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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黯然銷魂]惟武獨尊[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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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29 23:32:13
  第七十章 【殺人的一刀】

  杜野冷汗涔涔而下!

  他今晚流淌下的冷汗,大概可以淹死一頭鯨魚了。

  他不是為了自己追上去的念頭感到後怕,而是為了自己竟然沒有察覺到這是陷阱而後怕。原來他只道自己可以算計很多人很多事,今晚卻連續兩次遭到打擊,才發現自己原來比豬強不了幾分。

  杜野這時不免有些妄自菲薄了,人家都是老江湖了,論經驗自然是遠遠強過他。不過,他倒不會因此而自卑,只會給自己更大的壓力,使自己成長得更快,也成熟得更快。

  幸運的是,杜野是還未完全踏足武林圈子的前提下,就意識到自身經驗的問題。否則,將來才發現,那多半已經被人五馬分屍了。

  看起來,知道這陷阱的人不在少數,中原高手都悄然的跟了上去,遠遠的吊著。

  宋綰與其他人一樣左顧右盼一會,也跟了上去。

  等到走得七七八八了,被杜野弄醒的小南與項粲糊里糊塗的打算起身,被他給按下來。

  不一會,蒙面人們縱身躍起,輕飄飄的跟著吊上去。

  三人鬆了口氣,一動不動的姿勢很不舒服,可亂動又擔心自家被蒙面人碎屍萬段。現在總算祛除了危機!

  「別急!」杜野制止了項粲跟去的動作,走進村中:「有小南,我們可以追得上去。」

  「你在找什麼?」項粲不明白杜野,覺得杜野像個傻瓜一樣到處走走看看。

  「不知道!」杜野不是在敷衍項粲,雖然他經常敷衍人,經常不說真話。但這顯然沒什麼好欺騙的,起碼欺騙項粲不會有什麼成就感。

  他也不知道到底找什麼,或者覺得自己應該找到什麼,只是隱隱覺得不對。整件事,他都知道一二,唯一不瞭解的就是蔣宗虎和林禹行的目的。

  林禹行,蔣宗虎……林硯有沒有牽扯到其中?畢竟,宋家的人正是被林硯的事給牽扯進來的。然後,才有了現在的事。

  他微微歎了口氣,依然挺直腰板,揉了揉太陽穴。繞著此地轉了一圈,愣是沒有半點發現。正要離開的時候,忽然間心中一動……

  再繞著這場地轉了一圈,項粲用一種看神經病的悲哀眼神望著杜野,心想可憐的孩子居然就這樣把自己給憋瘋了。倒是小南,似乎有些明白,因為他覺得現在杜野做的,跟他在尋找獵物之前有些像。

  繞了一圈,返回二人身旁,杜野指著這片場地:「有沒有看出?」

  項粲悲哀的想,現在好了,不但神經了,而且還開始說胡話了。他什麼都沒有發現,唯一發現的就是今晚的天氣不錯,有點涼爽,而且不知是不是因為死了人的緣故,感覺似乎有點陰森森的。

  杜野很是無奈,耐心的解釋:「為什麼是這裡?蔣宗虎他們不笨,可以想到通過菜園子挖地道逃走,為什麼想不到,這裡是一片大平地?不便逃走。」

  項粲開始舔舌頭了,心想本來就很渴了,還要說話,那豈不是要把五臟六腑都燒掉?他懶得理會有點發巔的杜野,直接去尋水了。

  望著項粲的背影,杜野覺得自己就是那個衝著老男人拋媚眼的傻女人,仰望著遠處一幢高聳的建築物:「為什麼是這裡?」

  蔣宗虎不是不懂得利用環境的人,當初他能利用排場來威懾杜野等人,先前知道利用菜園子,為什麼不知道選擇一個適合逃走的地方?

  沉思片刻,他望著遠方那幢高的建築物。其實也談不上多高,是一幢三層樓的磚房,但在村裡已經是最高的建築了。而且似乎由於地形的關係,那幢建築物本來就在村裡比較高的地形上,因此顯得更加突出一些。

  所以,從那幢建築物,正好可以把這邊的環境一覽無遺。他喃喃低語:「要不要過去看看?小南,你覺得呢?」

  「想去就去!」小南看著杜野的表情變幻,覺得很有意思。他覺得別人真的很奇妙,臉色也跟著變了幾變,認真的回答。

  「有道理,等項粲過來,我們一起去看看!」杜野哈哈大笑,覺得小南是一個很有趣的人,想做就做,直接而不修飾,有種野獸般的直接。現在想來,周紫陽死得怨到家了,只要稍微流露一點善意,估計現在活得很滋潤呢。

  想到周紫陽,就想起了青城。青城,始終是一個心腹大患,這一個仇,算是結定了。

  想著青城,他不自覺的燦爛一笑,小南的眼神猛然一利:「你想殺誰!」

  杜野愕然望著小南,打著哈哈:「我不殺人,只是隨便笑笑。」

  「不是,不是笑,你想殺人!」小南極為固執,雙眼盯著杜野,閃爍著一種能使人感到害怕的東西。

  杜野無語,他的笑通常被劉紓形容為能在冬天使鮮花綻放的笑,這笑容為他掩飾了無數的秘密在心中,甚至可以算是無往不利。此刻,卻偏偏在小南眼裡失去了效果。

  或許,只有從來沒有在社會上群居過的小南,才不會被人們表面上的面具所迷惑。因為他依靠的是直覺,他不在乎你眼裡你臉上到底是笑還是哭還是爽,因為他靠的是感覺。正如同他感覺杜野的笑很溫和溫馨,所以他喜歡杜野。當然,請不要誤會這種喜歡。

  杜野輕輕一笑,看似無意的拍向小南的肩膀。

  小南眼睛盯著他,眼裡那份光芒依然閃耀著,似乎縮了縮肩!

  杜野的表情不變,彷彿未曾察覺到,依然拍下去。

  小南盯著杜野,眼裡的凶光漸漸的散去,繃緊的身體放鬆下來。

  啪……一記輕輕的掌聲響起,杜野溫柔的笑了笑:「你是對的,我想殺人。」

  轉過面去,他沒見到小南眼中那淡淡的喜悅,似乎為了杜野肯說真話而喜悅,他覺得,這就是杜野說的朋友。

  但小南一樣沒有見到,杜野轉過面去之後,眼中那淡淡的笑意,他很開心的見到小南沒有躲開!

  只是輕柔的一掌,卻又不止是一掌。小南還不太能夠明確的表達自己的心情,但杜野卻是明白的,這一掌包含的不止是親近,還有信任。

  或許,對於兩個同樣敏感的人來說,正是從這一掌開始,杜野和小南心中被打下了一個極深的友誼基礎。

  對於幾乎從未與師父以外的人類打過交道,只與飛禽走獸為伍的小南來說,這是一件極為難得的事。

  對於從未給過任何人全部信任的杜野來說,竟然對一個僅僅只認識不到兩天的人,就產生了信任感,這同樣是一件極為希罕的事。

  很多時候,男人間的友誼是女人不懂的,其實男人有時候自己也不懂。

  項粲一副酒足飯飽的得意,如果再剔剔牙齒,那就像足了一個剛剛採完花的淫賊。手裡還拎著一些食物和瓶子,遞給二人,語氣不乏調侃:「有什麼發現?」

  「那裡!」杜野衝著那幢三層樓的房子揚揚下巴,雖然不是很漂亮的下巴,在這神情下倒也顯得瀟灑。

  項粲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被女朋友推dao的小處男,有點半推半就的被杜野拽到了那小樓前。杜野拍拍他:「走吧,你武功最好!」

  「我倒寧願自己的武功差一點,現在不上不下更糟糕。」項粲的意思其實就有點像是男人和女人在一起的時候,女人還想要的時候,就沒有了。那種感覺是很憋的,練武也的確如此,項粲的武功正處於一個尷尬的處境,要說強,又談不上,要說弱,便是與一些高手也是可以過過招的。

  杜野覺得項粲的話分明就是找罵的,以項粲的武功,在未學會天武道之前,杜野還不知得期盼多久呢。武林,並非個個都是不可一世的絕代高手,就算真的絕代,那多半也是被人家一巴掌拍死之後絕了後代的高手。

  武林,是由很多很多人組成的,高手,永遠都是金字塔頂端的那一小撮。每個人都會力爭成為那一小撮,或者,按照項粲的話來說:「起碼,我的要求不算高,能躲子彈就成。」

  「我也只要求能躲核彈!」杜野其實覺得自己不是在諷刺什麼,只是項粲聽了,卻不由的回頭怒視他。

  樓梯口,刀光乍現!

  項粲面色大變,回首已是來不及,腳尖一點,身法如電,順手拽開杜野!

  刷!

  一聲輕響,項粲悶哼一聲,血光在胸膛處迸現,如同死狗一般摔向階梯。

  杜野反手一抄,將項粲拉住,這一刀已是如同閃電一般直奔他的胸膛而至!

  狹窄的樓梯間,三人又正好擠在一起。莫說流光術,就是光速,多半也是施展不開。

  杜野眼睛瞳孔中被光芒照耀著,死亡,就在眼前……

  他驚慌了一下,隨即想起墮崖的感覺,平靜的笑了。像是一朵平靜的幽蘭,正在深谷中默默的綻放。

  這一刀,可能不華麗,也遠遠不如王家生死刀來得慘烈,但是殺杜野,絕對綽綽有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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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29 23:32:37
  第七十一章 【殺人好】

  生和死,人們以為是選擇題,其實是答案,唯有對有能力的人才是選擇題。

  死亡就在眼前,杜野腦海裡卻浮現了墮崖的感覺,從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最恐懼死亡。有的人會因為自己的恐懼而尖叫著蜷縮著絕望著,但有的人卻會更拚命,絕不允許任何人用他害怕恐懼的來威脅傷害他。

  只不過,如果這一刀是燒紅的鐵爐子,那杜野的武功就是那鐵爐子上的冰雪。

  冰雪永遠都會在高溫下消融掉,這是物理法則。

  但是,絕對不要認為任何事是絕對的!

  杜野眼中燃燒起熊熊烈焰,幾乎是外人從未見過的熾熱與陰冷的肅殺!在這一刻,在這生死關頭的一刻,他苦苦壓抑的內心似乎不可避免的迸現了。

  他探手向前,竟像是試圖用手抓住刀!

  偷襲者幾乎想要放聲狂笑了,他只覺得眼前這人一定是瘋了,武功如此之差,竟然還敢用手與刀接觸。

  但是……

  杜野的手不大,甚至還顯得有些纖細,有些白皙。

  幾年前,杜野的手一樣纖細,但絕對不白皙,而是長滿了老繭。幾年了,杜野決意不再使的武功,終於要再一次使出……

  手輕輕的,甚至很柔弱無力的變掌為刀狀,虛虛的劈下去。

  掌與刀相擊……

  手掌在交擊的瞬間被一層淡淡的薄薄的金光所籠罩!

  哧……

  掌刀所至,鋼刀哧的一聲輕響,竟然輕輕的若無其事的斷做兩截。

  杜野眼中森然之色掠過,掌刀眨眼之間連續在鋼刀上削著!

  哧哧數聲之後,鋼刀光禿禿的只剩下刀柄。

  偷襲者驚駭欲絕,口中欲待狂呼著什麼,卻陡然發現,自家胸膛一痛,張口之間,一股鮮血倒流喉嚨,直接激烈的噴灑而出。

  在他倒下的剎那,他甚至親眼見到杜野的手正緩緩的從他的胸膛裡抽出來,手已變成了徹底的鮮紅之色,滴滴的掉著血珠。

  他本不會輕易為杜野所殺的,畢竟他的武功強過杜野百倍。但是,戰鬥中的輕敵,常常是致命的,尤其是杜野還有如此出人意料的一招。

  撲通的聲音響起,項粲撲通著墜落在樓梯間下面,滾了下去,摔得一陣叫苦,倒是立刻躍起來要再戰過。但是,他躍上來的時候,卻只見到偷襲者的屍體,他當場便呆住了。

  杜野悄然擦掉手上的部分血,然後手故意在偷襲者的傷口處抓了幾把。這樣,或許可以掩飾住自己的秘密。

  表面看來,應當是成功的,起碼項粲就沒懷疑杜野使了什麼特殊的武功,只是驚呆著:「你們殺了他?」

  杜野瞟了小南一眼,小南瞧他的眼神極為怪異,他心中凜然,微微偏頭看著他半晌。歎了口氣,看來小南是見到了:「是小南殺的!」

  小南似乎很想張大嘴來表示自己的無辜,但是杜野的表情似乎要他生生吞下這只死貓,所以他只是點了點頭,沒有再說別的。

  接下來,項粲很是驚詫的望著杜野拿著鋼刀在偷襲者的傷口處捅了幾刀,再狠狠的把傷口攪爛掉。然後,似乎很小心的把刀柄擦了一下,似乎打算擦掉指紋。更是驚詫:「你幹什麼?這裡又沒有警察。」

  「電影說,安全第一!」杜野呵呵笑著,全然瞧不出他先前殺了一個人,而且還是用如此殘忍的手段:「處理一下會妥當些!」

  如果項粲見到了杜野的那一招,或許就會發現,其實他所謂的破山刀與杜野那一招相比,簡直就是大刀面前耍核彈。以杜野當前的內力,便能用手掌斷刀,這絕對是他不可想像的。

  去清洗了一下手,三人才繼續跨過屍體上了樓。

  西南一帶的房子因為雨水量大,都是瓦簷式。因此,三樓之上還可以有一個小小的閣樓。

  當三人在三樓沒有任何發現之後,杜野就找到了閣樓的入口。生怕還有偷襲者,小心翼翼的攀上去……

  閣樓很黑,顯然是沒有人住的,偶爾放一點雜物之類的。偏偏杜野覺得自己快要變成貓頭鷹了,正好可以在黑暗有一定視線,所以,當他上來,第一眼就見到了閣樓小窗戶邊的一個龐大機器:「那是什麼?」

  「哪裡哪裡?」項粲像是一隻沒頭蒼蠅到處亂瞧,依稀見到那龐大的黑影,頓時一驚。

  這台機器像是一個大大的鐵爐子在窗口處,旁邊還有一張桌子,桌上有液晶顯示器。杜野吐了口氣:「終於有了新發現!」

  來到機器前觀察了一下,然後在顯示器前駐留,打開它。畫面一亮,三人愕然望著這畫面,從驚詫變做震驚,再變做憤怒。

  顯示器的畫面,正是先前武林人聚集的那片場地。

  毫無疑問,這台碩大的機器是監視器或者攝像機。只不過……杜野來到這監視器前細心檢查一下,總覺得如此碩大的監視器,他應該是第一次見到,可能在地球上也是第一次誕生吧。

  監視器沒有任何的標識,唯一有的就是一小串編號。杜野仰著臉沉思片刻,他想起了在七殺武館見到的那些機器,難道都是一批,都是同樣的來歷?

  林禹行和蔣宗虎到底在玩什麼把戲?玩那麼大,就是為了把所有人引來偷拍嗎?他又不是冠希門弟子。

  「有沒有可能是打算拍下,然後偷學武功?」杜野不是沒有猜測到一些,但是又覺得不太可能。如果用攝像機拍下來就能偷學武功,那滿天下就沒有獨門武功了,滿天下早已大同了。

  「媽的……」項粲低低罵了一聲,像是被恐龍問要不要來一次的樣子,拚命搖頭:「不可能,這樣的方法八百年前就有人試過,偷學不到的。就算學到招式,沒有內力運轉路線,也是空具其形。」

  這倒是,杜野很贊同。每一種內功和招式大都有自家獨門的運行方式,只學會表面上的架子是沒用的,非得有使招時的內力運行路線,如此配合下來才是一個完整的招式。

  搖搖頭,他突然又覺得不太明白了。如果不是為了偷學武功,那又何必拍攝下來?難道真是為了折騰中原武林,好千秋萬載一統江湖?估計這樣狗血的故事不會發生在本書吧。他忍不住很悲哀的想!

  小南不懂,但他會聽,他在一旁聆聽著。杜野和項粲感慨著,一道下了樓。

  項粲惡狠狠道:「等一下踢爆他們!」

  杜野凝思片刻,擺擺手:「不急,總要瞭解他們的目的,現在優勢在我們這邊呢!」

  事情演變到這一步,已是超出了杜野的想像。不過,這個新的發現就像新大陸一樣,證實了很多東西。

  項粲都能想到,蔣宗虎一行很顯然是早有安排,否則這攝像機不會藏得如此隱蔽。如此精心安排,當然是有陰謀的。再想深一點,如此一來,又可以證實一件事——鄭西樓未必就是真的。除非,蔣宗虎等早就控制了鄭西樓。

  想了想,杜野吩咐項粲留下來盯著,自家和小南一道追蹤過去,看看能不能有更多的發現。

  小南一路追蹤而去,並肩而行,杜野微微歎了口氣:「你想問什麼,說吧。」

  「為什麼?」小南的問題很簡單,偏偏要回答又很不容易。杜野心想小南搞不好可以去做警察,一個問題沒準就能扯出大量的案子。

  「為什麼?」杜野輕輕一笑,悠然想起了過去!

  很久了,久得杜野都覺得自己快要忘了。其實他知道,有些事,多半是忘不掉的。

  大概是十三歲的時候吧?杜野想了想,或許是的。十三歲那年,杜野仍然在劉言周的教導下努力的學習使暗器,沒法子,祖師爺傳下來的最寶貴的,最有價值的就是縛龍索與流光術,大概因為祖師爺是賊,所以這兩件法寶是極重要的幫助。

  亦因為如此,所以杜野這一門的其他武功非常的渣,渣得如同人渣。內功渣,渣得杜野走火入魔,拳腳渣,渣得比外門還遠遠不如。剩下的,就勉強只有暗器稍微的拿得出手。

  杜野雖然覺得拿劍會很帥,但無奈師父沒教自己,說不願意誤人子弟。他也只好安慰自己說,暗器其實也蠻帥的啦。

  十三歲時的某一天,他在自己的臥室的書桌上,發現了一個薄薄的本子。本子裡是一套武功,確切的說,是一套手上武功。

  直到今天,杜野還是想不到,這武功到底是誰放在那裡的。但不論如何,當時的確就擺在書桌上,留書者還留了個小紙條,說絕對不可以透露給第二個人知道,包括劉言周。

  現在杜野很難揣測當時自己到底在想什麼了,總之,他的確沒有告訴任何人,劉言周也不知情。

  而杜野則開始偷偷的練這一項武功,有不懂的,就留書於書桌上,第二天總會有正確的解答。這樣的日子過了足足一年,這項武功練得七七八八了,剩下的是火候,然後那個留書者再沒有出現過。

  有時,杜野甚至懷疑是不是師父在惡作劇,又懷疑搞不好是自己做了一個蠻長的美夢,又說不定根本沒有這樣一個神秘人出現過。

  後來,杜野長大了,漸漸的推測出,這神秘人一定是自己認識的,而且很可能就住在陽山。不過,即便如此,範圍仍然太廣了。反正,他只能肯定對方是地球人和中國人。

  想起往事,杜野悠然歎息著,過去的美好時光一去不復返了:「這是我的獨門武功,不希望別人知道,所以推到了你身上。」

  小南點頭表示明白,其實他只是明白杜野的話,卻不太懂得為什麼不希望別人知道。但他不在乎這個:「那人比你強,這武功很好!」

  杜野眼神陡然一利,隨即溫和下來,微微歎息著:「確實很好,年輕的時候,這一招殺了敵人,也救了我。」

  杜野的語氣聽起來像是七老八十的人在感慨萬千的回憶過去,小南卻沒什麼感覺,只是點頭贊同:「殺人好!」

  殺人好?杜野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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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29 23:33:16
  第七十二章 【釋放本性】

  「滾開!秘籍是我的。」

  「把人交出來,我饒你不死!」

  怒吼聲在小山中回蕩著,刀劍交撞之聲不住的清脆響起。

  這,就是杜野和小南到來時,所見到的一幕。

  極其混亂的場面,不少人都已經互相提著兵器打起來了。而他們的目標,赫然便是躺在草叢間的三本秘籍。

  為了三本秘籍,很多人可以連朋友都不要,拼了老命的幹上一架。杜野見了,只能惋惜不已,這就是武林啊。

  但更多的人則是將蔣宗虎幾人圍著:「把人交出來,否則,你別想活著離開這裡!」

  蔣宗虎冷笑,掐在鄭西樓喉嚨上的手,更加用力幾分:「試試看!」

  投鼠忌器!赤裸裸的投鼠忌器。先前還未證實鄭西樓身份前,人人都未必沒有拋開一切砍死蔣宗虎的念頭。但現在,秘籍現身,鄭西樓的身份已是板上釘釘,他們反而更加不敢動手了。

  蔣宗虎似乎真的拿捏到了這一點,更加囂張。囂張得連小南都有種想把柴刀丟過去的衝動!

  「原來如此……」杜野恍然,蔣宗虎和林禹行的計劃果然很漂亮,有了秘籍為證,就可以證實鄭西樓的身份,如此一來,這些中原高手想不中計都難。

  不過,杜野覺得有一個問題,就是用膝蓋都沒辦法想出來。如果那三本秘籍真是當年遺失的,為什麼蔣宗虎會有?若真是抓了鄭西樓,那倒不失一個好解釋。但是,若真如此,那又何必弄攝像機偷學武功?

  向破天不在包圍圈中,他很無奈的瞧著那些為了三本秘籍而大打出手的人們,仰天長嘯一聲,震得杜野耳朵嗡嗡響,其他人也為這嘯聲所攝,動作一緩:「各位,不要為了三本秘籍就自相殘殺,正主在那裡。這秘籍,便暫交給青夢道長保管,如何?」

  「你……」一人面露不屑之色,正要開口。

  向破天猛的踏前一步,面露怒容,掌中匣子木屑飛射,寶劍出鞘。一道雄渾到極點的內氣逼迫而至,轟一聲巨響,這人掌中刀嗡的一聲斷成碎截射向空中,人已如流星般倒飛十餘米。

  好身手,不愧是天王老子!

  向破天怒意未消,一雙粗眉挑起,盡顯煞氣:「老子一番好意,不想你們為了三本秘籍自相殘殺,你們卻不把老子當回事,是不是真想打架,是不是真想死個乾脆利落!」

  眾人無語,瞧著煞氣十足的向破天,心想就算真打,也未必是你老小子的對手。這時,大家沸騰的熱血也漸漸冷卻了一些,雖覺可惜,又無奈自家武功不及向破天,武功不弱向破天的,偏偏又拉不下那塊臉。

  好!杜野暗讚一聲,向破天也唯有這一刻才算是有了一些天王老子的肆意風範。

  「他很強!」小南握緊柴刀,像是向破天隨時會殺上來似的。

  「莫緊張!」杜野輕輕按住他的手,微笑得像是一朵燦爛的牽牛花:「他不是衝我們!」

  蔣宗虎瞪著向破天暗罵一聲,表面上張狂而囂張的縱身躍起:「你們這些人個個都是偽君子,有能耐的就來殺我啊,看看我能不能殺了鄭西樓……」

  「滾!」向破天凝氣於胸,張口之間,一聲震破夜空的怒吼回蕩在空氣中,便如同炸雷一般,竟憑著這一口內氣,方圓數十米之內的樹木竟是被吹得搖晃不止!

  炸雷響,蔣宗虎內氣猛然一滯,驚駭萬分,慌忙提起再縱起!

  就在這時,向破天如同火箭竄起,手中重劍揚起極高,眨眼之間已是逼近九陽道人。

  九陽道人身在空中,向破天還剛縱身射來,他便感到一股極是渾厚的氣勁由下而上,將自己籠罩。竟逼得他喘息不及,他提起內力大喝一聲,雙掌探下,陽剛內力吞吐之間,兩股沉過萬斤的內力兜頭衝向破天砸去。

  「給我滾下來!」向破天嘿的狂喝一聲,身形驟然拔高幾分,掌中重劍與兩股掌力撞擊。

  啵一聲悶響,向破天身形一晃,下墜之逝頓時止住,竟是翻身一躍,扶搖直上。

  這九陽道人悶哼一聲,震驚向破天內力之深,再見向破天在這一擊之下竟還有餘力縱身而上。他更是驚駭萬分,一掌猛的擊出。

  「下去!」眨眼之間,向破天升到與九陽道人同樣的高度,一聲如獅子般的咆哮,重劍揮去,激烈的破空聲竟隱隱帶著風雷般的悶聲。

  轟然一聲巨響!向破天竟全不與他比招式,而是純粹以力破巧,鋒刃翻轉平平擊中九陽道人。

  九陽道人口中狂噴鮮血,面色蒼白,無上力量壓迫住他,使得他流星般墜落下去。砰的一聲砸在地上,像烏龜一樣趴著,半天都起不了身。

  蔣宗虎與弄花門主面色蒼白的立於一棵樹上,望著下面的向破天,只覺得這次的任務簡直就糟透了。天知道會遇到向破天這種人,天知道中原武林人竟然比自己強出不少。

  向破天落於地面,仰頭望著蔣宗虎和弄花長嘯一聲,語氣中盡顯張揚:「有他們阻止,我殺不了你,難道還殺不得他!」

  「放下鄭西樓,我就放你們走。」向破天忍了很久了,這時真是難以再忍下去,提著手中重劍對著九陽道人脖子:「不然,你們殺了鄭西樓!」

  「殺!」向破天咆哮著,小山谷中竟是無靜悄悄的無人敢應聲。

  蔣宗虎面色變幻著,有心想要殺了鄭西樓,卻偏偏不敢下手。現在這情形,若是真下手,一群憤怒的高手湧上來,就算他真是終結者,多半被終結的也只會是自家。

  「你不殺,我殺!」向破天厲喝著,舉劍向動彈不得的九陽道人腦袋斬去……

  叮……

  一聲悠長的脆響遍佈夜空之中,向破天掌中重劍被一把細長的小劍蕩開,他怒視來者:「青夢,你什麼意思!」

  「無量天尊!」青夢歎了口氣,多半覺得自家是在狗拿耗子,偏偏他又見不得別人在自己面前殺人:「老向,給我一點面子,不要殺人!朋友一場,不要讓我難做。」

  「媽的……」向破天憤然將重劍擲入地下,險些從九陽的腦袋上穿過,嚇得他渾身冒汗。向破天卻指著青夢的鼻子破口大罵一通:「你個死牛鼻子,每次都要裝好人。你見不得殺人,難道我們個個天生殺人狂……」

  在眾人目瞪口呆下,青夢眼觀鼻鼻觀心,被項破天大罵半天,他才諂媚一笑:「爽了吧!」看起來倒像是一個很有職業道德的妓女在衝著嫖客詢問服務好不好。

  「爽了!」向破天滿臉被人強暴意志的不爽:「次次都這樣,以後誰敢跟你行走江湖。」

  杜野同樣目瞪口呆,青夢好歹說也是武當人,武當好歹也是大門派,居然被向破天指著鼻子大罵一通,屁都不放一個,這場面太詭異了。

  「狗雜種!」小南嘴裡突然蹦出一句,杜野大驚失色,卻見小南很好玩的重複著先前項破天的粗口,頓時面色都綠了。

  「小南,這些話……」杜野心想小南未與與人接觸過,在某些方面如同白紙一般,還是莫要使白紙變成手紙的好:「這些話不好,以後莫要再提。」

  他倒是忘了,若是小南遇到方君豪,想不被帶壞,多半只有指望老天開眼。他只是痛苦的想,看來以後要好好的教教小南一些做人的道理了。

  左右觀察了一下,他雖是人形貓頭鷹,可也不表示是人形紅外線儀器,自然沒辦法在這裡觀察到有沒有攝影機。但他總覺得,蔣宗虎故意引他們到這裡,再適時拋出秘籍,多半是有目的的。

  沉吟片刻,他輕輕拽了拽小南:「這裡沒意思了,我們走!」

  九陽道人被抓了,蔣宗虎心裡泛著涼意,心想此事須得盡快結束,不然等九陽挨受不住酷刑被逼道出來,那就不妥了。

  正在這時,青夢望著他朗聲道:「只要你放了鄭西樓,我以武當聲譽向你保證,你們可以安全離開。」

  囂張盡去,蔣宗虎做一副無奈被逼出去賣身的神色:「好,我就信一信武當,天亮後,我放人。」

  聽到這裡,杜野與小南悄然離去,回到村中,將所見所聞一提:「你怎麼看?」

  「當然要拆穿!」項粲不假思索,他覺得自己是好人,起碼在武林人中算好人。既然是好人,當然要做好事來證實。

  杜野顯然沒有項粲那麼大公無私,在情在理,武林人死傷多少,都與他無關。甚至,杜野覺得死得越多,可以威脅自己的高手就越少。

  他想了想:「好,不過,要一個恰當的時間來拆穿,我有個想法,你不如……」

  項粲聽著杜野的辦法,不住點頭!

  小南在一旁聽著,卻不太懂他們的意思。他的想法很簡單,沒必要搞得太複雜,一刀把蔣宗虎和鄭西樓殺了,就什麼事都沒了。

  拍拍小南肩膀,小南現在對杜野的動作已沒有了抗拒。杜野笑笑:「記得蔣宗虎他們的氣味嗎?」

  小南點頭,杜野面上燦爛一笑,像是春天最絢爛的玫瑰盛放:「好,等他們走的時候,就是我們動手的時候。」

  小南似懂非懂,但他能夠察覺到杜野胸中的殺意。

  但是,墮崖前的感悟,以及之前的偷襲者。杜野一直壓抑得極深極深的本性,已經開始釋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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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29 23:33:30
  第七十三章 【小村大火拚】

  天亮了!

  蔣宗虎與弄花門主在村中那片空地最中間,背靠背的坐著。

  熬了兩天的中原高手們按捺不住了,連聲催促著,青夢覺得自己就快要變成刺蝟了,無奈的正要上前去談判。蔣宗虎卻驀然睜眼,手從荷包裡伸出:「我放人!」

  「他的穴道,你們不會不知道怎麼解吧!」蔣宗虎譏諷道,他與在美國的時候,確實大大的不同:「現在是你們履行承諾的時候了!」

  宋綰遠遠的站在外圍,凝視著蔣宗虎與鄭西樓,緩緩搖搖頭。有問題,從昨天以來,他便察覺到蔣宗虎不對,與他當日見到的那個故作豪爽的傢伙很不同。

  他雖是不知蔣宗虎這個矮葫蘆裡賣了什麼跌打丸,但心中的懷疑卻是無法撲滅的。

  蔣宗虎果然依言放了鄭西樓,有青夢的承諾,大家也不太願意得罪武當,自是眼睜睜的看著蔣宗虎離開。不過,蔣宗虎與弄花離開之時,有人揚言道:「只要你們今後敢踏足中國,我誓殺你等。」

  蔣宗虎輕蔑一笑,伴著弄花縱身遠遠離去。

  且不提這些武林人會如何爭奪鄭西樓,只說二人帶著重傷的九陽道人飄然而起,也是後怕不已。

  三人人沿著鄉間馬路奔出數里,相視一笑,投身鑽進山中。奔了片刻,三人的步調下來,蔣宗虎望向弄花:「你覺得能不能成?」

  「沒問題!」弄花看來的確是智囊,好在只是智囊,而不是膠囊。他奸猾笑道:「其他人已經追上來了,最多一個小時就能抵達。到那時,自然有一場大戰。」

  蔣宗虎呵呵笑,面露惋惜,似乎對於自己錯過一場武林大戰而深感遺憾:「要是能留下欣賞一下,那就太好了!」

  「留下來找死嗎?」弄花理解蔣宗虎的心情,同為武林人,如此大的場面若不能親眼目睹,的確太遺憾了:「等他們發現了,那我們想走也走不了……」

  「有點意思!」杜野遠遠的與小南在一處小山頭,匍匐在地上,凝視著遠處的身影,面上浮現淡淡的微笑:「小南,我們運氣不錯,猜對了他們逃走的路線。」

  小南握緊刀並不答話,杜野原亦沒想過他會開口,凝視著那身影:「瞧他們的方向,似乎是向著南方走。有沒有捷徑?我們去前面熱烈歡迎他們。」

  小南不太懂杜野的笑話,點頭:「有!跟我走。」

  望著前面小南奔跑如飛的畫面,杜野覺得小南的師父一定很恨小南,不然為什麼連輕功都沒傳授。小南幾乎完全是在靠內力靠身體在奔跑,偏偏他的速度不比武林人弱,尤其是在這山野之間,更是如履平地,似猿猴一般靈敏。這,令杜野想起了《功夫》。

  很要命,杜野使輕功追了半天,無奈的發現流光術在這等環境下的確沒有太大的效果。驀然間想起了幾天前周紫陽追自己的時候,那一刻的感悟。

  他心中一動,身形躍在空中,雙臂展開,那充盈的天地能量再一次密切的貼著他的身體。像風一樣,空氣中每一處都是無窮的能量,他舒坦得像是三萬九千九百九十九個毛孔都在泡溫泉……

  小南此刻駐足用一種仰望神仙的眼神望著杜野,眼中流露出一絲不忍!

  杜野輕飄飄的,身形如同柳絮一般毫不著力,竟彷彿身體一絲重量都沒有一般在空中隨風搖擺著。驀然間,杜野感覺很不對,就像是自己用手指頭逼近眉心時的古怪感,睜開眼睛望去……

  「我日……」

  砰……杜野像是一架墜落的直升機,狠狠的砸在一棵大樹上,然後掉落下來。

  小南面露笑意,向呻吟著站起身來的杜野招招手:「走!」

  「怪不得常有撞機事件!」杜野覺得自己就是那架倒霉的飛機,只不過人家的飛機是互相撞,而他很傻很天真的撞了一棵樹。

  他想做試驗總是要付出代價的,他試驗隨著天武內力特性而可能延伸出來的輕功,從而引發災難,也是可以理解的。

  想到蔣宗虎和弄花可能趕在自己前頭,他心中凜然,再不保留,手中縛龍索拋出,纏著一根樹,人已如同人猿泰山一般蕩出數十米遠,不到片刻就趕上了小南。

  儘管在趕路,杜野還是忍不住分神思索先前的輕公試驗。天武內力本身是獨特的,以天地源氣——杜野也不知道什麼是天地源氣,反正青衣那麼說,他就那麼想。

  以天地源氣為根本,通過轉化為內力而實現強大攻擊性。不過,起初的試驗,令他察覺到天武內力,的確很有可能發展出最適合其特性的獨門輕功。

  天武內力不受經脈限制,這是很大的優點。杜野沉思片刻,忽然靈光一閃,或許這是延伸輕功的好方法。

  在這一蕩的剎那,天武內力激發,身形頓時一歪,轟的一下險些又摔在地上。杜野悲哀的想,搞不好自己不是愛迪生轉世,何必去搞那麼多的試驗。

  眼下最重要的是包抄蔣宗虎!想到這點,杜野神智清明,暫且拋開了新輕功的試驗,與小南飛一般的趕路。

  小南可能沒有來過這片山區,但他卻似乎天生就是山林王者,縱然沒有去過,也能在第一時間找到最快的捷徑。

  「前面就是……人!」小南望著前面的樹林,面上浮現一縷懼意,當年的事委實在他心中留下了深刻的陰影。

  杜野理解小南的意思是指前面就是人類社會了,他沉吟片刻:「小南,你兜回去小心查查,看他們從哪裡下山。」

  小南點頭去了,杜野奔出樹林,山下是一個小鎮,很普通的山區小鎮。與山裡的一些村莊相比,最大的分別就是,這裡的公路很完整,而且有來來往往的車。

  他把衣服拍乾淨,然後施施然來到小鎮裡。很是耐心的在鎮上轉了一圈,最終目光在幾輛車上停下,這兩輛轎車和兩輛箱式貨車的車牌是長沙的。

  他微微一笑,敲了敲車:「車主在哪,生意上門了!」車廂中傳來空洞的聲音,他的笑容盛放。

  此時此刻,項粲正在小閣樓裡,透過監視器觀察著下面。下面的人們正圍著鄭西樓,似乎在拷問著什麼,他尋思著,或許是時候了。

  正在想著,忽然間監視器畫面中跑出一群人,他努力辨認了一下,認出那群人為首者赫然便是青城的姜紫重:「奇怪,這跟杜子想的不太一樣,怎麼辦?」

  項粲原本也是一個頗有頭腦的人,可不知怎的,跟杜野在一起,就是變得不愛動腦子。

  下面的人皮笑肉不笑:「哦,原來是青城姜兄,現在才來,難道想揀便宜……」

  姜紫重也不動怒,只是擠出一個貌似憨厚的笑,掃視一周:「王兄,不錯,我就是來揀便宜的,不知各位肯不肯讓我們揀啊。」

  王學憲面容間充滿了陰冷意味:「我答應,大家也不會答應……」

  「王兄不會以為撿便宜的只有青城罷?」姜紫重哈哈放聲大笑,面上的肥肉抖了幾下:「只有我青城,自然不敢的。不過……」

  「找到了,就在這裡!」

  雜亂的呼嘯聲漸漸由遠而近,聽起來,竟彷彿有千軍萬馬在奔騰一般。不到片刻之間,所有人面色大變。

  從這樹林四面八方,竟是湧出了黑壓壓的人潮,粗略一算,竟有不下數百人之多。這些人如潮水般蜂擁而至,竟將原先的這二十餘人給徹底包圍住,七嘴八舌的喊叫:「把鄭西樓交出來!把秘籍交出來!」

  吼聲震天,雖不齊整,卻是蘊藏著巨大的力量。瞧到這一刻,所有人面色鐵青,相視迷惑:他們不是留在鎮上的嗎,怎麼會知道在這裡。

  這群人,正是從鎮上千里迢迢趕過來!若非他們到來,只怕蔣宗虎也會挨到他們到來,才會放人。

  一聲長嘯撕裂空氣,將眾人耳膜震得嗡嗡響,聲音漸漸平息下去。

  貌不驚人的青夢面色嚴峻的走上前,抱拳肅然道:「各位,我等雖抓到了鄭西樓,卻還來不及問些什麼。如今大可不必劍拔弩張,至於秘籍,大家想要,待到問出,一一物歸原主便是。」

  人群中突然冒出一個粗粗的聲音:「你想騙我們,真把我們當笨蛋了。你們這些人身手高明,得了秘籍便跑,我們去哪裡尋你們。」

  群情洶湧:「不錯,就是,有道理!把人交出來。」

  人群亦是分為兩批,一批是各家各派沒能第一時間趕來的,另一批就是無組織的獨行客,或者勢力小的門派。

  譬如雷家和王家自然不會多口,可宋家等各家都沒有人在場——宋綰不算宋家人了,自然也想分一杯羹,跟著在一旁冷眼旁觀,時時又起一下哄,頓時場面變得更為激烈火暴。

  「在下武當青夢,信不過我,難道連武當也信不過?」青夢心中大悔,早知就不該來的。覺得自家就是一個受氣包。

  「武當又怎了,武當若不貪圖秘籍,你又怎會在這裡!」那粗粗的聲音在人群中再一次鼓動:「要我們信你,那可難了。」

  起初圍著蔣宗虎的人,成了被包圍的人,世事果然奇妙。

  只是包圍圈中的人個個武功瞭解,脾氣通常也不會太小,當下便有暴躁者想要拔刀相對。向破天一手按過來,凝重道:「不要亂來。」

  開玩笑,他們的武功是高,但不表示外圍的人就沒有比他們強的。像宋家等幾家幾派,都沒能第一時間追上的,哪家沒有高手在場,若真動起手來,那些高手多半連手都不用擺擺,口水也能把他們淹死。

  青夢正待開口再說,那粗粗的聲音再次響起:「哪來那麼多廢話,直接把人給搶了,看他們能怎麼辦!」

  話音剛落,在最前面的一人忽然慘叫一聲倒下去,胸膛流出鮮血,斷斷續續淒厲大叫:「你們竟敢動手,我跟你們拼了!」

  「拼了!殺啊!」那粗粗的嗓音大聲嘶喊。

  原本人們也不會那麼輕易的被鼓動,只是眼下情緒太過狂熱,太過緊張,人人都是繃著神經。再者,武林人也是人,人越多,就越容易產生盲從情緒,此刻突然有人流血受傷,人人幾乎都彷彿見到受傷的自己,立刻咆哮著衝上前去:「殺啊!」

  數百高手向著最中間的二十餘高手瘋狂奔湧而去,從天空望下,簡直便如同無數野獸張著獠牙奔向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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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四章 【真相半白】

  此時此刻,饒是再大膽的人也禁不住汗流浹背。

  莫說他們沒有殺光這數百人的實力,便是有,也真的殺光了,多半也要被政府當小鳥轟殺掉。

  眼下的場面,哪裡還容得人思索,幾乎眨眼之間,所有人奔湧而上。有脾氣暴躁的,立刻就拔出刀劍迎上去,嚓嚓聲中,鮮血灑向空中,人影拋起空中,慘叫聲與呼號聲一道在空氣中回蕩,構築成一曲悲壯而猙獰的樂曲。

  「把人交出來,把人交出來!」奔過來的人們怒吼著,哪裡還記得有些人是得罪不起的。

  宋綰身形一晃,飄身落在一幢房頂,剛站穩,青夢和向破天已是落在他身旁,滿臉的震驚與憤怒。

  震驚的不止是他們,還包括項粲。項粲驚得呆住,這樣的場面他從未見過,秘籍,果然是能令人瘋狂的事物。

  他急促喘了幾口氣,情緒激蕩,又是毛骨悚然,又是恐懼,驀然想起杜野的交代,頓時恍然大悟,這蔣宗虎怨不得要在這時候放人,原來是因為這群人已經快到了。

  項粲念及此,第一念頭便是挪開機器,然後縱身上了房頂,竭盡全力歇斯底里的狂喊:「不要打了,全部都停手,聽我說……」

  沒有人聽到,人人都被貪婪和憤怒等各種負面情緒上身。在這時候,還能夠冷靜如常的,只怕都不是普通人。

  項粲就沒辦法冷靜下來,心臟通通劇烈跳動。望著下面鮮血和殘肢橫飛,他急得如同剛下鍋的油條,暗恨杜野沒預料到眼下情形,沒給出解決辦法。

  要是杜野能把這都算計到,那他多半就不是杜野,而是諸葛,或者,是幕後主使者。

  正埋怨著,猛然間見著宋綰幾人,項粲畢竟不是沒腦子,只是在杜野身旁就一下子不愛動腦筋了。他頓時意識到什麼,大喜過望,縱身躍下,望見一隻手探向自己,驚慌大呼:「不要!」

  向破天的大手擒住項粲,怒容滿面:「你找死不成!」

  「別!」項粲只來得及喊出一個字,嘶喊著嗓子咆哮:「滾你媽的蛋,我是來幫忙的。你想看他們繼續自相殘殺,那就殺了我。」

  「你有辦法?」向破天與青夢狂喜,宋綰眼中閃過一縷領悟之色。若是再無法,他們也只能下去一一分開廝殺了。

  「不論你們用什麼方法,叫停住,我有辦法!」項粲覺得自己開機槍一定是好手,因為他覺得自己現在講話就像開機槍。

  場中亦不是每一個人都在廝殺,起碼少林和武當的極少數人就都在極力試圖分開。只是,秘籍就在眼前,分開了也沒用,人們馬上又會打起來。這也是青夢和向破天無奈之處!

  三人深深吸了一口氣,胸膛高高鼓起,三聲震天天際的嘯聲悠悠不絕,竟將好些人生生震得昏了過去。

  向破天的嘯聲就如同一連串的炸雷落在人們的耳邊,青夢的嘯聲卻是清朗如晴天的雲,鑽進人們心中,令人們靈台獲得剎那清明。宋綰的嘯聲,高亢之餘,又是綿綿不斷,如同魔音貫耳,令人大腦剎那間耳膜劇痛無比。

  三人都是內功極高明的,此刻一旦施展而開,立刻可見三人內功之優劣。向破天雖是內功霸道,卻是最先感到氣息不足為繼的。再來便是宋綰,宋綰的嘯聲高亢得令人雙眼發昏,完全迷失方向感,他雖是收了聲,卻只是稍喘一些。

  而唯有青夢的嘯聲,竟似綿綿無窮無盡,恰和了道家的無為清淡真諦,足足待到止住之時,仍是面不改色氣不喘。

  若干人被震得七渾八素,歪歪倒倒,等到大家都稍稍清醒了一些。青夢朗聲道:「各位,且罷手聽這位朋友一言,再做決定。」

  無數道目光刺來,項粲老臉微紅,這樣眾目睽睽的發表演講,還是第一次呢。他抱拳沉聲道:「我是項粲……」

  「項粲?就是那個把回風秘籍公開的項粲?」底下的人議論紛紛,看來項粲此舉還是博得了一些好感,因為不少人都覺得這人雖然傻是傻了點,但好像夠天真:「他人應該不錯,可以聽聽他說什麼!」

  青夢驚詫望著他:「你是項粲?」頓了頓,笑了:「這下便好辦了一些!」

  項粲決計沒想到當初公開秘籍之事,居然能使自己在武林中有了不俗的影響力,起碼眼下的不少人都還勉強認為這人的人品不算太渣。他心中得意非凡,想到是杜野提議的,又覺沮喪,整整心情道:「謝謝各位抬愛,我便長話短說了。」

  「今天的事,是一個陰謀。」項粲回憶著杜野的交代:「蔣宗虎等與人勾結,故意以鄭西樓的名義將我們騙到此地!」項粲心想為什麼杜野一定要自己說我們,而不是大家呢?自己分明就不見得是為了奪寶而來的。

  「哪來那麼多陰謀,現在都二十一世紀了,你無非就是想騙我們,然後和這些人分享秘籍!」一個尖尖的聲音很是恰到好處的響起,似乎在故意挑動大家的情緒。

  下面的人情緒似乎有些不安了,項粲嘿嘿冷笑:「我有證據!」

  此言一出,幾乎所有人當場閉嘴。那個故意挑撥的人也不笨,這時還插嘴,多半就只有被掌嘴的命。

  項粲轉身指著那幢樓房:「證據,就在那幢樓的閣樓中,青夢道長,請你與天王一道去將證據抬出來!」

  又不是坦克,需要抬嗎?青夢與向破天都覺得項粲搞不好誇大其詞了。上閣樓一望,頓時呆住了。

  不到一會,青夢與向破天像搬運工一樣充滿了對生活的無奈和怨懟,抬著那巨大的攝影機和顯示器躍下來。

  將電源接上,項粲指著這顯示器畫面:「大家請看!」青夢和向破天移動著這攝影機,畫面頓時出現在這上面。項粲沉聲道:「這是攝影機。」

  「就算是攝影機,又有什麼希罕的,難道大家還怕被偷學武功嗎?」又一個柔弱的聲音響起。

  向破天粗眉一挑,煞氣陡現,仔細觀察著下面的人。項粲點頭:「不錯,只是攝影機,本來也不怕什麼。但是,大家有沒有見過那麼大的攝影機?這攝影機到底有什麼古怪?」

  青夢這時從那樓中將那屍體移過來,丟在下面給大家看:「大家可認得此人是誰?」

  一個個上來看過,都搖頭。直到其中幾人走過來,一望之下頓時面現驚容:「這是海外星羅門的門主,他怎麼會死在這裡,他的武功可是一等一的……」

  有那麼一等一嗎?就算是,多半也是一等一的死鬼吧。項粲才不覺得這個被「小南一刀砍死」的傢伙有多麼的一等一,他靈機一動,擊掌道:「不錯,蔣宗虎他們是海外的,星羅門也是海外的,為什麼會在這裡?這攝影機到底有什麼用?」

  「說那麼多有什麼用,這些根本就不是證……」

  「滾出來!」向破天如獅子般咆哮,身形一縱,射入人群中,猛然間拎起一人倒飛回房頂上。望著手裡這個驚惶失色的傢伙:「大家可認識此人?」

  人們搖頭,竟是無人認識!向破天一雙大眼瞪著他:「好膽,竟敢挑撥離間……」

  這人猛的一竄,竟彷彿要待逃走。向破天連連踢腿,無數瓦片飛射入此人身體,如同死狗般掉下:「不做虧心事,又何必逃!」

  下面的人互相瞧了幾眼,覺得好像自家是蠢蠢的著了道。就在這時,一人驚訝喊道:「剛才你不是第一個受傷的嗎?怎麼沒事!」

  一道身影疾射而出,只是卻又哪裡逃得掉這數百人的手掌心。此地高手如雲,亦不知是誰投出一把劍,頓將此人刺殺於當場。

  「也好,如果這些還當不得證據,那我有最有力的證據!」項粲心中忐忑不已,心想杜子啊杜子,你可千萬別猜錯,不然我就要變成自不量力的乾屍證據了。

  數百人靜靜的望著項粲,望得項粲心裡直打鼓,硬著頭皮上,道出一句令所有人嘩然的話。

  「這鄭西樓,是假的!」

  原來如此!宋綰豁然開朗,只覺先前想不通的事一下子便通了,如同便秘痊癒後的感覺。

  下面的人卻嘩然不止:「假的,怎麼可能。」

  「不信,大家可以自行查驗一番!若我沒料錯,此人的容貌必定是整形過。」項粲覺得現在的整容手術當真神奇,居然能把一個人整得跟另一個人差不多像。

  青夢躍下去,在這穴道未解,仍是昏迷不醒的鄭西樓面上捏了幾把,點頭:「不錯,是整容過!解穴問問他。」

  「等等,我接觸過整容,先驗驗!」一個中年走過來,人人瞧著他的眼神,覺得這張面皮怎麼看都像是假的。

  這中年走上來,在驚恐的假鄭西樓面上捏了捏,忽然間眼中閃出一道凶光!

  「不好!制止他!」向破天驚呼。

  已是來不及了,此人一掌震斃假鄭西樓,狂笑著用力一咬牙齒:「你們永遠都不知道是什麼人幹的!」

  此人面色漸漸籠罩一層黑霧,軟軟倒在地上,氣絕身亡。

  唯一的線索,竟斷掉了。其實杜野固然知道更多線索,卻沒有告訴項粲,項粲此刻也是無可奈何。

  只是對方竟出到了死士,這整件事,似乎就比想像中還要嚴重了幾分。畢竟,這是二十一世紀了,肯做死士並且能養得起的,怕也沒有幾個。

  沉默了一會,這時自然是人人都知道此事是陷阱了。只是如杜野一般,仍然是猜不透對方的目的。

  「不好!」青夢突然想起,先前這人似乎還碰過攝像機,轉身望去,已是沒有了畫面。他歎了一口氣,難道連一點線索都沒留下?

  正在做無可奈何時,一個小巧的身影悄然出現在他身旁,低聲道:「青夢前輩,這個人,我見過!我擔心這裡還有對方的人,所以沒敢直說……」

  「幹得好!」向破天讚了一句。

  無奈而又鬱悶的群雄突然發現一切都沒了,好像《少林足球》裡那句台詞,一切都是幻覺,嚇不倒我的。

  先前他們是這樣想的,但後來也像谷德昭(那胖子)一樣悲哀的發現,這不是幻覺,而是真實的。

  自相殘殺,死傷近二十人,難道就這樣算了?這筆帳,一定要找幕後主使者好生算算。每一個武林人,胸中都升起一股無名業火……

  此刻項粲春風得意,人們對他是敬佩有之,感激有之,有人問道:「項兄,你是怎麼發現的,怎麼殺死星羅門主的……」

  「其實不是我殺的……」項粲尷尬的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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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29 23:34:16
  第七十五章 【截殺蔣宗虎】

  「現在應該打起來了。」

  弄花狂奔中忽然冒出一句,語氣篤定,就像他是監獄長,而群雄則是裡面的囚犯一樣。惋惜的歎了口氣:「可惜,跟計劃的不太一樣!效果未必達到預期。」

  蔣宗虎也忍不住歎息:「我勸過,他太急了。」頓了頓,開始感到內氣不繼:「就算效果不好,影響也不大。走吧,趕路要緊。」

  空中一片烏雲翻騰著奔湧而下!

  小南如同老鷹一般,從樹上長躍而下,手中柴刀在空中劃過一道殘影,一招簡單的力劈華山在他手裡,竟變得威力無窮。這一招使下,樹木為勁氣逼得搖擺不定,殺氣籠罩三人。

  蔣宗虎與弄花面色大變,低喝一聲,迎身而上!

  砰!一聲悶響,小南身形滴溜溜在空中連翻跟頭,眨眼間被震飛十餘米。

  而蔣宗虎與弄花本是身在空中,此刻被小南一招偷襲,內力在空中自然難以為繼。自然而然的落於地面上,欲感受一下腳踏實地的感覺。

  就在二人落在地面的剎那,兩條細而柔軟的繩索如同毒蛇一般出現,一條赫然便在兩人所落足的位置。另一條卻是從空中悄然無聲的飄落下來,一個圈套直接套向二人。

  繩索猛的一收緊,向二人腳踝纏去。蔣宗虎與弄花的反應可謂是極快,腳下剛有絲毫動靜,便立刻躍身起來。但是,空中那一道圈套,卻才是真正被人操縱的……

  弄花躍起才駭然察覺不對,等他意識到的時候,人已經自動的鑽進了半空中的圈套裡。

  小南狂奔過來,一個翻滾之間,翻過一叢草木,手中捏著繩子開始不要命的奔跑起來!弄花縱然武功再強,智謀再好,此刻也是無可奈何,小南二話不說,提著繩子就狂奔,像拖死狗一樣,把他摔得到處亂飛亂撞。

  望著小南將弄花眨眼間就拖得不見了人影,只隱隱傳來震怒與呼嚎聲,蔣宗虎捏緊拳頭,額頭青筋暴起:「是誰,鬼鬼祟祟的的小賊,出來!」

  杜野悠然得像是在巴厘島度假,微笑著從草叢中站起身來,嘴上還叼著一根狗尾巴草:「蔣前輩,好久不見,在下掛念你得很啊!」

  蔣宗虎愕然望著杜野,漸漸的面上浮現笑容,指著杜野捧腹狂笑,像是見到螞蟻向大象挑戰:「你?就憑你?我一根手指就能捏死你。」

  「沒錯!」杜野燦爛的笑容就像是春天裡漫山遍野的山花,似乎很認真的點頭:「像前輩那麼大根的手指倒是難得一見,希罕,當真希罕。」見蔣宗虎欲怒,他微笑道:「莫惱,蔣前輩,我有幾個小小的問題想不通,不知你能不能為我解答。」

  「第一,你與林禹行究竟是什麼關係。」杜野的眼神飄飄,像是一個在課堂上認真學習的學生:「我一直都想不明白,又覺得蔣前輩和林禹行不該是那種關係!」

  哪種關係?蔣宗虎思索一下才意識到杜野的潛台詞,勃然大怒,又見杜野微笑道:「那台攝影機到底有什麼用途?你們又到底是什麼目的?」

  蔣宗虎冷冷道:「你一輩子都不會得到答案的!」

  杜野喟然歎息,像是一個多愁善感的女子般,可憐巴巴:「念在我快要死在前輩手下的份上,難道真不願意為我解答?」

  「你死了再說!」蔣宗虎面露驚容,心想這人怎麼會知道那麼多,可手下卻是毫不留情。一道渾厚的掌力劈向杜野,猙獰道:「你死了,我就告訴你!」

  「打架,真是最無聊的事!」杜野惋惜著,似乎覺得蔣宗虎就是因為打架而得不到諾貝爾和平獎。

  感慨中,渾厚掌力劈至的剎那,杜野身形一晃,竟已退出數米之外,燦爛一笑:「當真要打架?」

  「我不打架,只殺人!」蔣宗虎勢若猛虎,疾撲而上,威勢赫然,竟真欲一掌擊斃杜野。

  啵一聲輕響,一棵樹被掌力波及,竟是被震得卡嚓一下折斷!

  只是……杜野又是悠然飄開:「前輩不是想殺人滅口罷?這年月,殺人可是犯法的。」

  蔣宗虎再不開口,凝神之間,身形暴起,化做一道閃電,引帶起無盡的風,刮在臉上亦是隱隱刺痛:「怒殺!」

  狂躁的氣勁籠罩杜野,竟彷彿導彈一樣鎖定了杜野,令他感到渾身壓力暴增,如同身陷數倍壓力之下一般,幾欲吐血,難以使出流光術逃竄。

  他心中微微一驚,贊到好漂亮的武功,可惜!

  可惜,就要失傳了!

  杜野敢獨自面對蔣宗虎,又豈會沒有把握,他嘴角浮現一線淡淡的笑意,不退反進,迎身上前!

  掌力渾厚無比,甚至能將杜野一掌拍成肉泥。但是……並非內功好武功好,就一定能在生死搏鬥中活下來!

  微笑中,左拳擊出!

  轟然一聲巨響,泥沙橫飛,兩人所立之地,竟被蔣宗虎的內力震出一個小坑。

  蔣宗虎渾身劇震,竟感到杜野這一拳湧來極為巨大的身體力量,而不是內力。出人意料之下,這一拳竟將他轟得退開一步,此刻杜野已如同鷂子般倒飛出,身形飄飄!

  在杜野與蔣宗虎之間,依稀可見一條細細的半透明的繩索連接著二人!

  蔣宗虎退開一步,正欲向前,剎那間感到手腕上多了一個東西,一股力量拽動他身不由己撲向前,失聲驚呼:「這是什麼?」

  一條細索赫然綁在他的手腕之上,而繩索的另一頭,竟是杜野的拳頭。

  這次是杜野第一次把縛龍索編織成手套運用在戰鬥中,或許威力不大,但是在交手的剎那,手套的線頭卻能將對手的手給纏住。這是杜野為手套戰術琢磨出來的……

  很幸運的,似乎產生了一定的效果。

  但是……蔣宗虎一旦察覺這點,立刻提氣狂拽繩子。杜野像是一個倒霉的人形風箏,被人放出去,飛得還不遠不高,就被人強行收了回來。

  蔣宗虎猙獰的提掌,醞釀著全身內力,意欲一掌把杜野拍成蒼蠅。

  而杜野身不由己的飄然而至,他的戰術,似乎失敗了!

  掌力含而未發,就等著杜野近了,然後一掌拍死他!

  杜野身形越來越近,近得連汗毛都瞧得清楚的時候,蔣宗虎狂笑一聲:「你死定了!」

  掌力發出刺破耳膜般的呼嘯聲,方圓五米內的草木,竟都被吹得嘩啦啦響。

  「歡迎加入死亡俱樂部!」杜野眼裡流露出幾分惋惜,面上卻是燦爛的笑容,只是在這一刻,笑容下那深深掩藏著的殺意毫不掩飾的伴隨著笑流露出來!

  望著越來越近的蔣宗虎,感受著越來越具有殺傷力的掌力。杜野猶如鬼魅一般身法驟然一變,竟眨眼之間從兩三米的高度,陡然間下垂,詭變之極的貼著地面,俯身化做一道光芒,從蔣宗虎身旁掠過!

  呼!蔣宗虎駭然欲絕,這十拿九穩的一掌,竟然落空!

  最要命的是,這一擊醞釀著他全身內力,一旦落空,就意味著……

  杜野詭異的閃現在蔣宗虎身後,右掌柔柔的虛劃出一個潤和弧度,淡淡的金芒浮現。普通的手掌在這時,便彷彿變做了絕世鋒芒一般,緩緩的,卻極為堅決的刺入後心:「斷玉手!」

  哧的一聲輕響,杜野的掌刀沒入後心,竟真如削鐵如泥的寶刀一般,毫無滯留的深深沒入其中。

  淒厲的慘叫聲驚動樹林裡的飛禽走獸,蔣宗虎面容扭曲,汗如雨下,面色已是變做死灰色。他狂吼一聲,竟發狂似的強行折身一掌劈向杜野!

  掌刀拔出,哧哧……鮮血射出,如同風聲一般,動聽而又迷人。

  杜野嘴角微微上翹,掌刀迎去。醞釀著垂死掙扎之力的一掌,那狂躁到極點的內力甚至還未與杜野的手碰到,便逼得杜野身不由己的滑開半米。

  杜野的手,蔣宗虎的手!

  剎那間交擊,杜野的手卻忽然間靈活如蛇一般在空中滑出半個弧度,從極不可思議的角度,虛虛斬下!

  鮮血噴灑,如同下起了鮮紅的雨一般,在樹林中隱隱投下的太陽光線中,折射出七彩般的光芒,彷彿置身於一個奇妙幻境之中!

  一隻粗大的手掌齊腕而斷,落在地上,將綠油油的青草染得鮮紅鮮紅!

  蔣宗虎口中噴出鮮血,眼中只剩下最深的恐懼與絕望,還有那劇烈的痛,使人完全能發瘋的痛。他卻是無力再反抗了,身子一軟,緩緩的倒在地上,捧著斷腕,全身蜷縮成一個小小的肉球,渾身抽搐得如同中風,唇上的肉被咬下一塊也毫不自覺。

  他張大嘴,卻拚命也講不出一句話,瞬間流下的汗珠,甚至浸透了泥土。

  杜野微微歎了一口氣,斷玉手真的是殺人利器,最大的缺點就在於,殺人真的太血腥了。其實,他真的不想用這一招,甚至很多年都沒有用過了,自從少年時殺人後,就發誓不再用了。

  杜野覺得自己不記得當年使斷玉手之後的畫面了,其實那是永恆銘刻在他心上的。那是一個對任何少年都顯得太過殘酷的畫面,畢竟,他不是天生殺人狂,沒有人是天生殺人狂。

  那時,杜野十七歲,高中二年級,他殺了人。

  現在,杜野二十二歲,大學三年級,他再一次殺了人。

  微微歎息,他知道,從這一刻起,寧靜的生活將遠離自己。從這一刻起,他真正的置身武林之中。

  凝望著面容漸漸僵硬的,四肢的抽搐漸漸止住的蔣宗虎,杜野又歎了口氣,像是一個老得牙齒都快掉的老人在為了過去而歎息:「其實,我真的不是因為那一耳光!」

  撒謊不可怕,可怕的是對自己撒謊。

  小南來了,帶著遍體鱗傷,奄奄一息的弄花來了。把這傢伙丟在杜野面前:「怎麼辦?」

  「殺了!」杜野仰望著天空,從樹葉縫隙中投下的光線刺著他的眼睛,也刺著他的心。他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冷血了?或者,一直以來,他的血都是冷的?

  「等等!」弄花是聰明人,通常聰明人都不太吃得苦,都覺得高人一等,都覺得自己應該活得比別人更好。所以,在死亡面前,聰明人通常會更快的屈服:「我有你想知道的事!」

  「哦?」杜野側過面,陽光照耀著他半邊臉上,充滿了耀眼的光亮以及暖洋洋的感覺。但另外半邊臉,卻是一片陰暗冷酷,令人不寒而慄:「我會對你知道的事感興趣?」

  「一定會!你可以聽了再決定。」弄花的語氣充滿肯定與蠱惑。

  「你哥哥杜天不是因為車禍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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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六章 【杜天之死】

  「你哥哥杜天不是因為車禍死的!」

  弄花得意洋洋,自覺這一定能夠打動杜野。

  但是,他很快發現,自己其實不是想像中那麼聰明。杜野身子微微一頓,凝視著他,緩緩搖頭:「如果只是這件事,那你挽救不了什麼。這件事,五年前我就知道了。」

  「不可能!」弄花驚駭萬分,若非蔣宗虎對他提起杜野,他去調查了一下,才發現杜野是杜天的弟弟,他根本就不會聯想到這件事:「那時你才十多歲,怎麼可能知道!「

  杜野蹲下來,眼神中一縷厲芒掠過,立刻被微笑掩飾:「我本來是不該知道的,但是,你們做錯了一件事。我哥和我一樣,都暈汽車,坐汽車,從來都是能免則免。從陽山到上海那麼遠的路,他寧願走路去,也不可能坐汽車。而且……」

  杜野頓了頓,眼中流露出一絲異樣神色,卻在那微笑中被淹沒:「就算坐汽車,他也絕對不會忘了帶暈車藥!」

  弄花遍體寒意,嗓音顫抖著:「那我可以告訴你,誰是兇手!」

  「唉!」杜野輕歎,似乎在感慨著命運的奇妙:「原本我也是一直在追查兇手的,現在就不必了!」

  弄花猛然間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頓時大驚失色,連杜野的微笑落在他眼裡,都變成了恐怖的猙獰的笑:「殺了我,你就永遠不知道誰是兇手!」

  「其實我很喜歡偵探小說,這對人真的很有幫助,尤其是像我們這種常常不得不被逼殺人的武林人!」杜野忽然提到了另一個話題,驀然又轉回頭,悠然道:「在偵探小說裡,我領悟到一件事,通常說殺了我就永遠不知道誰是兇手的人,本身就是兇手。」

  「不是我!」在杜野的微笑下,弄花顫抖著,幾乎是在尖叫著否認:「真的不是我!」

  「其實是不是你都不要緊!」杜野含笑,一旁的小南用恐懼的目光望著他:「你們的組織應當不小,我一個個的輪著殺完,總不會有錯。」

  「你還是不要想活著離開了,我唯一給你的承諾就是,說說你知道的,我會給你一個痛快!」杜野惋惜的盯著弄花,彷彿見著弄花被山中蛇蟲鼠蟻攀得全身都是的噁心畫面:「我不太會逼供,說或者不說,本來就很簡單。」

  那濃濃的殺意甚至淹沒了弄花,他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竟然會如此恐懼一個年紀只有他一半,武功卻遠遠不如的年輕人,牙關發出輕輕的碰撞。他毫不懷疑杜野會這樣做,咬牙狠狠道:「我說!」

  「中原武林有一個神秘的組織,與我們的組織發生過幾次衝突!」弄花硬著頭皮道:「我們懷疑你哥是那個組織的重要人物,之所以決定殺你哥,還因為他是宋綰的好朋友。」

  「宋綰?」杜野皺皺眉,似乎很多疑惑得到了解答。

  「是宋綰,我們的組織很關心宋綰。」弄花想了想:「因為宋綰表現得太強大,似乎又不是宋家的武功。所以,組織上似乎對他的武功很感興趣。」

  「有一次,那是在宋綰與宋家決裂之後,宋綰似乎要去做一件很重要也很危險的事,他臨走前把很多東西都交託給你哥。我們懷疑其中包括秘籍……」

  「所以,你們為了可能存在的秘籍就對我哥下手了。」杜野微微歎息:「你們組織是養豬的罷?我哥根本不會武功,宋綰既然是我哥的好朋友,又怎會把武功交給他保管。」

  弄花老臉漲得通紅,這一點他們也是在事後才想到。現在想來,那時組織似乎真的太急著要秘籍了,所以沒怎麼想就下手了。

  「你們組織能走到今天還沒被滅門,我真的佩服極了!」杜野感慨著,似乎為了他們的頭頭沒把事業發展得更大而歎息:「你們一定是鑽進了幸運女神的裙子裡!」

  「好了,現在談談你的組織。」杜野輕柔道。

  弄花搖頭:「我知道的不多,甚至連這次任務的目的都不知道,只有蔣宗虎知道!蔣宗虎是跟上頭的聯絡人。」

  杜野沉吟片刻:「那就把你知道的說出來!」

  半刻鐘後,杜野示意小南一刀將弄花殺了,然後收拾一下,把兩人的屍體拋到了隱蔽之處。這才茫然的望著天,卻不知該做些什麼。

  「你有哥哥?」小南默默的站在杜野身旁一尺開外,這是杜野對他能夠接受的距離。

  「嗯!」杜野默默點頭,想起杜天,深深吸了一口氣:「他是一個好哥哥,我會想念他。」

  小南點頭,也不覺得杜野現在的表現與正常人相比是多麼的反常。小南自家沒有死過親人,師父死的時候,他也沒掉過眼淚,也不覺得難過,自然不會知道杜野現在應該悲憤的大哭大喊著要報仇。

  但杜野沒有,他只是輕輕的搖搖頭:「走吧,現在是時候回去了。死了的人,我們救不了,挽救還活著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他冷靜得,就像一個萬年冰塊,從來不會因為太陽的照射而融化。

  但就算是萬年冰塊,杜野也是一塊有感情的冰。杜天的死,他的確很早就知道不是車禍了,也一直想要查兇手。

  只不過,在毫無線索的情況下,他也委實查不到什麼。唯一勉強可以證實的就是,哥哥臨死前,或者是被人點了穴道。

  偏偏杜野又練功走火入魔,想查,都沒有那份實力去查了。所以,這件事,他只能深深的埋在心中。

  哥哥和宋綰是好朋友?杜野無聲輕笑,認識宋綰以來,宋綰的一些行為似乎都有了解釋。不過,按弄花的說法,宋綰在把私人物品交託哥哥後,曾失蹤了兩年之久,在那兩年裡,他到底去做了些什麼?

  哥哥是中原武林的神秘組織的一員?杜野覺得這是他所知道的最大的笑話。杜天是一個光明磊落的人,又不會武功,怎可能會加入任何組織或者門派。

  除非……除非哥哥生前就在神秘組織的公司工作,所以被誤會是其中一員!杜野默默點頭……

  提及神秘組織,杜野幾乎在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那批蒙面人,到底是什麼來歷?想想,他搖搖頭。

  事情變得複雜了,方君豪可能會興奮的覺得很有趣,但杜野覺得很沒趣。都二十一世紀了,怎會有人還去搞什麼狗屁的神秘組織,難道真的要顛覆什麼東西嗎?或者想要一統江湖千秋萬載?

  若是真的,那他只能佩服,神秘組織的頭頭,想像力太豐富了,完全可以去做作家,放棄做什麼神秘人。

  二十一世紀,是和平與發展的世紀!杜野覺得自己讀的書不多,但這兩句話還是很適用於武林社會的。

  奔馳在樹林中,杜野的身法飄忽不定,與流光術截然不同。

  這正是他之前領悟到的,而且,很冒險的在與蔣宗虎的戰鬥中使用了自己剛領悟到的身法。

  其實不是想像中那麼困難,天武內力不受經脈限制,這就可以從身體每一個部位激發,用在戰鬥中,就可以使身體每個部位都成為致命殺招。

  正常內功是提聚內力使自身體重變輕,在通過內力的噴發和運轉來實現輕功。而天武內力,在這一點也許未必比得上正常內功。

  但是若是境界到了,便會產生一種被空氣烘托的效果。而天武內力,正好可以從身體每一個部位爆發!

  從最簡單的力學原理來講,左邊內力噴法,那身子就必定向右移。正因為如此,先前杜野才可以急速下墜,避開蔣宗虎那能足以擊殺老牛的一掌。

  在戰鬥中,這種輕功身法毫無疑問會起到決定性的作用。杜野在腦海裡構築出一副副的畫面,通過天武內力的精確控制,就可以在戰鬥中實現極為奇妙的身法。只可惜,運用在輕功上,唯一的缺點就是,慢!

  就像杜野現在一樣慢,其實也不能說是很慢。但與流光術相比,在速度差距上確實很大。可是,卻勝在飄忽不定,杜野都覺得自己再弄頂假髮和白袍,就可以在晚上裝鬼嚇唬人了。

  一路上悠然試驗著新的輕功和身法,杜野漸漸熟悉了內力爆發後,身法會形成什麼樣的角度與方位。只不過,因為對天武內力的控制力還不夠精確,本想滑開一米,結果滑到一點五米,或者五十厘米,也是常常發生。

  二人返回小村的時候,村裡的中原高手都走得七七八八了。項粲都覺得這樣的日子難熬,相信其他人也不會很享受這種農家樂。

  遠遠衝著在等待他們的項粲打了個招呼,項粲狂喜奔過來:「怎麼樣,什麼時候可以走?」

  「攝影機找到了嗎?」杜野指的不是這個,而是指群雄爭奪三本秘籍時的小山附近。

  項粲豎起大拇指,用一種望著非正常人類的目光盯著他:「阿豪說得不錯,有時候你真的很神奇。找到了,但是被毀壞了。」

  將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對杜野說了一遍,杜野沉思片刻,覺得自己好像判斷錯了,海外那個神秘組織好像不是養豬的,就算真的養豬,多半也是養聰明的基因豬:「三本秘籍呢?宋綰呢?」

  「秘籍……嘿嘿!」項粲嘿嘿笑著,那微黑的臉龐居然有一點點的紅色:「青夢道長學了咱們的辦法!」

  「我們的辦法?」杜野愣了愣,哈哈大笑:「原來如此,這青夢倒是有意思,再好不過!」

  小南驀然回首,掌中柴刀握緊……

  「你自己送上門來,果然再好不過!」

  一道凌厲之極的劍氣發出令人心寒的細聲,目標正是杜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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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29 23:34:58
  第七十七章 【青城的憤怒與恥辱】

  劍氣徹寒!

  小南驀然轉身,繡跡斑斑的柴刀橫揮,快似閃電,勢如狼奔。

  叮!柴刀一分為二,斷處光滑,內勁鼓蕩之間,那劍氣在小南面前消弭於無形。

  小南握著斷刀,半弓著身形,如同欲擇獵物而噬之的狼,兩眼中的血腥令人為之一顫。

  彪形大漢惡狠狠的目光盯著小南:「你是什麼人,竟敢阻我青城的人做事。」

  青城!杜野不動聲色的轉過面來,含笑道:「青城的前輩,你我素不相識,何故下此殺手!」

  「素不相識!」彪形大漢憤怒的吼叫:「你殺了我周……」

  「張紫迅!」一個深沉的聲音響起,中年胖子面無表情的走過來,狠狠瞪了他一眼,擠了擠,臉上肥肉一抖,打量著杜野:「你是杜野?很好,不必多說,殺了!」

  張紫迅就是這彪形大漢,也不知他到底哪裡迅了。他被姜紫重一喝,立刻出了一身冷汗,要是周師兄被眼前武功低微的小子所害之事傳出去,只怕人人都小瞧青城一頭。

  聞得師兄的話,他精神一振,殺氣充盈,提著劍逼過去:「杜野,你知道自己做過什麼事,把命給我留下來!」

  「哇,我突然很想知道他到底做過什麼事!」兩群人之中一個人影閃動,宋綰輕飄飄的一掌拍在張紫迅遞出的劍上。鋼劍嗡的一聲悲鳴,一股巨力奔湧到張紫迅手中,竟拿捏不住,長劍直射上天。

  姜紫重眼中冷色更濃:「宋綰,青城的事,輪不到外人來插手!」

  「哇,杜子,你什麼時候拜在青城門下來,怎麼不通知我一下,青城是大門大派啊,錢多人多關係也多,了不起,真正的了不起!」宋綰似乎很親熱的打算摟杜野的肩頭,但杜野卻偏偏很無意的轉過身去,似乎對項粲說了什麼,正好避開。

  「青城?」杜野的表情像是在說,青城是大門派的話,那蟑螂就蠻有可能是史前怪獸:「現在流行亂認徒弟嗎?還好不是亂認老爹。」

  橫豎與青城撕破了臉皮,就無謂再隱藏下去了。更況且,杜野懷疑青城的人似乎知道周紫陽遇害的消息了。

  姜紫重察覺到自己的語病,被嘲弄一番,不怒反笑:「好,宋綰,我青城與你從無交往,今日的因是你種下的,將來……」

  「哇,胖成這樣,難道還有將來?」宋綰覺得這樣的胖子還能練武,本身就是一個奇跡了。

  姜紫重面色微變,張紫迅怒聲喝道:「放肆,你們知不知道到底在跟什麼人講話!」

  「放肆總比放屁好!」杜野歎了口氣,心想自己還真不走運,看來幸運女神也不見得總上他的床:「可我現在根本沒有在跟人講話!」

  張紫迅玩辯才自然是遠遠不是杜野和宋綰的對手,當下便惱羞成怒,將落下來的劍凌空抓住,手腕輕顫中,劍光瀰漫,竟是劍芒寸寸逼來。

  叮!一聲清脆的長吟之聲,寶劍再一次飛上天空,張紫迅一張厚臉像燒紅的豬蹄!

  「宋綰,禍事只因強出頭,這道理你不是不知吧!」姜紫重向著羞愧難當的師弟遞了個眼色,然後抖動著臉上身上的肥肉,似笑非笑:「他殺了我周師弟,與我青城結下深仇,你要架樑子,就是與我們青城為敵,你可要想清楚了。」

  周紫陽?宋綰先吃了一驚,望了杜野一眼,心中充滿迷惑。杜野的武功,他是知道大概的,怎可能殺了周紫陽。

  杜野望著天空,彷彿天上有外星人駕駛飛碟對他招手。

  周紫陽未必及得上蔣宗虎,當初之所以被追得跟喪家之犬似的,主要還是因為周紫陽追得太猛烈了,導致他沒時間去算計。最為關鍵的是,他擔心殺人不死,反而把自己的斷玉手給暴露了。況且,被追的時候的地形可沒有這次截殺蔣宗虎時來得有利。

  不可否認,在截殺蔣宗虎之前,杜野對自己的信心也還遠遠沒有爆炸到那個地步。認為自己可以殺死比自己強大十倍的人,那通常不叫信心,而是自大。

  「周紫陽?好久沒見到了,他遇害了,當真可惜!」杜野覺得自己虛偽得要命,蔣宗虎說得不錯,武林人都虛偽,中原武林更虛偽:「不知你哪只眼看見我殺他了?」

  姜紫重陰惻惻道:「我從不要證據。」

  探手之間,一股強橫內力迎面鼓蕩而至!

  宋綰面色一冷,迎身上前。兩人都是武功極強之人,在這一剎那之間,便已交手數十下之多,身形如電,竟只留下一道道的殘影,以及那不住交撞的氣勁爆裂聲。

  眨眼之間,砰的一聲悶響,一股氣浪將杜野和項粲震開,灰塵以兩人為中心向四周蕩開。

  再定神望著場中,宋綰的面色微白,仍然做出油滑狀驚呼:「哇,看來你殺不了我呢。」

  姜紫重喘著粗氣,眼中一團血絲浮現,冷冷的目光掃過杜野和小南手中的半截柴刀,眼中分明就是把人碎屍萬段的狠辣之色:「宋綰,你護不了他們一輩子,這仇,青城記下了。」

  宋綰面色一滯,忽然放聲大笑,笑得連腰都彎下去:「哈哈,笑死我了。哈哈,我要護他一輩子?」他覺得這姜紫重大概大腦裡也全是肥肉,杜野現在能殺周紫陽,將來武功高了,滅青城滿門又如何。

  「今天的因,我收下,將來的果,我要你吞下!」姜紫重面色微微一變,由白變青,跺腳喝道:「我們走!」

  狗屁的因果。杜野很想罵一句,難道姜紫重是吃齋念佛的?宋綰這時嘿嘿笑:「這姜紫重有意思,自家殺人不眨眼,居然還談因果!周紫陽真的被你們殺了?」兩人居然想到一塊了。

  「如果那不是人形怪物,那應該是的。」杜野其實是想說,如果沒有亡靈法師,那周紫陽應該是死得很徹底了,多半也不會半夜從墳墓中爬起來嚇唬人。

  項粲在一旁一直張大嘴,像是一隻等著鳥媽鳥爸餵食的幼鳥,這時才算合攏:「周周周紫陽真的被你們殺了?」

  他覺得自己很瞭解杜野的武功深淺,莫說跟周紫陽過招,估計就是隨便彈彈腦崩,杜野多半就得去醫院檢查有沒有腦震蕩。而這樣的人這樣的武功,居然殺死了周紫陽。

  三言兩語解釋了被周紫陽千里追殺,然後在山谷中巧遇小南的經過。項粲對此,做出了最正確的反應,豎起大拇指:「你果然很神奇,換了是我,也許早就投降了。」說就是那麼說吧,如果真要投降,當初回風秘籍風波就不至於搞大了,說到底,他也是一個性子頗強的人。

  杜野撇撇嘴,小南的過去他沒提及,也只是大致提及因為方建偉二人的傷所以被追殺,很是無奈:「其實方建偉和譚緬北的傷根本與我無關……」

  項粲信了,宋綰信或不信,杜野看不出。總是有些人,是杜野看不出內心的。林禹行是一個,宋綰是一個。

  林禹行是一個無論從各方面來看,都真到極點的人,掩飾得極佳。想起林禹行,杜野就有種看見另一個自己的奇妙感覺。

  而宋綰卻是截然不同,他是假,任何人都可以看得出他的油腔滑調是裝的,可他就是裝得那麼不要臉那麼順理成章,偏偏能讓人看不到他心裡在想什麼。

  杜野不在乎他們信或者不信,只要在自己變強以前,天武道的秘密不要洩露就行了。所以偶爾杜野也會忍不住想,傳給方君豪,是不是一個正確的決定?也許他在這裡極力隱瞞的時候,方君豪已經暴露了。

  談完瑣碎的事,杜野掃視村中,天快黑了,所以沒走的人,也都暫時住下來休息一夜。現在在外面的,就只有他們幾個人。

  他想了想,歎了口氣:「老宋,你認識杜天嗎?」

  宋綰身子微微一頓,面容一僵,隨即閉了一會眼睛才睜開,眼裡閃過一縷悲意:「你知道了!」

  「過去談!」宋綰現在的表情一點都沒有油腔滑調,正經得杜野一下子很不習慣。與杜野走開幾步,來到一條小溪旁,抖出幾張紙巾鋪在光滑如玉的石板上,然後坐下:「杜天,你哥是我最要好的朋友。」

  杜野笑笑,宋綰歎息著,望著遠遠的天邊,一朵白雲被夕陽染成紅色:「他是我見過的,活得最灑脫的人。」

  杜野望著那朵雲,雲似乎變做了杜天的笑。杜野苦練表情眼神,都是為了隱藏自己,杜天的笑,是發自內心的微笑,是一個非常真的人,無論情感還是為人處事,都很真。

  杜野有時甚至想,自己與哥哥當說不定有一個是從外面揀回來的,完全不是一類人。哥哥是什麼人都信任,而他,卻是什麼人都不信任,甚至是性格完全相反的一對兄弟。

  「我和他是校友!他大三的時候,我剛上大一。」宋綰長長的出了口氣,想要伸手去撥撥水,見著水裡飄來一小段泡爛的朽木,立刻縮手:「我和你哥,認識的經過很有意思。我有一個五十歲的侄子,念大學的時候,他負責照顧我的生活起居。」

  宋綰笑了笑,笑得很真誠也很開心:「那時,我完全投入在學習和練武上,是生活白癡。有一次,我那侄子做錯了事,我在學校裡教訓他,你哥走過,然後過來告訴我,要尊敬老人。有意思……」

  「從那天起,我和你哥算是認識了,在他那裡,我學到了很多事。」宋綰的歎息是從鼻子裡發出的:「我和你哥成了很好的朋友!」

  「其實很多事我都沒有隱瞞你哥,甚至連宋家的事也告訴他。不止一次,我想教他武功,但是,他拒絕了!」宋綰想要拍拍杜野的肩膀,借此來懷念杜天,卻拍了個空:「財富和權力,他都不在意,告訴我,每個人都要活出自己的精彩,他真的是很灑脫。」

  杜野微笑著,陷入了對哥哥的懷念中。他依稀記得,自己還只有十歲左右的時候,從師父的雜貨店裡拿了一大包的零食回家,被老哥狠k一頓,又不能說出來歷,只能無奈的交還回去。可等到回來的時候,哥哥已經用買白球鞋的錢,給他買了不少的零食。

  「你哥真的很關心你!」宋綰望著杜野與自己之間的那半米距離,雖然這在武林人眼裡的確什麼都不算,但距離就是距離:「他覺得你從小就怪怪的,和家裡人的性格都不太一樣,所以他一直都很擔心你。」

  杜野苦笑,十歲的時候,劉言周就在對他灌輸武林中的事,比如告訴他千萬不要隨便相信別人。有這樣的師父,多半就算是老實人,多半也要被教成狐狸。

  「有一次我和你哥去過你家,那時,你還在念初中。我離開的時候,那天,晚上十點鐘我離開的時候才見到你回來。」宋綰似乎在感慨著,多年前的小屁孩,現在也成了大人了:「我發現你會武功,告訴了你哥。」

  「嗯?」杜野微微一驚,哥哥怎麼從來都沒有表示出來過?

  「知道你練武,你哥更加擔心,常常對我說,如果有機會就在武林裡照顧照顧你。」宋綰長長的出了口氣:「就是因為對你哥的承諾,你知道了?」

  杜野點頭,難怪宋綰會表現出自己的強烈傾向,就連在對親弟弟與他之間的過節中,也傾向他。難怪上次在美國會莫名其妙的給他選擇!

  「總之,你哥是一個好人,我們都不是,從練武那天開始,就做不了好人!」

  「五年前,我有事要辦,可能活不下來。你哥是我唯一的知己好友,我把所有東西都交給你哥保管!」宋綰面上浮現一股深深的怒意和歉疚:「等我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兩年後,你哥死了,我給你哥保存的東西也全都不見了……」

  宋綰的怒色隱去,微感驚詫的望著杜野:「你知道你哥不是車禍?」之前就是因為擔心杜野自不量力的去找兇手,他才沒有說自己與杜天的關係。

  杜野微笑著點頭:「我知道!」

  宋綰眼裡閃過一縷迷惑,繼續道:「總之,查了幾年,總算是查到一點線索。」

  「我正好也有一點線索……」杜野微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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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29 23:35:20
  第七十八章 【領悟步法】

  「你不信任我?」

  宋綰與杜野交換了自己的線索,正往回走的時候,突然冒出一句,似乎想要打杜野一個措手不及。

  杜野微微一怔:「不是。」他的笑就像是在對宋綰說,你信我了,信我得永生。

  「總有一天,你會信我的,不是因為我是宋綰,而是因為我是你哥最好的朋友。」宋綰緩緩道出這一句,心想杜野和杜天的性格果然是完全不同,換做是杜天,多半他就是說天上剛才有外星人飛過,順便抓了我頭髮一把,杜天也會信。但杜野,他覺得就算他抓一個外星人在面前,杜野多半才會相信。

  宋綰其實錯了,就算他真的抓一個外星人在面前,再解剖了,杜野一樣會懷疑。

  走近了項粲,宋綰面容一變,再次浮現那嬉皮笑臉的表情。一個二十六七的青年在面前裝白癡,如果不是宋綰實力強,多半走在大街上,無數拳頭早就招呼過來了。

  「接下來怎麼辦?」

  項粲望著杜野與宋綰走過來,也很知趣的沒有去問他們談了什麼,而是問起了下一步的打算。他想如果自己真的問了,杜野不會怎樣,宋綰蠻有可能擰下他的腦袋問接下來怎麼辦。

  「救我師父!」杜野覺得自己最近忙得要命,不是忙著這事就是忙著那事。不過,總算是距離他的目標有些近了。

  想起這點,杜野目光移到宋綰面上:「老宋,你有沒有見過我師父?」宋綰是最早追蹤上來的一批人,追得最緊的,按說他應當是知道的。

  果然,聽杜野描述了一下,宋綰驚詫萬分:「那個小老頭是你師父?」恍然大悟,他現在想通為什麼杜野能被周紫陽追千里追殺而沒被抓住了。那老頭的輕功,真的很神奇,現在想來,宋綰依然覺得不可思議。

  「哇,你算是問對人了。」宋綰又回來了,那個裝腔作勢讓人想衝他射尿的宋綰回來了:「我親眼見到他被王家的人抓了,放心啦,王家的人好像打算在他身上得到什麼,應該不會切兩塊肉煮來吃的!」

  杜野現在想切宋綰兩塊肉餵狗試試,不知是不是因為宋綰與方君豪接觸得多,導致這傢伙有時候說話也很欠:「王家?生死刀的王家?」

  「恭喜恭喜!」宋綰想想,也蠻佩服杜野的,得罪了青城,又得罪了神秘組織,現在又將要得罪王家,還能活蹦鮮跳,簡直就是奇跡:「王家的人想殺你的時候,聯絡我。我有事,先走一步。」

  杜野擦了擦汗,才發現白毛巾都快要成一團泥了,苦笑著想回去不知怎麼跟杜藍交代。項粲想的卻是另一件事,他覺得跟王家較量,果然能顯得杜野很不正常人類化:「你真要去救人?你不怕王家人都把你鎖起來燒烤?」

  「最近我正好蠻想試試燒烤的!」杜野想起了青衣,現在他也算是拜青衣為師了,不知青衣現在轉世投胎了沒,如果真有這說法的話:「順便可以請師父嘗嘗!」

  「媽的……」項粲沮喪的一屁股坐在地上,低聲罵了一句,恨恨的盯著杜野:「王家個個都狠得要命,像鬼一樣陰森,你真以為會找你燒烤啊。生死刀斷生死,你以為真是玩具刀啊。」

  「沒辦法,師父有難,弟子總是要盡力。」杜野其實不擔心所謂的王家,只要王家有目的,那就好處理。他擔心的是青城,擔心的是海外神秘組織,明處總比暗處好對付。

  「幸虧我師父死得早!」項粲渾然不覺這話聽起來,他像是一個沒良心的大混蛋:「不用我去送死!」

  項粲氣得要命,氣得連鬍子都有點豎起來了:「沒辦法,我的混蛋師父死得早,沒機會讓我去送死。現在有一個這樣的機會,我怎麼能不去!」

  杜野驚訝望著項粲,盯得項粲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忘了刮鬍子還是臉上長了混蛋的時候,杜野拍拍他的肩膀:「行了,我去就行了,你去,會連累我的。」

  「真的假的?」項粲覺得杜野不像是在客套,也不應該客套:「我很難這樣犯傻一次,你就成全我吧!」

  這種語氣,就像是一個哀怨的老處女對著老天爺乞求賞賜一個精壯男人。杜野偏過頭去狂笑不已:「放心好了,我不會有事的。你的人情,有的是機會還給我。」

  項粲盯著杜野半晌,拍拍杜野的肩膀:「那你就要多小心了,要是送了命,我欠你的,可就沒了。」

  「你該去泰國做手術!」見項粲不解,杜野無奈道:「只有女人才那麼囉嗦!」

  項粲開始覺得認識杜野是一個天大的錯誤,好好的男人,在他嘴裡一說,就有變女人的傾向了。

  「小南,你……」杜野是希望小南陪他一起去的,小南的武功要強過項粲,確切的說,是小南殺人的能力要強過項粲。

  「你去哪,我去哪!」小南看著杜野:「我喜歡你!」

  項粲狂笑……

  第二天,清晨……

  杜野與小南在深山中趕路,杜野變身女人囉嗦:「小南啊,我跟你說啊,你聽著啊。以後啊,喜歡我這樣的話還是不要說了,好不好!」

  「為什麼不可以說!」小南很不理解:「喜歡和不喜歡,都要說。」

  杜野開始覺得昨天晚上自己一定是喝醉酒了,不然腦袋怎會那麼疼:「總之,不要說,行不行。」

  「哦,你不讓說,就不說!」小南很是從善如流,杜野覺得自己搞不好是被小南調戲了一把。

  之所以再走山路,是因為杜野想要再次試驗試驗自己的新式輕功。雖然聽起來像是在說新式戰鬥機或者新式手機,但其實影響力不是那麼大。

  一路試下來,杜野漸漸肯定了幾點,這很適合運用在戰鬥中。流光術,是很適合運用在逃跑中。他覺得自己不會一直逃下去,總有一天,會輪到別人逃給他追的,所以很有必要把別的給練好。

  輕功和身法不是一個概念,起碼不可以混淆在一起。正如同某首歌所唱,我要飛得更高……

  杜野覺得輕功就是比較誰飛得高飛得遠飛得快飛得慢飛得離奇,運用在戰鬥中的機會並不多,除非是在空中戰鬥。可人只是人,又不真的是戰鬥機,終歸還是以地面戰鬥為主。

  身法,就正是運用在戰鬥中的實用技巧,確切的說,就類似於所謂迷蹤步以及八卦步之類的步法。流光術是一絕,但杜野有時候不懷好意的揣測女祖師是不是從不戰鬥,遇著敵人就直接跑路。所以,導致今天杜野的步法糟到常常讓他覺得左腳會絆住右腳的地步。

  一套好的輕功可以使人佔據空中優勢,一套好的步法,可以使人在陸地戰鬥中起到決定因素。

  「所以,我要研究一下!」杜野向忍了很久,終於忍無可忍的小南解釋了輕功和步法的運用。他覺得現在自己就像是在開一個初級武林人輔導班:「你有沒有興趣學?我正好有一套回風秘籍。」

  小南搖頭:「不要,現在很好!」他的意思是,他現在這樣就很好,不需要什麼輕功或者步法。

  雖然沒有見到小南真正的出手,但杜野也覺得,小南或者真的不需要輕功,一個能硬生生跳起老高的人,大概是不怎麼需要的。

  「他說,學了不好,會退縮!」小南憋了半天,終於把自己的意思清楚的傳達出來。

  杜野駐足盯著小南半天,搖搖頭,再奔向前。

  雖不完整,但杜野也漸漸能理解小南簡練得要命的話中的意思。小南的師父應該是說過,學了輕功,遇到戰鬥就會首先留下後路,使人難以真正的毫無退路的爆發。

  這理論足以令杜野耳目一新,或者不是那麼正確,也不是那麼適合每個人。但是,杜野覺得未必沒有一定的道理,若是自己當時轉身與周紫陽拚命,只要有適合的環境,未必沒有機會。但自己沒有,就是因為自己有流光術,篤定周紫陽追不上。

  他好像忘了,後來,他又何嘗沒有想料理周紫陽,只不過順手把自己也給算計下山谷了。

  現在,杜野有些理解,為什麼小南可以一刀劈死周紫陽了。如果一個人每一招使出,都是全力博命,那就是真正的生死瞬間。

  生死瞬間?杜野心中一動,王家的刀法理念與小南的,似乎很像。

  一路試驗輕功的好處是,當遠遠見到公路的時候,杜野已經在無數次的試驗中摸清楚了。天武輕功與流光術正好相反,雖慢了一點,但在弧線和空中閃避這方面,絕對超過杜野的想像。

  而詭異得要命的天武步法,不但有輕功的奇妙之處,速度還可以很快。這就意味著,杜野以後或許不必害怕近身戰了。

  唯一遺憾的是,天武輕功和步法,都極為講究內力控制,控制到每一絲每一毫。

  現在杜野還遠遠做不到,但是,他毫不懷疑自己將來可以做到。因為他與方君豪走的路子完全不同,他走的就是精準控制路線……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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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4-10-29 23:35:42
  第七十九章 【承德王家】

  「啊……真……舒服!」

  泡在大池子裡的杜野痛快的發出呻吟喊聲,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泡了一會,甚至覺得身體都有些變好了。最起碼,變得有力了,而不是軟綿綿的。

  從懸崖掉下的傷,到現在還沒痊癒,事實上也沒過就多少天。就算杜野會醫術,可那也只是醫術,而不是女媧造人,隨便拿泥巴捏捏就萬歲了。

  泡在水池子裡,杜野渾身舒泰,十萬零八千個毛孔都擴張了百倍以上。但是,別的人瞧著他,卻覺得好像十萬零八千個毛孔都在拚命呼救,紛紛下意識的避開這兩個似乎很不善的年輕人。

  小南全身上下都有疤痕,尤其以大腿處那巴掌大一塊疤最是顯眼可怖。若是細細數下來,他渾身的傷疤多雖多,卻不深,唯有左腿上那一處,極是觸目驚心。

  而杜野的身體上一樣有著幾處傷疤,小南盯著他的身體半晌,雖然看來有點不良傾向,但他的眼神卻是顯示他是無辜的:「你受傷過?」

  杜野舒坦的瞇著眼睛望著天花板,輕輕點頭低聲道:「當然,武林嘛!」在武林中要想不受傷,那還不如期望打仗不死人。

  小南覺得杜野身上的傷很厲害,比自己的厲害。肩骨處,兩個細細的傷,像是被——小南想起了其他武林人用過的劍!似乎就是被劍刺穿了肩頭。

  不過,真正令小南覺得有些害怕的是,杜野心臟右邊一寸的位置上,那極清晰的傷痕:「這個是?」他雖然不是什麼好奇的人,可卻也想多瞭解瞭解杜野。

  杜野向他招招手,然後,伸出一根手指頭,輕輕的在小南的後心捅了一下。小南愣了半天,頓時明白了杜野的意思:「你怎麼會不提防?」

  喟然歎息著,杜野苦笑著淡淡道來:「那時還小,不懂!不如說說你,你的傷是怎麼來的?這裡。」他指著大腿處那塊傷痕。

  「被咬的!」小南很是坦然:「被咬下了一塊肉!」

  好生無趣的交談,杜野心想要是方君豪在,那就有趣很多了。一眼掃見小南胸口上懸掛的小玉刀,他指著:「這個?」

  「師父給我的!」小南摸了摸脖子上佩帶的如同尾指大小,精緻得如同藝術品的小玉刀:「你那個是什麼?」他做了個掌刀捅刺的手勢。

  杜野呼了出了口氣,凝視著小南半晌。苦笑不已,沉吟片刻道:「斷玉手!這是我的秘密,不想別人知道,你能不能為我保守秘密?」

  小南鄭重的點頭,杜野凝視著小南的眼睛半晌,小南的眼神其實很純淨,在現實社會裡,真的很難再有這樣的眼神了:「等一下,我們再詳細的談談!」

  不是只有小南才有問題,才有迷惑,才想瞭解杜野。杜野一樣想瞭解小南,瞭解一下小南的來歷等等。

  泡了半天,舒服了一下,杜野帶著小南走進一家小餐廳,忍不住可悲的想,自己終於還是要自己付錢吃飯了。他現在還真是想念方腦殼呢。

  就算只是三個小菜加一個湯,小南亦吃得津津有味。杜野歎息著搖搖頭,小南第一次踏足社會,大概真的有很多東西要學:「要不要喝酒?」

  要了兩瓶啤酒,小南喝了一口就噴出來,一張臉已經變了顏色:「這是什麼?」

  「酒!」杜野喝了一口,見他一副見鬼的表情,忍不住哈哈大笑:「試著來一點吧!」小南拚命搖頭,似乎覺得眼前的啤酒像毒藥一樣可怕。

  很遺憾的,在小南這裡,杜野沒有得到任何有用的東西。對於自己的生世,小南茫然不知,他的師父似乎從未提過。不過,他的師父似乎很恨幾個人,一到打雷下雨天就會發狂的痛罵,指著老天爺罵,現在想來,小南也不知道是在罵什麼。

  「你師父是練什麼樣的招式?」杜野想不通了,難道小南的師父隱藏得那麼好,連一點自身的訊息都沒露出?

  小南再一次搖頭,在武功這方面,他完全是跟師父學的,師父會的,他都會。

  夜深了,杜野練完功,躺在床上,凝望著天花板,像是一個發癡的人。

  很多秘密藏在心中,總是能使人沉甸甸的,杜野有時也很想找個人說說心裡的話。只不過,他偏偏又是什麼人都信不過,很多秘密都沒辦法道出來,只能苦苦的壓抑在心中。

  摸著心臟旁的傷痕,杜野的面容漸漸的變得猙獰,似乎想起了那一剎那的痛與扭曲感。

  他以為自己可以忘了,就算忘不了,也可以完全不在乎了。大學三年裡,方君豪每一次見到他赤裸的上半身,總是會問這些傷痕的來歷,每一次他都矇混過去,都是心情很平靜。

  但不知為何,今天小南提及,卻讓他的心情變得有些暗流奔騰了。

  這些傷,這一道傷……杜野輕輕的捏著拳頭,在黑暗中,他不需再隱藏自己的情緒與眼神,兇猛的殺意從眼中流露出來。

  承德市,是一個很有歷史淵源的城市,最早甚至可以延伸而上,直到原始社會的新石器時代。當然,相信承德最令人廣為人知的,應該就是皇家園林避暑山莊。

  「好吃!」小南的表情像是舌頭都快要掉下來了,這一路以來,他幾乎最喜歡的就是食物。他只覺得在外面吃到的食物,與在山裡的食物相比,簡直就是在過一百輩子都無法想像的。

  「那就多吃點!」杜野歎了口氣,他最近歎氣越來越多,覺得自己越來越像一個無聊的老頭:「承德的汽鍋野味八仙,還是很不錯的。誒,怎麼你不吃了?」

  「太飽了不好!」小南直直盯著杜野。

  其實杜野對承德的瞭解不多,確切的說,對於王家的瞭解不多。

  他想自己會不會因為天武道所以過於自大,所以特地跑過來找死。可細細想想,又覺得此行的危險性並不大。

  北方四家其實都有過類似的經驗,那就是在抗日戰爭期間,都被逼著不得不暫時離開北方,舉家遷移。譬如江家,其實便是北方的家族,後來遷移到南方之後,便乾脆定居下來。

  其實八家,並非指中原武林只有八個家族,而是指這八個家族的實力最強大。好比抗戰前一樣屬於大家族的蒙家,就因為在戰爭中損失巨大,最終漸漸沒落,即便好不容易在戰後興起,也不如現在的八大家。

  杜野不清楚,劉言周也不瞭解。所謂八家六派,並非實力的關係,否則武林中實力強大的大有人在,為什麼就沒被列入?其實道理蠻簡單的,因為這八家六派,在抗日戰爭和解放戰爭中,立下了很大的功勞,所以算是得到了官方的認可。

  俠以武犯禁,這道理人人都明白,官方自然不可能對此情形絲毫不理會。正因為如此,才更加要特別的關注這一個非正常的社會群體。而從某種角度來看,八家六派算是武林與官方交流的橋樑。

  承德王家,是一個很了不起的家族。了不起的地方不在於武功,而是在於其強大的傳承力,如今的武林中不是沒有比承德王家歷史更悠久的家族,但那些家族要麼早已沒落,要麼根本就未曾雄起過。

  王家,不但有幾百年的歷史,而且能夠一直在武林中擁有強大的勢力與名望,這不是尋常家族就能夠做得到的。起碼,杜野覺得換做自己,多半不會有興趣。

  據說王家在幾百年前,曾經出現過一個公認的天下第一高手。不過,現在的王家,如果說天下第一殺豬匠,估計也不會有人反對。因為王家現在的族長的父親,就千真萬確的是殺豬匠出身。

  王家在郊外,有錢有組織的武林人大都選擇郊外,畢竟隱蔽一點,行事也方便一點。王家的老宅子佔地面積很大,雖然是老式宅子,卻有些新,想來是前幾年翻修過。

  不論是哪一家哪一派,都不會把所有人都安排在一個地方。畢竟現在是二十一世紀了,佔地開道場的事,是很難出現。六大派這種得到官方認可的,倒是可以有固定的地方開派立宗,開開道場。

  但是,各大家族就不一樣了,老宅子其實更像是一個總部。王家的人的確有很多都住在承德,但也有很多都在全國各地工作和居住,在承德的也自家都有房子,真正住在大宅子裡的人,其實不是想像中那麼多。

  自然的,也不可能像是古時候一樣,一個家族幾百號人住在一個大大的建築群裡。紅樓夢裡面那種情形,在如今是不可能發生的。

  王家沒有想像中那麼森嚴的守衛,不過,杜野覺得對自己來說,已經足夠森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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