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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力寶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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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柳暗花溟]神仙也有江湖(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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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14 23:13:02 |只看該作者
  4-4 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

  北山淳是人道中人,但這並不意味著他不修煉,特別是他有著長長的生命,西貝不就是魔力高深嗎?

  此時,他身著銀甲白衣,纖塵不染,神態淡定高貴,舉止嫻雅,手中握著一對精美的銀錘,身前是那隻牛一樣大的、長相像惡犬,渾身卻長滿了刺蝟尖刺的怪獸窮奇。

  漆黑蒼彎下。極美與極醜奇異地混合在一起,強烈地對比更襯得北山淳分外奪目,畫面漂亮得本應畫中有,人間無處尋。但就是這樣一個人,卻是個殺弟奪位、陰險狠毒的人,有誰能相信呢!

  而那銀錘光華燦爛,一看就知道是極品寶貝,肯定是北山一族代代相傳的法器,窮奇威風凜凜的伴在北山淳左右,一人一獸相輔相成,捲起了一股旋風在四周盤旋,融掉了所有地風刃。

  「王,你為什麼救她?!」鳳凰惱怒的聲音響起。

  北山淳沒有理會,只半轉頭對愕然的某蟲道:「蟲蟲,你沒事吧?」

  一瞬間,某蟲有點迷糊。懷疑自己的腦袋被門擠過,或者被窮奇踩過。這個人,是北山淳嗎?是她精神分裂了,還是他不正常?為什麼前後差距那麼大?

  茫然地搖了搖頭,心裡還是翻騰著不安。北山淳的形象讓她想起,《岳全傳》中的岳雲等使錘小將,她記得他是用劍的,再說為什麼一出現就是穿著鎧甲,好像要打仗似的。

  而且他叫她「蟲蟲」,前幾天他還要置她於死地,什麼時候變得這樣親近?

  「鳳凰,本王和你說過,不能傷她。」他一字一句,不容人有半分反駁。

  「王你吩咐過,保護天影穹頂,不能讓任何人靠近半步。這絲網陣由我負責。」鳳凰辯解道。

  王?厚,這個女人叫得這樣順嘴,她變得還真快!如果在現代,應該讓這女人看看心理醫生,從最忠實變為最徹底地背叛,明顯表現為偏執人格,時間長了會真變成神經病地。

  「本王也說過,你可以殺任何人,卻絕對不能碰蟲蟲。」北山淳道。

  耶?怎麼回事?是因為人道要和仙道聯盟,所以北山淳對她地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嗎?不對啊,昨天白沉香還被人道的人暗算來著。不會是他——愛上她了吧?不會吧!老天,讓她死了吧!

  這念頭讓她渾身發冷,僵在那兒說不出話。鳳凰也是沉默半晌,之後頹然撤掉了陣,垂首站在一處殘牆上,雖然不說話也不抬頭,但那股對蟲蟲的恨意和對北山淳的不滿還是掩飾不住。

  北山淳毫不理會。只是收回召喚獸窮奇。一手是提錘,另一手拉住蟲蟲地手,把她帶到一處至少屋頂還保留著的殿廳內。

  「我的屬下無知,昨天無意中得罪了你的師父,你回去後給美言幾句,可好?」進入殿廳內後,北山淳溫言道,語氣非常之親暱。

  蟲蟲對這種情況還沒有反應過來,只把被北山淳拉過地手在背後的衣擦了擦,機械地問:「你肯,放我走?」

  北山淳一笑,俊美的臉上彷彿冰雪消融,語氣溫暖如春。「我為什麼要扣住你?縱然我想留你,也要依著你的意思,不是嗎?」

  這個男人真是可以迷倒天下蒼生,男女通殺!蟲蟲歎了口氣。

  只可惜她對男人的外貌要求有自己的分寸,大魔頭那種極品配她剛剛好,太多美麗的東西,她消受不起。所以北山淳雖然俊美無雙,神態溫存,可蟲蟲卻打了個寒戰。總覺得有什麼陰謀要落在自己身上。

  「那我走了。」她說,走到門口時又忍不住回頭望,就見北山淳臉上掛著無害的微笑站在那兒。似乎沒有一點惡意。

  「你不攔我?」蟲蟲歪過頭問。

  「不攔。」北山淳輕輕搖頭,「只是請貴派不要再硬闖此地了,假如因此而誤會,傷了兩道和氣,於公於私都有害無益。」

  「我們有我們地理由,也不想冒犯北山殿下。」蟲蟲藉機道,「仙、人兩本來就是盟友。難道我們還會使出什麼陰謀詭計嗎?不過是那穹頂與我派有些淵源,我師父需要證實一下,保證不會傷害人道中地任何一個人。北山殿下不信我,難道信不過我師父?」

  北山淳苦笑,「非是我不肯同意,實在因為天帝宣於謹已經下界。他在給我的信中曾經言道,天影穹頂不得讓任何人接近,那是他們天道托由我人道保管之物。實話說,這個地方在被那魔頭掀翻之前,我並不知此外有寶地,只是北山一族世代相傳。王宮下有為天道守護的東西,既然是承諾了別人,我就應該做到。白掌門倘若真有要事,到時候和宣於帝商議就好。」

  蟲蟲大吃一驚。那個宣於謹,那個傷害了花四海前世的惡人出現了嗎?他終於被花四海逼了出來,面對一切了嗎?

  千年,對於這些神仙妖魔來說不過是彈指一揮,那些怨恨和恩仇能化解嗎?

  「天帝現在在那兒?」蟲蟲問。對那個天帝又是好奇又是隱有厭惡,很想見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破綻。日後好幫助大魔頭。

  「天帝微服到民間。說要看看十洲三島的局勢,不日就會到雲夢山拜訪,蟲蟲若想一見。不必爭於一時。」北山淳緩聲道。

  「那你為什麼不明白告訴我師父。害他連跑了三趟北山王宮,還中了暗算。」一想到白沉香受了氣,蟲蟲有點憤怒,「北山殿下,你別忘記,我師父是仙道之首,就算天帝來了又如何,你們這樣不誠懇,我們仙道未必就與你們結盟地。」

  北山淳面現無奈之色,那模樣看得人心軟。

  他向上走了幾步,歎息道:「天帝煩請我把他下界之事暫時保密,我如何能說?只是,以今日之情勢,我不想讓你誤會於我,不得已,只好——」他眼神濕潤,說這話似乎包含著一絲情誼,不過蟲蟲卻沒有在他身上感覺出任何溫度,心裡又打了一個寒戰。

  正尷尬得不知說什麼好,阿斗忽然對著北山淳連吠了數聲,背上的毛全豎起來了。

  蟲蟲皺了皺眉。

  阿斗是很溫順善良的,和誰都能玩到一處。但狗是很敏感的動物,北山淳一定對她沒安好心,不然阿斗不會這樣排斥他,她必須快點離開才對。

  是什麼呢?北山淳要對她做什麼?還是要從她這得到什麼?之前他還要殺她,這會兒突然轉變得那麼快,太古怪了?或者他以為自己魅力無敵。一定會迷惑住她。沒錯,她是喜歡帥可,但她喜歡的是表理如一,壞也不得乾脆的帥哥。而且她準備對花四海從一而終了,身心已經對別人免疫。

  這個北山淳,無事慇勤,非奸即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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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14 23:13:08 |只看該作者
  4-5 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

  想到這兒,她立即略施一禮道:「既然如此。我就先告辭了,事實如果真是如此,天門派也沒什麼好誤會地,北山殿下放心,我師父是心胸寬廣之人。」說著往外就走。

  走到門邊,北山淳還是沒有攔她。但她卻感覺背上被盯上了兩股寒意。禁不住不住扭頭八卦道:「北山殿下為何如此裝扮?」

  北山淳負手而立,在亂糟糟地殿廳內顯得卓而不群,美男如玉。可惜卻顯得有些森冷,「我不知道魔道幾時會攻過來,為了守護天帝交託之物,為了人道的安危,絲毫鬆懈不得。」

  原來是枕戈待旦,隨時準備和大魔頭大打同手!他說得好正義,可大魔頭已經甦醒,本就天下無敵的他如果想起了自己身為冥王的一切,包括冥功在內,誰還能贏得了他?!

  不過她還是要盡快離開這裡,找雲深問重種玉樹的事不得已要暫時延後。反正迷蹤地的事也沒半點線索。知道種樹的方法也沒地方種。當務之急是必須通知大魔頭,鳳凰在修羅微芒有內應,還有天帝宣於謹終於出手了。

  他雖強大,卻不能再中暗算了。當年羅剎女沒能保護他。可是她能!

  匆匆出了北山王宮,隨便找了個客棧落腳,感覺沒有人監視了,立即寫了一封信入在油布包內,讓阿斗叨在嘴裡,鄭重地吩咐道:「快去西貝家送信,上回你去過地,一路上不許玩,送了信馬上回雲夢山。如果有敵人要搶信,你就噴火燒掉,自己快跑。聽到沒?千萬千萬要小心,一根狗毛也不要讓人傷到。」說到這兒,忽然有點不忍。

  阿斗還是小狗崽呢,卻一直跟著她東奔西跑,狗的快樂生活一天也沒享受。還在西貝家還被楊伯裡打傷過。可是現在她沒其他辦法,必須要讓狗狗當信鴿用不可。

  抱著阿斗嬉戲了一會兒,終於還是快趕它走。

  她不太會寫這邊的字。但她在現代時是網站美工,雖然這裡的筆不趁手,好歹畫兩筆也惟妙惟肖。

  第一張紙,她畫了一個男人,。從半空中飛下來,模樣就照從《始書》中看到宣於謹畫的,臉上笑瞇瞇的,但腰後別著一把刀,想必那魔頭認的出來,也會明白其中之意。

  第二張,她畫了鳳凰站在修羅微茫的白石山上,石後有個黑影在向她招手,意義相當明顯,聰明點的豬都持得懂。

  後面,她畫了幾幅四格漫畫,她和花四海第一次在雅仙居相遇、逍遙山上火窯中取真火石、無窮山上的背叛與聯手、死海邊地親吻教程、茱萸鎮中生死與共、古怪山莫嗔澤中的真情流露、死海之下的兩情雙悅、北山王宮中的甜蜜溫馨。

  回憶起來,兩人相見的機會並不多,大部分時間都在分別和思念,可這感情卻比日日相見還要濃烈真摯,不經意間就已經生死相許。

  畫到後來。淚灑畫紙,模糊了圖畫。但她故意不重畫,想他知道她有多麼思念他,想讓他知道,她的淚水為誰而流,就像最後一頁畫地大河,兩人分隔兩岸,互相凝望,卻彷彿永遠再無法跨越這個距離。

  ……河漢輕且淺,相去復幾許,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

  她多麼想親自去報信,可是她不能。因為那魔頭不會見她,而她也確實沒有時間。那魔頭只給了兩月之期,這都過去一周了,不但一點眉目沒有,突發事件還一件接一件竄出來。急得她要命。

  十洲三島的局勢好像一輛由瘋馬拉著的車,前方就是懸崖,可馬車仍在狂奔不止,不但攔不住,最近的人還會被拖死、踩死!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她一路上不斷問著自己。直到回到雲夢山還是沒有答案。不過在山腳,她看到幾句巡山的師兄成露喜色,等到了山頂,這種情況更為明顯,幾位師兄弟差不多算興高采烈了。

  「這位師弟,山上出了什麼事?」她忍不住拉住蒼天的一名師弟問。

  「鈞天七師姐有所不知。天界之門終於打開了,天帝第一個就來拜會掌門師伯,好大面子啊。」那師弟開心地說:「而且天帝插手十洲三島地事,仙道必勝,花四海那魔頭的末日就到了。」

  一語未畢。蟲蟲恨不得打這師弟一個滿天星斗。好在殘存的一點理智阻止了她。

  《始書》上記載的事只有五個人知道,華顯子、師父、東師叔刀朗、南師叔墨武和她。白沉香認為在十洲三島之危沒有徹底解決之前,不宜過早揭露這件沉年冤案,以免引起六道動盪,使局面更難控制。

  所以在其他人眼裡,六道大戰還是正義的天、仙、人三道戰勝了邪惡的魔、鬼、妖三道,天帝宣於謹是神一樣的存在,是正道地領袖、正義地化身、是戰勝邪魔的象徵。

  他來了,大家自然歡欣彭舞,哪想得到那所謂的魔頭前世蒙受了多麼大的冤枉!所有的是非黑白,與人們心中所想的完全相反,所謂的歷史也被勝利的一方粉飾了,這世上若沒有真正客觀反應事實的那本《始書》在,大魔頭地冤枉又找誰方去昭雪?!

  她怒火中燒。大步往鈞天撒星殿闖。她要看看那個道貌岸然地天帝,要問問他如何給花四海一個公平!

  還沒進門,斜刺裡竄出一道白光,硬生生把她推到一根大石柱後面。

  「又雙倍師祖?」蟲蟲看清那道白光,隨即靈活的轉身,把華顯子地魂魄讓到石柱地陰影中:「您老現在是魂體。拜託您不要在白天亂跑。撒星殿雖然蔭涼,但萬一曬到陽光,您老不是徹底嗚呼哀哉了嗎?」

  華顯子形體扭曲,顯然非常難受,「知道我冒死來攔住你就好,至少你不能辜負我一番好意。唉,我就知道你這丫頭聽到宣於謹在這兒,就會殺氣騰騰的衝進來。果然沒被我老人家猜錯。」

  「幹嘛攔我?!」蟲蟲柳眉倒豎,大聲道:「他即有臉來,還怕我質問?!我師父太過迂腐。臉皮薄面子矮,倘若沒有我在他身邊,他被陰險小人裡外裡後擠兌,說不定又上了什麼當。應承下什麼不該應地事。」

  「哎喲,這丫頭,蟲蟲,蟲大小姐,小姑奶奶,你小點聲不行嗎?」華顯子急壞了,魂魄化為一根長繩,絆住蟲蟲的腳,「全天門派就數你光棍,真是塊爆炭,就容人勸一句嗎?」

  「有什麼好勸的,陷害別人的人,沒有道理和他好講。」蟲蟲是個嫉惡如仇的脾氣,聽到宣於謹來到天門派,早就火頂腦門。心裡不住的替花四海委屈。此時哪兒還忍得住火爆脾氣,拚命向前走,拖得華顯子的魂體像拖把一樣在地上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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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14 23:13:22 |只看該作者
  4-6 宣於謹深不可測

  「你不想知道宣於謹為什麼要陷害信都離難了嗎?」 華顯子勉強道。

  蟲蟲驟然停下了腳步。

  華顯子看到蟲蟲彷彿要殺人一樣的眼神,連忙搖頭道:「我也不知道,你別瞪我,我害怕。但是如果和宣於謹鬧僵了,就什麼也打聽不出來了,而且讓你師父很為難。你知道,好多事不到最後一刻,還是要繃著一股勁的。」

  「他明明是姑息養奸。」蟲蟲怒道,但心裡有些沮喪,頹然歎了口氣,倚在石柱上。

  剛才她只是一時發火,但稍微冷靜下來也明白,現在還不是和宣於謹撕破臉的時候。一來不知道他要做什麼,二來為了和平解決十洲三島的事,不能再挑起無謂的爭端了,雖然她很懷疑,花四海是否會饒過宣於謹。

  而且她才得知天帝下界的消息,他就跑到天門派來了,還一副人心所向的德行,他究竟意欲何為呢?

  「何人在外面喧嘩?」白沉香的聲音從大殿內傳來。

  蟲蟲一愣,隨即答了一聲,然後沒等白沉香說話就闖了進去,當然表面上還是畢恭畢敬的。

  白沉香看她垂著頭,但脊背卻挺著筆直,一副找茬的模樣,心裡一哆嗦,生怕她惹事生非。他最清楚蟲蟲與花四海之間的關係,後來也從《始書》上知道了天帝陷害花四海前世的因果,明白這劣徒心中為那魔頭不平,一定會為他討公道的。

  而他雖然嫉惡如仇,也不齒宣於謹之為人,但畢竟肩負仙道大任,不能莽撞行事,少不得要虛以委蛇的應付一番,等和南明大師和竺竹島主商量過後才做決定。

  他想讓蟲蟲退下,又怕戳了她的反骨,揭了她的逆麟,讓她當場暴起,那兩個字就是說不出口,想來一個師父要看徒弟臉色的,只怕全天下就他一個人了。

  「白道兄,這是貴徒嗎?」白沉香還沒找到台階下,天帝宣於謹率先開口。

  蟲蟲沒有抬頭,只覺得天帝的聲音非常好聽,對個低級弟子也矜持有禮,擺明是那種騙死人不償命,吃人不吐骨頭的人,和藹得過分。

  「正是劣徒,八劍中排行第七,道號螞蟻。」白沉香輕輕一笑,掩飾緊張,「螞蟻,最近多事之秋,你要勤奮修煉,跑到這裡來玩什麼,速去!」

  「師父,徒兒聽說天帝大駕光臨,惶恐得很,不知道是否有緣一見?」

  因為蟲蟲很有禮貌,白沉香都冒汗了,不知道她要幹什麼。心想這劣徒不是去北山王宮,想辦法面見雲深師祖了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如果在外面受了氣,這會兒見到天帝,只怕要鬧翻天了,怎麼辦?

  唉,師門不幸啊。

  宣於謹呵呵一笑,「小道友太客氣了,天、仙兩道即為盟友,咱們就是一家人,自然是有緣的。」

  聽他這麼說,蟲蟲還有什麼客氣的,而且在剛才低頭的時候已經調整好了神態和眼神,盡量顯得不那麼敵意。天界一直自封著,宣於謹未必知道她和花四海的關係,現在暫時不鬧翻,且看看他要幹什麼再說。

  一抬頭,正對向宣於謹的臉。

  雖然在《始書》中見過宣於謹的模樣,但這一刻還是感覺很意外,因為千年來他的容貌沒有變過。四十多歲的樣子,文士打扮,很樸素的一襲白衫,襯得腳下一雙黑布鞋顯得很刺目,寬闊的額頭,慈眉善目的長相,可神色卻感覺文雅得虛偽,總帶著審視和挑刺的態度。

  總之他就是一個中年知道分子大叔的皮相,應該會讓人感覺有好感的,可蟲蟲看了卻心中不爽。

  就是這個人傷害了她的大魔頭,那麼狠、那麼絕、看著很通情達理的人,卻做出那麼殘忍和無理的事情,他這樣做是為了什麼?妒忌花四海的前世信都離難比他帥、比他強、比他會吸引女人?還是有別的什麼原因?

  「螞蟻,休得無理,哪有這樣直視長輩的。」白沉香見蟲蟲眼神變幻,連忙道。

  蟲蟲也怕在眼神中暴露出對天帝的厭惡,假裝恭順的低頭,心中卻想,這個姓宣於的偽君子既然裝模作樣,不如她也演一齣戲。她大小姐上大學時正經當過導演,指揮戲劇社的同學排演過《歌劇魅影》呢!

  「宣於師伯既然下界,可是十洲三島之福了。」她心裡噁心著,嘴頭卻甜甜地說,「有您做主,天下大亂之局必解,想必魔、鬼、妖三道也鬧不起來,真是民之大幸。」

  宣於謹呵呵笑著,似乎很暢屋,又似乎很謙恭,「螞蟻賢侄過獎了,也多慮了。天地萬物自有定數,自古邪不勝正,賢侄不用擔心,只要咱們三道齊心,一定會平息紛爭,這天下哪能黑白顛倒呢?」

  哼,你顛倒黑白的事可做得好呢!蟲蟲心裡罵著。

  只聽宣於謹又道:「再者,自從老妖王仙去,妖道一直偏安妖界,而新妖王還小,不能服眾,妖道自保尚且勉強,不會攪入戰局。鬼道又在前同日與人道之北山王訂下了盟約,說來魔道獨木難支,花四海再強,也抗不過天下人。」

  聽到「花四海」三個字從宣於謹口中說出來,蟲蟲幾乎落淚。這名字是如此溫柔的藏在自己心裡,如今卻被一個卑鄙無恥的人提起,簡直和扎她的心差不多。

  可是,聽到宣於謹這番話,她心裡又是一緊。

  「天帝果然厲害,閉居天界,居然也對天下事瞭如指掌。」蟲蟲誇道,心中卻有點嘀咕,怕宣於謹知道她和花四海之間的戀情,怕他有了情報基礎,又想什麼花招對付那個驕傲得不屑卑鄙的魔頭。

  宣於謹又是一笑,似乎不笑就不會說話,「六道大戰之時,我受了重傷,足足修養了千年,前幾日才出關,不過天道也是十洲三島的一員,雖說我封了去往天界之路,但自然會派人關注局勢。只可惜我出關太晚,鬧到天下不太平起來,只希望能亡羊補牢,還百姓黎民一個安寧。」

  「天帝知道魔頭——呃,魔道的事?」她繼續試探,白沉香倒沒攔她,因為他也想知道宣於謹到底知道多少,想知道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有探馬定期來報我,自然會知道這一號天下絕頂的人物。」宣於謹坦率得讓人不安,「只可惜沒有畫影圖形,我卻不知原來他是一位故人。」

  聽到這兒,蟲蟲心裡「咯登」一聲,沒想到宣於謹居然明目張膽的承認花四海是信都離難的轉世,倒顯得很是光明正大。那他突然掌握多少情報?他一直隱忍不出,現在出現又為了什麼?

  這個人,果然深不可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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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14 23:13:36 |只看該作者
  4-7 北山王妃

  蟲蟲向上瞄了一眼,正看到宣於謹微瞇著眼睛看來,目光有如冷電,令她渾身不舒服,特別是他的表情如此溫柔文雅,讓人想攻擊都找不到下嘴的地方。

  花四海、信都離難,前世後世全是大白癡,城府這樣深沉的人是不適合當朋友地,他居然還掏心掏肺的,最後被害得這麼慘。

  宣於謹說得好聽。邪不勝正?可惜正邪從來是分不清楚的。也是最容易顛倒的。

  「六道大戰年代久遠。知情人甚少。我師尊也沒有留下隻言片語給我。」白沉香及時接過話來,「在我看來,當務之急是平息目前動盪的局勢,想來宣於帝來到鄙派也是有此目的。螞蟻,為師要和天帝商議要事。你先退下。」

  他好不容易找到機會讓七禍頭子離開,立即背著宣於謹使了個眼色。蟲蟲見她這行為端方的師父現在撒謊連眼睛也不眨。明明知道六道大戰的細節。還裝得那麼像,滿心煩惱中覺得好笑,倒也沒爭辯,施了個禮就走了出去。

  她蹲在離撒星殿不遠處的一個陰影裡。一邊等白沉香出來,一邊和華顯子說起了在北山王宮遇到的事。當她想到北山淳奇奇怪怪的態度,不禁打了個寒戰。彷彿那雙寒星樣的漂亮眼睛還盯在她背後。

  「那小子要幹嘛?」華顯子眨了眨眼睛。

  「我那知道!就是覺得他忽然對我這麼客氣,總有點不懷好意。實話說吧,我有被算計的感覺。」蟲蟲懊惱地撥起一根草,叼在嘴裡。

  「這麼套近乎,不是為了利益,就是為了人。」華顯子咂了咂嘴,「利益你是沒有。畢竟你還不是天門派掌門,那剩下地就是人了,八成那小子看上你了。男人哪,對著自己心愛的女人。辦起事來自然會古怪。」

  蟲蟲駭得差點跳起來,「別看你是長輩哦,惹我發了火。我照樣扁你!」她揮了揮拳頭,「他先前還要殺我,一點情面也不留,哪有可能轉變得這樣快,再說你看看。我算是美人嗎?」

  華顯子「唔」了一聲。「你比羅剎女是不如,不過長得可也挺不錯地,尤其是氣色好,讓人看了就心情愉快,覺得喘氣兒都舒坦。比起本派地其他女弟子」

  蟲蟲斜過一對丹鳳眼,瞪著華顯子。把他後面的話嚇了回去。不過華顯子的話讓蟲蟲更加不安了,畢竟愛情是突發的嘛,雖然這情況有點不可理喻。但是北山淳曾經莫名其妙的和她吐露過內心地秘密。難道說~

  「不行!」她衝口叫出,嚇了華顯子一跳。

  「怎麼了?怎麼了?」華顯子道:「要是他看上你也不錯啊。雖然這小子有點陰狠。但皮相和本事都屬上佳,你嫁過去後可以慢慢修理他。再說仙、人兩道結了親,於天下大局是有好處的。北山淳貴為一道之王,你這小丫頭當個北山王妃可也挺美的嘛。」

  「呀?聯姻的事你都想得出?」蟲蟲憤恨恨的,但心裡卻是有點怕,「這麼大個天門派,非要犧牲我來成全嗎?我可沒那麼偉大,誰要逼嫁,我就把雲夢山翻過來!要當北山王妃你去,我可做不到心裡愛著一個人,卻嫁給另一個人。」

  「我就是這麼順口一說,你別急,咱們這不是聊閒話嘛。」華顯子連忙解釋。「你是你師父心尖尖上的人,他斷不會迫你。你和信都離難相好,可是,你又不肯做妾。」說到後來看到蟲蟲臉色慘白,趕緊改口道:「我說丫頭,你還是先回去歇著,我瞧你跑一趟北山王宮又累又餓。他們這些當頭兒地說起話來要繞好多彎子。廢半天話才說一句正事,你要想等消息,還有得等。」

  蟲蟲心裡七上八下地,正不知如何是好。聽了華顯子的提議。點了點頭。回到自己的住處。她沒有胃口吃東西,只覺得身上難受。於是燒了些熱水,一邊泡澡一邊想事情,沒想到不知不覺睡著了。

  夢中,她看到花四海在前面走,她大聲叫他,可是他不回頭,永遠給她一個背影。她只好追下去,但無論怎麼努力也追不上,總是差一步就抓住他地手。就算是夢著,她也感到了心酸和疲憊,而當她就要放棄的時候。他卻突然轉過身來。

  只是,那式樣簡單的黑衣變為了華貴的紅色禮服,散著的長髮變成了盤起的髮髻。罩著象徵王權的金冠,高大強健的身體變為了瘦高優雅,總之花四海變為了北山淳。

  「做我的北山王妃。」他伸出手。眼神溫柔,卻充滿算計。

  蟲蟲嚇壞了,轉身就跑,可是一張大網從天而降,把她牢牢罩住。她拚命掙扎,卻越掙越緊,向四週一望,見到白沉香和花四海並排站在賀喜地人群中,冷漠的看著她。

  「救我!」她哭喊。

  「為了天下,為了仙道,為了我天門派。你就和親吧。」白沉香正色道,「這是你為人徒弟的本分。」

  她看向花四海,卻見他一回手,從人群中拉出一個絕代佳人來。美麗的容光令她不敢逼視。「我有妻子了,你嫁給別人吧。」他毫無感情地說。

  絕望像潮水,把蟲蟲瞬間淹沒,她無法呼吸,只有徒勞的掙扎。他們怎麼能?怎麼能這麼對她?她不是白沉香寵愛的弟子嗎?她不是花四海心愛的人嗎?為什麼?他們可以那麼冷酷,變得如此陌生!

  「走吧,我的王妃。」北山淳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周圍地景物模糊了,蟲蟲看不見人,只隨便選了個方向。用力一踢!

  「彭」一聲響,伴隨著劇烈的疼痛從腳上傳來。蟲蟲驀然驚醒。發現自己在夢中狠踢了一腳洗澡的木桶。不過她很慶幸。因為肉體的疼痛讓她從噩夢中醒來,這比心痛得要死好受多了。

  驚魂未定之中,她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孤單無助,忍不住痛哭不止。

  他怎麼可以那樣對她?就算是在夢中也不可以原諒!她不講理的想著,並不知道這錐心的感覺讓遠在千里之外的花四海簡直無法呼吸。

  他獨自站在黑石王殿中。突如其來的心痛令他站立不穩,想扶住什麼,身邊又空蕩蕩地。只好單膝跪地,一手撐在地上,一手按住心臟的部位。

  那丫頭出了什麼事?

  他用魔功幫她疏導過內息,他地魔元被她吞入過腹內,他的心也被她掏空了。所以他能感應到她的心情,只可惜他不知道她究竟遇到了什麼事,好像心碎了似的,這更讓他牽腸掛肚。

  他略側過頭看著石塌,水心絆就靜靜地躺在那兒,可他怎麼能用有婚約之人的法寶去心繫所愛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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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14 23:13:51 |只看該作者
  4-8 來生的空白

  大門,悄無聲息的開了,一陣清洌的山風吹進了冷寂的黑色王殿,西貝柳絲走了進來。

  「小花,你怎麼了?」他看到花四海單膝跪在地上,不禁心中一凜,快走了兩步,「魔功和冥功融合時出了問題嗎?」

  花四海一抬手,阻止他走近,慢慢站了起來。剛才那錐心的痛只有一陣,現在又消失無蹤了,而他不想任何人看出他在想什麼。包括西貝在內。

  他的前塵往事,已經全部告訴了西貝。而西貝也告訴了他一個秘密,那就是北山王家族原來是守護南斗之星的,誰擁有南斗之氣,他就要為誰效忠,現在很可能蟲蟲就有。

  西貝想起小時候曾經落入過井中,一個叫華顯子的魂魄告訴了他這一切。

  這樣很好,知道了要救之人的確切地點,只等兩月之期一到就可行事,又知道蟲蟲本就有自己的守護者,他感覺應該放下心來,可事實卻不是如此。

  那麼,蟲蟲是怎麼知道這一切的呢?那天她來找他,他就有疑問,現在想來一定是知情的華顯子說出了事實。難怪當他說不愛她的時候,當他忽然變得冷漠的時候。她不爭辯也不吵鬧,因為她很瞭解他為什麼要辜負她。

  想到這些。他的心又揪了起來。假如蟲蟲像往常一樣吵鬧倒好,可是她忍耐了一切,卻讓他撕心裂肺。

  「我覺得,你應該把你的前世是冥王的消息放出去。」西貝感覺花四海的身體狀況並沒有出問題。於是提議道。「據我的眼線傳來的消息,楊伯裡那老混蛋僅憑武力壓人,鬼道中大半人對他不滿。而且他千年來控制傀儡為假王,自己臥底在天門派的消息也洩露了。好多道徒懷疑他本來就不能當冥王。你要救出前世之妻,殺了宣於謹,必須要得到助力。這和往常的爭鬥不同。是真正的戰爭,憑一已之力是不成的。而天、人、人三道早就是盟友,楊伯裡背信投靠了他們,咱們又打不開聚妖旗,所以唯一可以爭取的只能是鬼道。」

  「照你說的辦。」花四海略一沉吟,「倘若不行,本王以冥功服人。」

  西貝一喜,「你兩功融合大成了嗎?這可真是好消息。魔冥兩功合二為一,天下誰能勝你?!有了這樣的主帥,我們有勝算多了。只是真打起來,傾巢之下,焉有完卵」

  「放心,我殺北山淳會撿你不在場的時候。」

  西貝苦笑一下,「很虛偽是嗎?可是我就是做不到看他死在我面前,雖然他殺了北山全族的人,甚至可能包括我的雙親。唉。他小時候不是這樣的,自從知道了王位不是他的,自從知道了出現異能就停止生長的詛咒,他就變了。」

  西貝住了嘴,想到自己的兄長把他推到井裡,想起那悠長的百日之夢,甚至夢中,還出現了一個絕世美女,愁苦又溫柔的望著他。他現在才知道,那是小花前世的未婚妻。只是蟲蟲要怎麼辦呢?

  「你要怎麼安排蟲蟲?」他看到過那天蟲蟲哭著跑下山,看到小花自從醒來後,雖然愈發強大,但給人感覺眼神中生趣皆無,似乎他的人生在瞭解了前世之後就成了一口枯井。只因為一個目標而活著罷了。

  「你是她的守護者。」花四海輕輕地說出心中早就計劃好的事,「我有一個地方,你帶她去。就永遠守護著她吧。」

  「哈,好大方。」西貝自尊有點受傷,故意道。「你知道我是喜歡她的,你把機會給我。倘若我要娶她為妻呢?」

  聽這了這話,花四海站著不動,但身子幾不可見的抖了一下,好半天才咬牙道。「那我就殺了你所有的女人!她說過,她絕不和任何人分享男人,那是對女人的侮辱。她要麼就全要。要麼就不要,所以你若娶她,就要全心全意的對她。別讓她傷心。千萬要對她好一點。

  他說話的語氣很冷漠。但語意很癡。

  西貝長歎一聲,「你放心她嗎?要不要再見一面?」

  花四海很想說「要」,可是他不能,羅剎女的大恩,他不能不還,那個婚約也不得不守。而他的心緒目前是剪不斷、理還亂。好不容易才能保持拒絕,真要見了。他不能保證自己做出什麼。

  於是,他搖搖頭,無比艱難。

  「好吧,這是你們的事,犯不著我來慘和。我只守護她,那是我的職責。也是我的願望。」西貝自嘲一笑,「不過這丫頭派信使來找你了,見是不見?」

  花四海一震,一時之間,心中一片空白,還未等做出決定,西貝已經一揮手打開殿門,一個毛茸茸的小東西竄了進來,撲了花四海的腿一下。然後吐出口中叨的東西。

  他認得這是逍遙山火窯中的神獸,後來跟了蟲蟲走的,沒想到信使居然是它。只見那小獸一雙眼睛亮晶晶的看著他,大概是愛屋及烏,對他的喜愛也毫不作偽。

  他心頭一熱。俯身撿起那封信。打開沾滿了口水的油布外皮,拿出中間的信紙來。

  一幅幅畫映入了他的眼簾,前面說的事他一閱即過,心裡有了打算,畫面幾頁全是他們相處的一點一滴。那甜蜜與心酸,藉著這一張一張的紙傳遞了過來。他看了良久,似乎在重溫,然後才仔細的放入懷中,貼心的地方。

  來生吧!這一世他要還羅剎女的。來生,他一定會留著空白等著她,一直等著她,在找到她之前,絕不和任何一個女人說話,哪怕是他的母親。

  他信都離難起誓!

  一邊的西貝看花四海分外珍重的把幾張紙放入懷中,另外的則扔在地上,上前撿來看看著:「這下可熱鬧了。天帝下界。大人物全到齊了,魔道中還有內鬼。不過這正是你所願嗎,宰了這個道貌岸然的小人!不過」他忽然想起一件事,臉色微變,「假如那卑鄙之徒知道你和蟲蟲的關係,以她為人質來威脅你呢?」

  花四海聞言一驚,這些日子心亂得很,竟然沒想到這個問題。

  宣於謹雖然貴為天帝,但這確是他做得出來的事。但是。如果蟲蟲知道了六道大戰的事,怎麼能不告訴白沉香?華顯子在天門派中地位崇高,他和蟲蟲一起出了井,肯定也會對白沉香講述當年的往事。蟲蟲一直說要去北山王宮尋找天門派的寶貝,會不會就是為了瞭解六道大戰的事呢?

  假如白沉香什麼都瞭解,怎麼會不保護他心愛的弟子,提防宣於謹?

  但不管怎麼說,他開始不安了。於是招來暗處,讓他潛伏在雲夢山,隨時把蟲蟲的消息報告給他。

  他想斬斷這感情,可是哪裡做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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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14 23:14:03 |只看該作者
  4-9 求婚

  蟲蟲第一次體會到天下即將大亂的心情:緊張、恐懼、不安、卻又有點莫名其妙的興奮。

  不斷有眼線跑上山來稟報十洲三島上各門各派的動向,所以花四海的消息也源源不斷的傳入了她的耳朵。他率領魔兵襲擊鬼道。與手持上古異寶、混沌兩儀焚心鼎的楊伯裡大戰。楊伯裡實力強勁,卻慘敗於冰魔刀下,靠著犧牲手下和寶鼎的威力才勉強保住性命。

  至此,他不用宣佈他是冥王信者離難地轉世,僅以他施展的冥界失傳已久的神功,以及輕易找到的鬼道秘界的行為就說明了一切。

  鬼道開始有人投奔他,楊伯裡以血腥手段鎮壓,但他的作為早就失了人心,因而沒有絲毫效果。此時花四海派馬小甲帶了一小支魔兵前去救援,楊伯裡望風而逃,鬼道盡數歸順。不過三天,仙道這邊還沒做出打算,那邊的花四海已經收服了鬼道。

  只是他遵守承諾,沒有攻打北山王宮。但人道大軍非常緊張,目前全力集結,枕戈待旦,在鳳凰地幫助下,布下了層層陣法,絲毫不敢鬆懈。

  據經歷過戰場的人說,這魔頭已經融合了魔功和冥功。冰魔刀一出,萬物皆毀,天下無人可匹敵。

  蟲蟲聽到這消息,心中的酸甜苦辣一起湧了上來。

  他那樣強大,她該高興。可是又怕他怒火熾烈,無人阻擋,全十洲三島都被他毀了。她不想他成為天地不容的罪人,因為她那麼愛他,知道他最想要的其實是安寧,只是各種事逼得他不得不如此。

  奇怪的是,宣於謹一點也不急,來雲夢山和白沉香密談後,當天晚上就不知所蹤,而他拜訪天門派的目的是要在雲夢山召開「天下衛道大會」,到時候仙道各大派,天道一眾和人道的北山淳都會參加。

  蟲蟲很恨,什麼天下衛道大會。明明是殺魔大會,大家研究聯起手來欺侮人的。可是她也知道白沉香的為難,《始書》毀了,他們師徒口說無憑,就算揭穿了宣於謹千年前做的惡事,又有誰會相信呢?

  所謂撼山易,撼人心難。天帝正義凜然、為國為民的形象已經被人們堅信了千百年,怎麼能隨便說說就能改變呢?就算《始書》沒毀,別人若是鐵了心不相信,也可以說成是他們師徒以法術迷惑世人。

  以前是她想得太簡單了。人們總是相信自己想相信的東西,真相是什麼,沒有多少人真正關注,而像白沉香這樣不動聲色,等待機會為花四海翻案才是正確的方法。

  只是宣於謹失蹤,北山王就要來雲夢山的事讓蟲蟲心裡七上八下的,總覺得有什麼在針對她一樣。眼看時間一點點的流逝,兩月之期已經過了快半個月,那些派出去尋找迷蹤地的同門沒有一個回來地,這也讓她寢食難安,人憔悴了不少。

  「七師姐,北山王上山了,托我帶話,想見見師姐。」正在屋裡悶坐,小八突然在門外喊道。

  蟲蟲一愣,「他來雲夢山開衛道大會,自然要求見師父,找我一個低級弟子幹什麼?」她推開門,看小八跑的滿頭大汗,忍不住扯起衣袖給他擦了擦,「不見。就說我病了。」

  小八難為情地笑道:「他說了,如果七師姐不見他,請我把這個交給你。」說著從懷裡拿出一個巴掌大小的鐵盒,外表極其普通,但花紋和鐵盒邊緣鑲嵌的一小圈珍珠都襯得這普通的東西透露出尊貴和雅致的氣息來,就像北山淳給人的感覺。

  蟲蟲想拒絕,可是又怕小八為難,勉強接受了,走到房間打開來看,心中倒有些好奇北山淳會送她什麼。假如是小東西,她隨手丟掉就好,如果是貴重之物,一定要還給他。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短,她雖然貪財,但卻喜歡自己去賺。

  一開盒蓋,突如其來的光芒差點閃了她的眼,細一看,鐵盒內鋪的紫色絲綢內襯上,放著一對色彩斑斕地金鳥,明澄澄的黃,五顏六色的寶石雕成的翎羽。不僅材質價值連城,就是工藝上也堪稱頂級藝術品。

  「哇,他北山淳為什麼送這麼貴重的禮物給七師姐?」即使是小八這種久居深山的純真之人,也看出了這對金鳥的價值,不禁懷疑北山淳的目的來。

  蟲蟲也很驚訝,因為這對鳥有點面熟,她不知道它們在十洲三島被稱為什麼,反正在現代,這東西貌似叫鴛鴦。

  她不禁打了個寒戰。北山淳放鴛鴦給她幹什麼,再考慮到他奇怪的態度。還有那天在澡盆中做的怪夢。一種極其不好的預感從心中升起。

  那個夢不是好的不靈,壞的靈吧?

  「師姐,還有一封信。」小八眼尖,指了指盒底。

  蟲蟲的眼睛被金光晃得發綠,一時沒覺察,這時才發現一張精緻的絹帛折疊著,靜靜地躺在鐵盒的一角,隱含著陰謀的味道。

  她不太認識十洲三島這些屈裡拐彎的字,但這件恥辱的事只有很少的人知道,誰能想到堂堂八劍弟子之七居然是個半文盲?所以她拿出絹帛後只欣賞了一下北山王宮絲製品的精美,順帶著聞了一下這封信上淡雅的花香,就交給小八來念了。

  這封信顯得這樣名貴、鄭重其事、還帶著一點粉紅色氣息,很像是求婚信一類的。蟲蟲不願意相信這是真的,可當小八念完這文縐縐的東西,蟲蟲卻不得不面對現實,因為最壞的預感成為了事實,北山淳向她求婚了,而且承諾她是北山一族唯一的王妃。

  她目瞪口呆、小八目瞪口呆、一邊裝作不懂人話的萬事知目瞪口呆、就連打盹的阿斗也目瞪口呆。這事太突然了。之前沒有過跡象,就好像一個雷劈中了她的頭,使她暈頭轉向外加不知所措。

  北山淳要娶她為妃!雖然之前他是有點奇怪,她也胡思亂想過。但絕不敢相信這是真的。為什麼?北山淳要幹什麼?他有什麼目的?她不知道,但卻知道這絕不可能是愛情。

  「師姐別怕。我幫你把東西還回去。」小八看蟲蟲緊鎖著秀氣的眉,臉色蒼白著。不用問也知道她是不願意的,因此拍拍胸脯道,「雖然北山淳說會和師父提親,但師姐不同意,師父也不會強迫你。放心放心。」

  嘰嘰嘰!一邊的萬事知表示同意小八的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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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14 23:14:17 |只看該作者
  4-10 心靈美很重要

  而事實上,他們一點也沒猜錯,白沉香斷然拒絕了北山淳的求婚,這讓蟲蟲很高興,雖然白沉香同意與否根本左右不了她的決定,但他這個表現證明了他是珍愛她這個弟子的。

  不過,這結果似乎在北山淳的預料之中,所以他並沒有表示出被拒絕的尷尬。而是在各大領袖忙著研究「衛道之戰」的時候溜到鈞天,找到了心情鬱悶、在花園中徘徊的蟲蟲。

  「蟲蟲,為什麼不能做我的北山王妃呢?」兩人相見,蟲蟲躲閃不及,北山淳則單刀直入。

  聽到北山淳直叫她的名字,蟲蟲感覺一陣惡寒。為什麼同樣的兩個字,那魔頭叫的時候,她感覺心都融化了,而北山淳這樣叫,她卻感到渾身發麻,十分不舒服呢?其實北山淳比那魔頭長得還要帥氣,此時穿一襲繡了金龍的白衣,長髮束冠。在陽光下溫柔微笑著,大概任何一個女人也無法抵擋吧?

  可她,偏偏一點感覺也沒有。或者是因為她知道他曾經屠殺自己的族人,謀殺自己的親弟弟,而且對大魔頭和她使了陰招吧。

  誰說心靈美不重要?太重要了!

  「你為什麼要娶我為妻?」既然無可迴避,蟲蟲也不怕,乾脆挺直了脊背反問道。

  北山淳一笑,半俯下身,伸手輕觸了一下花叢中的花朵,「還能有什麼呢?傾慕而已。我只見過你幾面,卻如此鄭重其事的向白掌門提親,讓你做我北山王族唯一的王妃,還不說明誠意嗎?」

  「何必隱瞞呢?」蟲蟲冷笑一聲,「我雖然不聰明,可也知道自己的斤兩,你王宮中美人眾多,個個是人間極品,我這點姿色怎麼入得了北山殿下的法眼。再說,你鴻鵠之志,意在天下,又怎麼會為我一個小小的女子而動心?您這樣說,可讓我惶恐了。」

  「那,如何呢?」北山淳身子沒動,不疾不徐地問。

  「我師父已經回答了北山殿下。」蟲蟲冷冷的。

  「我想知道你的想法。」

  「我絕不會嫁給你的!」

  「拒絕得還真痛快呢。」北山淳點頭,微笑著的臉高深莫測,也正是因為他這樣的態度,才顯示出他的求婚是有目的的。並非出於真心。

  「蒙北山殿下錯愛。就算小女不識抬舉好了。您請回吧。這裡是鈞天內園。外人是不便進入的。」蟲蟲乾脆下了逐客令。

  北山淳沒有生氣,也沒有動,微瞇著眼睛看了看太陽,似乎是自言自語的道:「真可惜,倘若蟲蟲你肯下嫁於我,北山王宮就是你的家,自然可以隨意走動。我北山王宮別的沒有,有幾處景致還是不錯。你不是一直想去看嗎?」

  他居然這樣說!蟲蟲心裡一涼。明白了北山淳話外之意。

  她想去天影穹頂找雲深師祖詢問重種玉樹之事,就必須先進入北山王宮。而且雙倍師祖說過,要想和化身為補天頑石的雲深師祖交流,就必須在安靜的環境中以本門心法溝通,那不是短時間內可以辦得到的,也不可能在被打擾的情況下進行。

  而她和白沉香師徒二人已經嘗試過很多次了,北山淳諸多阻撓。雖然嘴上說的客氣,實際上擺明不讓他們接近天影穹頂。如果要硬闖,也不是不可以,但卻肯定沒有機會施展通心術,到時候不但見不到師祖,還會徒增仙、人兩道的矛盾,簡直得不償失。

  而北山淳求婚不成改逼婚,就是因為抓住了她的弱點。他可能不知道她為什麼要接近天影穹頂,但一定猜得出那意義重大,所以才用這件事作為籌碼。反正就算讓天門派從天影穹頂上得到什麼利益,於他也沒有很大損害。再說蟲蟲一人嫁入北山王宮,勢單力薄。他可以暗中監視,萬一有不利於他的事,臨時阻攔都來得及。

  他現在的意思再明白不過,想到天影穹頂嗎?只有嫁給我一條路!

  「怎麼樣,再考慮一下吧?」看蟲蟲的表情變化萬千,北山淳溫和地道。心中湧上一絲竊喜,「我說過了,你是我唯一的妻,地位崇高,有什麼條件儘管提出,我貴為天下之主,自然一言九鼎,你大可放心。」

  蟲蟲先是對北山淳的逼婚或者誘婚又氣又訝,隨即心中明白了一切,傲然一笑,「我有什麼不放心的?我雖然不是什麼仙道高手,但假如別人欺侮到我頭上,我會束手待斃嗎?拆掉個把北山王宮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不過,北山殿下以天影穹頂來誘我嫁你,我可也知道北山殿下為什麼要這麼做。」

  「倒說說看。」北山王語氣輕鬆,似乎不信。

  「第一,你心高氣傲,自認為天下絕頂,可是卻比不上花四海。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大敗在他手下,這讓你感覺恥辱。你知道那魔頭對我有情,所以就要娶他心愛之人,為的是羞辱他、傷害他、報復他。第二,你知道早晚一天六道大戰會再起。你見識過大魔頭的威力,又聽說他已經將魔功和冥功融為一體,天下無敵,你要給自己找個退身步,所以把我留在身邊當做人質。第三,仙道和人道現在已經失了信任,你為了鞏固聯盟,選擇與仙道結親是最方便的辦法。我師父是仙道之首,對我又寵愛,你娶了我,自然得了助力,真是很划算。第四,八劍聚齊,威力強大。不僅是妖魔害怕,你也一樣不希望仙道過於強盛,所以你要拆散八劍弟子,縱然我二師兄傷著,你也想找個更保險的辦法。第五,你這人心思縝密,一定還有我所不知道的原因,促使你決定娶我為妻。哪怕做為交換條件,我可以自由接近天影穹頂,你也願意。我說得可對嗎?可惜……」

  「可惜什麼?」

  蟲蟲搖了搖頭,不回答他。

  她想說,可惜大魔頭現在憶起了前世,找到了情深義重又美麗絕倫的前妻,還會為了她一個天門派的弟子拚命嗎?縱然還愛著,那愛又有多少呢?又可惜,她心裡厭惡他,就算做了他的妻也只可能是搗亂不止,怎麼會搭上整個仙道來幫他?

  可是她不能說這些,六道大戰的事對外界而言還是秘密。北山淳知道那口幻井的存在,卻未必進入過,更可能根本不知道花四海挑起天下大戰是為了打碎天影穹頂,救出羅剎女。

  除非天帝宣於謹自己告訴他,或者再編一個謊言糊弄他。而在沒確定北山淳是否徹底瞭解情況之前。她不能洩了花四海的底。

  「那麼,你願意考慮嫁入北山王宮的事嗎?」北山淳也不逼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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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14 23:14:30 |只看該作者
  4-11 談條件

  蟲蟲心中煩亂,感覺整個人都裂開了,想了半晌才做出決定,「你說的不是婚嫁,而是交易。既然是交易,自然要談談條件,假如談得成,我嫁!」說出最後一個字,她感覺心臟都被一隻無形的手血淋淋的挖了出來,疼得她額頭冒出一層細汗。

  「不知道愛妃有什麼條件呢?」北山淳連稱謂都變了,似乎料定蟲蟲會答應嫁給他。

  事已至此。再繞圈子也沒意義了,蟲蟲乾脆直言,「你要的不過是個人質和籌碼,我會做得很稱職。相應的,在北山王宮內,無論我想去哪裡,想呆多久,你也不能阻攔和干涉。除你之外,任何人不能命令我。我絕不會讓奴大欺主的事情出現。而且最重要的是,既然是交易,我們本身就沒必要把心思放在對方身上,所以不經我允許,你不能碰我,否則別怪我做出魚死網破的事來!還有,為了確保你會遵守承諾,每隔十天我就要給我師父寫一封信,你不得阻攔,倘若你言而無信,魚死網破之後,相信我師父還會加上一把火。」

  「就這些嗎?」北山淳抬頭望天,若有所思的輕聲道,「我後宮佳麗眾多,倒不像魔王殿下眼光獨特,非某人不可。不過,你既然名義上是我的妃子。就要以夫為尊,未經我的允許,不能踏出北山王宮一步。」

  蟲蟲冷笑一聲。

  真精明啊,如果她答應了這個條件,就算找到了雲深師祖,又怎麼把重種玉樹的消息傳出去?她剛才提的給白沉香寫信云云,不過是一種威懾,難道她發出的信,北山淳不會暗地截查嗎?居然還指桑罵槐的說花四海眼光不好,看上她這樣的平凡女子,可惜她的不平凡他還沒資格欣賞呢。

  嫁給北山淳,就等於進了監獄。失了自由,只能在監牢的範圍內放風。可是,除了這個辦法,她實在無法接近天影穹頂,眼看著兩月之期一點點近了,和平解決十洲三島危機的辦法還沒有找到。不是她偉大,實在她捨不得那個男人陷在仇恨中,活得那麼不快樂。

  從現在的情況看來,不能扔下羅剎女不管,但救出她,就意味著她再沒有留在花四海身邊的立場。也沒有在他心裡的位置。

  愛又如何?好多事應了「無可奈何」四個字,不是人力可以解決的。在這個故事中,沒有反派,只有輸家。可以預見,她,就是輸家。

  可是輸家也要有輸家的風度,她真摯的愛著那個男人,所以她要為他爭取幸福,然後在最高潮的一場戲中,翩然謝幕。

  她的心永遠屬於那魔頭。她的身體永遠忠於自己,所以嫁不嫁人,不過是個名份。如果這名份可以帶給她所要的利益,那麼還算有點價值。而既然這是唯一的辦法,她也沒什麼可猶豫的了。

  「就這麼說定了。」蟲蟲驕傲的揚起頭,沒有一般情況下答應求婚時的慌張與嬌羞,而是像個充滿鬥志的戰士。不久後,她就要被這個男人關到籠子裡,可那又如何,生命中隨時需要妥協,只要忠於自己想要做的事就行了。

  「那愛妃,我這就去和白掌門談一下婚事的細節。」北山淳面容平和,看不出心裡想的什麼。「這次我帶了操辦大臣和聘禮來,兩天後我回祖洲。希望可以帶新婚之妻同行。」

  「這麼急?」蟲蟲嚇了一跳。她雖然答應了求婚,但心裡不可能這麼快做好準備。仍然忐忑得很。但隨即想到北山淳這樣志在必得,似乎知道她一定會答應一樣,不禁有些惱火。

  「愛妃不也急嗎?」北山淳意有所指。

  蟲蟲一想也對。既然決定犧牲自己的名份,還拖時間幹什麼。早一天聯絡到雲深師祖也是好的。

  「好,答應你!不過不用你和我師父說,我自己去。」她走了幾步,但又回轉頭來,「再提醒你,這裡是鈞天後園,『外人』不得入內。」說著堅定的把北山淳甩在身後。

  她知道白沉香肯定不會同意她這麼做,所以要自己去說。免得白沉香當場和北山淳撕破臉。她這師父有一樁好處,那就是雖然在大局上經常表現得很隱忍,但原則問題上毫不含糊。

  不出她所料。當她才一說出自己的決定,白沉香立即一竄三丈高,額上的青筋都要爆了似的。在他看來,找到雲深,獲得玉樹的重種方法是整個天門派的事,是關係到天下蒼生的,不是為了一個花四海,更不是為了彌補六道大戰的錯誤。

  既然如此,就應該他來擔當。不應該讓自己的徒弟拿名節去冒險。雖然他們是修仙的,嫁人不嫁人也沒關係,但這丫頭凡心重,就算只是名義上做北山淳的妻,只怕以後再嫁人時總有個污點。再說她一個小丫頭深入虎狼之穴,讓他如何忍心、放心?!

  蟲蟲死拉著處於暴走邊緣的白沉香,苦口婆心的給他講了一番她做北山王妃的意圖和好處、絕對沒有危險的前景、以及她為十洲三島做奉獻的決心,這才感動了白沉香。

  「你孤身在外,萬一要是……」他歎了口氣,猶豫不決,不明白為什麼這麼多事都攤在他這個劣徒的頭上。

  「師父,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我好歹是八劍弟子之一,白掌門您的親授弟子,卻邪雙劍是吃素的嗎?」蟲蟲寬慰他道:「再說,我會帶著阿斗和那只通人性的小雞去,咱們師徒兩個再研究寫信的暗語,如果我有危險,內應外應很多,您殺進來救我就是。」

  「螞蟻,你不要想得如此簡單。」白沉香還是不放心,皺眉道:「北山淳是個極有城府之人。從某種意義上講,他是另一個宣於謹。他既然敢讓你隨便在北山王宮中行走,就一定做了防範措施。到時候我怕咱們師徒消息隔斷,什麼事也做不成了。」

  蟲蟲不是沒想過這一點,於是把自己分析的北山淳的目的講給白沉香聽,然後道:「我答應您,假如我真的感覺有危險,立即跑路。您對我逃之夭夭的天賦應該有瞭解。北山淳不知道我會流星閃馬,困不住我的。要不然,你暗中把雙倍師祖做了我的陪嫁丫頭,他本事那麼大,又是魂體,不會被人知道的。」

  她擺出非要這麼做的決心,白沉香考慮了一夜,白天才眼珠紅紅的答應,也不知道是哭過,還是熬夜造成的。

  「我會把玉樹的種子當成你的陪嫁。」他第一次溫柔的撫摸蟲蟲的頭髮,「記得。天下在你手中。」

  蟲蟲鄭重點頭。心中卻想,倘若北山淳玩花樣,毀約、撒謊、背信棄義,她什麼都做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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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12 暫別了,大魔頭

  那魔頭知道她要嫁給北山淳的消息會如何呢?想來想去也只有暴走一種可能。

  搶親嗎?殺掉情敵嗎?好浪漫,也很虛榮,她真的很想來一回,想不顧一切跟那魔頭走。搶了羅剎女在他身邊的位置,不管十洲三島百姓的死活,甚至不管他活在如何地掙扎之中,只要膩在他身邊就好。

  為什麼一切為難的事都要她扛。只因為她夠小強。就應該忍受折磨?只因為她是現代來的,就要為這裡的人解決一堆爛事?

  可是,要不顧一切地念頭也只是想想罷了,因為她根本做不到傷害別人來換取自己的幸福。那太自私,所以還是理智點吧。既然妥協了,不如妥協到底,要想辦法阻止那魔頭,要順利嫁入北山王宮,要順利完成自己的願望。

  如果她做得到,一切就都解決了。至於結局會如何,順其自然吧!反正目前她不能軟弱,否則那魔頭就再沒有得到幸福和平靜的機會。

  瞞是瞞不住的。

  魔道肯定偵緝四出,盯著天下各大派了,這其中當然也包括雲夢山天門派,所以無論她多麼低調,甚至偷偷摸摸嫁過去,那魔頭也會得到消息。況且,這是她想保密就能保密的嗎?北山淳一定會大肆宣揚,而且十之八九設下了陷阱,只等暴怒的花四海自投羅網。

  鳳凰已經完全投敵叛變,既精研陣法,又瞭解那魔頭的事,這樣一來就算那魔頭無敵於天下,也架不住有人暗算,並非全無危險。而且他若搶親,相當於挑起了六道第二次大戰,明明他是無辜的,卻又要被當做罪人嗎?要被天下人一起視為敵人嗎?

  不行,一定要阻止他!可是要怎麼辦?簡直愁死人了。

  正煩惱地時候,忽然見眼前晃過一條黑影,速度之快好像是雲影掠過天空,蟲蟲想也沒想,大叫道:「暗處回來!」

  黑影沒有現身,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但蟲蟲卻從花蔭下跳到院子正中。「暗處,我有一點東西要帶給魔王,勞煩你了。請回!」說完,她站在那兒靜等,因為知道就算使用流星閃馬也追不上這個從來沒有正面現身的魔道左道首。

  鈞天後園地芳草徑寂靜無聲,等了好半晌仍是如此,似乎剛才的黑影只是她的幻覺,而正當她沮喪的以為暗處沒有停留,已經離開雲夢山時,一團不分前後的黑影卻忽然出現在一棵樹下,「請問蟲小姐,可是要下嫁北山王嗎?」

  蟲蟲心裡一揪,並沒有正面回答,只問道:「你是監視天門派的暗探嗎?」

  「是王派我來看著小姐。」暗處實話實說。

  蟲蟲心裡又是一揪,明白那魔頭還惦記著她,放不下她。所以還在這麼緊要的關頭,派了這麼重要的手下來辦「閒事」。

  「你是故意讓我看到你的吧?否則以我的能力怎麼會見到你的影子?」

  「本人學藝不精。」

  「你知道我要嫁給北山淳?」

  「很容易看的出來。」

  「你要去報告他——我是說魔王殿下?」

  「職責所在。」

  「好吧,我不為難你,不過請你幫我帶封信給他。我這就去寫,最多一個時辰。好嗎?」

  「一個時辰後,此地見。」暗處答得乾脆利落,接著身影淡化消失。

  蟲蟲知道他不會食言。於是立即跑回自己的房間去寫信,提起筆來,仍是作畫,卻是千言萬語說不出口,愣了半天,一滴墨跡伴著淚水滴落在紙上。

  要說什麼呢?實在此時無言勝有言。心裡愛著一個人,卻要嫁給另一個人,哪怕是名義上的,仍是無比艱難。可是為了他,也只能狠決而已。哪怕傷了他的心。

  畫上兩個人並排站在一起的像。雖然Q版了一點,但仍然活靈活現。冷漠高傲地是他,嬉皮笑臉的是她。從沒想過兩人在一起會是這般模樣。居然很搭調。

  不需要第二張了,只拿起畫紙,從中間撕開。然後又拿了一柄以前在集市上買的工藝匕首,和畫紙一起包在絹帕之中。意思再明顯不過。

  當她把這些東西交到暗處手上,感覺心如刀割。一刀又一刀,疼痛綿長。只能咬著牙道:「還有一句話煩請轉告。就說我說得到就做得到,請魔王殿下不要做出讓大家後悔的事。」說完再也控制不住情緒。快步跑走,生怕在暗處面前落下淚來。

  暫別了,大魔頭!無論是感情還是緣分,都要暫時割斷,都要咬牙挺住。不能回頭。這是為了那能夠扭轉乾坤的將來,如果他們會擁有共同的將來,回頭看今天的時候也許會發現,所有的折磨都是一種必須。

  除此之外,再沒有更好的辦法。

  暗處看著蟲蟲遠去的背影,歎了一口氣,身形隱沒於空氣中,沒有注意到一個少年就藏在花叢中注視著這一切。只覺得那包裹著東西的絹帕比山還重。

  他速度奇快,堪比風吹雲動,只兩個時辰就回到了修羅微芒,把蟲蟲就要嫁為北山王妃的消息和她托交的東西交給了他的王,那位集冥王和魔王於一身的強者。

  喜怒從來不形於色的花四海先是震驚,之後怒火狂熾,黑石王殿的巨大石門被擊為齏粉。暗處只得提醒他看看蟲蟲轉交之物。並告知了那句轉達之話。

  花四海強壓心中要立即殺了北山淳地暴怒之情,看了一眼絹帕中的東西。瞬間,他感覺自己一切的希望、一切的光明全部棄他遠去。

  他揮手讓暗處下去,臉色蒼白如透明,疲憊、心疼和無奈令他軟弱,想要一個人靜一靜。

  她要和他一刀兩斷,假如他去搶親,她就會自盡於他面前,而且那話說得明白,她會說到做到。他不得不說,她這個威脅很有效,因為他知道這個天門派弟子衝動起來什麼都做得出。而他,承受不了任何傷害她的損失。

  這個臭丫頭啊,她想讓這種方式讓他絕望,可是他如何不明白她的一片苦心?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她要阻止六道再戰,要讓他活得沒有負擔,心情舒暢。她甚至要幫他救回他前世的妻。他有什麼好,值得她這樣為他?

  這丫頭的計劃一定和北山王宮有關,說不定就是為了那天影穹頂,所以她才採用下嫁的方式。可是他怎麼能忍受她被別的男人抱在懷裡?!那天說起把她讓給西貝,他都心痛欲死,現在她做別人地妻,要他如何不發狂?

  可是她以死相逼。他又怎麼才能阻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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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0-14 23:15:00 |只看該作者
  4-13 我來守護她

  「西貝。」他在心亂如麻中叫了一聲。

  黑石王殿的大門已毀,他只要魔音傳心,西貝就能聽到。果然片刻間,西貝的身影就出現了。此時花四海的心已經讓蟲蟲纏得失去了殺伐決斷於一念之間的狠決,無法做出決定。

  「你要去搶親嗎?」聽花四海說了事件的前因後果,西貝也正經起來。

  「我不能讓她落到北山淳手裡。」花四海修長的眉緊蹙著,眼中黑色的火焰跳動不止,「我寧願十洲三島盡毀,也不能讓她做了北山王妃!」

  「可是你怕她和你玩自儘是嗎?」西貝輕輕一笑,「小花,你亂了。」

  花四海沒說話。

  亂?他何止是亂!他感覺整顆心都被架起來用烈火烤,如今焚盡成灰。

  關心則亂?他對那丫頭又豈止是關心而已。西貝能保持冷靜,那是因為她愛得不夠深,可那丫頭在他心裡種下了無數荒草,拔掉還會重生,直到今天他才明白自己的心境已經變了。

  他現在甚至懷疑,加入真正的危難來臨,他是會救羅剎還是那丫頭。他的理智會讓他救羅剎,可是他的心呢?那是不受他控制的。

  「我說你亂,是因為你一遇到蟲蟲的事就失去了判斷。」西貝繼續說,「那丫頭一怕疼二怕死三怕流血。怎麼會自盡?她就是嚇唬你來著,偏你要上她的當。不過這也說明,她是非要當這個北山王妃的,想必白沉香沒有攔住,你我也是一樣。她若任性起來,那是說出大天也沒用的。」

  「點兵。」花四海「蹭」的站起來。

  「不要去。」西貝攔住他。「你去了,只會中了北山淳的圈套。會浪費了蟲蟲一片心。你不要以為她拚命要和平解決十洲三島的事只是為了你。別忘了還有整個天門派。她是不想將來和你相處的時候有門戶間的爭執,那樣她會很為難。」

  「和我相處?」花四海苦笑,還會有那一天嗎?現在他連她也要保不住了,那麼他為她安排的未來也是一場空。

  「未來誰知道呢。」西貝若有所思。「生在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有前塵往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使命,大家混著看吧。」

  「可我不能讓蟲蟲呆在虎狼之穴!」花四海斷然道,「不管以後如何,我先阻止了她再說。」

  「我會守護她的。」西貝突然蹦出一句話,一轉頭看到花四海懷疑的目光,解釋道,「北山王宮下有一條秘道,連北山淳也不知道,是當年我父王告訴我的。我會從這條秘道潛進去,暗中保護蟲蟲,擔保她不會受到一點傷害。」

  「你要離開修羅微芒?」花四海略皺眉頭。

  「假如你捨得的話。」西貝開了句玩笑,之後正色道,「你應該瞭解蟲蟲。明白她對你的心意,她怎麼會隨便嫁人。細想想,她不逼得白沉香跳崖就萬幸了,白沉香還能逼她嗎?再者,她以死來威脅你,可見她多麼想做成這件事。我認為你阻攔無益,不如暗中派人保護,假如那個保護人是我。你有什麼不放心的嗎?好吧我理解。作為一個男人,誰都無法忍受自己心愛的女人嫁作他人婦。哪怕是假鳳虛凰,哪怕只是個虛名兒,但退一萬步講,你覺得蟲蟲是任人擺佈的人嗎?她是天生福將,好多看似不可能的事,她都會辦到的。北山淳未必鬥得過她。」

  花四海沉默不語,西貝的話在他心裡滾了好幾個來回。

  初聽到蟲蟲要嫁與北山淳的消息時,他頭熱得似要爆裂。想血洗北山王宮來把她搶回來。之後又被她放的狠話震住,不知如何是好?自從有了思想,千年了,他從沒有為一件事這樣煩亂和難以決斷過。一向快刀斬亂麻的作風也徹底變了。

  假鳳虛凰?這場婚姻是一場交易?這樣猜測可能是對的,可儘管如此,他還是不能容忍蟲蟲嫁給別的男人。理智上清楚的事,心卻不能釋懷。

  但,真的要跑去讓她為難嗎?讓她所有的努力化為烏有?

  「你要保證她不會傷到分毫,假使到了最危急的時候,你可以做任何事,後果全由我來承擔。」過了很久,他才一字一句的蹦出話來,感覺已經把蟲蟲交到了西貝手上,自己的心空得沒有底。

  「我保證。」西貝鄭重承諾。二人相交多年,彼此一個眼神都可以互相信任,何況如此。

  「只是今後我全心守護蟲蟲,就不能幫你了。」西貝接著說。「六道目前實力對比是四比二,加上一個深不可測的天帝宣於謹,小花,你的局勢並不佔優。好在魔道有馬小甲和暗處。他們都是大才,足可以幫你。」

  「你呢?不拿回人道之王的位子嗎?」花四海心緒紛亂,但好歹可以正常思考了。

  西貝笑了起來,「你如意算盤的得好啊。小花。如果我是人道之王,六道實力對比就是三比三的平手之局。不過北山淳不動蟲蟲,我就不動他。當不當人道之王我無所謂。但這要看你們倆怎麼選。要江山還是要美人?」

  「你知道我怎麼選。」花四海沉聲道。

  要救出他的前世之妻,只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很可能要打贏一場真正的戰爭才行。基於這一點,他需要很多的助力。可是聽西貝的意思,可以用正統的北山王位來換取蟲蟲的平安。那麼他願意捨棄獲得人道幫助的機會,只要她沒事就好。其他的,他自己可以解決,就算實力處於下風,他一樣可以贏!

  「即刻就啟程,我要你先到北山王宮中埋伏,確保她的安全。」

  「我也會說到做到。」西貝站起身來,「我雖不濟,暗中做護花之人還是沒問題的。北山淳沒撞見我最好,倘若不幸遇到,那就是我和他攤牌的時候。蟲蟲也許是北山王妃,但究竟是北山家的哪個男人的妻子還要看我的意思。」

  「我派些人跟著你麼?」

  「人多容易洩露行跡。」西貝道,「北上王宮外的結界我會破解,如果真到了兵戎相見的那一步,我會用紙鶴通知你,你即刻派兵,咱們先收服了人道再說。」

  花四海點了點頭,然後回手一吸一甩,那對一直放在桌上的水心絆立即飛了起來,一半落到了他的掌中,另一半落在了西貝的脖子上,狠狠吸了一大口血,疼得他「啊」了一聲。

  「你幹嘛打我?」他漂亮狹長的眼睛瞪了起來。

  「這水心絆是一陰一陽兩個部分組成,陰的吸了人的血就可以和陽絆傳音。有了這個,你可以隨時找我,不比你那破紙鶴管用?」花四海看著自己掌中的陽絆說。

  當時陰絆吸蟲蟲的血根本就是預料不到的奇怪事,而吸西貝的血則是受他法力所催。他不能拿著前世之妻的法寶去和今世心愛的人聯絡,但是他可以和西貝共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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