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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diott7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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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開荒]劍動山河(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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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7-30 01:19:04
第一百一九章 連戰連捷

    虞安君同樣雙手肌肉膨脹,正面迎擊。然而就在接掌的剎那,雙目卻頓時一凸,目眥欲裂。整個人前踏數步,口中也咳出了一團血沫。

    莊無道在心念內,同樣是震撼無比。雲兒這一掌大摔碑'裂石',看似聲勢浩大,剛猛無儔。然而根本就不曾用力,接掌的剎那,身軀就已往後飄飛。使虞安君那二十二象巨力,全打在了空處。反而使自己,肺腑震動。

    飄蕩至十丈之外,剛剛穩住了身形,莊無道就再一次前掠。又是一掌印出,卻是輕飄飄,聲勢全無。然而當與瘋虎一般撞過來的虞安君再次雙掌硬撼之時,卻是再一次山崩地裂。

    周圍的碎亂鐵木,都被狂風捲動排開。下方一丈寬長的的青石板,也都開裂了十數塊。

    不止是虞安君被那洶湧而至的反震之力衝撞,身軀如破麻袋般倒飛出去,莊無道也同樣往後漂蕩,然而僅僅一丈,就又再次踏足地面。足尖與地下青石板接觸的剎那,立時間無數條深難見底的裂痕,'哢嚓擦'的往四面八方蔓延開來。

    莊無道已經徹底麻木,此刻的'雲兒',對他身體上下,每一塊肌肉,每一根骨骼,每一條經絡,乃至每一點血肉,都能控制自如。就在方才足尖觸地的瞬間,把虞安君的掌力,輕鬆導引到了地下。

    而當他的身影如靈貓般,往前滑行之時。虞安君依然是飛在半空中,仍未將掌力化解,那銅鈴般的眼中,也全是驚詫不敢置信之色。

    二人力量,相差彷彿,莊無道只勝出三象之力。然而僅僅三掌,雲兒就已將這虞安君,逼迫到了絕境。

    然而下一剎那,虞安君又是一聲虎吼。口中再次一口鮮血吐出,身形卻也強行止住的退勢,半空中如流星般往下急墜。

    渾身罡勁勃發,使二十丈外所有觀戰之人,都能感覺勁風撲面。一雙肉掌,也膨脹到了極致。掌勢未至,然而僅只是排出的掌風,就使地面凹陷了三尺。

    “偽無雙,全真印!”

    就在莊無道以為雲兒必定要施展玄術神通來應對時,雲兒的身影果然驟止,卻不避不閃,也不硬抗。反而是用出降龍伏虎拳的架勢,變掌為爪,使出了攝勁。遙遙扯住了虞安君身軀之後,猛地往右下方一拉!

    竟是差之毫釐,使虞安君的掌勢從旁偏開,撞擊在了地上。一時間是大地震撼,煙塵飛揚。

    夏苗在遠處望著,楞了好半天,才勉強​​回過了神。

    “虞安君這傢伙我雖看不慣,然而他的本事,也是實打實的。怎麼對上莊無道之後,卻如此不堪?記得十幾日前,大比館試之時,這莊無道雖強,卻還遠沒​​這麼變態——”

    孔回亦是一陣沉默,眼中全是不解。此時的虞安君,豈只是'不堪'二字可以形容?完全可說是戲耍!

    彷彿被莊無道當成了玩具一般操控著,完全不是對手!

    北堂婉兒漠無表情道:“力量差之毫釐,便是千里之隔。虞安君力不如人,其餘招法變化,身法挪移,也都不如對手。敗於莊無道之手,也是理所當然。”

    北堂婉兒心中卻知非是如此,莊無道固然有著些許優勢,然而要將這些優勢全部發揮出來,卻並不簡單。

    今日這一幕,也讓他想到了渡船之上的那一戰,莊無道擊敗自己時的拳法,一如今日一般,使人驚艷。

    反倒是幾日前,兩人在北堂家的那次交手。莊無道儘管也將她擊敗,卻更多的是憑藉自己深厚的修為與根基。

    煙塵漸散,諸人也慢慢能望清楚遠處的情形。地面多出了一個十丈方圓的深坑,虞安君正搖搖晃晃的站起。嘴角旁滴出的血液,已將他胸襟染成了通紅。

    而還未等他站穩,一道黑色的身影,就已迅閃而至。一隻手抓住了虞安君的脖頸,然後就是一個狠狠的倒栽蔥,將他的整個頭,生生砸入了地面!

    又是轟的一聲悶響,煙塵再起。而當眾人再次能看清楚時,只見虞安君的身軀,整整有半截埋入了地下。以頭部為中心,地面又凹陷入近丈,周圍全是放射性的裂紋。而虞安君的人,也沒什麼動靜,應該是已陷入昏迷,大片的血液滲出。

    被迫站立到遠處的那位裁判,慌忙喚來幾個教習,開始救助。將虞安君從地裡挖出,匆匆抬走。

    夏苗斜目掃了一眼,而後唇角抽搐。虞安君此時形象,已慘不忍矚。鼻樑塌陷,右臂骨折,滿臉都是鮮血,後腦勺更是浮腫了起來。

    “連一式玄術神通都沒用過——”

    孔回看著場中,那依然毫髮未傷的身影,口中呢喃囈語。

    不似之前,雲博主動退讓,莊無道是真正不依靠玄術神通,就力克強敵。

    “能見虞安君這樣的慘狀,這千兩黃金,倒是不虧。”

    “千兩黃金,確實不虧。就不知夏侯家那兩萬兩黃金,能否拿回來?”

    夏苗隨口答著,眼卻微微瞇起,看向了另一側。可以清晰望見對面處,那蓋千城與東離寒兩人,都是眼現異光。二人同樣是在看著莊無道,眼神好奇之外,也饒有興致。

    “最近兩年,東吳國內,能使這兩個人感興趣的可不多了。”

    此時莊無道,仍舊身形筆直,標槍般挺立在場中。虞安君已敗,莊無道卻並未收起對身軀的控制權。仍在心念之內,與雲兒說著話。

    “劍主準備挑戰前三甲?不知是哪一位?”

    莊無道有些躊躇,之前他是有這樣的打算。然而看了虞安君之前的出手,他是毫無自信。

    “劍主既不能決斷,那麼就由我來選擇如何?”

    “你?”

    莊無道怔了,以雲兒的武道造詣,自然是有十足把握的。哪怕是蓋千城與東離寒,實力較之虞安君,還要更勝數籌。

    同樣十分的實力,在雲兒手中可以發揮到一倍,甚至更多。而換成他自己,最多五六分左右。

    “正是!”

    在意念交流之時,雲兒就已轉過了身,看向了某個方位。

    “第四位莊無道,挑戰第一位蓋千城!”

    語聲落時,校場之後,所有的聲音,都迅速的消失。一道道目光,或驚詫,或不解,或興奮的注視了過來。

    先是看向莊無道,之後又集中在了蓋千城身上。而後是噪雜之聲,轟然四起。卻出奇的,無人出言評價,都只是目不轉睛的看著。

    哪怕是在場幾十個教習,以及出身吳京道館的弟子,也無人有譏嘲之意。

    蓋千城成名吳京,幾年內從無對手。天霜寒掌與三冥陰功,都威名赫赫。

    然而方才莊無道與虞安君一戰,不用玄術,四招敗敵,也同樣是震撼人心!絕對擁有,與蓋千城交手比鬥的資格。

    甚至可說,莊無道與蓋千城的交手,是早在諸人意料之內。

    唯一沒想到的是,這一戰會來的這麼早。莊無道才剛敗虞安君,就直接提出挑戰。

    莊無道則是啞然無語,心裡是翻騰不休。

    “我實力差了這蓋千城一截,卻竊據高位,怕是有些不合適。”

    “沒什麼不合適的,人要有壓力,才能奮力成長。”

    “現在只剩一刻多一點,你時間可夠?”

    “所以要速戰速決,也用不了多久。倒是劍主,這時候說這些,就不覺晚了?”

    莊無道苦笑,也早知道無用。雲兒以先斬後奏,他總不可能在這時候退縮。

    不過——速戰速決?卻不知雲兒要怎麼個速戰速決法?

    “有意思!”

    那蓋千城神情淡漠,從人群中走出。他中等身材,面如冠玉。氣機卻是清冷,彷彿是一塊冰一般,使人下意識避而遠之。

    “自從我入練氣五階以來,東吳國內,已經整整一年,沒人敢與吾一戰。你——”

    話音嘎然而止,'莊無道'不耐的揮了揮手,是表示懶得聽他廢話的意思。

    使那蓋千城面色一青,然後加快了腳步,立在了莊無道的對面大約二十丈處。

    那位負責裁判的教習,看著眼前徹底碎散的鐵木擂台,還有地面上的一片狼藉,卻是一陣遲疑。猶豫著往北面殿堂內端坐的風玄真人望去,目含請示之意。

    後者依然是一動不動,沒什麼表示,彷彿根本就沒看見。那邊'莊無道'卻又發聲催促:“可以開始了!”

    蓋千城雖未說話,卻也微微頷首,表示認可,面上兀自冷笑。

    裁判教習無奈的嘆了口氣:“此處場地尚未清理。不過你二人既然執意如此,那我也無可奈何。只是事後,你二人就不得後悔!”

    晃了晃手中的銅鈴,頓時又一陣清脆的鈴聲響起。蓋千城的雙手手臂,幾乎瞬間結出了冰層。下方地面,也同樣被薄冰覆蓋。腳貼著地面滑行,有如湖上飛鳥,輕靈迅捷。而所過之處,幾乎所有的水汽,都結出了冰晶。

    莊無道則依然立在了原地,未有什麼動作。只是把手,握住了輕雲劍的劍柄。

    偽無雙,拔劍術!

    一泓秋水般的劍光,忽然閃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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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零章 拔劍無雙

    一片狼藉的場地之外,所有觀戰之人,都只覺一道劍光閃了一閃。心中無端端的,就生出了幾分悲意。

    而後那蓋千城的動作,就忽然止住,身軀僵硬的立在了原地。在他的身前,有一層厚達近丈的冰牆豎起,不過卻已被從中斬裂。一口滿佈朽痕的古樸長劍,穿過了冰牆,點在了蓋千城的咽喉上。只需往前,稍稍再遞出一點,就能割斷蓋千城的喉管。

    一時所有人都窒住了呼吸,九成以上都還未弄清楚,方才那一瞬,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卻知這位曾經無敵東吳的蓋千城,已經敗了,而且是無比的干淨利落,被一劍而敗!

    三年以來,吳京內從無對手,卻擋不住莊無道的一劍!

    “這到底是什麼劍法,好快!”

    “我沒看錯?連蓋千城這樣的人物,居然也抵不住一劍。”

    “好像就只是一個拔劍的動作而已,蓋千城就敗了,那根本就不算是劍法。“

    “聞所未聞!”

    周圍諸人議論紛紛之時,孔回也不禁艱難的咽了口唾沫:“真的很快,莊無道難道更擅用劍?以前怎麼從未見過。這蓋千城也算倒霉到了家——”

    後無一句,毫無幸災樂禍之意,換成是他,結果只怕更是不堪。

    至少蓋千城,能在千鈞一發之際,在身前豎起了一層冰牆抵禦,這就比他強了不知多少。

    “應該是玄術,這一劍八重樓之下,只怕無人能擋!”

    夏苗的神情,也有些僵硬,再次深深看著莊無道,彷彿是頭一次認識一般。

    這個人,實在讓他看不懂,也摸不清虛實。 ”

    “那傢伙,又是二萬兩金票入袋。不過夏侯家,估計會高興壞了。黃金四萬兩,買一個正途內門弟子的名額,也不算太虧。”

    北堂婉兒一言不發,緊緊咬著下唇,差點滲出了血絲。即便是蓋千城,在莊無道的手下,也走不過一合麼?那麼他以前,到底對她隱瞞了多少。幾次比鬥較技,又究竟用了幾成實力?

    這一劍,她似曾相識,記得東船巷內,就曾見過。然而今日之威,卻又更勝出十倍。

    以前就知莊無道,可能劍法上也有不俗造詣,身上也總背著一口鏽跡斑斑的古劍。

    然而她從不知。莊無道的劍法,強到了這種程度!

    諸人注目處,蓋千城卻是面色青白,失魂落魄。神情愣愣,看著抵在他咽喉處的劍尖。依然是在回思著方才。實在是敗得太快,也敗得莫名其妙。

    那劍光一閃時,他下意識的就感覺不妙。催動功法,在身前結成了冰牆。然而也未能擋住,反應過來時,喉間就感覺到了一絲冰涼,還有幾乎透體而入的劍氣。

    在他對面,'莊無道'笑了笑,用劍拍了拍了蓋千城的臉。

    “你輸了,好弱!不過實力還可,在這個年紀,已很是難得了。再多練上幾年,這一劍說不頂能擋住。不用灰心——”

    完全是用的長輩指點晚輩的語氣,而意念之內,真正的莊無道,卻是一陣抓狂。

    “為何要用拔劍術?”

    這門偽玄術,他本來打算用來當做壓箱底的底牌。否則溪靈谷中,也不用去特意交代顏君了。

    “既然是要速戰速決,那麼除了這門拔劍術之外,還有何法?”

    雲兒並不在意,對自己的舉動。似覺是理所當然:“再說也已留了一線,沒有連脈通竅,用上大裂石掌。”

    莊無道無語了,這也叫留了一線?

    “那剛才又是怎麼說?士可殺不可辱,他依然已敗了,又何需如此羞辱?”

    “無非是給劍主,留一個對手。這個蓋千城,很強!追上虞安君,劍主只需要半年。可劍主要與這位交手,卻至少還要三載時光,日以繼夜的勤練不可。我會為劍主,再挫退此人一次,下一次,就只能靠劍主自己了。”

    雲兒一邊說著,一邊施施然的收起了輕雲劍。莊無道氣憤的無以復加,然而也不知雲兒今天是吃了什麼藥,始終強佔了他的身軀,不肯歸還。

    再看對面,那蓋千城的眼眸中,已經是赤紅一片,莊無道能讀出暴怒,憤恨,強烈至極的戰意,還有那不死不休的執念。

    “好!好得很!​​我蓋千城這十八個年頭,還第一次有人敢這麼對我說話。今日之敗,蓋千城心服口服。今日之辱,我也記下了。他日必定奉還!”

    話說到一半,就已是拂袖轉身離去,毫不拖泥帶水。可能是心神太過激盪,走到第五步時,腳下就踉蹌了一下,險些跌倒。可隨即又挺直了背脊,往人群之外行去。

    莊無道只覺是頭皮發麻,知曉雲兒,已為自己結下了一個死敵。看方才蓋千城的眼神,簡直是恨不得將他莊無道生吞。日後他二人,只怕也必將是一方徹底倒下為止!

    雲兒卻沒怎會理會,只是笑意盈盈的,看著旁邊的裁判。那位教習倒吸了口寒氣,終還是微微頷首。

    “此戰,第四十七位莊無道勝,排名第一!蓋千城順位延後,排名第二!”

    '莊無道'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而就在真正的莊無道,感覺體內熱流,才剛有稍稍減退的趨勢時。人群中卻又走出了一人,到了之前蓋千城站立的位置。

    “排名第三東離寒,挑戰第一莊無道!”

    四方人群,頓時又一陣'嗡'的一聲炸開。 ‘雲兒’的唇角,亦是微微上挑。熱流繼續湧入,再次控制住了莊無道的身軀,負手而立。目光望去時,自負而又輕蔑。

    “應戰!”

    那東離寒聞言卻微微一怔,而後皺起了眉頭。

    “你不需休息一日?玄術神通,十二時辰才可恢復。你之武學,我只對方才那一劍感興趣。”

    “哦?原來如此。”

    雲兒微微搖頭,不以為然:“那一劍,確實要恢復十二個時辰。只是要敗你,卻比方才那一位,要簡單得多,實在用不上。聽不懂麼?簡而言之,就是你還不配。”

    莊無道已經徹底麻木,自從他把蘊劍訣,修成了第一重天。這劍靈就有些不對勁了,先是挑唆他,使用魔道血祭之法。這一次,又不知發了什麼瘋。這是不使他仇家滿天下,就不肯幹休麼?

    “雲兒你該等到明日。”

    東離寒的挑戰,他無法拒絕,不能不應。然而應戰的時間,至少要等到第二日。

    雲兒卻疑惑道:“為何?還有四門玄術神通未使用,劍主實力,仍舊保持大半。”

    “那也不該!不知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堆出於岸,流必湍之,行高於人,眾必非之?樹高則易折,這些道理,雲兒也該清楚才是,為何如此?”

    “不遭人嫉是庸才。”

    雲兒淡淡道:“正因樹大招風,才有根深蒂固。劍主可知勢與意?你心性有瑕,對自身毫無信心。潛藏隱忍,積攢實力固然是不錯。卻不知心裡,已存了避讓畏怯之念。一直如此,怕是直到登仙境,也激發不了天生戰魂。劍主不願,那我便逼你。只有與強者為伍,群虎中爭鬥磨礪,只有常勝不敗自信,一往無前的意念,才可覺醒戰魂——”

    “勢與意,你曾教過我。不過我也記得你曾說起,我若不願,就不得搶占我身軀。你既然是輕雲劍靈。”

    “我曾說過?”

    雲兒楞了楞,一陣沉默,而後傳過來的意念,卻是毫無半分心虛之意。

    “我忘記了!不過劍主提起後,我倒是依稀記起了一些。”

    這莊無道一陣磨牙,好一個忘記了,倒真是理直氣壯!

    “最近突然多了許多記憶,好亂!有些事記不起來。”

    雲兒忽的笑了起來,聲如銀鈴,也如仙樂:“不過劍主,你身為輕雲劍主,就不該畏爭!該當鋒芒畢露,有睥睨眾生,傲凌天下一切修者的氣魄才對!劍主您從小混跡街頭,固然是好勇鬥狠,敢於搏命,卻也染上了市井人物的油滑。每遇到對手,劍主首先想的不是如何勝敵,而是如何保全自己,如何避免衝突。逼不得已,才會奮起搏殺,就譬如那沈林。要知劍者無畏——”

    莊無道默然,這確實是自己的一個缺點。然而以他現在的情形,難道不該步步為營?一定要鋒芒畢露才對?

    而僅僅一息之後,洛輕雲就又語音一頓,收斂起了笑意。

    “今日是我不對,該聽劍主吩咐才對!那麼這一戰,劍主準備是勝是敗?”

    莊無道一陣糾結,心情複雜,一時難以言敘。猶豫了半響,才開口道:“還是勝吧?”

    他也同樣不喜,敗北認輸的滋味。

    被雲兒那麼一說,對面那東離寒的臉色,果然是極不好看,眼裡快要噴出火來:“不配?原來如此。在你眼中,我東離寒如此不堪。莊兄既是不願休息,那麼東某,也奉陪便是!”

    旁邊的裁判,無奈看了二人一眼,也不再請示風玄真人,直接就搖響了銅鈴。

    “第三位東離寒,挑戰第一莊無道。勝者無怨,敗者無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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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一章 亂劍無雙

    銅鈴聲才響,東離寒就已拔刀在手。卻比之前的蓋千城要謹慎小心的多,一步步的靠近,眼神警惕防備。

    卻見莊無道,渾身鬆鬆垮垮,如閑庭漫步般走來,對於這一戰的對手,似根本毫不在意。

    接近到三丈左右,就在東離寒微一凝眉,手中刀影化無,捲起一陣狂風之時。 '莊無道'也拔出了輕雲劍,而後劍光分化,直斬而出!

    命無雙,牛魔亂劍!

    東離寒才剛警覺,就見一道道勢大力沉的劍影,四面八方的橫斬過來。或斬或刺,或掃或挑,滂湃的氣壓,也瞬間瀰漫,壓得人無法喘氣,難以言喻的霸道蠻橫!

    東離寒第一時間便意識到這是玄術神通,幾乎毫不猶豫,他手中刀影,也在狂風中徹底化為虛無。然後千百道刀勁,也在身前猛然爆發。無影無跡,卻使那地面,現出一道道深深刀痕。

    命無雙,風凰天遁!

    二人之間,似有一隻只風鸞飛翔,輕靈難測,無法捉摸,氣勢不遜於對面的朽劍重斬。

    然而當那無形刀光與劍影的第一次交鋒,東離寒就被一股彷彿野牛衝撞般的巨力,沖得下盤踉蹌,幾乎站立不穩,那無形之刀,也差點失控。

    而那磅礡之力,依然由那口朽劍上碾壓而來,沛不可當。

    第一劍,第二劍,第三劍,發出了一連串的'噹噹'重響。短短十息,莊無道就已斬出了整整八十一劍!

    力量均勻,幾乎每一劍,都有著整整二十五象巨力。

    東離寒修的功體,是化風凰神決,並不以力量見長。僅僅接到​​第二十劍時,就只覺是手腕麻木,一雙手臂也似斷裂了一般,知覺全無。

    可任他如何施展身法,如何召喚風力,如何躲避與那劍影交觸,卻依然避不開莊無道斬過來的朽劍,如影隨形,似附骨之疽。擋不住,也逃不掉。

    平平無奇,似乎缺少變化,可又似乎窮盡了所有的變數。每一劍都是最佳的劍路,簡單而力沉千鈞!

    東離寒每接一劍,都不得不後退一步,漸漸的退到二十丈外。原本施展出的本命無雙'風凰天遁',早已被那劈頭蓋臉的亂劍,斬到完全崩潰。支離破碎,早已不成形狀。

    好不容易,撐到了第七十二劍,看到了些許曙光。那朽劍之上,傳來的力量,卻忽然又激增了整整三成!

    一股凌銳無匹的氣勁,也從那兵刃交擊處,透入到身軀之內,在經絡中橫衝直撞。

    “這是——劍氣?”

    東離寒的眼瞳,剎那間收縮到了極致。刀上纏繞的風力,已被徹底催散,現出了那傷痕累累的刀影。

    而當七十三劍斬來,他手中的這口長刀,更是應聲而斷!東離寒也被巨力橫掃,整個人如喝醉了一般踉蹌著連退十數步。然後在重壓逼迫中,身形癱軟,跪倒在地。

    到第七十四劍,卻是再無那強橫勢壓,輕輕一劍落下,指住了他的鼻尖。那連環斬來重劍風暴,也在這剎那間消散無蹤。

    “你輸了!”

    淡淡的一句,卻使東離寒的一顆心臟,徹底沉入到了谷底。

    '莊無道'再次收劍還鞘,眼神中既有輕蔑,也有失望,環視著四周。雖未開口說話,然而所有圍觀諸人,卻都讀懂了他的眼神。

    好弱!此間此地,難到就沒有比這蓋千城東離寒,更強一些的對手?

    幾乎不約而同,大部分的人都是本能偏開頭,避免與莊無道的目光接觸。

    夏苗的面容,已是一陣扭曲:“我以為那虞安君的性格,已經夠讓人討厭的。是萬沒想到,莊無道這廝,原來比他還要更狂百倍。之前怎麼就沒看出來?”

    “我看他是得意忘形!”

    北堂婉兒亦是一聲冷哼,眼中更多的是疑惑。莊無道的亂劍重斬,她有些熟悉。然而那牛魔亂舞,卻是拳掌類的玄術神通。

    變化為劍法,也不是不可?然而以莊無道的武道造詣,真能辦到?

    而在她記憶中,莊無道可不是這樣的性情。雖有傲骨,平日里卻是謹慎小心居多。

    “確實是鋒芒畢露!可要說得意忘形,又有些過了,他有這個資格。”

    孔回微微搖著頭,倒是把莊無道的心思,猜到了幾分:“應該是為了宣靈山與節法真人,現在的他,也已無需隱忍。”

    他視角余光,已望見夏侯虎的身影,從門外走了進來,卻並未去理會。林和孔家,與吳京夏侯氏,雖有些許交情。然而眼前的莊無道,卻更讓他在意。

    “就不知第三,不對!是第四位皇甫第,會否在東離寒之後出戰?”

    “皇甫第?這是準備一人單挑前四甲麼?他若真能辦到,立時就可名動東南諸國!”

    夏苗瞇著眼,言語中是說不出的氣沮。即便沒能擊敗皇甫第,此時的莊無道,也依然能轟動整個東吳國內。

    這一戰的結果若然傳出,不止是吳京而已,哪怕離塵本山怕也要被驚動。

    今日之後,也再無人能置疑節法真人,將莊無道收為門人的決斷。

    “不過我看莊無道此時氣勢正盛,又**二場。若那皇甫第稍稍聰明一些,就該選擇避而不戰。勝則不武,贏了也不甚光彩。若是輸了,那就更是丟人。”

    整個校場之內,依然是寂靜若死,落針可聞。諸人雖是紛紛議論著,然而都是壓低了音量,無人敢高聲說話。

    莊無道敗虞安君時,眾人都只覺好奇多些。敗蓋天城後,眾人才真正感到是驚訝。

    而在東離寒,也七十四劍而敗,那就只剩下了震撼,無與倫比的震撼!

    此時所有人的目光,也都陸續集中了皇甫第的身上。

    皇甫第定定矗立,目視了莊無道良久。最後卻搖了搖頭,把胸前的折扇一收,轉身默默走入了人群。

    周圍一陣嗡然,不知多少人,齊齊發出了失望嘆息聲。不過也都覺,皇甫第的退避,確也在情理之中。

    這莊無道橫空出世,無論是敗虞安君,還是對蓋千城,展現出的都是碾壓之力。

    皇甫第實力固然高深莫測,然而最多也只與蓋天城相當。要說皇甫第能夠勝出,在場之人,哪怕與皇甫第最親近者都不會信。

    而此刻校場後側的道館正殿,在風玄真人身後的那層帷幕之內。也傳出了一個沙啞之聲。

    “此子劍道,居然已入了化境,實在難得!玄術神通,也極出眾了。牛魔元霸體,更是少見。蓋千城與東離寒敗在他手,也算理所應當。這一屆大比,此子定可入前三。風玄,這樣的人物,為何讓給了宣靈山,漏給了節法?”

    那聲音飄渺,語氣低沉,似在人耳旁低喃細語一般。風玄的額上,卻現出了一層細薄冷汗。

    “是司空宏親領節法真人法旨,至吳京道館宣讀。氣勢極盛,風玄實在不敢違抗!”

    “哦?然而我記得十年前諸峰首座早有定論,這一屆的學館弟子,需得由我明翠峰先挑選過後。其餘諸峰,才能遴選弟子?節法師伯他雖是元神真人,也不能壞了規矩。”

    這次帷幕中傳出的聲音,略略陰柔了些,語中略含冷諷:“我倒是聽赤靈子說起,有人是準備將這莊無道,驅逐出離塵宗。那司空宏才有機會將此子截下,收入宣靈山門牆。也不知我這消息,是否出錯?”

    “確有此事!”

    風玄已汗透重衣,面色卻仍舊沉著:“然而魏楓長老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此子修了斂息決,靈根已難目測。可據越城李崇貞所言,此子靈根,最多只在四品到五品之間。儘管兼修數種絕頂功法,都已入門,有了一定根基。然而終究前程有限——”

    “五品靈根?前程有限?”

    那陰柔的聲音,一陣嗤笑:“靈根或真如你言,這前程麼,卻是未必。”

    “靈根只是風玄開革此子的原因之一!”

    風玄心知這魏楓之意,有瞭如此根基,如此天賦,怎能再說是前程有限?

    哪怕真是靈根暗弱,有整個宣靈山的資源支持,也足可將此子,推入到金丹境界。

    魏楓未必就真是看重這莊無道,多半還是因這樣的人才,落到宣靈山一脈而不滿。

    以這位的性情,是寧願把莊無道捏自己手中爛掉毀掉,也不願將之讓給宣靈山。

    明翠峰與宣靈山兩脈,從來都是死敵。

    他若是拿不出合適的理由,讓這位滿意,只怕立時就要從道館真人的位置上黜落。離塵宗內的築基境弟子,可是高達近千!

    風玄幾乎是咬著牙道:“此子之父,乃太平道重陽子,遣奴僕來我道館懇求。我觀此他二人父子失和,莊無道更心懷怨恨,只怕遲早要生波瀾。風玄將他驅逐,是不敢為我宗招惹災禍。若是日後,太平道因此而問罪我離塵宗,我宗又該如何應對?”

    “重陽子?那個號稱天品靈根,在穎才榜上,連霸十年的重陽子?”

    這次說話的,卻是最早前,那個沙啞男音:“原來是這樣?還有這樣的曲折,那麼節法真人可知此子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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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二章 首次分歧

    “重陽子?那個號稱天品靈根,在穎才榜上,連霸十年的重陽子?”

    這次說話的,卻是最早前,那個沙啞男音:“原來是這樣?還有這樣的曲折,那麼節法真人可知此子身世?”

    “多半是知曉的。”

    風玄恭謹的答著,知曉自己已經過了這一關,神色更為從容:“那日的司空宏早已到了,一直在殿外旁聽。不可能不知,這莊無道的身份。當時赤靈子師伯也知,二位師叔可以至他處問詢。”

    “那就是明知會招惹太平重陽,也要將此子收歸門下?”

    沙啞男音語氣卻更是疑惑:“可到底是何緣由?”

    “宣靈山如今一門九金丹,一元神,實力已不亞於一個移山宗。此時聲勢極盛,何懼一個重陽子?”

    那魏楓冷笑:“即便日後宣靈山擋不住,不是還有整個離塵宗?”

    “節法真人,也確實太任性了些。”

    沙啞男音語氣明顯含著幾分不滿:“哪怕是天賦再高,有這樣的背景,也不該輕易收錄入門。我宗如今雖有復興之勢,然而強敵環伺,掌門他一步步如履薄冰一般。生恐再復千年之前,陷空島之禍。再若是此事,與太平道起了衝突,只怕局面更是艱難。”

    “或者是疾病亂投醫,靈華英重創昏迷不醒,宣靈山後繼無人。這二十年大比遴選弟子之權,有被諸峰輪掌。即便有資質上佳的弟子,也輪不到宣靈山。能夠尋漏尋到一個莊無道,自然是視如珍寶。只怕對莊無道的身份早就知情,就等著風玄將此子驅逐。”

    魏楓'嘿'一聲,語中嘲意更濃:“想要靠此子,支撐門戶,怕還是差了些。這莊無道真要是惹來什麼麻煩,我卻是不會管的。就看著他們宣靈山,要鬧出怎樣的笑話!”

    “終究是同門,怎可能真就坐視——”

    沙啞男音一聲嘆息,久久不言。倒是魏楓,卻又語氣一變:“這莊無道之事,你雖是情有可原,然而終究是壞了規矩。擅作主張,此罪不可不懲!道試之後,禁足半年,你可心服?至於那李崇貞,回調離塵本山,越城學館之主,可另換他人。”

    “風玄認罰!”

    風玄的唇角,頓時浮起了一絲微笑。禁足半年?對他而言,哪裡算得上什麼懲戒。

    築基修士,壽元本就有二百五十載。身為吳京道館的坐館真人,他本來也極少外出。

    倒是李崇貞,這次有些委屈了。然而以其師尊背景,隱忍數載之後,一樣能得重用,說不定前途還能更勝之前。

    靈華英重傷不醒,節法真人坐化在即。宣靈山其勢將頃,難道還能再如以前,把持宗派內諸多要職?

    ※※※※

    主殿那邊的談話,莊無道是懵然不知。此時的他,正輕鬆了口氣。

    霸占了他身軀許久的雲兒,總算是把那一絲絲熱流,退回到了輕雲劍身之內。這個輕雲劍靈,總算沒給他惹出更多的禍事出來。

    其實在擊敗了東離寒之後,雲兒本來也是要說一句'你實在太弱'的,卻被他強行止住。

    發現自己,對於這個劍靈,其實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只要是有強烈的意願,壓過了劍靈。那麼哪怕這雲兒再怎麼樣,也沒法做出大違他心意之事。

    意識再次掌控住了四肢,莊無道卻仍舊一動不動,還在回味著,之前'雲兒'出劍時的感覺。

    那時的每一劍,都是他'自己'親手發出。不啻於是由一個劍道大師,手把手的教導。

    效果比之在夢境中,還要更強上幾分,能領悟更多。

    他記憶力驚人,可以一幕幕的將之前的情景,在腦海內回憶出來。過不多時,便已找到了'自己'方才劍法上的癥結與不足之處。

    “拔劍術練習太少,劍速還無法達到極致,動作也有多餘。沒怎麼練過劍法,有些生疏。手腕關節固結,不能自如變化劍路——”

    '拔劍術'這門玄術神通,是莊無道借助魔血精華,強行領悟聚結而成。其實本身並不熟練,而真正練習的時間,也沒超過一月。

    按照正常的練法,至少要有一年時間,才能真正入門。

    之所以施展出來後,能有那般威勢。是全憑雲兒的劍術​​造詣與經驗彌補。

    而手腕關節,則是天生如此,沒有太多的辦法。只能日後多練習劍術,可以稍稍改善。

    真正要想解決,只有等到築基境,能夠將真元灌注體外,以神識御劍之後。

    他的牛魔元霸體,蘊劍決,大摔碑手,天璇照世真經,魔念煉神大法,也正是為此而準備。

    “只需練習拔劍術就可,劍主仍可專攻拳法。御劍之術,與平常劍法,截然不同,幾無相通之處。劍主現在學了也是無用,反而易使思維,陷入舊往窠臼之中。所以不學也罷!”

    雲兒在心念內提醒著,莊無道卻不領情,重重'哼'了一聲,徑自走到了校場的一個角落坐了下來,面色陰晴不定。

    頭一次感覺,自己對這輕雲劍靈,制約的手段是少之又少,也過於信任了。

    可此時即便他想要有所保留,也難辦到。隨著時日推移,他與輕雲劍之間的牽絆,已經越來越深。體內的真元,時時刻刻都在與輕雲劍交互往來。尤其是體內的那幾絲劍氣,幾乎把輕雲劍當成他身軀的一部分,在流轉循環。神識靈念,更幾乎交融在一處。所思所想,根本瞞不過雲兒。

    那麼是自己心性有瑕,缺少銳氣麼?

    莊無道微微搖頭,缺少自信倒是真的。然而這些年,他已習慣了圓滑處事,隱忍潛藏,厚積薄發,謀定而後動。這固然是身處的環境使然,也因他本性如此。

    也並不以為,自己就錯了。

    即便為此召來了雲兒的不滿,他也不准備改變。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性格與行事準則,難道定要如雲兒所言的那般,才能夠登仙成道?

    而若事事都依著劍靈,雲兒說什麼自己就信什麼,那自己與傀儡又有何異?

    “劍主你是這麼想的麼?”

    雲兒悠悠一嘆,而後就徹底縮入了輕雲劍內,再沒了聲息,也不知是否生氣了。

    莊無道沒去理會,他也有著自己的堅持,固執己見,哪怕是最信任之人,也不能使他有所動搖。

    心中也覺奇怪,以前的雲兒,絕不會如此。可自從他的蘊劍訣修成第一重天之後,雲兒的性情就有了變化。

    先是挑唆自己使用魔道血祭之術,之後又不擇手段,使他得罪強敵。

    那日蘊劍訣突破後的那次夢境裡,雲兒的神態語氣,是始終讓他放心不下。

    記得云兒曾說他修行的速度,還是太慢。要再快一些,越快越好——

    這輕雲劍靈,到底想起了什麼?如此的急迫?

    心中忽然一動,莊無道抬起了頭。只見遠處兩道刀子般的目光,正往他注視過來。其中之一,正是被他一劍而敗的蓋千城,而另一位,不用看都知東離寒。

    後者眼神還稍稍含蓄些,那蓋千城卻似恨不得將他生吞!眸子彷彿透著熊熊火焰,不甘與惱怒之外,還有著刻骨仇恨,殺意如潮。

    若非是身在吳京道館內,二人又是同門不便動手,方才又一劍敗在他手中,並無十足把握。莊無道懷疑,這蓋千城只怕立時就會暴起殺人。

    至於另一位劍下敗者東離寒,情形也好不到哪去。

    除了這二人之外,那皇甫第的眼神,也使人心悸。被此人好奇觀察著,感覺就似被一隻野獸盯上。

    反倒是那虞安君,甦醒之後也躲到大校場的一處角落。可能是因明白了二人間的差距太過巨大,徹底沉寂了下來。

    莊無道渾身發寒,無論願與不願,被雲兒鬧了這麼一出,他也的確是感覺到了幾分壓力。

    整個道試,一共十二日時間。然而自莊無道乾脆利落,連續擊敗三位前四強之後,就再無人敢於窺伺莊無道的第一之位。

    哪怕再怎麼自傲自負之人,也不會有這樣的自信,能在擂台上勝過他。

    倒是蓋千城,可能是因被莊無道一劍而敗,導致聲望受損。之後陸續有二人不知死活的出言釁戰,結果卻毫無懸念,被蓋千城碾壓。

    似乎要將從莊無道那裡受的氣,在這兩人身上宣洩,整個過程是暴力血腥無比。二人最後都是被抬著從擂台上下來,渾身鮮血淋漓,其中一位,甚至內臟粉碎。手段狠辣殘酷,使整個校場,數百弟子,都噤若寒蟬。而每一次擊敗對手,蓋千城總會凶狠的,往校場的角落裡看上一眼。

    莊無道也是頭皮一陣發麻,只能強裝作不屑一顧,不去理會,此時這場'道試',其他已與他無關,然而也不能閉關修行。每日仍需到場,隨時準備應戰。

    無法練習拳術,也不能用陰陽大悲賦,清洗煉化體內的魔氣。莊無道也就只好整日靜坐,參詳著天璇照世真經中記載的術法。偶有遇到令他感興趣的兩強精彩之戰時,也會起身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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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三章 百年元神

    最使莊無道在意的,自然是東離寒與皇甫第之間的第三之爭。東離寒的天遁刀決,本就快極,借助五行遁法,時時刻刻都藏於虛空,只有在製敵之時,才會顯出形跡。配合他的化風凰神決,藏在風中,無影無跡,更難捉摸。

    而皇甫第,用的居然也是劍,不過卻是'劍符'。手中的那把折搧著,藏著九百九十九張空白符紙。

    能夠瞬間書成符籙,發動術法,比之尋常的咒語印訣還要快上兩線。在一息間,連書四十九道劍符,各自夾含風火冰雷之力。禦控自如,神念強大的不可思議。

    若說莊無道,此時可勉強把神念徹底覆蓋三十丈,這皇甫第,卻可延伸到六十丈外!

    以東離寒之能,也幾乎被皇甫第如潮般的術法,徹底擊潰。直到皇甫第的真元道力,徹底耗盡,九百九十九張空白符紙用罄。才勉強將皇甫第擊敗,保住了第三位。

    然而卻無人以為皇甫第這一戰,是真就輸給了東離寒。反而在諸弟子間的聲望更隆,都認為此人,確實不愧其名。

    這畢竟是在擂台之上,無法使用預先製作好的靈符,靈器陣法之類也一律不能使用,對於皇甫第限制太多。

    而術法之要,就在於距離。雙方困於擂台二十丈方寸之間,皇甫第十成本領,用不到三成。

    北堂婉兒對此人亦是評價頗高:“這皇甫第的神念之強,只怕已不遜那些練氣境巔峰修士。專修術法,卻能在近身戰中,與東離寒鬥到這種程度。能與蓋千城齊名東吳,果然非是僥倖。”

    莊無道卻呵呵的笑,不置可否。皇甫第能有這樣的實力,不出他的意料。對於這一戰的精彩,他也是早有準備,所以不覺有絲毫驚奇處。

    反倒是北堂婉兒主動尋他說話,更讓莊無道欣喜。

    “還以為婉兒你真的生氣了。”

    “怎能不氣?”

    北堂婉兒白玉般的臉頰,氣鼓鼓鼓的嘟著,頗是可愛:“我父親伯父親自給你賠罪,不惜重禮,你卻半點臉面都不給,直接甩在了碼頭上。換成是你,你會不生氣?”

    莊無道搖頭,淡淡道:“恩怨已了,互不相欠。你該知道的,我不願再與北堂家有什麼牽扯。不過你是你,北堂家是北堂家。”

    北堂婉兒聞言是一陣啞然,眼裡現出幾分苦澀之意。知曉莊無道之意,是把她與北堂家分開看待。仍願與她北堂婉兒為友,而北堂家則已視為路人。

    不過也怨不得莊無道會如此反應,北堂家這些天的所作所為,也確實令人心冷。

    第一次見時,她就已知曉,莊無道絕非是那種任人擺佈拿捏的性格,外柔內剛,綿里藏針,也恩怨分明。

    “你就真的這麼怨恨?我父親伯父,都是真心實意,想要彌補過錯。”

    “也談不上怨恨,有沈林和那位重陽子在,北堂家那般行事,其實無可厚非。沒有提前把我出賣,行事就已經算是極厚道了。”

    說到此處,莊無道狡黠的一笑:“然而我也不願自己的背後,有個隨時背你而去,讓人放心不下的朋友。你們與古月兩家的爭鬥,裡面的水實在太深。我既然已經跳了出來,又何必再趟入這淌渾水?便是你們北堂家,難道就真是有意與我重新舊好?就不擔心那重陽子?所謂賠禮,也無非是擔心我挾私報復。你父親他,莫非是做了什麼虧心事?”

    北堂婉兒狼狽的偏開了頭,赤靈子那日與風玄聯手逼迫,也有北堂蒼空的一份功勞。這傢伙平常也沒見多聰明,可一旦認真起來,真可謂是洞察秋毫。

    “算了,我隨你!”

    北堂婉兒直接轉開了話題,避開了尷尬:“那東離寒遇到了你,也真是輸的冤枉。你那大摔碑掌力,除了傳說中的降龍掌與有限幾門絕頂功法之外,真可謂無二。蓋千城也是同樣,修為其實不遜於你,然而就是反應不過來。武道術法,唯快不破!又有言道一力降十會。我師尊曾說過,能把快,力,巧任何一樣本事,練到極致,就足可橫行天下,少有多少了。可惜了,我都做不得,不然今日,也要行險一搏。”

    莊無道笑了笑,不置可否、北堂婉兒說的雖有道理,然而那日若非是雲兒在操控著他的身軀,他十有九成還是生疏。

    '拔劍術'與'大裂石掌'同時使用時,固然是練氣境界絕無僅有的二品玄術神通。然而他對這門拔劍術的掌握,還僅限於初學乍練的程度。

    “聽你的意思,是還準備繼續向上挑戰?那虞安君的修為,可是勝你數籌。”

    在四日之前,北堂婉兒戰勝了第六位,又擊退了三人。而在其之上,就是排名第五位的虞安君。

    莊無道卻不怎麼看好,二人天資相差不大,修習的功法也相當。北堂婉兒甚至還要勝出一籌。然而兩人的修為,卻差了三個小境界。

    北堂婉兒仍是練氣境二重樓,虞安君卻是五重樓的練氣境中期。

    “不試試怎麼知道?若以修為強弱來分勝負,那位太平重陽也不會名震北疆。”

    北堂婉兒冷聲一笑,邁步走開。然而離去之時,身形又頓了一頓。

    “無道,你我還是朋友可對?”

    莊無道不禁莞爾:“說什麼傻話,難道婉兒你是不打算以我為友?”

    北堂婉兒頓時挑起了唇,透出淺淺的笑意,連腳步似也歡快了幾分。

    隨著北堂婉兒的身影離去,莊無道面色卻又漸漸僵冷了下來。北堂婉兒固然是已與他和好如初,然而此時他心內,卻還有另一人放心不下。

    自從那日之後,雲兒已經連續好幾天沒有了聲息。不但平時不再與他說話,就連往常每夜必見的夢境,也再沒有見到。

    莊無道心中有氣,又覺擔憂,更有些哭笑不得。深刻的感受到,原來劍靈也不是沒有脾性的,而且脾氣不小。如小女孩般,也同樣會鬧彆扭,讓他頭疼。

    ※※※※

    這天深夜,莊無道還是再次進入到了夢境裡。而云兒依然是身影孤單,立在那無法看清全貌的湖畔旁。眼神淡漠,渾身都散發著冰冷氣息。似乎回到了與莊無道初見時的模樣,缺乏表情。

    莊無道胸中卻是一定,厚著臉皮走了過去,似笑非笑道:“雲兒難道還在怨我?我向你賠罪可好?別生氣了。”

    “雲兒怎敢?”

    雲兒回過頭,面色依然冰冷冷的。可那似乎會說話的眼眸,粉妝玉琢般的小臉兒,卻美的讓人心顫。

    “劍主還是不願改變心意?”

    莊無道神情微僵,終還是搖了搖頭:“我性情就是如此,也不覺自己哪裡錯了,沒有大改的必要。可能你前任幾位劍主,都習慣了以無人可敵的劍術解決一切,犀利無匹。我卻偏喜歡步步為營,謀定後動的計算。”

    哪怕為此失去了輕雲劍,這句話他也不打算改易。

    洛輕雲的目光閃爍,定定不動的盯著莊無道,而後卻是悠悠一聲嘆息。

    “或者劍主才是對的!在我記憶中,那些能有大成就者,莫不是都有自己的堅持,堅韌不拔,絕不為外物所動。反而是輕雲劍的前幾位劍主,最後都下場淒涼。”

    說到此處時,雲兒眼眸內,就已再不復之前的冰冷:“既然劍主執意如此,那我也不打算再勸。然而以我看來,劍主的時間實在太有限,絕不可能容你從容修行,參研劍道術法。你基礎太弱,沒多少閒暇去磊實。所以最好的修行之法,還是在實戰之中磨礪領悟,依靠本能記憶。許多東西,不是雲兒傳授就能學會。所以我才欲為劍主尋些對手。只有經歷大量的實戰,這樣打下來的根基,才是最為牢固,不遜於積年累月的苦練。”

    “這個等日後再說。”

    莊無道眉頭一挑,又往前走了數步:“我現在最想知道,雲兒你之前,到底是想起了什麼?”

    雲兒搖頭拒絕:“劍主絕不會想知道的,而且此時知曉,有害無益。該讓劍主知道的時候,雲兒絕不會隱瞞。劍主你只需明白,若一百年內,不能修成元神,離開這一世界。那麼就可能有滅頂之災!劍主會死,輕雲劍也會遭遇身滅大劫。”

    “一百年內,修成元神?”

    莊無道愈發的一頭霧水,哪怕是真正的超品靈根,怕也無法辦到吧?除非是太平道重陽,那樣的天品靈根。

    以他現在的修行速度,借助獻祭之法,只要根基積累得足夠,中途不被魔意反噬,倒是勉強可辦到。

    可是到底為何?是為仇家還是其他緣故?

    看雲兒的神色,是明顯不願再為其解惑了。不過這輕雲劍招惹的麻煩,定然非小。

    莊無道不禁撇了撇唇:“所以你才如此急迫?”

    這一次夢境,總算不是毫無收穫。至少知曉了自己,只有百年時光可以使用。

    心內略略釋然,莊無道恢復了笑意。

    “那就各退一步,我盡量多找些合適的對手!不過以後,絕​​不可擅做主張。”

    雲兒怔了怔,而後緊繃著的小臉微鬆,輕點螓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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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四章 六千金俸

    道試第六日,北堂婉兒到底還是輸給了虞安君。

    北堂婉兒的破甲尖鋒指犀利無雙,較之十一二重樓的靈器兵刃,還要鋒銳。而仙影浮光的身法,又使其身速不下於東離寒。

    即便虞安君修有金剛般若力,也不敢硬當其鋒。不過被莊無道四招擊敗之後,這虞安君的性情,明顯沉穩了許多,不復之前的狂妄。應對沉穩,節節抵禦,依靠強過北堂婉兒數籌的修為,硬生生磨到了北堂婉兒氣力耗盡之時。才以一式玄術'全真印',將北堂婉兒震出了擂台。二人間的勝負,僅只一線之隔。

    這一戰,同樣震撼了整個吳京道灌,精彩僅遜於皇甫第與東離寒之戰。

    而後一直到道試開始後的第十二日,前三十位的名此都沒有變化。反倒是下面的排位爭奪,在最後幾天,更是激烈

    莊無道的第一,北堂婉兒的第六,加上此時夏苗,已爬到了第九位。而孔回,亦是在第十一位,站的穩穩噹噹。而哪怕候補近來的夏侯虎,亦是爬到了排名十六的高位。一時使所有人,都為之側目。

    若論弟子的成績排位,這一屆的越城學館,無疑是位居第一,壓過了吳京道館一籌。若非是之前的成績,實在太爛。只這一次道試的成績,就可沖高上幾百個名次,進入前百之列。

    讓人感嘆,東南越城果然是武風極盛之地。

    道試結束之後,吳京道館需要將完整的大比名錄,還有弟子的名次排位,都上交本山審核。再由離塵宗分佈諸國的巡查使確證,道試中並無有徇私舞弊之類的情節之後,才算完結,過程繁瑣。

    莊無道預計還有一個過月,他們才能前往離塵本山。所以仍舊是回到城外的那座散修洞府內,又過上了每天鬼哭狼嚎的苦日子。

    前二十幾日,莊無道大部分時間都在煉化魔氣,消磨真元中的魔染怨煞。

    開始時效果明顯。可越到後面,就越難驅除。那真元之內。始終含著一縷若有若無的黑氣。

    漸漸的,莊無道也明白了過來,這些殘餘魔染,只怕是煉不化,只能如此了。除非自己自廢修為,重新開始。

    人都說一日入魔,則重生為魔,果然是不假。真如附骨之疽,無法擺脫。

    以魔道獻祭之法提升修為,又怎可能一點代價也無?

    倒是天地陰陽大悲賦的進展,頗是喜人。那天獻祭冥主之時,莊無道連吐二十一字大悲賦。之後卻始終都無法再次辦到,然而當體內的魔染,解決了大半之後。不但再次做到了,甚至還小有進展。

    無處話淒涼之後,又道出了縱使二字。

    也摸到了幾分訣竅,誦讀大悲賦第一決之時,心情越是悲傷,讀起來就越是順暢。

    莊無道於是在每日練習之前,都會回想母親臨時之前的情景,還有越城城外,母親葬在萬人嶺上的那座孤墳。

    心中悲意,難以自抑,與'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的心境,雖不是十分契合,卻也勉強能支撐他,把大悲賦的第一決,讀到了​​第二十三字。

    而越是到最後,大悲賦煉體練氣,易骨伐髓的效果,也就越是明顯。

    所以哪怕體內魔染的煉化,已陷入僵局,莊無道依然沒減少,修煉天地陰陽大悲賦的時間。

    每一次修煉之後,莊無道都會感覺渾身骨骼抽痛,彷彿整個人被巨石碾壓了無數次。然而卻是既覺痛楚又覺欣喜。

    牛魔元霸體第二層的修煉,除了十二式煉體拳架之外,還有'哞''吧'二音,專用於淬鍛肉身,洗煉骨骼。可這天地陰陽大悲賦,卻也有異曲同工之妙,甚至效果更強了些。

    每一字音出,他渾身肌體,所有血肉,所有關節,五臟六腑,骨髓經絡都隨音而震。

    而易骨伐髓之後,甚至連自身靈根,都有了些許變化。每日修行時,能吸聚的天地之靈多了不少。

    然而到了二十一字之後,讀到'縱使相逢應不識'時,莊無道卻覺一絲劍意,在心念內隱隱而生。

    體內的那幾縷劍氣,亦是蠢蠢欲動。

    莊無道早有猜測,此時也覺意外。

    “果然,這天地陰陽大悲賦,乃是劍訣才對。凰劫是輕雲劍的第一任劍主,也是一位劍仙。天地陰陽大悲賦既然是凰劫所創,自然也離不開劍。就不知那式'陰陽亂',又是怎麼回事?看起來似拳法。雲兒?”

    涉及到凰劫,雲兒就不願多說什麼,繼續保持著沉默。莊無道無奈。只好將這疑惑暫時放下。

    心中卻已有預感,他只需將最後十幾個字完成,只怕立時就能領悟到傳說中的劍意,大悲劍意——

    或者,還有一式劍招——最近他的心念內,總會莫名其妙,出現一個人御劍而舞的影像。

    身姿與雲兒相似到了八分,只氣質略有些不同,眼神冷冽。而那劍路,則是玄妙無方,渾然天成。

    莊無道開始以為是錯覺,後來才確定,並非是自己的臆想,而是與這門大悲賦有關。

    意念中那動人的身姿,旋舞的劍影,正是一門高明之至的御劍術。

    而除了天地陰陽大悲賦,莊無道進展最大的,就是拔劍術。

    二品聖靈層次的拔劍術,是他此刻最大的依仗。儘早掌握,只會有好處,沒有壞處。

    每日都是兩個時辰,堅持三千次的拔劍。幾乎一模一樣的動作,枯燥的斬出三千次。卻並非是機械的重複,而是每一次拔劍出劍,都需反思,聽雲兒指點自己的不足以及需要改進之處。

    而除此之外,莊無道也開始嘗試,將每日伴身的星火神蝶,增加到十八隻。

    星火神蝶借助石明精焰之力,可以維持三日不滅。只隨著時間推移,星火神蝶的殺傷力,會逐漸減弱。

    莊無道的想法,就是每天施展一次星火神蝶,以十八隻火蝶伴身。遇到爭鬥時,就可以連續施展三次'星火神蝶術'。一次是三品超凡層次,兩次是四品極絕。

    ——這也是這門三品'星火神蝶術',真正的價值所在。

    只是要維持這十八隻火蝶,兩種同樣的玄術間不彼此衝突,卻是分外的艱難。

    還有大摔碑手,雲兒連續四掌,擊潰虞安君。虛實變化,剛柔相濟,莊無道是印象深刻。

    他做不到掌力如雲兒那般的變化,卻也知過剛則易折。大摔碑手威猛無儔,然而也分外需要注意柔力的運用,後勁越是綿長越好。

    以前他對自身真元都無法控制,自然是難以辦到。可這一個多月的天地大悲賦練下來,已差不多掌控住自身八成的修為,已經可以嘗試在大摔碑手中,融入柔力。

    只是這些手法,都需大量的時間去練習,非是一時半刻就可以辦到。

    獨居城外,也只有北堂婉兒,偶爾會上門做客。夏苗偶爾也會來拜訪,莊無道卻都故作不知,用陣旗將此人擋在洞府外。

    北堂婉兒是個徹頭徹尾的武痴,每次到來,都會變著法子向莊無道'討教'。莊無道樂得有個對手,恰好北堂婉兒的實力,也很是不弱。只恰恰弱他一線,磨礪實戰,是最合適不過。

    那日與雲兒和解之後,莊無道心內的緊迫感,就已增到極致​​。

    他還不知劍靈所言,到底是真是假。然而能令雲兒,那般的驚慌失措,想必也有其因罷?

    每次夢境,莊無道都會用上十二分的心力。繃緊了神經,如海綿吸水似的,將雲兒教授的術法與拳術,實戰技巧,都一一消化吸收。

    而在夢境內,雲兒也會嘗試著與他交手,以實戰的方式來指點。

    夢中的一切,並不怎麼真實,效果有限,卻也不是一點用處都沒有。而莊無道的拳法進境,直接就展示在與北堂婉兒的切磋中。

    最開始時,莊無道要挫敗北堂婉兒,至少需要到二百餘招開外。到了後來,哪怕北堂婉兒的武道同樣大進,修為也爬增至三重樓的境界。莊無道也仍舊可在五六十個回合內,將北堂婉兒擊潰。

    這是因他的牛魔元霸體,並不怎麼畏懼北堂婉兒的破甲尖鋒指,所以北堂婉兒,在他手中撐不過六十回合。而北堂婉兒,卻能將虞安君,逼到只差一線敗北。武道術法,彼此生剋。所有專精一門,固然進展更快。然而大多的修士,都會兼修兩到三門功法。

    不過到此時,莊無道也有自信。哪怕再一次面對虞安君,無需雲兒相助,他也有十成十的把握,在一百個回合內將虞安君擊敗。

    道試之後的第三十天,吳京道館送來了他第一個月的'月俸'。元神境真人座下門人,離塵宗真傳弟子,練氣境五重樓修士。三個身份,使莊無道拿到了一百枚練氣丹,二百枚易骨練筋丹,十枚養神丹,三百枚一階蘊元石,另有千兩金票。總計價值,將近六千兩黃金。

    而這僅僅只是莊無道,第一個月的收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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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五章 靈骨寶船

    丹藥之中,最貴重的自然是養神丹。顧名思義,是用來滋養元神,增強靈識的丹藥。市面上幾乎絕跡,千金難求。

    即便離塵宗,也只有真傳弟子,才有供應。

    而除此之外,真傳弟子還有每三年,可請宗派內的'器堂',為自己的靈器,增添五重法禁的權利。宗派內購丹購器,都只需半價。入門之後,立時就有一件十二重法禁的法衣,一件離塵宗制式的兵器。

    甚至有每十年向離塵宗,直接推薦一位內門弟子的資格。

    其實最主要的還是'勢',可以藉離塵宗之​​勢,影響東吳諸國政局。若臉皮厚一些,真傳弟子在外一個月收入萬兩金票,也不是什麼難事。

    在道試結束之後,就有不少人給看他送上重禮。

    莊無道不願與這些人有什麼牽扯聯繫,謹慎挑選。只收下了東吳皇室,還有夏侯家送來的禮物,都價值不菲。其中二階的蘊元石,就有一百二十枚。

    一階蘊元石,價值百兩紋銀左右,價格上下浮動不超過二十兩。也就是一兩黃金一個。二階元石,則是十兩。

    換而言之,僅這些石頭,就是一千二百兩黃金。

    而真傳弟子其餘的好處,特權,零零碎碎的,更不知有多少。

    莊無道在道試之後幾日,就通過離塵宗專有的渠道,用了一萬四千兩金票,買下了一枚小乾坤戒。

    裡面的空間不大,只有不到二尺方圓。然而即便如此,這枚儲物戒,也依然有價無市。吳京道館的幾個經營修士生意的商家,都無此類空間靈器售賣。需要預定,一年兩年的等候。或者運氣好,有修士拍賣這種空間靈器。

    有小乾坤戒在手,莊無道總算擺脫了隨身背著'烏龜殼'的尷尬,可以把那面磁元靈盾,放入到小乾坤戒的儲物空間內。一個意念,就可取出。

    還有剩下了七千餘兩金票,則是買下了一件用百年地龍蠶絲編織成的'地蠶內甲',只有九重法禁。

    這件靈器的煉製手法,實在不怎麼樣。然而材料卻實在難得,也不知是何人,如此暴殄天物。

    莊無道準備帶了離塵本山,看能不能請高明煉器師重新煉製一番。以這百年地龍蠶絲的材質,哪怕推到二十重法禁,也非奢望。

    而即便未經煉器,本身也可相當與七重法禁的靈器,對於術法的防禦力,尤其強悍。

    就在莊無道的'月奉'到手之後的第三日,一艘長達三百丈的巨大樓船,終於抵臨吳京。飛空而至,降落在了吳京道館的大校場內,掀起的靈潮,覆蓋了整個吳京。船上的旗幟,赫然是'離塵'這兩個篆字。彩光縈繞,威勢赫赫。

    莊無道亦被驚動,走出了閉關的洞府,遠遠的觀望。一時間心潮澎湃,難以自己。知曉最多兩日,自己就將搭乘這艘巨舟,前往離塵本山。

    ※※※※

    出乎意料,負責護送這艘飛空樓船前往離塵本山的。居然不是來自這次離塵宗大比的主角'明翠峰',而是出身宣靈山司空宏。

    莊無道原本上船時,還苦厄有些忐忑。然而卻見這位原本對他不假顏色的'師兄',頭一次對他現出了笑摸樣。甚至還特意走近,親熱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吳京道試我聽已說了,一日之內,連勝道試前四中的三人。就連那明翠峰上下,頗是看好的蓋千城,也一劍敗於你手。很是不錯,至少沒讓師尊他顏面無存。以後記著,我們宣靈山一脈門人,就該如此霸氣!遇到明翠峰門下弟子,更要能踩就踩,無需顧忌。踩得越狠,師尊他老人家就越是歡喜!”

    司空宏說話之時,真的是全無忌憚,也不顧這艘船上,未來大多都是明翠峰一脈的門人。

    莊無道聽得有些發窘,不知該如何答話才好。好在司空宏身為金丹長老,也沒多少時間來搭理他。公權私用,為莊無道安排了一個最上等的艙室,就匆匆離開。

    此時在樓船之下,正有一個擔架,被幾位築基修士抬著。幾人都御靈步空而行,把擔架小心翼翼的,送上了這艘樓船。擔架上則是一個玄衣道士,一直昏迷不醒。

    而司空宏就立在船頭上,眼神傷感悵然的望著。

    莊無道立時便知這一位,必定是那位'華英'道人無疑,他那位全名靈華英的六師兄。

    也終於明白,為何這次負責護送諸人前往離塵本山的,不是明翠峰一脈的金丹境,而是司空宏。

    護送他們這些新入門的弟子是其次,將'華英'道人安全送回離塵本山,才是司空宏的真正目的。

    擔架上船之後,就被幾個築基修士嚴實遮護著,送到法禁最是森嚴的第三層船艙之內。

    莊無道只來得及遠遠看了一眼,只見此人的臉上浮腫,已經爛得不成模樣。彷彿是火裡的烤肉,不時有氣泡炸開,溢出深綠色的濃漿,腥臭縈繞。整個人已氣若游絲,確實是到了傷重不返的程度。

    可能是在全力對抗體內的傷勢毒素的緣故,這華英道人身周的氣機,極不穩定,也異常危險。偶爾爆發之時,也會令整個樓船,除司空宏之外所有人,都感覺到一波波令人心悸的壓力

    與他救回來的那位無名道人,果然無半點相似之處。

    然而不知為何,在莊無道的心念內,雲兒卻發出'咦'的一聲輕呼,似是驚訝無比。

    然而當莊無道詢問因由,雲兒卻是支支吾吾,說她自己也沒弄清楚究竟。

    這艘飛空樓船之速,又勝過莊無道一月前乘坐的飛舟數倍。一日時間,可飛遊五千里之巨。

    東吳京城,距離離塵本山,有九萬里之遙。若然步行,幾年時間都未必能達到。

    然而乘坐這艘飛舟,卻只需二十日左右。據說離塵宗內,這樣的樓船總共也才百艘,精貴不在金丹長老之下。

    莊無道也對這艘巨大樓船頗是好奇,與其他弟子一樣,待得樓船升到了三千丈高空,開始穩定飛行後。就走出了船艙,四處走動觀覽。

    整艘船大半皆是骨質,也不知是以何種獸骨煉製而成。只有很少一部分,是用的木材。而那風帆,應該也是一種獸皮,莊無道依然不知這帆的材料,到底為何。

    “整艘船是以三階大鵬金翅鳥的脊背為龍骨,風帆則是以玄風龍蛟的皮製成,同樣是三階異獸。萬年前為造這飛舟,離塵宗幾乎將東南的三階鳥獸與風蟒,屠戮一空,才建造了八十艘這樣的靈骨寶船。也因此與兩脈妖獸,結下了死仇。之後陸續增增減減,維持在百艘左右。每艘寶船,都可算是一件三階法寶,核心有三十七重法禁,鑲刻有十二種法陣。”

    夏苗悄無聲息的走了莊無道身旁,侃侃而談道:“別看這些寶船,只能日行五千里。這只是常態,若肯捨得用蘊元石,這寶船每日最多可行四萬里之巨。從吳京到離塵本山,只需兩日即可。據說若有金丹修士坐鎮,這些靈骨寶船戰力可抵三位金丹。千年前的陷空島法陣,就是被六十艘寶船輪番衝擊,最終崩潰。”

    解釋完這些,夏苗又似笑非笑道:“這些時日我也曾幾次去尋你,為何莊師兄要將我拒之門外?”

    莊無道無言,對於這夏苗,他一直是看不清究竟,也不知此人,到底意圖何在。孤兒總是下意識的,有著防範之意。

    可既然見了面,總不能不搭理,莊無道指了指周圍,好奇道:“與我說話,夏師弟難道就不懼日後被人穿小鞋?”

    此時船上這諸多弟子,都是離他至少近丈之距。把莊無道當成瘟神一般,盡量避而遠之。偶爾看過來的目光,也略顯怪異,甚至還有飽含敵意的。

    估計都已知曉,明翠峰與宣靈山的關係。這些人大多都要拜入明翠峰的門牆,自然不願與他這個宣靈山的真傳弟子有什麼關聯,以免被師長輩與師兄弟們排斥。

    便連孔回夏侯虎,對他也是能避則避,上船之後就不曾與他說過話。

    夏苗卻嘿然一笑:“我日後是翠雲山弟子,與明翠峰可沒什麼關係,也算是他們的眼中釘肉中刺。同為二山之一,翠雲宣靈千百年來都是同氣連枝,莊兄不該與我多親近麼?”

    “翠雲山?”

    莊無道的面上,終閃過了一絲異色:“你的師尊,已經選定了。”

    翠雲山與宣靈同為離塵二山之一,遠不到同氣連枝的地步,然而二脈弟子間的交情也確實不錯。

    “翠雲山的永真長老。”

    夏苗微微頷首,語氣平靜無波道:“比不得莊師兄天資高絕,使元神真人也為之側目。夏苗能有此際遇,是家中頗有些錢財,恰好蒐集了幾樣師尊急需的靈珍。而本身靈根資質,也能勉強入師尊之眼,來的實在僥倖。”

    莊無道卻心中微驚,永真長老他沒聽說過。然而離塵宗內的長老,要麼是入門二百年以上的築基修士,要麼就是金丹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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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六章 合作之請

    夏苗說的是輕描淡寫,然而莊無道卻聽出,這位夏家少爺語中的自得。

    金丹境長老的弟子,若夏苗不出差錯,十年內就是穩穩噹噹的真傳弟子。

    能夠與金丹修士有聯繫上,可見百兵夏家的人脈之廣。能尋到一位離塵長老,都急缺的靈珍資源,則可見夏家的勢力與底蘊,遠比外人以為的還要雄厚許多。

    至於夏苗的天資,堪堪進入三品的靈根,也確實可以入金丹修士的門牆了,然而也介於可與不可之間。

    可見夏家為夏苗,付出了何等樣的代價。

    “是翠雲山的永真師叔?那麼明翠峰就肯放人?”

    “師尊他是七十年前結成的金丹,你稱他這聲師叔,也不算錯。”

    夏苗笑著將莊無道語中的試探之意拆穿:“翠雲山與明翠峰的交情雖不怎麼樣,卻並非死敵。師尊出面,明翠峰幾位長老總需給幾分顏面。我又不似你,靈根悟性皆普普通通,並不出眾,對於明翠峰而言,是可有可無之人。似我這樣,之所以十八歲前能夠修至練氣境四重樓,只是靠丹藥堆出來。在越城還可勉強算是天子驕子,然而放在離塵本山,也不過是泛泛之輩。”

    莊無道也是心有戚戚焉,其實夏苗這樣的還好,據說離塵本山內,哪怕最普通的內門弟子,也是四品的靈根。四品以下,是少之又少。

    他莊無道以五品靈根,而入元神門下,心中又豈無壓力?

    胸中雖生出共鳴之意,莊無道卻依然不假辭色:“你特意來尋我說話,就只是為說這些。我可什麼閒暇,與你說這些廢話。”

    “莊師兄何需拒人於千里之外?我夏苗又不是什麼吃人的凶獸。”

    夏苗搖著頭,正色道:“莊兄應該已收到了'月俸'?內中有十枚養神丹可對?”

    莊無道立時就知夏苗之意,果斷的搖頭:“你想也別想!”

    養神丹珍貴,​​能增人靈識。即便是位列天下十大宗派的離塵宗,也出產不多。

    夏家雖財雄勢厚,有些東西,卻不是錢財能夠買到的。

    這也是莊無道,為何之前定要拜入離塵門下之因。離塵宗的許多,換成是散修,無論如何都難收集得到。

    夏苗嘆了口氣:“我就知道!不過我聽說秘傳弟子,可以用積累的'善功'換取養神丹之權,一年最高可達百枚。那時莊師兄若有多餘,還請師兄售於師弟。”

    莊無道皺起了眉,原來秘傳弟子,還有這種特權? '善功'他倒是知曉,離塵宗每年都會發佈各種任務。清理妖獸,誅除邪魔,教授弟子,坐鎮學館等等,完成之後都有一定數額的善功。

    然而——

    “師弟難道就不嫌說這些話太早了?莊某而今,也還只是一介練氣境而已。”

    要成為秘傳弟子,真正列入真人門下,至少也需待他築基之後。

    “不早!”

    夏苗輕笑出聲:“離塵宗內,每年盯著'養神丹'的不知有多少。早早預定下來,才不至於被人搶先一步。師兄若肯應承,我夏家六位練氣境後期的供奉,都可任由師兄差遣。要知那天南林海,雖是我離塵宗的腹心之地,然而也是妖獸如雲,極其凶險。師兄要獵殺妖獸,積累善功,與其尋那些不可靠的同門結伴。倒不如讓我夏家,助你一臂之力。要知我夏家的修士,可無需什麼善功,無人可與你分潤。只求日後師兄成為秘傳時,將半數養神丹,售於我夏家即可。”

    莊無道微微動容,倒不是因夏苗的言語而心動了,而是為那天南林海。

    那是離塵本山附近,一座地域三萬五千里方圓的龐大林海,也是天一東南地方,最大的一塊遠古靈地。

    傳說內中靈氣之盛,不遜於一些三流宗派的本山。綿延三萬五千里,全是至少百丈高的巨樹。

    內中不止是妖獸成群,更出產無數的靈藥。似蘊元石,鐵精之類的礦脈,已知的就有千處,都未能開採。而其餘更珍貴些礦藏,如天心石,磁金,千絲雪銀之類,也同樣不知凡幾。

    離塵宗當初之所以選擇天南林海附近立足,就是為背依天南林海的龐大的資源。

    而自萬年之前,離塵宗在天一諸國崛起,雄據東南之地,真正成為天一十大宗派之後,更已視天南林海為禁裔。其他散修與宗派,不得允許都不得進入。一旦發現,不管是何身份,都是立時誅殺,霸道無比。

    不過天南林海內的地域,實在太過寬廣。哪怕離塵宗經歷數万年的開拓,也依然不能完全掌握在手。

    而林海內的妖獸,依然是以百萬計,成群結隊。其中甚至還有五隻四階妖獸,形成了三股勢力。常年與離塵宗為敵,偶有反攻,殺傷離塵無數弟子。兩方相持不下,牽扯了離塵宗近半的實力。

    而每年林海內,也總會有數達上萬的妖獸產生,源源不絕。

    所以清理天南林海內的入階妖獸,乃是離塵數万弟子,最大的善功來源。

    善功作用極廣,可用來換取宗門內的秘傳的功法,以及特製的丹藥靈器,還有廉價的蘊元石,甚至還可免去一定罪責。

    然而使莊無道在意的,卻也非是善功,而是三個月一次的血祭。

    離塵本山內不可為,也沒有祭品。廣闊的天南林海,即便離塵宗也無法完全掌控。而林海之內,也有足夠的妖獸用來獻祭那位'阿鼻平等王'。

    只是這天南林海,傳說中確實凶險。自己單人只劍,只怕還力有未逮,然而若借助同門之力,又可能有事泄之險。邪魔之輩,可是人人得而誅之,豈容混入離塵?

    即便是夏家的供奉,也未必可靠到哪裡去。

    “主意是不錯,不過夏師弟,難到就沒聽說過太平重陽?”

    “重陽子?聽說過一些,我知他是你父。”

    夏苗稍稍猶豫,便點了點頭:“我也沒想到,師兄會有這樣的身世。果然虎父無犬子!難怪師兄能有今日成就。”

    聽到後一句時,莊無道的面色,頓時鐵青一片,這夏苗難道是專程氣他來的?強忍著氣:“那麼你們夏家,就不懼麻煩?”

    “自然也有顧忌,若北方沈家之人真的尋來,我夏家自然是要明哲保身。”

    夏苗說到此處時,微微一哂,全不在意莊無道的目光;“我與師兄,只是利益相合,攜手合作而已,談不上什麼交情。自然師兄對我夏家,也不用有什麼負擔。”

    “嗯?”

    莊無道反倒是笑出了聲:“你這人,倒是有些意思!不過合作之事,我還需仔細思慮一番,日後再說吧!”

    說完之後就再不理會,把一臉失望的夏苗丟下,徑自回到了自己的艙室。

    他對這艘靈骨寶船的好奇心已過,自然不願再在船艙甲板上浪費時間。

    夏苗依然是不甘,在後面又高聲道:“莊師兄可是擔心我夏家與北堂家為敵,使你左右為難?如此師兄大可放心,我夏家的眼光,並不限於越城一隅之地。那越城能爭則爭,不爭亦是無妨。生意五湖四海皆可做得,越城松江雖富,卻比不得整個東南天下,都有我夏家百兵堂用武之地—— ”

    莊無道搖頭,毫無回首之意。不過心內也為夏家的野心,稍稍驚異。這百兵夏氏,看來是打定主意,要進軍修行界,介入修士靈器珍材生意了。全面倒向離塵宗,正是其契機所在。

    司空宏分給他的艙室是四室一廳,除了臥室之外,還有專門的靈室與煉器室煉丹室,長寬足足四十丈。

    是船上除那些築基境修士之外,最好的一間艙室。靈室之內,甚至還有陣法加固,可以在內肆無忌憚的練拳,修習術法。

    不過這牆壁,本就是用三階獸骨為材料煉成。莊無道用盡吃奶的力氣,也不能撼動分毫就是。

    然而莊無道在艙室之內,首先取出的,卻是一瓶翠綠色的丹瓶。內中的丹藥,也是翠綠顏色,散發著一絲絲竹葉清香。龍眼大小,只有九枚。

    正是夏苗所言的養神丹,之前莊無道已服用過了一枚。

    養神丹入口即化,如食薄荷。一股清氣沿著背脊而上,直衝腦髓。清新藥力,蔓延了所有神念。

    莊無道只覺心神清醒,簡直無以復加。借助養神丹之力,此刻他的靈智,也處於極致清明的狀態。

    這個時候若是​​參悟功訣術法,必定有事半功倍之效。一個時辰,抵得三五個時辰的修煉。

    莊無道卻不敢如此浪費,把自身魂識全力張開,不斷擴張,使元神接近漲裂。

    口裡則同時念著天地陰陽大悲賦的第一決字句,使魂識之力,也一波波的規律震盪。

    換在往日,似他這般胡來,元神早就負傷崩潰。然而藉助養神丹之力,卻依然能支撐。

    直到一個時辰之後,養神丹的藥效漸弱。莊無道才不敢繼續下去,漸漸停住。

    而待再得一次冥想徹底恢復之後。莊無道展開魂念時,發現自己的靈識,已經覆蓋到了三十七丈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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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七章 白背妖猿

    “果然,這養神丹只有第一次服用,效果才最是顯著!”

    端坐在蒲團上,莊無道緩緩睜開了眼,神情既是歡喜又是遺憾。

    三日前莊無道第一次服用養神丹,靈識覆蓋的範圍,直接增加到了三十五丈,足足增了五丈之遙。而今日第二枚。效果還不到第一枚養神丹的一半。估計日後服用時,效果還會再次下降,直到一定程度之後為止。

    一是因養神丹藥力漸小,二則是因他魂力的總量,已經增至到了一個極高的層次。

    神念展開到二十丈之後,範圍每增一丈,所需積累的魂力,都要超出之前近倍。

    也就是說這兩枚養神丹,只短短四日時間,就使他的神念增加了近四分之一。不愧是是金丹境之前,滋養元神類最佳的丹藥之一。

    即便日後效果下降,然而對於練氣境修士而言,依然是作用巨大。

    莊無道自己預計,僅僅這十枚養神丹,就可使他修煉靈識的速度,超越其他修士之至少七成。

    初時效果可能不彰,然而十年二十年,上百年積累下來,那就非同小可,這也是成為真傳弟子後的優勢所在。

    莊無道又神念一動,一隻隻的火蝶,出現在了他的身前。而後僅僅一個瞬間,就分化千隻,在靈室內翩然飛舞。

    莊無道將一隻手指,探入到其中一隻火蝶體內,又放開了神念束縛,而後就覺指尖一痛。哪怕是有磁元罡氣護體,手指的外皮肌膚,也依然有些許石化的跡象。

    “焰力提升了不少,大約增了半成。這天璇星火的強度,果然與神念強大與否,息息相關。”

    術法雖是以修士體內真元道力為源,然而若神念強大,卻也能大幅增強術法的威力。施展術法時,更可大幅縮短咒語及道訣手印的時間。

    而按照雲兒的說法,不止修習御劍術與術法的修士,需要用到強橫的神念。便是專修武道之人,也同樣是神念越強越好。神念越強,修士凝練轉化出的拳意劍意,也就越強。

    說來也奇怪,莊無道受靈根限制,此時無論外功內功,修煉起來都進展極小。別說是如北堂婉兒,虞安君那樣的真正天縱之資,便連普通普通的內門弟子,也遠遠比不上。

    然而靈識修行,卻全不受五品靈根的影響。

    從修煉六合形意拳開始,初步接觸到神念,之後又轉修《天璇照世真經》,到今日還不足半年。他的神識就已擴張到,可覆蓋三十七丈的強度,不比那些練氣境後期修士稍差。

    神念強大,就連一直不受他控制的那朵石明精焰,也馴服了幾分。

    “神念是神念,肉身是肉身。人之肉身只是軀殼而已,元神才是根本。肉體為舟,元神則是舟上的乘客。劍主切不可等而視之!”

    莊無道靜靜聽著,對於'雲兒'的言語,卻並不盡信。

    “可據我所知,但凡靈根黯弱之人,元神靈識同樣強不到哪去。”

    “只因這一界中,還未有練虛境。”

    雲兒不以為然道:“修士一旦成就出元神,就可逐漸擺脫肉身的束縛。那時靈根對元神的限制,也就越來越弱。渡船沒了乘客,不過是死物。而乘客若會有用,沒了渡船,未必就活不下去。練虛境之後,奪舍,投胎重生之人比比皆是。”

    又道:“劍主你雖是五品靈根,然而卻也是戰魂之體。是十大魂體之一,元神先天強大,受肉身的限制,自然是小而又小。其實劍主這具肉體也是一個拖累,若非轉世太過凶險,哪怕仙人,也未必能保全前世的神智記憶。我會勸劍主乾脆捨去這身軀殼,重新來過。還有一法,就是練虛境之後脫殼修行,單修元魂,走'假仙'之道,渡過九九散仙劫,就可重塑身軀。說不定還能比正途更快踏入仙途,也不會影響你未來靈肉合一。”

    莊無道啞然失聲,心中是萬分抗拒。身體發膚皆受之父母,他這具身體,雖是有那人骯髒血液。卻也有一半,是得自母親,豈肯輕棄?

    好在雲兒,也僅僅是說說而已。片刻之後,就又沒了聲息。

    莊無道也站起了身,枯燥的開始拔劍,入鞘。再拔劍,入鞘。

    修行之路雖有捷徑,然而若根基不夠,則如浮沙建塔。而這式拔劍術,更是半點都取巧不得。只有積年累月的聯繫,才能將這式劍術推升到極致。

    拔劍,出劍,他都已掌握訣竅,只剩下極少的部分需要繼續改善,非一時之功。

    按照雲兒的指點,莊無道已開始將自身神念,融入到這一劍中。

    不止是有益於他形成劍意,日後轉化'出鞘術'時,也能水到渠成。

    可能是明白還有一年後的'山試'這一關要過,船上諸多弟子,大多都在最初對靈骨寶船的好奇之後,就紛紛閉門不出,各自修煉。就連夏苗,也沒再來尋他,繼續商量養神丹的買賣。

    至於北堂婉兒,可能是被一次次敗北打擊得很了,上船之後,也同樣連續十餘日都沒出自己房門。

    一段時間沒見之後,莊無道對這位北堂家的大小姐,倒頗是想念。曾有一次起意去拜訪,卻吃了個閉門羹。被北堂婉兒毫不客氣的拒之門外。也不知這女人,在自己房裡搗鼓些什麼。

    有金丹修士坐鎮,東南地方又無人敢輕易招惹離塵宗,靈骨寶船一路都是安然無恙。

    直到最後幾日,靈骨寶船進入到天南林海的地域之後,莊無道一次冥想時,忽然感覺到船身一陣晃動。天地間低潮澎湃,有如怒潮。

    也不像似寶船遇襲,倒彷彿是被什麼突發之事波及。

    莊無道微微錯愕,還是走出了艙室,來到了甲板上。而後就見司空宏孤身一人背著手,正立在那船桅頂上,眺望遠方。看不出是什麼表情,氣息一片肅殺。

    莊無道也下意識的一驚,也向那邊看去,卻只望見一片五顏六色的光華。大地震晃,煙塵四起,根本就看不清楚究竟。好在還有術法輔助,為自己添上一個一階術法'朱雀瞳',莊無道終於看清楚二十里外的情景。

    赫然是六七隻身長三百餘丈的妖獸堵在前面,都是身形魁梧異常。行動時彷彿一座座巨山移動。

    甲板之上,已有不少弟子匯聚,其中也有許多擅長術法的,都是面上血色褪盡,說不出的倉惶。

    妖獸的法相天地,十丈之內為一階,百丈之內為二階。而能有三百法相者,必然是三階妖修。

    卻也不知為何,今日這些本來分據天南林原各處,稱雄一方的大妖,都全數匯聚在此。

    莊無道原也為這些三階妖修,是欲對他們這艘浮空樓船不利。在暗裡自嘲,自己也太倒霉了些。上次在東吳時乘坐飛舟時,遇到移山宗的金丹修士襲擊。這次搭乘浮空樓船前往離塵宗,又遇到妖修攔截。

    片刻之後,才發覺那些妖獸並非一夥。其中一隻白色巨猿,孤立於中央。手持二百丈巨木,滿身血痕,巨輪般的眼裡,滿是兇戾狠色。

    而其餘五隻身軀同樣龐大妖獸,卻是形態各異。其中以一隻獨角綠森蚺最為出眾,身軀展開有六百丈,足有三四十丈粗細,隱為諸妖之首。吐著蛇信,那豎瞳之內,閃爍著陰森算計的光澤。而其餘三階妖修,則是忌憚中夾含貪婪。明明對巨猿心懷畏懼,卻偏又環伺不退,呈對峙之勢。其中無一隻妖修,去關注後面的浮空樓船。

    不是沒有察覺,而是不敢分心,也不願去搭理。

    “這些妖修,難道是在廝殺?”

    莊無道的眼裡,閃現出了疑惑之色。

    司空宏這時也俯身道:“是妖修爭鬥,與我等無關。練氣境弟子都回船艙呆著,不得驚慌失措!”

    甲板上的眾人,頓時鎮靜了不少。一些性情淺薄的,更是露出譏諷哂笑。

    莊無道卻依然以'朱雀瞳'看著遠處,眸子裡的異色更濃。

    就這一剎那的功法,爭鬥又再次開始。那巨猿舞動著巨木,將一隻​​背生七星,直撞而去的巨大魔角青牛生生擊飛出千丈開外。

    而後就陷入到了那眾多三階大妖的圍攻中,左支右擋,居然也能勉強抵擋得住。

    莊無道也是大膽之極,八隻星火神蝶,早已悄然潛去,窺測那邊的情形。

    他自己的神念,若附著在這些火蝶上,最多能覆蓋二十丈。然而云兒卻比他強許多,千丈之內俱能感應。

    莊無道目視雖然直觀,卻遠不如雲兒。幾百丈內的一切,都鉅細無疑的感應,對於那邊的戰況也就了然無遺。

    “原來是白背妖猿,這是上古四大魔猿之一吞日血猿的後裔。是神獸之後,自然能力壓普通於妖修。這還非是白背妖猿戰力最盛之時。那些蠢貨,若不能將白背妖猿迅速殺滅,當其渾身染血之時,那時白背妖猿戰力可激增數倍。一隻三階後期的白背妖猿,不弱於四階多少。”

    “這些妖修,又為何要爭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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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7-30 01:21:53
第一百二八章 吞日血猿

    “這些妖修,又為何要爭鬥?”

    莊無道對於這些妖獸的來歷,並無甚麼興趣。他也不會白痴到以為,這些妖修就定是和諧穩定,好如一家。走獸飛禽,鱗介蟲豸,都各有傳承,也各有勢力。

    然而爭鬥起來,總有緣故。但凡入了階的妖修,只要還沒到化形的地步。通常領地意識都極其強烈,輕易都不會離開居住。

    “既然是白背妖猿,這些妖獸爭鬥起來,豈非是理所當然?”

    雲兒的答話,卻出人意料:“猿猴與人族類屬,上古時可算一支。天地間有是四大靈猴,四大魔猿,都是一族,皆乃萬物之靈長。而人族最早時的祖先,據說是四大靈猴中的一位。之後人族崛起,自成一支。才由實力稍次的通臂神猿補上,補全四大靈猴之數。在人族看來,猿猴之類,只是妖獸中的一種。而在妖修眼裡,對它們也不怎麼待見,認為是人族類屬。好在猿猴之屬,血脈也極其強大,神獸級的​​血脈傳承就有八支,足以自成一脈。無論是人族修士,還是妖修,都不敢輕易招惹。”

    莊無道訝然睜目,他是真不知,這其中還有這樣典故。他們人族,居然也是猿猴類屬中的一支?真正是不可思議。

    也不知雲兒所言,到底是真是假。反正他看過的那些雜文遊記中,可從未提過。

    “這是七劫之前,大世界中人所共知之事。只是事隔七劫之後,只怕真相早已掩埋於塵埃與故紙堆中。人族稱雄於世,自命高貴,豈會容自己出身,與妖族類同?哪怕是有一絲聯繫,那也是奇恥大辱。”

    雲兒冷笑了一聲,而後又道:“不過這些妖獸之所以爭鬥,卻是因一枚獨葉妖靈草,此物可增血脈異能。無論何種妖獸,都可以用到。那白背妖猿先拔頭籌,不肯相讓,自然要被圍攻。眼下的情形看似危險,然而只要撐到血變之時,應可安然離去。”

    莊無道這才釋然,這三階妖獸之間的爭鬥,除了聲勢浩大之外,也沒什麼好看的。有心也隨諸人離開上班甲板,回到自己艙室。然而眼角余光,卻見那白背妖猿手中的巨木,忽然粉碎開來。歷經數次重擊,這根被白背妖猿隨意拔出的巨樹,終於支撐不住。

    不過那白背妖猿卻仍毫無懼色,猛地把臂膀甩出,依然是'轟'的一聲,將旁邊一頭靠近的三尾妖狐,連頭帶身趴在了地上。

    莊無道怔了怔,眼前這情形,他依稀有些熟悉。仔細回思了片刻,才意識到這白背妖猿的動作,居然與他的大摔碑手,相似到三四分。然而那股子神韻氣勢,卻遠非他能比擬。

    “大摔碑手!雲兒,這頭妖猿與你所言的大日猿王,難道有什麼聯繫?”

    大摔碑手,正是當年大猿王的絕學。是雲兒口中,大猿王橫霸三界,隻手遮天的絕學。

    “所謂大日猿王,便是吞日血猿之王,五劫之前,神獸吞日血猿一脈之主!白背妖猿乃吞日血猿一脈,神通傳承一些大摔碑的要義,並不奇怪。”

    莊無道心中微震,雙手猛地抓住了身前的木欄,目不轉睛的望著那邊。

    看著那白背妖猿的動作,感覺自己似是領悟到了什麼,卻又無法言敘,說不出來。渾然忘了,司空宏讓他們返回船艙的言語。

    雲兒也似有察覺,解釋了一番之後就沉默無語,不再打擾。

    而在船桅頂部,司空宏也略有些奇怪的,看了莊無道一眼,就沒怎麼在意。

    宣靈山的弟子,自家的未來師弟,自然與旁人不同。想看就看,沒什麼大不了的。

    僅僅莊無道一人,他自問還有能力護持。換成其他的弟子,死活都與他無關。

    “轉向,從旁邊繞過去,注意遠離四十里外,不要驚動!”

    吩咐了正操縱著這艘靈骨寶船的幾位築基修士,司空宏依然立在船桅的頂端,神情肅穆,遙遙望著。

    這場妖修間的爭鬥,雖與他們無關。然而在脫離戰場之前,司空宏卻並不能徹底安心。

    那些三階妖修雖在爭鬥,然而也隨時有可能,將矛頭轉向這艘靈骨寶船。一些玄術神通範圍廣大,強一些的能覆蓋百里,毀天滅地。關鍵是不能太過靠近,使這些妖修感覺不安。

    莊無道則渾然未覺,眼見那頭白背妖猿,奮力廝殺著,漸漸的力盡,被五頭妖獸輪番擊打。

    煙塵翻滾不絕,一片片的樹木,被掀飛了起來。

    而那頭獨角綠森蚺,在外圍窺視良久之後,也終於發動。幾百丈身軀猛地一彈一竄,身影如梭般纏到了白背巨猿身上。而後緊緊的環繞,蛇口則往白背巨猿的頭部咬去。

    那白背巨猿一隻手撐住了蛇頭,不讓蛇口將​​它的頭部吞入。不過卻抗不住那蟒身,把他的另一隻手束縛,咽喉部位也是越勒越緊。

    其餘幾隻妖獸也看到了便宜,或撕或咬,或直接撞擊。瞬即就使得白背巨猿,連遭重創。更有一隻三足的赤紅火鴉,從空中撲下,一口火焰吐出。立時使得白背巨猿,渾然燃焰。

    “無知,白背妖猿既然是吞日血猿之後,不會畏懼這區區不到四階的太陽真火。白白給了白背妖猿施展血猿變的機會,劍主,此處危險,可以速離!”

    雲兒提醒著,卻沒將沉浸在某種玄妙意境中的莊無道驚醒過來。

    那桅頂上的司空宏,也是面色一變。一個閃身,到了後方船舵所在的方位。

    “該死!加速,轉向,此處有變!”

    一個瞬息,一層層的符文障壁,就出現在了靈骨寶船之外。整整十二層,將整艘寶船,都嚴嚴實實的包裹在內。

    司空宏似仍不放心,又甩出了一方錦帕。化作了一朵雲霞纏繞,將寶船輕輕托住。

    而就在寶船堪堪轉向,猛地加速六倍,往右側疾飛之時。

    數十里外,忽然轟的一聲炸響。那白背妖猿此時全身都變成了血紅顏色,怒聲咆哮,強行掙開了蟒身的束縛,又拽著那獨角綠森蚺的尾巴,如一條鞭子般,重重砸在了地上。使那六百餘丈的巨型蟒蛇,皮開肉綻,幾乎當場昏迷。

    而白背妖猿的手中,也同時燃起了一團赤白色的火焰,一掌猛地擊向天空。恰好撞上墜擊而至的赤紅火鴉,巨大的雲爆立時翻騰,伴隨著炸散開的焰力,席捲掃蕩天空。

    靈骨寶船雖是在三千長高空之上,然而也被波及。外面五層防護,幾乎是立時間冰消瓦解。氣浪滾蕩之下,更一陣起伏晃蕩,幾乎被生生掀翻。也幸虧是被那雲霞托住,才沒有翻船。

    莊無道雖緊緊抓著外欄,卻也差點被震飛出船外。而氣勁餘波的衝擊,更使他一口血液吐出。

    “這是吞日變,那頭赤火鴉已經完了。劍主,此處危險,劍主——嗯?這是,拳意——”

    雲兒再次警告,莊無道卻依然是渾然不覺,心神比之前還有專注,凝神記憶著那頭白日妖猿的每一個動作。

    整個人的氣息,也慢慢的變化。

    司空宏本是欲將莊無道,丟回到船艙,免得他分心照顧。然而當望了一眼之後,也是一楞。

    自己這個'師弟',此時明顯是處於一種異常的狀態。那不算高大,甚至略顯瘦弱的身軀,給人的感覺,卻是陡然偉岸雄壯了起來。

    也不知道是到底悟到了什麼,莊無道的身上,似有什麼東西在凝聚,氣勢漸漸轉為狂烈剛猛,透著一股凌絕天下的傲意與霸道。

    “啟悟眾妙之門?居然在這個時候,有意思——”

    稍稍凝思了片刻,司空宏還是不曾去打擾。只那環繞在寶船之外的五彩雲霞分開了一部分,將莊無道的身形包裹在內。

    遠處煙塵散盡,那頭赤紅火鴉已經不見了蹤影,只剩下一片染血的金羽,在天空飄散。

    而那頭白背妖猿,則依然是雙目赤紅一片,處於暴怒之中。身軀再次膨脹百丈左右,一掌揮出,將那頭三尾妖狐的半邊的身軀,都震成了粉碎。每一個動作,都引得天地震晃,都有著不遜於之前那式'吞日變'的威勢。而一擊之後,往往有一隻三階妖獸,當場重創。

    那些妖獸此時也知情形不妙,都發了瘋似的四處逃竄。尤以那頭獨角綠森蚺逃的最快,皮糙肉厚,被摔了一下也沒死去。身軀在巨林中穿梭,比之其餘三階妖獸,竟還要快上一線。

    而白背妖猿,亦是不依不饒,緊緊追趕。

    可惜後面的情景,隨著靈骨寶船漸漸遠離,也就再無法看到。便是那八隻星火神蝶,若是隔得太遠,也會失去聯繫。

    莊無道依然在原地蹙立了許久,足足半個時辰,才甦醒了過來。

    此時靈骨寶船已經飛離到二百餘里開外,早已離開了戰場。

    然而莊無道卻依然只覺那頭白背巨猿,就在眼前一般。除了那'血猿變'與'吞日變',白背巨猿其餘的動作,莫不與大摔碑手有相似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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