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匿名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其它小說] [黯然銷魂]惟武獨尊[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匿名
狀態︰ 離線
91
匿名  發表於 2014-10-29 23:39:47
  第九十章 【青城的格殺令】

  「我有兩個師父!」

  「其中一個,我沒有見過!」杜野現在誠實得像是一個童話裡的孩子。

  轉輪王驚詫萬分,待到杜野為他解釋,他才恍然大悟。

  然,轉輪王要是知道杜野的解釋是七真三假,那他多半會把杜野丟進輪迴裡,下輩子投胎做頭豬。

  杜野的謊言不複雜,只是將獲得斷玉手的過程重複了一遍,當然,必定要增加一些莫須有的東西,使這轉輪王相信。

  轉輪王信了,不是他心思單純的見了誰都信。幾十歲的老人,總是老奸巨猾的。偏偏,杜野的雲中漫步或許與雲龍百變太過相似,所以由不得轉輪王不信。本是已先見為主的認為杜野是十殿的人,而他正好很清楚,雲龍百變是秦廣王殿中只有核心成員才會的輕功。

  這一切配合積累,再加上杜野指上那枚掌印,轉輪王心中其實沒有一絲一毫的懷疑。

  「上代秦廣王既然傳了你掌印,那你就是本代秦廣王。我就代他為你解釋一番!」轉輪王深深歎息,似在感慨十殿的衰敗:「轉輪王殿的職責本就是傳承,為你介紹十殿本也是份內之事。」

  杜野暗暗叫苦,他才不想知道狗屁十殿的事,只盼望著自己能早一點離開,免得漏了馬腳。

  待得轉輪王娓娓道來,杜野漸漸覺得自己要倒霉了,居然好死不死的冒充一個勢力如此龐大的組織成員,而且還是十大boss之一。

  最初十殿本是各有職責,隨著分裂,漸漸的自成一系,但又偏偏離不掉十殿之號。理由很簡單,因為轉輪王殿的存在。

  轉輪王殿誕生的那一天,就是為了傳承。從歷史到武功,再到成員的傳承。每一代的轉輪王都要做同一件事,整理之前的歷史和各種資料,為其他九殿培養接班人。

  確切的說,不是培養接班人,而是未雨綢繆,為九殿在遭到重大毀滅之時,能夠有人將九殿傳承下去。而轉輪王,就是專門幹這件事的,幾乎從不參與江湖紛爭。只不過,人家是傳承歷史和武功,轉輪王殿,還負責教導出能夠在危急關頭繼承九殿事業的傳人。

  而正是因此,其他九殿縱然千變萬化,再如何分裂,再怎樣自成一派,也終歸是離不開轉輪王殿。說一千道一萬,也不及一個事實——九殿的武功和隱秘及歷史等等,全都掌握在轉輪王殿手中。

  當然,十殿最初的創建者果然才華橫溢,為了制衡轉輪王殿,避免轉輪王頭腦發熱,掌握著巨大的潛在能量,想要一統江湖千秋萬載,想出了一個絕妙的方法。

  至於是什麼辦法,轉輪王沒說,杜野也沒敢問,生怕這老頭誤會自己想怎麼著。

  總之,這辦法是絕佳的,因此十殿幾百年來,分裂但又始終若即若離,將十殿的事業綿綿無盡的傳承到了三百年後。

  將要抵達北京的時候,二人躍下車,然後繼續對杜野說著十殿一些隱秘的事。杜野覺得自己似乎走了運,又覺得倒霉的好像還在後面,總之,這老者似乎沒懷疑自己,現在是福是禍還難料得很。

  杜野唯一能做的就是打下埋伏,反正他對老者說過自己不敢肯定自己就是十殿的人,他可沒見過上代秦廣王。將來要是老頭震怒發現自己成了那個被欺騙感情的傻瓜,他也算佔了一些道理。只是這老頭會不會講道理,杜野又不得而知。

  說到最後,銀髮老人凝視著杜野搖搖頭:「秦廣王殿百年前就損失慘重,又經過抗日戰爭,幾乎不復存在。幾代轉輪王為你秦廣王殿培養了新血,尋了你幾十年,本是要交給你的!只可惜……」

  新血?杜野本該覺得欣喜,因為這似乎暗示著自己有一股力量可以用。但他直覺感到不妙,有種要倒霉的感覺。

  果然,銀髮老人歎惜道:「你的武功太差了,歷代秦廣王裡,你是最差的,何以服眾?」

  杜野苦笑,轉輪王對他說了,幾乎每一代秦廣王都是十殿中除轉輪王外,武功最高的。幾乎每一次對外光明正大現身的,也總是秦廣王殿的人。

  「現在我不能交人給你!」轉輪王望著杜野搖頭,似乎覺得杜野這點武功連他都瞧不上眼:「直到你夠資格了!」

  什麼時候算是夠資格?杜野沒打算問,遠離毒品遠離十殿,捍衛身體健康,這才是王道啊。他可不打算學每一代十殿主一樣,總是拼了老命,反正十殿主大都不在乎,有轉輪王在背後傳承,該拚命的時候,十殿主可是從來不手軟的。

  杜野經常拚命,但那不表示他的命就像狗屎一樣不值錢。在他眼裡,自己的命就像核武器一樣!

  「好好修煉,待到你夠資格了,可到天涯海閣前來尋我!」轉輪王向杜野點點頭:「我這便走了!」

  望著轉輪王身形飄飄,腳不沾地的飄出十餘米,杜野驚歎著這傢伙的輕功,大喊道:「那其他八殿現在在哪?」

  「日後便知!」

  「真的……」杜野脫口而出,心裡在罵些什麼,自然不為外人所知。

  坐下來,休息了一下,只覺得自己的身體很虛弱。豈止是虛弱,如果有鏡子,杜野照照便會發現自己的臉白得就如同殭屍一般。坐下來喘了口粗氣:「十殿?有意思!可千萬不要意思到我的身上。」

  摸了摸尾指上的戒指,儘管更像是鐵環。杜野沉思良久,其實如果沒有太大風險,他倒真的很願意冒充下去,老是這樣孤身打拼,也不是辦法。就是因為他沒勢力,所以青城可以很囂張的叫囂著要滅了他。

  只是繼續冒充秦廣王的風險太大了,且不論這深不可測的轉輪王知情後蠻有可能不講道理的把巴掌把他拍成原始人,就說真正的秦廣王,也有可能突然冒出來上演一出真人pk。

  「算了,可見到的壞處遠遠大過好處!」杜野擺擺頭,手指在下巴的鬍渣上滑過,做下決定。秦廣王殿的人,那還是遙遠的將來的事,可要是繼續冒充下去,危險就說不定什麼時候變成怪獸冒出來咬死自己。

  想了想,杜野忽然意識到,好像王家的人已經被擊退了,自己為什麼要把紫金丟出去?完全可以帶著一起跳車的啊。難道剛才自己犯傻了?

  掃視四下一眼,這周圍是一片種植地,但遠處卻是一片山地。他苦笑著站起來,雙腿一軟,跌坐在地上,再休息了一下,才找了根棍子撐著慢慢走,心想方腦殼的這會應該也差不多快到了吧。

  走了一下,來到了公路上。這公路不是什麼主要幹道,來往的車也不多,偶爾有零星的汽車經過,也全然不理會坐在路旁石頭上像破風箱一樣狂喘氣的杜野。

  馬紫玄現在心情美妙得快要飛起來,他盤算著這一次生意能為青城帶來多少的利益,自己從中又能得到多少的好處。

  雖然距離競爭掌門的日子是越來越近了,但他是一點都不在意。亦不算一點都不在意,他還是很想成為掌門的,但不像別人那樣迫切。

  青城掌門是一個好的職務,但在馬紫玄眼裡,不是在好在可以發號施令,而是在於收入。從某種意義而言,青城掌門就像是一個握著期權的集團總裁,憑著那些名下不可轉讓的股票,每年可以獲得大量的分紅。

  若是能夠成為掌門,那每年毫無疑問可以獲得龐大的金錢。這,才是馬紫玄想要的。現在拚命的為青城工作,不就是為了賺錢養家餬口罷了。

  是啊,以前馬紫玄很迷武功,用現在的話來說,那叫做很酷。但他後來漸漸發現其實一點都不酷,習武之人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吃飯睡覺少不了,結婚生子一樣跑不掉。

  而這些,哪一樣能離開錢?馬紫玄感慨著,習武之人也不容易啊,沒點技術和本事,就只靠著會一身武功,能做什麼?難不成真的跑去工地搬磚扛水泥?馬紫玄覺得這樣的日子,他肯定是沒辦法過。

  馬紫玄與譚緬北不一樣,他是靠著天資被青城收下的弟子。所以,他不需要交什麼錢,反而青城花了大量的錢投資在他身上栽培他。可就算這樣,他也要吃飯養孩子啊。

  想著自家的兒子馬上要高中了,馬紫玄就開始覺得為人父母的壓力了。其實青城的待遇相當不錯,只是,這年頭要把一個孩子養成人,可不是待遇不錯就夠了的。

  高中三年,然後又要念大學,然後結婚買房子,哪一樣不要錢。馬紫玄有時想,要是生活在古代就好了,沒錢就去搶去偷,擺在現在,肯定沒多少人會去做。起碼馬紫玄就認為自己在還沒練成金剛不壞之前,最好不要考慮。

  正因為馬紫玄清楚練武功未必對以後的前途有太大的幫助——可能是有的,最少馬紫玄不怕被人打劫,但這行當決定是發不了大財的。

  所以,他沒讓兒子練武功,這其實也不失為一種安全的辦法。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喜歡鬥來鬥去的江湖,也不是每個人都討厭。總有人喜歡,總有人憎恨,這才是人生嘛。

  想著這次的生意,他不自覺的笑了,如果能坐上青城掌門,就算只做幾年,也足以在不揮霍的前提下過下半輩子了。他覺得自己就只有這一點小小的願望……

  客車停下來,路邊一個杵著棍子的年輕人上了車,衣服上還有深深的變了色的血跡,臉色蒼白得彷彿隨時要倒下。其他乘客只看了一眼,就立刻覺得自己一定是瞎子,肯定是瞎子,什麼都看不到。全都刷的一下扭開腦袋!

  馬紫玄看了這青年一眼,覺得似乎有點面熟,也沒再多想。車開動不久,他仍在想著自己的事,如果想競爭掌門,其實不妨可以試試其他的辦法,比如做一些對青城有好處的事,像是抓到前些日子殺了周師弟的那個混蛋,或者練好武功成為門中……

  馬紫玄腦海裡突然出現了年輕人的相貌,幾天前,掌門下令,青城門下弟子,見著此人,就格殺勿論。

  「格殺勿論!」馬紫玄腦海裡那年輕人的相貌,緩慢但堅決的與先前上車那年輕人的相貌重疊在一起……
匿名
狀態︰ 離線
92
匿名  發表於 2014-10-29 23:40:10
  第九十一章 【原來內傷比拉肚子痛】

  暈車就像是被人胖揍一頓,或者還要更難過。

  所以杜野這一次選擇了最近車頭的位置,坐下來胸膛不住起伏,只走了幾步,他就覺得身體的力量幾乎耗光了,刺骨的感覺麻木全身。

  他面容微微抽動著,一股強大的氣息,對他的敏銳感官而言,這就是內力大幅度提聚,甚至已經有些洩露出來的跡象。他心臟一顫,心想應該不會與自己有關吧!

  馬紫玄還是不太敢確信這人便是杜野,但他還是慢慢的走過去,內力蘊透雙掌,一步一步的走到杜野身旁,手掌看起來很正常的向杜野肩膀上搭去:「原來是你!」

  杜野肩頭微微晃動,啪啦一聲,車窗玻璃碎掉,靠窗座位上的乘客被他推到馬紫玄手上。玻璃破開窟窿,杜野毫不猶豫的投身而出,渾身如被萬針齊扎一般,傳來劇烈的痛楚。

  強忍著巨痛,腕上被護腕遮掩住的縛龍索甩出,無聲無息的纏中客車一處突起。而這時客車仍在前行,有那麼一眨眼的功夫,杜野正好藉著這份力量,從車的左邊一蕩,從車尾繞出一個巨大的弧線,凌空縱出二十餘米。

  而這一刻,馬紫玄正好跳下車來,瞧見他的逃走方向,厲喝一聲:「站住!」

  杜野嗤笑,有些人怎麼全都講話不經過大腦。正想著,身形躍開,身子一顫,劇痛湧上心頭,天武內力一時續不上,砰的一下摔落地面。

  好在下面是種植地,全是泥土,摔得雖痛,但也不嚴重。回首望了一眼,他打了個冷顫,這人武功不遜於周紫陽。飛快掃視一周,遠遠見著一座不高的山,雖不高也不險,杜野卻是心中一動,拖著半殘的身體拚命逃去。

  幸虧天武內力不走經脈,不然杜野大概死得可以做化石了。

  「這混蛋真他媽能逃!」馬紫玄現在信了掌門令中提到的那句話,這個杜野極為擅長逃跑,為人極狡猾。內力猛然一提,再提速幾分,軟劍從腰劍彈出,叮一聲響,橫劍撩出一道優雅的弧度。

  嗡……哧!嚓嚓聲不絕於耳,杜野回首一望,駭然不已,只見這些種植的玉米如同被一把無形無體的恐怖鐮刀收割一般,嘩啦啦的一片片倒下。

  好漂亮的劍氣!好凌厲的劍氣!

  杜野也會劍氣,但他現在的劍氣就像塑料刀一樣,多半只能捅爛幾張紙。

  劍氣迅猛似雷,凌厲如刀,杜野身形一變,平貼地面俯衝,雙手連擊地面,保持身體平衡與前進勢頭。

  嗖的一聲輕微聲響,頭頂傳來嗖嗖涼意,劍氣呼嘯而過,嚇得他渾身冷汗直流,分外想念那張毛巾。

  然,杜野覺得自己腦子一定有問題,或者神經有問題,在這緊張的時刻,他竟然想到,這一招的確很帥,但又有些可惜了。

  若是能夠弧線旋轉,那樣一來,就不會留下多少空間給他閃避!弧線旋轉,在杜野心中構想的,就像某些電影裡直升機被擊落,螺旋槳分離後飛射而去的攻擊方式。

  「他媽的!」馬紫玄面色鐵青,這一招劍氣竟然沒能傷到這小子,實在滑不溜鰍,怨不得周師弟失手。氣運丹田,一股渾厚之極的喝聲如在杜野耳邊爆炸:「你逃不掉的!」

  杜野腦子一暈,幾乎是在本能的逃竄,嗡了一下清醒一些才見著一棵樹,心中一喜,縛龍索遠遠的纏上,用力一拽,人已是泰山般蕩飛而去,這時才有餘力嘲笑:「我只是在跑給狗追,哈哈哈……」笑聲回蕩在空氣中,飄出老遠。他哇的一下噴出一口血。

  這次馬紫玄卻是見著了,心中一喜,難道這小子有內傷在身。只是杜野這一蕩,卻又拉開了一些距離,衝著那小山殺去。

  「是杜子!」

  公路上,一輛車正奔馳而過,杜藍忽然面現緊張:「是杜子,我聽到他的笑聲了!」

  「不是吧?」方君豪摸摸腦袋,那笑聲他也聽到了,可那分明不是杜子的嗓音啊,根本沙啞得要命。心想自己跟杜子同窗同居幾年,沒理由杜藍比自己更瞭解!

  「真的是他!」杜藍急得快要哭出來了,跳下車,墊著腳尖望向那座小山,驀然間見著一個蕩在空中的身影:「真的是他,我看見他了!」

  汽車吱的一下停下來,滑出老遠,方君豪跳下車,望著遠處,覺得自己搞不好真是滿肚子的狗屎:「你們先走,我去看看!」

  飛一般的奔跑著衝過去,他的速度雖不及杜野和馬紫玄,可卻勝在走的是直線。

  杜野漸漸發現不對,自己受了內傷,速度遠不及平常,竟漸漸被拉近了距離。他連忙改變了策略,不斷改變自己的前進路線,七折八繞下來,終於來到小山腳下。

  小山這一面並不陡峭,杜野渾身濕透,擰一擰甚至能擰出一盆汗水。手中的縛龍索不斷的向上揮動,纏住石頭等向上蕩去。

  抵達山頂的時候,杜野回首望去,馬紫玄的距離自己只剩下不到五丈的距離,眼裡那閃耀著的金黃色甚至都瞧得再清楚不過。

  小山的另一面不如杜野想像的那樣陡峭,唯有其中一面坡度相對要大一些。

  杜野暗叫一聲苦也,在這環境下故計重施也是無濟於事,急得如同被放在蒸鍋裡的開水突突。再這樣逃下去,怕是不用這人出手,自家就得橫屍荒野了。

  怎麼辦怎麼辦?

  「杜子被人追!」劉紓心中一橫,駕駛著汽車,把油門踩到最大,轟鳴著從坡度最小的一面山坡衝上去,猶如開機關鎗一樣對面色漲得通紅的杜藍突突道:「等一下找個泥土多的地點跳車!」

  縛龍索飛射而出,纏住一塊巨石的一角,身形向下一躍,腳尖點在地面,臟腑震蕩,嘔出一口血,卻憑著這股力蕩了起來。

  而在同一時間,馬紫玄衝上山頂,毫不遲疑的躍下去。就在他躍下去的時候,杜野卻藉著這一蕩翻騰著躍上空中。

  一降一升,就在同一時間發生。

  馬紫玄的反應不可謂不快,寶劍立刻揮甩而出,劍光耀動。

  哧哧劍氣橫掃空中的杜野,竟是無處可避。

  但杜野再嘔出一口血,使出最後一分內力,強行空中大折身,身子好似砰的一下爆開,杜野幾乎痛得暈了過去!

  然,這一下卻暫時的躲開了這一劍!

  馬紫玄躍上來,寶劍對準杜野又是一劍待要揮去……

  「跳!」劉紓激動恐懼得漂亮的臉孔都有些扭曲了,與杜藍同時跳下汽車。

  汽車轟鳴著從坡下衝至,若馬紫玄不閃不避,那就只有被車撞成肉泥的命。

  但是,馬紫玄驚慌一下,左掌探出,氣勁鼓蕩在方圓一米之間,頓時將一米內刮出一個淺淺的,卻明顯的小坑。

  轟……

  馬紫玄悶哼一聲,嘴角流溢出一絲鮮血,面色微白,內息出現剎那紊亂。

  車頭赫然被馬紫玄一掌轟爛,整個汽車完全被震得飛了出去。

  杜藍與劉紓剛抱在一起,卻見到轎車黑壓壓的從頭頂不到三尺的地方飛過去,砸在地面上,沙石四濺,更有種地動山搖的錯覺。

  杜藍幾時見過這般威力,尖叫一聲,想起杜野,尖叫聲更尖銳,劉紓拉她不住,竟被她連滾帶爬的衝到山頂,發出撕心裂肺的喊聲:「杜子……」

  迷迷糊糊中,杜野被這足以撕裂耳膜的尖叫聲驚得醒過來,昏沉中察覺自己正從空中下降,赫然發現杜藍就在下面,距離馬紫玄甚至只有不到八米的地方。

  杜藍來了,方腦殼和劉紓當然也來了。

  杜野苦澀一笑,他們來了也只有死路一條。橫豎都是死,不如做個貢獻,攬這這王八蛋一起死,就讓自己在臨死前做個好事吧。

  想到這裡,他戀戀不捨的望著一切,空氣的風嗚嗚低鳴,陽光灑落像錢串子,青草看似奄奄一息無精打采,卻有那昆蟲的鳴叫聲……

  流星般墜落而下,杜野瘋狂的一把攬住呆立不動調息的馬紫玄,急墮山坡,來自丹田的怒吼震天朗朗天地:「一起死吧!」

  馬紫玄大驚失色,駭然萬分,不顧混亂內息,提掌拍向杜野的胸膛:「你敢!」

  「敢你老母……」

  熟悉的聲音赫然就在這面陡峭一些的山坡上響起,方君豪滿頭大汗的站在一塊不大的石台上,仰頭望著墜落的二人,瘋狂的咆哮一聲,不顧一切的跳出來!

  杜野只覺胸膛一痛,身不由己的被方君豪一掌之力擊得橫飛而開,沙啞聲音中帶著憤怒:「方腦殼,你瘋了!」

  「狗日的杜子,你才瘋……」方君豪的笑容扭曲,取代了杜野的位置,馬紫玄的一掌極為紮實的拍在他的胸膛。

  大量鮮血從方君豪口中噴灑而出,他面如金紙,卻是嘿嘿一笑,攬住馬紫玄,手腳齊動,竟是用普通武術中的擒拿術鎖住馬紫玄的四肢!

  只不過,方君豪的手拿捏的卻不是那普通的地方,而是身體要害大穴,磅礡的天武內力化做一柄巨劍吞吐而出!

  馬紫玄睜大眼睛,發出一聲淒厲得能把鳥兒都嚇得墜落的慘叫聲。若是有x機,便可立刻發現,馬紫玄此刻五臟六腑已被方君豪的奪命劍氣掃成了粉末一般。

  馬紫玄眼前閃過兒子的相貌,是啊,他還要供兒子念大學,買房子買車子幫兒子娶老婆呢。猛然間求生欲望爆發,雖是離死只有一步之遙,竟亦是雙掌不住拚命的擊倒方君豪。

  每吃一掌,方君豪便噴出一口血,臉色就白一分。然而,他的雙手雙腳卻是紋絲不動的死死鎖住馬紫玄,奄奄一息,卻衝越來越遠的嘿嘿笑:「我日你,有這樣好玩遊戲,居然不叫上我……」

  砰……一塊巨石越來越近,馬紫玄墊底,狠狠的摔在巨石上,頓時血肉飛濺!

  趴在摔得四分五裂的馬紫玄身上,方君豪努力翻了個身,望著天空,天空漸漸的變黑,伸手不見五指的黑。

  他極為勉強的扯動嘴巴嘿嘿低道:

  「我日,原來內傷比拉肚子痛……」
匿名
狀態︰ 離線
93
匿名  發表於 2014-10-29 23:40:30
  第九十二章 【死亡倒計時】

  「杜子,杜子,你醒醒……」

  聲音像是從遙遠的天邊傳來,悠悠的令人沉醉,卻有種莫名的悲痛。

  是誰在叫我?杜野迷迷糊糊中想起,好像這是杜藍的聲音。是了,好像受傷了,他努力想要張嘴說:「找我師父劉言周,北京西字的路和酒店……紫金,帶上紫金……」

  不知過了多久,杜野悠悠醒轉過來,睜開眼睛,腦子裡空蕩蕩的,竟彷彿什麼都不記得了。

  半天,思緒才回到了腦海中,想起了那極艱難情況下的一戰,想起了杜藍和劉紓拚命的趕來救自己。想起方君豪站在石塊上的怪笑,然後撲過來,用方君豪自己的身體,救下了他。

  然後,他望著這環境,是明亮而又充滿消毒藥水的白色,是醫院。他見到了杜藍,趴在病床邊上抱著他的手沉睡,感覺有些濕濕的,不知是口水還是眼淚。杜野想,應該是眼淚吧。

  「呵呵……」他開口想要說話,卻被這如同吞下了一萬斤沙子後被磨得粗糙萬分的嗓音嚇了一跳。

  杜藍迷蒙的抬起頭,望著杜野,眼睛漸漸變得清亮,一溜煙跑出去大喊:「他醒了,他醒了!」

  杜野覺得這很像是報喪的感覺,要是再衝著到處去宣傳一下,那就十足像了。等到杜藍衝進來,他才沙啞著嗓音呵呵道:「方腦殼怎麼樣?」

  杜藍眼中閃過一縷黯然:「他沒事,暫時沒事。你師父說,你的傷比他的傷要嚴重。」

  「我就知道那個狗東西死不了……」杜野鬆了口氣,也許,這應該是他的期望。他這輩子欠人的東西不多,命卻是從未欠過,他不希望欠任何人命:「我?更加死不了,方腦殼下那麼大力氣救我,我怎麼會死。」

  杜藍低垂著頭,突然抬起來,望著杜野:「以後能不能不要再有這樣的事,會嚇死人的。」也許,能嚇死的只有杜藍和杜野的父母。

  「我知道,人在江湖飄,哪能不挨刀,你們男生都愛說這句話。」杜藍眼睛紅紅的,長長的睫毛甚至有幾根倒鑽進眼睛裡了。杜野不是第一次見她狼狽,但卻真的是第一次見到她狼狽到連妝都沒化,臉都沒吸的地步。

  她盯著杜野的眼睛,語氣極為堅決:「所以,我要學。」

  凝視著杜藍的眼睛,杜野輕輕歎了口氣,他知道這次是沒辦法阻止了:「好,我教你!」

  杜藍笑了,看著她,杜野突然覺得,就算她十年不洗臉,這個笑也是美麗的。咳嗽一聲,避開了她那很有殺傷力的眼睛,看著那團濕痕:「你不是哭了吧?」

  杜藍的臉突然漲得通紅,又羞又惱:「要你關!」說著就直接跑出去了,正好撞著開門進來的劉言周。

  「不會真的是流口水吧?」杜野喃喃低語,幻想著杜藍沉睡著流口水的畫面,幾乎忍不住要笑了出來。如果不是渾身都在痛的話,他就真的笑了。

  劉言周和小南走進來,盯著杜野,表情凝重。盯得杜野懷疑自己是不是患了*癌,半晌,劉言周才出了口無奈的氣,像是杜野小命不保:「你的傷到底是怎麼來的!」

  杜野大致描述了一下二人離開後發生的事,劉言周心中怒火升騰,這徒弟不知從哪裡學了一身內功,居然發了神經似的,居然還跑去跟王孤映過招,當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想要張口教訓,話到嘴邊,又無奈的嚥回去:「你……唉,你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啊。你一直都很愛惜自己,怎麼會拼到這地步。」

  「你教我,這就是武林。」杜野隱隱察覺到了師父的態度,長長歎了口氣:「師父,你就直說吧,是不是明天就要送我去火化。」

  「不是明天,但也不遠了!」劉言周恨不得找根籐條狠狠的把杜野抽成陀螺,這杜野不是在念大學之後就火氣全無,打不還手罵不還口了,怎麼突然幾個月不見,就變成了生猛大白鯊了。這跟以前的杜野有什麼兩樣。

  其實是有不一樣的,五年前的杜野,是一個還有些莽撞,有頭腦但不知運用的熱血少年,敢拚敢打,死都不低頭。但現在,杜野的本性雖在釋放,可越來越會運用智慧的他卻知道害怕死亡了,在無必要的前提下,絕不會做博命的舉動。他的血很難再熱得起來,也會在必要的情況下投降認輸。

  盯著杜野,劉言周苦笑:「你知不知道,你在遇到小南的地方墜崖造成的內傷一直沒痊癒,又被王孤映連續兩次打傷,後來又遇到那個青城高手,四次內傷疊加,本來就很難治了,但只要有心,也是可以治好!」

  「偏偏……」劉言週一拳砸在病床上,咬牙切齒:「你是不是瘋了,還是忘我教你的醫術。你知不知道,你根本不能練回風秘籍裡的蒼山訣。」

  「蒼山訣?」杜野面色微微一白,事情好像比自己想像的還要嚴重。但他真想不明白,自己怎麼不能練蒼山訣。

  「你不懂,我告訴你!」劉言周憤怒揮揮手,想把杜野一耳光打醒:「你原本的內傷是怎麼來的,是怎麼樣的。經脈受損,你的經脈在萎縮,你到底有沒有重視過內傷。」

  「蒼山訣治療內傷有奇效,可是,這個效果是在於療養。你不能練,你的經脈會被蒼山訣定型,那樣你就永遠都痊癒不了。」

  「再加上你連續幾次受到內傷,屢次用蒼山訣治療,斷的斷,萎縮的萎縮,又被蒼山訣定型下來,永遠沒辦法恢復。」

  「只要再遭到嚴重內傷,經脈就會損壞到一個致命的程度,到那時,神仙也救不了你!」

  「蒼山訣全世界人人可練,只有你,是斷然不能練的!」

  劉言周越說越激動,甚至於眼睛都紅了,揮著手一巴掌把桌子上的水果震得灑落一地:「可你,偏偏就練了,而且進展還頗快。」

  正如前文所說,蒼山訣很易於修煉,杜野又瞭解醫術,自然修煉得更快一些。但,杜野卻萬萬想不到,這竟然成了能要了自己命的巨大錯誤。

  杜野呆滯,修煉蒼山訣居然為自己帶來那麼大的壞處,不是壞處,而是致命的。

  用方君豪的話來說,那就是:我日,本來以為撿了個金飯碗,原來他媽的是塗滿毒液的。

  他呆了片刻,忽然笑了:「師父,以你的意思,現在還有救。」

  「你倒聰明,怎麼修煉前就笨了那麼一下!」劉言周氣頭過了,語氣緩和了一些,終歸這是自己的得意弟子,像自己的孩子一樣。就算做錯了什麼,他一樣是要維護的:「最近的內傷只要慢慢調養,總會好的。但要想徹底根除這個威脅,只有一個辦法!」

  凝視著劉言周的眼睛,杜野隱隱有種不詳預感,似乎自己要付出極大的代價。

  「一個字!」劉言周的語氣凝重得像石頭,壓得房間裡氣氛沉甸甸:「廢!」

  「什麼廢?」杜野脫口而出,隨即意識到,面帶驚色:「廢武功!」

  劉言周默默點頭,杜野苦笑,腦中空空:「容我想想!」

  頓了頓,他腦子裡亂麻一團,根本就找不到快刀來斬:「阿豪怎樣?」

  劉言周又怒了:「真不知道你從哪裡惹那麼多事,那天直接逃不了是挺好的,何必繼續招惹。現在好了,惹來了麻煩,連累了人家。」

  「行了,師父,直說吧!」杜野覺得有時候師父是很囉嗦,大概因為年紀大了吧:「現在我經得住打擊。」

  「暫時死不了!他的胸骨寸斷,經脈也被震斷了好幾條,最致命的是臟腑重創移位,淤血積於肺部而不化。」劉言周哼了一聲:「你用用自己的腦筋和醫術想想,到底要怎樣治他。」

  「你的運氣倒好,認識這樣的朋友,居然肯為救你而去死。」劉言周的語氣中分明有一種羨慕,現在利益當道,哪有還這樣生死之交。

  杜野苦笑,他也沒想到,方腦殼居然會推開他,用自己的胸膛頂住了那幾乎必殺的一招。可以想像,如果不是方腦殼的天武內力比自己強悍了好多倍,換做自己,多半早被一掌拍成籃球了。

  這樣一份情,欠得太大了,他怎麼還得掉啊!

  凝神思索片刻,杜野鬆了口氣,好在方腦殼不是沒救,雖然難度比想像中要大:「雖然樣樣都是致命傷,但肺部淤血可用猩紅草化去。」

  「腑臟移位,如果要穩妥,可以試著……」杜野皺皺眉:「但我寧願冒險,找一個內功超卓的頂尖高手行險一博。」劉言周欣慰的點點頭,這徒弟到底還是學到了不少東西。

  「至於胸骨,只要不是粉碎性骨折,那麼只要用玉板春和……」杜野的話嘎然而止!

  「說啊,只要用玉板春和金露造化泥就可以!」劉言周冷笑連連:「玉板春,金露造化泥,你倒是找來看看。」

  金露造化泥並非是泥土,而是一種似金非金,似泥非泥的金色膏狀物體。這是屬於傳說中的東西,據說只有百年前才依稀有人見到過。要找到這種幾乎等於沒有的東西,簡直就是難於登天。

  劉言周輕哼一聲:「你以為你廢了武功就沒事了,你比他的情況嚴重百倍。」

  「師父,開什麼玩笑。如果嚴重百倍,我現在就不在這裡,而是在火葬場了。」杜野聳肩,他知道劉言周的性格。

  劉言周無奈,杜野的聰明為什麼總是用在揣測人的心理和想法上呢:「我是有辦法治好你,但是除了廢掉武功,還必須要另外一件寶物!」

  「紫蘊針!」

  「如果沒有紫蘊針,半年!」劉言周神情凝重,豎著手指:「最多半年,你必定癱瘓在床,一年後,你就死定了。」
匿名
狀態︰ 離線
94
匿名  發表於 2014-10-29 23:40:53
  第九十三章 【特事處的警官】

  紫蘊針不能徹底根治當初走火入魔的傷,所以,這只是一個拖延時間的辦法。終歸,還是要靠鎮魂針的。

  杜野面色變幻不定,心想如果自己就像一個懦夫一樣在一年後死了,那自己肯定心有不甘。當然不甘,絕對不甘,他活得好好的,憑什麼就該他死。他不想做懦夫,也不認為堅強就是拿刀衝著胸膛猛插,那不叫堅強,那叫做自殺。

  杜野不想自殺,也不想被人他殺,所以他覺得自己可以活下去,是不是活得很好,其實他不是特別的在意。反正,在他看來,他就算活得不夠好,但也不會太差。

  有的人通常認為自己是天之驕子,認為自己生下來就該比別人好,擁有比別人更多的東西。豈不知,這種人其實本質就是天之餃子,遲早要被吞掉的。

  「就算沒有紫蘊針,也可以,但要效果相近的代替品!」劉言周其實很沮喪,雖然他不是醫術,可到底是精通醫術的。作為一個有職業道德有品質的半個醫生,在想出只治療辦法後,卻沒有相應的藥品和設備,只能從地上捏泥巴冒充,那是蠻痛苦的。

  從某些意義來看,其實紫蘊針本身便是找不到鎮魂針之餘的代替品。如果又找不到紫蘊針,還得再找代替品,那放在別的事上是可笑的,可在治療人這上面,馬虎眼卻是不可以打的。

  就算劉言周跟外面的醫院一個德行,可這到底是他的弟子,像他的孩子。打馬虎眼,最後馬虎的還不是他的下半生。

  唯一可以安慰的是,紫蘊針倒未必找不到,起碼這是一個不錯的希望。只是這樣的希望只能保持六個月,這大概真的太少了。杜野甚至覺得六百個月,那比較妥當一些。

  悲涼的歎息聲響起,杜野向小南招招手:「這幾天還好嗎?」

  「不好!」小南總是不介意用最直接的話說出最吻合的意思:「你受傷,我很難過。你會變好的!」

  杜野目光呆滯的望著小南,他有點佩服師父了,只跟小南認識了幾天,居然就教會小南安慰人了。這,可是了不起的大進步:「是,我會變好的。小南,你和藍藍去幫我忙點喝的東西,好吧?」

  小南點頭走出去,劉言周上前關上門,神色一肅:「你想說什麼?」杜野瞭解他,他當然也瞭解杜野。

  「關於我現在的武功!」杜野皺皺眉,心想自己就像是一個提著喇叭在街上大喊我是億萬富豪快來綁架我的神經病:「我幾個月前揀得一門武功秘籍,叫天武道。」

  自然只能說是意外得到的,若真把事實說出來,還不如說是外星人塞給他的,那樣貌似還可信一些。畢竟,外星人存在的可能是巨大的,而鬼混和穿越時空的可能性,卻是微乎其微的。

  從最初的事一直娓娓道來,直到大鬧王家,被人追成喪家犬。這時,杜野遲疑了一下,到底還在十殿的事前頓了下來。

  劉言周在病房中轉悠了幾圈,點點頭肅然道:「按你的意思,這天武道不走經脈,又是頂尖的修煉方法。我是從未聽說過,但似乎有點不錯,怪不得!」

  他的眼睛亮得如同在高亢一曲《我是太陽》,他五年前就覺得杜野蠻有可能成為他們這一門唯一的大高手。後來,這個大高手的夢想像泡泡糖一樣,被吹大到某個地步,就啪的一聲破掉。

  現在,他彷彿依稀見到杜野像東方不敗一樣成為天下第一高手的可能性。完全無視了杜野的意願,完全不在意東方不敗的心理屬性變態程度。

  劉言周覺得自己的要求不高,也不是真的要杜野像小說裡的天下第一那樣誇張離譜。他只是想,這門能有一個像樣的高手,正正名或是揚揚名,那就足夠了。

  「對你沒有影響,只有好處!」劉言周運用自己的醫學知識得出結論:「你決定是不是繼續練下去。」頓了頓:「當年你哥的事,我不太清楚,你自己決定吧,我老了,是你們年輕人的時代了。」

  杜野眼神雖因為受傷而顯得有些黯淡,可仍然閃過一縷精光。宋綰與杜天的關係,杜天的死與宋綰有什麼聯繫,或者,宋綰到底是懷著什麼樣的目的,他想知道,但宋綰多半也不會對他說真話,起碼他覺得。

  劉言周拒絕了天武道,他覺得自己一把老骨頭了,無謂學了這玩意以後,某天被攆得滿山亂跑。現在他只是想好好的休息,珍惜生命,遠離武林。

  躺在病床上沉思著,杜野覺得如果不是後遺症太大,他真想偶爾累了的時候受個小傷,然後跑來休息一下。

  身體得到了鬆弛,精神卻松不下來。死亡就在一年後,杜野如何能不緊張,還有宋綰,還有青城,還有王家,還有十殿——他想想,覺得自己應該喊一句元始天尊大神,快快下凡來救我。

  他思索著,眼神變幻,無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有些人總是會試圖使自己活得開心一點,比如愛減輕自己的負擔。有的人卻喜歡為自己增加多一點的重量,讓自己心裡藏著更多的事,壓力也更大。

  「師父,你覺得十殿怎麼樣?」杜野緩緩搖頭,轉輪王的話在腦海裡再一次掠過。他只是覺得在古代搞搞神秘組織,是沒什麼所謂。可現在是二十一世紀了,還搞這些東西出來,會不會有些離譜,沒準政府哪天狠狠打擊呢。

  就像是曾經輝煌一時的毒門高手,就因為神秘,而且毒藥的殺傷力委實太大了一些。大概政府覺得萬一這些毒門毒派出一個憤世嫉俗的末日悲觀者,沒準就到處狠狠下毒害人,為社會造成巨大的影響。所以,幾十年來,毒門被打擊得幾乎完蛋。

  「十殿!」劉言周不是大高手,連高手也算不上。縛龍索和流光術在杜野手裡,正在爆發著巨大的潛力,但在他手裡,其實作用不大。可他知道的事卻不少:「十殿與邪靈六宗齊名,與少林武當這些名門大派不一樣,亦正亦邪!」

  十殿和邪靈六宗,專門走神秘路線,好像不這樣,就不夠氣派。其實這兩派,知名度遠遠不及一些普通門派。但若非要做一個比較,毫無疑問可以把十殿和邪靈六宗比喻為白道中的少林武當,只是因為這兩派都不是那麼喜歡與同道勾搭,所以缺了那麼一份號召力。

  至於武俠小說裡的正邪之分,反而在二十一世紀遠遠不如想像中對立。更確切的說,就算是有個別門派囂張很有個性的大喊我邪故我在,只要沒有濫殺無辜,也沒人會在意的。

  武林人有正義感,但不表示正義感爆炸到只要聽到邪字,就覺得這傢伙壞死做絕,要代替上天懲罰。況且,這還是二十一世紀了。

  就算哪個門派掌門大腦失魂,跑去幹了一票大買賣,比如殺了普通人,搶劫銀行。政府自然會料理,邪派現在的代名詞可不是壞人壞事,沒準專門做好事也有可能的。

  也因為如此,十殿和邪靈六宗等表面上看起來詭異神秘的門派,生存得很好,並未遭到政府和同道的打擊——當然,一些專門幹壞事的幫派和門派,早就被滅了。

  劉言周總覺得徒弟問得很神奇,心中一緊:「你得罪他們了!」

  杜野乾笑,心想難道自己天生一副欠揍惹禍樣:「沒有,只是問問!」

  「那就好!」劉言周鬆了口氣,本來他覺得杜野不是很欠的人,可這幾個月不見,他發現杜野有時欠得很生猛:「邪靈六宗得罪一下問題反而不大,十殿可千萬不要得罪。」

  「邪靈六宗好在統一了,有約束……」劉言周滿面的敬仰與崇拜:「可惜,活了半輩子,愣是沒見過邪靈宗主。」

  正談話間,病房門被推開,兩個陌生人走進來,審視的目光令杜野極為不愉快:「你是杜野?很好,我們是特事處的……叫我們老張,小王就可以。」

  「談談馬紫玄和周紫陽的死吧!」那年輕的小王拿出了本子和筆,隨時準備紀錄,老張盯著杜野,亮了亮一個類似警官證的本本。

  狗屎!杜野心中低罵一句,卻又無可奈何。老張以審視嫌疑犯的態度盯著他,見著杜野的微笑如春花秋雨般,心中警惕先放下了三分:「你是什麼門派的?」

  「他是我師父,我們沒有門派,獨門獨戶,唉……」杜野幽幽歎息著,似在為自己的出身不好而感到難過:「這樣最容易被大門派欺負。」

  這個歎息極具有感染力,饒是二人都是頗為意志力堅強,仍是有些感受到杜野的悵然。老張的語氣頓時緩和了不少:「沒事,你就直說好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其實事情是這樣的!」杜野苦笑著,恨不得掏心掏肺的眼神閃耀著悲意:「這要從幾個月前的一個案子說起……」

  從方建偉與譚緬北的傷提起,到周紫陽千里追殺自己,再到自己途中偶遇馬紫玄。杜野的語氣中夾雜中淡淡的,卻又揮之不去的自憐自傷,又是滿肚子的苦水找不到人傾訴的情緒,令得二人的神情漸漸的變得緩和了不少,偶爾,甚至被杜野隱隱牽動了情緒波折。

  「青城家大業大,我惹不起,躲得起。所以,我就逃了,沒想到……這馬紫玄苦苦追殺。」杜野偏過腦袋,眼中閃著晶瑩淚光,醞釀著沉甸甸的悲痛:「要不是我的朋友及時趕來,我就……」

  「可我的朋友,現在還躺在醫院裡,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復原。可憐我幾個朋友,幾乎都不怎麼會武功……」杜野捏著被子的手恰到好處的露出一小半,將被子捏得快要破掉,手上的青筋橫出,分明就是一副悲憤欲絕的心情。

  啪啦,小王手中的筆被捏成兩截,面上閃著憤怒:「早就聽說青城最近幾年肆意行事,現在居然還搞出這樣的事!」

  老張心中浮起對杜野的同情,歎息道:「不要傷心了,你的朋友一定沒事的。」

  杜野拚命的搖頭,低著腦袋,似乎不想被人見到自己悲傷哭泣的樣子。房間裡飄著濃濃心酸悲切,令人感同身受,便是在一旁明知杜野在做戲的劉言周,也禁不住鼻子有些酸酸的。

  「警官,方建偉和譚緬北,他們真的跟我無關,我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怎麼會變成那樣。雖然周紫陽和馬紫玄是我殺的,但我真的是逼不得已!」杜野急得像是隨時要哭出來,可又像是在拚命的辯解。

  恰恰是這番表現,令得二人更是相信了杜野。實際上,方建偉和譚緬北的傷,的確到現在為止,還沒有任何的證據。即使杜野和方君豪是最後與二人接觸的人。

  「不要擔心,我們只是來調查一下。」這老張到底是經驗要豐富一些,情緒漸漸穩定下來:「如果你說的屬實,那馬紫玄和周紫陽的死,你不會擔上責任的。好了,我們先走,有需要再來找你……」

  望著病房的門關上,杜野的表情和眼神漸漸消散,冷靜的,卻是搖了搖頭:「特事處……」
匿名
狀態︰ 離線
95
匿名  發表於 2014-10-29 23:41:13
  第九十四章 【他和他的過去】

  「小心點!」

  杜藍攙著杜野小心翼翼的走到門前,裡面傳來方君豪與劉紓的低語聲。方君豪的大嗓門響起:「我日,你娃偷偷摸摸的在外面想偷聽什麼!」

  這小子的感官也有所提高啊!杜野洒然一笑,推門進了房中。

  劉紓正在剝著深紫色的葡萄,然後塞進方君豪嘴裡。杜野忍不住看了杜藍一眼,心想這樣的日子簡直比豬還要幸福。只可惜,他深深歎了口氣:「方腦殼,這次我對你不住,連累你了。」

  「屁話,你娃不要給我玩煽情好不好!」方君豪雖是中氣不足,卻依舊那麼的大嘴巴:「連累個球哦,我是為了自己著想,你懂不!」

  杜野摸摸下巴,覺得方君豪好像一夜之間變得神奇了,連他都猜不出來。方君豪嘿嘿怪笑:「救了你娃一次,下次我有事,你娃總不能在旁邊看熱鬧吧。嘿嘿,我變聰明了吧。」

  換做平時,或許是蠻好笑的。但杜野此刻不但不覺好笑,反而心情有些沉重,強笑道:「對,你聰明了。下次就還偏偏袖手旁觀!」

  「我日,你娃,太賴皮了!我對你娃太失望了。」方君豪一臉的失望表情,哈哈拍拍杜野的手:「不要擔心,我不會給你救我的機會的,就知道你這毛娃娃害怕了。咳……」或是震動了碎斷的胸骨,他咳嗽了幾聲。

  方君豪的臉色並不好,蒼白得像是身體裡的血都流乾,咳嗽聲倒是有幾分血色了,卻艷紅得讓人心中不安。他擺擺手:「男人老狗,沒事,死不了。死的時候一定通知你。」

  見杜野滿臉強笑,方君豪不痛快的咕噥:「笑得那麼勉強,太傷我的感情了。」

  凝視著方君豪的眼睛,在他的眼裡,杜野讀到的是真切的情感:「你知道嗎,你那樣做的時候,我第一念頭就是,我怎麼認識那麼一個瘋子。後來我又想,你真是混蛋到極點了,想要我欠你那麼大個人情,欠一輩子嗎?」

  方君豪裂開嘴想要大笑,又覺得自己不是沒有痛感的黑俠,所以只是低聲嘿嘿笑道:「很好,你又猜到了,下次不要表現得那麼神奇,很打擊人的。」

  「為什麼要那麼做呢?」杜野知道,如果是自己,他是不會,絕對不可能做出這種決定的:「你不知道自己可能會死掉?」

  「我日,我現在死了沒?沒有嘛!」方君豪大大剌剌,滿臉的不在乎,好像那不是抱著別人去死,而是抱著劉紓躺在舒服的床上:「再說,你娃不會以為我是為了救你吧。切,我才沒那麼偉大!」

  「哦?」杜野饒有興致的盯著方君豪:「你知道不知道,你說謊的時候,耳朵一直在抖!」

  「啊?」方君豪大驚,閃電般挪動手掩住耳朵,扯動身體,疼痛不已。卻發現好像自己又著了杜野的道了,氣急敗壞:「你娃又騙我,我哪來這樣的習慣。」

  杜野笑了笑,心中黯然。方君豪有時候,很好騙的。握緊了他的手,語氣誠懇:「廢話就不說了,反正你想裝男人老狗。你好好躺著,我會想辦法把你救回來的。到時候,這仇,我們一起去報。」

  「沒事,躺些日子休息一下,等我好了,馬上又生龍活虎,到時,再找青城算賬!」方君豪嘿嘿笑,與杜野的手握得很緊:「你說的!」

  杜藍扶著杜野轉身離開病房,劉紓猶豫了一下,衝出去:「等等!」

  「喂,喂,我日,太卑鄙了,太無恥了,居然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裡!」方君豪喃喃自語:「會很無聊的,大哥大姐……」

  房間外,劉紓幫忙扶著杜野:「走,去你的房間,跟你說點事!」

  如果是在平常,杜野一定會大驚失色的說:劉紓,你不要亂來,我和方腦殼是好朋友來的。

  但現在,大家都沒有開玩笑的心情,除了方君豪那個似乎什麼都不在乎的變態。

  杜野躺回病床,杜藍在一旁為他剝橘子,劉紓坐在杜藍身旁,心情複雜,卻不知從哪裡說起:「他一直都想知道,你當初說的那句話,是不是真的!」

  「殺人?」杜野沉吟片刻,忽然想起這件事,當初情緒不佳之下脫口而出的一句話。見劉紓點點頭,又見杜藍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他沉默片刻,才緩緩道:「真的!」

  杜野面上依然微笑著,可眼中卻閃過一絲痛苦與壓抑:「那是高一升高二的暑假,我……」聲音悠悠似從天邊傳來:「我殺了六個人!」

  高一升高二,那時杜野只有十七歲吧!劉紓與杜藍駭然,望著杜野那雙似乎所有情感又隱藏下去的眼睛。

  「六個人當中,有四個都是青城的,剩下兩個不會武功。」杜野想起了那個夏天,那是他印象中最熱的夏天,熱得他總是一身的汗,或許是有史以來最熱的夏天。在那之前,本來他是不怕熱的,但在那個夏天之後,他就變得很怕高溫了。似乎所有的事,都湊在那個夏天了,他的走火入魔是那個夏天,也包括了哥哥杜天的死。

  「又是青城!」杜藍和劉紓驚詫失聲道。杜野和青城還真的很有緣分啊!

  「是青城,我和青城早已結下深仇。幸虧我師父幫我做了善後處理,不然,現在我也許就在監獄了。」杜野語氣漠然,緩緩搖頭。

  他動作凝重,緩緩除下衣服,裸出瘦削的半身。充滿光澤的胸膛有一塊最刺眼的疤痕,就在心臟偏左一寸的位置,在他的背後同樣的位置,有著同樣一塊傷疤。而雙肩頭各有一個淺淺的小坑疤痕,像是穿透了肩頭。其他幾處,各有小傷,其中一道從背後左方斜下,拉出一道一尺長的兵器傷疤。

  劉紓與杜藍失聲尖叫,杜藍撫mo著心臟左邊的傷疤,心突然沉甸甸的。如果,再過去一寸,就沒有杜野了。到底是什麼人那麼狠心傷了一個只有十七歲的少年。

  「方腦殼以前問我,這些傷,是怎麼來的!」杜野悠悠一笑,笑得極是諷刺:「現在,你為我回答他吧。」

  杜野的語氣依然淡漠,可是劉紓和杜藍都是觀察力出色的細膩女孩,都見到了杜野面上的肉微微顫抖著:「六個人當中,有一個是……」

  「是我喜歡的女孩!」

  劉紓與杜藍沉默了,望著杜野的眼神中,已是帶著了絲絲的恐懼和不解。在她們的眼裡,杜野不應該是一個心狠手辣的人,而是一個很和藹很親和的人。

  初戀,杜野的思緒飄得很遠,遠到天涯海角。他曾愛那個女孩愛得死去活來,愛到他覺得自己肯定會為了她獻出自己的生命,但是……他想,這一切可真是太諷刺了。

  「有原因的,對嗎?」杜藍望著杜野的眼神中出現了剎那的動搖,隨即變得堅定,或者比之前更堅定。

  杜野搖頭沒有回答,頓了頓繼續用平淡得像是白開水的語氣道:「後來,我決定報仇,師父陪我去了四川。在那裡,我幾乎又殺人了,但後來我還是回來了。」

  當年杜野與劉言周到了四川,到了青城的地頭。追蹤到了一個不強的青城弟子,打算下殺手的時候,見到了一個場景——一對年近五十的中年夫婦對著一個年輕人的遺像嚎啕大哭,哭得悲痛欲絕。

  那個年輕人,是被杜野殺掉的六人中的一個。

  杜野躊躇了很久,最終,還是離開了四川。在離開四川的時候,他曾經向天發誓:「從今以後,絕不再使斷玉手,絕不再殺人。」

  五年之後,誓言在不知不覺中,已經被杜野推翻了。

  劉紓和杜藍不知道五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讓一個少年變身殺人狂,連殺六人。但是,她們知道一件事,杜野不是那樣的人,如果真的發生了,那就一定有原因。

  只是,杜野不說,她們也很知趣的沒有去問到底。

  「他常說看不懂你,能知道你的一點秘密,他一定很興奮。」劉紓望著杜野的眼神已經恢復了平靜:「他也有秘密,你們不知道的。」

  杜野和杜藍驚詫的盯著劉紓,那個大剌剌,什麼事都似乎不在話下的方君豪,也會有秘密?

  每個人都有秘密的。

  「他小的時候其實是一個膽子很小很斯文的孩子,每個人都可以欺負他。只是有一次,我被人欺負的時候,他突然跳出來要保護我!」劉紓笑了笑,笑得甜蜜:「結果被打成了豬頭。」

  「後來他拚命的去學武術,說要保護我……」劉紓面上浮現悲傷之色:「再後來,他十六歲的時候,他和他的媽媽被綁架了!」

  杜野和杜藍臉色一變:「綁架!」

  「是綁架!」劉紓下意識的削著蘋果:「方叔叔曾經的一個生意對手,破產之後,請人綁架他們。」

  「綁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可是,後來他的媽媽死了,生意對手也死了,被會武功的綁匪得到錢以後撕票了。」

  「他逃走了,回來後,他拚命折磨自己,說如果不是因為他膽怯了,媽媽原本是不會死的!」劉紓眼中流出一滴淚:「那些日子,他活得很辛苦。」

  「後來,他開始講粗口說髒話,到處學武術,還想學武功,可惜沒人教他。他就開始到處打架,跟每一個會武術的,看起來厲害的人打架。每一次打架,他都很拚命。」

  「再然後,就是現在的他!」

  「他說,永遠都不要給任何人傷害他身旁的親人和朋友,就算死,也絕對不會再退縮!」
匿名
狀態︰ 離線
96
匿名  發表於 2014-10-29 23:41:34
  第九十五章 【紫蘊針】

  八月的天氣熱到了一個可怕的極點,杜野甚至恨不得找個彈弓把太陽射下來。

  想起方君豪,杜野很不滋味。要是方腦殼悲傷哭泣或是別的,都沒什麼,偏偏方腦殼只是直率的講著粗口,隨意兩下就忽悠過去了。

  特事處的人再來了一次,告訴他,馬紫玄的死,他不需要負責。可周紫陽,那還得等特事處調查清楚。

  方君豪始終躺在床上動彈不得,他內外傷都極嚴重,根本沒辦法活動。本來險些被其父親帶回去,方君豪倒是很捨不得杜野,拚命表示北京和長海的醫療環境好些,就乾脆的送到了長海。

  九天前,杜野就離開醫院了。倒不是他痊癒了,只是躺在醫院裡太浪費錢了,便宜誰都不能便宜醫院啊。再說,他覺得自己還沒有那麼多錢捐獻給本來就滿肚肥腸的醫院。

  說到底,無非便是吝嗇罷了。

  他的傷還未好,正如劉言周所說,這傷要得到了紫蘊針,才有機會痊癒。在未痊癒之前,若是再受內傷,那將來的治療難度只會大幅度上升。幸虧只是內傷,不用苦惱的杵著枴杖到處跑。杜野有時候想到自己的命似乎不久了,心中黯淡之餘,又拚命的安慰自己。

  杜藍和劉紓都回家了,到底還是學生,終歸是要回家去看看的。不過,前兩天劉紓又趕回來了,整日在醫院特護病房照顧方君豪。

  幾天前,杜野也回了一次家,把自己做過的事含糊了過去。然後又跑去長海,想要找些賺錢的工作做做。如果傷好不了,真的要死,那也要把爸媽下半輩子的錢給賺出來啊。哦,還有毛毛呢。

  「熏姐,我朋友陸運淇,特地來看我的!」

  想了想,杜野覺得很畫蛇添足,但又十分必要的補充一句:「不論這小子對你說什麼,千萬不要相信,他見到美女就想泡!」

  「南無阿彌陀佛!」陸運淇虔誠合什:「杜施主,你誤解貧僧了!」

  宋薰瞧得有趣,忍不住低低笑了起來:「杜子,你的朋友,都那麼有趣嗎?」

  「我也很奇怪,為什麼我很無聊,而我的朋友,卻個個都是很有聊的人!」杜野心想這還真是一個很值得研究的問題呢,他自己不是一個很喜歡搞怪搞笑的人,但他的朋友,似乎個個都有這種幽默細胞。

  陸運淇很英俊,每每別人誇他帥的時候,他總是得意的謙虛:哪裡哪裡,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又沒到處亂跑,不帥的不帥的!

  坦白的說,自從杜野認識陸運淇以來,就發現這小子是一個非常前衛的人,前衛的關鍵體現在穿著和髮型。尤其是髮型,幾乎每隔一段時間見到這廝,就發現他的髮型大變。譬如,上次,大概就是半年前,陸運淇還是一頭瀟灑的長髮,現在卻是一個刑滿出獄的標準式大光頭。

  偏偏,不論什麼髮型,什麼衣服,在陸運淇身上,都能顯得格外的帥氣,這也使得這小子總是能輕易的泡小到小妞。按杜野的瞭解,這傢伙還在小學三年級的時候,就學會了泡妞。

  「不是有趣,是窮極無聊!」杜野覺得如果再誇陸運淇幾句,這小子說不定就能飄上天了,反正這人就是經不住誇。

  有趣倒是有趣,不過,也不是杜野的每個朋友都有趣的,比如……宋薰的目光在面無表情,只顧吃飯吃菜的小南面上掃過:「這次約我出來,有什麼事?」

  「千萬莫要這樣說!」杜野呵呵乾笑著,這樣的動作在他的身上,配合著他的眼神,卻偏偏顯得很真誠,甚至有點憨厚。雖然天都知道,杜野從來都不憨厚:「只是想熏姐了。」

  「噢……」一個曖mei的長音出現,陸運淇的光頭在光線下閃閃發光,指著杜野傷心欲絕:「杜子,難道你對熏姐有想法……」

  「我對你比較有想法!」杜野一本正經,再次施展出自己的堵話本領,讓陸運淇接下來的話塞進喉嚨裡,大有卡住的跡象:「還有,你這小子,以後不再對毛毛灌輸那麼多奇怪的東西。」

  陸運淇嘿嘿奸笑不已,杜野清清嗓子:「熏姐,最近有沒有什麼比較沒有難度,但薪水比較高的工作?」

  「我就說你有目的的!」宋薰一臉吃驚,似乎為了杜野不是純粹約她而失望:「有倒是有,卻不適合你。除非,你參與培訓……不過,你這樣的自由人,公司是不負責培訓的。」

  天鋒公司很顯然是有兩種類型的工作,一種就是專門針對武林人士的保鏢,一種則是針對普通人的保鏢。上次林硯的事,就屬於前一種,所以只要有武功,不需要其他的保鏢技巧就可以幹。但對普通人的保護,顯然就需要大量的專業的保鏢技巧。

  「你要找工作?不如我介紹你!」陸運淇打量了一下杜野的瘦削身板:「你知道我平時兼職做模特,說不定你也可以。」

  表面上似乎是很認真,可杜野知道這小子是在開玩笑,鬱悶的揮揮手:「做牛郎倒可以試試,總比你這個腎虧男好!」

  開了一會玩笑,杜野絕了在宋薰這裡找到工作的想法。自己花錢培訓,那本來也沒什麼,只是這樣的工作花時間太多,收入不多。他現在本來時間就不多,還不如冒險去搶銀行呢!

  一頓飯吃得開心,小南毫無疑問是最開心的!

  這是午飯,宋薰吃完後便回去工作了,剩下杜野三人。小南在一旁沉默傾聽,杜野則與陸運淇回憶起過去。

  杜野和陸運淇是很老的老同學,從小學一年級就在一起唸書,一直都是最好的朋友,直到上大學才分開。想起往事,陸運淇禁不住有些感慨:「為什麼我那麼帥,卻只能在那種三流大學唸書,為什麼你那麼醜,卻能在這種一流大學唸書,太不公平了。」

  「有一次,那時咱們好像還在念三四年級罷?」杜野回憶著,卻不太敢確定時間了:「那次咱們班在大佛山春遊,我們直接跑開,害得其他人到處狂找……」

  他們聊得開心,小南在一旁也是聽得開心。其實他未必就懂得他們在談什麼,只是見到他們的笑,就覺得這一定是很開心的事。

  電話鈴聲響起,杜野拿出電話看了一眼,陸運淇在一旁咆哮:「太丟臉了,太丟臉了,八百年前的手機款式你居然還在用。我陸運淇怎麼能有你那麼不懂時尚的朋友,恥辱啊!」

  是劉言周的來電,他的聲音有些急促,又有些興奮:「有紫蘊針的消息了,據說是論劍大賽的獎品!你等我,我立刻趕來長海。」

  紫蘊針!杜野面色不變,甚至連眼神都沒有晃一下,看來,經過這幾個月,他對自己的眼神和表情控制,更加的爐火純青了。

  旁邊的陸運淇還在對著手機喋喋不休:「太過分了,我千里迢迢趕過來,就算沒有五星級大酒店,起碼也得安排我住一個無敵海景套房,你卻把我安排到學校小公寓。你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吝嗇了……」

  向陸運淇擺擺手,杜野凝神思索著,論劍大賽他兩年前第一次登陸俠網時見到的,到底是什麼樣,什麼形式,他完全不瞭解。劉言周也不太清楚,畢竟這是最近二十年才出現的新事物。

  陸運淇不是這個圈子的人,倒是沒必要讓他知道了。他想了想:「你先在外面玩,我有事先回學校!」

  「喂,喂……」陸運淇氣得想掀桌子:「你真混蛋,我千里迢迢的趕來與你相見,你就這樣對我……等等,你倒是先付了錢再走啊。」

  與小南一路匆忙回到學校公寓宿舍,杜野打開自己的破電腦,登陸俠網。俠網首頁最鮮艷的大字便是——論劍大賽烽煙再起,誰與爭雄!

  「什麼是論劍大賽?」小南好歹還是認識一些字的,雖然不懂得電腦到底是什麼東西,為什麼那麼神奇,但他很老實的默默學著。

  杜野一樣不清楚,但是,好歹可以查得到。在俠網查了半天,終於查到了論劍大賽的宗旨以及項目……

  所謂的宗旨,無非就是和諧社會,以和為貴之類的招牌話,如果相信並且執行,那多半就是腦子進水了。怎麼就沒見周紫陽和馬紫玄追殺自己的時候,和諧一下呢。

  瞭解了論劍大賽之後,杜野有些哭笑不得。這所謂的論劍大賽,竟然就像是一個武林人士自己的奧運會,一個全球武林人都會前來參與的奧運。

  奧運有金牌,而論劍大賽則是有獎品和獎金。

  獎品被列了出來,其中,正好有紫蘊針的圖文介紹……

  深夜,陸運淇休息了。

  臥室中,小南睜大眼睛看著杜野做的事,覺得他是一個很神奇而又神秘的人。

  經過之前一戰,杜野的天武內力在提高之餘,又因在戰鬥中有所感悟,而可以在更多的時候裡吸收了。

  杜野從櫃子裡抱出一塊紫色的大石頭,赫然便是紫金。

  拚命回憶祖師們流傳下來的縛龍索編織技巧,沉吟片刻,他拿著一塊薄薄木塊在手,試著將手按在紫金上。內力催動之下,緩緩按照自己所知的方法,凝氣成針,使勁的在紫金上鑽孔。

  半天,一股柔柔的,如針刺一般的感覺鑽進手中。

  成功了!他心中一喜,催動內力,一根細如髮絲,甚至還要細小一倍的金屬絲緩緩從手心的木塊中鑽了出來。

  木塊是為了防止這絲鑽進手裡而放的!

  在杜野的眼神示意下,小南走過來把這紫色的細絲拉起,然後纏在一個風箏搖子上。

  更令杜野驚喜的是,天武內力用以拔紫金絲似乎可以更快一些。一時間,紫金絲飛快的從木塊中被抽出來。

  只是,拔絲的技巧其實不難,只是若是不知,就委實想像不到。難的是如何才可以一口氣拔出來,這要求內力不但要平穩,還要精純。

  拔了半天,杜野面色漸漸蒼白,浮現蒼白下的紅潤感。見拔出來的絲時粗時細,連忙停手下來。

  只恨,編織紫金絲,也需要內力輔助,否則根本做不到。苦笑半天,杜野忽然心中一動,或者可以將拔絲的方法告訴小南。盯著小南看了半天,他笑了:「你幫我拔絲!」

  小南拔絲的速度要快了不少,杜野在一旁挽絲。等到小南調息的時候,杜野背轉身子在小南見不到的地方,把絲放在嘴中,用口水泡了半天,噁心得要命的時候,他尋思大概是時候了。

  然後,才拿著一把鋒利的小刀,運足了力,才將柔韌無比的絲割斷。

  紫金絲斷了,杜野牽著線頭,在抽屜裡拿出自己事前畫好的一張圖,比對了片刻。他開始編織紫金絲……

  他必須要自己在論劍大賽出場前,完成這拔絲和編織的任務!

  在醫院中,就在前去論劍大賽的前一天夜裡,房間裡只剩下劉紓與方君豪。他搖搖頭,卻不知從哪裡開口說起:「最近有一個論劍大賽,像武林大會……」

  將最近幾天的事娓娓道來,方君豪有些憔悴,天天躺在床上動彈不得,當然憔悴。雖是憔悴,卻仍是精神十足的大喊:「哈哈,這次我發了,武林大會啊,盛況啊。沒有我,那還叫什麼武林大會。」

  「好好養傷,我會救你的。等你病好了,幫你搞個門派做掌門過癮。」杜野輕輕拍了拍方君豪的手,心中黯然,一個生龍活虎的傢伙,就這樣躺在床上,這樣的日子估計方腦殼會覺得生不如死。

  「我日,要你幫?」方君豪輕蔑的白了杜野一眼,努力捏了捏拳頭,眉心一皺:「到時,哪個不服,我就揍哪個!哼哼。」

  「少哼點吧,小心變豬。」杜野呵呵笑:「我先走了。」

  「你娃等下!」方君豪叫住杜野,卻沒有了平時裡那總是很張揚得欠揍的笑,而是浮現淡淡的憂傷,盯著杜野:「好好幹,讓大家看看我們天武宗的能力,我可不想做一個爛門派的掌門。」

  「天武宗,不錯的名字!」杜野心酸莫名,輕輕頜首,勉強笑了笑。

  方君豪低聲喃喃自語:「真倒霉,這樣的盛事居然沒我參加,一定是陰謀,肯定是怕我搶走天下第一高手的名頭……」
匿名
狀態︰ 離線
97
匿名  發表於 2014-10-29 23:41:57
  第九十六章 【論劍大賽】

  論劍大賽在武林人眼裡,就是武林大會。

  二十六年前,從十年浩劫中走出不久。十年浩劫中,武林人一樣成為了混亂的因素之一,不少武林人一樣趁著局勢亂大鬧特鬧。

  有鑒於此,當年號稱特事處第一高手的處長突然邀請了各家各派的頭頭,討論關於整頓武林的事。最終,提出一個建議,舉辦論劍大賽,消弭安全隱患。

  就算是該去腦科檢查智商的武林人都知道,當年的建議,其實就是政府的意思。目的無非就是要將武林的形勢控制在手裡,不給這些武林人生事的機會,將這類似武林大會的東西拿捏在手,對穩定社會的好處無疑是巨大的。

  第一次的論劍大賽在二十四年前正式舉辦,那時,遠遠沒有現在那麼豐富的娛樂性,連獎金都沒有。最終,也只邀請了八家六派等與政府走得最近的一批門派前來參與。

  正如同處男處女的第一次,論劍大賽第一次的成功為日後道路點亮了光明。於是,論劍大賽便一屆一屆的辦了下來,而參與者亦是越來越眾。

  在十七年前,第一次分出了運動項目——沒辦法,就算武林人,也多少有些愛好。比如有人喜歡打籃球,有人喜歡踢足球,總得給大家發揮一下愛好的機會嘛。

  第十二屆,第一次出現了獎金,雖然不多,甚至遠遠不足以使人動心。但不可否認,這是一個極關鍵的轉折。亦正是從那一屆開始,隨著獎金的增加,參與者越來越廣泛——武林人總是會缺錢的,項粲這樣的窮鬼,絕對不在少數。

  進入二十一世紀以來,獎金的數字一提再提,項目一增再增,好處也一次多過一次。於是,論劍大賽毫無疑問的已經成為了武林界最豪華最奢侈的盛事。

  所以,這毫無疑問就相當於武林界的奧運會,一旦能在這裡出位,那就是真正的出人投地,揚名天下。無數初出茅廬,年滿十八的少年,紛紛投身而入,只盼著能夠成為獲得巨大的名氣。

  杜野瞭解這些後,忍不住齷齪的想,難道自家交的稅,就被用在這上面?要是普通民眾知道了,會不會覺得自家腦袋很大。

  其實只是想想罷了,就算投了一些錢出來,那亦都是值得的。畢竟,這是一個能量巨大的群體,而且人數也不少。能夠穩定下來,花一筆錢,也是值得的。

  杜野反倒覺得,這最關鍵的未必是穩定社會,更多的是在增加國家對武林的影響力。別的杜野不知道,反正他每次想搶銀行的時候,總是覺得自己要是真做了,沒準哪天就被一顆導彈轟殺。這,大概就是效果所在,讓政府的威懾力時時刻刻的存在武林人的周圍。

  本次的論劍大賽是宋家在保定舉辦!

  杜野與師父及小南一行三人抵達保定的時候,很巧合的前後遇到了宋綰與項粲。

  保定算是宋綰的老巢,雖然他一腳把老巢給踢開了,到底很熟悉這裡的環境。所以,在保定市酒店幾乎人滿為患的情況下,宋綰很悠然自得的為幾人安排了酒店下榻。最令杜野滿意的是,這還是免費的。

  「哇,你突然對這論劍大賽有興趣,難道是想要兵器和錢?」宋綰比較傾向於杜野對錢的興趣。

  「對了,聽說你也是在論劍大賽上成名的,有沒有興趣介紹一下?」杜野嘿嘿一笑,錯開了話題。

  「我知道我知道!」項粲拚命的高喊著,像是擔心被人無視了他的存在似的:「小宋當年的威風,我也是見識過的。他劍挑新秀賽,又在最後一天的論劍賽上連續做掉了好些成名高手。」

  「可惜,他碰到了情意門的刀鋒,止步於十六強!」項粲滿臉的惋惜,似乎覺得宋綰沒有進決賽,沒有拿下冠軍是一件很遺憾的事:「輸了不丟人,刀鋒的年紀比他大一倍。」

  「有嗎?哇,要是真的有,我怎麼會不記得了!」宋綰打著哈哈含糊著帶了過去,滿臉分明就是那種在吼叫著我就是騙你我就是撒謊,有種你來揍我的表情。

  若不是項粲提起,他幾乎忘了那次自己還參加過。宋綰笑得淫賤無比,雖然假得就像是一個面具,偏偏人們還就拆穿不了。他的心中,卻在想著,那一次,他還是代表宋家出戰,這一次,卻……

  新秀賽不限制美醜男女,唯一的限制就是,從十八歲到二十四歲之間。若是過了,那就參加論劍賽吧。

  論劍賽,是論劍大賽真正的壓軸高潮大戲,只限制了最低年紀,不得低於十八,其他的,就算老得可以做化石,也能參加,也是極少數非團隊的項目。

  確切的說,論劍賽,其實就像是天下第一比武大賽。一路殺上去,誰能贏到最後,誰就是名義上的天下第一。當然,這天下第一是沒人會認可的,只會說哦原來閣下就是某某年論劍賽的冠軍或第一高手。

  其實蠻簡單的,之所以無人認可,是因為各門各派的第一高手從來都不參加。當然,若有真正的高手參加,也許就能引來更多的高手。但那也未必是政府樂意見到的,高手之爭,通常只爭剎那,生死立分,出現流血事件就不太好了。

  新秀賽和論劍賽還有一個不是太明顯的好處,只要表現出色,只要贏得觀眾歡心,隨時有機會進入俠網的新秀高手榜。而論劍賽亦然……

  論劍賽最終會決出的天下高手等榜單,與王孤映等人存在的榜單不衝突。王孤映等人存在的十大高手榜,被俠網稱之為中原宗師榜。

  杜野完全可以理解俠網的鬱悶,很無奈啊,人家各大派頂尖高手死活都不出手,就以王孤映為例子,十年來,恐怕只有上次對杜野出手過一次。在這樣的前提下,只好做另一個榜出來。

  不過,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自從八年前雷家老一代第一高手雷破去世,雷家從此下榜。而邪靈王謝情和天龍王,也因為二十年未現身,也因此下榜之後,宗師榜有八年沒有變過了。

  「小綰,恭喜恭喜……」幾個人走過來,當頭的威武中年向著宋綰抱拳大笑,旁邊一人發出一聲尖叫:「哥,我好想你!」

  「致叔,你和小彎怎麼來了。」宋綰摸著這個可愛的,只有十四五歲的小姑娘。就是因為名字音相同,兩人才來往多,漸漸的感情極深:「噢,還有小河。」

  不會叫宋河吧?杜野很想撓撓腦袋問,心想還不如叫宋江呢,起碼聽起來牛一點。也不知是誰起的名字,爛透了。

  宋遠致向幾人抱拳寒暄了幾句,坐下來要了杯喝的,爽快的拍拍宋綰的肩膀:「幹得好,不愧是我的侄子。」見幾人糊塗,他一拍腦門大笑:「是這樣的,前幾天我聽到一個消息,說江家的江龍城和武當的青知道長年近七十,即將下榜。正在考慮新的宗師榜人選,你是候選人之一!」
匿名
狀態︰ 離線
98
匿名  發表於 2014-10-29 23:42:16
  第九十七章 【開幕式】

  「哇……」宋綰剛叫了一聲,立刻被瞪得心裡發毛,心想還是做個正常人算了:「我是候選人?他們憑什麼認為我有那實力。」

  項粲一愣,人家想擠都擠不進去了,這宗師榜,可就是真正意義上的中原十大高手。猛然間大驚失色,望了面帶不屑的宋綰一眼。

  不到三十歲,就能成為中原十大高手?項粲突然覺得自己的年紀蠻有可能是活到狗身上去了。

  宋遠致愕然望著這侄子,苦笑不已。他只道要是宋綰也上榜,那宋家就大大的長臉了,因為到那時,宋家就有兩個人在榜上。

  不過,真是遺憾了。宋遠致其實是知道事情內幕的,也正是因此,更覺遺憾。宋綰遲早都能登上宗師榜,而他們宋家的第一高手去世後本有機會挽回原來的地位,可惜。

  最可惜的是,宋家雖有些有天賦的孩子,卻沒有一個及得上宋綰。

  「我只不過是跟江家那個女婿打了一架,我還輸了,他們俠義公司還有沒有職業道德!」宋綰砰的一下拍案而起,氣憤填膺。

  杜野等全都無語,宋綰到底是什麼材料做的,人家捧他,他居然還做出一臉被人爆ju花式的憤怒。

  宋遠致目瞪口呆,不過是幾年的時間,這侄子變得也太離奇了。他小心翼翼,盡量不觸及關鍵字:「江家那個女婿當眾說過,那次你是詐敗。」

  「致叔,你直說是江家那塊冰的老公就可以了,再說,他又不是沒有名字!」宋綰不耐道,雖然那塊冰險些成了他的老婆,最終跟那塊冰上床的卻不是他,他似乎並沒有任何的心理障礙:「蕭純!」

  「現在有好事者給他取了個外號……」宋遠致乾笑盯著侄子緩緩道出:「天刀!」

  轉瞬間杜野就明白宋遠致的意思了。天刀宋缺雖是小說裡的虛構形象,卻是深入人心,那蕭純叫別的什麼刀,菜刀剪刀都沒所謂,偏偏叫天刀,最意味深長的是,這還是在與宋綰一戰之後得到的綽號。這,就算沒意思,多半也變得有意思了。

  宋綰看了宋遠致一眼,無奈的搖搖頭:「致叔,是宋家派你來的?回去告訴他們,我已經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孩子了,想要騙我出手,下輩子吧。」

  「你知道了,看來你跟以前變化是很大!」宋遠致尷尬的笑了笑,拍了拍兩個小鬼:「你們很久不見了,讓他們陪陪你。我先回去。」

  和兩個弟弟妹妹說了幾句話,宋綰站起來,望著遠處走過的一對男女,語氣罕有的嚴肅:「聽說你又殺了青城的人?我勸你,最好還是退出,免得青城在生死賽上要你的命。」

  說完,宋綰又是一臉油滑的帶著弟弟和妹妹離開了這間餐廳。

  十年浩劫期間,各家各派不免的結下了一些仇恨。導致在那之後的一些年裡還是有些血腥事件,特事處雖然牛叉,但那更多的是抓捕那些對普通人犯罪的武林人,對著大門派,那就難說得很了。

  見仇殺太多,乾脆決定增加一個生死賽,一個公開解決恩怨的地方。雖然沒能把所有的仇殺都壓下來,但多少有些擺到檯面之後,還是有了一定的作用。

  而生死賽的規則,最初是上台就可以隨意挑戰,簡直就是故意謀殺。變到到了中期,又太過謹慎,只有雙方都願意上台,才可以決生死。到現在,又變成參賽者,自動擁有被挑戰的資格,而且必須要應戰。

  所以,覺得有厲害仇家的人,多半都不會參賽,寧願旁觀氣氣仇家。畢竟,有規則,人們就知道該如何鑽空子,避免自己被人挑戰。

  然而,生死賽到底不是什麼光彩的事,講出來大家也覺得挺沒面子的。雖然杜野覺得面子就是一坨狗屎,你需要的時候也許能做化肥,但大多時候的,肯定會繞路而過。

  在杜野眼裡沒所謂,前前後後,青城弟子,他殺了八個之多,另外還得加上兩個仍然未醒的植物人。而且,還有一個躺在床上依舊動彈不得,如果沒有找到藥品,也許永遠都不能動的方君豪。

  這是死仇,就算青城覺得應該大人大量的放過杜野,杜野也絕不會放過青城。

  況且,杜野覺得自己多半也不會是什麼走運的傢伙,走運到跳崖得奇遇,得到天下第一武功秘籍,得到能增加百年功力的藥丸,得到可以解百毒的解毒神物,然後大喊一聲:耶,我的內傷有救了。

  就算真的有,多半也是天下第一內傷秘籍,也是增加百年腹瀉的功力!

  且不論青城有沒有能力殺死他,反正得不到紫蘊針是死,被青城殺死是死。杜野就不信,死在病床上會比較高級一點!

  保定現在到處都是武林人,雖然沒有什麼具體數字,可初步估計,幾千人總是有的。蠻有可能剛剛從你身邊捂著肚子,滿臉痛苦的衝進廁所的那傢伙,就是一個大高手。

  杜野不想自己被人塞進馬桶,所以,他微笑著,始終保持著令人心生好感的笑容。

  長江體育館是這次論劍大賽的開幕所在地,來到館外,烈日已經令杜野滿頭大汗了,禁不住想起杜藍的毛巾,心中涼涼的。

  體育館外,杜野一行人亮出報名參賽後得到的證件,通過了。體育館附近,似乎還有些警察在幫忙維持秩序,避免普通人誤打誤撞的進去。

  很大的一個足球場,對於從未跑去踢過足球,也對任何球狀物體暫時沒有興趣的杜野,他還是首次來這般地方,不禁有些心神搖曳:「宋家有那麼大的能量?把足球場都借到?」

  「花點錢,現在沒有辦不到的事!」項粲的語氣裡分明就充滿了憤憤不平,憑什麼他們這些跑單幫的就只能眼睜睜看著大門派賺大錢花大錢:「所以,舉辦這論劍大賽,除了大量的人手,還需要大量的錢和關係。」

  體育館中陸續的進來不少人,大都能看出是武林人。

  提及開幕式,杜野就覺得很滑稽,不過是武林人的聚會,何必搞那麼多的花樣。按項粲的說法,他來觀看的那一年,甚至還請了劉德華等好幾位歌手來表演了一下,跟娛樂晚會也沒有太大的差別了。

  「不過,那年也是因為請了那些大牌明星來,引來了一些普通人偷偷跑進來。幸虧及時發現,不然……」項粲冷笑,他也看不慣這種做作的表現,只是武林大會罷了,搞東搞西也改變不了性質:「聽說這幾年,開幕式都做得很有娛樂性,也不知道我們到底是來看演唱會還是來幹什麼的,真他媽的無聊。」

  館中,已經雲集了大量的武林人,各自都尋了座位,等待著開幕式。自然的,像杜野這些傻乎乎跑來看開幕式的,雖然有些傻,可也佔了大部分,所以看起來人倒不顯得少。

  杜藍看了看時間:「時間到了!」

  話音剛落,一聲激烈的呼嘯響徹,一聲剛起,立刻又是一聲雄起。

  這不到三五秒之中,這呼嘯聲層層疊疊的轟隆在體育館,到得後來,竟是漸漸的變得愈發威勢驚人,如同山呼海嘯一般的震蕩入耳!

  這呼嘯聲,就像是一個專門製造雷聲的機器,從一頭轟鳴著滾動到另一頭,再從另一面轟鳴而開。便彷彿飛機集群進行地毯式轟炸一般,不但有著赫赫之威,更是驚天動地之極。

  而此刻外面的警察等,更是阻攔住普通人。

  杜野握著杜藍的手,面色泛白,眼中閃過一縷震撼,若這是一個人發出的聲,那毫無疑問當是天下有數高手之一。

  哧哧哧……

  三柄明晃晃的寶劍從天疾墜而下,精準無比的刺入足球場邊臨時搭建的一個高台,彼此交錯縱橫,隱隱帶著肅殺氣息!
匿名
狀態︰ 離線
99
匿名  發表於 2014-10-29 23:42:50
  第九十八章 【言辭交鋒】

  二行人走出來!

  清一色的年過三十。杜野瞧得頭疼,項粲亦是滿臉糊塗,這傢伙平日可從未走過高層路線,自然是不認識的。

  「左邊的是論劍委員會,右邊的是舉辦方。」怪裡怪氣的聲音在幾人耳邊響起:「哇,我為你們解釋,你們都不謝我一下。」

  項粲講出了杜野的心聲:「謝你?有什麼好謝的。」

  宋綰心想自己又不是機器人,為什麼就不該謝,頗無奈的繼續道:「論劍委員會大都是政府的人,舉辦方走在第一個的,是現在的宋家族長宋遠烽!」

  宋綰以為杜野或項粲會問下去,但是杜野沉默的繼續欣賞著,他眼裡閃過一絲落寞.

  杜野頜首表示明白,突然問了個完全不相干的問題:「獎品和獎金是放在哪裡?」

  「獎金當然在銀行,哇,連這都不知道。」宋綰嘖嘖做聲,似乎覺得杜野太孤陋寡聞了:「獎品當然在舉辦方手裡!其實獎品是舉辦方和政府各出一部分。所以每年的獎品都不盡一致。」

  足球場邊的兩群人按照事先安排的順序開始了講話,好在沒有想像中那麼的複雜。組委會當中一個三十多歲的精壯中年走上台,清了清嗓子道:「今年的論劍大賽與往年略有不同,因為今年又湧現了無數出色的人才。而在這裡不得不提一下,在鄭西樓事件中,少數人為我們武林做出了榜樣,減少了我們自相殘殺的機會。作為特事處處長兼論劍委員會副主席,我很欣慰,也很感謝,一些同道做出的努力。」

  「二十一世紀會是和平的世紀,我們習武之人,總歸也是社會的一分子,能避免的還是盡量避免。電影裡都說了,以和為貴嘛。當年論劍大賽的誕生,就是為了消除武林人之間的紛爭,雖然不能完全做到,但總算有一定的作用。」

  「今天,以後,我們都應該繼續堅持下去,把論劍大賽創辦的原則與宗旨一代代的執行。而我,也在這裡代表特事處,代表公安部,祝願我們的武林,我們的江湖,會越來越繁華,越來越和平。」

  「他是天梭,號稱特事處第一高手!」杜野凝視著天梭,第一感覺就是,這是一個很危險的人。倒不是感覺這天梭會是走在路上神經過敏,提刀亂捅人,而是指似乎對某些觸犯罪行的人,天梭將會很危險。又聽得宋綰道:「據說天梭來自軍隊,五年前成為特事處副處長,一年前,正式接任處長。」

  「天梭……」項粲渾身一顫,心中泛著涼意:「我見過他出手,還記不記得去年年末山西的滅門案,是同道做的。天梭親自出手,一招就將那人擊殺!事後,有人檢查了那人的屍體,全爛了。」

  杜野大吃一驚,特事處有那麼牛氣?不是傳聞一直說特事處是靠著八家六派來抓捕犯人嗎?想了想,他不明白。

  「在下宋遠烽,代表宋家感謝委員會給了宋家一個機會舉辦論劍大賽,這是我們的榮幸。」宋遠烽反而不像宋遠鑫那樣的滿臉正義感,反倒是有些親切溫和:「接下來,就不廢話了,我在這裡宣佈,第二十四屆論劍大賽,正式開始!」

  兩隻足球隊從過道中小跑出來,到了場邊,一個個變身雜技團員,或翻或滾或跳或彈,嗖嗖嗖幾下縱身於場中。項粲小小的意外了一下:「今年沒有娛樂表演?」

  「不是吧,踢足球當開幕?」杜野心想這還真的很神奇呢,足球有什麼好踢的。

  他是那麼的想,但別人可不見得都那麼認為。當場中球賽一開始,中場球員很瀟灑的開球之後,甩腿就是一腳超級遠射。砰的一聲巨響,守門員神奇的將球撲了出來。

  杜野覺得自己多半是暈了,見到的都是幻覺。要是拿出這身本領去踢足球,中國隊早八年就橫掃世界了。

  這場球賽其實就是娛樂節目了,每一方人不論前鋒後衛,只要拿著球,每個人都可以很生猛的來上一腳。最好笑的是,杜野甚至見到兩個守門員,有那麼兩分鐘裡,拿到球就直接射門。你射過去,我射過來:「這是表演賽!?」

  「不然你以為……」宋綰似乎很不屑的發現有時候杜野也會犯傻:「大家都純粹是業餘水準,又有那樣的門將,真踢,也不知道要踢到一百年還是八百年才有可能進球。」

  場上足球被踢爆三個的時候,杜野終於忍不住開始到處觀察。當他掃到不遠處,頓時怔住:「怎麼他也來了。」

  林禹行笑瞇瞇的與身旁的人聊天,笑瞇瞇的看著場中球賽……

  林禹行有什麼目的?杜野低著頭沉思了半天。不論有沒有明顯的證據,他都有七成的把握相信,上次鄭西樓的事與林禹行絕對有密切的關聯。

  只是,從頭到尾,他都想不明白。林禹行操縱鄭西樓之事的真正理由和目的,總不能純粹是覺得閒極無聊,搞點事來玩玩。而現在,林禹行出現在這裡,杜野頓時開始懷疑中午吃的飯,是不是有下毒了。

  「他是特邀嘉賓,哇,誰讓他有錢,捨得贊助!」宋綰敏銳的察覺到杜野的目光,像是在為杜野解釋著什麼。

  杜野看了宋綰一眼,呵呵輕笑不語。眼神依然掃過林禹行,卻不禁想到,宋綰不是與宋家翻臉了嗎?又怎會知道那麼多?

  杜野正在苦苦思索,像是工作狂人一樣。喜歡足球的杜藍卻瞧得眼睛都直了:「足球真的可以這樣踢,為什麼不乾脆找武林人去踢國家隊,就算不拿冠軍,相信他們也能讓別人拿不到冠軍……」

  這倒是,按照武林人的說法就是:媽的,我踢不贏你,打架總歸打得贏你。就算規則不允許打,老子一個個震死你們,看你們怎麼玩。

  不過,若真的這樣一來,多半就要變成無限制格鬥大賽了。

  瞧了半天,這樣的足球賽,除了杜藍沒見識過外,幾人都沒什麼興趣。招呼著戀戀不捨的杜藍,一道打算離開體育館。

  走到出口處,正要離去,忽的幾人面色微微一變,感覺到一股濃濃殺意以及逼迫人心,似乎能使人窒息的內勁籠罩了幾人。

  「又是你宋綰!」姜紫重和幾個師兄弟帶著一群年輕人,冷冷的盯著杜野,眼中的殺意毫不掩飾。如果眼神是刀,那麼……各辦公室的上司和老闆,再就被捅死無數了。

  「不是我宋綰!」宋綰回答得很妙,雖然他並不覺得自己的回答不但是妙,而且還是無恥的一個種類:「你們要聊天敘舊,請便。要打架殺人,也請便。」

  「你當我真的不敢動手!」姜紫重面色鐵青,可一張鐵青色的豬頭臉未免有些顯得滑稽了,他緩緩的揚起手,探向杜野……

  宋綰深深吸了一口氣,就在姜紫重將要觸及杜野的剎那,他的嗓門突然變成了大喇叭:「青城派公然殺人了……」

  高亢入雲的嗓門眨眼傳遍體育館中,無數正在欣賞足球表演賽的人被震得渾身一顫,耳膜都嗡嗡作響,整齊劃一的衝著聲音傳來方向望去。就連場中的球員都愕然望了過去!

  嗖嗖聲響起,幾條淡淡的身影幾乎腳不沾地,向著出口方向趕去!

  姜紫重面色更加陰沉可怕,他本來就沒打算在這裡動手殺人——他不覺得青城已經天下無敵了,再無敵,多半也要被政府狠狠一頓胖揍的。他僅僅只是想給杜野一個深刻一點的教訓,但是天知道宋綰居然不要臉到這個地步。

  杜野等人也呆滯了,這宋綰還是不是人類啊,居然連這樣的事都做得出來!

  「媽的,這就是宗師榜候選人的德性,難道真的要無恥一點才做得了宗師?」項粲百思不得其解,他覺得宋綰這種人,莫說宗師榜,就算無恥卑鄙下流齷齪榜多半也是上不了的,不是因為不夠格,而是因為完全超過了那些境界。若真的要無恥,他覺得自己這輩子注定只能做無名小卒子了。

  現場唯有小南絲毫不受影響,他捏緊了杜野給他買的一把蘋果刀。只要姜紫重的手,再近一點點,只要一點點,他就立刻會變身猛虎撲擊而上。

  兩條身影起落之間出現在兩幫人中間,赫然便是宋遠烽以及天梭。

  天鋒是一個精壯漢子,連臉都是一張浩然國字臉,聲音卻充滿了冷意,緩緩邁上前一步,一個淺淺的腳印向上凸起:「姜紫重,是男人的,就殺給我看!」

  姜紫重面色一變,心知肚明,只要自己真的動手,天梭絕對會毫不留情的向自己出手。而且,以天梭其人的性格,多半還有可能立刻下令通緝,陰森森道:「天梭,你是在威脅我!」

  「我不威脅人,我只會殺人!」天梭不是在開玩笑,雖然杜藍覺得這個國字臉的人蠻像是小時候想像中的警察叔叔,不可能會做那樣的事。但其實,在場的絕大部分都知道,天梭平時不出手,一旦出手,就絕對不會剩下活人。因此,特事處平時的抓捕任務,都沒敢交給天梭去做。

  宋遠烽和氣的抱抱拳,像是眼前的一切只不過是幻覺,只不過是大家正在討論去哪裡吃飯喝酒似的:「姜兄,給我一點薄面,有什麼恩怨,留待生死賽解決。」

  宋綰在一旁笑嘻嘻,若是有瓜子花生,說不定他真的會當場很有興趣的剝起來。

  杜野像是被嚇呆了,身子甚至有些輕微的顫抖。劉言周眼中滿是擔憂,悄悄的走上前幾步,只待真的打起來,好動手救杜野。

  杜藍則是緊張的望著面前局勢,緊緊貼著杜野,像是覺得這樣可以和杜野一起。只有項粲,顯得輕鬆一點,只因他知道,這一架是打不成的。

  姜紫重面色數變,那肥胖的手放落下來,盯著天梭半晌,眼中的凶煞之氣漸去,勉強向宋遠烽抱拳:「宋兄,我給你面子!」

  給宋遠烽面子?姜紫重似乎忘了自己是誰,而宋遠烽又是誰!姜紫重只不過是青城長老,就算是青城實際上的二號權力人物,可與宋遠烽這宋家族長相比,終歸是有差距的。

  將話收入耳中,杜野心中默默一笑。姜紫重的自大囂張,或許算得上青城的一個縮影,要對付這樣的門派,或許可以更容易一些。

  姜紫重冷冷的盯著杜野,像是這樣可以把杜野凍死,眼中殺氣一閃而過:「生死賽上,我青城恭候大駕!」

  「客氣了,我哪有你大駕!」杜野像是一個完全沒念過書的倒霉孩子,羞澀的笑了笑。

  「哼,希望你除了耍嘴皮子,還有些別的本事!」姜紫重陰氣大盛,轉身就走。他怕自己再呆下去,杜野現在多半已經被拍成化肥了。

  「其實我只會耍嘴皮子!」杜野委屈的衝著姜紫重的背後喊了一聲。

  眾人一怔,有頭腦靈活的已經立刻領悟到這話的惡毒刻薄之處:如果杜野只會耍嘴皮子,那青城豈不是連嘴皮子都不如!

  「行啊,怪不得方腦殼說你有時候說話刻薄得像三八!」項粲豎起大拇指,心中悲歎道,這次看來已是不死不休的死仇了。

  項粲不知道,早就已經是不死不休的死仇了。若非如此,在大學裡學會圓滑做人,學會兜人緣的杜野,又怎會不留餘地!

  眾人目光停留在依舊滿臉清純羞澀的杜野面上,腦海裡只剩下一個念頭!

  他真的可以應付得了青城?

  宋遠烽望向宋綰,慈愛一笑:「小綰,跟我來!」

  宋綰遲疑一下,向杜野等人點點頭,與宋遠烽一道去了。

  天梭似刀一般鋒利的目光緩緩在幾人面上掃過,甚至給人一種被刀刮傷的錯覺。可他的語氣,卻是很溫和:「好好活著!」
匿名
狀態︰ 離線
100
匿名  發表於 2014-10-29 23:43:13
  【第九十九章 】

  宋綰與宋遠烽走進大樓辦公室中!

  「不管你爸媽有什麼錯,到底是你爸媽,和他們見一下。」見宋綰的臉色有要變的趨勢,宋遠烽呵呵一笑:「就算不想,家裡其他人可沒得罪過你。」

  宋綰苦笑著揉了揉鼻子,宋家有幾個人是他很難拒絕的,而其中一個正好是宋遠烽。倒不是他與宋遠烽之間的關係密切到了某種程度,而是因為這個叔叔,從小就很難有人拒絕他。

  亦正是因為宋遠烽好到爆的人緣,才令得宋遠烽擊敗了宋遠鑫,成為了宋家的族長。儘管做了好幾年的族長,宋遠烽其實沒有表現出什麼特別的領袖風采,或者駕御人的氣質。

  在適合做族長這一點,宋遠鑫都遠遠超過了他,甚至連宋遠鑫的妻子,也就是宋綰的母親,也遠遠比宋遠烽要來得強。

  推門進了一間辦公室,裡面一個中年美婦坐在老闆椅上,正背對著大門講電話。聽得推門聲,發出充滿威嚴的肅然指使:「我的規矩是先敲門,出去敲門再進來!」宋綰頓時冷笑不已。

  宋遠烽訕訕笑道:「大嫂,是我,你看我誰過來了!」

  這中年美婦轉動椅子過來,見到宋綰,頓時呆住,隨即眼中閃過一縷喜色:「小綰,你終於肯回來了!烽弟,麻煩你去叫你大哥過來。」

  宋遠烽應聲便去,哪有半點像是族長的樣子,分明這中年美婦才是族長嘛。

  望著宋綰,曹月笛竟突然不知該說些什麼。沉默片刻,她笑了:「小綰,過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這次你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噢,好在哪裡?」宋綰的笑容很值得玩味,像是一把被紙包著的刀,就等人撕下那層紙。

  「你還在生氣,當年的事,就算是我和你爸不對。可是……」曹月笛幽幽歎,彷彿在感懷著過去道:「可是當初那件事,也不能全怪我和你爸。如果我們不那樣做,江家必定不肯罷休,到那時宋家就會顏面盡失。你也不想看到這樣吧。」

  宋綰只是沉默不語,依然似乎在等待著什麼。曹月笛又道:「你以為我和你爸對你的出手的時候,就不痛苦,你是我兒子,如果不是萬不得以,我又怎麼會向你出手。」

  是啊!萬不得以嘛。宋綰眼中那淡淡的嘲弄轉眼就消失。

  說盡了好話,宋綰卻依舊不為之所動,曹月笛面色漸漸陰下來,抬頭見宋遠烽正帶著宋遠鑫進來,立刻大喜:「來得好,快來勸勸你兒子。」

  宋綰偏偏頭,看著宋遠鑫,再看看曹月笛,忍不住放聲大笑。不為什麼,他只是覺得很好笑罷了。

  這一笑,直笑得三人莫名其妙摸不著頭腦。宋遠鑫有種威嚴的氣質,皺了皺眉:「小綰,在外面鬼混那麼久,是時候回來了!」

  聽到這話,宋綰笑得人仰馬翻,像是宋遠鑫講了一個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一樣。笑了半天才漸漸低下,他忍不住笑意:「當年我離開宋家之後,我最好的朋友告訴我,父母就是父母,他讓我回去。我不肯,他又說,起碼給你們一個機會。」

  「機會,我給了。一年,在那一年裡,我就在北京,我一直在等宋家的人找上來。」宋綰的笑聲似乎漸漸有些變味了:「遺憾的是,幸運的是,沒有宋家的人找我。」

  「我猜……你們很恨我!」宋綰的目光在宋遠鑫和曹月笛面上一掃而過,像是看著兩個陌生人:「如果不是我離開,宋家族長的位置,就非你們莫屬,對不對,烽叔!」

  宋遠烽尷尬的笑了笑,轉過身離開了房間:「你們談!」

  「本來你們以為十拿九穩了,你們運氣好,生了個天才兒子嘛。可惜,你們的天才兒子出了那件事,宋家肯定認為丟盡了臉。你們提劍想大義滅親,以為這樣可以贏得好感。可惜啊,最後族長的位置,很意外的落在了烽叔屁股下面。你們肯定更恨我,覺得我丟了你們的臉,又害你們失去了族長寶座。」

  「以前我想不明白,什麼都不懂。幸虧我有一個好朋友,他教我怎麼處世待人,所以後來我漸漸的懂了!」宋綰的笑諷刺到極點,甚至把人刺得一輩子都疼。

  曹月底和宋遠鑫面色微微一變,曹月笛又失望又憤怒:「你就是這樣看我們的?你還記不記得你是我生下來的。」

  「本來是記得的,但經過今天,我打算忘了!」宋綰悠然自得的坐在椅子上:「不要演戲了,十一年前,如果不是你們暗示我,我又怎麼會故意錯手把小頡廢掉。如果不是你們暗示,我又怎麼會一個個的輪番挑戰宋家長輩,挑落他們的威嚴和身份。」

  「你!」宋遠鑫勃然大怒,曹月笛制止了丈夫,盯著宋綰:「好,你是變了。不錯,我們是想做族長,可我們也是為了你,為了宋家。」

  「哦,我蠻好奇的!」宋綰偏了偏腦袋,分明就帶著嘲弄。

  「你烽叔是好人,但不會是好族長,宋家這一代,就是你爸的性格最適合做族長,只有他才可以把宋家帶到輝煌。而且……」曹月笛冷靜的看著這個看不懂的兒子,極力想要搞清楚他到底在想什麼:「而且,你爸做了族長,將來你成為族長的可能性就最大。」

  「你們托烽叔找我來,是因為知道我成為宗師榜候選人之一吧!」宋綰悶悶的笑了幾聲:「不到三十,就成為宗師候選人,大概百年來都沒有過。有了我的支持,加上烽叔的性格,宋家大權,那當然就是你們掌握。」

  「果然好算計!」掌聲響起,宋綰悠然鼓掌:「可惜,你們算錯了一件事。我已經不是當年那個輕鬆被騙得暈頭轉向的白癡了,想騙我,你們還要多花一點工夫。」

  「所以,宋家的事,你們慢慢玩,以後不要再打我的主意了。」

  宋綰走到門口,忽然回首森森一笑:「這是勸告,也是警告。」

  望著宋綰離去,宋遠鑫望著曹月笛:「怎麼辦?」

  「怎麼辦?」曹月笛冷笑:「你殺得了他嗎?以他的武功,能殺得了他的有幾個?」

  頓了頓,曹月笛眼中浮現一縷陰狠之色:「我就說你這個兒子很陰險,他武功的秘密就從來沒有告訴過我們。他不肯幫我們,那就想辦法得到他的武功。」

  「可是,小歡的天分跟他……」宋遠鑫的威嚴在曹月笛面前蕩然無存。

  「只要得到他的武功,我們再生一個也來得及!」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4-6-26 15:03

© 2004-2024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