩蕩的,天門派獨有的傳心本卻還有效果,所以她和六師兄可以對話。

  本來,她想和六師兄離開,不想再成為大魔頭的拖累。雖然她那麼想念他,那麼想和他在一起,但假如這會絆了他的腳,她寧願忍痛與他分別。反正山長水遠,神仙的生命如此之長,有的是機會再騷擾他。

  可是那毛驢說,只有龍老大的玄黃珠才能救她,大魔頭想也不想就相信了。

  當時她真想大聲喊叫:她不需要任何東西,只需要一段時間的休養就會好轉。自身情況自身知,她感覺體內好像洪水氾濫過的地方,洪水退了,慢慢就會好起來。而且洪水雖然退了,卻留下了一些東西。使她的功力似乎提升不少。

  她敏銳的感覺到這是毛驢借刀殺人之計,可那大魔頭就是一頭撞了上去,甚至連猶豫一下也不肯。而六師兄這時候顯示出了相當地堅定,任她怎麼說,也不幫她阻止那大魔頭的行動。

  或者,作為仙道的弟子,他希望魔妖兩道自相殘殺,好削弱魔道的勢力。她無法譴責六師兄,只花言巧語的支走他,讓他繼續去隱流送信,至少避免了六師兄跟他們在一起,到時候大魔頭腹背受敵。

  是她背叛了仙道嗎?她不管!誰讓她愛上了一個魔頭呢?她不希望任何人受到傷害。

  六師兄帶走了阿斗和萬事知,毛驢帶走了九命,而大魔頭一路背著她追擊龍老大,一連七天。

  毛驢的救命丹丸倒是有奇效的,說不定那藥丸才是她修復受損經脈的關鍵。她能感覺出自己的身體漸漸好轉,對四周事物的刺激越來越有反應,照這樣再走個十天八天,她一定會恢復。她很想告訴大魔頭這些話,可是無論她多麼急,卻連一滴眼淚也擠不出來。

  直到今天,她「看」到他力鬥龍老大,為了破連命之術傷了自身。強烈的驚恐使她睜開了眼睛,以眼淚來表示她的不滿、擔心於心痛。

  這個大魔頭太心急了,假如他肯再等一天,說不定她就可以自然醒轉,用不著他為了救鳳凰那個女人差點把自己一刀兩斷,現在也用不著非要融化什麼玄黃珠了。

  她本想抗拒,但大魔頭似乎很堅決,她僅憑眨眼瞪眼雖然達到了逼他自己先療傷的效果,但卻勸阻不了他的下一步舉動了,只得隨他去。

  至少這行為不那麼危險,實話說,她還有一點喜歡,因為這樣被他抱在懷裡,連呼吸都融在了一起。

  「好了,蟲蟲。」也不知過了多久,就在蟲蟲放任體內氣息自然流淌,玄黃珠似乎已經完全與她融合,而她舒服得快要睡著時,花四海的聲音在她身後側響起。

  他說話的聲音怎麼那麼好聽哪!聽他叫起「蟲蟲」二字,似乎一輩子也聽不膩似的。

  「我說大魔頭啊,咱們打個商量——」她想說這句話,可是沒有說出來,只哼了一聲。看來,想要恢復語言功能還要等些時候。

  花四海聽到她出聲,不明就裡,以為她不舒服,連忙扳轉她的身體,瞧前她雖然因傷而憔悴很多,但臉色又恢復成原來的鮮艷可愛,眼睛亮閃閃地誘人,不禁心中悸動,伸手捧著她的臉,一分一厘的細細望著她。

  她終於回來了!還是那個歡蹦亂跳的女子,雖然有時候惹他生氣,可是所有活力與歡樂都在她身上。既然他不能擁有,就算看看,就算感覺著,也足夠了。

  蟲蟲被看得心中砰砰亂跳,恍然間還以為自己內傷復發,走火入魔了,愣了就秒才發現新內傷是眼前這個男人造成的。

  現在太陽已經出來了,透過沼澤的淡青色霧靄,灑在花四海的身上,因為他是背著光的,身體就像鍍上了一層金色光芒,襯得他整個人都明亮了起來。

  這時候多麼浪漫哪,應該要親親!堅決要親親!

  可是,她只能幹看著,根本動不了,試著眨了幾下眼睛,大魔頭根本沒有反應過來。噘噘嘴唇,這小小的動作,卻無論如何做不成。

  這什麼殘花敗柳嘛,簡直是木頭,連這點暗示也看不出來!

  不是她色,這麼多日子天天又摟又抱,口唇相接,因為她不能動,感覺格外敏銳,天天和過電一樣,麻酥酥的,如果她說她沒感覺,那她純粹是胡謅。

  可惜她現在是植物人狀態。但植物人也是有尊嚴的,這男人怎麼能無視她的美色與渴望!等著吧,等她練成蓋世的除魔神功,一定要他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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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14 18:01:58 |只看該作者
  2-79 三天

  「啪」的一聲,天空中閃現出一朵火花,在炸響後變為黑煙,飄蕩在空氣中,好像是什麼暗號。

  蟲蟲嚇了一跳,還沒回過神,花四海就站起身來,飛下了這處山崖絕壁,過了至少十分鐘才回來,手中提著一個包裹。

  看到他真開心哪!蟲蟲笑瞇瞇的,放下心裡的石頭。剛才他突然離開,她嚇壞了,以為他有重要的事,所以就扔下她不管了。

  她雖然沒有非常非常正式的戀愛過,但是愛的感覺是一個女人天生的本能。所以她能感覺到,大魔頭現在對她是真的很好,甚至可以說,他是有一點愛她的,不然怎麼會為了她去拚命?

  不過他仍然很有可能突然消失,因為這男人是個彆扭,也因為這男人對她也許動了心,卻遠沒有到心靈相通的地步。從他的舉動看,他有心理障礙,在迴避和躲閃她,而且還故意劃清兩人的界限。

  是仙與魔之間不可逾越的鴻溝嗎?是道不同不相為謀嗎?是他不願意以魔王之尊卻被女人征服嗎?也許幾者兼有,也許這感情壓根就是一團亂麻。但她聽過一個外國諺語——要想徹底整理好東西,就要先把一切弄亂。

  那就——更混亂些吧!

  越亂越能渾水摸魚,越亂越能捕獲真心。她是誰?姚蟲蟲,從另一個物質極大豐富,人民為所欲為的地方來的,陰謀詭計層出不窮,早習慣了要什麼都自己爭取。不管他再怎麼拒絕也好,心都失了,還能逃出她的魔掌嗎?哇卡卡卡!

  她很好奇他提來的是什麼東西。事實上從他一飛下去,她就很好奇。可奇怪的是,現在她睜開了肉體上的雙眼,那個讓她在植物人狀態中能看到所有事情的心眼卻關閉了。

  一瞬間她很迷惑,不知道哪雙眼睛是她真正需要的,難道這也是金光神氣帶來的道術修為?當她身體恢復就萎縮回去了嗎?

  可是等等,她在微笑耶,從什麼時候起,她除了眼珠亂轉、擠眼淚、像小豬一樣哼哼外,臉上的肌肉也恢復自由,可以表達情緒了呢?

  為了試驗,她扯開一個大大的笑容,果然非常自由!

  她笑得那麼開心,眼神明媚動人,頭髮被陽光映成令人迷醉的深紅,花四海看在眼裡,心也跟著輕鬆起來。她的身子又軟又香,好像有果子的甜蜜味道,使他緊緊抱著,不想放開。

  哇,他這反應不錯,看來很深情的樣子,也許她再加把勁就能把他釣上了!不過現在不是時候,首先她現在是一名殘疾人士,其次他也是一名重傷患者,再次他們是一對天殘地缺,在這種情況下只怕愛得不完整。養傷為上吧。

  唉,這樣的好機會!

  「小心你的傷口!」她說,以為還會是哼哼聲,沒想到真的出了聲,倒把自己嚇了一跳。不過想來也對,她臉上的肌肉能控制了,聲帶有什麼不可以?那麼吻一下的話,應該沒有問題。

  「為了慶祝我康復,親個嘴吧!」某女邪惡而直接,臉皮厚到紅暈透不出。

  自從她出聲,花四海就拉開她看了,此刻聽到她這麼說,真是哭笑不得。輕輕放開她,站了起來。

  白沉香教育得可真好啊,一個姑娘家居然這麼直接。問題是她說得如此純真自然,好像這是非常光明正大的事,讓他要忍耐著才沒有吻上去。

  「小氣死了,親一下有什麼關係,反正也親過好多次了。」蟲蟲噘噘嘴,有點沮喪。

  這男人雖然深情了,可是還不夠熱情啊。這就是說她的革命遠未成功,只是上了道而已,還需要很大的努力。好,哀怨地望著他,看他怎麼回答。

  「恢復得不錯。」憋了半天,花四海才說出五個字。

  豬啊!真是廢話!她本來休養一段時間就能恢復,結果被他餵了那麼多救命的丹丸,不知多久前還吞了玄黃珠那樣的寶貝,法力強大的魔王還幫她調息,她在不迅速恢復簡直沒有人心,沒有道德!

  繼續望他,最好淚光閃閃地。這很好辦,只要瞪大雙眼,乾澀會使眼睛分泌淚水,自動保護,這些個古代人是不懂醫學常識的,用現代知識欺侮他們!

  「不出三天,一定能完全好起來。」某魔醫繼續診斷。

  這回有進步,一共說了十二個字。何況,末了人家又奉送了兩個字「放心」。她就是不放心啊,他怎麼這麼不解風情呢?她的眼神是看醫生的眼神嗎?明明是看著情人,無盡熱烈的眼神中帶三分羞澀,誘人地溫柔中透一絲甜蜜,這麼本色本情的表現,他還不變人狼?

  算了!或者現在天時不對,旭日東昇的時候是很難讓人產生溫柔的愛情地,如果是夜晚,說不定就能讓月亮惹點禍。好,等晚上,等手腳等動的時候!

  「那抱抱可以吧?」她伸出手。

  耶!手也能動了。順手掐下大腿,沒反應,還和下肢癱瘓病人一樣。不過以這樣速度,說不定明天就能活蹦亂跳了。大魔頭說是三天,估計得有點保守。

  「不是才抱過?」花四海皺緊眉頭,看著好像比較厭煩,其實他是不知道怎麼掩飾自己的情緒。

  「那叫『被』抱,因為我手不能動,不算。」蟲蟲扯住站在她面前的花四海的袍子下擺,「矮一點,矮一點,這樣我怎麼夠得著!說好,抱大腿也不算抱。」

  要拿她怎麼辦呢?

  花四海無奈,心軟得無法跳動。但立即,內心深處的矛盾不可阻擋地湧了出來,把他的心瞬間又變回剛硬。

  或者——就隨她去吧。

  三天!三天她就會完全康復了,那時候他就離開,絕不會再心軟回頭。心裡的那件事催促得他如此急迫,越是喜歡和這丫頭在一起,心就越像裂開一樣疼痛。提醒他,他有自己的使命,那是必須完成的。

  妖道損失慘重,聚妖旗也在他手中,只要想辦法展開這面旗子,萬妖就無不順服,成為了他的手中棋。再然後就是鬼道,那是多年前就已經開始的聯合,只等他開口一諾,魔妖、鬼三道就能盡歸他麾下,聯盟即成,反下天道之期指日可待。

  那麼,就軟弱這三天吧,放下一切相聚三天。只是三天而已,然後他就要踏上自己的征途,不是他不想帶著她,是那條路上充滿血腥和殺戮,陰謀與報復,根本沒有她的位置,如果能為她留下一片安全之地就已經是奢望了。

  三天,對他而言也許是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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